《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节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作者:似伊 文案 乖巧漂亮文工团甜妹vs荷尔蒙爆棚禁欲军官 双掉马|体型差|随军日常 孟莺莺出生文艺世家,天生一副好喉咙好身段,是文工团台柱子。 一睁眼穿到七零成杀猪匠的独女,虚荣艳俗,膀大腰圆,还是男主嫌恶的娃娃亲对象,最终领取盒饭。 可杀猪匠父亲病危,眼看独女被吃绝户,他将女儿托付给自幼定下的娃娃亲对象。 孟莺莺,“……” 千里奔夫倒是不必,但是她可以千里奔文工团! 齐长明收到电报,杀猪匠闺女要来驻队寻他履行婚约。 吓的他连夜申请退伍转业去民政所,只为逃离孟莺莺。 在离开之前,他担心孟莺莺大闹驻队,特意将孟莺莺托付给他冷厉肃然的上司——祁东悍 * 祁东悍俊美斐然,战功赫赫,是驻队最年轻的团长。不少人都希望拿下这一朵高岭之花,却都铩羽而归。 眼看下属宁愿转业也要逃婚,他只能代替下属去见黑胖未婚妻。 只是当见到乖巧白皙,身姿曼妙的孟莺莺时。 祁东悍目光震惊而克制。 无人知晓,祁东悍最爱三样,雪肤,细腰,长腿。 很不巧,孟莺莺全部都中! 对此,孟莺莺一无所知,她一心退婚,“齐小二,我退婚给你自由,换一个文工团考核名额。” 祁东悍喉结滚动,“可以!” 文工团门槛高难度大,招收名额紧张,直到祁团长带来一位女同志。 还是那位齐连长逃婚的乡下娃娃亲对象。 所有人都认为,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没想到她在声线考核中,没开嗓便一道嘹亮开阔的女高音,让全场人震惊。 所有人,“??” 接着舞蹈考核,孟莺莺一身紧身舞蹈服,腰细腿长肤白,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她便三旋转高踢腿,翩若惊鸿。 所有人,“!?”这是神仙吧? 孟莺莺在文工团一路高歌猛进,成为文工团最漂亮,最耀眼的一枝花。 她没见到一直跟着她身后的祁团长,目光也越来越晦涩黏腻,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掉! 许久之后,孟莺莺才知道祁团长是书里,那个需求旺盛但孤独终老的狠人。 如今这个狠人看上她了。 孟莺莺小脸通黄jpg 与此同时,齐长明也后悔了。 只是,他还没去找孟莺莺悔婚。 那个不近女色的上级领导祁东悍,和孟莺莺十指相扣来到民政局,两人拿着打好的结婚报告,特意走到他的柜台,点名,“齐同志,来给我们打个结婚证。” 齐长明,“……” 救命!三个人的结婚证,我却是婚姻登记员! 领证之后。 祁东悍一米九的身形,将孟莺莺完美包裹,那一双冷沉克制的眸子,此刻却沉沦和迷恋,“莺莺?” 孟莺莺泛红的眼尾微颤,害怕,“老公,要不我们去看男科?” 那方面厉害也是病啊! 得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主角:孟莺莺 祁东悍 配角:完结 一句话简介:领证时,前对象是我婚姻登记员 立意:在困难也不要放弃 第1章 天才舞蹈家穿成杀猪匠闺女…… “孟莺莺?你怎么回事?向阳式动作,你学了三年,三年啊,怎么还学不会!?” “你的胳膊呢?会不会抬高?” “是不是要我抽你?” 一声噼啪的教条声,抽在孟莺莺结实的大臂上。 这让她愣好一会,仿佛回到了四岁那年,第一次学习舞蹈时,她的舞蹈老师就是拿着教条,抽她不听话的四肢。 只是,这一幕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孟莺莺作为天赋舞蹈者,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被教条抽胳膊的滋味了。 孟莺莺有些茫然,上一秒她还和父母回家过团圆年,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让孟莺莺有些紧张。 她环顾着四周,大屋顶,绿油漆,木窗户,摩挲的发亮的单杠顶上是一个破旧喇叭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不远处放着一个红灯711型收音机,正在播放《草原女民兵》,嘹亮干净的声音,想让人忽视都很难。 很有年代感的屋子,像是她当年看到母亲,年轻照片上面老旧的练习室。 孟莺莺脑袋一空。 这是哪里? 她目光聚焦,面前是一面年岁已久的大玻璃镜子,里面是一个过于丰腴,不,应该说是过于肥胖的女孩子。 眉眼和她很相似,但是却比她放大了几号,明明是很年轻的脸蛋,却涂抹着不合时宜的劣质口红,看着有些老气艳俗。 ——这不是她。 ——也不是她熟悉的环境。 “还发呆?” 陈教练气不打一出来,劈头盖脸,“你爸杀猪托关系交学费在把你送到市宣传队,你来了三年,你自己说你学到了啥?” “向阳式动作重点是胳膊上举,单腿后抬,重心前倾的同时保证你的胳膊不会下落,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 “你是在学金鸡独立吗?” 这话一落宣传队的其他学生在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教练,这话你可说对了,孟莺莺可不就是草窝里面的鸡,非要把自己当做凤凰来养,这下好了吧,最简单的动作学了三年都不会。” “还待在宣传队做什么啊?还不如回去跟她爸学杀猪呢。” “毕竟,市宣传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话虽如此,但是能听得出来语气里面的尖酸。 孟莺莺作为乡下村姑,杀猪匠的独女,因为父亲疼爱她,便单独出了学费托关系,送她来市宣传队学跳舞,而且一学就是三年。 这种事情就是在他们这种城里人身上也是没有的。 毕竟父亲疼爱资源独享还是独生女,这里面每一项条件都很苛刻。 孟莺莺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些熟悉,这不是她无法跳舞时,打发时间偶然看的小说吗? 记忆中原主自小便有一门娃娃亲对象,后来父亲病危托孤让她去寻亲完婚。 原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这是悲惨的开始。 她身为杀猪匠闺女,哪里配得上在驻队前途无量的娃娃亲对象呢? 孟莺莺也有自知之明,她为了能够配得上对方,非要她爸从乡下送她来市宣传队学跳舞。 只因为文工团选拔条件苛刻,他们每年会从市宣传队挑选合适的人,进入文工团。 只是,不等她回忆结束,周围刻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要是某人啊,花了这么多钱来学还没学会,我真是没脸见人。” 孟莺莺被打断了思绪,猛地抬头看了过去,蹙起来的眉尖带着几分薄怒。 因为愤怒,连带着脸颊都透着几分粉,一双杏眼下面的泪痣娇艳欲滴。 竟然有些漂亮? 对方本来还在讥笑的,被孟莺莺这一盯着,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真是活见鬼了。 明明还是那么胖的一个人,怎么刚她那一会的眼神,威严又高高在上,让人害怕惊艳呢。 对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当即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啊?你来了宣传队三年,是不是一个动作都没学会?是不是拖了宣传队的后腿?” 旁边的孟莺莺的好友赵月如,气的脸通红,上前就要和同学理论,但却被孟莺莺抓住制止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节 赵月如和她出生相反,她是乡下杀猪匠的闺女,赵月如是资本家的闺女,两人处境都艰难。 若是赵月如在帮她说话,怕是也要被这些人排挤了。 好在陈教练发飙了。 “够了!” “在这样欺负同学,都给我滚出去!” 年轻的陈教练一声吼,大家瞬间安静了下去。 他目光看向孟莺莺,命令,“你在来做一遍向阳式动作。” 孟莺莺知道教练在帮她说话,她咬着苍白的唇,被她这么一咬,唇多了几分血色,也多了几分妍丽。 “教练,我先去换一套舞蹈服过来。” 嗓音干净,细细柔柔,特别好听。 原身为了遮肉,也为了遮胖。 特意穿的还是一件宽大的的确良衬衣,下面是个尼龙裤子,一点松紧都没有,就算是跳舞起来,也放不开手脚。 陈教练这才注意,她都来上课半个小时了,还没换舞蹈服。 他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下最后通牒,“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我要见到你人。” 孟莺莺抬着下巴微微点头,她并不惧怕教练,也不惧怕老师,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优等生。 看到她这样轻飘飘的离去,甚至没给她们这些人一个眼神。 训练室的同学顿时炸了。 “切,明明是个最差的学生,还有什么神气的?” “我要是她,还换舞蹈服?就是换上仙女服也没用!” “我倒是要看看她换了衣服,能不能跳出向阳式这个动作。” 唯独,躲在暗处的赵月如见缝插针的来了一句,“莺莺一直都很厉害的,她只是太胖了,手脚活动不到位。” “等她瘦下来了,肯定是我们宣传队第一!” 赵月如对于孟莺莺有着迷之自信。 旁边的人嗤了一声,懒得和赵月如说话。毕竟,她们两个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实在是没有任何价值。 那边离开的孟莺莺,并不知道好友赵月如还替她说话了。 如果知道,她还会劝说,因为她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些尖酸刻薄的去。 孟莺莺去了更衣室,很旧,很小,也很黑暗,需要开着一个小电灯才能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生锈的格子柜子落了一把小黄铜锁,她按照记忆中去找到了,自己的那个柜子,打开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白底红边搪瓷缸,一个输液瓶灌满了水。 一盒雪花膏和一支劣质口红。 这几乎是孟莺莺所有的家当了。 她略过这些,从中间拿出了一套叠的齐整的舞蹈服换上后。 孟莺莺去了大镜子旁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脸盘子胖,典型的鹅蛋脸,额头光洁饱满,盈盈杏眼下面一颗泪痣,楚楚可人。 她五官倒是生得很好,更惊艳的是她的身材,三长一小,堪称黄金比例,在加上一身雪白的皮肤,看的出来,若是瘦下来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可圈可点,孟莺莺也没那么失望了。 只是,对脸上怪异的妆容却很不喜欢。 她找了水龙头用着清水洗了一把脸,洗掉了脸上不正常的妆容后,露出了一张白包子一样的脸蛋,圆圆的,白白净净,没有任何棱角,一笑俩梨涡,漂亮得让人舒心。 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称不上艳俗。 凉透的清水让孟莺莺彻底冷静下来。 她穿越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保驾护航的地方。 孟莺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微微吸口气,低头动了下她的腿脚,韧带没坏,活动自如,很舒服也不会时不时的疼痛。 这一副身体年轻有活力,也可以让她重拾跳舞。 让她再次站到舞台上。 这就够了。 孟莺莺深呼吸,对着镜子里面的年轻的面庞说道,“孟莺莺,我会过好你的人生。” 那个烂泥一样的人生。 她会一步步爬到高处,灿若朝阳。 她孟莺莺不止会打顺风局,也会打逆风局。 孟莺莺搞清楚了局面节点,便有了决断。 她换上舞蹈服出来后,外面的讨论声瞬间戛然而止。 他们都跟着看了过去。 那个平日里面故意和她们学习,描眉擦粉涂口红的孟莺莺,此刻褪去了怪异的妆容。 那一张脸被清洗过,仿佛是雨过天晴一般澄澈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真是活见鬼了。 孟莺莺那个村姑,怎么还能和漂亮挂钩?? 孟莺莺忽视了那些惊艳的同学,而是直接朝着教练说道,“教练,我准备好了。” “是重新再演习向阳式动作吗?” “可还有其他动作?” 旁边的同学顿时笑了起来,“得了吧,孟莺莺,就你那三板斧,你能把向阳式动作练出来,就不错了。” 孟莺莺蹙起眉尖,随意地扫了一眼,语气淡淡,“我和教练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些同学正面对上。 对方一怔,有种被落了面子的难看,刚要反驳,结果孟莺莺看都没看她,直接冲着陈教练说,“向阳式,踢腿式,旋转式,还有分腿式,这些都来一遍可好?” 对方有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措感。 陈教练怔了下,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就笑开了,对方靠在单杠上面压腿,看着孟莺莺膀大腰圆的样子,忍不住讥嘲道,“孟莺莺,你是不是做梦没醒啊?” 老天爷,那个手脚僵硬的孟莺莺,竟然要来这么多有难度的动作,这可能吗? 这些动作连他们这里最拔尖的余小莲,都做不出来。余小莲抿着唇笑,显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只是,她的笑容没有维持太久, “闭嘴。” 陈教练一声怒喝,余小莲的笑容瞬间消失,陈教练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她,在转头看向孟莺莺的时候,到底是多了几分鼓励,“孟莺莺同学,那你先试下。” “要是不对,我们在调整。” 能跳就行,而不是像是之前那样一提跳舞,孟莺莺就缩手缩脚,尴尬自卑到恨不得,把头给缩到脖子里面。 孟莺莺嗯了一声,调整了姿态,黑色的舞蹈服贴在身上,她微微抬起双臂,天鹅颈挺直,下巴前倾。 起势跳跃一气呵成,那些深入骨髓的动作,她几乎是信手拈来。 向阳式,旋转式,高踢腿,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标准。更让人意外的是她的控制力,她每次抬手,挥臂,旋转,高踢,都是极为有力度节奏的。 身体随着音乐起舞,韵律感极强。 一时之间,安静的练舞室只有孟莺莺,一个人跳舞的声音。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孟莺莺虽然身躯丰腴,但她的手臂伸展如天鹅引颈,单腿后抬的时候,下盘核心稳如磐石,等三周转干脆利落,落地无声,重心稳得让陈教练瞳孔一缩。 那个平日被嘲四肢僵硬的孟莺莺。 此刻,却手脚协调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标准,走势几乎堪称教科书的模板。 偌大的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孟莺莺三旋转落地带起的风声,和陈教练急促的呼吸声。 原先讥讽的人,顿时沉默了下去,还有几分震惊,“这是孟莺莺?” “她不是手脚僵硬,她什么时候这么灵活了?” “我不知道,我觉得孟莺莺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怎么觉得她跳的比我们都好啊?” 这话一落,看热闹的余小莲脸色顿时僵硬了下去。 原先那些想要看孟莺莺笑话的人,也都不吱声了。 孟莺莺听到大家的窃窃私语,她立定站稳,轻轻喘着气,看向众人,目光讥诮,“很难吗?” 这宛若是最响亮的一记耳光,扇在了那些人的脸上,大家瞬间面红耳赤。 唯独,赵月如不是,她激动的脸蛋通红,忍不住鼓掌,“莺莺好厉害!” “我就说莺莺很有天赋吧,你们还不相信我,这下相信了吧。” “她跳的那些动作,你们都跳不出来呢,哼!” 很是小得意,活脱脱跟她自己跳的一样。 陈教练倒是反应了过来,他点头夸赞,“不错,孟莺莺,你进步很大。” “就你这个水准,今年下半年的那一波文工团选拔,你肯定能选上。” 这话一落,其他人的脸色顿时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 孟莺莺尽收眼底,她收了手臂,微微喘气,汗珠滚落,一笑俩梨涡,甜到人的心坎里面,“借教练吉言了。” 让她意外的是,原身的身体韧带竟然如此柔软。力量感虽然还不到位,但是潜力却惊人。 那种久违对身体掌控的感觉,让孟莺莺激动的差点落泪。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节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面的孟莺莺,丝毫没察觉到,其他人的震惊。直到,外面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孟莺莺同学在吗?” 是宣传队的林主任,他一过来,之前还围着陈教练的那些学生们,顿时跑到门口迎接,“林主任,怎么了?” 很是殷勤。 因为林主任这边有文工团的路子,而他们这些人只要把林主任维护好。 下次文工团要是再次来宣传队选拔人,他们这些人说不得就能多露脸了。 考上文工团当个女兵,多荣耀啊,这还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面对这些学生的殷勤,林主任心知肚明,她神色淡淡,点名道姓,“我找下孟莺莺。” 这下大家顿时不吱声了,还有些愤愤。 凭什么啊,孟莺莺一个走后门的胖子,跳舞都跳不齐全,却得到青睐。 大家的神色,陈教练收在眼里,他微微皱眉指了指孟莺莺的方向。 刚准备和林主任说,孟莺莺的进步很大,结果林主任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便直接说,“让孟莺莺来下我办公室。” 陈教练微微皱眉,见孟莺莺还有些茫然。 陈教练瞬间反应过来,安慰她,“许是林主任找到你有好事,你去看看。” 顿了顿,又有些担心,多叮嘱一句,“一会机灵点说话,别把她得罪了。” 孟莺莺点头,糯米糍一样圆乎小脸,此刻多了几分疑惑。 不过,到底是跟了过去。 她一走,赵月如悄悄地看了一眼陈教练的脸色,也有些担忧起来。 那个林主任最爱收礼了,还不知道怎么会为难莺莺啊。 孟莺莺按照记忆去了林主任的办公室。 门没关,但是她还是礼貌的敲敲门,直到林主任说进来。 孟莺莺这才拽了下舞蹈服的褶皱子,跟着进去了屋子里面。 林主任的办公室放着红木桌子,放着白色搪瓷杯,绿色铁皮暖水壶,背后的墙上,贴着一副毛爷爷的挂相,很是伟岸。 她坐在椅子上,见孟莺莺进来,带着几分审视。 “孟莺莺同学,宣传队的那些同学都是考核进来的。唯独你,是你爸找了关系送了礼,单独给你出学费你才进来的。” 孟莺莺站着办工作对面,有些胖胖的脸上,此刻鼓鼓的,像是一只松鼠填满了嘴巴,“林主任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嗓音柔软,但是细听,却能听出里面的几分强硬。 林主任有些意外,没想到之前那个胆子小的孟莺莺,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 她坐直了身体往前倾斜了几分,带着几分压迫。 “马上到了下半年了,驻队文工团会下来宣传队选拔优秀人才,你如果想留到九月份参选文工团选拔,就要提前交学费。” “对了,你的资质不行,如果你要想留在市宣传队,你需要交双倍学费,我要去上级那边打点关系,才能将你留下来。” “不然的话——”未尽之语,尽是威胁。 她笃定,孟莺莺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毕竟,谁让她想要进入文工团呢。 哪里料到,孟莺莺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 原身的悲剧,便是从这双倍学费开始的。 在书里面原身没有拒绝,她回去问父亲要了双倍学费,病危的父亲因为疼爱女儿,亏欠女儿。 便把自己的救命钱拿出来当学费。 后来。 宣传队被取消文工团选拔资格,孟莺莺既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宣传队,更失去了进文工团的机会。 可谓是鸡飞蛋打,她的人生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下落。 想到这里,孟莺莺倏地笑了下,白皙漂亮的眉眼却有些冷。 林主任有些不虞,“你笑什么?” 孟莺莺走上前,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撑在桌子上,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主任,像是一只凶悍的小奶猫一样,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我笑林主任有些痴心妄想,你怕是忘记了,宣传队其他人的学费只有三十。唯独我给了六十,这还不够,你还想再六十的基础上在收双倍学费,怎么?打算在我身上薅羊毛去养活整个宣传队的人?” 她扯了下嘴角,话锋一转,“林主任,宣传队的经费要是真这么紧张,需要靠盘剥学生,特别是盘剥我这种‘关系户’来维持,我看不如打报告申请上级拨款,或者…让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 这话一落,林主任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她当即一拍桌子,怒喝一声,“孟莺莺,你还想在宣传队继续待下去吗?” 孟莺莺当着林主任的面,利落的取掉宣传队的标识,噼啪一声放在桌子上,眼睫颤了颤,掷地有声道,“不想。” “你什么意思?”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主任该不会听不懂吧?那我在给你重复一遍。” “我选择退出宣传队!!!” 第2章 绝不可能履行婚约 这话一落,林主任气的手背青筋暴起,用力握住,以至于的确良衬衣的扣子,都跟着绷的死紧,她不怒反笑,“孟莺莺,你真是好样的,你既然不想待在宣传队,那就走!” “我告诉你,离了宣传队,你这辈子也别想进驻队文工团!” 驻队文工团选拔多严格啊,每年宣传队几十号人,能被选上一个都算是不错的了。 孟莺莺这种资质的人,他们能收进来,对她来说已经是恩赐了。 面对林主任的歇斯底里,孟莺莺看了她好一会,当着她的面,讥诮地扯了扯嘴角。 旋即,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开。 林主任没想到她真敢走。 她气的脸都气变形了,抄起桌子上的白色搪瓷缸,一把砸了出去,“孟莺莺,你走了,就别想在回宣传队了!” 那愤怒的咆哮声,几乎从办公室传到了练舞室。 而那些原本还有些嫉妒孟莺莺被林主任,特殊对待的人,听到林主任那一声怒吼,顿时幸灾乐祸起来,“我就说吧,就孟莺莺那水准,林主任怎么可能会给她走后门。” 陈教练皱眉看了过去,那学生瞬间闭嘴,他也没心思去教人了,转头就出去找孟莺莺。 见他一离开,赵月如也偷偷跟过去。 等陈教练过来的时候,孟莺莺已经在宿舍,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原身出生乡下,父亲又是杀猪匠,强行融入市宣传队,和那些家里是双职工,再或者是父母是单位的体面人来说。 孟莺莺就像是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长久以来,自然是待不下去的。 以前的孟莺莺是想待,对于现在的孟莺莺来说,她是不想待在这里了。 因为宣传队选拔的事情,已经要结束了。至此以后,市宣传队也会被就地解散。 这些人该下乡就下乡了,该回到哪里就回到哪里了。 跳舞唱歌,那是小资产阶级。 还不如她杀猪匠家闺女,这个身份牢靠安全。 而且父亲病重,她也该回去陪父亲最后一程。 “莺莺,你怎么在收拾东西了?” 陈教练追赶到宿舍来,便看到孟莺莺穿着黑色v领路舞蹈服,头发掉落一丝在额前,露出一截细白的颈子。 她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唇线很薄而粉,下颌线条带着些许婴儿肥,像是刚剥壳的糯米糍,白净又水灵。 老实说,孟莺莺虽然有些胖,但是她的身材比例真的很好。 要不是四肢僵硬的跟铁棍一样,她绝对是跳舞的好苗子。 当注意到孟莺莺拿着一个尼龙帆布包,陈教练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孟莺莺安安静静的收拾动静,听到动静她看过去,有些意外陈教练追过来,联想到她宣传队的这几年,陈教练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也没瞒着,便如实说道,“陈教练,林主任要收我双倍学费,我不练了,退出宣传队。” 还是那样乖巧的样子,连带着告状都是。 陈教练一听这话,顿时皱眉,冲进宿舍内拉着孟莺莺的胳膊,就要替她出头,“走,我带你去问林主任,她凭什么收你双倍学费?” 孟莺莺的学费本来就是宣传队最高的。 别人一学期才三十块,孟莺莺的学费要六十块,如果在翻倍那就要一百二了。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担的起来的。 面对陈教练的好意,孟莺莺没动弹,她站在铁架子床旁边,轻声道,“不了,陈教练,我要走了。” “不光是因为学费的问题,我不适合宣传队。” “在加上我父亲病重,我想回去陪他最后一程。” 见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教练这才松开手,他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喃喃道,“孟莺莺,你学了三年就要这样放弃吗?” 这么多学生里面就属孟莺莺,平日里面最是勤快,只是她没开窍,四肢也僵硬,所以她最勤奋,学的却是最差的。 孟莺莺知道陈教练关心她,便小声解释道,“教练,我不会放弃的,我就算是回到家也可以继续练的。” 她的脸上褪去了乱七八糟的妆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又甜又软,看起来乖巧极了。 陈教练都有些恍惚,他竟然不知道孟莺莺,竟然还能有这般乖巧漂亮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劝说,“那你回去在坚持练,我瞧着你总算是开窍了。” “若是未来宣传队再次来文工团的人来选拔,我到时候偷偷去通知你。” 这是要给孟莺莺走后门了。 孟莺莺上前抱了抱陈教练,声音有些鼻音,“教练,谢谢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节 陈教练喉咙滚了滚,他目光看着孟莺莺,有些不舍,还有些怀念,“你保重。” 孟莺莺轻轻地点点头,提着行李转头就走。 赵月如实在是躲不下去了,也不偷听了,一下子从门外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莺莺,你要走了吗?” 孟莺莺看着赵月如的哭成花猫的样子,她叹气,很自然的就给她擦泪,如果她没记错,赵月如是原生的小跟班。 原生胖且高大,总能保护被人欺负的赵月如,一来二去,女孩子之间自然就有了那份特殊的友情。 “不哭了。”孟莺莺温柔地给她擦泪,“我要回去陪我爸爸了,月如,你也知道我爸生了重病,我们家条件也不支持我继续待在宣传队了。” 赵月如知道事实,但是她好难过,“可是,我好舍不得你啊。” “莺莺,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惶恐。 孟莺莺想到宣传队最后的下场,她小声道,“月如,你要是相信我,就也退出宣传队好了。” “这里不是我们普通人待的。” 赵月如茫然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语气坚定,“好,莺莺,你走我也走。” 旁边的陈教练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孟莺莺,下个月文公团就要来选拔了,你还让赵月如走,你皮痒了是不是?” 孟莺莺滞了下,心虚的满口胡诌,“要不,陈教练,你也走?” “我听我那个驻队的娃娃亲对象说过,文公团好像不在对外招收新人了。” 陈教练神色顿时肃然了起来,“真的吗?” 孟莺莺摇头,白包子脸上满是真诚,“我也不清楚,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教练,你也找下家好了。” 陈教练没说话,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姐俩,互相告别。 “莺莺,你走了,记得联系我啊。”赵月如秀气的面庞上,哭的鼻头通红,“你忘记了,我们可是睡上下铺,睡一个被窝的情谊。” “当初都说好了,我俩要陪对方一辈子的,结果你现在却要离开了。”赵月如哭的稀里哗啦的,“你会不会忘了啊?” 孟莺莺摇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肯定不会的。” 赵月如这才松口气,迅速跑到自己的宿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崭新的手表,但是能看出来,是梅花牌的,也是现在最时髦的手表。 赵月如郑重地给孟莺莺戴上手表,“莺莺,想我了,你就看看时间啊,我也会想你的。” 孟莺莺不要,要把手表取下来,但是赵月如却不肯接,“你不要,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 “况且。”她吸了吸鼻子,说出来的话却很气人,“我有十几条手表,这只是其中一条而已。” 这就是资本家闺女的好处了。 “不过这条给了你,我到时候在去买一条一模一样的,这样的话。”她眼神期待,“我们俩就能戴同款了。” 孟莺莺没办法只能接下来,她想给赵月如也留个信物,结果发现摸完全身都没有。 孟莺莺有些小尴尬,只能低声道,“月如,等我以后混的好了,在给你补上。” 赵月如重重地点点头,小声说道,“莺莺,你那么聪明,你未来肯定会混的好。” 赵月如永远相信孟莺莺。 就像是她曾经也相信,她们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而且都不长大,都不结婚的那种。 所以,目送孟莺莺离开的背影,赵月如眼泪哗哗的掉,她冲着她喊,“莺莺,你要好好的,你以后要好好的啊。” 赵月如这一喊,练舞室的其他同学自然也听到了,都跟着奔走出来。 当看到孟莺莺提着行李看都没看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家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想要道歉吧,又张不开口。 可是不道歉,孟莺莺这一走,怕是在也回不来了。 “教练,孟莺莺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陈教练说,“她不会回来了。” 他看的出来孟莺莺对宣传队已经心死了,甚至不一定在去考文工团了。 这下,大家都面面相觑,在想到之前孟莺莺翩然起舞的样子,到底是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们当时不该对孟莺莺这么凶的。 “陈教练。” 从练舞室外面进来一个女同志,穿着一身绿军装,齐耳短发,很是英姿飒爽,对方是从驻队文工团来的。 就是不知道在练舞室门口站了多久。 陈教练看到明干事,也有些意外,他甩掉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迎接过去,“明干事,还没到招新的时间,你怎么过来了?” 明干事挽了挽头发,英姿飒爽,“我是来通知你们,以后文工团不会在来宣传队招新了。” “什么?” 陈教练愣了好一会,顿时着急了,“文工团从市宣传队招新,这不是老规矩吗?怎么突然不招新了?” 在想到之前孟莺莺离开说的话,他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明干事耐心地解释,“驻队文工团的名额也不多了,我们会优先紧着自己人,暂时不对外招新了。” 这下,不止陈教练震惊了。 就连其他学生也都跟着震惊了,“那如果驻队文工团不对宣传队招新,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啊?” 她们这些人花高价的学费来宣传队,可就是为了能够被选拔上文工团的。 明干事淡淡道,“这是你们操心的事情,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 林主任也听到了,想要过来用家里人在驻队的关系求情。 结果,却被明干事拒绝的干脆,“林主任,你也不用求情了,取消了就是取消了,这是上级领导决定的事情,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今后宣传队也可以取消了。” 这话一落,林主任脸色煞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前脚她还在奚落孟莺莺离开了别想在回来宣传队。 后脚就轮到她了,宣传队若是解散了,她还有工作吗? 林主任站在旁边颤抖着不说话。 明干事仿佛跟没看见一样,甚至还去和陈教练询问另外一件事,“对了。” “我刚在门口看了一会,有一个女同志跳的很好,动作也很标准,堪称专业的水平,她怎么背着包离开了?” 陈教练还没之前那个消息里面震惊回神,就下意识地回答,“是孟莺莺吗?她退出宣传队了。” 明干事意外,“那有些可惜了,不然,以她的跳舞水平,这次文工团招新选拔,她肯定能被选上文工团。” 那可是种子选手。 可惜,他们文工团不在宣传队招新了,而那个跳舞很好的女同志,上升的路子也被堵死了。 已经离开的孟莺莺还不知道,她前脚走,后脚文工团就给宣传队来了通知,不在对外选拔招新。 这几乎将宣传队一下子给打残了。甚至,差点到原地解散的地步。 不过,这些和孟莺莺都没有关系了。 她按照记忆当中的路,先是买了两毛钱的汽车票,从市去到镇上,在从镇上坐了拖拉机,回到孟家屯。 回家的路上,到处都是低矮的土坯房上,涂写着时代标语。 “抓革.命,促生产!” “妇女能顶半边天。” “学习雷锋好榜样。” 当看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标语时,孟莺莺才有一阵真实的反应,她真的来到了这个贫瘠的七十年代。 很快她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实在是拖拉机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恨不得把屁股都给颠开花。 等拖拉机停到屯子路口的时候,她揉了揉发木发疼的屁股,看着那熟悉的孟家屯房子,反而有些不敢回去了。 那个被换了芯子的孟莺莺,会被她父亲认出来吗? 孟莺莺不知道。 她有些茫然,从宣传队脱离出来是好事,但是从踏上孟家屯的土地那一刻开始,她更多的是茫然,忐忑。 还有即将和病重的父亲见面的紧张和难过。 孟家,是孟家屯里面少见盖的两层小楼房的,漂亮的小楼房伫立,简直是那一片大瓦房里面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孟百川能够盖的起这一座小楼房,还是因为他退伍转业拿了补偿金,后来靠杀猪起来。这是样手艺活,除此之外,他还骟小猪崽,偶尔还出两个小猪崽子。 一来二去,孟家的条件就慢慢好了起来。 哪怕是孟百川一个人养闺女,孟莺莺也被养的很好。因为,孟百川觉得亏欠闺女,把她留在了乡下,没能让她和母亲一起离开去城里过好日子。 所以孟百川很是宠孟莺莺,对于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百川。” 是孟大伯,他声音悲痛,但是却又现实残酷,“我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你这身体已经这样了,大夫说随时都有走的可能。” “你走了,莺莺怎么办?她一个姑娘家,在孟家屯能受得住,这两层小洋楼吗?” 孟百川生得人高马大,跟一头棕熊一样。只是,他此刻躺在床上,却有些无力,连带着印堂都跟着发黑起来。 显然,他脸上已经有了死气。 “莺莺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自己会给她解决。” 他就这一个闺女,他一定在他死之前,把闺女给安排利索了。 “你怎么管?” 孟老大见他冥顽不灵,当即怒骂道,“一个姑娘家,用得着你这样费心吗?你在怎么费心,她将来还不是要嫁出去?难道你真听不懂我话里面的意思?” “百川,我们这兄弟几个,就属于你日子过的最好,以前我也不求你拉拔下几个兄弟,但是如今你人要没了,莺莺又是个闺女,你身后事她可立不起来,你要想走的风光,想有人给你抬棺材,势必要你几个侄儿子出马。你也知道你大侄儿子,如今二十四五了,因为家里还住着茅草房,没有姑娘家看的上他。” “把房子给玉柱或者是墩子,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玉柱是你亲侄儿子,都是自家人,你把房子给了他们,我也会让他们给你摔盆子,让你走的风风光光。” 孟百川是一只老虎,可是这一只老虎如今活不久了,但是他的凶光还在,他粗喘着气,目露凶光,“把房子给他们,我的莺莺怎么办?”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节 他的莺莺才二十岁,还没结婚,还没嫁人,没了父亲,打算让她流离失所吗? 孟老大很自然道,“莺莺是女娃,迟早是别人家的人。玉柱是你亲侄子,过继给你摔盆打幡,继承香火,这才对得起祖宗!房子给自家人,总比便宜了外人强!” “更何况,我不是和你说了,我给莺莺相看了一个婆家,就是我那养子墩子,你也知道他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也踏实能干。” “而且这还是亲戚连亲戚,莺莺嫁给自家人,我和你大嫂也能帮你看着点,保证不会让墩子打她,欺负她。” 孟百川越听越气,连带着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他提气用力抄起炕柜上的搪瓷缸,砰的一声朝着自家大哥身上砸去,“不打我的莺莺就是好的?姓孟的,你瞎的不轻,介绍这种烂人给我家莺莺。” “滚。” “我还没死,轮不到你们来吃绝户!” 当吃绝户这三个字一落,孟老大脸色一变,顾不得身上打翻的茶水,连珠炮一样解释,“百川,你怎么说话的?” “我们这明明是为了你好,为了莺莺好,除了我们这些亲人,还有谁愿意帮你们?” “滚。” 孟百川听不进去,他没想到自己到了最后的时日,最先上门想要咬他肉的是他亲生的大哥。 想到这里,孟百川怒从中起,他吸气又吸气,几乎是用尽全力,攥紧枯槁的手,用力一推带着炕上的炕柜都给打翻了。 不过到底是病重的人,用尽全力也没能把炕柜给掀翻,而是斜斜的栽倒在炕下面。 刚好孟莺莺鼓足勇气,从外面进屋,还没走进来,那被掀翻的炕柜,就那样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孟莺莺上辈子的家人都是好脾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她俏生生地站在那,本来就局促的脸上,瞬间煞白。 孟百川也没想到自家娇娇闺女,会这个点回来,他当即深吸一口气,尽量调整了自己难看的表情,让自己温和下来,“莺莺。” 连带着声音也降低了八个度,仿佛和之前那个凶神恶煞的孟百川完全不一样。 孟莺莺怔了下,她扫了一眼孟老大,似乎明白些什么,很自然的蹲下身子,把炕柜捡到孟百川面前,当看到父亲那透着死气的面庞时。 孟莺莺心里一揪,“爸,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她也很意外,这一声爸竟然喊的如此自然。 孟百川有些受宠若惊,一直和他凶的闺女,竟然又像小时候那样会关心他了,这让他有些高兴,“没事,和你大伯唠家常。” 说完,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孟老大,孟老大苦着一张脸,被泼了一身茶水,只能嗯了一声,含糊其辞,“莺莺啊,劝劝你爸,你爸没了,将来我们这些人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孟莺莺眼睫颤了颤,在抬头时候,眼睛泛着一抹红,“那大伯会像是我爸那样对我好吗?” 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着世间的藏污纳垢。 这让孟老大根本没办法回答,他只能落荒而逃。 他做不到。 像是孟百川这样疼闺女的爸爸,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一个。 因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闺女从一出生就默认是别人家的。 既然是别人家的,他们做什么还要对闺女这么好? 可是偏偏,孟百川是个例外,他结婚晚,年近三十才娶了城里来的媳妇,后来媳妇离开,他一个人独自抚养长大孟莺莺。 在此期间足足十七年,他从未想过去再娶一个媳妇,因为他怕后娘对孟莺莺不好。 这一单就单了,十七年。 孟老大做不到自家弟弟这样,他也无法去面对自家侄女的问话,他走的时候,几乎是头也不回。 看着自家大哥那样,孟百川冷笑一声,只是,目光在触及到自家白面包子一样的乖巧闺女时。 凶神恶煞的孟百川,连带着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就怕吓着自家闺女了。 自从闺女长大后,就嫌弃他杀猪不体面,一天到晚身上臭烘烘的。 为此,孟百川也没办法。 杀猪是他们你父女俩人的生存根基,他不可能放弃,只能让自己尽量少出现在闺女面前。 只是,自从闺女去了市宣传队学跳舞后,就很少在回来了。 而今突然回来,孟百川意识到什么,便放缓了语气问,“莺莺,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是不是在宣传队受委屈了?” “没有,才没受委屈。” 孟莺莺看着父亲死气沉沉的面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报喜不报忧,“爸,我就想回来看看您。” 她跪倒在孟百川的炕前面,因为她知道,这是原身的情绪,后悔愧疚以及失而复得的欣喜。 孟百川看着自家漂亮闺女哭成泪人一样,当即拿出帕子,给她小心翼翼的擦眼泪,“好了,莺莺,不哭了。” “人都也有这一遭,早死晚死都是死,爸就担心我走了,孟家屯的这些亲戚,就成了吃人的鬼,到时候你遭不住啊。” 他活着的时候,这些亲人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甭管真心还是假意,起码也会对孟莺莺面上好三分。 但是他若是死了。 他的莺莺身后就是一群豺狼虎豹,人人都想在他的闺女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肉。 想到这里。 孟百川就强行支着自己坐了起来,细细的和自家闺女掰扯起来,“你大伯的嘴脸你也看到了,你爸还没死呢,他们已经打算吃绝户了。” “莺莺,爸爸护不住你多久了。” 每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孟百川就心痛难耐,“不止如此,你大伯还想将你说给你墩子哥。” “墩子哥?”孟莺莺有些诧异,不过片刻,俏脸瞬间气的鼓鼓囊囊的,“他不是我大伯的养子吗?我又是大伯的亲侄女,这怎么能行啊?” “我俩还都姓孟呢?” 孟百川冷笑,脸上的一块疤,越发吓人,“他这是为了让肉烂在锅里面,看上了咱们家的这一栋二层小楼房,想等我死了,墩子娶了你,一家子就能名正言顺的住进来。” 这就是亲生的兄弟,在利益争夺的时候,血缘算个屁。 正是因为血缘,才会生起这一场争夺。 孟莺莺有些茫然,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上辈子她的那些亲人,都是和善的,她只管安心练舞学歌,她生活上的其他事情,都被父母和亲人包了。 甚至她在春节联欢晚会上露脸的时候,那些亲人比她爸妈还高兴。 因为,孟家三代单传就她一个闺女,还这般争气,简直就是孟家所有人的骄傲。 在她过去的成长人生里面,遇到的也都是好人。 “爸。” 她有些惶惶然地趴在父亲的腿上。 孟百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和道,“不要怕,爸给你找好了后路。” 他从炕柜里面拿出一条老旧泛黄的怀表,表壳上似乎有模糊的刻痕,见自家闺女有些疑惑。 孟百川这才解释,“这是我和你齐叔叔当年的信物,当年我们说好了,我们不管谁生了儿女,都是天生的亲家。” 孟莺莺呼吸都跟着凝滞了几分,这是她和娃娃亲对象的定亲信物! 孟百川见她不说话,便把怀表递过来,孟莺莺下意识地接住,链条有些年头了,磨损的厉害,也没了原先的光泽。 她攥着怀表,好一会才打开,只听见吧嗒一声,表盖开了以后,露出了里面一张小小的,模糊的照片。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以至于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能依稀可见,两个依偎的人影。 见自家闺女一脸疑惑。 孟百川解释,“这是齐小二和你八岁那边一起拍的照片。” “你齐叔是转业老干部,小二年纪轻轻在驻队又提干了,我要是走了,那孩子……总归能护住你。” 说到这里,孟百川语气艰涩又无奈,“所以,莺莺,爸想让你去找他去履行婚约。” 孟莺莺握着手中冰凉的怀表,指尖微微蜷缩。 履行婚约? 不!这绝不可能! 第3章 (小修) 怎么才能摆脱她?…… 哪怕是前途渺茫,孟莺莺也没想过和去找那个娃娃亲对象。因为,齐小二? 这个名字……就是书中那个极度嫌弃原主、最后害原主下场凄惨的娃娃亲对象。 孟莺莺找他履行婚约,那等于找死啊。 毕竟,书里面她在父亲离世后,确实是去投靠齐小二了,但是下场着实不算好。 她出生乡下,父亲是杀猪匠,没有母亲,自身学历也一般,人胖又虚荣。 和父母双职工干部,自身学历高,样貌优秀,前途无量的齐小二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的她,又借着娃娃亲婚事的理由,对着齐小二死缠烂打。 齐小二能喜欢她,那才奇怪了。 所以,当父亲一提起让她去投奔娃娃亲对象,孟莺莺就十分抗拒。 她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又不能和父亲说。 “怎么,现在反倒是不愿意了?” 看出了自家闺女的情绪,孟百川有些诧异,“你当初闹着要去市宣传队,不就是因为想要追上齐小二的脚步吗?” 其实,孟莺莺和齐小二就小时候见过一面,那年孟莺莺七八岁,齐小二九岁,孟莺莺从小个子就生的高又壮。 那时候齐小二还瘦弱的跟个猴一样,孟莺莺爬到齐家墙头,一把跳下来,骑在齐小二的脖子上,骑大马。 一屁股坐的齐小二都翻白眼了。 全家都过来抢救齐小二。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节 为此,齐小二还成了他们大院的笑柄,连一个比他小的妹妹都打不过。 真是个小废物。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齐小二都活在孟莺莺,那一屁股的阴影里面。 提起过去的往事,孟莺莺不太愿意回想,她又不能说自己不是原身了。 而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后事。 她便转移了话题,侧面点了下去投奔齐小二的未来结果,“爸,您说,我有血缘关系的大伯都靠不住,那个娃娃亲对象能靠得住吗?” 旁敲侧击。 却让孟百川呼吸窒了下,他闭了闭眼,闺女说的是实话,亲亲的大伯都靠不住,那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娃娃亲对象,真的能靠得住吗? 一想到这里,孟百川真恨不得在向老天借十年寿命啊。 这样,他也能在护着闺女十年。 可惜没有。 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他脑子里面长了东西,已经是晚期了,医生下了最后通牒,现在是药石无医。 只能等死。 见父亲面色惨白呼吸急促,这让孟莺莺一下子害怕了,她忙拽着父亲的胳膊,“爸,爸,您没事吧?” 孟百川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面的痛楚给驱散了去,“莺莺,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 当年在她年幼的时候,本该和她母亲一起离开去城里过好日子,他给强行阻拦下来了。 把这孩子留在身边,结果他才陪了她十几年,就陪不住了。 孟莺莺看着这样的父亲,她难受的厉害,那是原身的情绪,愧疚中夹杂着难过,她强行压了下去,轻声安慰他,“爸,您没有对不起我,您对我很好。” 看着父亲激动的神色,她到底是不敢在多言了。 父女二人的谈话,也就是戛然而止。 孟莺莺躺在床上睡不着,她在想自己未来的路。她身后群狼环视,现在父亲孟百川还在,所以姑且还能暂时过下去。 等父亲孟百川一走,她便独木难支。 那些亲人就会化身为狼吃掉她。 想到这里,孟莺莺多了几分危机感,她抬头看着屋顶的房子,这房子特别打眼,她第一次回孟家屯,便一眼看到了它,像是一片灰色中的彩。 也像是土坯房中的别墅,谁都想来咬一口。 父亲走了,这房子她保不住。 想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的活下去。 第一,要把这房子过户出去,要找一个信任的人,最好是和孟家人没有关系的那种,这样才能摆脱孟家人。 第二,陪着父亲走完最后一段路,这也是原身的愿望,给父亲养老送终。 第三,等父亲不在了,她要离开孟家屯,但却不是去投奔娃娃亲对象齐小二。 而是借着齐小二的婚事,退婚换一个留在文工团的名额。 工作才是她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根本。 嫁人不是。 想清楚了前路,孟莺莺便多了几分安稳,沉沉地睡了过去。 劝着孟莺莺离开去后,孟百川从炕柜里面摸出了一个泛黄的笔记本,那个笔记本上写着一个地址。 他打开看了又看,那个用墨水笔写的地址,似乎都被他摩挲的模糊了几分。 孟百川看着那地址,喃喃道,“芬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了莺莺,我不得不打扰你了。” 孟百川看着那笔记本,一夜没睡,疼痛让他硬是睁着眼枯坐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才刚蒙蒙亮,他就拖着病体去了供销社。 借着供销社的电报机,朝着那个地址发了一个电报。 “病重,速回。” 可惜,这个电报发出去后,就宛若石沉大海了一样,孟百川一连着等了三天,也没等到回信的电报。 至此,孟百川彻底死心,他甚至把那个守了快二十年的笔记本,也跟着扔了灶膛里面。 当火舌升腾,一把把孟百川珍藏了快二十年的笔记本,给烧的一干二净,化为乌有。 一如同他和她当年的情分一样,也断干净了。 孟百川想,或许他就不该对对方还抱有希望。 在当天晚上孟百川就找到了孟莺莺,第一次他以极为严肃的态度,和孟莺莺说,“莺莺,我死后,你去投奔齐小二。” “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本来以为有的,但是那封没有回复的电报。孟百川就知道了对方的态度,宋芬芳她不想再认孟莺莺这个闺女了。 也不想让孟莺莺去打扰她的新生活了。 孟莺莺在给孟百川熬中药,她不太会用这些,因为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做过饭啊。 但是好在原身的机体记忆还在,总算是磕磕绊绊,把中药给熬了出来。 只是还没盛好,就听到父亲的最后通牒。 “爸。”孟莺莺有些意外。 一双干净透彻的小鹿眼,带着几分震惊,眼尾的那一颗泪痣越发鲜明了几分。 孟百川不敢去看女儿的眼,他低着头,“莺莺,不要怪爸爸替你做选择。” 他指着自家那偌大的两层小楼房,在到处都是土坯房的孟家屯,格外的扎眼。 孟百川说,“当年我退伍没有接受转业工作,而是选择转业赔偿金,后来等你大点以后,拿着赔偿金盖了这一栋小楼房,等我死后,我们家这栋小楼房就会成为孟家屯所有人的眼中钉。” 孟百川他看着尚且稚嫩的孟莺莺,第一次如此残忍的说出结果,“莺莺,你保不住的。” “孟家注重宗族,默认女儿就是别家的人,而孟家宗族那边势必会对,我们家的这栋小楼房产生觊觎,而你作为我唯一的女儿,到时候他们可能就会对你随便婚配一个对象,这样他们就好把这房子给回收回去。” 他大哥只是其中一个。 孟家屯一百三十多户,等着他死后吃绝户的人,不止一家。 “所以,我死后,你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投奔齐小二。” 这和孟莺莺的计划是一样,但是孟百川的话,更残酷几分。 见她在神游,孟百川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分,怒喝一声,“孟莺莺,你听到了吗?” 这一声怒喝,把孟莺莺吓了一大跳,她脸色瞬间煞白,瞬间回神,“爸!” 着实被吓了一跳。 两辈子的孟莺莺都从未被这般凶过。 她生来就是命好,一路顺风顺水。 得父母宠爱助力,在加上自身有天赋,小小年纪便在文工团崭露头角。 周围的人都是对她轻声细语,何尝有过这种被凶啊。 眼看自己突然暴怒,吓到闺女,孟百川有些愧疚,他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只能别开头红了眼圈,一字一顿,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抗拒齐小二,但是现阶段,齐小二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听爸细细和你说,第一,齐小二是你的娃娃亲对象。第二,齐小二是军人,第三,他是军人你嫁给他,他还能保护你,就这三点就足够保住你,也足够保住这栋小房子。” 孟莺莺咬着唇,她点头,“我知道的。” 她什么都知道。 见她能听进去,孟百川松口气,“对不起,莺莺。” 孟莺莺试探性地在空中迟疑了下,接着才落下,拍了拍她家小老头的后背。 那个曾经记忆中厚重高大的父亲, 如今却瘦成了一把骨头,他抱着孟莺莺的时候,孟莺莺只觉得浑身都硌的难受。 她眼泪在也忍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爸,您别担心我,我肯定会去找齐小二的,您放心。” 有了这话,孟百川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去,他抬起宽大消瘦的手,伸出一根小拇指,像是小时候那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是他曾经和闺女,玩过无数次的游戏。 孟莺莺眼含热泪地伸手,细白的小指头,对在父亲的指头上。 那个手指,早已经不复记忆中的温暖和粗粝,而今,只剩下皮包骨。 “拉钩。” “我不会反悔的,爸。” 孟百川看着闺女这样,难受的厉害,却又不得不教会她成长,只是在絮絮叨叨的交代其他事情。 “我走了,宣传队那边你就别去了,那边不送礼,他们是不会在收下你的。” 自家闺女不是跳舞的材料,但是她喜欢,孟百川就去送礼,就去低声下气的求人。 好在这年头光景不好,吃肉是个难题,他是个杀猪的,家里想弄点肉,弄点猪下水不难。 这些都是孟百川求人办事的资本。 孟莺莺这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父亲竟然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泣不成声。 “别哭,你既然答应了爸,爸现在就去给你齐叔打电话。” 他留了齐家的电话,还是多年前留的。 “跟你齐叔叔说好后,你就去找齐小二。” 孟莺莺下意识道,“那你呢?” 她走了,她爸爸怎么办? 孟百川,“你不用管我,我是孟家人我死了,孟家宗族会管我,我会托你三叔帮我操劳后事。” “莺莺。”他看着她眼含热泪,像是最后的叮嘱和期盼,“你只管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节 孟莺莺蹙眉,她摇头拒绝的干脆,“我不。” “你开始不是说好了,让我给你养老送终吗?等你没了,我处理好房子在走吗?” “怎么现在又变成让我提前走了?” “我不同意。” 孟莺莺拒绝的干脆。 孟百川也惊讶于自家闺女,怎么突然多了几分硬气和果决。 想来也是因为他病重,她无依无靠才成长起来的。 孟百川有些欣慰,他主动承认错误,“莺莺,是爸爸思虑不周,我也是刚才想明白,如果你给我办了后事,你就走不了了。” 他没了。 自家闺女就是待宰的羔羊。 都说乡下好,他们不知道的是乡下人,会为了地边地脚打的头破血流。 更别说,自家闺女身后的小楼房了。 孟莺莺闭了闭眼,第一次那个乖巧可爱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狠劲,“如果他们敢提前动手,我就去报警,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孟百川看到闺女这副模样,他闭了闭眼睛,“非要留下给我办后事?” 孟莺莺点头,“必须留下。” 她深吸一口气,“爸,我是您闺女,给您养老送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闺女长大了啊。 孟百川有些感慨,浑身的刺痛,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痛苦,他闭了闭眼睛,“我在想想。” 他拖着病体,带着闺女一起去了供销社,借着供销社的电话,把那个记的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好一会。 那边才接通。 “喂,猛子吗?” 齐小二的父亲叫齐振国,外号叫猛子。只是当年,二人各自转业,孟百川选择拿钱回到了老家。 而齐振国选择留在黑省的粮食局,端上了铁饭碗。 齐振国开始还有些没听出来,过了好一会,才听出孟百川的生意,“你是百川?” “是我。” 孟百川有些庆幸,对方还能记住自己的声音,“猛子,你还记得当年和我说的娃娃亲吗?” 齐振国,“我当然记住,这么多年来你也不联系我,百川啊,我都以为你忘记这门娃娃亲对象。” 孟百川脸上难得带着几分轻松,“怎么会?” “我不是想多留闺女几年吗?如今我瞧着她大了,便想着让她和小二早些时候,把婚事定下来。” 说到这里,他声音小心翼翼了几分,“猛子,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好的。”齐振国不顾旁边的老妻子,一直拉拽他的手,直接干脆答应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我带着妻子还有孩子,上门提亲。” 齐振国这话一落,旁边的妻子差点没把他的手背给掐死,但是架不住齐振国不管不顾,甚至还瞪了一眼老妻子。 孟百川隔着电话线,自然不知道这一幕,他看了一眼乖乖站在一旁的闺女,低声冲着那头说,“猛子,你不用来了,我活不到你来的时候。” “你把小二的地址发给我,我让我家莺莺,直接去驻队找你家小二。” 这话一落,齐振国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百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不要乱说,如果我没记错,你才比我大两岁而已,也才五十出头,你别别、诅咒自己啊。” 孟百川也没藏着掖着,因为,日后如果自家闺女要嫁给齐小二的话,娘家这边这边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我没几天活头了,猛子,我走了,我闺女身后群狼环视,将来我就把这孩子交给你家小二了。” “还请你,看在我们曾经是战友的份上,多善待下我闺女。” 这是托孤。 是临死前的托孤。 趁着自己还活着,还有点脸面和情分,四处求人。 那边的齐振国听到这话,喉咙有些梗,他知道孟百川这人要强,是个钢铁汉子,一辈子不求人。 但是,如今对方却求到自己面前。 “百川,你,你别说这话。” “我年纪大了,听不得。” 孟百川倒是看开了,他很是冷静,“人都有一死,不过是分早晚而已。猛子,我这辈子没求过你,我只求我死后,你能善待我家莺莺。” 善待莺莺。 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面,孟百川提了两次。 那边的齐振国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的,以后莺莺就是我亲闺女。” 有了这话,孟百川才放心,他说不了太多的话,以至于说到最后,他他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发短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 到最后只能匆匆交代结束,便挂了电话。 眼看着他都站不住了,孟莺莺扶着他,给他当拐杖,孟百川挤出一抹笑,“我没事,你把我口袋的钱,拿去给你陈婶。” 孟莺莺点头,打了五分钟电话,给了八毛钱。 若是以前孟百川肯定心疼,但是现在,却顾不得心疼了。 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闺女身上,问她,“地址记住了吗?” 孟莺莺点头,拿着纸条给他看,“黑省齐林市壹零壹驻队。” 光听这个驻队的名字,就知道非比寻常。 见孟莺莺写了下来,孟百川才松口气,“把这个纸条留住了,爸不在了,你就去这个地方。” “莺莺,你猛子叔是我有过命交情的人,你嫁给他们家小二,往后小二欺负你,你也能去找你猛子叔告状。” “他们家条件也好,住在黑省市区里面,你公婆两人也是双职工,都在粮食局上班,这是铁饭碗。而小二也不差,他年纪轻轻在驻队就提干了,未来就算是转业也是铁饭碗。” “所以,把你嫁到他们家,爸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这是孟百川在他所知道的条件范围内,给自家闺女找到最好的一个对象。 没有之一。 城里人吃商品粮,公婆双职工,娃娃亲对象也是在驻队年轻有为。 这是孟百川在濒死的时候,给闺女找的一条生路。 一条他认为风险小,危机小,一片坦途的生路。 齐家。 齐振国在挂断电话后,妻子陈秀兰立马炸了。 “老齐,你也是的,小二前途大好,马上就要升连长了,按照他的条件,他就是在驻队娶一个领导女儿也是娶得的。 你却给他定了一个杀猪匠的闺女,还是乡下丫头,没文化、没教养,听说还又黑又胖。 这样的媳妇领出去,你让小二的脸往哪搁?让咱们齐家的脸往哪搁?” 齐振国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铁青。 “什么杀猪的女儿?那是百川,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百川,就没有我,当年要不是他舍命救了我,一只脚行动不便,他怎么会退伍回家干起来杀猪的活计?” “陈秀兰,我告诉你,早在我和你结婚前,我就和百川定了娃娃亲,老大是年岁大了,结婚也早,和百川家的闺女不合适。不然,我早都让老大娶了莺莺。” “我在最后警告你一遍,百川的闺女孟莺莺是我齐振国,也是我看好的儿媳妇,我也只会认她。” “你不要在去小二那边挑拨,小二将来能走到哪一步,那是靠的他能力,而不是他娶个媳妇,就能一步登天!” 齐振国发怒的话,让陈秀兰害怕,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让步。 毕竟事关小儿子的前途和婚事。 她当即提气冷笑道,“你还告诉我?我也告诉你,我们家小二前途光明,你少来在婚事上害了他,你认杀猪匠闺女当媳妇,我可不认!” 她家老二配大官的闺女,也是能配的! 齐振国气了个半死,看着老伴固执的样子,一把扫掉茶几上的搪瓷缸,砰的一声,他撂下狠话,“你别逼我和你离婚。” 滚烫的茶水,溅在陈秀兰的衣角上,烫的她一缩,人也跟着一软倒在地上,好一会她才愤怒道,“你为了一个外人要和我离婚?” 可惜齐振国转头离去理都没理她。 这越发让陈秀兰怒火中烧,她看着那地上倒着的搪瓷缸,发了脾气一脚踹了出去,“孟莺莺是吧,还没进我家的门,就开始让我们齐家鸡犬不宁了,真是好厉害!”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进我齐家的门!” 齐振国威胁了妻子后,转脸就去给在黑省壹零壹驻队的儿子,打了电话。 也是不凑巧,齐小二去出出操了,还没有回来。等到他回来后,接到话务室的通知,便去了话务室,给齐振国回了电话。 “爸,怎么了?” 他是知道的家里一般若是没事,是不会打扰他的。 齐振国,“小二,今天你孟伯伯给我打电话,提起来了你和他闺女孟莺莺的娃娃亲婚事,我替你答应了下来,过段时间——” 他声音哽咽了几分,“等你孟伯伯没了以后,莺莺这孩子就会来驻队找你结婚。” “到时候,你可要对这孩子好一些啊。” 齐小二听到这话,顿时有一种天都塌下来的感觉,“爸,你说谁来找我啊?” “孟莺莺。” 齐小二死去的记忆就活过来攻击了他,一瞬间回到八岁那年,他被孟莺莺一屁股坐的翻白眼的事情。 “爸,我不要。” “我不要孟莺莺这个娃娃亲对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节 声音几乎都颤抖了起来,那个又黑又胖的孟莺莺,八岁的时候就能把他给坐的起不来。 如今她二十岁了,按照她小时候的体重来估计,现在最少有三百斤啊。 干嘛? 给他娶个三百斤的胖子,想压死他啊。 而且这晚上就算是拉灯了,也没法睡觉。 齐振国听到这话顿时怒了,“你们俩的娃娃亲对象,是自小定下的,你就是不想娶也不行!” “你孟伯伯得了重病,临终把莺莺托付给我们,齐长明,你要是敢不娶孟莺莺,你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噼啪。 齐振国挂断了电话,徒留齐长明一个人拿着电话筒,站在原地傻眼了,他几乎是愤怒地吼了出来,“我才不要那个三百斤重的娃娃亲对象。” 可惜,齐振国不给他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齐长明这话一喊,整个话务室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八卦地看过来。 直到一个高大威猛,英武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绿军装,寸头短发,五官英挺。衬衣下面的肌肉紧绷着,撑起了那薄薄的一层布料,隆起了一阵弧度。 更惊人的是他这一身气势,着实凌厉凶悍。 他先扫一眼话务室,目光扫的地方,那些八卦的话务员,顿时瑟缩地把头低下去,连带着呼吸都减轻了几分。 生怕惹恼了对方就被处罚。 震慑住了现场,见他们都不在八卦。 男人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齐长明,他嗓音如同金石落地,沉闷又低沉,“怎么了?” 齐长明本来哭丧着脸,仿佛天塌了一样,但是抬头看到是自家团长的时候,顿时跟看了救星,抓着他的胳膊,“团长,我那个三百斤重的娃娃亲对象,要来驻队找我履行婚约。” “你快救救我啊啊啊啊!” “我怎么才能摆脱她?” 第4章 爸爸会在天上保护你 看到自家下属如此这样一惊一乍的样子。 这让祁东悍很是不满意,尤其是还抓着他胳膊,这种肢体上的接触,让祁东悍很是不喜。 他未说话,只是低头凝视着对方那一双手,目光穿透性极强。 齐长明下意识地就把手给收回来了。 齐长明就差双手合十来作揖了。 祁东悍整理了下袖子上的褶皱,声调冷厉,“好好说话。” 他穿着衬衣,连带着扣子都系到最上面一颗,极为规整。只是那衬衣下面贲张的肌肉,却让人看的心惊肉跳。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宛若猛兽一样蓄势待发。 齐长明一看他这样就打了一激灵,下意识地站直了去,只是情绪还没回过劲来。 显然还被孟莺莺要来投奔他结婚的事情,给震住了。 连带着语气都是语无伦次的。 “头,我那乡下黑胖的娃娃亲对象,要来找我结婚了,我可不想娶她!” 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要怎么办?才能躲开她?” 祁东悍皱眉在一堆废话里面,提取了重点,言简意赅道,“你娃娃亲对象要来找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审视,带着冷冷的震慑力。 瞬间把齐长明要碎碎念的话,给憋了回去,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是。” 还想在解释两句他的苦衷。 祁东悍听的不耐,便把他拽出了话务室,一直到出了门,他才冷淡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齐长明也意识到什么了,驻队话务室一共有七八个人呢,这会都在看他热闹。 他脸一热,想起来话务室最是八卦的地方,他又往外多走了两步,像是要避嫌一样。 没了外人,齐长明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祁东悍,就连他也有片刻恍惚。 实在是自家头儿这一身皮相太过出彩,以至于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去忽视了他的能力。 “头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帮我想象办法。” “我想和她退婚,我也不想她来找我。” 显然一个娃娃亲对象,已经让齐长明乱了阵脚。 看到他这样祁东悍眉头皱的越发狠了,他这人生了一副小麦色的皮肤,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带着一股冷冷的压迫感。 “既然是提前定好的婚约,如何能悔婚?” “齐长明婚约是承诺,承诺了就该履行,当兵的人就该一口唾沫一个钉。” 齐长明强压着对祁东悍的惧怕,辩解道,“头儿,我这哪里是悔婚,都是新时代了,大家都讲究自由恋爱,还定娃娃亲,这不是封建糟粕吗?既然是封建糟粕,那就该放弃,” “头儿,你也不想我大好前途,就被这么一个杀猪匠的闺女给毁了啊。” 祁东悍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自家这个下属。 他逆着光站着,以至于眉眼在斑驳的光影里面,被笼罩的几近乎通透的地步。 那一双眼睛专注而有力量感,似乎能够洞察一切。 在齐长明快要受不住的时候。 祁东悍这才冷淡道,“齐长明,一个男人能在驻队能走多远,那是和自身的能力有关,而不是和娶的媳妇有关。” “如果娶一个媳妇,就能决定你在驻队的上限的话,那我只能说——” “是你本身太过废物。” 毫不留情的话让齐长明的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齐长明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去找祁东悍来帮忙的。 毕竟整个驻队谁不知道自家头儿人是最正直的,眼里不揉任何沙子。 祁东悍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也不认为自己的操作有任何问题。 他随意地站着,日光透过椰子树洒在他脸上,不止没让他温和几分,反而显得面冷人糙,腿长两米八。 他索性结束了话题,“十分钟后训练场集合,迟到者自罚十公里。” 丢下这句话后,根本不去看齐长明的反应。 祁东悍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裹挟着一阵风,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徒留齐长明一个人站在原地冷汗淋漓。 完了。 他好像把头儿给得罪了。 也没有把孟莺莺这个对象给甩掉啊、。 孟家。 孟百川去供销社打完电话后,长时间的说话,让他身体又不舒服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恨不得痉挛起来。 他痛苦的模样,吓了孟莺莺一跳,她一把搀扶着孟百川,“爸,你在坚持坚持,家里还有止痛药,我现在送你回去喝药。” 到了后期的孟百川,只能靠止痛药才能度日。 孟百川想安慰女儿,但是没用,疼痛让他连带着喉咙管都似乎被劈开了一样,发出的声音也都跟着溃散了出去。 一直到家后。 孟莺莺哆哆嗦嗦地给孟百川喂完了止痛药,她这才紧张地看着他,“爸,你好点没?” 孟百川还是疼,疼的说不出话,在说止痛药哪里有那么快的效果呢? 只是,不想让闺女担心,他便点头,“好、多了。” 孟莺莺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喃喃道,“爸,我们在去医院检查检查,兴许是误诊了,也或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如果是误诊了,我们在去找其他厉害的医生看好不好??” 孟百川苦笑了一声,“莺莺,爸这个病已经看了三家医院了。” “医生都说没救了,与其把钱扔进去,还不如把钱留给你傍身。” 孟莺莺听到这话,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她说不出来话。 只是低垂着头,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脖子,很是脆弱。 “我不要!” “我明天在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她不死心,也不想认命。 孟百川不肯,他很清楚,自己的病就是无药可以了,在他身上每多花一分钱都会死浪费。 “没事,不用去医院了,浪费钱。” 孟百川粗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衣襟,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莺莺,再去给我拿三颗止痛药出来。” 正常来说,止痛药一次只能喝一颗,但是孟百川之前已经喝了两颗了,他还要喝三颗。 孟莺莺听到这话,浑身都跟着一哆嗦,“爸,止痛药不能这样喝的。” “真的不能。” 她攥着白色的小药瓶,往后不断的倒退,那指骨都跟着被攥的发白。 “莺莺,给我。”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节 声音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散落的到处都是,捡都捡不起来。 孟莺莺看着父亲痛苦到狰狞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 她把药瓶子递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孟百川哆哆嗦嗦倒药,极为困难的咽了下了三颗止痛药。 当喝过了止痛药后,孟百川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他的神色才有些许的舒服,他闭着眼睛,“你去睡觉吧,我也休息一会。” 今天一天又发电报,又打电话,对于寿命不多的孟百川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折磨。 孟莺莺哪里敢和他分开睡,她从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铺盖过来,铺在孟百川的那一张大炕上面。 “爸,我和你一起睡,夜里不舒服,你就守着我。” 孟百川这次倒是没拒绝,他只是慈和地看着自家闺女。 对于他来说,看一眼少一眼。 晚上,父女两人齐齐的躺在炕上,孟百川喝了止痛药,身上也没那么疼了,便断断续续和孟莺莺说话。 “莺莺,你既然不打算现在离开,那爸就教教你后事怎么处理。” “家里我没敢放钱,我把钱都存在信用合作社了。” 他翻身,从炕柜里面拿了一张薄薄的存根,“这个是咱家全家的家当了,只剩下四百七十三块五毛五了,到时候你去随军投奔齐小二的时候,把这钱贴身放着。” 他似乎有些惆怅,但是却又不得不说,“这钱就是齐小二,你也别说,这是爸给你留的救命钱,齐小二将来要是对你不好。” 他语气一顿,难受道,“那你就带着钱跑吧。” “莺莺,对不起。”孟百川的声音有些酸涩和愧疚,“爸爸到时候保护不了你了,你要多多保护好自己啊。” 本来,这是他的责任。 而不是他闺女的责任。 孟莺莺被说的难过,她拉着父亲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枕头上,“爸,我在宣传队学到了本事,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找一份正式工作的,爸。” 她轻声道,“你别担心我了。” “嗯,我知道我家小莺莺向来是最乖的。”孟百川轻咳一声, “还有这栋房子,你留不住,我思来想去不如暂时让你三叔帮忙保管,名义上挂在你三叔的名头,这样就能把你摘出去了。” “等你和齐小二结婚了,成了军属,到时候再回来把房子挂在自己的名头下面。” 把房子给孟三叔只是权宜之计。 孟莺莺抬头,一双小鹿眼清澈干净,“爸,房子给三叔不行,不是我不信任三叔,而是三叔和您是亲兄弟,上面还有奶奶。” “如果到时候我奶奶,要住在三叔的家里,我三叔能拒绝掉吗?” 这—— 孟百川瞬间不说话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茬,只想到老三是他能信任的人了。 “可是,除了老三也没人了。”他皱眉,“难道要把房子提前过户给齐小二?” “这样的话,房子在他名头下,你们是两口子。”这话还未落,就被孟莺莺给打断了,“那更不行。” 过户给齐小二,她又不嫁给齐小二,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爸,房子的事情,您让我在想想。”她其实有了个人选。 但是却不知道对方同意吗? 她只能先征求对方同意后,在做下一步打算。 见她有了成算。 孟百川试探道,“那既然房子你也有打算了,不如,把房子提前处理了,你提前走?” 还是不死心让闺女提前离开。 孟莺莺一听,有些生气的转头翻了个身,给孟百川了一个背影,直接把被子从头拉到尾,把自己藏了起来。 她不想理他。 看着自家闺女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让孟百川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从炕柜里面,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就那样轻轻地推到了孟莺莺身边。 “好了,莺莺,不生气了,爸爸不让你跑了,让你送爸爸最后一程可好?” 这下,孟莺莺的被子才松动了几分。 孟百川变戏法一样,招呼她,“看爸爸今天去供销社的时候,给你买了什么?” 孟莺莺不说话,哼了一声。 孟百川把糖衣剥开了去,吃力的起身,把大白兔奶糖给放在了孟莺莺的嘴边,“你闻闻,甜不甜?” 孟莺莺要减肥的,但是闻到鼻子下面一股香甜,身体的原始反应,让她凑过嘴去吃了起来。 奶糖入口即化,甜味和奶味瞬间在舌尖上绽放开来。尤其是奶味特别足,只能说这个年代的人做东西,真的是真材实料。 这是孟莺莺来到七零年,吃的最好吃的东西,恨不得甜到人的心坎里面。 她舍不得咽,抿在嘴里,一点点品尝,像是小松鼠一样,嘴巴一鼓一鼓的,“爸,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和对方一直在一起,怎么没看到他爸买奶糖啊。 “你去上厕所的时候。” 孟百川笑了笑,不顾身体的无力,就那样笨重的打开炕柜,拿出了一袋被牛皮纸包装好的大白兔奶糖来。 “刚好一斤,一共六十三颗。” 那么凶悍的人,脸上带疤,看着就吓人。 只是此刻他面上却是温柔和慈祥,他一点点费力的剥开糖纸,那样亲手看着孟莺莺吃下去后。 他这才笑得满足,“莺莺,这是爸爸最后一次在带你去买糖果了。” “以后要是想爸爸了,就吃一颗。” “你吃了糖,甜到爸爸的心坎里面,爸爸就是在下面也会很高兴。” 孟莺莺的眼睛生疼,她不敢抬头。 那一刻,嘴里的甜味都带着几分苦涩,那苦涩化成波涛汹涌的酸楚。 孟百川好像什么都知道,他抬手轻轻的把闺女的面庞纠正过来,想要在看她一眼,记住她的模样。 哪怕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时候,他也不会把闺女给忘掉啊。 见闺女哭的无声,一颗颗眼泪如同珍珠一样落下来。 孟百川心脏骤然一缩,用着粗粝的大手擦去孟莺莺眼角的泪,他目光温柔又不舍,“莺莺啊,不要怕,爸爸会在天上保护你的。” 第5章 我不会批准你请假退婚 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他活着保护她。 他死了,也会在天上看着她的闺女,看着她好好的过一辈子。 孟莺莺仰着头看着横梁上面的蜘蛛网,她不敢低头,她怕一低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也不敢去睡自己的房间,怕她睡着了,父亲走了以后,她连知道都不知道。 孟莺莺只能从二楼搬下来,拿着被褥铺在了炕上,就那样歇息在了孟百川旁边。 这样他夜里咳嗽,疼痛,喝水,起夜,她都能照顾一些。 真到这一步的时候,孟莺莺才发现所谓的女大避父,其实也不过如此。 在生死面前,这些都是小事。 这一晚上孟莺莺其实都没休息好,因为她第一次真切地听到了,父亲痛苦的压抑声。 因为她在旁边,就连痛都要忍着,生怕把她给吵醒了。 孟莺莺在旁边听着,半夜给他取了止痛药,但是效果有,却不大。 看着父亲发抖的样子。 孟莺莺想,她应该做些什么。 就算是医院说没救了,起码也要给父亲一些好药,让父亲最后一段时日,能够没那么痛苦。 第二天一早孟莺莺起了个大早,父亲痛了一夜,早上才勉强睡着了,她看着父亲的睡颜,轻手轻脚的下床。 这个点出门也出不去,屯子里面的拖拉机最早一班,也要六点半。 孟莺莺索性先在外院里面练了下基本功,压腿下腰高抬腿,她几乎是一气呵成。 原身身体底子也好,特别是压腿和旋转的时候,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这是先天的跳舞苗子。 这让孟莺莺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她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她踮着脚尖,一连着三旋转,热身结束后。又在院子里面轻轻的跑了起来,她想减肥。 要想进文工团,势必要瘦下去,胖子进不去文工团。 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孟莺莺不敢马虎,一直到累到不想动了。 孟莺莺这才靠在小楼房的墙边休息,注意到外面有挑水的人。 她也有些肚子饿了,转头才去了厨房。 等孟莺莺看完厨房的存粮后,心里便有了数。 孟百川早些年当兵,后来跛脚后便退伍,选择拿退伍补偿金回到老家。 他这人人高马大,杀气重,在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洋鬼子。 回来后很自然的就做了杀猪这一行,这一行瞧着不起眼,也累人,但是实际上这一行油水多。 不然也不会盖下这个两层小楼房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节 甚至,孟莺莺这次进来才注意到,家里的灶膛竟然在上面还贴了一层白色的瓷砖。 柴火也是整整齐齐的摆的好好的。 不止没有邋遢,反而还分外明亮的感觉。 孟莺莺想难怪她爸还没走,大伯一家就忍不住吃绝户了。这么好的房子,就是城里也没有的。 所以,把房子转到信任的人身上,这几乎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孟莺莺垂着眼眸,放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些生疏的点燃火,用着大铁锅先熬了一锅米粥。 她没用粗粮,而是下了三把精白米,几乎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好粮食了。 在以前的时候,孟百川都是把细粮留给孟莺莺吃的。 他忘记了自己才是生病的那个人。 孟莺莺才不管这些呢,要吃那就一起吃。 又去外面取了一些晒干晒皱的白辣椒,配着房梁上面没有舍得吃的腊肉。 打算做一道他们这里的特色,白辣椒炒腊肉。 因为她知道病重的人,嘴巴没有味道,想要吃点有味道的,这才会选择这道菜。 孟莺莺其实不会做饭,但是架不住原身会,乡下长大的孩子,在怎么被宠爱,这些生存技能还是会的。 所以只是适应了一会,她便渐入佳境,白辣椒泡洗过后,切成段。 腊肉也恍不多让,一长条的腊肉,她只切了巴掌大的一块,考虑到父亲没力气咬不动的处境。 孟莺莺特意把腊肉切成肉丁。 孟百川是杀猪匠,他晾晒腌制的腊肉也是一绝,偏红褐色的腊肉,肥瘦相间,半透明的肥肉紧紧包裹着紧致的瘦肉,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等锅里面热油烧好后,刺啦一声,腊肉放入锅里面后,满锅四溅的油花,吓的孟莺莺战略性往后退。 哪怕是这样,也不过片刻,在大火的烹饪下,那肥肉的部分就跟着变得晶莹剔透,泛着油光,瘦肉则是收紧,颜色越发红亮。 孟莺莺有些怕油溅到皮肤上,便用着锅盖挡在胸前,偷袭一样把白辣椒段给扔了进去。 白辣椒翻炒的时候,吸饱了腊肉的油汁,辣味也跟着激发出来,瞬间在屋内传开。 连带着睡梦中的孟百川,也被香醒了,他吃力的下地,慢吞吞的走到厨房,问,“莺莺,一大早你做什么好吃的?” 孟莺莺拿着长把铲子在翻炒。 闻言,她抬头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爸,我熬了粥,还炒了一盘白辣椒炒腊肉,马上就开饭。” 白色的烟气,将她的面容都给笼罩在里面,这让孟百川有些恍惚,“莺莺。” 他的莺莺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甚至可以说是,她厌恶进厨房。 可是为了他这个病重的父亲,她再次进了她讨厌的厨房。 孟百川的眼眶有些湿润,“你以前——” 不是最不喜欢进厨房吗? 可惜,这句话他没能问出来,就见到孟莺莺端着一盘白辣椒炒腊肉,举到了他的面前,眉目盈盈带笑,还有几分期待,“爸,你看,有没有胃口?” 她是知道的,自从父亲病重后,越来越没胃口,吃的也都是清淡的。可是他口味重,越是清淡越是吃不下去。 基本上一天都米水未进,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在孟莺莺看来,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随心所欲的吃点,起码心情也好啊。 孟百川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孟莺莺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这道菜做对了,“马上就开饭,等我盛米粥。” 她把这一盘白辣椒炒腊肉,放到桌子上,转脸就去了厨房。 盛了两碗熬到粘稠的白米粥。 当看到这顿饭,孟百川愣了好久,“不是说,细粮留着你吃吗?” 他一直吃的都是粗粮。 自家闺女娇气,吃了粗粮嫌扎嗓子。 孟莺莺小脸一板,“让您吃就吃。” 饭往前一推,孟百川怕闺女生气,便端着碗,夹了一筷子白辣椒进去,混着粥一起,呼啦啦的喝了一口。 米粥熬开了花,入口香甜粘稠,白辣椒有些韧,吃起来也是闷闷的辣,着实下饭。 只是孟百川病太久了,连带着拿筷子久了,都有些无力。 看他不夹腊肉,孟莺莺单独给他用勺子,舀了一勺腊肉丁进去,“一起吃。” 她在照顾孟百川。 当孟百川察觉到这个点后,他把脸埋到了碗里面,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很快就消失不见。 向来胃口奇差的孟百川,竟然罕见的连着喝了两碗米粥。 喝到最后,甚至还冒出了汗珠,这让孟莺莺有些惊喜,忙站起来,要再次给他盛粥,“爸,要不要在吃点?” 孟百川摇头,摸了摸终于有种饱腹感的肚子,声音也多了几分力气,“吃饱了,不能在吃了。” 孟莺莺人都跟着松散下来,不过,轮到她自己吃的时候,她就吃了半碗粥,配着白辣椒,至于腊肉尝了个肉味,就不敢吃了。 “怎么吃这么少?” 孟百川皱眉,轻咳一声。 孟莺莺摸了摸腰上的赘肉,叹气,“爸,我想练舞,自然不能太胖了。” 不想太胖,就只能在吃食上控制一些。 孟百川皱眉,他觉得闺女还是胖点好看,但是想到宣传队的那些同学,对闺女的嘲笑。 他到底是把这些话给咽了回去。 见他没有说教,孟莺莺松口气,收拾了碗筷,转头进屋换了身衣服,把她爸的检查单以及开药单,全部都揣在了怀里藏的严严实实。 这才从房间出来,冲着门口的孟百川说,“爸,我从宣传队走的突然,才想起来没和赵月如告别,我今天想去城里面和她告别。” 其实不是,她是想通过赵月如,问一下附近医院这方面的老医生,想知道他爸这边还有没有治的机会。 孟百川是知道的,自家闺女在宣传队唯一的朋友,就是赵月如了。 他点头,呼呼的喘气,像是破风箱一样,“那你去吧,身上有钱没?” 说着就要从口袋里面拿钱,却被孟莺莺给打断了,她笑眯眯道,“有,之前给我的生活费还没花完。” “爸,你等我回来。” “我给你带一份油炸撒子,您在家等我啊。” ——我还会给你带回来药啊。 您在等等我,在等等我。 孟百川坐在躺椅上,含笑地点头,目送着闺女离开,在孟莺莺的背影彻底看不见后。 孟百川在也忍不住了,把早上吃的饭食,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竟然呕出来了暗红色的血。 孟百川随意地擦了擦嘴角,叹气,“倒是浪费了莺莺忙活了一早上的心思。” “真是没用啊。” 黑省,壹零壹驻队。 祁东悍被齐长明缠的烦,他抬手扯了扯衣领子,声音寡淡,“齐长明,我在说最后一次。” “请假退婚我是不会批的。” 齐长明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硬着头皮说,“头,这是我私事。” 祁东悍不管这些,他被缠的烦,便果断躲开,“我下午的票去湘西看望老周,你的婚事我言尽于此。” 他大步流星的出了作战室,回头又警告道,“还有不要拿这件事来烦我了。” 齐长明本来都想跟出去的脚,瞬间停了下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祁东悍离开。 这让齐长明有些难受,他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深呼吸又深呼吸。 “去湘西?” “老周在湘西?”他猛地反应过来,“孟莺莺也在湘西啊,头,我和你一起。” 他追出去,祁东悍已经不见踪影了。 齐长明犹豫了片刻,便去了话务室,先是把电话打到了家里,也就是陈秀兰接听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妈,我爸不在家里吧?” 陈秀兰点头,“你爸这个点在单位还没回来,你那边怎么样了?” 齐长明没回答。 陈秀兰就知道应该是不顺利,“长明,既然你直属领导不愿意,帮你退这个娃娃亲,那你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齐长明,“我自己退?” “可是如果是我自己退的话,那我爸知道了,还不把我给打死啊?” 他如果能自己退,他早都退了,也不会连着一个星期都来缠着自家领导了。 陈秀兰也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她想了想,“要不先避风头?” “你老是在驻队也不事,妈老是做梦梦到你上战场,尸横遍野。” 说到这里,陈秀兰哽咽了几分,“要不,你退伍转业回来?” “我们家也是黑省哈市的,在当地也算是有点能力,你又提干了,我们活动下关系,把你送到清闲的单位,不止能把目前这个危险的工作给解决了,还能躲开孟莺莺,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齐长明舍不得离开驻队,他有些烦闷,“妈,你别管了,我自己想办法。” “还有,我不会退伍的,我喜欢驻队的气氛。” “你除了退伍,还有什么办法?你爸把你的地址都告诉孟莺莺了,她到时候来投奔你,肯定是投奔你在驻队的地址。” “只有你走了,她才会找不到你。” 齐长明没说话。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节 见儿子还是抗拒这个办法,陈秀兰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你文工团的那个女同志,叶樱桃呢?” “能不能在孟莺莺来之前,你先和叶樱桃打报告申请结婚?” 第6章 要把房子过户给资本家闺蜜…… 听到叶樱桃这个名字,齐长明有些恍惚,他当即就给否决了,“妈,没有的事情,我和叶樱桃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您不要想多了。” 陈秀兰知道自家儿子还没开窍,她也不拆穿,只是换了个角度提醒他,“普通朋友关系?人家叶樱桃一文工团的女同志,能陪你回家好几次?” “长明啊,骗别人可以,可别把自己给骗了,那就没意思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转业离开回民政所,要不去和人家叶樱桃挑明了,在孟莺莺到驻队找你履行婚约之前,就先把婚结了。” “到时候,你如果结婚了,孟莺莺拿你没办法,你爸拿你也没办法。” “那娃娃亲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娃娃亲能成功的基础上是这两个孩子,男未婚女未嫁,但凡是有一个结婚了。 那这娃娃亲就不成立了。 齐长明攥着电话筒,指骨捏的发白,那张俊秀如白面书生一样的面庞上,此刻却是纠结。 他既想逃了和孟莺莺的娃娃亲。 可是同样的,他也不想转业退伍。 更不想和叶樱桃结婚。 他和叶樱桃之间也只是朋友的关系。 老实说,这三个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 陈秀兰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她当即劝说道,“我虽然之前也看不上叶樱桃,觉得这孩子是个跳舞的不体面。 但是如今也是没办法了。 比起孟莺莺这个乡下来的,叶樱桃学历好,工作好,父母也是双职工,不知道比孟莺莺好到哪里去了。” “既然这样,妈就同意叶樱桃进我们家的门。” 先让叶樱桃进他们齐家的门,堵住了孟莺莺做她儿媳妇的机会。 这才是最紧要的。 齐长明有些头疼,他咬着牙,“妈,你让我在想想。” 叶樱桃他也不想娶。 孟莺莺他也不想娶。 驻队办公室。 陈师长戴着老花镜在看文件,祁东悍便从走廊道走了过来,陈师长听到动静顺势看了过去。 只见到祁东悍穿着一身绿军装,衬衣扣子扣到喉结处,一丝不苟,干净英朗。 他生得也高,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门口处,就差顶天立地了。 陈师长看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艳片刻,“小祁啊,你这一身皮囊当真是优越,老师长的孙女,你真不考虑啊?” 祁东悍抿直了唇,拒绝的干脆,“领导,您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生怕陈师长又要做红娘,他便很自然的转移话题,“领导,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定了下午的车票,打算去一趟湘西看望下老班长。” 这话一落,陈师长的注意力倒是被转移了,“咱们驻队就你和你和小周关系好点,他以前又是带你入伍的老班长,如今眼睛被炸的失明,你过去看看他也好,如果他的眼睛能复明,你就和他说,我们壹零壹驻队,随时欢迎他回来。” 祁东悍点头,冷硬的眉目,此刻都难过片刻,“领导,我知道。” “听说他眼睛还挺麻烦的,要做二次手术。” “而且。” 祁东悍有些烦躁的松开了衣领子,露出凸起的喉结,一字一顿的往外蹦,“湘西那边医院虽然不错,但是好多药都是缺失的,我想在过去之前,先向驻队军医院申请一批药,一起带过去。” 陈师长,“这是应该的。” 他直接写了一张批准单,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你拿着这个单子去找咱们驻队医院的李院长。” “让他给你开一批药。” “如果他不同意。”陈师长冷笑,“你就说,小周当初可是为了保护他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这才瞎了一只眼睛,不得不回老家休养。” 提起这个。 祁东悍抿直了嘴角,隐约可见几分怒气,但是在大领导面前,到底是压了下来,“我知道。” “我现在就去申请药品。” 眼见着祁东悍干脆的离开。 陈师长放下钢笔,站起来喊住他,到底是问了一句,“你手底下小齐那事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到处都在传,他娃娃亲对象要来驻队寻亲了?” 提起这个,祁东悍脚步一顿,按理说下属的私事不该拿在台面上来烦大领导。 但是大领导既然询问了,他组织了下语言,简单明了地说道,“齐长明想退婚,让我帮忙出面,我嫌烦便申请这次去看望老周,刚好也能避开他。” 齐长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要说没感情那是假话。 但是情分归情分,原则归原则,这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陈师长心里大概有数了,“驻队这种事情不算少数。” “就看小齐怎么取舍了。” 是舍了前程也要退婚。 还是捏着鼻子履行婚约。 祁东悍嗯了一声,脸色有些臭,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我瞧着齐长明性格和为人处世有些问题,这件事想压一压他。” “我走后,会让肖政委多帮忙盯着点他。” “退婚那事我是不赞同的,但是这属于他个人私事。” 说到这里,祁东悍站直了身体,眯了眯眼睛,带着几分危险,“如果他能为了退婚而退伍。” “那我也敬他是个汉子。” 怕的就是优柔寡断,两头都想要。 这天底下万万没有这种好的事。 祁东悍告别陈师长后,他便转头去了医院找到李院长,三言两语便说明来意,“李院长,这是我们陈师长的审批单,我需要来医院申请一批药,带到湘西去给周劲松同志做手术用。” 李院长是知道周劲松的,最近一次任务当中,为了保护他孙子眼睛被炸到失明。 第一次手术,还是他亲自给做的。 所以,对于祁东悍来申请药品,李院长没有任何推迟,带他就去了医院的大药房。 他也是直接,“盘尼西林和阿莫西林,这些我都能给你特调过来,但是最难的还是这三颗杜冷丁。” 李院长从祁东悍背后,穿都了药架子上,从柜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后。 这才递给祁东悍,“杜冷丁是效果超强的镇痛药,比市面上的去痛片效果好十倍,但是同样的,杜冷丁有成瘾作用,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建议周劲松同志用这个药的。” 祁东悍一一记录下来,朝着李院长告辞。 见他要走,李院长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从白大褂里面取出了,一个褐色信封,“这算是我家对周劲松同志的一点心意。” 他原以为以祁东悍的性格不会收下这钱,却没想到,祁东悍只是盯着那信封看了片刻,便说,“我替老周收下。” 周劲松家里条件一般,如果要做二次手术,势必离不开钱。 见他收下,李院长这才松口气,“如果。” “他将来还能回到驻队,我一定会让建设给他赔罪。” 李建设便是李院子的孙子,而周劲松之所以会失明,就是因为他救下了李建设。 自己的眼睛却被炸伤了。 祁东悍扯了扯嘴角,目光有些淡,也没给任何回复,利落转身离开了医院,踏上去湘西的火车。 去看望他的老班长——周劲松。 孟莺莺从孟家屯先坐了拖拉机去了镇上,在从镇上去了市区。 这一条路在她进宣传队学舞蹈的这几年,她几乎走了无数次。 所以,除了屁股疼些,拥挤一些,其他倒是还顺利。 抵达到了湘西市去后,孟莺莺没直接去医院,而是斟酌了下,选择先去找下好朋友赵月如。 在去之前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包桃酥,她身上的钱,也只够买桃酥了。 提着桃酥,孟莺莺按照记忆当中的路线,找到了赵家的房子。 这才是真正的小洋楼,两层白色小楼房,阳台还种了大片的缠枝牡丹花,才值四月含苞待放,还不知道彻底盛开后,会是何等漂亮。 若是以前的孟莺莺会自卑的,她和赵月如虽然当了三年的朋友,但是她却从来没来过赵月如的家,这还是第一次。 当然了,现在的孟莺莺倒是不会自卑,因为她住过更好的房子,在看待闺蜜之间的家境时,自然心态也不一样了。 她倒是没有羡慕,有的只有担忧。 在七零年初住这种小白楼,这不是享受,而是招祸。 孟莺莺敲门后,过了一会,一位穿着列宁装的中年女人过来了,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愁容。 只是,在看到孟莺莺那白净圆乎的面庞时,还有片刻意外,“同志你是?” 孟莺莺瞧着对方和赵月如相似的眉眼,她自我介绍道,“赵姨,我是孟莺莺,也是月如在宣传队的朋友。” 赵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热情了几分,“你就是我家月如唯一的好朋友了,孟莺莺是吧?” 她仔细端详着孟莺莺的面庞,忍不住夸了一句,“莺莺啊,你这可是好福相啊。” 孟莺莺还没彻底瘦下去,面盘子圆,额头饱满,黛眉杏眼,鼻挺唇红,下颌有肉,整张脸不见任何筋骨,反而是饱满圆润,线条流畅。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节 这一张脸对于会看相的人来说,当真算是福相了。 孟莺莺呆了下,有些脸红,她没想到胖胖的自己还能被夸有福气,她有些不好意思。 赵母也看出来了,她当即换了话题,“莺莺,你来的刚好,快去劝劝我家月如。” 想着孟莺莺是自家闺女的好友,也没瞒着。 “如今我赵家都落难了,能给他找一个驻队军官当对象,已经很好了。” 赵月如住在二楼,一早就看到了孟莺莺,本来还有些高兴,好朋友孟莺莺终于来找她了。 哪里料到一过来,就听到自家母亲说这话。 她当即气的掉眼泪,“哪里好了?他是个瞎子。” “你们让我去嫁给一个瞎子,到头来还要我说对方好?” 赵母看着她反应激烈,想要骂,但是注意到闺女还有朋友在这里。 倒是忍了下去。 一直到在进门之后,赵母小声和孟莺莺商量,“莺莺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帮我劝劝月如呗。 如今,我们家这样了,随时都会落难,我们护不住月如,而月如也需要嫁给周同志,这种当兵出生的人作为助力啊,不然以月如这样的性子,将来还不知道被人怎么欺负。” 孟莺莺听完后,大概就知道了赵家的处境。 赵家是大资本家,虽然散尽家财,但是她家还是比普通人家好太多了。 如今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随时都可能会出事的那种。 也难怪赵母会着急给赵月如说亲。 想到这里,孟莺莺点头,“我试下,但是不能保证能成功。” 赵母感激的不行,目送着孟莺莺跟着赵月如上了二楼,赵月如住的房间很大,装修也很豪华,是那种欧式雕花床,顶灯是繁杂的荷花灯,地上还铺着地毯,放着一组真皮大沙发。 老实说,孟莺莺习惯了周围到处灰扑扑的一切,在看到赵月如住的这种房间后。 她还有些不习惯。 “月如?” 她一开口,赵月如就忍不住了,抱着孟莺莺的肩膀,就开始失声痛哭,“莺莺,我爸妈,要让我嫁给瞎子。” “他们要让我嫁给瞎子。” 孟莺莺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叔叔阿姨肯定是没办法了。” “赵家现在岌岌可危,你想过了吗?” 她掰正赵月如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和她说,“如果叔叔阿姨下放,你要跟着一起吗?” “真跟着一起后,到时候你的婚事可就由不得你做主了,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就算是能活下来,乡下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孟莺莺垂着眼睛,小声道,“我爸还没死,一堆人就等着吃绝户。” 这话一落,赵月如猛地抬头,孟莺莺吸了吸鼻子,“你和叔叔落难去了乡下,你觉得你对你的婚姻,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赵月如面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孟莺莺也有些不落忍,但是却不得不说。 她柔声道,“月如,我没接触过那位周同志,但是我知道叔叔阿姨不会害了你,人这辈子一直都在遇难事,我们要做的是在最难的局面里面,找一个相对轻松的活法。” “月如,你知道吗?” 赵月如呆呆的,眼泪一个劲地往下落。 “莺莺,莺莺,我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不甘心。” 孟莺莺给她擦眼泪,喃喃道,“我也不甘心,我爸让我去驻队找我娃娃亲对象,我也不想去。” “但是月如,我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她垂眼,遮住眼里的情绪,轻声道,“如果我不去我爸一走,我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乡下留不下孤女,也留不下身后有家财的孤女。” 赵月如一听这话,当即抱着孟莺莺的肩膀,有些心疼,也有些难过,“莺莺,我们怎么都那么倒霉啊。” 孟莺莺努力抿着唇,让自己笑起来,“不倒霉,在艰难的日子也要过。” “雨过天晴就是好日子了。” 说到这里,她才提起来了正事,“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想问问你,如果我想把我爸名下的房子,过户到你这边,你肯接受吗?” 赵月如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啊?” “莺莺,你没说错吧,你家可是两层小楼房啊,你就这样要过户给我?那可是你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孟莺莺温和道,“是啊,我也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了,我只能信任你,你又不是孟家屯的人,我想来想去过户给谁,都不如过户给你安全。” 赵家有钱,赵月如为人光明磊落,这才是孟莺莺找她的根本原因。 “就是。”孟莺莺有些难以启齿,“我家房子可能是个烫手山药,如果过户给你,你也会被连累。” 她还没说完,赵月如就摆手,“害,这算什么连累?你不知道。” 她偷看了下门外面,发现她卧室的门关上后,便小声道,“我家还有个八百多平的厂子呢。” “对了,我妈还藏了两箱大黄鱼。” 外面的赵母听到了,手里的帕子都快拧断了,“死丫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这能说吗? 怕是会要人命的。 孟莺莺听完,也忍不住瞪大眼睛,赵月如双手一摊,“你要不怕我把房子卷跑了,就把房子过户给我吧,反正我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孟莺莺抿着唇,上前抱了抱赵月如,“那我就想办法,把我家房子偷偷过户给你了。” 赵月如点头,有些好奇,“第二件事呢?” 孟莺莺小声道,“是想让你帮忙问问家里人,认不认识湘一医院的医生,我想问问有没有比去痛片更好效果的药。” 她爸现在喝去痛片已经没用了。 现在每活一天就艰难一天。 “我还真知道。”赵月如的脸色有些古怪。 孟莺莺有些欣喜。 “我家里介绍的那个对象,就是在湘一医院治眼睛。” “谁?” “周劲松。” 第7章 杜冷丁 孟莺莺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却记不起来了,她想了半晌,也没有头绪,便甩在了脑后。 只是隐约直觉,这个人好像还蛮厉害。 还不等孟莺莺细想,赵月如就说,“你要是想去湘一医院,我可以陪你去问问,但是不一定能成功。” 经过孟莺莺这一劝,她也没那么抗拒周劲松这对象了。 赵月如深吸一口气,“我俩一块去,我陪你去问医生,你陪我去见见周劲松。” 孟莺莺点头。 赵月如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也知道孟莺莺的父亲病情耽误不得,便提着包,拉着孟莺莺,转头就要出门子。 赵母看着她这样,顿时急了,“这是去哪里?” “去湘一医院。” 听到这话,赵母还以为是孟莺莺把她劝通了,便多了几分欣喜,“那行啊,你在带点东西,去看看周同志。” “总不能去病房空手吧?” 赵月如随口应付了一声,便拉着孟莺莺消失不见了。 等到了湘一医院后。 孟莺莺对这块其实很陌生的,她没怎么来过,但是架不住赵月如作为土生土长的湘市人,对这一块很是熟悉。 七转八转,就带着孟莺莺去找了一个湘一最出名的老大夫,等到了以后。 赵月如去问孟莺莺,“你爸爸的病历单带了吗?” 孟莺莺点头,“带了。” 赵月如扬着下巴,“看我的。” 她上前直接找到宁大夫,伸手便是拉着对方的胳膊,“宁爷爷,您还记得我吗?我可是赵月如啊,小时候天天找您看病来着。” 宁老大夫其实有些记不住赵月如是谁,他这辈子看的病人太多了,但是经过赵月如这一亲热的自我介绍。 倒是多了几分熟悉。 “你这丫头长这么大了?” 他这人专门治疑难杂症,被他治好的孩子也不少。 他只当赵月如是他以前看好的孩子。 赵月如,“是啊。” 她拉着孟莺莺挤到前面,介绍道,“正是因为您厉害,我才介绍我最好的朋友慕名而来,想让您帮忙给她爸爸看下检查的病历单。” 宁老大夫这会歇息的空挡,便说,“拿过来我看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节 孟莺莺立马把病历单递过去,宁老大夫越看眉头拧的越深,“病人还在吗?” 孟莺莺心里咯噔了下,立马说道,“还在,就是现在日日夜夜煎熬着。” “我就知道。”宁老大夫看完三张病历单,又看了下检查的报告,“人应该很难受吧。” 孟莺莺点头,“是,整夜整夜疼的睡不着。” “丫头啊。” 宁老大夫把病历单还给她,“听我说句实话,你爸这病没有在看的必要了,也没必要往里面扔钱了,都到最后的日子了,让他吃好喝好,这就够了。” 哪怕是早都做好了准备,真当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 孟莺莺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捂着胸口,赵月如担忧地扶着她,朝着宁老大夫说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宁老大夫摇头。 孟莺莺有些站不住,全靠赵月如支撑着她,过了好一会,她才深呼吸,又深呼吸,强行把眼泪逼了回去,“大夫,那能让我爸最后这些日子,舒服点吗?” “我爸现在吃去痛片,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宁老大夫默然了下,“这是吃太多了,产生抗药性了。” “我倒是知道一种药对你爸有用——” 对方有些迟疑,孟莺莺急切地问道,“什么药?” “杜冷丁。” “也是镇痛效果最好的药,但是——”宁大夫话锋一转,“这个药物成瘾,属于管制药,我们医院没有。” 孟莺莺感觉看到希望,好像又破灭了。 她下意识地攥着手,指骨捏的发白,她喃喃道,“那哪里有这种药?” “一般来说,只有驻队医院才会有,但不是所有驻队医院都会有。” “还是这个药物太稀有了,管控的厉害,想要找到也挺难的。” 这对于孟莺莺来说,是希望也是失望。 眼见着宁大夫这边实在是没办法,孟莺莺只能拜托后才离开。 临出门之前,她不死心的又回头问了一句,“宁大夫,我爸这个情况,有没有可能是误诊?” “我带他来您这里,在检查一遍成吗?” 父亲就算是在出不了门子,她抬也要把对方抬过来。 宁大夫治病救人一辈子,他脸上有些不落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残忍的,“同志,你父亲的情况,你作为身边人应该是知道的。” 这不是一个医生大夫能否定一切的。 看着小姑娘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宁大夫想了想,安慰她,“那个杜冷丁,我会托人给你找一找,让你父亲最后一段路舒服一些。” 孟莺莺道谢,她脑袋昏昏的,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是怎么告辞的。 等赵月如陪着孟莺莺一起出去后,瞧着孟莺莺脸色发青,唇色苍白的样子。 她有些担心,“莺莺,要不我去问问周劲松,他就是从驻队出来的,说不得他有杜冷丁呢。” 这话,先是让孟莺莺的眼睛亮了起来。 接着,她又黯淡了下去,“月如,先不说你和周劲松熟不熟,你俩又是相亲对象的关系,第一次见面就求人办事不合适。” “我自己去想想办法。” 她想走齐小二那边的关系,看看能不能让齐小二从驻队申请点这个药。 看到孟莺莺这样,赵月如也不好意思,让孟莺莺陪她去看望相亲对象了。 她想了想便说,“我自己去看望周劲松,你在这里等等我。” 孟莺莺犹豫了下,“我和你一起。” 都说好了,对方陪她来找名医,她帮对方参考相亲对象。 既然做好答应了,万万没有反悔的道理。 周劲松的病房在顶楼,而且还是高干病房,他当初从驻队转回老家休养,身上还有职别。 在加上在驻队为保护战友,而双眼失明,他本来就是英雄。 所以周劲松在医院这边也是被特殊对待的,等孟莺莺陪着赵月如过来的时候。 周劲松双眼蒙着白色纱布,躺在床上,医生似乎在和他协商二次手术的事情。 赵月如眼看着他们在谈正事,也不敢进去,便在外面等着。倒是周劲松耳目灵敏,似乎听出了什么。 “外面有人?” 声音嘶哑,倒是出乎意外的好听。 他一喊,秋大夫便回头看了过去,当看到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时,秋大夫还打趣周劲松,“周英雄,你这住院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有年轻女同志来看望你啊。” 周劲松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他刚毅的面容上,便有了决断,“秋大夫,麻烦你帮我把她请进来。” 这话一落,不用秋大夫来请,赵月如就牵着孟莺莺的手走了进来,她其实在门口观察了周劲松好一会了。 “你知道我?” 她一进来,就走到了周劲松的病床前问道。 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周劲松,他蒙着眼睛,但是能看得出来大概的轮廓。 五官端正,鼻挺口直。 脑袋也方正,是那种圆头,额头阔,下颌方,很是周正长相。 这是赵月如的第一反应,孟莺莺虽然没说话,但是也微微点头。 起码这相亲对象外表不磕碜啊。 她虽然不颜控,但是长得太磕碜的人,也没法下手。 “赵同志?” 周劲松闭着眼睛,只是有些试探地问了一句。 赵月如犹豫了下,孟莺莺冲着她点了点头,赵月如这才回答,“是我。” 周劲松虽然看不见,但是却精准无误地看向秋大夫,“秋大夫,你先出去,我和赵同志单独说下话。” 秋大夫似笑非笑,又去看孟莺莺,“那这位呢?” 大家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孟莺莺身上,虽然孟莺莺知道,周劲松不一定能看到她,但是她莫名的还是觉得有几分压力。 赵月如赶在前面立马解释道,“莺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害怕便让她一起来的。” 周劲松温和道,“那能让她先出去一会吗?” “我想和你单独谈话。” 赵月如迟疑了下,她去看孟莺莺,孟莺莺点头后,很自然道,“月如,你和他谈,我在门口等你。” 说到这里,她似乎故意又留下一句,“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喊一声,我进来救你。” 这话一落,和孟莺莺一起出去的秋大夫,立马没忍住笑了一声。 孟莺莺有些不知所措,秋大夫也察觉到自己不礼貌,他便冲着她解释,“你知道里面那一位是谁吗?” “那可是驻队里面的战斗英雄,他要真是欺负你朋友的时候,你就算是进去,俩人捆起来加一块都不是他对手。” 孟莺莺脸瞬间涨的通红,她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尴尬。 半晌,才小声地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 “但是他就算是战斗英雄,如果他真的欺负我朋友,我还是会进去。” “打不打的过是一回事,进不进去是一回事,我不能看着我朋友被欺负。” 病房里面的周劲松也听到这话,他虽然看不到,但是却忍不住笑了笑,“赵同志,你有一个对你很好的朋友。” 赵月如一听,得意地翘嘴巴,“那可不,我俩是最好的朋友。” 周劲松第一次见到这种女孩子直接的情谊,挺有意思的。 不过,很快就被他甩到脑后了。 这些都和他无关。 他单刀直入主题,“赵同志,我知道是我家里人,想要撮合我们两个。” 他家里人担心他彻底瞎了,今后没人照顾,赶紧给他找个对象。 而好条件的人家,自然看不上他这个瞎子。 赵月如出生成分不好,这样一来,倒是般配了。 一个瞎子,一个资本家小姐。 谁也不嫌弃谁。 周劲松看不到赵月如脸上的神情,但是他能猜测到,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一个瞎子。 所以,周劲松低声道,“赵同志,这一桩相亲就当不存在过。” “你不必有思想负担,也不必来医院看望我。” 赵月如站在病房里面,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周同志,你——” 周劲松自嘲道,“我本就是瞎子,所以也不想连累你。” 赵月如张了张嘴,她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男人一样,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赵月如心里有些复杂,她话到嘴边,脑子一抽变成了,“周同志,你这边有杜冷丁吗?” 周劲松,“什么?” 赵月如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劲松这样有些可怜,就想和他多说说话,“我最好朋友的父亲病入膏肓,普通的去痛片没有,宁大夫说要杜冷丁才有用,而且这个药只有驻队才有。” 这下周劲松听明白了,他温和道,“赵同志,我没有,但是——”他话锋一转,“可以帮你留意下这个药。” 他就这样水灵灵的答应了。 这让赵月如心里微动了下,她像是要仔细地去看周劲松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节 可惜,对方蒙白纱布的眼睛,遮住了他的情绪。 这让赵月如有些看不到,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只是眼睛受伤不是瞎子。”她自嘲,“倒是我,是地地道道的资本家大小姐,所以我俩谁也不用嫌弃对方。” 周劲松怔了下,正要抬眸看过去,可惜,他现在眼睛蒙着纱布什么都看不到。 他有些失望,只听见赵月如急匆匆的提出告辞,“算了,我和你说这些什么啊,谢谢你愿意帮我找药,我下次在来看你。” 她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看着坐在病床旁边的肩膀笔挺的周劲松。 心里到底是有些微微触动。 他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外面。 孟莺莺在等赵月如,看到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月如,怎么样?” 赵月如看了一眼还在外面守着的秋大夫,摇摇头,“我们回去说。” 秋大夫意识到什么,突然补充了一句,“周同志不会一直失明的。” “什么?” 秋大夫一字一顿的强调,“他会复明的。” “他的眼睛会好的。” 这一次,赵月如听明白了,她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秋大夫,拽着孟莺莺便跑了。 跑的孟莺莺气喘吁吁,赵月如这才停了下来。 “你跑什么啊?” 孟莺莺有些不解。 赵月如期期艾艾道,“莺莺,我好像不排斥周劲松。” 这下,孟莺莺立马瞪大了眼睛,赵月如自言自语,“我进去了,他直接跟我说当相亲作废,不想连累我。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拜托他去帮忙找下杜冷丁这个药。” “他答应了。” “莺莺,重点是他答应了,你知道吗?” 赵月如攥着手,焦虑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得出分析,“我感觉他是个好人啊。”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是个好人。 孟莺莺听完,她脸色也有些复杂,“他确实是个好人。” 怕连累到赵月如,所以主动提出相亲作废,在明明知道赵月如不是他相亲对象后,却仍然愿意帮这个忙。 人确实不错。 “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月如摇头,“我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了。” 孟莺莺他们前脚走。 后脚,祁东悍便风尘仆仆的来到医院,在一路和人打听到消息后,他便循着地址,找到了五楼高干病房。 确认了门牌号,这才敲敲门。 “老班长??” 声音醇厚,像是陈年老酒一样,极有韵味。 周劲松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习惯性地循着声音看向门口。 虽然对方没介绍自己。 周劲松却一下子听出来了,“老祁?” “是我。”祁东悍推门而入,目光凝滞,“怎么样?好点没?” 他把从黑省带过来的东西,慢条斯理的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听到昔日战友来看望他,周劲松心情也好了几分,他甚至还笑了笑,安慰他,“还行,死不了。” 祁东悍看着他双目失明的样子,他微顿了下,有些心痛,“领导让我过来看看你,还让我给你申请了特效药。” “让你用来做二次手术用。” “什么药?” “杜冷丁。” 第8章 祁东悍送来了药 骤然听到这个药名的时候,周劲松还有些意外,他脸上的愕然太过明显了,就算是戴着白纱布都遮不住。 见他这样。 祁东悍拧眉,削苹果的手都跟着一顿,“怎么了?” 周劲松也没瞒着,他自嘲道,“我这不是瞎了吗?家里人担心我以后没人照顾,便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对方刚托我找杜冷丁这个药。” “没想到,你就给送过来了,也是巧。” 祁东悍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周劲松,微微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审视和危险,“杜冷丁属于管制药,而且还有强烈致瘾的成分,普通人怎么会要这个药?” 周劲松还真知道一点,“说是她朋友的父亲病入膏肓了,普通的去痛片没用了,要杜冷丁这种管制药才有用。” “还是宁大夫给她们说的,你也知道,宁大夫的医术了得。” “如果他能推荐这个药物,说明对方确实是不太行了。” 他的眼睛有些痛,说久了,戴着的纱布便渗透了暗红色的血迹,这让周劲松忍不住咬着后牙槽。 祁东悍看到这一幕,立马要去喊大夫,却被周劲松给拦着了,他虚弱地拽着他,“不用,习惯了就好。” “眼球受损是这样的。” 祁东悍抿着唇,被他拽着的胳膊上肌肉隆起,撑起了衬衣的布料,带着一个明显的弧度。 “你还想把杜冷丁让出去?” 声音也是冷冷的,甚至还压抑克制的怒气。 周劲松抬头,哪怕是他眼睛看不见,却能精准无误的锁住祁东悍的脸,他苦笑道,“老祁,杜冷丁有成瘾的作用,会麻痹神经,而我曾经是一名狙击手。” “只要我还想回驻队,我就不能用杜冷丁。” “你知道的。” 祁东悍没说话,在病房内来回踱步,半晌,他才说,“眼睛不是其他地方,太脆弱了,老周,你会被活活的疼死的。” 周劲松抬手摸了摸戴着纱布的眼睛,他语气坚定,“那我宁愿疼死,也不想不能在回驻队!” 祁东悍站在病房门口,他个子高,身子也厚重,几乎是英武的地步。 他盯着周劲松,“非要这样吗?” “嗯。”周劲松温和道,“老祁,别无选择。” “把杜冷丁给我,我会交给赵月如。” 祁东悍不吱声,只是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被光拖的老长。 像是一头孤狼一样。 “这次怎么是你过来了?” 知道祁东悍抗拒,周劲松便换了话题。 祁东悍知道他的意思,好一会才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来一支烟,咬在嘴里没抽,只是那样咬着烟蒂,眉梢吊着一缕薄,“被齐长明缠的烦,就跑出来看看你。” “长明怎么了?” 祁东悍把玩着烟,食指和中指夹着转,态度也是散漫的,“这小子乡下的娃娃亲要来找他履行婚约,他没勇气去退婚,便想走我这边的路子。” 周劲松也和祁东悍一样原则性强,他便说,“那这是长明的不对,你跑也是应该的。” “这小子从当初一入伍,我就觉得他身上少了几分厚道,如今看来还真是。” 自幼定下的娃娃亲,怎么能说散就散。 连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祁东悍嗯了一声,把转着的烟收了起来装进了烟盒,懒得提齐长明了,嫌弃晦气,便说,“那药我替你给,你安心做手术。” 孟莺莺和赵月如告别后,因着担心家里的父亲,她便匆匆买了中药,便往家里赶。 中药有没有用,其实孟莺莺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很多时候求的是个心安。 她希望父亲能坚持住。 在坚持坚持。 孟家。 孟大伯在看到孟莺莺离开后,他便直接上门了,不光是他,他带来的还有墩子。 也就是孟大伯的养子。 当初孟大伯婚后一直要不上孩子,这才收养了墩子,只是后来,孟大伯在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 便把墩子给还了回去,只是,这些年两家一直按照亲戚的情分走着。 此刻,孟大伯上门显然是抱着目的,他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里面的孟百川撕心裂肺的咳嗽。 孟大伯自来熟走到桌子旁边,提起铁皮暖水壶,抄起搪瓷缸,给孟百川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安慰。 “百川啊,你看你这病入膏肓的样子,瞧着也坚持不了多久,你说你走了,莺莺这孩子可怎么办?” 孟百川看着他把墩子带过来,就知道对方是来者不善,他吃力的打掉了孟大伯手里的搪瓷缸,“不用你假好心。” 砰的一声。 搪瓷缸被打翻,滚烫的热水泼在孟大伯的手背上,烫的孟大伯整个人都跟着倒吸气。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节 “孟百川!” “你别执迷不悟。” “你都要死了,除了我们这些亲人谁还上门看你?你以为你不把房子给我们孟家人,以后孟莺莺就能好过吗?” “我告诉你,你错了,你知道整个屯子里面,有多少人盯着你什么时候死吗?你知道这个屯子里面,有多少人家,想把孟莺莺娶回去吗?” “孟百川,你清醒点,把莺莺嫁给墩子,墩子好歹曾经还是姓孟的,我也姓孟,她嫁过来还是我们孟家人。” “你走了,你放心,我们孟家上下所有人都会对她好的。” 孟百川冷笑,“如果你真会对莺莺好,也不会几次三番的上门了。” “姓孟的,你心里的的什么算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被拆穿了真面目,孟大伯也不装了,“是,我是有目的,但是起码我姓孟,我就算是想吃绝户,那我也不会对孟莺莺赶尽杀绝。” “屯子里面一百三十三户人家,有儿子未婚的有三十三家,你以为那些人就不想吃绝户吗?” “孟百川,你睁开眼看看,你这两层小楼房,有多少人眼馋,你活着,那一把刀还能威慑他们,你死了,你真以为孟莺莺受得住,这两层楼房?” 孟百川剧烈的喘气,他说不出来话。 孟大伯一把拽过墩子,墩子虽然瘦,但是人瞧着精气神不错,“墩子这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人也厚道,把莺莺嫁给他,你只管放心。” 孟百川抬头看着墩子,他是一头猛虎,哪怕是将死的猛虎,那一双眼睛也带着杀气。 墩子被他这样看着,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声,“二叔。” “你要认我当二叔,就不能娶了莺莺。” “莺莺有——” 孟百川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如果让自家大哥知道,莺莺在驻队有个娃娃亲对象的话,等他死了,莺莺怕是出不了屯子。 想到这里。 孟百川顿时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出去。” “你们都出去!” 孟大伯不肯,墩子拽着孟大伯出去,还劝他,“爹,你也不想把二叔活生生的给气死吧。” 谁都知道孟百川要死了,但是孟百川却不能死在孟大伯的手里。 他若是把孟百川给气死了,那他等着在屯子里面被人戳脊梁骨吧。 孟大伯意识到什么,回头冲着孟百川说,“百川,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 “再一再二不再三。” “你与其把莺莺嫁给东家瘸子,西家傻子,还不如把莺莺嫁给墩子,我们自己人——” 他还话没说完,一个装重要的粗瓷碗就砸了出来。 “滚!” 孟大伯气的甩袖离开,“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转头出去,刚好撞上从市里面回来的孟莺莺,孟莺莺穿着一件白色布拉吉裙子,珠圆玉润不见骨,乖巧又漂亮。 这让孟大伯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伸手,“莺莺啊,真是女大十八变。” “长这么漂亮,也该嫁人了。” 孟莺莺被恶性的够呛,她绷着一张玉白的脸,微笑道,“我瞧着大伯也风韵犹存,正是嫁人的好年纪啊。” 说完这话,她根本不去看孟大伯是什么反应,转头就跑到了家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只有把门关上了,她才能多几分安全感。 外面。 孟大伯被调侃了一番,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孟大伯愣了好一会,去问身旁的墩子,“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墩子憨憨道,“莺莺说你风韵犹存。” “让你嫁给我呢!”故意也跟着恶性他。 孟大伯,“……” 孟大伯气的跳起来打墩子,“你个瓜娃子,我是你爹,我还嫁给你,我嫁给你,你敢娶吗?” 墩子打量着风韵犹存的老爹,他笑了笑,“爹,你敢嫁,我就敢娶。” 这话一落,气的孟大伯脱了鞋子,四处追着他打。 屋内。 孟莺莺站在门后听了好一会,确认他们都走了以后,这才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转头进去去找孟百川。 “爸,他们没为难你吧?” “莺莺,他们没为难你吧?” 父女二人此刻说了同样的话。 孟莺莺不想让父亲担心,果断摇头,“没呢,就是把大伯给气到了。” “别叫他大伯,他不配。” 提起孟大伯,孟百川就是一肚子气,两人都不想让对方操心,便转了话题,“你去找你好朋友没?” 孟莺莺点头,趴在孟百川的肩膀上,“爸,我去找月如,打听到了一种止痛特别好的药。” “你等等我,我一定帮你弄来。” “而且爸。”孟莺莺小声说道,“我想把家里的房子到时候过户给月如。” “房子只要不在我身上,不在孟家人身上,在让三叔过来看着房子,那这个房子就是安全的。” 孟百川没想到自家闺女,不声不响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过户给月如,你可想好了?” 孟莺莺点头,“想好了。” “一是我了解她,她性子光明磊落,第二是月如是城里人,大伯他们想找月如麻烦也不容易,第三,月如家有钱,也看不上我们家这个房子。” 孟百川也大概知道,赵月如家是大资本家,她也是资本家小姐。 他凝视着孟莺莺好一会,这才说,“我家莺莺长大了啊。” “既然你有成算,那就按照你的安排来做。” “爸希望你和月如能够好好的。” 这话刚落,外面就传来喊话声,“孟莺莺,大队部有你电话。” 孟莺莺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爸,肯定是月如那边药有消息了,我去接电话。” “爸,我要是把杜冷丁给弄回来了,你晚上肯定能睡个安稳觉。” 看着自家闺女,那么文静的一个性子,此刻却火急火燎的出去,孟百川只是觉得心痛的厉害。 孟莺莺去了大队部,等了五分钟后,电话机子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孟莺莺立马接了起来。 那边,赵月如声音跟连珠炮一样,“莺莺,周劲松的战友给他送了杜冷丁,你快过来拿!” 第9章 宋芬芳是谁? 孟莺莺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月如,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只是,她一看大队部墙上挂着的时间,这才惊觉已经下午五点半了,最后一趟车根本赶不上。 她住的是乡下,离镇上有三十多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车子,她根本去不了。 赵月如也意识到什么,“你现在从家里过来,也要八点了吧?等你在回去可能都要十一点了,你过来什么啊?” “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啊。” 赵月如咬牙,“你在家等着,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孟莺莺听到这话,鼻子一酸,“月如。”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赵月如一摆手,“莺莺,我们是好朋友啊,这点事情算什么啊。” “莺莺,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车,给你送药。” 孟莺莺感激的不行。 赵月如挂了电话后,便往医院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劲松,周劲松已经被推进去要做二次手术了。 见她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周劲松灵敏的耳目,似乎听出了什么,他冲着护士说,“护士,等一等,我朋友来了。” 护士皱眉。 周劲松,“既然确定要做手术,也不差这两分钟了。” 他很温和。 这让护士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赵月如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周同志,我来了,药呢?” 她伸手这才察觉到不对来,她似乎在手术室门口,周劲松穿着手术服,而护士正推着他。 似乎要进手术室了。 赵月如徒然察觉到什么,她唰的一下子就把手给藏在身后了,嗫嚅了下,“周同志,你要做手术啊?” 周劲松微笑地看着她,不止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温和,“是,不过没关系,不影响你拿药。” 他回头去看祁东悍。 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们二人都懂。 祁东悍最后问了一次,“老周,你确定?” “确定。” 得到答案后,祁东悍嗯了一声,这才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盒,迈着长腿走到赵月如面前,递给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节 他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她。 赵月如却被他吓了一跳,祁东悍这人人如其名,人高马大,脸上的皮肉也紧实,五官立体,又薄又凶,还带着一股干净利落的帅气。 哪怕是他那一张脸,长得十分好看,但是赵月如被他一身气势所慑,根本不敢抬头去和祁东悍对视啊。 赵月如嗖的一下子接过药盒,往周劲松身后躲了躲,这样一对比,看不见的周劲松倒像是一个好人了啊。 周劲松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大概能猜到。 祁东悍这人长得好,气势凶,又是他们驻队的高岭之花,曾经吓哭不少女同志。 周劲松哭笑不得,“好了,东悍,药是我自愿给的,别吓哭了人家小姑娘。” 祁东悍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抹笑。 结果,却差点没把赵月如吓哭了去,“周周周同志,我现在就去给我朋友送药,等送完药,我在来医院守着你出手术室。” 至于,为啥要守着周劲松出手术室,赵月如自己都没想到。 她说完这话就跑没影了。 倒是徒留向来不爱八卦的,祁东悍好奇地扫了一眼周劲松。 周劲松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眼睛,“进去做手术吧。” 在手术台上。 周劲松倒是忘记疼了,满脑子都是赵月如那句,等我送完药了来守着你。 周劲松笑了下,无声地喊了一声,“赵月如。” 她不止对朋友好。 似乎对他也挺好的。 赵月如出了医院,都到孟家了,她见到孟莺莺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吓人了,太吓人了,莺莺,你是不知道,周劲松那个战友,长得也太吓人了。” 孟莺莺有些不明所以。 赵月如牵着她的手,“你是不知道啊,给周劲松送药的那战友,长得跟夜郎一样,能够止住小儿啼哭。” “我都不敢看他,他看我一眼,我都腿软。” 孟莺莺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她猜测,“难道是三头六臂?” “那倒是没有,反正他长得好凶好凶,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孟莺莺对周劲松的战友,也是感兴趣的。毕竟,对方送来了她需要的药,于是她想了想说,“月如,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亲自见他一面,感谢他。” 这种药这么难得。 对方却刚好从千里迢迢的驻队送了过来。 赵月如摆手,“要谢你亲自谢,反正我是不想见他了,我总觉得见了他,就要被吓的短寿三年了。” 说到这里,她抬手借着天上的月光,看了看手表,“莺莺,药给你送到了,我走了啊。” 孟莺莺还想留她在家住宿,但是赵月如却走的坚决,“我家司机在等着呢,而且。” 她有些难为情,“我去问周劲松拿药的时候,他还在手术室门口呢,明明都要做手术了,却还等着我去拿药。” “莺莺,你能懂我说的意思吗?” 孟莺莺重重地点头,“能。” 月光下,她那一张白皙圆润的面庞,像是珍珠一样,在绽放着柔和的光芒。 “那就行。” “我走了啊,你让孟叔叔悠着点吃啊,我听说,这药有致瘾的成分呢。” 孟莺莺上前抱了抱赵月如,轻声道,“月如,谢谢你啊。” 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也不过如此。 她爸出事,连亲人都恨不得上前来踩一脚,捞点油水。 只有她的好闺蜜赵月如,从始至终都无条件的帮她。 “谢什么啊。” 赵月如不在乎的摆手,转头朝着车子飞奔去。 孟莺莺目送着赵月如上了车子,彻底离开后,她这才转头进屋。 孟百川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孟莺莺进来的时候,怕她担心,他便开始装睡。 孟莺莺走到孟百川面前,轻声道,“爸,我知道你疼的睡不着,别装睡了。” 孟百川没办法,这才睁开眼睛,那一双眼睛此刻通红。 孟莺莺别开头,没敢看,她去倒了水,打开了药瓶,取了一颗杜冷丁出来,喂了孟百川喝。 “爸,这药止痛效果好,但是成瘾。” 到了孟百川这个地步,说不得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自然不在乎成瘾不成瘾,他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喝吧。” “喝了,还能舒服点。” 孟莺莺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把这一颗杜冷丁给喝了下去。 一共三颗。 喝了一颗,才剩下两颗。 这一夜也确实如同孟莺莺说的那样,这是孟百川生病的这一年里面,唯一一次最是安稳的睡觉。 没有被痛醒,也没有噩梦。 睡的平静而舒缓。 这一觉从头天晚上十点,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整整十二个小时都没醒。 这也是孟百川第一次睡的这么好。 等孟百川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轻松,没有疼痛的折磨,这便是轻松。 见女儿把煤炉子提进来,在房间熬小米粥,孟百川神色一柔软,“莺莺。” “爸!” 孟莺莺猛地回头,小花猫一样的脸上满是惊喜,“你怎么样?” 她脸上似乎瘦了一些,能看到下巴上的肉也慢慢消失了,只是还不够明显。 孟百川愣了下,这才回神,“好多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 “我吃不下。”孟莺莺抿着唇,琥珀色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话,“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她总怕,总怕父亲离开她。 他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了。 孟百川看了她好一会,才说道,“好。” 吃饭的时候,孟百川不像是往日那样大口大口,反而跟孟莺莺一样,吃的又慢又小口。 “莺莺。”他摸头,“以后爸爸不在了,你要好好吃饭啊。” 孟莺莺气的不想说话,扭头给他一个后脑勺。 惹的孟百川哈哈大笑,笑得久了,胸腔有些痛,他便自动起身活动,“走了,趁着我今天身子骨不错,带你去三叔家,交代一些事情。” “我走了,你大伯他们欺负你的时候,你三叔能护着你。” “你还打算把房子过户给月如,让你三叔给你看房子,你不去不行啊。” 他和老三之间虽然斗嘴了半辈子,但是他知道,老三是个不错的人。 孟莺莺没办法,这才跟着孟百川去了孟三叔家,孟三叔和孟百川相反,他现在是个胖子,眼睛眯在一起,笑起来一条缝。 本来是个见人就笑的性子,但是在看到孟百川和孟莺莺上门的时候,孟三叔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嫌弃地吐出俩字,“晦气。” “你不是不上门吗?” “怎么还来我家的门了?” 若是以前的孟百川定然是暴脾气,但是现在不是了,他是个即将死掉的老虎,他还有被人虎视眈眈的幼崽。 孟百川也不生气,他站在门口,冲着孟三叔微笑,“老三,二哥求你一件事。” “我死了,你护我家莺莺一次。” 孟三叔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他几乎是大吼道,“我他妈不护,不护,我告诉你,我他妈不护!” 他似乎发狂了一样,上前拎着孟百川的脖子,那么一拎,这才惊觉,往日那紧绷的衣服,如今宽的像是被子一样。 孟三叔胖乎乎的脸,瞬间就僵硬了下去,他一下子丢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孟百川,你看看你,如今像是什么样子?” “当年你结婚的时候,我不让你娶了宋芬芳那个女的,你不信,呵呵,现在信了吗?当年宋芬芳差点拖死你,如今孟莺莺,又差点拖死你。” “你孟百川这辈子,是不是就是给这俩女的赎罪的?” 宋芬芳? 这是孟莺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下意识地支棱起耳朵,想要细听起来,但是孟百川却打断了她的好奇。 “老三,不提当年事了。” “我在狼的口中救你下过你,你欠我一命。” “我死了,你救我家莺莺一次,我们一笔勾销,恩怨两清。” 孟三叔胖乎乎的脸上猛地一颤,他猛地把孟百川推出去,“谁和你恩怨两清?” “孟百川,我告诉你,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孟百川似乎不意外自家三弟,这炸毛的样子,他好脾气地叹口气,“老三,既然我这辈子还不清,那就只有下辈子还了。” 这话一落,孟老三浑身一震,在也忍不住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孟百川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安慰,只是冲着闺女喊道,“莺莺走吧。” 孟莺莺不太懂,她三叔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节 她还回头看了一眼,抱头痛哭的孟三叔。 “你三叔答应了,不用在看了。” 孟莺莺若有所思,回去的路上,她小声问了一句,“爸,宋芬芳是谁?” 第10章 单身不好吗? 这话一落,孟百川默然了片刻,他没回答。 在孟莺莺以为,她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孟百川深呼吸,又深呼吸,半晌他才声音嘶哑道,“莺莺,宋芬芳是你的母亲。” 孟莺莺猛地睁大眼睛,在孟莺莺的记忆里面,她是没有母亲的。 或者说是,她生下来,母亲就死了。 她打小的回忆,都是和父亲相依为命。 “你——” 孟百川提起宋芬芳这个名字,他唇角泛着苍白的微笑,难得透着一抹温柔,“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和她有缘无分。” “莺莺——” 他看着女儿,那一双浑浊的眸子里面带着愧疚。 孟莺莺似乎看懂了,她轻声道,“她还在对吗?”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嗯。” 看着父亲的神色,孟莺莺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低垂着柔美的眉眼,乖巧道,“爸,我不会去找她的。” “你放心。” 她看出来了,父亲不想让自己去打扰母亲的生活。 孟百川喉咙滚了滚,他想要笑的,但是笑不出来,他的闺女这么好,这么体贴,这么懂事。 他不懂,为什么宋芬芳会接到电报后,没有任何消息。 但凡是宋芬芳那边有了消息。 他的莺莺,如今也不会这般孤立无援。 去投奔一个素未谋面的娃娃亲对象啊。 黑省哈市电机厂宿舍楼,耸立着漂亮的苏式单元楼,红砖、高顶、厚墙,单元楼门口开着大铁门,瞧着就洋气漂亮。 此刻,三楼宋家装修的极为漂亮,满面书架墙上摆满了书籍,在旁边的五斗柜上,放着一个红灯牌收音机,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歌。 在堂屋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人造革沙发,两位头发老人坐在上面,反复看着那封卷了边的电报。 可想而知,电报的主人这几天,一直都在反反复复的摩挲,显然是很纠结。 半晌,宋老太太才低声道,“老头子,你说这个消息要跟芬芳说吗?” 宋老头用行动回答了宋老太太,他当着宋老太太的面,直接撕掉了那一封电报,扔到了火炉子里面。 当火舌高高燃起的时候,也意味着那一封电报消失在人世间。 宋老头声音冷淡,“一别两宽。” “还联系什么?” “你想毁了芬芳现在的事业和生活不成?” 宋老太太想去抢那一封电报,但是她晚了一步,那一封电报被火舌全部燃烧殆尽。 以至于她的手也跟着,被火苗灼伤了一个水泡,她顾不得疼痛,扭头愤怒地骂道,“姓宋的,你在怎么不喜欢孟百川这个瘸子,那孟莺莺也是你外孙女,是我宋家的血脉!” “是芬芳牵挂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他毁了我女儿大好前途,我恨他不是应该的吗?”宋老头骤然打断了她,“那孩子和我们无关!” “也和芬芳无关!” “我警告你,孟百川发电报的事情,不许和芬芳说!” 医院。 祁东悍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衬衣,宽松束腿长裤,靠在墙角,闭目养神,面无表情。 明明是一张极好看的脸,但是赵月如却忍不住离他八丈远,实在是祁东悍这人,气场太强了。 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啊。 以至于赵月如连和他坐在一张长条椅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手术室门被打开了,出来的是秋大夫,“病人的手术做的很成功。” “有百分之八十再次复明的几率。” 这已经是很大的几率。 这话一落,赵月如唰的一下子站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周同志终于能看得见了。” 眼瞅着祁东悍和秋大夫,都看了过来,赵月如有些脸热,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周同志这种好人,不该当个瞎子的。” 秋大夫不置可否,也没拆穿。 “他现在情况不错,今天观察一天,如果没问题,明天就出院,最好是送他回老家休养,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有助于他恢复视力。” 祁东悍听闻这话,他去看了一眼还坐在轮椅上的周劲松,周劲松麻药劲过了,脑子多了几分清醒,“回我老家。” “孟家屯。” 旁边的赵月如总觉得,这孟家屯有些熟悉啊,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孟家屯?” “你知道?” 周劲松有些意外。 赵月如有些小骄傲,扬着下巴,“我最好的朋友就住在那。” “她就是孟家屯的。” 祁东悍可没心思听他们叨叨一些,和病情无关的事情。 他走到秋大夫面前问,“如果病人回老家,中间再次不舒服,能及时就医吗?” 这才是解决问题,一针见血的存在。 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便已经考虑的方方面面。 “消炎药带回去吃就是了,手术也成功了,现在没什么担心的,就是回去好好养身体,养眼睛就是了。” 有了这话,祁东悍才放心,又询问了秋大夫一些细节问题。 这才推着周劲松去了病房。 赵月如眼看着他们走了,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跺脚咬牙跟了上去,眼见着她也进了病房。 祁东悍倒是没说什么,周劲松虽然看不到,但是他耳目灵敏,可以听出来脚步声。 而赵月如的脚步声,他早已经熟记于心。 轻重带急,如同她的性格一样。 想到这里,周劲松微笑,试探地喊了一声,“赵同志?” “是我。” 赵月如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道,“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在外面守着呢。” “你要是出院,我能不能送你回老家?” 怕周劲松没想明白,赵月如还特意点明了,“我觉得你人还挺好的,要不我俩处对象呗?” 反正,她是个资本家的女儿,现在被严防死守。 与其嫁给瘸子,拐子,还不如嫁给面前这个男人。 赵月如知道对方是个好人啊。 在明知道俩人相亲不成的情况下,还愿意让出三颗杜冷丁给莺莺。 这不是好人是什么? 周劲松听到这话,愣了好一会,显然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打直球的姑娘。 他愕然道,“赵同志,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我知道啊。” 赵月如有些生气,自己都那么主动了,对方还觉得她是开玩笑,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谁在跟你开玩笑了?” “周劲松。” 她气的脸通红,连名带姓地喊,“是你家先递过来话,来和我相亲的,也是你家让我来医院看你的,怎么,这会你眼睛好了,就不认了是吗?” 周劲松哪里招架过这种女同志啊。 还是倒打一耙。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不管。”赵月如气呼呼道,“反正我守了你这么久,你肯定是我对象了。” “明天你出院,我送你回孟家屯。” 说完,根本不给周劲松反悔的余地,她提着包,转头就跑出了病房。 这让周劲松一脸懵,他下意识地去和祁东悍求助,“老祁,你知道这是咋回事不?” 祁东悍弓着腰在收拾东西,衬衣把他腹部的肌肉给勒紧,扣子下面隐约能看到几分隆起的弧度。 他仿佛没察觉到一样,转脸把毛巾挂了起来,一气呵成,做完后才走到周劲松面前,淡声道,“你问我什么?” 周劲松以为他没听到,便再次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刚赵同志,为啥生气的跑出去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节 周劲松等了好一会,满是期待的等着,他说出一个答案。 祁东悍拧眉,思考了好一会,“不知道。” 他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单身了二十五年的男同志,会懂小女生的心思?” 周劲松被噎了好一会,“老祁啊,你不能这样,你性格这样以后会娶不到媳妇的。” 祁东悍皱眉,有些疑惑,“单身不好吗?” 孟百川其实一直在等这一封电报。 如果,宋芬芳给他回了电报,他或许就不会孤注一掷,将女儿孟莺莺全力托付给齐小二了。 但是没有。 他从一开始等到最后,都没能等到。 在孟百川吃完第二颗杜冷丁的时候,他嘴角还含着笑,“莺莺,这个药可真好用。” 吃完整个人都是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难过。 有的只是平静。 孟莺莺下意识道,“那我到时候想办法,在让月如帮我找他朋友弄几颗。” 她手里只剩下最后一颗药了。 她这话还未落下。 孟百川就打断了她,“不用了。” “莺莺,这就够了。” 他抬手,微笑着摸了摸孟莺莺的细软的头发,“我们家的存折和房契,都在炕柜头边。” “爸爸还给你准备了一些散钱和散票,放在你枕头底下。” “莺莺。”他起身,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竟然有了力气,去了五斗柜旁边,吃力的搬开桌子角。 “挖开。” 孟莺莺有些疑惑,不过到底是照着做,她照着孟百川指着的方向,挖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锈迹斑斑。 可见有些年头了。 “打开。” 孟莺莺嗯了一声,吃力的用着铁片这才把盒子撬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愣了下。 她从来不知道,他们家竟然还有这种贵重的物件。 “这是你妈当年走的时候留的嫁妆。” 孟百川拿起水灵的玉镯子,仔细地摩挲了下,“她当年戴着很好看,她说这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留给你了。” 孟莺莺不说话。 她并不认为,这一个玉镯子就能代表着母爱了。 “我知道你怪你妈妈,但是莺莺,你别怪她。” 孟百川断断续续地说,“你妈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她有文化,有学识,有能力,她跟我在一起才是埋没了一辈子,所以,她当年离开是我让她走的。” 孟百川提起宋芬芳,眼里带着几分骄傲,“这个世道女子工作艰难,但是你妈妈却不是,她身为女人,却在一群男人堆里面工作,抢了男人的饭碗。” “带着一群男人在沙漠里面做研究。” “莺莺,我从来不后悔当年放你妈妈离开,就算是在来一次,我还是会让她走。” “因为国在家前面,没有国就没有家。” “但是莺莺,爸爸和妈妈唯独对不起你。” 这是孟莺莺第一次真切的了解宋芬芳,她下意识道,“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她听孟三叔的语气,还以为她妈妈不太好啊。 不然怎么会拖累她爸爸啊。 孟百川眼里泛着笑意,也透着几分幸福,“你妈妈在事业上很厉害,她数学非常好,她的脑子比算盘都快,她还能算出子弹的轨道痕迹。” “她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做研究上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来了当年的趣事,“她当年沉浸算数的时候,把墨水当汤汁蘸着油条吃了。” “她啊,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特别厉害,但是在生活上又跟个小孩子一样。” 听的出来,孟百川提起宋芬芳,不止没有怨念,反而带着几分幸福。 “莺莺,不要怪你妈妈。”他摸了摸孟莺莺的头,“你妈优秀了一辈子,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就是嫁给了我。” 他这人高不成低不就,是个没文化的杀猪的。 孟莺莺摇头,她反驳,“不,爸爸,你很好的。” 她抿着唇,轻声道,“不然,妈妈怎么会自愿高兴的和您结婚,和您生活在孟家屯。” “她是心甘情愿的。”孟莺莺说,“不然,她也不会生下我。” 这是孟百川这辈子,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角度,他苍白的脸色,瞬间带了几分光彩,“你是说,你妈看上过我?” “必定的。” “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孟百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是压抑了一辈子的自卑,在此刻倾斜间全部都消散了去。 “莺莺啊。” “爸爸这辈子值啊!” 孟莺莺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她猛地抬头看向对方,眼里透着几分惶然,“爸,您别吓我啊。” 孟百川温柔地给她擦泪,“不哭。” 哪怕是极致的痛苦下,他也想给闺女留下一张带笑的面容,他不想让自己最后狰狞的形象,成为闺女的记忆。 “爸爸心满意足了。”他笑着,“你妈妈从未嫌弃过我,也从未后悔过和我结婚,这就够了。” “以后爸爸不能保护你了,我的莺莺,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啊。” “要是日子太难的话——” 孟百川微顿了下,喉咙哽咽,“去爸爸坟头坐一坐,你说说话,爸爸肯定能听得到。” “莺莺。” “我的莺莺。” “爸爸惟愿,我的莺莺这辈子无病无痛无灾,若有病有痛有灾,请尽数全加在我孟百川一人身上。” “我孟百川生死不惧,唯惧我死后,我的莺莺无人照料。” “莺莺,我的莺莺,你要好好的啊。” 他像是回光返照,一把抓住了孟莺莺的手,殷切叮嘱,“你一定、一定要去找齐小二啊!” 不然,他就是死也不甘心,自家如珍似宝的闺女,被屯子里面的亲人吃绝户啊。 孟莺莺下意识地点头,她想要去抓住他的手,却和他失之交臂,眼睁睁地看着孟百川的胳膊,垂落在摇椅旁边。 孟莺莺声音尖利地喊了一声,“爸!” 那个真实相处,不过才半个月的父亲,但是对于孟莺莺来说,那却是最为真实的父亲。 孟百川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孟莺莺。 随着孟莺莺这一声尖利的叫声。 隔壁,孟三叔第一个反应过来,手里还抄着扁担,就那样大喇喇的冲了进来。 当孟三叔看到躺在摇椅上,生死不知的孟百川时,他眼眶瞬间跟着红了起来,“走了?” 像是喃喃自语。 “走了好,走了免得活受罪。” 孟莺莺猛地抬头看向孟三叔,目光带刺,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 孟三叔不惧,他一抹脸,满是泪水,“我说错了吗?你爸活着一天煎熬一天,还不如早点走了,走了在也不痛了。” “不对。” 孟三叔上前一步,这才发现孟百川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的,“你给他吃了什么?” “他还是带着笑走的?” 孟莺莺喃喃道,“杜冷丁,专门止痛的药。” “够了。” 孟三叔突然笑了起来,“这就够了,孟莺莺,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拖油瓶,连累了你爸一辈子,如今倒是看来,你爸也没白疼你一场,知道给他找点好药过来。” “他走的时候,不痛苦,这就够了。” “孟莺莺你身为女儿,终于是做对了一件事。” 孟莺莺泣不成声。 她做的这些,和孟百川为她做的那些,简直是不值一提。 “你爸说了,他死后一切从简。” 孟三叔一字一顿,“不报丧、不破孝、不入殓、不设灵棚、不吊唁、不摔盆!” “只用一把火烧干净了,送到山上埋了就是。” 孟莺莺有些不解,或者说她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却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 孟三叔避开了她的眼睛,别开头,“你爸说,这是他死后,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11章 下一章入v 孟莺莺听到这话,瞬间泣不成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节 他的父亲活着为她考虑。 死后也在为她考虑。 赵月如回家后,她母亲便过来问她,“怎么样?” “你这一宿没回来,说是在医院照顾人家周同志?” 赵月如有些脸红,她含糊道,“还成吧,周同志人还挺好,今天做手术成功了,而且也会复明。” “我还打算明天送他出院,回他老家看一看呢。” 赵母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进展的这么快,她当即就高兴起来,“是该去,买点礼物去,不然第一次上门空手不好看。” 赵月如叛逆啊,一听这话,当即就反唇相讥,“我能送他回老家都不错了,还买礼物,妈,你是上赶着让我倒贴啊。” “人家还要以为我多不值钱一样。” 眼看着母女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要吵吵起来了。 还是穿着确良衬衣的赵父,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月如,你不是让我帮你盯着电话吗?” “今天一天,你的那个好朋友孟莺莺,都没有打电话过来。” 这话一落,赵月如顿时忘记争吵了,她皱眉担忧起来,“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赵月如也没心思和母亲吵架了,转头去了电话机子旁边,给孟莺莺所在的孟家屯大队部打了电话。 但是一连着三个电话都没人接。 赵母便说,“人家大队部这个点都下班了,你现在打也没人接啊。” 赵月如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固执的打电话,那边电话机子嘟嘟嘟。 “不对。” 她猛地站了起来,右眼皮子一直突突突的跳,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莺莺出事了。” 她站在原地着急的乱走,一个劲的重复,“莺莺肯定出事了。” 说了这话,她就要往外冲,却被赵父一把拉住了,他怒喝一声,“赵月如,孟莺莺就是现在出事了,你怎么过去?” 眼见着自家闺女上头。 赵父忙拽着她,试图把她给喊醒来了,“月如,我们家的车子已经被没收了,从市里到镇上在到孟家屯,足足快三十里,深更半夜你告诉我,你怎么去?” 赵月如一把挣脱了赵父,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没有小汽车,那我就找个自行车。” 眼见着赵父还要阻拦,她当即一把把对方推回去,执拗道,“爸,莺莺出事了,我爬就是要爬过去。” “你不要在拦我了,在拦我下去,我不认你这个爸了!” 在这一刻,什么怕黑,什么不敢出门,什么孝顺长辈,统统都被赵月如给丢掉了脑后。 她只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出事了。 她要去见见她。 去陪陪她。 在她最难的时候,和她一起度过去。 不然,她的莺莺多难捱这样的日子啊。 孟家,孟莺莺一天滴水未进,她捧着孟百川的骨灰盒,一直在发呆。 孟莺莺不懂。 曾经那么大高大的孟百川,怎么能住下这么小的盒子。 小到——她捧在手里就能端走。 孟三叔端进来一碗棒子面粥,“喝了,明天早上上山抬棺,好有力气。” 孟莺莺喝不下去,她脸色苍白,眼神悲痛,这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父亲去世之前的那一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面放了一遍又一遍。 越回忆,越难受。 看到她这样,孟三叔强行把粗瓷碗塞到了她手里,“你不喝,明天那一场硬仗打不赢。” 他拔高了声音,骤然强调了几分,“孟莺莺,现在不是你伤春思秋的时候。” “你既然没有在你爸走的那一瞬间,选择离开。” “你知道的。” 孟三叔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莺莺,“这些恶人你要独自面对。” “怎么?你打算用你的花拳绣腿去面对?” 孟莺莺听到这话,她闭了闭眼,在睁开眼时,多了几分坚毅,她一把夺过那一碗米粥。 当着孟三叔的面,一口一口就那样喝了下去。 喝的太急,太猛,以至于呛的胖乎乎的圆盘脸通红。 孟三叔只是看着,并未出手。 孟莺莺喝完棒子面粥,她打起精神,才操办后事,“明天哪些人去抬棺?” 孟百川的棺材是早早都备下的,上好的木头,非常沉。 “我,还有孟家其他人。” 孟莺莺脑子这会分外清醒,她下意识道,“三叔,孟家其他人不会帮我们的。” 孟三叔不信,他迟疑道,“你爸是孟家人。” 其实,在三叔和孟百川看来,既然是孟家人,他们死后,自然有孟氏宗族的管后事。 这几乎是孟家每一位男丁,默认的事情。 孟莺莺的脸色惨白,但是脑子却分外清醒,“三叔,这是我大伯拿捏我的唯一机会。” 孟三叔一锤子砸在桌子上,“如果他真拿二哥抬棺的事情,来为难你,那他真不是人。” 孟莺莺心说,他本来就不是人。 她脑子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三叔,去屯子里面找人抬棺,不能找姓孟的。” 孟三叔微微皱眉,“抬棺都是用的自家人。” “如果自家人不给抬呢?” 孟莺莺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孟三叔,那双眼睛才哭过,清澈干净的宛若一汪湖水,能够看清楚这世间一切的藏污纳垢。 孟三叔不敢和她对视,到底是败阵下来,“我现在去找。” 孟莺莺打气精神,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门口。 孟三叔指着外面的人家户,都到这个点了,还有几家还亮着煤油灯,他突然道,“看到没?平日里面这些人家都睡了,但是今天他们家的煤油灯都还没熄,知道为什么吗?” 孟莺莺抿直了唇,“知道。” “我爸死了,我成了孤女,身后留着两层楼房,是整个孟家屯的唐僧肉,所有人都想来咬一口。” 谁都知道娶了孟莺莺,就等于得到了孟百川给她留下的遗产。 明面上的两层小楼房,更别提,他爸早些年当兵退伍转业的补偿金,以及杀猪一辈子,不知道赚了多少。 这些,都是那些人觊觎的财产。 在乡下,孤女便是等于默认被吃绝户。 见她清醒,孟三叔松口气,看到她苍白破碎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安慰,“知道就行,你不能倒,你要清醒,你爸才能走的体面。” 孟莺莺嗯了一声,趁着夜色去了六家外姓邻居家里,到最后答应的只有三家。 孟三叔还想去继续找,孟莺莺拒绝了,“三叔,这几家人就够了。” “在找下去,打草惊蛇。” 孟三叔看着清醒冷静,甚至还能给他分析的孟莺莺,他叹口气送她回家,“去睡吧。” “明天三叔带你打硬仗。” “三叔,你呢?” “我守在门口。” 孟三叔怀里揣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特意站在门口,对外高喝一声,“今晚上谁敢进来,谁就要从我的刀上走一遭。” 声音不算低,也足够传出去。 却让那些听到的人家,家里本来亮着的煤油灯,瞬间跟着吹灭下去。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也是在这一刻,她才能理解,父亲孟百川拖着病重的身体,也要带她去找三叔的意义。 她的父亲,就算是死了,却还在庇护着她。 一如从前。 一想到这里,孟莺莺就心如刀绞,她想强迫自己睡下去,但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孟百川的声音和影子。 她爸走了。 但是她爸好像还在,而且是无处不在。 另外一边,赵月如骑着二六单杠自行车,足足骑了三十里,从晚上九点出发,一直到凌晨三点,终于抵达到了孟家屯。 她满脸疲惫的敲响了孟家的门。 她的动作,顿时惊醒了孟三叔,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刀,眼里乍泻冷光。 赵月如被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下意识地解释,“我是莺莺最好的朋友,担心她出事,我来看看她。” 孟三叔微微皱眉,还没等他进屋去找孟莺莺印证。 睡不着的孟莺莺,便赤脚跑了出来。 月光下,她头发披散在两侧,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棉布裙子,露出一截细白如玉的腿,漂亮又破碎。 只是,在看到一脸疲惫和脏污的赵月如时,孟莺莺的眼泪在也忍不住了,一颗颗往下掉。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节 她喃喃道,“月如,我没有爸爸了。” “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带着几分呜咽和惶惶然。 赵月如心疼的不行,她上前用力的,紧紧地抱着孟莺莺,“我还有爸爸,莺莺,你要是不嫌弃我爸爸是资本家,我把我爸爸分给你可好?” 孟莺莺听到这话,泣不成声。 就算是分给她的爸爸,那也不是她爸了。 孟莺莺有着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他叫孟百川。 赵月如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在劝说,而是搂着她的肩膀,一起跟着哭。 她一个劲的重复。 “莺莺,别害怕,我陪着你,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她们曾经在宣传队的时候,挤在一个宿舍,也挤过一张床,盖过一张被子。 也曾秉烛夜谈。 那个时候,她们许愿,这辈子都不嫁人。 她们要陪伴彼此一辈子。 只是如今看来那个愿望,似乎都有些天真单纯了。 而今不管是她,还是孟莺莺,都走在了人生岔路口。 而她们对命运都无能为力。 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对方最难的时候陪着对方。 也仅此而已。 见她们进去。 孟三叔继续在睡在躺椅上,躺椅摇晃间,他望着漫天的星子,他在想,“二哥,你以前是不是,就是这样守着莺莺?” 日复一日。 从未停歇过。 在这一刻,孟三叔似乎明白自家二哥的遗愿,他喃喃道,“二哥,你放心,你没了,在孟家屯的这些日子,我会替你守着莺莺。” 医院。 周劲松办理出院之后,便在医院门口等了许久,从七点等到了八点半,一直都没听到,那个他极为熟悉的脚步声。 他内心有着说不出的失落,最后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这才冲着祁东悍说,“老祁,我们走吧,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他就说,女同志的戏言不能当真。 祁东悍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沉着冷静,“你等那个女同志?” 他问的直白,周劲松却有些尴尬,他点点头。 “你喜欢她?” 祁东悍这话问的更直白了。 周劲松默了下,“也不算是喜欢,就是在我瞎了以后,她是为数不多对我不嫌弃的女同志。” “我对她应该有欣赏和好感。” 任何男人在生死攸关,面临抉择的时候,却得到一个异性的陪同。 这对于对方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周劲松也不例外。 祁东悍想了想,“我先送你回孟家屯,在去帮你找她。” 隔天一早,孟莺莺才四点多就起来了,她换上了一身孝服,披麻戴孝。 刚一出来,院子里面就挤满了人。 “莺莺啊,你爸今天要抬棺上山,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大伯的意思是让你嫁给墩子,你就是我们孟家自己人了,今天这棺,我们肯定会帮你抬。” 孟莺莺恨不得上去撕破这些人的脸,即使知道有这一场硬仗打。 她还是觉得有些恶性,“如果我不嫁给墩子,那你们就不抬棺了是吗?” 她走到孟大伯面前,指着身后的棺材,“大伯,你知不知道这个棺材里面躺的是谁?” 孟大伯当然知道,他没回答。 孟莺莺脸色苍白,“他不止是我的父亲,还是你的亲弟弟!” “怎么,你的亲弟弟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借着抬棺这件事,上门逼死我这个孤女了吗?” “让我嫁给墩子,嫁给墩子以后呢?你们就正大光明的将这两层小楼房占为己有对吗?” 孟大伯打的算盘,被孟莺莺全部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孟大伯的老脸挂不住,他不敢去看孟莺莺的眼睛,当即斥责道,“莺莺啊,我们是为你好啊,你一个闺女家,嫁谁不是嫁啊?” “你与其嫁给外村人,把你爸留下来的房子,便宜给别人,不如便宜给我们不是?” “更何况,你嫁给墩子,这就是我们自己人,往后我们不止是你大伯,也是你的公婆,我们自然是对你好的。” 孟莺莺冷笑不语。 孟大伯见这个理由她不听,便换了一个借口。 “你爸没有儿子,只有你一个外嫁女,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你爸留下的房子都该归于孟家宗族的。” 他甚至主动给孟莺莺出主意。 “其实今天这件事很好做,只要你答应嫁给墩子,你看我身后,你七个叔叔,六个堂哥都在,他们这些人会凑成两波人,到时候我们换班给你爸抬棺。 甚至包括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会给你爸抬棺,我就问你这份量足不足?” 哪怕是向来脾气软和的孟莺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冷笑一声。 “抬一次棺,吃了我,在吃了我身后的房子。大伯,你们真是好打算。” “可惜。”孟莺莺讥诮道,“你们这抬棺我用不起。” “代价太大,一女两吃,我可受不住。” 说完这话,她转头看向人群中,昨儿的已经商量妥的三家人,“麻烦你们了,只要出来帮忙的,一人一张大团结。” 这话一落,不止那三家人,还有其他凑热闹的人,顿时想要赚这个钱。 抬一次棺给十块钱,相当于大半个月的收入了,这谁忍得住啊。 孟大伯一看这些人要倒戈,当即就忍不住高喝一声威胁,“孟莺莺是我孟家的人,她给的钱,你们敢花?” “你们怕是忘记了,这是孟家屯吧。” “今天但凡是站出来帮孟莺莺的人,就是我孟家全族的敌人。” 在某种时候,宗族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甚至包括警察。 孟家屯,姓孟,就是警察来了,也挑不出理来。 这下原本打算出来帮忙抬棺的人,也都跟着停顿了下去。 大家站在原地,斟酌了许久。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莺莺啊,不是我们不帮忙啊,这是帮不了啊。” 他们这些人今天帮忙了,就等着被孟大伯他们穿小鞋吧。 甚至,连昨晚上那三家已经同意的邻居,也都反水了,迫于无奈只能站在孟大伯那边。 孟莺莺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 她脸色当即气的通红,“姓孟的,你欺人太甚!!” 孟大伯却是不以为耻,“大侄女,孟家的事情,还是我们孟家自己来解决的好,不要扯了外人进来。” 他似乎不耐烦了,下了最后通牒,“二选一吧,当个孝女,你嫁嫁给墩子,我们孟家全族来帮你抬棺。” “当个不孝女,今天你父亲就别想出殡!” 他轻蔑一笑,似乎胜券在握,“大侄女,你要怎么选!?” 第12章 我敢抬棺!(一更)…… 怎么选? 这是强行要逼着孟莺莺嫁给孟墩子。 这样的话, 不管是孟莺莺,还是孟莺莺身后的房子, 他都打算一次吃掉。 毕竟,孟莺莺嫁给孟墩子,孟墩子就能少出一笔彩礼了。 听听他这算盘,打的真是噼啪响。 孟莺莺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无耻的人,她被气的发抖。 孟三叔在也没忍住,他一把把孟莺莺扯到自己身后,高山一样的人, 立在孟莺莺的面前, 给她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危机。 他摸着腰间的杀猪刀,怒喝一声,“大哥, 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二哥走的时候, 让我护着莺莺一场, 现在, 二哥上山, 请你们都让开一条路。” “不然,我这杀猪刀可不认人。” 这下, 原先还在孟莺莺面前,嚣张的不行的孟大伯,当看到那明晃晃的杀猪刀时,他的脸瞬间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 他下意识地往后躲避了几步, “老三,你何必这样,老二死了,为了一个孟莺莺, 你和我们孟家全族的人闹翻,划算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节 孟三叔摩挲着刀,瓮声瓮气道,“我不知道划算不划算,我只知道,答应了二哥的事情就要去做。” “我再问最后一句,二哥出殡上山,你们还要拦着路吗?” 孟三叔扫过的位置,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孟三叔大概心里有数了,转头冲着孟莺莺道,“他们不抬,我们来抬。” “我抬前面,你抬后面。” “孟莺莺,你爸上山,我们送他最后一程。” 他回头扫了一眼孟大伯,故意扬声道,“我想,你爸要是知道,让孟家族人他们来抬棺,怕是也能恶性的活过来。” 这话说的大家义愤填膺,但是却碍于孟三叔的刀,只能隐忍下去。 他们想看孟莺莺笑话,想知道这几百斤的棺材,就孟莺莺和孟老三两人,怎么抬的起来。 更何况。 哪里有女人抬棺的,这不是笑死人了? “老三,你别胡闹了,自古以来,你见过女人抬棺吗?” 孟大伯想要劝,孟三叔唰的一下子,从肚子前面拔出一把杀猪刀,朝前一挥,怒喝一声,“没见过,但是今天见过了。” “他孟百川身前,在我们孟家屯帮过多少人,结果他死了,你们这些人就忘本了吗?是,女人不能抬棺,但是她孟莺莺有选择吗?你们给了她选择吗?” “她没有。” “既然这样,那你们都闭嘴!” 凌厉的杀猪刀,削掉了孟大伯的头发加耳朵皮,刺啦一声,孟大伯捂着耳朵开始痛苦的哀嚎。 谁都知道,若是孟三叔在狠一些,怕是削断的就是孟大伯的脖子了。 周围乱做一团。 孟家人去扶孟大伯,而邻居们实在是看不过眼。 “我给百川叔抬棺,小时候我饿的要死的时候,他给我扔了一斤猪皮,靠着那一斤猪皮我活了下来,” “还有我,我当时病的快死了,我爹妈都不管我,是百川叔送我去赤脚医生那,拿了一颗土霉素给我,我这才活了过来。” “我也来,那年我掉落河里面,是百川叔在寒冬腊月的天气,跳进去救我的。” 孟百川这人活着的时候,做了不少的好事。如今,他死了,没人抬棺,显然是惹了众怒。 在这一刻,这些人甚至忘记了,孟大伯的威胁。 眼看着这些邻里都要出来帮忙,他们本人愿意,但是家里的老人和妻子,却不同意。 怕他们得罪了孟大伯,他不止是孟氏宗族的族长,还是大队长,在这种情况下。 不管怎么看,得罪对方都是不划算的。 于是,虽然站出来了四五个人,但是最后能帮忙的只有一两个。 看着他们还战战兢兢的样子,一边说这话,一边被家里人拽着阻拦,生怕惹火上身的样子。 孟莺莺深知,如果真让他们抬棺了,赶明儿他们被孟大伯报复,就是他们记恨她和她爸爸的时候了。 想清楚这点后,孟莺莺便拒绝的干脆,“谢谢诸位叔叔婶子,大哥大姐。” “我爸的棺材我和我三叔来抬。” 旁人一听顿时皱眉,要劝,“孟莺莺,这棺材怕是很重,你们两个人抬不起来。” 孟三叔开口了,“棺材不重,我二哥活着的时候,便猜到了有这一天,他死了无人抬棺,便提前做好了准备。” “选了最薄的一副棺材,就是为了我和莺莺两个人能够抬的动。” 孟莺莺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孟三叔,她的眼里还含着泪水。 “你别看我,是你爸让我瞒着你的,他说他死了,你留下来风波多,都要你去面对,而你自小被养的娇,没出过力气,又是女儿家身子,怕你抬不动。” “便选了一副最轻最薄的棺材。” 说到这里,孟三叔哽咽的几分,“他说,他没能活着保护你,便在死后能保护你一次是一次。” 孟莺莺听到这话,眼泪瞬间下来了。 她不知道,她的父亲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选择的这一副薄薄的棺材啊。 他至死,都在为闺女孟莺莺考虑。 想她轻点,想她别太累,怕她抬不动。 他考虑了所有,唯独没考虑自己。 薄棺材入葬,意味着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泥土腐蚀。 孟百川知道吗? 他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身后事,他不在乎自己死后,那一个躯壳会不会被腐蚀。 他只在乎,他的莺莺啊,别压着累着了。 “别哭。” 孟三叔安慰孟莺莺,“这样来看,你爸当时做这样的选择是对,他选了一副薄棺,让我们这些至亲的人来抬。” “这才是对的。” “莺莺。” 孟三叔第一次对孟莺莺好声好气,“去拿一副毛巾垫在肩膀上。” 孟莺莺照做。 孟三叔见她过来,对着门外的天空高喝一声,“抬棺。” “送孟百川上山!!!” 这话一落,孟莺莺便蹲下来,和孟三叔一起,一前一后的抬起棺材。 孟三叔在前。 她在后。 孟三叔承担了大部分的重量,即使小部分的重量,在孟莺莺肩头,对于她来说,这也是极重的。 赵月如几乎看到,孟莺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绯红起来,连带着鬓角都是滚落的汗珠。 “莺莺,我来帮你。” 赵月如下意识地要上前帮孟莺莺抬,却被孟莺莺拒绝了,她摇摇头,棺材的重量压的她有些说不出话。 但是拒绝的态度却很明显。 这一副薄棺,要至亲的人来抬。 那么这条路在难走,孟莺莺都会走下去。 因为孟百川走了九十九步,那么最后一步,由孟莺莺来走完。 在难。 她也要坚持下去。 许是孟百川在天上看着孟莺莺,这也给了孟莺莺无尽的勇气。 下一瞬,她扛着肩膀上的扁担,就那样直直的站起来,她笑着,眼里含泪,冲着门外高喊一声。 “爸,不孝女孟莺莺送您上山!” 这话一落,周围有不少人都忍不住落泪了。 “百川身前,没白疼这孩子啊。” “就冲着她能做到,好多儿子都做不到的地步,孟莺莺值得入孟家族谱。” 显然,孟莺莺一个外嫁女,在这种注重宗族的村子来说,她连入族谱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一落,孟大伯捂着流血的耳朵,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还入族谱,一个外嫁女,她有什么资格入族谱?” “她如果真嫁给墩子,那她会以儿媳妇的身份入族谱,但是如果她不嫁,她这辈子也只是孟家一个外嫁女。” “对于这种外嫁女,是没有资格入族谱的。” “更何况,她这才刚抬了两步而已,能不能抬着棺材上山,这还是两说,诸位。” 孟大伯用破旧的毛巾,捂着耳朵,冲着在场的众人冷笑一声,“也别高兴的太早。” “我丑话说在前面,一会那棺材落下了,谁敢来帮忙抬棺,那就是与我孟氏宗族为敌。” 孟莺莺身后的两层楼房,他们要定了。 孟百川留给孟莺莺的私房钱,他们也要定了。 孟莺莺这个当事人,他们也要定了! 随着,孟百川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只能跟着孟莺莺和孟三叔抬棺的节奏,一路出了孟家的门。 在往岔路口去。 孟莺莺其实也听到了孟大伯的话,但是她已经没空搭理了,她现在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这一副身体胖而虚,自小娇生惯养,连水都没挑过,更别说重活了。 而这会抬棺。 哪怕是最薄的一副棺材,也有两百来斤,她和孟三叔一人一半,那木头扁担落在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每一步都像是绑着千万斤石头一样。 随着孟莺莺行走,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一样,但是不能停,她不想去答应孟大伯的条件。 也不想嫁给孟墩子。 更不想让外人来抬棺。 在孟莺莺嗓子呼啦啦的冒烟的时候,突然,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开始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节 “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孟百川真是好福气,上山的时候,竟然能落下一场雨。” “这是老天都来祝贺啊。” “不是说上山的时候下雨,说明后人会很好吗?” “百川就孟莺莺一个闺女,那是不是说孟莺莺未来前途无量啊。” 这话一落,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在继续下去,生怕得罪孟大伯。 孟大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们乡下最是相信风水。 双方已经撕破脸到这个地步,他肯定是不希望孟莺莺未来前途无量的。 毕竟,孟莺莺前途无量,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 孟大伯不顾耳朵上的伤口,迎着大雨就跟着冲到了孟莺莺面前,他冷眼旁观。 孟莺莺扛着棺材的末尾,沉重的管材压弯了她的肩膀,白皙的面庞也被雨水泥泞打湿了去,成了花脸。 尽管抬棺很是吃力,她却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只是,踩在泥水里面颤抖的小腿肚,谁都能看的出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孟大伯等到孟莺莺踩着泥泞,摔倒的那一瞬间,他这才出声,“莺莺,大伯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嫁给墩子,我们这些人都会帮你抬棺。” 孟莺莺双臂撑着扁担,用着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泥泞,她抿着唇,抬头,雨水打湿了她乌黑的发丝,她执拗道,“我不需要。” 她又强行让自己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但是谁都能看的出来,她是强弩之末。 孟大伯追上来,“孟莺莺,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求我。” “我帮你抬棺。” 他像是熬鹰一样,一点点把孟莺莺给熬死,熬到驯化的地步。 一寸寸打断她的脊梁,只有这样孟莺莺才会归顺他们。 一点点把她身上继承的东西,主动谦让出来给宗族。 是打一巴掌,也是甜枣。 哪怕是到这一步,孟大伯还是不希望和孟莺莺闹翻了去。毕竟,一个对宗族感恩的年轻人,对宗族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他们也是要脸的,不想主动做出抢人遗产吃绝户的事情。 孟莺莺扯了扯嘴角,“我!不!需!要!” 眼看着孟莺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拒绝,这让孟大伯有些气急败坏,“孟莺莺,你就瞎逞强,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到最后,你坚持不下去了,要想棺材上山,让你爸入土为安,你还不是要过来求我?” 孟大伯穿着蓑衣,站在雨地里面,再次冲着身后的人喊,“谁敢帮孟莺莺抬棺,谁就和我孟家宗族为敌!” 这些重复的话,是赤果果的威胁。每一次都落在大家的耳朵里面,不断的打消他们想要帮忙的心思。 果然,那些想要上前的人,再次把脚又缩了回去。 他们担忧地看着雨地里的孟莺莺,一步,两步,三步,谁都知道,孟莺莺坚持不下去了。 她以女儿身和孟三叔一起,两人抬棺,能走这几百米,已经是很厉害了。 孟莺莺也坚持不下去了,她有些头晕眼花,胸腔里面火烧一样,双腿惯铅,抬不动,她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啊。 但是不行。 她身上还有她爸的棺材,她不能倒。 她倒了,爸爸就要摔下去了。 那么多人等着看他们家笑话,等着她屈服,她不能倒。 靠着这个信念,孟莺莺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要倒了。” 不远处,祁东悍开着车,他摇下车窗,露出一张过分英挺的脸,剑眉凤眼,笔挺口直。 当真是称得上一句骨相优越,五官俊美。 他看着外面,断断续续的雨势下,年轻的女人披麻戴孝,浑身湿透,扛着一个比她大两倍的棺材。 “什么要倒了?” 车子里面的周劲松有些不解,他眼睛看不见,便问了一句。 “我看到一个女人抬棺,却被自己至亲的人欺负。” 祁东悍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是年幼时期不好的回忆。 一如现在这样,一样的场景,无非是不一样的人。 当年没人愿意帮他母亲,这一次,他愿意去帮帮她。 想到这里,祁东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开了车门,迎着大雨走了出去,果决至极。 周劲松想要阻拦,但是喊了几声,却没喊住,只能无力的捶着车窗。 “瞎了,真没用!” 前面。 孟莺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两眼发黑,浑身发颤。 雨滴被风吹散,如同她这个人一样飘摇。 孟大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追了上,追到孟莺莺的面前,打量着她狼狈的样子,他冷笑一声,旋即高扬着眉毛,“孟莺莺,你没有选择了。” 孟莺莺还没开口,前面的孟三叔就忍不住骂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拿亲弟弟抬棺的事情,来威胁莺莺?” 他和孟莺莺就是在怎么想的周到,也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毒辣,下作的亲人。 直接威胁了所有人,不允许抬棺。 孟大伯被骂了,他也不生气,反而冷眼看着孟老三走不开身的样子,他淡淡道,“你个傻子,我不和你说。” 孟百川生前和孟三叔的关系最差,属于老死不相往来,见面就互相骂架的那种。 但是孟百川死后,孟老三这个傻子却为他抬棺。 孟大伯嘲讽道,“老三,你在怎么厉害,这会也没办法了。”棺材在他身上,除非他把棺材丢掉,来和自己闹一场。 可是,孟大伯就是算准了,孟老三无法腾开手,这才敢上前弄这样的一出。 逼的就是孟莺莺。 不可为不阴狠毒辣。 孟三叔抬棺动不了身体,他呸了一声,“畜生!” 周围一阵噤若寒蝉,无人敢帮他们说话,也无人敢开腔。 孟大伯被骂了不止不生气,反而冷眼斜睨着一片得意,他在等,等孟莺莺摔倒的那一刻,他在出手。 到时候就是携恩以报,不管是孟莺莺还是她身后的房子,再或者是她本人的婚姻。 孟大伯都势在必得。 孟莺莺从头看到尾,她没说话,因为她快坚持不住了,豆大的雨滴打在她身上,她在发抖。 更难受的是身上,还有着沉重的棺材。 她咬牙,眼睛发红,一言不发。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没力气,到了这个地步,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肩膀上骨头仿佛要裂开一样。 她开不了口。 一开口她就泄气了,那棺材就要落地。 孟大伯看在眼里,他走到孟莺莺面前,步步紧逼,“莺莺啊,我知道你和老三提前找好帮忙抬棺的人了,但是有用吗?” “你承认吧,我没发话没人敢帮你!” 这话一落,大家都把头低了下去,他们不忍心在看,那个被欺负的孟莺莺了。 丧父,失母。 抬棺上山还要被百般刁难。 孟墩子到底是不落忍,他想象到孟百川对他的好,当即便要站出来帮忙,但是却被孟玉柱给死死的拽住了,“你疯了?你要和爹作对,你想被赶出孟家?” 孟玉柱是孟大伯的亲子。 而孟墩子则是孟大伯的养子,在孟家孟玉柱的地位高高在上,而孟墩子就是那地里面的老黄牛。 被孟玉柱拽着的孟墩子,死死地盯着孟莺莺,最后又无力的把肩膀给垂落了下去。 像是年幼的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无力反抗养父。 孟玉柱喃喃道,“墩子,我和你是获利者,我们没有资格站出去。” 他父亲要是成功了,那么二叔留下的一切东西,都归他和孟墩子。 而孟大伯似乎就是要看到这一幕,周围一片安静,反抗的孟墩子被劝住了,其他人连头都不敢抬。 孟大伯还在步步紧逼,拍手鼓掌,“你看孟莺莺,你没有选择。” “无人帮你抬棺!” 车上的祁东悍实在是看不下去。 他一把推开车门,裹挟着一阵疾风骤雨,三两步走到了棺材前,精准无误的扶着孟莺莺即将要摔倒的身体。 将她攥到自己的怀里,如同铁钳一样钳住了她,确认她有了支撑。 他转头将目光对准孟大伯,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字字铿锵,“一群人欺负一个人?” “无人敢帮她抬棺?” “那——我敢抬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节 第13章 见面(二更) 随着, 祁东悍这话一落,抬手一推, 孟大伯应声而落,摔到在地。 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才一两秒钟的事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孟大伯摔倒在地声音太大,以至于大家想忽视都难。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哪路英雄好汉, 连带着孟氏宗族的人都干推。 只是可惜, 雨势太大,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让人看的不是很清楚。 只能隐约地看见, 一位极为高大威猛的男人站在雨地里面, 雨水顺着他锋利的眉骨往下淌, 一身湿透的军绿衬衣紧裹着贲张的肌理线条。 他站在泥泞里, 身姿却如标枪般挺直, 就那样一只手扶着孟莺莺,一只手撑起了棺材。 却拦在了孟莺莺和孟大伯的中间, 让原先还嚣张跋扈的孟大伯,不敢在往前走半步。 他是谁?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他们都去看孟莺莺,以为对方是孟莺莺请来的帮手。 但是实际上不是。 孟莺莺也不认识对方。 孟莺莺已处在昏厥的边缘,她企图用力的睁开眼, 想要看清楚面前的男人,但雨势太大,在加上长时间的用力,让她眼皮有些重。 她抬头, 只看到了一截锋利的下巴。 嗅了嗅鼻子,好像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松柏味,像是雪中青松,凌冽又清新。 她想在看看,但是余光在扫到被撑起来的棺材后,她似乎放心了一样,无力的垂落下去。 “莺莺!” 看到她这样,赵月如急切地喊了一声,喊的太快,又遇上天上一声惊雷。 以至于,祁东悍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一一? 真潦草的名字。 他低头看了看几乎压在他胳膊上的女同志,披麻戴孝,被泥泞打的脏兮兮的。 一张脸也跟花猫一样,被雨水冲的黑一块白一块,还有些胖,压的臂膀有些弯。 唯独那一头头发倒是乌黑,像是缎子一样,散落下来,缠在他的胳膊上,紧紧贴着有些冰凉,也有些过分的柔软。 “祁同志,谢谢你。” 还不待祁东悍细想,赵月如就从他手里,把孟莺莺接了过去,扶稳了孟莺莺后,她这才连珠炮一样说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父亲没了,现在全族的人都在欺负她一个孤女。” 像是有了靠山和盟友一样,赵月如一股脑的往外倒,“他们一群大男人却借着抬棺的事情,来欺负我朋友,试图让她嫁给她不想嫁的人,还要抢走她爸留给她的房子。” “他们这是吃绝户!” “祁同志,你帮帮她。” 赵月如嘴皮子利索,不过是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全部交代清楚了。 祁东悍听完,扫了一眼孟莺莺的侧颜,倒是一个小可怜。 接着,他抬头扫了一眼还在地上的孟大伯,孟大伯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他当即一拍屁股,从泥泞地里面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祁东悍,色厉内荏道,“这位同志,这是我孟家宗族内部的事情,和你无关,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祁东悍一听这话,他当即笑了,他这人不常笑,这样笑的时候,肌肉线条有些不太适应。 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但是此刻让人看起来,却有些像是鬼见愁! 他笑着,但是眸子里面透着的却是狠戾,“巧了,我这人喜欢日行一善,怎么?你要让我破例?” 孟大伯愣了下,见他不吃硬的,便来了个软的,再次点名孟氏宗族在当地的影响。 “同志,我劝你想清楚,我孟家可不是好惹的,得罪我孟家,你怕是要和孟氏宗族为敌?” 祁东悍一只手抬棺有些累了,他就换了一只手,对于孟莺莺来说很重的重量,但是到了他这里,却很轻松。 他轻描淡写地反问,“怎么?四九年新中国成立的时候,没通知你?” 孟大伯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氏宗族?现在只有国,没有宗族,如果你这个道理都不懂的话。” 祁东悍眯了眯眼睛,带着几分危险,“我倒是要向你们这里的公社主任问一问,是不是宗族的力量,凌驾在法律之上了?” 这一顶高帽子下来,让孟大伯脸色瞬间煞白,他往后倒退了几步,“同志,话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我们孟家内部的事情,还请你高抬贵手,让我们自己处理。” 语气也越发放低了几分。 因为祁东悍这人,看着实在是不像是好惹的啊。更何况,他还穿着军装。 所以,孟大伯企图缓和双方的关系,也想让祁东悍就这样离开,不要插手抬棺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拿捏住孟莺莺的筹码。 可惜,祁东悍并没有和他缓和关系的意图,他扫了一眼孟大伯,以及他身后的众人。 又看了一眼伤心过度,累到晕倒孟莺莺。 他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性,“自己处理?自己处理就是联合全族的人来欺负孤女?” 孟大伯想说没有,但是对上祁东悍凌厉的目光,他只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狡辩道,“我们没有。” 祁东悍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他在想,他母亲带他的那些年,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人族人欺负的。 “老周。” “你是孟家屯的人,联系妇联,让她们来处理,如果她们处理不了,那就把这件事捅破天。” 他说的轻描淡写,认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这里面的威胁。 周劲松撑着伞,坐在轮椅下,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一双耳目却灵敏。 基本上能从他们的对话,听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蒙着白纱布的眼睛,环视了一周,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知道大概的方位。 “我来处理。” 一句话,却让孟大伯的心都凉了,周劲松是他们孟家屯的是不错,但是他是外来户。 这个外来户还在驻队混的不错,只是如今这个人,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孟大伯想要开口。 可惜,不管是周劲松,还是祁东悍都不给他机会,“如果处理不好。” 祁东悍微笑,“那孟氏宗族倒是值得查一查了。” 这年头,每个哪个宗族值得细查的。 孟氏宗族也是一样的。 孟大伯不明白,他就只是想要收回孟莺莺身后的房子,怎么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同志。” 他试图缓和。 祁东悍没理,孟大伯有些尴尬,他想上前,但是瞧着祁东悍那一米九的身高,好似对方随便一抬脚,就能把他给踹个半死啊。 这让孟大伯到底是忍住了。 祁东悍抬脚要走,鞋子陷进去了泥泞里面。 周劲松听到了,他动了下耳朵,“老祁,你?” 祁东悍的五官被雨水打湿,少了几分凶悍,多了几分俊美,他言简意赅,“抬棺。” 周劲松微微皱眉,他知道的,自家这个战友,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他今天怎么还帮人抬棺了? 这关他什么事啊? 他祁东悍什么时候,这般好心肠了? 赵月如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她吃力的扶着孟莺莺,一边冲着周劲松说,“周同志,这是我最好朋友的父亲,你就让你战友帮忙抬棺吧。” “他不抬棺。”赵月如义愤填膺,“这些人怕是要以抬棺,欺负死我朋友了。” 周劲松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听到了,赵月如的声音。 这也似乎能解释了,早上他为什么没在医院等到,赵月如来接他出医院了。 周劲松神情微动,转头看向祁东悍的方向。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很自然,“我原本就打算抬棺。” 看不见就算了,看见了自然要帮一把。 只是,祁东悍并没有和他过多解释的意思,他喊了一声前面抬棺的孟三叔,“走?” 语气简洁凌厉。 孟三叔也没想到自己抬了这么久,屯子里面没人敢帮,竟然来了一个外乡人来帮忙。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同志,谢谢你啊。” 他抬脚离开,祁东悍落在后面,他宽厚的肩膀上扛着棺材,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泥泞的土地里面。 雨水灌进了鞋沿,他却面不改色。 人走棺动。 棺材所经过的地方,那些拦着的人,下意识地都让开了一条道。 泾渭分明。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节 甚至,连带着先前在孟莺莺面前,嚣张跋扈,威胁叫嚣的孟大伯,都跟着往后退了一步,他满面愁容不复之前的嚣张,反而还耐心的解释。 “这位同志,抬棺是我们这些有血亲人来做的,你这个外人不合适啊。” 看。 他的嘴脸变的这么快,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会说人话了。 祁东悍抬头擦了一把雨水,英挺的眉眼被雨水打湿了,越发凌厉,他抬眸,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在这一声滚下,孟大伯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他生怕人高马大,精壮如猛兽一样的祁东悍。 就那样一脚踹过来,把他给踹的吐血。 于是,孟大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东悍和孟三叔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棺就这样离开。 孟大伯气的跺脚,“这都是什么事啊。” 本来好好是孟家的事,只要过了今天,在抬棺上拿捏到了孟莺莺。 那么不管是孟莺莺背后的房子,还是孟百川留下的存款。 又或者是孟莺莺这个本人,都能被他们一口全部吃下。 这才是真正的吃绝户。 但是,因为祁东悍的随意介入,这下好了,他们的计划瞬间打了水漂。 没了抬棺,如何再去拿捏孟莺莺啊。 看着孟大伯这样吃瘪。 在加上身旁还站着周劲松。 这也让赵月如也多了几分底气,她冲着孟大伯呸了一口,“还亲人,你也配叫亲人?” “我家莺莺刚没了亲爹,你们这些豺狼虎豹就要上前,抢占她的家产,强行给她婚配,你们是他亲人吗?” “就是豺狼虎豹,都没你们这么凶狠的!” 孟大伯被喷的满脸口水,他不懂,之前还在他们面前不敢吱声的赵月如,这会怎么敢如此嚣张啊。 难道就是依仗旁边的瞎子吗? 虽然周劲松看不见,但是他却能准确的捕捉到孟大伯的恶意,他不动神色地往赵月如身前站了站,淡声道,“喊妇联的过来吧。” 孟大伯下意识道,“就算是妇联也不能管,我们孟家宗族自己的私事。” 周劲松抬头,蒙着的眼睛带着几分压迫,唇角上扬,微笑,“要不试试?” 孟大伯被梗了梗,他深吸一口气,灰溜溜的甩袖离去,他到底是不敢让妇联过来的。 他就算是在怎么法盲,也知道欺负妇女同志的罪行不轻。 看着豺狼终于走了,赵月如忙搀扶着浑身湿透的孟莺莺,去了房子里面避雨。 周劲松站在原地犹豫了下,到底是拿着盲杖,往前触碰着跟上。 赵月如听到动静,往回一看,就瞧见眼睛蒙着纱布的周劲松,一身笔挺,用着盲杖去前面探路,稳稳的跟着她身后。 这让,赵月如忍不住心一软,“周同志,我牵着你,你帮我一起扶着莺莺,我在前面带路。” 周劲松的心脏徒然漏了一拍,他迟疑地伸手过来,赵月如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即一把握住他的大手。 “你牵紧了啊,我在前面带你走。” “你从后面扶着我好朋友。” 周劲松闻言顿了下,他扶着一位未婚的姑娘,似乎不合适。 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用着自己的盲杖,从后面支着孟莺莺的半个上身。 赵月如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对周劲松的感官更好了。 这人是真不错啊。 知分寸,懂礼貌,还知道避嫌。 加一分! 进了屋,赵月如先让看不见的周劲松,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自己则是搀扶着孟莺莺,去了床边扶着她躺了下去。 只是,一碰即离的时候,赵月如不小心碰到了孟莺莺的额头,滚烫的皮肤,烫的赵月如都跟着缩了起来。 “她发烧了。” 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没忍住,又低着头和孟莺莺对了一个额头,这让赵月如的脸色越发凝重了几分,“高烧。” “她在发高烧。” 父亲离世,亲戚刁难,瓢泼大雨下抬棺上山,身后满是豺狼虎豹。 这一切的一切,一下子把孟莺莺给压倒了,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这些都是应激症。 周劲松听到这话,他微微蹙眉,“高烧不退很麻烦,这个要看。” “我记得屯子里面有个赤脚医生,去找他拿两副药。” 赵月如有些为难,周劲松想了想,“我让人传话,让何大夫过来一趟。” 他到底是孟家屯的人,所以也算是比较了解。 赵月如特别感激,“谢谢你啊,周同志。” “今天要不是你和祁同志,我家莺莺肯定要吃大亏。” 就算是她在也不行,在孟氏宗族这么多男人的情况下,她和孟莺莺两个未婚小姑娘,在他们的眼里,简直是随手拿捏,翻不起来任何风浪。 至于,孟三叔独木难支,这也是一开始孟大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 一旦孟三叔抬棺,为了传统习俗,不让棺材在地上,他就腾不开手。 所以,孟大伯他们一开始,就把目标盯死了孟莺莺。 只是,谁都没想到会杀出来祁东悍,这个程咬金。 周劲松摇头,“我是个瞎子,没帮上忙,最主要的还是老祁,他帮上忙了。” “你去门口喊李婶,给她两毛钱,让她帮你把何大夫喊过来。” 这才是作为一个屯子的人的好处。 赵月如嗳了一声,拿了钱转头出去找了李婶,还真如周劲松说的那样,她喊了一声,李婶就过来了。 她给了钱后,李婶便穿着蓑衣去了雨地里面,不多会,就把何大夫给带了过来。 何大夫也算是认识孟莺莺的,他过来只是摸了摸孟莺莺的额头,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子,把了下脉,“悲伤过度,伤了心脉,又淋了大雨,这才发起了高热。” “我给她开两粒退烧药,你盯着她喝了,看看效果,如果明天还是不退,你在来找我。” 赵月如点头,“麻烦您了。” 何大夫带的有一瓶药,取了两粒出来,递给了赵月如,“一次一粒。” “强行给她喂进去。” 赵月如点头,“多少钱?” 何大夫看了一眼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孟莺莺,他摆摆手,“算了,不要钱,这孩子能把这次的坎度过去就行了。” 孟家屯也不都是想要吃绝户的人。 更多的是何大夫这种,想要帮忙,但是却不敢帮忙的人。 赵月如默了下,还是塞了一块钱给了何大夫,等何大夫走了以后,她便把药艰难的给孟莺莺喂了进去。 孟莺莺被呛醒了,她一激灵,熬红的双眼,满是担忧,“我爸呢?” 声音也是空灵嘶哑的,仿佛下一秒人就要消失了一样。 赵月如有些心疼,“叔叔被送上山了,你不用担心,我在盯着。” 有了这话,孟莺莺才松口气,她想强撑着出去看一看,但是撑不住,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差点没把她给烧死过去。 在加上喝了药,眼皮子犯困的厉害。 很快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才四月份,还有些凉,赵月如给她盖了被子,一回头就瞧见周劲松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上蒙着纱布,目视前方。 像是一个三好学生。 这让赵月如有些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周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早上我要去接你出院,送你回家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家莺莺出了事,我昨晚上就过来陪她了,实在是腾不出身。” 周劲松听到她解释,心里也好过多了。 他摇头,“没事。” 两人陷入了尴尬,也不敢对视,是那种适龄男女在一块的害羞。 当然,他是瞎子蒙着纱布看不见。 赵月如是纯粹和他相处一室不习惯,周劲松这人 在加上担心孟莺莺,担心上山抬棺的孟三叔和祁东悍。只一会,她就着急的满头大汗。 周劲松动了动耳朵,瞬间就明白了,于是安慰她,“老祁这个人战斗力很强,孟氏族人不敢对他动手。” 言外之意,有祁东悍在这抬棺上山,一定会顺利。 如同周劲松说的那样。 祁东悍这人就如同一头猛虎,他抬棺走过的地方,孟大伯他们即使是跟着,也不敢跟的太近。 生怕祁东悍动怒,转头收拾了他们。 就他那体格,又是当兵的出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啊。 上了山,孟三叔为主,祁东悍为辅,两人把棺材落了下去,又在上面盖上了一层土。 等忙完这些后。 孟三叔磕头之后,便打算离开了。 祁东悍站定,他英挺的眉眼带着疑惑,“不立碑吗?” 孟三叔摇头,“我二哥说不立碑。”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节 祁东悍很想问为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对方的私事,他便住了口,只是冲着那小坟包看了好一会。 在孟三叔没有任何要求下。 祁东悍突然和他一样,冲着那孤零零的小坟包,三鞠躬。 每一次都是弯到九十度。 孟三叔看到这一幕,他有些恍惚,他不明白,身为亲人的孟大伯,以及孟氏族人,怎么能为了房子,就对孟百川的棺材视而不见。 而面前这个陌生的同志,他却能做到这个地步。 见孟三叔在发呆,祁东悍紧了紧衣领,“走了。” 雨滴顺着小麦色的肌肤,一路滑落到他锋利的下巴,最后没入凸起的喉结,消失不见。 “同志。” 孟三叔回神,他看了祁东悍好一会,这才低声说,“这次的事情,谢谢您。” 面对孟三叔的道谢,祁东悍想到的是那一张花猫脸,被人欺负的样子。 他顿了下,抬脚间脚踝没入到泥地里面,冰凉的雨水顺着鞋沿,消失不见,淡声道,“为人民服务。” 他这人不善言辞,性格也冷。 这话一落,孟三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碍于祁东悍的气场太强了,他到底是把嘴给闭上了。 等到山下的时候,去了孟家两层小楼房,孟三叔还想请祁东悍进去喝杯水,但是祁东悍却拒绝了。 里面的周劲松听到动静,便要用着盲杖,摸索着要出来,却被赵月如给拦着了,“我送你出去。” 她上前很自然的就牵着周劲松的胳膊。 周劲松浑身一僵,有些手脚不知道怎么放了,连带着走路都是同手同脚的。 等他们出来了。 祁东悍一眼就看到了二人搀扶的手,尤其是赵月如的手,还放在祁东悍的胳膊上。 这让祁东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哪怕是周劲松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战友刺目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我看不见,赵同志送我出来。” “你那边怎么样?” 颇有几分主动转移话题的意思。 祁东悍看透不说透,他嗯了一声,“棺材入土为安了。” 谁能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啊。 赵月如看着一身水汽,满身泥泞的祁东悍,她眼睛一酸,鞠躬,“同志,谢谢您。” 她替莺莺谢谢他。 祁东悍侧身避开了,语气言简意赅,“不必。” 他去看周劲松,“我送你回去?” 周劲松点头,顺势走到祁东悍身边,他蒙着纱布的眼睛,落在赵月如身上,“赵同志,我就住在孟家屯西边第一家,若是你们遇到问题,就过来找我们。” 赵月如一听这话,知道对方这是要给她们撑腰,她当即感激的不行,“谢谢周同志。” “也谢谢祁同志。” 周劲松摇头,祁东悍不是个啰嗦的性子,利落转身离开。 只是都走了两步了,突然回头,像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你的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第14章 老祁,他是谁?(三更)…… 他问这话的时候, 被淋湿的头发贴在额前,越发显骨相优越, 五官英挺。 他立在即将落幕的雨地里面,衬衣贴在身上,身姿挺拔,宽肩窄腰。 当真是一副好皮囊。 赵月如也有片刻恍惚,不过在想起来孟莺莺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忧愁,“不太好, 双重打击, 又淋雨抬棺,如今高烧不退。” 说到这里,她语气真诚道, “祁同志, 如果她好好的话, 她肯定会出来亲自和你道谢的。” 这倒是解释了, 为什么祁东悍和孟三叔都回来了, 但是孟莺莺却还没有出现的原因。 祁东悍想到之前她那么一个身影,扛着棺材在雨地里面, 苦苦支撑的样子,柔弱无助却还在坚持。 他想了想,第一次承诺。 “若是遇到难处,可以来寻我。” 这话一落, 旁边的周劲松都有片刻愕然,要知道先前他虽然是承诺了,但是那是他开口。 他知道祁东悍的性子,向来不会多管闲事, 所以他甚至都没攀扯祁东悍。 哪里料到,他竟然主动承诺。 赵月如也有些受宠若惊,她当即说道,“一定会的。” “如果我们遇到问题,一定会找你们帮忙的。” 祁东悍嗯了一声,扶着周劲松消失在雨地里面。 赵月如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才朝着一直没说话的孟三叔感慨了一句,“他们都是好人。” “三叔你也是好人。” “这次莺莺要不是遇到你们,怕是不一定能熬过去。” 那就不光是高烧不退了,甚至整个人都要搭进去了。 孟三叔摇摇头,他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他低声道,“月如你才是好人。” “莺莺这孩子人好命不好,能遇到你是她的幸运。” 母亲不要她。 唯一愿意护着她的父亲也没了。 这样一个孤女,在孟家屯是活不下去的。除非,她会答应嫁给孟墩子。 孟三叔罕见的脸上多了几分忧虑,“这几天我就在门口守着,要是莺莺醒了,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月如嗯了一声。 她也不回家了,孟莺莺才没了父亲,自己又是高烧不退,周围的亲人虎视眈眈。 这种情况下,她要陪着她。 要照顾她。 看着她好起来才是啊。 孟莺莺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这一烧,就烧了三天,三十九度,四十度。 退烧药效过了,就再次烧了起来。 这一天喝了三次退烧药,在喝下去,赵月如都怕孟莺莺出事啊,退烧药在怎么退烧,也不能这样当饭吃啊。 好在,在第四天早上,孟莺莺醒了,她睁开眼,看着头顶泛黄的棉布蚊帐,人还有些恍惚。 赵月如这几天熬坏了,她才是真正的资本家大小姐,在家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为了照顾孟莺莺。 赵月如这几天天天学熬粥,手上都烫了不少疤。 她本来端着米粥,想来喂孟莺莺喝点的,结果看到睁着眼睛,盯着蚊帐顶部的孟莺莺。 赵月如顿时一惊,“莺莺,你醒了。” 手里的粗瓷碗,都差点落了下去。 她这么一喊,孟莺莺将目光聚焦在赵月如身上,好一会才认出来对方,“月如?” “我爸爸呢?”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上山了吗?” “莺莺,你总算是醒了。” 赵月如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她把粗瓷碗放在炕柜上,喜极而泣,“叔叔上山了,遇到好心人帮忙了,对方帮忙抬棺上山,下山的时候还问了你,你昏迷着,就没喊你。” 孟莺莺听到这话,苍白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血色,她喃喃道,“我爸上山了就好。” 抬棺上山下葬,这几乎是孟莺莺的执念,不然在父亲离开的那一天,她就直接去驻队找那个娃娃亲对象了。 “可惜,我没能送他最后一程。” “你怎么没送?”赵月如可不认同她这个说法,“你为了送叔叔上山,人都快熬没了。” 三天啊,高烧不退,多愁人或许只有她这个照顾的当事人才知道。 孟莺莺想说不够,这些还不够。 可惜,高烧太厉害,烧的喉咙发声就痛。 她便想要起来,但是身上也没劲,刚一动,就往后栽了下去。 赵月如被吓了一跳,“你躺着,我扶你起来。” “你烧了三天,几乎滴水未进,现在要能起来才怪了。” 她上前拿着枕头,垫在孟莺莺的身后,这才扶着她坐起来,“好点没?我喂你吃点粥?” 孟莺莺有些吃不下,但是想到还有一堆事情要解决,她便强行喝了半碗粥。 赵月如喂她喝粥的时候,她看到了赵月如手上火烧火燎的伤口,这让孟莺莺一顿,她抬手轻轻地摸了下,“疼吗?” 赵月如下意识地就要往后躲,“疼啥,还不是笨啊,不会做饭。” “我妈说的对,我不会做饭就是要练,不然等我们全家下放的时候,还能有保姆伺候我啊?” 她笑得没心没肺,“现在就挺好的,真的,莺莺,你看我这不就提前练习上了?万一以后跟着我爸妈下放了,我不会被饿死了,还能做饭给他们吃,多好啊,是不是啊莺莺?” 她话为未落,就看到孟莺莺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赵月如顿时慌了神,慌乱地抱着她,安慰,“莺莺,你别哭啊,我这真没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节 “就是第一天做饭的时候烫了下,后面都是三叔做的,三叔忙着的时候,我就花了五毛钱,去隔壁让对方帮我做一碗,基本上都进我肚子了,你都没吃。” “你看,莺莺,我没事。” 孟莺莺紧紧地抱着她,“月如,谢谢你。” 在发现她没动静的时候,连夜骑车三十多里的路,来找她。 在她爸出殡,她被人刁难的时候,也是赵月如在陪着她。 被她这样抱着郑重地感谢,赵月如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脸颊上染着粉,“莺莺,你忘记了,之前在宣传队的时候,我每次被她们欺负,你也是这样帮我的。” 那个时候,她的被褥经常都是湿的,没地方睡的时候,她都是和孟莺莺挤一个被窝。 “这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却是不肯在说了。 “莺莺。” 孟三叔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孟莺莺靠在床头,一张脸雪白,往日的婴儿肥也跟着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尖尖的下巴。 孟三叔都有几分恍惚,“你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明明在孟百川在的时候,她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是那种很有肉感,胖胖的女孩子。 可是这前后也不过四五天而已,孟莺莺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孟莺莺抬起手腕看了看,雪白的腕子上面,还带着青色血管,她喃喃道,“瘦了吗?” 明明之前她是最想瘦的人,可是如今瘦了,她却没有半分高兴。 “瘦了好多。” 赵月如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脸上的肉没了,还有腰上——”她抬手去摸了下,“你腰上也没有多少肉了。” 以前的孟莺莺不管是身上,还是四肢,都是那种比较有肉感的女孩子。 可是,这一次父死,抬棺,高烧,亲人逼迫。这一系列的打击下来,她明显瘦了太多了。 孟莺莺想抿着唇笑的,但是她笑不出来,便转了话题,“三叔,你找我?” 孟三叔,“对。” “你爸生前和我说过,他入土为安后,就让你第一时间离开孟家屯。” 只是,孟莺莺病了四天,这边被耽误了下来。 孟莺莺声音苦涩,“我知道。” “我知道我要离开。” 这一次,她见识了孟氏宗族的厉害,在宗族面前,个人就是飞蛾扑火。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独生女,所得的财产,该是宗族的。 这种思想多可怕呢? 甚至,在法律和警察面前,他们也仍然是这样。 “可是,我想在我离开之前,再去见一眼我爸。” 她爸的棺虽然是她抬的,但是她爸入土为安的时候,她却没能在旁边看到。 最后一面,她也没见到。 孟三叔默了下,知道她的心结,好一会才咬牙,“那你夜晚趁着没人的时候上山,我送你去,偷偷的去,在偷偷的走。” “莺莺,孟家屯你不能在留了。” 哪怕是他,也不能保证,在孟家这么多人面前,能够护得住孟莺莺。 “房子我可以帮你看着,但是我护不住你。”这是实话。 孟莺莺眼神迷茫片刻后,又坚定了起来,“我知道。” “看完我爸最后一眼,我就走。” 起码她要知道,她爸的坟在哪里啊。 不然,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连她爸爸在哪都找不到。 赵月如还有些懵,“莺莺,你去哪里啊?” “你不在孟家屯了啊?” 孟莺莺默了片刻,小声道,“月如,孟家屯留不下我了,我要去投奔我娃娃亲对象了。” 黑省壹零壹驻队。 齐长明纠结了一个星期,当家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来的时候,话务室通知他去接了电话。 齐长明刚把电话接了起来,那边陈秀兰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的传了过来,“长明,你做好决定了吗?” “是娶了叶樱桃,还是退伍转业到民政所?” 齐长明恼火的抓了抓头发,“妈,你在给我点时间,我在想想。” 他既不想娶了叶樱桃,也不想离开他喜欢的驻队。 “还想?” 那边的陈秀兰当即拔高了声音,“你在想下去,孟莺莺就来投奔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什么?” 齐长明愣了要一会,“她要过来了?” “她不是说要陪她爸最后一程吗?” 按照他的预估,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也足够他考虑了。 “他爸没了。” 陈秀兰淡淡道,“你爸爸上午打电话到他们大队部了,大队部那边传话告诉你爸,孟百川在三天前就没了。” “他一没,孟莺莺一个孤女在孟家屯独木难支,她会以最快的速度来投奔你的。” “长明。”说到这里,陈秀兰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郑重,“如果你不想娶了孟莺莺,那就尽快做出选择。” 齐长明不说话。 “如果我是你,既然不想娶孟莺莺,也不想娶叶樱桃,那就退伍转业吧。” “等你到了民政所上班后,妈给你挑个大领导家的闺女,保管你将来平步青云。” 齐长明闭了闭眼睛,挣扎,“妈,你在给我一晚上的考虑。” “最后一晚上。”陈秀兰哀求道,“长明,妈求你了,你退伍转业回来吧。” “你在驻队,妈老是不安心,做梦梦到你牺牲后,总会夜夜惊醒,就当是为了妈,你转业吧。” “妈求你了。” 陈秀兰一直都是高傲的,她这般求人的语气,齐长明从来没听过,他还没挂电话。 就已经知道自己做出选择了。 挂了电话后。 齐长明回到宿舍,他看着自己军装,看着自己曾经得到的奖章。 最后,他闭了闭眼睛,神色痛苦,“孟莺莺,你为什么要来投奔我呢?” 如果没有这个娃娃亲对象,他就不会退伍了。 看,他已经有了选择。 他宁愿退伍,也不要娶了孟莺莺。 在做了最终决定后,齐长明便在台灯下,写了一份退伍转业申请报告。 他的直属上司是祁东悍,但是祁东悍暂时外出不在。 齐长明的这份报告,就交到了李团长手里。 李团长看完了以后,直呼,“好家伙,齐长明,你是疯了不成?” “你在驻队大好前途你不要了,你要退伍转业去个清水单位,齐长明,你是不是疯了啊?” 齐长明内心一片涩然,他却不能说。 “李团长,麻烦您帮我批了吧,我家里出了事,不退伍不行了。” 在详细,不管李团长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了。 李团长没办法,只能带着齐长明去找了陈师长,“领导,我是真管不了祁团长的兵,您瞅瞅他齐长明才升为连长,转头就要申请退伍,天底下有这种事情吗?” 齐长明是个好兵,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他还是祁东悍手底下的一名猛将。 谁都知道,祁东悍将来从那个位置上起来了,齐长明就要升起来了。 可是,看着这么前途光明的人,要退伍转业去民政所,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陈师长倒是听说过齐长明的事情,他听完,突然问了一句,“小齐,可是因为你那娃娃亲对象的事情,要退伍转业?” 齐长明也没想到,像是陈师长这样的大领导,竟然还会记得他的个人私事。 他默了片刻,低着头,也不说话。 陈师长了然,“小齐,可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齐长明想了想,才解释,“逃婚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我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佳,便想让我早点回家在她身边,她好安心一些。” 这话一落,李团长当即要骂娘,但是却被陈师长给制止了。 “这样吧。” “你的直属领导是祁团长,我让祁团长回来和你谈。” 周家。 周劲松的眼睛手术已经做了一周了,但是大夫交代让他把眼睛,蒙够一个月,不能见日光后,才能在打开。 “我要走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节 祁东悍看着发来的电报,上面只有两个字,速归。 这怕是驻队那边出事了。 想到这里,祁东悍收了电报,便开始收拾东西,他声音沉着,“老周,驻队召我速回,我现在就要走了。” 周劲松眼睛看不见,只是摸索着跟到祁东悍身旁,有些疑惑,“驻队这会非战时,怎么会有这么紧急的召令?” 祁东悍低头收拾东西,下颌线坚毅,“不清楚。” “不过我也出来了十天了,回去也是正常的。”他目光落在周劲松的眼睛上,“等你眼睛休养好了,也回驻队吧。” “我在驻队等你回来。” 面对这种召令,他们都知道没有任何推迟的余地。 周劲松只能嗯了一声,“我这眼睛也送不了你,你一路平安。” 他低声道,“等我眼睛纱布拆开,若是能看见,自然会第一时间奔赴驻队。” 如果不行。 那他就彻底瞎了,这辈子和驻队无缘了。 这话太过伤感。 连带着祁东悍都沉默了,他收拾好行囊,挂在肩头,只是拍了拍周劲松的肩膀,“别想这么多。” “驻队那么多人都等着你。” “你肯定会好好的。” 难得的安慰。 周劲松嗯了一声,用着盲杖探路,跟着祁东悍一起出了门子,祁东悍在离开之前。 看了一眼孟家的方向。 夜色下。 孟莺莺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就那样悄无声息的上了山。 祁东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眯了眯眼睛,看了那个山头好一会。 因为太远,动静也小,周劲松其实是听不见的,他等了一会,没等到祁东悍离开,便有些疑惑,“老祁,怎么了?” 祁东悍这才收回凌厉的目光,好一会,他才说道,“我要是走了。” “你看着下那个失去父亲的女同志。” 这话一落,周劲松一怔,“我会的。” “不过,老祁,你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次怎么?” 未尽之语,他们都明白。 祁东悍抿直了唇,摇摇头没说话,就那样一言不发的消失在夜色里面。 无人知道。 孟莺莺失去了父亲。 而他也是。 只是,他父亲当年没的时候,他母亲想要抬棺送他父亲最后一程。 却连资格都没有。 同样是大雨倾盆,同样是一副黑棺材,同样是站在雨地里面,被亲人刁难,同样的无能为力。 祁东悍想,那时他太过年幼,无法对那些长辈撼动半分,而过去了二十年后,他终究有了抗衡的能力。 哪怕那个人他不认识。 他也愿意去帮一把。 去帮一把那个年幼,无能为力的自己。 和被人欺负的母亲。 孟莺莺一路喘着气上了山,前几天才下了雨,地上还有许多泥泞,山上四处都是一片黑暗。 向来怕黑的孟莺莺,第一次不知道怕为何物。 她就想去见见那个小老头,看看他现在住的地方好不好。 一路上山,孟莺莺都是沉默的,孟三叔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没说话。 孟莺莺也是。 一直到了那一抹小坟包前,那么怕鬼的怕黑的孟莺莺,就那样看了小坟包许久,“爸,我来看你了。” 她蹲下身,轻轻地趴在坟包上面,四月的泥土被雨水打湿,还有几分冰凉,她喃喃道,“你住在里面冷不冷啊?” 一句话,让跟在后面的孟三叔都有些受不了,他扭过头去擦泪。 孟莺莺好似未觉,她只是安静地趴了好一会,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爸,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没能送你最后一程,没能看着您入土为安。” 她摸着那冰凉的黄土,喃喃道,“如果你生的是儿子就好了,是儿子的话,他就能扛的起棺材,能够送你最后一程,看着您入土为安。” 如果是儿子就好了,那样那些孟氏宗族的亲人,也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吃绝户。 回答她的是一缕微风拂面。 很轻柔。 孟莺莺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爸,我把家里的房子明面上给三叔看管了,私底下,房子我偷偷过户给月如了。” “只有房子不在我手里,他们才抢不走。” “等这些都弄完了,我就要走了。” “按照你给我的规划,我要去驻队找齐小二了。” “只是,我骗了你,说是去驻队找齐小二嫁给他,不是的,我不想嫁给他,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他。” “爸,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人回答。 孟莺莺凝视着那一抹小坟包,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地笑,“您那么高,那么壮,这么小的坟包,怎么住的下啊?” 还是没有人回答。 不会在像是以前那样,只要孟莺莺喊一声爸,孟百川不管在哪里,都会应一声了。 一想到这里。 孟莺莺心里酸涩的厉害,那思念如同潮水一样吞噬了她,她趴在坟包上,无声地落泪,“爸,我好想你啊。” 好想好想。 爸爸在的时候,那一片天都立着,他会为她隔绝外面的一切风雨。 爸爸不在的时候,那些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就这还不够。 而这里面的区别,不过是,她没有爸爸了。 想到这里,孟莺莺眼泪一颗颗掉,她得不到回应,得不到任何回应,直到一阵夜风吹过她的脸颊,也吹落了她脸上的泪珠,就好像是以前她哭的时候,爸爸抬手给她擦泪一样。 这让孟莺莺骤然一僵,她倏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突然大声道,“爸,如果,您在的话,就吹动树枝好不好?” 话落。 周围的树枝,簌簌抖动。 像是被风吹起,轻轻摇曳。 不,那是思念的风,隔着阴阳,终于让他们再次见面。 孟莺莺看到那摇曳的树枝,泣不成声。 她的爸爸,在死后还在注视着她。 孟莺莺站也忍不住了,从小声的呜咽,到嚎啕大哭。 等她哭够了,她这才起身,抓了一把坟上的黄土,就那样揣在兜里面,“爸,我要走了。” “等我安定好了,下次回来看您。” 她抬脚,一步三回头,看着那孤零零的坟包。 那么怕鬼的她,第一次迫切的想要看到鬼。 因为那不是令人害怕的鬼,而是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莺莺,看完了你父亲,就走吧。” 下山的路上,孟三叔即使不舍,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天底下,在也没有像是孟百川这样护着孟莺莺的人了。 他不行。 别人也不行。 孟百川死了,孟莺莺在孟家屯就待不下去了。 她多待一天,就多一天风险,那些族人就像是吸血的蚂蟥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咬她一口。 孟莺莺的脚一顿,轻声说,“我晓得了,三叔。” 她会走的。 连夜离开。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孟大伯家他这几天一直都盯着孟莺莺,也在盯着周家,而且这里面的人都是他的眼线。 “你确定周家那位煞神走了?” 孟大伯再三确定,当初抬棺那天,那煞神给他的压力太大,就那样一推,他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啊。 而后面对方帮孟莺莺抬棺上山,不经意间,他甚至还看到了对方腰间别着的配枪。 他不止是军人,他还是有配枪的军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节 想来在驻队的职别也不低。 “走了。” 对方说,“我看着他在夜色下,背着一个行囊离开了。” 这话一落,孟大伯就捂着吃痛的胳膊,在家里来回踱步,像是良久才做了决定,“走,去百川家,会会孟莺莺。” 孟大娘顿时一愣,“当家的,这会不会太急躁了一些?” “那个煞神刚走,而且孟莺莺还在高烧,好像还没醒,这会就打上门去,会不会屯子里面的人戳脊梁骨啊?” 孟大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妇道人家,就是心慈手软。” “那个煞神现在好不容易才离开,现在不上门,什么时候上门?” “现在不上门,等孟莺莺要是走了,墩子娶媳妇怎么办?还有玉柱想要房子怎么办?” 孟大伯家两个儿子,三个闺女,老大墩子是养子,老二玉柱是亲儿子。 这两个孩子都大了,需要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但是家里孩子多,太穷了。 到现在为止,住的还是土坯房,这种房子根本没有女同志能看上他们家。 俩孩子更娶不上媳妇。 而孟百川留下的两层小楼房,则是他们家俩孩子娶媳妇唯一的机会。 孟大娘被呵斥了,她嗫嚅了下,想要解释。 “男人说话,有女人插嘴的份吗?” “走,带上人趁着现在去百川家。另外,把你奶奶也喊上。” “我倒要看看孟莺莺,不让我们进去,她还能不让她亲奶奶进去了?” “还有老三也是的,真是昏头了,宁愿去帮孟莺莺一个外嫁女,也不愿意帮我们孟家自己人。” 眼看着他们离开,孟墩子飞快地把孟大娘拉在身后,忍不住说了一句,“爹,那周家那个人怎么办?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啊。” 孟大伯看了他一眼,皱眉,“那是一个瞎子,瞎子你知道吗?” “我们有这么多人,还解决不了一个瞎子了?” 没了那个煞星,就这么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他们这么多人要是还解决不了。 那就是个废物了。 周家本来就是孟家屯的外来户,要是周劲松没瞎,他们可能还会忌惮点。 问题是周劲松瞎了,一个瞎子能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孟墩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孟大伯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人出门了。 看到这一幕,孟墩子深吸一口气,“妈,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 孟大娘看到这一幕,她突然抓住孟墩子的手,“你是要让孟莺莺逃吗?” 孟墩子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竟然被孟大娘给看出来了,他愣了下,迟疑地点点头。 孟大娘默了下,“我和你一起。” 孟墩子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支持他,让孟莺莺逃走,他实在是不接,“娘,爹做这件事是为了我和玉柱。” “您、”他斟酌了语气,“我还以为您会同意呢。” 孟大娘摇头,“我同意什么?同意你爹他们,去欺负一个刚没了妈的丫头片子?” 她冷笑,“我是看不上孟百川,娇惯孟莺莺的样子,可是那不代表着,孟莺莺一个丫头片子刚没了亲人,所有人都要去啃她一口肉。” “墩子,我们生而为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要知道。” 孟墩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作为养子,他当年明明应该在养母怀孕后,被送走的。 但是他却没被送走,继续留在孟家生活,不是他爹大发善心,而是他娘啊。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坏人。 “那我去通知孟莺莺逃走。” 孟墩子说。 孟大娘嗯了一声,“分两路,我去看着你爹,你去通知孟莺莺。” 孟墩子点头。 两人分开行动。 此时,孟大伯他们已经带着人,去了孟家小楼房的门口。不过片刻功夫,就把孟家给维着了。 “孟莺莺,你出来。” 孟大伯站在门口,大刀阔斧的冲着里面喊,“你奶奶,你大伯,我们都这些亲人都站在门口等着,你一个晚辈在里面睡觉,合适吗?” 这话一落,里面的赵月如顿时惊醒出来,她第一反应是还好莺莺不在家。 她很冷静地拿起来,孟莺莺藏在枕头下面的一把刀。旋即,跟着走到窗户口,看着外面的乌压压的人头。 她就知道孟大伯他们这次来者不善。 看来,他们还是对这个房子没死心。 不。 他们也对孟莺莺没有死心。 他们不止惦记着孟百川留给孟莺莺的房子,还惦记着孟莺莺本人。 想到这里。 赵月如眼里闪过一丝狠劲,莺莺说的没错,这群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狼。 当初莺莺要私底下把房子过户给她,她还觉得莺莺有些大题小做了,如今看来倒是莺莺未卜先知了。 赵月如趴在窗户后面,看了看外面又摸着刀,她不言语。只希望外面的孟莺莺和周劲松,能够听到这边的动静。 孟大伯喊了好一会,都没人回答,他没办法便想着破门而入。 不等他踹门,赵月如就提着刀打开了门,月光下,她手里的刀好像都多了几分骇然幽深的光。 “私闯民宅?” 赵月如大刀阔斧的站在门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犯罪吧?” 孟大伯也没想到出来的是赵月如,他顿时皱眉,“我是来找孟莺莺的,你让孟莺莺出来。” 孟大伯其实不清楚赵月如的背景,只知道她是孟莺莺在市宣传队的好朋友。 对方是城里人,光这条身份就足够让他忌惮了。 赵月如冷笑,“你找莺莺做什么?” “让孟莺莺出来,就说她奶奶到了,她不让我这个大伯进去,总不能不让她亲奶奶进去吧。” 这话一落,孟奶奶就往前站了两步,“让那孩子出来。” 她不喜欢老二孟百川,因为老二虽然出息,但是却不听话,非要娶了成立的姑娘,到最后妻子跑了。 他一个人带娃,让他另娶他也不同意。 这么多年,在孟奶奶看来,老二孟百川就是专门来和她唱反调的。 “你们找她做什么?” 赵月如似乎不耐烦了,她拎着菜刀,就那样站在门口,试图拖延时间,“你们不说,我是不可能让她出来的。” “毕竟,谁知道你们是她的亲人,还是一群披着狼皮的畜生?” 孟大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赵同志,这是我们孟家内部的事情,你非要参与进来吗?” 显然,他没把赵月如一个女同志看在眼里。 赵月如一直在看孟大伯身后,她冷笑,“什么叫做你孟家内部的事情,你私闯了我的民宅,我没去告你,已经是看在莺莺的面子上了。” “不然,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赵月如这话一落,孟大伯他们都面面相觑,“什么叫你的民宅?” “赵月如,你把话说清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孟莺莺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现在房契上面的名字是我赵月如,而不是孟莺莺。” “你们孟家人,来私闯我赵月如的房子,你说我该不该报警!?” 掷地有声的声音。 让孟大伯他们面面相觑,孟大伯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你怕是在满口胡说吧,这是我弟弟孟百川的房子,是我孟氏宗族的房子,怎么和你一个姓赵的有关系了?” 不给赵月如反应的机会,孟百川便打算以暴制暴,“都冲进去!” 孟大伯高喝一声,“把孟莺莺喊出来,让她把属于我孟家的房子还出来!” 他们上前就要推搡赵月如,赵月如急了,提着刀就要砍人。 挥舞着的刀,顿时吓退了好几个人。 场面瞬间僵持下来。 直到,孟莺莺带着周劲松飞快的赶了过来,路上,她遇到了墩子,墩子让她逃,但是她不能放着赵月如不管啊。 月如是为了她才趟这趟浑水的。 所以,孟莺莺义无反顾的回头过来,哪里料到一回来就看到这场面。 孟莺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她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一把夺下赵月如手里的刀,冲着孟大伯就砍了过去。 这是孟莺莺第一次被逼的发疯。 这一刀下去,孟大伯顿时被吓了一跳,“孟莺莺,你发疯了是不是?” 那刀擦过他的头发,削掉了一截头发下来,要不是他躲的快,他几乎被砍掉半边脸。 孟莺莺咬着唇,她眼里闪过愤怒,“我是发疯,被你们逼的发疯,我爸还没死,你们就上门逼着他把房子过户给你们,我爸死了,你作为亲生的大哥,又拿抬棺来威胁我。” “如今我朋友好不容易来帮我,怎么?你又要把我朋友逼死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节 天知道,孟莺莺看到赵月如拿着刀,和他们一群人对峙的场景。 她好怕赵月如出事。 她已经没了父亲,她不能在没有最好的朋友了。 想到这里,那个向来乖巧的孟莺莺,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一样,就那样护在赵月如前面,冲着孟大伯警告道,“我告诉你,房子我已经过户给月如了,这房子也和我无关。” “你们在强行上门,那就等着公安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赵月如看着发疯一样护着她的孟莺莺,感动的不行,就好像又回到宣传队了一样。 之前在宣传队的时候,她被那些同学欺负,孟莺莺也是这样保护她的。 孟大伯不信。 孟莺莺转头就进屋拿出了一张房契,就那样怼在了孟大伯面前,“看到了吗?房契的名字不是我爸,也不是我,而是赵月如。” 孟大伯看完顿时震惊了,他愤怒到脸色都扭曲了,“你怎么敢把孟家的房子,过户给外人?” 孟莺莺收了房契,她冷笑,“我就是给了外人,也不会便宜给你们这些畜生。” “姓孟的,这房子我不止给了月如,而且,我还和公安局那边备案了,如果你们在敢强行上门,那你们就等着吃枪子,吃牢饭!” 孟莺莺向来是乖巧的,而今,那个过分乖巧的女孩子,红着眼提着刀在发疯。 孟大伯他们也被吓到了片刻,接着他色厉恁苒道,“你少拿公安吓我。” “我不是被吓大的。” “是吗?”一阵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劲松不知道何时拄着盲杖过来了,他身后还带着两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当看到公安真的来了以后。 孟大伯被吓的面色如土,到底是乡下人,看到穿着制服的公安,就觉得胆怯了几分。 周劲松走到孟莺莺和赵月如身旁,仔细听了听耳朵,确认他们没事后,这才冲着孟大伯说,“老祁真是料事如神,说是他走了,你们还会找茬,便下了个套子。” “没想到你们还真钻进来。” “该说你们是蠢还是蠢?” 孟大伯再次被对方,之前一脚踹开的恐惧支配,他看着穿着制服的公安,脸色煞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不是走了吗?” 他的人看着对方离开了,他这才上门来逼迫孟莺莺的。 周劲松微笑,“走?他是走了,但是走之前顺带报了一个警而已。” “你们一动,警察就等着你进来了。” 孟大伯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哆嗦了下指着孟莺莺,“你和他联合起来害自己人?” 孟莺莺抿着唇,非常不礼貌的冲着他呸了一口,“谁和你是自己人?” 接着,她转头看向周劲松,一脸疑惑,“老祁?” “他是谁?” 第15章 周劲松还没解释。 赵月如就开口了, “莺莺,老祁就是之前帮你抬棺的那个呀, 也是周同志的战友呢。” “我跟你说,他人可好了,我没想到他走之前,竟然还算出来了,这群畜生会上门,特意还报警了。” “我看着警报的好。” 孟莺莺,“老祁?” 她似乎有了印象, 当时她晕倒之前, 对方就这样扶着她。只是记得对方那一双手,就跟铁钳一样,钳的人动不了。 只是, 可惜没看清楚他的脸。 孟莺莺心思微动, 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 “可惜没能当面道谢。” “那也没关系。” 赵月如说, “我瞧着老祁学习雷锋好榜样, 做好事也不留名。” 说到这里,她还去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孟大伯, “你说是吧?” “孟大伯。” 孟大伯听到这话,顿时哆嗦了下,“警察同志,我没有上门抢房子, 我也没有打砸房子。” 一看到他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赵月如顿时劈头盖脸,“是你不想打砸房子吗?是我及时开门出来了。” “如果我不开门,你就带人拿着斧头,把我家的门给劈开了。” 赵月如从孟莺莺手里, 要过那一张房契,当场递给了李公安,“公安同志你看,这是我家,赵月如的家,而这些我不认识的人,却要来打砸我的房子,这些人该不该抓?” 赵月如做了孟莺莺应该做的事情。 她知道孟莺莺姓孟,就算是她回击回去,这些人也只会说她不讲情面。 所以,这些事她赵月如来做。 孟莺莺猛地反应过来,她抬头去看赵月如,赵月如冲着她点点头。旋即,不给孟大伯的机会,直接就指着他手里的斧头,“公安同志,这是物证。” 李公安凝目,落在孟大伯手里,孟大伯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斧头给扔了出去。 “这是我来帮孟莺莺来劈柴的。” 他转头,冲着孟莺莺露出一抹笑,带着几分谄媚和讨好,“莺莺,你说是吧?” “我可是你亲亲大伯啊,你爸走了,我就是你半个父亲了,我担心你没柴火烧,便拿了斧头来上门帮忙劈柴。” “是吧?” 又问了一次。 孟莺莺不明白,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是吗?” 她扯了扯嘴角,“大伯,你带着十几号人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劈柴的吗?” 孟莺莺倏地走到他面前,半蹲着身体就那样俯视着看着他,“你敢对着我爸的遗像说吗?” 孟家堂屋正中间的墙上,就挂着孟百川的遗像。 还没过头七。 孟大伯自然是不敢的,他一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他色厉内荏道,“孟莺莺,我是你大伯,有血缘关系的大伯。” “你真要送我去公安局?” 孟莺莺笑了,只是这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是啊,我的亲亲大伯,在我爸还没死的时候,就上门要让我爸把房子留给孟家人,把我嫁给你的养子,好一女多吃,最好是吃个绝户,一次吃个够本。” “我爸死了,抬棺上山,你身为我亲大伯,不止不让街坊邻居帮忙,反而还要带头阻拦要挟我,让我把房子让出来为条件,让我嫁给你养子为基础,只有这样你才会给你亲弟弟抬棺。” “大伯啊,我的好大伯,你可是我的好大伯。” “是吧?” “在得知之前帮我的那个靠山没了,转头就带人杀上门来,让我想想。” 那么乖巧的孟莺莺,此刻,却满脸冰冷,“你上门是想做什么?” “抢房子?” “抢人?” “最好房子抢到,把我这个人也抢到,这样的话,不止我爸留下来的房子是你的,就连我爸养了二十年的闺女也是你家的,多好啊。” “既省了彩礼钱,又能有人给你的养子传宗接代。” “真是一女多吃啊。” 她越说,孟大伯脸色越难看,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说,因为说破了,就等于把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扯开了。 “孟莺莺!” 他怒喝一声,“你是不是想我名声扫地?” 在公安面前安静如鸡,瑟瑟发抖的孟大伯。 在孟莺莺面前却是威武的不行,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能呼来喝去。 不过就是仗着孟莺莺是女同志,而是孟家最不值钱的女同志。 孟莺莺听到这话,她猛地回头,那一双向来清澈的眼睛,此刻却是又尖又利,“我想让你名声扫地?” “姓孟的,你搞清楚,你都想让我死了,想毁了我一辈子了。” “现在我想让你名声扫地不应该吗?” 她看着他,目光带着愤怒和仇恨。 那个乖巧和善单纯的孟莺莺,在这半个月之内,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也感受到了亲人的之间的嘴脸能够有多丑陋。 孟大伯对上她的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去,“我是你大伯。” “你不是。” “你不配!” 孟莺莺冷笑一声,转头走到李公安面前,“公安同志,就是这位人渣,不止想气死我爸,抢走我家的房子,还想把我卖给他的养子。” “不过,他没得逞。” 她深吸一口气,“现在这个房子不是我的,也不是姓孟的,这个房子姓赵,而这些陌生人带着武器,想要砸上门抢房子,不知道他这种人该不该被抓起来?” 只能说,懂法的人真的是不一样。 今天但凡是这个房子房契,写的是孟莺莺的名字,她没了父亲,孟大伯又作为她的亲属上门来,做任何事情,一般来说都是被允许范围内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节 但是,偏偏孟莺莺这一手把房子的归属人给换了。 那孟大伯就不是来侄女家了,而是对于其他人的家里,破门而入。 这里面可就是犯罪了。 所以,李公安直言不讳,“像是他这种私闯民宅,还带着人抢劫,确实是要抓起来,带回公安局核实具体情况。” 哪怕是孟大伯抢劫未遂,但是他意图已有,并且还上门,最起码也是要关几天的。 孟大伯一听这话,他顿时被吓的尿裤子了,“同志,我没有。” “你不能抓我,我这是到我侄女家,我没有私闯民宅。” 可惜,现在人证物证全部都证据确凿。 李公安根本不听他的话,直接就把银手铐给拿了出来,铐在了孟大伯的手上,“不管有没有,你都跟我们走一趟,去录个口供。” 孟大伯不肯,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企图避开李公安手铐,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孟莺莺。 孟莺莺从后面拦着了他,她突然问了一句,“你会害怕啊?” “我还以为你这种没心没肺没心肝的东西,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呢。” 拿抬棺上山要挟她,孟莺莺这辈子都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亲人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那种孤立无援,那种沉重,孟莺莺不想在来第二次了。 “莺莺,大伯错了,大伯在也不敢了。”孟大伯到底是害怕了,他开始说软话了,“莺莺,看在我是你爸亲大哥的份上,你在给大伯一次机会吧。” 孟莺莺吐出两个字,“不行。” 孟大伯眼见着孟莺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便向旁边的人求助,“娘,你快劝劝莺莺啊。” 孟奶奶张嘴就要骂。 孟莺莺看着她,微笑,“你最好是骂的在狠一点。”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房子在过户之前,我的好大伯似乎未经,我和我爸的允许久拿了不少东西出去了。” “如果我现在以受害人的身份,去状告他入室偷盗,他会不会被判的更久点?” “万一他要是被枪毙了。” 孟莺莺扯了扯嘴角,“我的好奶奶,你可就无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孟奶奶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死,“你个——” 丧门星,刚想要骂,但是想到孟莺莺之前威胁她的话,到底是咽了回去。 “你到底怎么才能放过你大伯?” 这一切,她算是看出来,都是面前这个死丫头捣鬼。 从她二儿子的房子被过户出去,在到她大儿子上门抓孟莺莺,结果出来的不是孟莺莺,而是她那个城里朋友。 在到现在的公安上门,这里面每一件每一桩都是和孟莺莺有关系的。 孟莺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好大伯,要气死我爸,想吃我家绝户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他,怎么才能放过我?” “你亲儿子出殡抬棺上山的时候,你大儿子上门阻拦,不让你二儿子入土为安,你怎么不问他怎么才能放过我?” “你看他从未放过我,也从未放过过我爸。” “到头来你却让我放过他,凭什么??” 孟莺莺是个和善的人,但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她的和善一点点被这些人给生吃掉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孟奶奶不说话。 孟大娘突然开口,“莺莺,那如果是我呢?是我求你呢?” 孟莺莺突然想到,半个小时的孟大娘,她和墩子突然找到了自己,让她跑。 让她跑的越远越好。 那个时候,孟大娘和孟墩子已经知道了,孟大伯要对她发难了,但凡是今天她这里面少一个环节。 那么现在倒霉的就是她了。 面的孟大娘的请求,孟莺莺闭了闭眼睛,“大娘,对不起。” “一码归一码,你帮我过我记得,但是今天——”她转头指着孟大伯,“他肯定要被抓。” 她一直在等,等孟大伯真正的触碰到法律底线。 只是,之前孟大伯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在道德的水准上反复蹦跶。 而这一次带人,拿着斧头上门砸门抢东西,才是真正触犯了法律。 孟大娘见她说不通,便想跪下。 孟莺莺一把扶着了她,“大娘,他被抓了不好吗?” “平时你也能少被毒打几分。” 孟大娘怔了下,她回头去看孟大伯,孟氏宗族的人传统,男人便是家里的天,所以男人打骂女人,也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孟大娘这辈子被打着打着也就习惯了。 只是,现在孟莺莺说的这话,却让孟大娘沉默了几分。 “现在你几个孩子也大了,既然孩子大了,还要他做什么?” “是图他老,还是图他不做饭不洗澡?再不济图他三天一顿打?” 孟大娘震了下。 旁边的孟大伯听不下去了,他怒喝了一声,“孟莺莺,你要做什么?” 孟莺莺走到他面前,轻描淡写,“我在把你做的事情又重复的说了一遍啊。” “就这么简单。” “大伯啊,你怎么接受不了啊?” 她的家散了,孟大伯凭啥做了恶性人的事后,还能回去当大爷。 孟莺莺不接受。 孟大伯生怕自家婆娘听进去了孟莺莺的话,他当即转头呵斥对方,“玉兰,你不要听孟莺莺胡说。” 孟大娘不说话,好一会,她才看着孟大伯的眼睛,带着几分期盼,“你能不打我了吗?” 张玉兰嫁给孟大伯一辈子,也被打了一辈子。 饭菜做迟了,要打一顿。 衣服没洗干净要打一顿。 孩子要是生病了,受伤了,摔跤了,那也要挨打。 要是没伺候好婆婆,那更是要往死里打。 孟大娘记不起自己这辈子,挨了多少次打,她只知道她想拿这次对方的困境,来换,换她不挨打。 只要孟大伯不在打她,她还能继续把这个日子过下去。 哪怕是为了孩子。 但是没有。 孟大伯盯着她好一会,接着冷笑一声,“这天底下哪有女人不挨打的?” “张玉兰,我看你是被孟莺莺给挑唆糊涂了。” 张玉兰听到这话,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没了,眼里的亮光也跟着慢慢黯淡下去,她闭了闭眼,在睁开眼时,已经做了决定,“莺莺,把他抓走吧。” 她现在不会再为对方求一次情。 这是夫权社会下的第一次反抗。 那个逆来顺受的女人,结婚近三十年来第一次的反抗。 孟大伯一惊,他没想到那个向来听他的话的妻子,竟然敢反抗他。 他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张玉兰,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我养了你一辈子,你个废物,没了我这个男人在家里当顶梁柱,你是不是打算被人欺负死?” 张玉兰不为所动。 孟大伯这次是真慌了,只是他作为男人,作为一家之主,从不知道低头为何物。 于是,他半威胁道,“你就是不考虑我,也得考虑几个孩子的婚嫁。” 孟墩子突然说,“我给娘养老。”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孟墩子其实是这次博弈过程中的获利者。 毕竟。 按照孟大伯的计划,房子归亲儿子孟玉柱所有,但是孟莺莺却是归孟墩子所有的。 但是谁都没去问过孟墩子的意见,他愿不愿意去娶孟莺莺。 直到孟大伯带人打算打上门去,直接抢了孟百川给留下来的房子,让孟莺莺嫁给他的时候。 孟墩子才开始第一次反抗。 他要去告诉孟莺莺要逃走。 而这是第二次,在孟氏宗族这种强大的观念下,这是他的二次反抗。 “如果。”孟墩子抬头看向孟大伯,“如果玉柱他们不养娘,我来养。” 他本身就是被捡来的孩子,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孟大娘,他早都被孟大伯送走几十次了。 “我可以带她走,我们离开孟家单独住。” “她养我小,我养她老。” 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玉兰在也没忍住了,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墩子。” 反抗孟大伯的第一人是孟莺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节 第二个是张玉兰。 第三个是墩子。 而当他们开了个头后,孟大伯家另外三个闺女,也都跟着开口了,“我也跟着娘走。” 孟家的闺女不值钱。 唯一一个金贵值钱的是孟莺莺。 她们没有勇气像是孟莺莺这样反抗,但是却能够在孟莺莺反抗之后,她们也都站出来。 为往日的不公和不平,争出一条血路来。 这是第三次对父权的反抗。 那个不值钱的女娃,也都亮出了自己的爪牙。 当孟大伯瞧着一家子,除了孟玉柱之外,所有人都要离开他,背叛他的时候。 这比公安要抓他还让他发疯。 “你们是不是疯了?” “孟莺莺自己家破人亡,她就盼着我们家也出事,你们还真要如了他的意啊??” 孟家三个闺女不说话。 孟墩子护着他们在身后,喃喃道,“爹,我不想娶了莺莺,因为她是我妹妹。” “娘不想继续挨打。” “三个妹妹不想被你这样卖了换彩礼。” “我们都有自己的苦衷,这些和莺莺都没有关系。” “真正有关系的人是你。” “是你。”孟墩子这个隐形人,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是你当父不慈,为人不义,对妻不仁,这才会落到众叛亲离的结果。” 这话一落,孟大伯倏地睁大了几分,怒喝一声,“孟墩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养你,还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了?” 孟墩子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因为,孟大伯戳到了孟墩子的脊梁骨,那个懦弱又自卑的年轻人,被这养恩给压的脊梁骨都抬不起来。 “你没养他。” 张玉兰站了出来,她一字一顿,“是我养大的墩子。” “你不给他粮食吃,是我从我口中省下来的粮食,一口一口喂大的他。” 孟大伯一看她这样,顿时骂道,“反了,反了。” “你们都反了。” 孟莺莺听的头疼,转头找了一个臭袜子,直接塞到了他嘴里,她冲着李公安说,“带走吧。” “好吵。” 吵的脑瓜子疼。 谁都没想到,孟大伯还没开始输出呢,就这样结束了。 他就这样被人带走了。 眼看着领头人都被抓走了,而被孟大伯带来的其他人,也都蔫蔫的站在后面,不敢吱声。 他们在怎么在孟家屯厉害,但是那也只是在自己人面前,当看着穿着制服的公安,拿着一双银手铐的时候。 他们便慌了神。 孟莺莺冷眼看着他们,他们甚至不敢和孟莺莺对视,“莺莺啊,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真的,是孟老大逼迫我们,如果我们不听他的话,他就把我们从孟氏宗族给除名了。” 孟莺莺扯了扯嘴角,没说信还是不信。大家见她不说话,纷纷回去拿东西过来赔礼道歉。 一把小青菜。 三个鸡蛋。 一个葫芦。 基本上都是家常的东西,孟莺莺没要,要他们带走,他们却不肯,“莺莺,对不起。” “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孟氏宗族孟大伯是中流砥柱,更是一言堂的领导人,他们只要想在孟家屯待下去,便没办法拒绝孟大伯。 “莺莺,东西你别要了。”是孟三叔,他开口了,“让他们去大队部,帮你开一张出行证明。” 他是知道的,自家这个侄女要去黑省投奔那个娃娃亲对象。 孟莺莺也是这会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出行竟然还要出行证明,尤其是她这种跨省离开的。 “出行证明我可以让我三叔帮你开。” 是之前收了孟莺莺和孟三叔钱,却没能帮忙抬棺的邻居。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三叔在大队部当队长,当然前提是你有正当出行的理由。” 孟莺莺看了他好一会说,“那麻烦你了。” 对方摇头,“我现在带你过去。” 孟莺莺要跟着他离开,孟墩子突然喊住了她,孟莺莺停下来,孟墩子小声道,“莺莺,对不起。” 他们这些人似乎都欠她一声对不起。 孟莺莺默了片刻,她说不出来没关系。只是冲着孟墩子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看到她去了大队部。 孟墩子便冲着孟大娘说,“娘,你跟我走吧,村东头有个五保户的房子,现在没人住了,我们收拾收拾还是能住进去的。” 孟大娘摇头,“不去。” 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人,此刻倒是多了几分主见,“他只要一天没回来,我们就一天不搬走。”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孟玉柱,“玉柱,你该不会有意见吧?” 孟玉柱不说话。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就只是拦着了孟墩子,要出去给孟莺莺帮忙抬棺。 孟玉柱好半晌才说,“娘,我觉得这样对爹来说太残忍了。” 父亲被抓,他们这一家人就开始要想办法,把父亲给剔除出去了。或者说是,单独出去另起灶台了。 孟大娘突然问了一句,“以前我被你爹打那么多次,你不觉得残忍吗?” 孟玉柱又沉默了。 他不是一个好人。 他私心里面是不希望孟莺莺离开的,他希望孟墩子娶了孟莺莺,明面上是他娶了孟莺莺,但是背地里面孟莺莺的那套房子,其实是留给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但是从孟莺莺反抗的那一刻开始,从孟墩子和孟大娘倒戈,似乎一切都不随着他们既定的计划行走了。 这让孟玉柱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但是大局已定,他怎么想反抗也是没有作用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娘,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或许没了孟莺莺,他才好把心里的那些杂念都往外一股脑的倒出来。 “如果爹真的成功了,到时候不止我和墩子能住进大房子,就是您也可以。” 他不明白,他娘为什么会反对? 明明,他娘和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他爹真从孟莺莺的手里,撕下来一块肉,他娘也会得利。 孟大娘似乎不意外自己的亲儿子能说出这种话。 “如果你爸死了,你的二叔带人来我们家房子,你同意吗?” 孟玉柱下意识道,“那怎么可能?” “我爸留给我们的房子,凭什么要给二叔?” 这话一落,不用孟大娘说什么,孟玉柱自己就是一僵。 孟大娘喃喃道,“看,这就是区别,墩子都从未惦记过你二叔家的任何东西。” “当年,芬芳和我说过一句话,说我不该把你太娇惯了,我还不信。” “如今,我算是信了。” 宋芬芳这人眼睛毒辣啊。 她来的轻巧,走的也轻巧。 甚至,随手挑了一个男人,都是孟家最好的男人。 而她用了四十年都没看清楚。 说完这话,孟大娘根本不去管孟玉柱是什么反应,便朝着孟墩子说,“走了,回去收下下东西,把鸡蛋都收拾出来,给莺莺带走。” 孟莺莺要离来孟家屯。 以后也可能不会在回来了。 趁着她走之前,她在去尽一份心意。不,那不是心意,而是愧疚,也是弥补。 “她离开了,这房子怎么办?” 孟玉柱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他是孟莺莺嫡亲的堂哥。 孟大娘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和你爹想的一样,觉得这你二叔留下的房子,应该是你的,而不是孟莺莺的对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节 这话一落,仿佛把孟玉柱最为隐秘的心思给揭穿了。 到底是年轻,藏不住心思,还有些难堪,便把头给低了下去,好半晌才说,“奶奶说了,二叔没有儿子,他挣下来的东西本来就是给我们这些堂兄弟的留的。” 甚至,他爸也是这样做的。 孟大娘看了他好一会,半晌才说,“不愧是孟家人。” “整个孟家除了你二叔一个另类,其他的——”她扯了扯嘴角,“都挺不是人的。” 只是,可惜了,当年宋芬芳提点她的时候,她还觉得对方在挑拨离间,不是个能过日子,能吃苦的好女人。 而她吃苦三十年,直到这一刻才看明白自己的枕边人,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有血缘关系的侄女,都能赶尽杀绝。 她凭什么认为他会对她好? 她老了病了,能得对方端的一碗水? 想到这里,孟大娘淡淡道,“那是孟莺莺的房子,她就是扔了砸了,也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徒留孟玉柱脸色僵硬的待在原地,半晌回不了神。 孟莺莺去了大队部,经过之前那一场闹,整个孟家屯的人都知道了,孟莺莺报警把想要吃绝户的孟大伯给抓了起来。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以至于那个他们对待孟莺莺,也郑重了几分,谁让她不是好欺负的呢? “你办出行证明和介绍信是为了做什么?” 孟莺莺拿出信物,“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给我在黑省驻队定过一门娃娃亲对象。” “随军?” “对。” 对方二话不说,就给孟莺莺开了出行证明,当拿到出行证明后,孟莺莺看了好一会。 她攥紧了几分,因为她知道这一张薄薄的出行证明,关乎着她的前途和未来。 等孟莺莺回到家后。 家里的人基本都散了,周劲松也离开了。只剩下赵月如和孟三叔了,看到孟莺莺回来,赵月如顿时上前迎接她,“莺莺。” “怎么样?可还顺利?” 孟莺莺去大队部办理出行证明的时候,她是守家的,没跟着一起去。 孟莺莺点头,“挺顺利。” 她语气有些复杂,低声道,“看来做人还是不能太善良,我在家闹了一次,连带着去大队部之后,那些干事对我都很客气。” “办事一点都没有拖沓。” 而之前不是这样的。 人善被人欺,这一句话是孟莺莺才感悟到的。 “那就行。”赵月如说,“什么时候走?” 孟莺莺默了默,“越快越好了。” “可能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 孟家屯她是不能再待了。 赵月如若有所思,“那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吧。” 见孟莺莺有些不解,赵月如说,“我爸妈已经催了我两三次了,但是我不放心你,就一直没走,既然你这边出行证明也开了,你就和我一起回家吧。” 她目光真挚,热情邀请,“从我家去火车站也会方便一些,免得你从屯子里面走,要起的太早了,不一定能赶得上火车。” 孟莺莺喉咙滚了滚,她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上前抱着赵月如,声音嘶哑,“月如,谢谢你。” “谢什么。” 赵月如,“你忘记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只是有些难过,“莺莺,如果你去走了,将来我们很难再见面了。” 孟莺莺笃定地说道,“不会。” 她柔声道,“你等我过去站稳脚跟,到时候我接你过来玩啊。” 看着她们说话,孟三叔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陪着,一直等她们说完了。 孟三叔才问,“你若是走了,这房子打算怎么办?” 虽然房子的房契已经过户出去了,但是房子还是在这里的。 孟莺莺早都做好了打算,“三叔,房子现在明面上已经是月如的了,所以,只需要麻烦你搬进来住就好了。” “你帮忙照着屋子,不要让孟家其他人住进来就行。” 孟三叔却不赞同这个做法,他拒绝的干脆,“你走后,我把这房子锁起来吧,我还住我的房子,就每个月进来一次,把卫生打扫打扫。” 他顿了下,“等将来你若是结婚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也能有个家可以落脚。” 孟莺莺嗓子有些涩然,她柔声喊了一声,“三叔。” “我答应了你爸要照顾你。”孟三叔有些怅惘,“可是我没把你照顾好啊。” “既然如此,你不在屯子了,我自然要把这房子看好的。” “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这房子就不会被孟家屯的其他人染指。” 孟三叔是个混不吝,屯子里面不少人都顾忌着他。 孟莺莺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冲着孟三叔鞠躬,扎扎实实的那种鞠躬,把整个人都给弯了下去。 孟三叔也受了她的鞠躬。 “收拾了东西,早点走吧。” 她越走早,就越安全。 孟莺莺点头,转头就去收拾包袱,这是远行行路不便,她便只收了重要的东西。 她爸留下来的存折,娃娃亲的信物怀表,出行的证明,一包她爸之前买的奶糖。 和一张父女的合照。 收拾到奶糖和合照的时候,孟莺莺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抬手细细地摩挲着那张巴掌大的一寸照片,上面的孟百川还年轻,也没有病痛,带着笑容看着镜头。 她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有些臭臭的,靠在孟百川的肩头。 “爸。” 孟莺莺无声地喊了一声。 人走东西还在,那种记忆会如同回南天一样,不会倾盆大雨,但会淅淅沥沥全身都是。 遮不住的潮湿和藏不住的回忆。 孟莺莺有些难受,她想起来孟百川说想他了,就吃一颗糖。 她剥开了糖纸,就那样咬了一颗。 明明是甜滋滋的糖,但是入了口,却满满都是苦涩。 她有些想她爸了。 深夜,孟莺莺和赵月如离开的时候,到底是惊动了孟大娘,孟大娘把准备好的鸡蛋,给孟莺莺拿了过来。 孟莺莺没要,“大娘,你们自己留着。” “我出门带着不方便。” 一句话便拒绝了,孟大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只是喃喃道,“莺莺,你保重。” 孟莺莺没有回头,对于她来说,整个孟家的人,除了孟百川和孟三叔,都不算是好人。 哪怕是孟大娘也是。 她离开的干脆,走的决绝,也绝不回头。 等孟莺莺和赵月如赶到赵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两个女同志就那样骑着自行车,你载我,我载你,这样交换着走了一路。 孟莺莺得庆幸,原身是会骑车的,不然她和赵月如两人换着骑车,宛若抓瞎一样。 等到了赵家的时候。 赵家还是灯火通明的。 这不科学。 赵月如也有了不好的猜测,当即从自行车后面跳了下来,人还没进去,声音就已经传了进去,“爸,妈?” 孟莺莺把车子停在赵家的院子里面,紧随其后的跟了进来。 转眼就瞧着偌大的赵家,打包了十几个纸箱子,每一个纸箱子都被封口了。 赵月如看到这一幕,她脸色都跟着白了去,“这是怎么了?” 其实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却不想往哪里猜测。 “你怎么回来了?” 赵母看到她这样,当即要推着她出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让你不要回来了。” 前面两次她是催着女儿回来,但是等到第三次,她已经不乐意自家闺女在回来了。 家里是个是非窝,与其回来还不如在孟家屯安全一些。 赵月如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妈,家里出事了?” 赵父低着头抽烟不说话。 赵月如进去找王婶和司机,也不见他们踪影。 孟莺莺看着不安的赵月如,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先了解清楚,如果真出事了,你们实在不行就去我家躲一躲。” 这话一落,赵父和赵母都跟着看了过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节 孟莺莺面不改色的交代出来,“我父亲没了,我在孟家屯也待不下去了,今儿的随着月如一起进城,打算买了明儿一早的火车票去黑省了。” “叔叔阿姨。” 孟莺莺的语气多了几分真挚,因为这是她和赵月如之间患难见真情,才走出来的交情。 她也说的直白,“我家在乡下有房子,要是信得过我,就和月如一起住过去。” 赵父听到这话,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闺女那么怕黑的一个人,会连夜奔走三十里路,就是为了去陪着孟莺莺走最难的一程。 如今赵家倒台,成分不好,又被化为资本家,就是亲人都恨不得和他们划清关系。 但是面前的一个小姑娘,却愿意帮他们一把。 赵父心里感激,“莺莺啊,我和你阿姨谢谢你,但是我们不能去。” “我们去了,月如也保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安排和盘托出,“既然你能收留月如,那就让月如暂时先落脚在你家。” 赵月如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呢?” 赵父不想说,但是赵月如却逼问,他不得不说,“我和你妈躲不开的,身上的成分已经定了。”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逃不掉。” “我们就按照组织上给的处罚,该流放到哪里,就流放到哪里。” “但是你不一样。” 赵父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月如,如今莺莺愿意收留你,你要抓紧这个机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同志也住在孟家屯,你离他近点,想办法和他结婚,离开湘市。” 远走高飞之后,没有人会知道她还是不是资本家小姐。 赵月如赌气,扭开脸,“我不要。” 旁边的孟莺莺却拉着她,神色郑重,“月如,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好了,叔叔阿姨才能好。” “他们要是被下放了,你要是能好好的,你也能给他们寄东西,去看望他们,但是——” 她语气重了几分,“如果你和他们一起过去了,那才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赵月如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她心里就是过意不去啊。 “月如。”孟莺莺怅惘道,“人在就还有希望啊,你还有爸爸妈妈在,你好他们才能好。” “你不像是我,我就算是好了,我爸也不会再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把固执的赵月如给劝动了。 “那我住在莺莺家。”她吸了吸鼻子,“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办法拿下周劲松。” 她其实和周劲松的关系,已经比之前好了。 只是这段时间,她忙着莺莺的事情,又急着回家,所以这才把周劲松给搁在一边了。 这话说的,跟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孟莺莺没忍住笑了笑,“我瞧着周同志一表人才,人品也好,你拿下他,月如,你不吃亏。” 这是实话。 听着她们这样讨论,赵母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把周劲松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母听完,她感慨道,“这还真是一条好汉子,确实值得我们把月如托付给他。” 赵月如有些脸红,“还不知道以后呢,先接触了在说,要是合适的话我就先领证,不合适……”她哼了一声,“我就在去挑其他男人。” “真是不害臊。” 赵母点了下她鼻子。 这么一闹,家里之前那些阴霾都跟着散了去。 “晚上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赵母说,“你送莺莺上了火车,在回孟家屯去。” 说到这里,赵母带着几分感谢,“莺莺啊,那我们家月如就还要在你家多叨扰一段时间。” 孟莺莺摇头,眼睛大大,下巴尖尖,“这有什么打扰的,我很高兴我也能帮得上月如。” 就像是之前月如能帮上她一样。 看到她瘦了一大圈的样子,赵母有些心疼,“你这孩子这次肯定受罪了。” 上次看她的时候,还是珠圆玉润,一脸福相。 这次瞧着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脸小,脖子细,连带着身段也是,整个人都缩水了一大圈。 孟莺莺摸了摸腰间的肉,她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晚上,孟莺莺其实没怎么休息,要和赵月如分别了,闺蜜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说到最后。 孟莺莺说,“月如,你住进去后,记得和我三叔经常走动。” “我三叔这人嘴毒心软,在加上他有武力在身,你一个姑娘家住进孟家屯,多少有人看顾点。” “当然,我三叔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周劲松。” 她记起来这个名字了。 周劲松的未来会很好,他可算是大佬了,这样的人现在瞎了,只是他的低谷期而已,等他将来起来了。 那自然是前途无量的。 当然,他护着赵月如是绰绰有余的,前提是月如能够抓住他。 “实在不行,你就舍了我三叔,直接去找周劲松求助。”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自然就日久生情。” 赵月如一点点记下来,她往孟莺莺的被子里面钻了几分,抱着她胳膊,轻声问,“莺莺,你把我都安排好了。” “那你呢?” 孟莺莺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赵家的房子真的很好看,连带着天花板都是雕花的。 她不想让赵月如担心,便捏了捏她的脸,抿着唇笑了笑,“我啊,去投奔娃娃亲对象啊。” ——不,她要去奔她的前程去了。 第16章 抵达黑省哈市 赵月如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 她有些想哭,连带着语气也带着哭腔, “莺莺,那你想吗?” “什么?” “你想投奔你的娃娃亲对象吗?” 卧室内灯光下,赵月如穿着睡衣,她问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心疼。 孟莺莺顿住,她的双手抓着了被角,指骨抓的泛白, 她柔声道, “月如,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不想,而是我们做不做, 能有选择已经很好了。” 她扭头凝视着, 和她钻在一个被窝的赵月如, “我们现在已经很好了, 不是吗?” 她是对自己说的, 也是对赵月如说的。 “没有弹尽粮绝,也没有走到绝路, 相反。”她抿着唇笑,眼里熠熠生光,“我爸爱我,在生前就已经给我谋划了一条生路出来。” “同样的, 你爸妈也爱你,也给你留了一条生路。” “月如。” 孟莺莺抬手,轻轻的搂着赵月如的肩膀,低声喃喃, “路他们已经给我们挣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我们怎么走了。” “走的好,这条路就好。” “所以,我们都努力走好这条路好吗?” 赵月如被孟莺莺这般用手臂搂着,她心脏砰砰砰跳起来,她甚至没有听清楚孟莺莺说的是什么,就下意识地点头。 “好。” “我们都好好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手去抱了抱孟莺莺,这一抱就触摸到孟莺莺,细腻柔软跟嫩豆腐一样肌肤,她忍不住摸了下,又摸了下。 当即震惊道,“莺莺,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以后,变好看了好多啊。” 睫毛长长的,一双眼睛泛着水光,波光潋滟,下巴尖尖,巴掌脸当真是漂亮极了。 就连搂着她肩膀的那一双手臂,都是雪白雪白的,不敢想象这一双手臂的手感能有多好。 孟莺莺叹气,抬手弹了下她脑壳,“我和你说正事呢。” 赵月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知道呢。” 她抱着就舍不得就开了,像是许愿,“要是我们两个能够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结婚做什么啊。 男人还没有莺莺靠得住。 孟莺莺笑了笑,一张脸细腻的像是牛乳一样白,“傻话,真要是这样,你爸妈和我爸都该急了。” 也是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她没有爸爸了。 就算是她和月如两人都不结婚,就那样守望相助的过一辈子。 她爸也不会在说她一句了。 想到这里,孟莺莺有些黯然,赵月如察觉到了什么,她拍了拍孟莺莺的后背,“莺莺,你说的要往前看。” 她露出一对小虎牙,那么泼辣的性子难得温柔起来,“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不是吗?” 孟莺莺忍不住笑了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如,谢谢你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节 没有赵月如,她坚持不到现在。 这一晚上,两人都舍不得睡觉,就那样聊了一晚上,直到清晨,这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赵家开始打包东西,大部分都充公了,小部分被赵父和赵母留在了手里。 孟莺莺是赵家的客人,所以算是逃过了检查,趁着赵月如还在睡觉,孟莺莺去厕所的时候,赵母偷偷的跟了进来。 孟莺莺还有些意外,赵母轻轻地对她摇摇头,指了指门外,嘘了一声。 旋即,从胸衣里面掏出了两根小黄鱼出来递给她。 孟莺莺瞬间明白,她下意识地摆手拒绝,要推回去。 赵母却很直接,就那样扒开了孟莺莺的上衣,解开了俩扣子,丢到了她胸衣里面。 没想到这一解,入目就是一片雪白,嫩的跟豆腐一样,也细腻的不像话。 更惹眼的是藏在衣服里面的一道深沟壑,赵母愣了下,“看不出来啊,莺莺,你这孩子还一身的本钱。” 孟莺莺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蚊子一样嗫嚅了下,“阿姨。” 赵母笑了笑,知道她害羞,也不在多言语,而是把两根小黄鱼又往里面塞了下,发现塞了两根,还有一个浅浅的位置。 她想了想,又往里面添了一根。 三根小黄鱼,刚好把她那一道深沟给堵上,严丝合缝。 孟莺莺的脸已经红的滴血了,偏偏,她也不能说话,就怕惊动到了外面的人。 别平白增加了麻烦。 赵母装完又替她把胸前的衣服扣子,给扣上了,她感慨了一声,“就你这身段,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她是女人,还是个过来人。 瞧着孟莺莺那白花花的酥.胸,都忍不住迷住了眼。 那要是个男人还了得? 孟莺莺被打趣的脸跟火烧一样。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年轻人面皮薄,不打趣了你了。” 赵母笑了笑,她拉着孟莺莺的手,跟着出门,“莺莺啊,阿姨盼着你将来能好。” “跟我们家月如一样,这辈子都顺顺遂遂,无病无灾无痛的。” 这才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最真切的期盼和祝福。 孟莺莺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阿姨,您和叔叔也要好好的。” 赵母嗯了一声,“我们尽量。” “下放的位置定了吗?” 孟莺莺小声问了一句,赵母摇头,“说是北方,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就等上面给我们的处罚了。” 她送着她出了厕所。 “让月如送你去车站。” 这是说给旁边看守的人听的。 对方皱眉,孟莺莺主动道,“同志,我是要去驻队随军,找我娃娃亲对象的。” “这是我的出行证明和介绍信。” 她把证明递过来,对方看了以后,又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夹带后,这才放了孟莺莺出去。 孟莺莺稍稍松口气,她得庆幸看守的是男同志,所以在检查她上身的时候,只是轻微摸了下衣服就过了。 更别说,去检查胸了。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凡赵母不把那小黄鱼放在她的胸口,这小黄鱼今天怕是就带不出来了。 孟莺莺被检查完了,轮到了赵月如,赵月如也起来了,她大喇喇的伸手,“你们检查就是了,我送我朋友去了车站,还要回来。” 检查过后,确定没有夹带,赵月如也跟着被放了出去。 出了小洋楼,赵月如回头看了一眼,那漂亮的房子,她喃喃道,“莺莺,这里也不在会是我的家了。” 她出生就住在小洋楼,一直长大,原以为她还会在小洋楼里面出嫁,但是还没等到这一天。 他们一家子就要从小洋楼被赶出去了。 孟莺莺站在墙角下往上看,她安慰她,“月如,你们以后还是会回来的。” 等这次的风波过了,他们都会回到原来的阶级。 前提是他们能熬下去。 赵月如也只当孟莺莺是安慰自己,她扯了扯嘴角。 两人都有些相顾无言。 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有一肚子话的,但是却到了分别的时候。 到了车站,赵月如陪着孟莺莺去买车票,从湘市到黑省哈市的票,还挺贵。 坐票要三十六块钱。 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孟百川当时走了,给孟莺莺就留下了四百多块。 这一下子就把零头花完了。 饶是孟莺莺也有些肉痛,赵月如看出了什么,她小声道,“你别担心钱,我有。” 孟莺莺诧异地看了过来,赵月如拉着孟莺莺去了厕所,如法炮制,从自己的胸口抽出了一卷大团结。 瞧着有十几张。 赵月如一口气全部都塞给了孟莺莺,“我的私房钱。” “藏在我的床脚,我偷偷拿出来的。” 孟莺莺不肯要,“你自己留着,叔叔阿姨要是下乡了,你去了孟家屯,四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我有。” “我私房钱藏的还挺多的,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赵月如也没瞒着,“我爸妈也有,狡兔三窟。” “莺莺,你相信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几年风声不好,我爸妈早有准备,我们就算是下放了,也还有点本钱。” 见孟莺莺还是不要。 赵月如着急了,跺脚,“你收着,你别看我说的轻巧,我爸妈真要是下放了,他们就是有钱也不敢拿出来用。” “莺莺,如果你到时候混得好,可以去外面,你就买着东西去看望他们。” “这比钱有用。” 孟莺莺眼见着外面厕所人来人往,她也没多说话,只是拉着赵月如的手,去摸她胸口。 赵月如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触及到一片柔软,她当即脸通红,接着就反应过来不对了。 莺莺的胸那么软。 怎么还硬邦邦的? “我妈给的?” 赵月如瞬间明白了。 孟莺莺有些诧异她不知道,“对,三根。” 赵月如看出了她的疑惑,“我和我妈说话都有人监听,所以她也没和我说过。” “这玩意儿是硬通货,不到万不得已你就别用了。” “先用我给你的私房钱。” “一共两百你好好收着,万一。”赵月如磨牙,“要是你那娃娃亲对象对你不好,你也能有个回来的路费盘缠。” 不至于孤立无援。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她无时无刻不在为孟莺莺的前途担忧。 四月春风拂面,孟莺莺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门口,她说不出话,喉咙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好一会,她带着鼻音说道,“月如,谢谢你。” 赵月如不在乎的摆手,“我俩之间不说这个。”她低声道,“现在我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别人都不敢收留我,你还不是收留我了?” “让我去你家住着。” 赵月如知道那房子对于孟莺莺的意义,那是孟百川给她留下来家。为了维护这个房子,被孟大伯逼迫那么多次,孟莺莺都没妥协。 “你对我好啊。”她笑得没心没肺,“所以我也要对你好。” 这才是最根本的。 她们两人是用真心换真心的。 孟莺莺笑着看她,“傻子。” 真是个傻子。 赵月如振振有词,“你也是傻子。” “我们都是傻子!” 这话说的,孟莺莺忍不住噗嗤一笑,月白色的脸都透着几分莹润,“好了,月如,我要进去了。” 赵月如,“我送你去月台。” “我看着你上车。” “莺莺,不要拒绝我。” 这一走天南海北,她们以后还能不能再次见面,没有人能知道。 孟莺莺知道她的意思,所以由着她送,一直到了月台,车站的列车员不让送行人在往里面去了。 孟莺莺回头,拉着赵月如的手,柔声道,“就到这里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节 “等我到了黑省我就给你写信啊。” 赵月如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写什么信,写信太慢了,你给我打电话,你一安顿好了,就立马打电话给我,你是知道孟家屯大队部的电话号码的。” 孟莺莺一想也是。 她看着赵月如,赵月如看着她。 四目相对。 在这一刻,即使有千言万语,她也说不出来任何话,孟莺莺只能上前抱了抱她,小声道,“等我安定好啊,月如。” “我要是能在黑省扎根,到时候我喊你过来玩,或者是我回来看你。” 赵月如点头,“我也是。” “莺莺,我要是能嫁给周劲松,我也会想办法去看你的。” 这话一落,二人都跟着红了眼睛。 在怎么不舍还是要分开,当火车发出刺耳的声音时,孟莺莺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到了。 她提着包袱上了车子,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便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她冲着外面的赵月如招手,“月如,再见。” 希望她们还能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赵月如泪流满面,冲着火车奔跑起来,“莺莺,你去黑省了照顾好自己啊。” “别担心钱不够花,不够的话,你找我啊。” 她家虽然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指头缝里面随便抠点出来,都够莺莺生活了。 甚至,赵月如在想如果她家不落难就好了,这样莺莺就不用千里迢迢去投奔,那个未曾谋面的娃娃亲对象了。 她也能养得起莺莺啊。 可是。 没有可是。 赵月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闺蜜,踏上火车的旅程,去投奔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一如她一样。 也要拼命的攥住周劲松。 去给自己,给父母挣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孟莺莺在火车上,一点点看到赵月如的背影由大变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怀表,她喃喃道,“月如,下次见。” 黑省火车站,祁东悍坐了三天火车后,终于到了地方。他单手提着行李,走进拥挤的人群当中。 凡是他所到之处,大家都很小心的避让开来。 实在是祁东悍这人,人如其名,看着就极为凶悍威猛,荷尔蒙更是爆棚的那种。 让人想忽视都难。 以至于外面接他的警卫员,本来还在着急的寻找着,但是当祁东悍一出火车后,他便第一时间看到了对方,招手,“祁团长?” 祁东悍点头,行走之间带着一股凌厉的风,“齐长明怎么回事?” 以至于那巨大的行李背包,在他面前都跟着渺小了几分。 警卫员摇头又点头,“祁团,这要您回去才知道。” 祁东悍一听这话,他就知道事情复杂了,他弯腰上车,一言不发。 警卫员开车,从后视镜不小心看到祁东悍的那一张冷峻斐然的脸,不由得为齐长明默哀了几分钟。 他感慨,齐连长啊齐连长,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祁团长呢。 驻队。 齐长明上交的退伍报告,已经被压了三天了,他生怕祁东悍回来不给他批准退伍报告。 这几天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政委,我这退伍报告也符合规定啊,为啥驻队这边不给批准?” 显然,齐长明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只能鼓足勇气来找政委问明白了。 肖政委看了他一眼,打起了官腔,“小齐啊,你的直属上级是祁团长啊,你就算是要退伍,也是要去找祁团长的。” 言外之意,你的退伍报告我们不管啊。 齐长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白了下去,“政委,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要退伍,这要是让我的头儿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肖政委抱着搪瓷缸,喝了一口热水,这才慢悠悠道,“是啊,小齐,你也知道你家头儿,肯定不会批准你的退伍报告,你何苦又来为难我呢?” “祁团长那个脾气,谁都知道惹不得啊?” “我这边要是给你把退伍报告批准了,回头祁团长要是发飙,找我秋后算账,我怎么办?” 听听这无赖的话。 “小齐啊,你总不能让我正面去对上祁团长的火山口吧?” “你这不厚道啊。” 看!连拒绝的话都让人生不出不高兴来。这才是肖政委情商高的跟老狐狸一样。 果然,齐长明听完这话,不止没有生肖政委气,反而还有些愧疚难耐,“对不住了,政委,差点把你给坑了。” 肖政委翘了下嘴巴,“坑了我没事,就怕祁团长发飙,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收拾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小齐啊,我不懂,既然是你家父辈定下的娃娃亲,为了前途只管娶了就是,不然,你在驻队的前途可没有了啊。”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怎么就齐长明不明白呢。 齐长明笑容苦涩,“政委,你不知道我那个娃娃亲对象,乡下来的,而且还胖,人也野蛮粗鲁。” 想到这里,他有些想哭,“您知道李连长爱人吗?她还不如李连长爱人呢。” 李连长爱人也是乡下来的,人又矮又壮,一口乡下方言,当初才来驻队家属院的时候,惹出了不少笑话来。 肖政委一听,也忍不住犯嘀咕,“那不至于吧?李连长爱人人家四十多岁了,还能理解,你这娃娃亲对象撑死了只有二十岁吧?” “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同志,怎么会像你说的这么可怕?” 齐长明见他不信,顿时着急了解释,“她爸是杀猪的,她有一身蛮力,八岁那年就能把我按在地上揍。” 肖政委上下打量着他的身板,“你也不矮啊。” 齐长明虽然不是祁团长,那种英武挂的长相,他是瘦瘦弱弱,白白净净的,但是瞧着那身高也有一米七八呢,也不是小个子。 齐长明脸臊的慌,“是不矮,但是她能按住两百斤的猪动弹不了,一刀子进去猪都没气了。” 肖政委,“……” “那确实是个女壮士。” 配这么一个文静书生气的齐长明,确实不合适。 齐长明一脸苦涩,但是肖政委帮不上忙,他想了想,“你这报告我先给你留着。” “等祁团长回来在说。” 也只能如此了。 齐长明有些失望的出了办公室的门,他一出来。在门口等着他的叶樱桃,便快步走了过来,“怎么样,齐连长?” 叶樱桃穿着文工团的衣服,生了一张圆脸,扎了两个麻花辫,很是文静秀气。 齐长明看了一眼叶樱桃,他摇摇头,“走不通。” “政委这边不给批。” 叶樱桃听到这话松口气,她安慰他,“政委肯定是看你前途无量,觉得你就这样退伍转业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齐长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叶樱桃被他这样注视着,脸有些热,“齐连长,你非要退伍转业吗?” 齐长明喃喃道,“可是我不退伍转业,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那个娃娃亲对象要来投奔我了。” 听他爸的意思,对方还带了当年订下娃娃亲的信物。如果等孟莺莺一来,他要是不履行这个订婚的话,那他在驻队的前途,基本上也到头了。 失信失誉,就算是在驻队也是不行的。 叶樱桃试探道,“那你就先结婚?” “你要是结婚了,对方肯定不能在投奔你了。” 齐长明怔了下,他去看叶樱桃,老实说,叶樱桃生得不差,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一双辫子放在胸前,很是秀气文静。 在加上她还是跳舞的原因,身段也窈窕。 齐长明知道她的意思。 他垂下眼不说话。 他说过,他不想娶孟莺莺,也不想娶叶樱桃。 叶樱桃等了好久,也没能等到齐长明的回答,她有些失望,又给自己鼓劲。 “也没关系啊。”她故作大方,“就算是我俩不结婚,我也可以帮你。” “你可以对外公布我和你处对象了,这样的话,到时候你娃娃亲对象来了,也没办法的。” 齐长明很是心动,但是他觉得这样对不起叶樱桃。 “这消息一放出去,你以后想在处对象就难了。” 叶樱桃心说,我就是想和你绑一块呀。 我还处啥对象。 你不就是。 真放出他俩处对象的消息,这消息就是假的,到最后也传成真的了。 想到这里,叶樱桃笑了笑,“没关系呀,只要能帮你就好了。” “齐连长,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节 一句话,让齐长明仿佛如觅知音了一样。 “叶同志,谢谢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叶樱桃嗳了一声,微笑,“不过你要快点呀。” “我听说,祁团长要回来了。” “你要在祁团长回来之前做了决定,不然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齐长明嗯了一声,和叶樱桃告辞。 叶樱桃微笑着看他离开,站在原地好一会。 齐长明去话务室打了一个电话,只是他电话还没打完,就得到消息,祁东悍从湘西回来了,这会正要喊他过去。 想到这里,齐长明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去了办公室。 祁东悍应该是刚从车站回来,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出了汗的衬衣,衬衣湿湿的黏在身上,他不在意的扯了扯衣领,说了一声,“进。” 齐长明站在门口心脏砰砰砰跳了起来,好一会才捂着胸口,让自己尽量平静几分。 他进来后,有些忐忑地喊了一声,“头儿。” 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祁东悍办公桌上的退伍报告。 齐长明顿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这张退伍报告本来应该是在肖政委桌子上的。 祁东悍没理他,而是拿着那张退伍报告,看了又看,“确定要退伍?” 齐长明不说话。 “齐长明。” “趁着我外出期间,把退伍报告打了,好先斩后奏,对吗?” 祁东悍这话一落,齐长明顿时心虚的低下头,“头儿,我也是没办法,我要退伍逃离孟莺莺,只有这样我才能躲开着一门亲事。”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苦楚。” 孟莺莺那么蛮不讲理,他只要还在驻队,她就能把驻队闹的兵荒马乱。 他就算是不退婚,在驻队也没有前途了。 “我不想这辈子就对着孟莺莺这样的一个人,过一眼到头的日子。” 李连长的现在就是他的未来。 他不想每天下班了,回去面对那么一个膀大腰圆,粗鲁不堪的女人。 祁东悍抬头,冷峻的下颌,此刻带着几分凉薄,“所以,你宁愿退伍也要退婚?” “做决定了?” “是。” 祁东悍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齐长明面前,每一步他都走的很稳,“齐长明,做了决定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你退伍就在也不能回到驻队了。” 齐长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挣扎了起来,过了许久,他说,“头儿,我没办法,我也不想离开驻队,但是我更不想和那个娃娃亲对象过一辈子。” “不后悔?” “不后悔。” 祁东悍得了这话,便走到办公桌前,拿着墨水笔就在他的退伍报告上,狂野的写下批准两个字。 写完后,他把退伍报告递给了齐长明。 “恭喜你,退伍了。” 齐长明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退伍了就得到了自由,他本该高兴的。 毕竟他可以离开驻队,逃离孟莺莺了。 但是在听到祁东悍恭喜他的时候,齐长明没有任何高兴,反而还有种失落。 他是喜欢驻队的。 不然当初也不会背离父母的意愿,来驻队了。 齐长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头。” “对不起。”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极为愧疚。 祁东悍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这五年来,在驻队的付出。” 明明,齐长明该有更好的未来的。 他年轻,潜力无限,但是因为要逃避那个娃娃亲对象,他便这样退伍了。 齐长明低着头不说话,要一会他才说,“我也没办法了。” 这是理由,是借口。 他们都心知肚明。 “什么时候走?” 既然批准了退伍报告,祁东悍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便直接问了他下一步计划。 齐长明,“我下午就走。” 越快越好。 他担心孟莺莺随时都可能出现在驻队。 “头儿,如果我那个娃娃亲对象来了,你帮我接待下她,就说我退伍了。” “让她不要在来找我了。” 正常人来说,听到这话就不会再纠缠了。 当然,齐长明希望孟莺莺是个正常人。 祁东悍没理他。 “头。” 齐长明哀求,“拜托你了。” “当初我来驻队,还是你带我入伍的。” “我真的不想去面对孟莺莺,这个娃娃亲对象。”他直言,“我看到她就会生理性恶性。” 甚至,为了和孟莺莺退婚,他不惜自毁前途。 祁东悍皱眉说道,“齐长明!” “够了。” “你太刻薄了。” 而且这些刻薄,还是针对一个和他有婚约的娃娃亲对象。 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齐长明张了张嘴,“头,对不起。” “但是,我那个娃娃亲对象如果来找我,还是要麻烦你。” 他走了。 头还在。 而且他还有私心,自家头儿生的这般凶悍,他希望孟莺莺看到祁东悍的时候,能被他吓的知难而退。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解开衬衣的袖口,露出凸起的腕骨来,极为凌厉,“代价。” “什么?” 齐长明愣了下。 祁东悍皱眉,“退伍退婚,你让我去见对方靠一张嘴吗?” “齐长明,你自己觉得这样好吗?” 齐长明脸上一阵青白,“头儿,那你让我想想。” “我以前的工资都被我妈拿走了,我回去和她商量下。” 祁东悍蜷指敲了敲桌面,笃笃笃,非常有节奏,却给齐长明一阵压迫感,还有几分难堪。 “如果你妈这边不给你钱,你打算怎么办?” 一针见血问出了关键问题。 齐长明下意识道,“不会的。” 祁东悍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齐长明有些脸红,“从我工资扣吧。” “一个月?” 齐长明是连长,一个月工资只有五十三块五,并不算多。 齐长明低着头,有些张不开嘴,“我在回去凑一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更多的钱。” 祁东悍嗯了一声,“最后一次帮你。” 齐长明感激,“头儿,谢谢你。” 他在出办公室之前朝着祁东悍,鞠了一躬,转头便离开了。 祁东悍看了他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 肖政委端着大搪瓷缸子进来了,一眼就看到那张退伍报告上的批准两字,他有些意外,“老祁,我还以为你不会批准他的退伍报告。” 祁东悍手底下能用的人,齐长明算是一个。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祁东悍现在是副团长,只要他往上升一升。他手底下的齐长明也会跟着升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节 谁让齐长明是祁东悍,当初一手带到驻队来的呢。 也算是他的嫡系。 祁东悍扫了一眼他搪瓷缸,只有三两根老茶梗,便从自己的抽屉里面拿出一包茶递过去。 “他去心已定。” 看到他递过来一包茶,肖政委顿时高兴的接了过去,“还是你这里好,有好茶可以蹭。” 祁东悍嗯了一声,兴致缺缺。 肖政委只是黏了几根茶叶,丢到自己搪瓷缸后,又把茶包放回了原处。 他叹口气,“可惜了。” “为了逃一个娃娃亲对象,把前途给毁了。” 他不懂,齐长明是怎么想的? 祁东悍也不懂,人怎么能够毁约,而且还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 “不提他了。” 他眉眼带着几分冷淡,下颌线紧绷,又冷又欲。 “老周这边眼睛手术成功了,估计最多三个月就恢复好了,届时他还会重返驻队。” 提起老周,他就想起来那个丧父被人欺负的女同志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肖政委顿时坐直了几分身体,“真的?” “老周还能回来?” 要知道当初周劲松眼睛看不见,不得不离开驻队,回老家休养。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老周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祁东悍竟然带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他回来的话,那齐长明离开也不是不行了。” “起码你这边有个帮手。” 肖政委说完这话后,祁东悍看了他一眼,旋即起身,“他们两个人的擅长不一样,老周以前是侦查连的,狙击侦查都是一把好手。” “齐长明的话,他算是我手底下为数不多有学历,还写一手好字,文书这方面也擅长。” 说到这里,祁东悍才反应过来,齐长明已经退伍了,现在说这话似乎没有必要了。 他淡淡道,“算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他既然走了,我在培养一个这方面的人才。” 肖政委嗯了一声,眼见着他离开去找陈师长,他也溜达达的端着一个搪瓷缸跟了过来。 “你想过没,如果小齐的娃娃亲对象找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齐长明是离开了,但是他却留了一个烂摊子下来。 祁东悍脚步一顿,他头也没回,“我去见她。” 肖政委听了,他骂了一句,“齐长明真不是东西,惹下的乱子,让你去给他擦屁股。” “他走了倒是好了,万一他那个娃娃亲对象,真像是他说的那样蛮不讲理,刁蛮跋扈,到时候可别把我们驻队给闹翻天。” 祁东悍抿直了唇没说话,背后道人长短不好。 在过去的路上,肖政委还在碎碎念。 祁东悍突然说了一句,“她就算是闹也是应该的。” “什么?” 肖政委有些没听清楚。 祁东悍淡淡道,“齐长明是毁约的那个,他的那个娃娃亲对象不该闹吗?” 这—— 肖政委一听,他喃喃道,“这倒是齐长明的问题!” 眼见着祁东悍离开,肖政委在后面追着他。 等到了办公室,祁东悍和领导汇报了周劲松的情况。 陈师长有些高兴,“你的意思是小周能正常回来,不影响以后的工作?” “是。” “那这确实是一个好结果了,小周是个好兵,不该就这样埋没了下去。” “对了,之前让你给小周申请的那个药,用上了吗?” 祁东悍微微一顿,他敛目,语气平静,“没有。” 见陈师长疑惑,祁东悍这才解释,“杜冷丁属于管制药品,而且还有上瘾的成分,老周担心对身体后续有影响,便没有使用。” 倒是隐去了把这药赠送出去的事。 “小周了不得啊,真是条汉子。” 陈师长感慨了一句,“等他恢复好了,你告诉他,我们驻队的每一个人都等着他回来。” 祁东悍点头。 陈师长又问起来了另外一件事,“小齐那件事,你怎么解决的?” 之所以这么着急喊祁东悍回来,便是因为齐长明的退伍报告,已经压了几天了,属于迫在眉睫的那种。 “批准了。” 祁东悍面色冷静,“他既然宁愿退伍也要退婚,那我就成全他。” 陈师长,“那你这边人手不够怎么办?” 他是知道的,齐长明是他手里的一把好刀,如今这左膀右臂没了。 “在培养一个。” 祁东悍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驻队不缺齐长明一个。” 陈师长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但是转念一想,这才是符合祁东悍的性格。 “那你做好后续工作安排。” “若是齐长名的娃娃亲对象来了,你记得及时把对方安抚住。” 祁东悍捏了捏眉心,“我晓得。” 另外一边。 齐长明拿到退伍报告后,便转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他一收拾,宿舍的战友本来在休息的,顿时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长明,你真要走啊?” 这几天齐长明为了逃婚娃娃亲对象,提交退伍报告的事情,是闹的沸沸扬扬的,但是他们都以为这是齐长明以退为进的借口。 不至于真要放弃大好前途吧? 齐长明嗯了一声,收拾了衣服,往藤条箱里面放,“退伍报告都打了,我自然是要离开的。” 这话一落,宿舍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平头,长瓜脸的高春阳忍不住说,“你那个娃娃亲对象,到底有多丑啊?至于让你这样吗?” “在说了,真要是拉灯了,不都还一样吗?” 齐长明冷笑了一声,“能一样吗?杀猪匠闺女壮的跟一堵墙一样,就算是拉灯了,也能一屁股把人给坐死。” 这下,高春阳瞬间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恍不多让。 齐长明收拾完东西,便转头提出告辞,“高春阳,陈水生,刘莽,再见。” 他们三个面对齐长明的告别,都有些难受。 齐长明倒是看的开,“我虽然是退伍了,但是我家也在黑省啊,你们也去过我家,要是实在是想我了,就去我家看我,到时候我请你们吃哈市的红肠。” 大家都纷纷点头。 等齐长明离开后,高春阳突然来了一句,“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如果不来找他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用退伍了。 这话一落,宿舍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话不是这样说的,是长明自愿退伍的吧。” “而且我搞不懂。”刘莽抓了抓脑袋,“明明是可以娶媳妇的好事,长明为什么不答应?” 高春阳嗤了一下,“一天到晚就知道媳妇媳妇媳妇,长明是本地人,和我们不一样,他眼光高着呢。” “自然看不上他那个乡下的娃娃亲对象。” 刘莽小声嘀咕了一声,“那不是负心汉吗?” 这话一落,自然得了高春阳一板栗子,“那是人家往高处走,自然和你这个泥腿子不一样。” 刘莽不服气,“俺娘说了,做人不能不守信,当男人更不能当负心汉。” 高春阳他们面面相觑,“行了,这里面有你什么事,这是人家齐长明自己的事情。” 外面,齐长明还说退回来,把自己那些不用的生活用品,留给战友的,在听到刘莽这话后,他站在门口好久,到底是没敢进去。 就那样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他一手提着行李,一边喃喃道,“我不是负心汉。” “我和孟莺莺的婚事是封建糟粕!” 他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告诉其他人。 当做足了心理建设后,齐长明就拉着行李出了宿舍楼,一路下来没有人来送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齐长明,是为什么退伍的。 大家都有些为他不甘心,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8节 直到齐长明到了路口,就瞧着了叶樱桃站在旁边,穿着一身绿军装,扎着两条麻花辫,身姿窈窕,似乎在着急等待着。 在看到齐长明的时候,她眼睛立马亮了下,连带着笑容也大了几分,“齐连长。” 齐长明其实心里有些落差的,他退伍却没有人来相送,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以至于看到叶樱桃在这里等他的时候,他是多了几分复杂和欢喜,“叶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叶樱桃笑眯眯道,“等你啊。” “你不是说要退伍了吗?我担心你行李太多,拿不下便过来送送你。” 这话一落,齐长明心里顿时一暖,他看着叶樱桃的目光,也跟着多了几分柔和,“叶同志,谢谢你来记挂着我。” 叶樱桃摇头,“不会,你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吗?” “既然是朋友,那就更该来送你了。” 齐长明心里一热,他在想,如果孟莺莺有叶樱桃这样体贴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能和她好好聊一聊了。 可惜,孟莺莺不是。 火车上,孟莺莺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呼啸疾驰的景色,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广播声音。 “旅客朋友们,欢迎抵达黑省哈市!” 第17章 相见不相识 当孟莺莺听到这句话后, 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三天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啊。 硬座坐了七十二个小时, 她中间不敢吃也不敢喝,就怕要去排队上厕所,一回头来位置和行李都没了。 所以,她基本上没怎么去吃饭,饿了就嘴里含一颗糖,渴了就把她带的军用水壶,轻轻地抿了一口, 润润喉。 不会大喝, 就那样小口小口的一点点来,只要不会太干就行。 孟莺莺学过这类知识,她知道人体只要保持一定的水分和糖分, 就能存活下去, 而且这也是她减肥的最快方式。 她到了黑省哈市就要去驻队了, 但却不是找齐小二履行婚约的, 而是去找他退婚, 换取文工团的考核名额的。 孟莺莺是从文工团出来的,她知道文工团的考核标准。 第一是要瘦。 第二是要身体柔软。 第三是要专业素质强。 想要在文工团出头, 这三者缺一不可。 所以让自己的形象过关,这是最基本的标准,也是她接下来能不能,在这个时代生存的好的标准。 想清楚这些后, 孟莺莺有了盘算,她倒是不着急去驻队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在去之前,她要先把自己的形象给打理好。 所以, 孟莺莺也不着急了,她等着大部队的乘客都出去后,她这才提着行李慢悠悠的下车。 哈市的天气明显比湘市凉爽,在火车上的黏腻和闷热,下来后被一阵凉风吹过,瞬间舒服了不少。 就是浑身没什么劲,她三天没吃饭,没怎么喝水,能有劲才怪了。 孟莺莺喘着气,提着行李箱和列车员打听,“同志,您知道附近的驻队招待所在哪里吗?” 列车员看到孟莺莺,那苍白如同女鬼一样的脸,被吓了一跳。 在回答之前没忍住先关切地问了一句,“同志,你没事吧?” 孟莺莺摇头,“没事。” 确认她没事,对方这才指着车站外面的桥墩子的地方。 “出了车站左拐三百米那样,就有一个招待所,不过那个是车站招待所,如果你要驻队招待所,那可有点距离了。要先坐七路公汽坐到终点站才能到驻队第一招待所,这个招待所普通人住不了,要有军属证明才行。” 孟莺莺听完,心里有了成算,她现在可没有军属证明,那就暂时住不了。 她朝着列车员道谢后便要离开。 列车员瞧着她人跟弱柳扶风一样,还提着大包行李,感觉她走路双腿都在打飘啊。 “同志,你确定没事?要不要我帮忙?”对方又问了一遍。 孟莺莺回头,露出苍白如纸的脸,扯了扯嘴角,“没事。” 列车员,“……” 更吓人了好吗? 对方犹豫了下,说,“要不要我送你去招待所?” 孟莺莺提着行李,顿时停下,她没什么力气了,所以连行李也提不动,“可以吗?” “当然可以,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这些人应该做的事情。” 她把行李递过去,“同志,您可真是个大好人,等我在哈市这边安定了,一定给您颁个锦旗送过来。” 陈列车员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抄起孟莺莺的行李就往肩膀上扛,“走,我今天保管送佛送到西。” “您真是太客气了。” 一路上,陈列车员叭叭叭,“我听着您的口音是外乡人,来咱们哈市是做什么的?” 其实,若是换个人孟莺莺或许都不会说了,但是她这么观察下来,发现安列车员很热心,而且还穿着火车站工作人员的制服。 她也就多了几分放心,“来投奔我在驻队的娃娃亲对象。” 陈列车员诧异,“你还有个对象在哈市壹零壹驻队啊?” 孟莺莺有些意外,“您知道?” “是啊。”陈列车员说,“我有个外甥就在壹零壹驻队呢,他年纪轻轻就提干了。” 提起这个,他一脸骄傲,“听说在壹零壹驻队留下的人,都是前途无量。小同志,我看你那个娃娃亲对象,既然也在壹零壹驻队,那你将来就等着享福吧。” 孟莺莺笑了笑,没接自己的那一茬,只是恭维他,“那您家后生出息,将来您也跟着享福。” 陈列车员说,“那可不,我姐有这个小儿子给她长脸,导致我们整个陈家都是脸上有光的。” 二十三岁就提干了,这多年轻啊。 将来他们老陈家说不得还要出一个大将军呢。 可惜,不姓陈,要是姓陈不姓齐就更好了。 当然,这话陈列车员是不好往外说的,送了孟莺莺去了招待所后,他便提出告辞。 孟莺莺和他道谢,拿了自己的出行证明,去了招待所的前台询问了办理入驻条件。 需要出行证明,介绍信,以及火车票这三个证件。 除此之外,一晚上一块二的住宿费,孟莺莺听完有些心疼。 她爸当时走的时候,给她留了四百七十三块五毛五,后面给她爸买药,办理后事,请人上门帮忙,一共用了一百二十块左右。 她又买了车票,一张车票三十五块和路上的开销,她爸留的这部分钱,只剩下三百零七块。 临行前,月如当时给她塞了两百,她还没没打开,全部都塞到了胸口,也就是说她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还有五百零七块。 听着多,但是她在没工作,没房子,要吃喝的情况下。孟莺莺知道这些钱其实坚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本来想住两天的心思,也变成了一天,“同志,我先住一天。” 对方熟练的收钱,拿着证明确认无误后,给孟莺莺开了一间房,“二楼左边第一间房。” 孟莺莺道谢,这才去了房间,先把身上的小黄鱼和钱贴身放着,就算是去卫生间洗漱,她也没离开过眼皮子底下。 等洗漱过后,她换衣服的时候,这才觉得不对劲。 孟莺莺提着那宽大的衣服,在腰上比了又比,“这衣服怎么这么大了?” 她喃喃道。 腰身都大了一圈,上衣是裤子也是。 原身胖喜欢穿宽松的衣服,觉得宽松的衣服遮肉,孟莺莺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对方的。 所以当她瘦下来后,在穿以前的衣服就特别明显了。 孟莺莺这才反应过来去照镜子,只见到镜子中原本丰腴的女同志,如今瘦了不少。 一张巴掌大的脸,眼睛大大,下巴尖尖,肤色雪白,吹弹可破。 当真是漂亮极了。 甚至,还和她上辈子的那一张脸,在慢慢重合了。 孟莺莺摸了摸脸,她喃喃道,“竟然长的这么像。” 如果不说她甚至都要以为,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了。 她摸完脸,又摸了摸腰,腰也瘦了一大圈了,唯独胸前的肉,还是鼓囊囊的。 孟莺莺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会瘦。” 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 这就是去了文工团,她们考核标准在严格,也挑不理来啊。 人瘦了这么多,衣服也大了,不太好穿,她没法子只能现场改起来,把衬衣的往裤子里面扎了下,这才勉强能穿进去。 衬衣扎在腰间,越发显得腰细腿长。 她没急着睡觉,而是想提前通知了孟小二,她担心自己明天提着行李去驻队别扑空了,到时候才麻烦。 这才找到招待所的电报机,和报务员了解了发电报的收费后。 便让报务员帮她发了一封电报,“明早九点见 孟莺莺” 发电报是按字数收费,一个字七分钱,她连标点符号都不敢用,就这都还问她收了六毛三分钱。 发完电报后,孟莺莺想了想,又去给孟家屯大队部打了电话,因为是外省的长途电话,还要多收三毛钱。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9节 可惜,她打过去后,赵月如不在,大队部的人帮她喊了一声。许是过了五分钟那样,招待所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孟莺莺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了赵月如连珠炮一样的声音,“莺莺,你到了吗?” 孟莺莺几乎能想到,那边月如激动的样子,她点头,“到了,刚到。” 听到这话,赵月如瞬间松口气,“那就行那就行,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担心你在火车上一个姑娘家,别被人欺负了去。” 孟莺莺听到这话,那种到陌生地方的忐忑,瞬间消失殆尽,“月如,我这边很好,没问题的。” “你那边呢?” 她其实想问的是赵月如和周劲松,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赵月如脸红了红,还有些热,“我和周劲松说好了,等他眼睛拆了纱布,我就和他去领结婚证。” 孟莺莺有些讶然,“这么快啊。” “不快不行。”赵月如说,“莺莺,我爸妈这周就要下放了,我如果不和周劲松结婚,也要和他们一起下乡的。” “如果我也去了,那我们全军覆没了,我留着在外面,还能去照顾下他们。”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赵月如倒是成熟了不少。 孟莺莺也为她高兴,“好啊,等你和周劲松结婚的那天,你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不过,不是打这个,等我安定后,我在给你单独留个电话,或者是电报号码。” 赵月如点头,“莺莺,我结婚这种大事情肯定要和你说的。” “莺莺,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啊。” “钱你也担心,如果不够,你和我说,我在给你邮寄一些。” “你对自己好点,知道吗?” 孟莺莺眉目温柔,鼻头酸涩,“我知道的月如。” “任何时候,我的背后都有赵月如,对吗?” 赵月如点头,“那是必须的。” “就像是我的背后有孟莺莺一样。” 挂了电话,孟莺莺好久都回不过神,就好像月如还在她身边一样。 发了一会呆,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孟莺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饿狠了。 她便在招待所食堂,下了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吃完面喝了汤,胃里面踏实了几分。 这才回到房间休息。 火车上三天没怎么合眼,比起饿死,孟莺莺更担心自己困死啊。 孟莺莺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封电报,瞬间在驻队激起来了千层浪。 当驻队话务室的电报机,发出一阵嗡名声,一张白纸被吐了出来。 负责电报机的报务员,在看完上面的字后,顿时震惊道,“齐连长的那个娃娃亲对象发电报过来了。” 这话一落,像是第一水珠溅到了油锅里面,顿时沸腾了起来。 “我看看她发了什么?” 当大家伙儿看到电报机上面,那一张白纸上写的字后,瞬间明了。 “齐连长这个娃娃亲对象,明天要来驻队找他啊?” “这还说了时间呢,看到没?”有个话务员指着那纸张上的字,“这里写了,九点。” “对方九点就要来这里找齐连长了。” “可是,齐连长这边都退伍了,她还怎么找?” 这下,话务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之前祁团长说,好像关于齐连长的事情,都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 祁东悍刚训练完,一身训练服,露出精壮结实的臂膀,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 随意地擦汗,举手抬足间那浓浓的荷尔蒙,几乎要倾泻出来一样。 他这一问,原先闹哄哄的话务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团长。” “齐连长的娃娃亲对象发了电报。” 祁东悍在听到这话后,他擦汗的手一顿,信步走到电报机面前,“她电报上写了什么?” 他所到之处,原先还挤在一起的人,瞬间纷纷退出一条路。 祁东悍看到这一幕并不意外,他这人在驻队名声不太好,大多数人都敬畏他,害怕他。 不过他不在意。 “说是明天九点要来找齐连长。” 祁东悍抬头看了一眼报务员,报务员立马把电报上的纸递过来,“这是她发过来的电报。” 祁东悍接过电报纸,当看到上面的字后,在孟莺莺三个字上停留了一瞬间,“明天早上九点来驻队?” “对,电报上是这样写的。”李报务员觊着祁东悍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祁团长,齐、长明退伍了,那他这个娃娃亲对象明天找过来怎么办?” 祁东悍收了电报纸,“我来接待。” 他立在桌前,桌子才到他劲瘦的左□□侧,他手指也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淡声道,“如果你们这边再次接到,齐长明娃娃亲对象的电话和电报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李报务员敬礼,“收到。” 祁东悍点头,将那一张电报纸拿上离开,道了一声,“麻烦。” 他这话一落,李报务员顿时又有些受宠若惊,“祁团长,严重了。” 祁东悍离开后,拿着那张电报纸,看了片刻,有了成算。便和陈师长告假,“领导,我请一个假去去找下齐长明。” “怎么了这是?” 祁东悍把电报纸递给他看,“齐长明的对象孟莺莺,明天上午九点要来单位找齐长明了。” 这下,陈师长的脸色顿时肃了几分,“齐长明怎么和你说的?怎么处理孟莺莺这个娃娃亲对象?” 他们这里是驻队,可不能做到欺负老百姓的事情。 就怕孟莺莺是个烈性子,接受不了齐长明宁愿退伍,也要退婚的消息。 别到时候再驻队血溅三尺就麻烦了。 祁东悍,“之前我和他说了,让他单独出点血,给点赔偿金。” “但是他说,他工资都上交给他妈了,驻队这边只压了他一个月工资。” 祁东悍扯了扯唇,透着几分凉薄,“这点补偿金想要退婚,糊弄人家女孩子,怕是不能够吧?” 陈师长对于下面的人工资是多少,也是一清二楚,“那确实不够,你提前和齐长明联系下,问问他这边的补偿金是多少。” “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让你靠一张嘴去和人家小姑娘谈判。” 祁东悍嗯了一声,转头原本想去给齐长明去电话的,转念一想,话务室的八卦,他前脚打完电话,后脚电话内容怕是都能传遍整个话务室了。 想到这里,祁东悍收拾了东西,趁着晌午休息时间去了一趟齐家。 他到时候,陈秀兰在高高兴兴的给齐长明收拾东西,“长明啊,你回来了好,我给你舅舅都商量好了,暂时把你调到民政所去,等你在民政所做一段时间,你舅舅那边铁路上招人,就把你送到铁路去。” “这是铁饭碗而且还稳定,将来谈婚论嫁也能多点筹码。”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樱桃,叶樱桃其实有些尴尬。 她是送齐长明回来的,她以为陈秀兰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怎么也没想到,陈秀兰竟然当着她的面,讨论齐长明谈婚论嫁的事情。 这让叶樱桃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着母亲这般功利化,而且还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他有些为难地喊了一声,“妈。” 陈秀兰扫了一眼叶樱桃,心知肚明,“妈知道你喜欢叶同志。” 一句话让叶樱桃和齐长明都差点跳起来。 叶樱桃不明白,陈秀兰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她? 倒是齐长明忙摆手,“妈,你别说了,别毁了人家叶同志的名声。” 陈秀兰心说,叶樱桃都跟着她儿子一起回家了,这还有什么名声? 但是当着对方的面,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她还想在说两句,外面传来敲门声,齐长明逃命是的走开,“我去开门。” 徒留叶樱桃和陈秀兰两人在一块。 这二人各有算计。 谁都没有开口。 外面,齐长明开了门,在看到是祁东悍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头儿,你怎么来了?” 祁东悍拿着新收到的电报,拍在了他的脸上,单刀直入,“孟莺莺明天上午九点来驻队。” 这话一落,齐长明顿时吓了一跳,“这么快?” 他上午才把退伍手续给办完,第二天孟莺莺就要来驻队找她了。他要是晚半步,还不被孟莺莺给抓个正着啊。 “你想清楚怎么补偿没?” 祁东悍单刀直入,这让齐长明有些招架不住,他下意识道,“我还没和我妈说。” “说什么?” 陈秀兰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走了出来,在看到是长身玉立,英姿勃发的祁东悍。 原先冷淡的神色瞬间变了下,热情迎接,“祁团长啊,哪一阵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啊??” 在陈秀兰看来,她一直认为自家儿子优秀,但是比起来祁东悍怕是还要差一截了。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祁东悍在驻队却已经是团长的位置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0节 哪怕是自家儿子现在退伍了,陈秀兰也舍不得和祁东悍这个大腿闹掰。 瞧着那精明世故的样子,这让叶樱桃暗暗咂舌。 她这个未来婆婆是真不好对付。 面对陈秀兰的热情,祁东悍不置可否,他只是公事公办的把电报递过去,“孟莺莺要来驻队找齐长明,我来问问他补偿金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总不能明天我去见孟莺莺的时候,空口白牙去欺负人家小姑娘吧?” 声音淡淡的,但是架不住他这人,人高马大气势足,这般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的样子,就足够让陈秀兰胆战心惊的。 陈秀兰语气一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转头去看了一眼齐长明,齐长明下意识解释,“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只是,他话还未落下,就被陈秀兰给打断了,“进屋说。” “祁团长,您也进来说。” 看的出来,齐长明这个儿子在陈秀兰面前,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祁东悍心知肚明,他立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就在这里说,把你们的补偿条件说出来。” 说到这里,他抬眸直接看向陈秀兰,语气淡淡,“如果明天孟莺莺去驻队找人,我和她谈的不妥当。届时,我会把驻队的责任摘出来,到时候孟莺莺会上门来,亲自和你们谈判。” 这是在威胁。 不,也是在替孟莺莺争取权益。 祁东悍这话一落,陈秀兰脸色是真的变了,这一次是害怕。 “祁团长啊,当初地址留的是驻队,这怎么能把孟莺莺在往我们家里带呢?” 祁东悍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孟莺莺这是和驻队有订婚?” “还是和你儿子齐长明有订婚?” 两句话,瞬间让陈秀兰堵的说不出话来,她还想狡辩。 “妈!” 齐长明受不了,不想自家母亲在往日的领导面前这么丢人,他大吼一声,“给补偿金,不然你还真想孟莺莺闹到我们筒子楼啊?” 光祁东悍在门口站的这会,周遭的邻居,不少都把门给打开了,竖着耳朵听呢。 在听下去,不出半天所有人都要知道,齐长明有个杀猪匠家的娃娃亲了。 陈秀兰也没想到,自家这个儿子竟然还发话了,她含糊了一句,“你不是还有一个月工资没拿吗?就把你那个月工资给她就是了。” 这话一落,屋里屋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陈秀兰。 甚至,连叶樱桃这个外人,都觉得陈秀兰有些过分了。 陈秀兰见大家都看她,下意识地解释,“孟莺莺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是真看不起人啊。 祁东悍盯着她看好一会,“你确定你儿子就只值,一个月五十三块的工资?” “如果是,那我就按照这个赔偿金去谈,谈不拢,那也和部队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要不是齐长明把地址留的是驻队,驻队怕影响不好,他压根不用参与进来。 这下,陈秀兰立马急了,“这怎么能行呢?” 她还想在说什么。 却被齐长明给打断了,“我去拿钱。” 他直接进屋去把往日母亲藏钱的匣子,给打开了,也不知道是多少,随意的抄了一卷钱,就那样递给了祁东悍。 “头儿,我现在只能拿的出这么多钱,如果不够,或者说孟莺莺那边不同意,您在和我说就是,我在来凑。” 祁东悍扫了一眼那一卷子大团结,少说在三百以上。 只是,他还没接过来,陈秀兰就过来抢,“齐长明,你疯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疯了?” “她孟莺莺一个乡下杀猪匠的女儿,她能值这么多钱啊?” 这些钱加起来小四百块,几乎是她和自家爱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齐长明没让陈秀兰抢到,他直接把钱塞到了祁东悍的手里,朝着他鞠躬,“头儿,拜托你了。” 看到儿子这样,陈秀兰瞬间安静了下去。 祁东悍却没接那钱,而是问,“确定?这钱给孟莺莺的,不反悔?” 齐长明说,“不会。” “头,你放心的把这钱给孟莺莺吧,如果她觉得不够,我在来想办法。” 陈秀兰还要嚷嚷,齐长明吼了一声,“钱钱钱,就知道钱,你真想让孟莺莺找到我家来是吗?” 这下,陈秀兰瞬间鹌鹑了。 这是她为数不多见到自家儿子,齐长明发脾气的时候。 上一次还是齐长明要入伍,她不同意,齐长明硬刚全家去办理了入伍手续。 “我能问下吗?” 叶樱桃忍不住打断了下,“孟莺莺是谁啊?” 她是明知故问! 这下,现场门里门外,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毕竟,闹了这么久,他们也想知道孟莺莺是谁啊。能够让陈秀兰这个精明世故的女人,都拿这么多钱出来。 那一瞬间。 陈秀兰看着叶樱桃的目光,恨不得活活生吃了她。 可惜没用。 叶樱桃微笑地看着她,“阿姨,孟莺莺是谁啊?” 她又问了一句。 她倒戈了,从之前巴结陈秀兰,变成了在戳陈秀兰的短处。 叶樱桃跟着齐长明,上门这短短两个小时,彻底看清楚了陈秀兰的为人。 她确定。 自己就算是眼馋齐长明的家世条件,她也不能嫁给齐长明了。 这个男人立不住,还有一个胡搅蛮缠,精明世故的婆婆。 叶樱桃盯着齐长明做备选对象,那是奔着过好日子来的,而不是嫁进来被婆家管教,被婆婆算计磋磨的。 看着叶樱桃,丝毫不畏惧的和自己对视,陈秀兰深吸气,又深吸气,强行把怒气给咽了下去,“樱桃啊,你问孟莺莺做什么啊?” “你才是我齐家认可的儿媳妇啊。” 那个一直看不上叶樱桃的陈秀兰,在担心孟莺莺上门后,把事情闹大了去,显然要在孟莺莺上门之前,就把叶樱桃按在她家。 坐死了叶樱桃是她家儿媳妇这件事。 而十分钟之前,陈秀兰还在高高在上的,当着叶樱桃的面去提起齐长明谈婚论嫁的事。 却唯独不提叶樱桃。 她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叶樱桃可不承认,齐家这火坑谁爱跳谁跳去,反正她是不跳了。 “不对吧阿姨,我怎么听着你们谈话,那孟莺莺好像是你家齐长明的娃娃亲对象啊?” 惊天一声巨雷响。 陈秀兰僵住了。 齐长明傻眼了。 叶樱桃仿佛没看见一样,还在一顿输出,“既然齐长明同志有了娃娃亲对象,阿姨,您在让我来给您当儿媳妇,这似乎不合适吧?” “毕竟,这说轻点是无知,说重点那可是忘恩负义,一男许两家了,你说是吧,阿姨?” 陈秀兰气的在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还巴结她,想嫁给齐长明的叶樱桃,会反口反的这么快。 “叶樱桃!” 她几乎是咬着后牙槽,憋着一口气喊出来的。 “我在呢。” 叶樱桃口腹蜜剑,“阿姨,您甭喊我,我能听到,我可是听从组织命令,监督着您可不能犯错了啊。” “毕竟,好女不二嫁,好男也不应该二娶才是。” “您说是吧,齐长明同志?” 齐长明也没想到,叶樱桃怎么转变的这么快,他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叶樱桃就提出告辞。 “祁团长,您是回驻队吗?捎我一程可好?”她笑眯眯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搞大事的样子。 这话一落,陈秀兰的脸青了,齐长明也恍不多让。 要知道,叶樱桃之前是扒着他们家齐长明的,这转头怎么去扒着祁东悍了? 真不要脸啊! 祁东悍看穿了叶樱桃的处境,他没答应,也没否认。 叶樱桃顺杆爬,就跟着祁东悍的步子出来了。 陈秀兰和齐长明还要捏着鼻子出来送。 更甚至,陈秀兰现在狗急跳墙,自家儿子的那个娃娃亲对象,一传出去,这几乎是绝了,她儿子在想娶大领导女儿的心思。 而现在叶樱桃就是她最好的儿媳妇对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1节 既比孟莺莺强,而且还能堵着孟莺莺,来找她儿子的履行婚约由头。 当盘算清楚后。 陈秀兰心里立马有了成算,她甚至还出来相送。 在临走之前,她当着众人的面。 不,更准确地说是当着祁东悍的面,就那样亲切的抓着叶樱桃的手腕。 “樱桃啊,我知道你误会了,我们家长明那娃娃亲对象,是他还没出生就定下的,这是老封建啊,现在是新时代了,连带着主.席都说过,新人新事新社会,鼓励自由恋爱,你和我家长明的事情,我都晓得了。” 她绵里藏针地拍了拍叶樱桃的手背,“你放心,阿姨只会认你这个儿媳妇。” 叶樱桃面色一僵,第一次被陈秀兰的不要脸给打败了。 “阿姨,我不掺和了,免得到时候孟莺莺同志,觉得你们不厚道,外人也觉得我横刀夺爱。” 这话说的陈秀兰面色笑容顿了下,而叶樱桃似乎不想和她掰扯了,转头逃一样离开了。 看着叶樱桃离开的背影,陈秀兰冷笑一声,一回头看着还蒙在鼓里的傻儿子,“叶樱桃想攀高枝了,你个蠢货。” “到现在还没明白。” 齐长明不怎么信,毕竟,这一段时间叶樱桃对他嘘寒问暖,而且他退伍的时候,别人都没来送他。 叶樱桃却来送他不说,还跟他回了家。 看着儿子这幅样子。 陈秀兰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哪怕是不喜欢叶樱桃,这个心眼多的儿媳妇了,她现在也没有过多选择了。 如果祁东悍那边没把孟莺莺给拦住,真让她找上门来了,而叶樱桃就是她做的第二手准备。 想到这里,陈秀兰便掰开了,揉碎了和齐长明说,“你从现在开始立马去你舅舅家躲几天。” “你舅舅住在铁路局家属院,这种地方外人进不去,孟莺莺就是想要找你也找不到。” “第二,这几天我去和叶樱桃接触下,尽快把你俩的结婚证给办下来。” 齐长明还有些不愿意。 陈秀兰抬头,厉声喝道,“你傻不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挑三拣四?你有一个娃娃亲对象的消息泄露出去了,你以为这一个院儿里面住着领导家的闺女,有几个能看上你的?” “没了她们,现在叶樱桃是你能接触的最好条件对象。” 见齐长明还有些不知所谓。 陈秀兰当即拔高了声音,“你不娶文工团的叶樱桃,难道你还想娶乡下的那个孟莺莺不成?” 比起孟莺莺,显然齐长明更倾向于叶樱桃一些。 见他不反对,陈秀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送齐长明往外走,“你抓紧时间去你舅舅家,我和你舅舅打好招呼了,这几天你先别露面了。” “那我爸呢?” 齐长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事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到他爸出现。 陈秀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爸这段时间出差了,不然你以为我能做这么多事?” 说到这里。 陈秀兰催促,“你赶紧去你舅舅家,趁着你爸回来之前,把你和叶樱桃的婚事办了,到时候你爸就算是想挑理,也挑不出来了。” 齐长明不吱声,心里乱遭遭的。 既是对孟莺莺要来的厌烦,还有对叶樱桃变化的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 叶樱桃怎么变化这么快? 外面。 叶樱桃随着祁东悍出去后,祁东悍是开了驻队的吉普车过来的,当去了车门口时。 祁东悍并没有拉开车门,而是突然说了一句,“我不回驻队。” 他要去国营饭店,给明天见面的孟莺莺,买一些吃食。 三天的火车过来,人怕是都要饿瘦了几斤。 叶樱桃顿了下,她多聪明的人啊,她试探地问了一句,“祁团长,这是讨厌我?” 因为讨厌她,所以连车都不让她上。 祁东悍摇头,抬脚上车,声音淡淡,“不讨厌,但是也不喜欢。” 说完这话,他便上了车子开车离开,一气呵成。 完全不给叶樱桃解释的机会。 徒留,叶樱桃站在原地,她长长地叹口气,“我没对你使心机啊。” 她只是把心机都用在了齐长明身上了。 可惜,齐长明没看明白,倒是祁东悍看明白了。 真是罪过。 祁东悍真没说谎,他确实没回驻队,而是选择去了国营饭店,准备了买些好东西。 驻队伙食不好。 孟莺莺千里迢迢过来,怕是还是饿着肚子的。 既然他们这边不地道,祁东悍自然想在礼数上周全一些。 做些弥补,那个还未见面,就被所有人都欺负嫌弃了一遍的女同志——孟莺莺。 另外一边。 孟莺莺一口气在招待所睡了八个小时,她是被饿醒的,她揉了揉肚子,去找到招待所的食堂,只是这个点食堂却过了时间。 “同志,我们招待所晚上八点钟不供饭了,你去国营饭店问一问,若是运气好,还能买到大肉包子。” 孟莺莺有些为难,“国营饭店离这里远吗?” “不远,出门右转走个三百米就是,你一看到那招牌,就知道是国营饭店了。” 孟莺莺和对方道谢,这才顺着路去了国营饭店,夜色下,国营饭店外面停着两排二八大杠自行车。 唯独一辆军用吉普车,格外惹眼。 为此,孟莺莺还多看了两眼,这才进去。 只见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对着小黑板上写的菜,冲着里面的人招呼,“我找刘厨,让他给我留一只烧鸡。” 对方探头出来,恍然大悟,“刘厨让您去后厨呢。” 祁东悍嗯了一声,轻车熟路的撩开后厨的帘子,便跟着进去。 孟莺莺只隐约瞧了一个背影,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对方的话她却是听见了。 心说任何年代有关系都好用啊。 都这个点了,她连饭菜都买不到,对方却还能买到单独留的烧鸡,只能说,人和人之间差距太大了。 孟莺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也有些馋,烧鸡啊。 她来这里一个半月了还没吃过呢。想着自己减肥也减下来了,便想放纵一次奖励自己。 “同志,这里还有烧鸡吗?” 她走到窗口那问了一句。 胖服务员看了一眼她,摇头,“这烧鸡是我们刘厨留给自己的人的,不对外出售。” 孟莺莺有些失望,“那现在还有饭菜吗?” “还有一个馒头一个花卷,你要吗?” 孟莺莺抿着唇,“没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都这个点了,我们国营饭店都准备关门了。” 孟莺莺蔫蔫道,“那就馒头花卷吧。” 胖服务员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白馒头一毛一个,花卷一毛一一个,两个一起加起来一共要□□票。” 孟莺莺低头,把攥在手心里快要焐热钱和粮票递过去。 胖服务员收了,扔过来一个油腻的小竹牌,上面写了一个数字,“等一会,我去给你拿。” 对方进了后厨,显然到了关店的时间,连带着没卖完的馒头和花卷,都给收到了后厨去。 孟莺莺在旁边等,饭店内气味太大,说不上香也说不上臭,混着点烧鸡味和抹布味儿,前者香的她流口水。 后者熏的她想吐。 孟莺莺便躲到了旁边的窗户口,既能透气,也能瞧着窗口服务员拿馒头和花卷出来。 等了片刻,那个胖胖的服务员出来,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同志,你的馒头花卷。” 孟莺莺嗳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取了过来,没急着吃,而是揣在了怀里,就那样出了门子。 这国营饭店里面的气味,她真是一会就受不了。 出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外面九点了天黑了也没啥人。 原先停着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独一辆高大的吉普车,还留在那。 孟莺莺知道这车就是之前买烧鸡那个同志的。 实在是对方穿着那一身绿军装,宽肩窄腰腿长的,这是天生的衣架子,就是想忽视都难。 对方似乎还没出来。 孟莺莺这才大胆放心的走到车子旁边,她歪着头看着车窗,鼻子下面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烧鸡味,她咽了下口水,“驻队的待遇这么好吗?” “都能买烧鸡吃!” “等我去驻队入编了,我天天买烧鸡吃,吃一只丢一只!” 说完这话孟莺莺也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就是去了驻队,入了文工团的编,也不可能吃一只丢一只。 想到这里孟莺莺叹口气,从怀里拿了一个馒头出来,凶巴巴地咬了一口,煞有其事,“嗯,烧鸡味的馒头真好吃。”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2节 这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骗了。 也不怪孟莺莺这样,她来到这里后,为了减肥几乎没尝过肉味。后面她爸出事,她就更没心情了。 如今换了个地方人,也瘦了下去,想吃吧又买不到,可不就是馋。 孟莺莺溜达达的来,溜达达的走,“馒头啊馒头,烧鸡味的馒头。” “这日子也是富贵起来了,有奔头。” 等她走了。 祁东悍这才摇下车窗,夜色下他盯着孟莺莺清瘦纤细的背影,满脑子都是馒头啊,馒头,烧鸡味的馒头。 他喃喃,“馒头姑娘。” 第18章 孟莺莺和齐小二退婚! 其实, 天黑而且他车子停在国营饭店的外面,离路灯还有一段距离。 祁东悍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只是隐约看到一个影子,很清瘦也很白,纤细又单薄。 唯独她的嗓音倒是记的清楚,干净柔软,当真是好听。 已经离开的孟莺莺,自然是不知道那个吉普车里面还坐着人。 她哪里知道啊,祁东悍从国营饭店正门进去了, 转头又从后门出来了。 这一来一回二人弄了个时间差, 孟莺莺自然是不晓得的。 她晚上啃了馒头,满脑子都是烧鸡,连带着做梦都是烧鸡啊。 她变成了小狐狸, 烧鸡就在她眼前挂着, 看得见吃不到, 可急死她了。 等孟莺莺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六点多了。哈市的六点, 天色已经大亮,外面的行人按着自行车车铃铛, 叮铃铃响。 孟莺莺睁着眼睛,看着泛黄的屋顶,她有一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在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要去驻队和齐小二见面谈判后, 她瞬间没了瞌睡,人也清醒了下来。 洗漱过后,给自己找了一套衣服,她的衣服都有些大了, 不太好穿。尤其是裤子,大了一个腰身下来,就算是把衬衣扎进去,也还是容易掉。 她索性找了一件为数不多的白裙子,裙子也大,但是孟莺莺手巧,用着一根白色的鞋带,在腰间轻轻一束,穿在身上肩膀薄,胸前隆起弧度,鼓囊囊的。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显得腰细,扎起来的裙子一下子把腰身给显露出来了。 孟莺莺用着手比划了好,刚好一尺五左右,也就是上辈子完美的a4腰。 她用了一个月时间,掉下来了三十斤肉,孟莺莺很满意。 只是想起孟百川,她在想,如果她爸看到她现在瘦成这样,肯定会很心疼吧? 孟莺莺有些难受,她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没了父亲撑起一片天的她,要努力自己给自己撑起来一片天。 这样孟百川在天上看到她的时候,才不会急的团团转。 孟莺莺收拾妥当后,便提着大袋行李去招待所前台那,把房间给退了。 住了两天两块钱,她虽然心疼,但这也是必要开支。 要想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进入文工团端上有编制的铁饭碗,这几乎是她必须做到的事情。 孟莺莺提前打听好的路线,坐了三路公汽,又转车到了地方后,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对方足足蹬了半个小时,这才到了地方。 她和对方道谢后下车。 哈市壹零壹驻队很出名,只是它所在的位置不在市中心,而且还是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有点偏向郊区和乡下了。 孟莺莺老远就看到门口写的招牌,确认没问题后,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去了门口保卫科那边询问起来,“同志,我昨天发了电报和齐小二约好了,今天上午九点在驻队见面。” “麻烦帮我通传下。” “齐小二?”警卫员愣了好一会。 孟莺莺,“对,我是齐小二的娃娃亲对象孟莺莺。” 说齐小二警卫员还不一定认识,但是对方说孟莺莺,警卫员可就认识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孟莺莺这个名字,这段时间在驻队可出名了。 警卫员看了她好一会,见她白白净净,柔柔弱弱,他当即震惊道,“你是孟莺莺?” 传言中孟莺莺不是黑胖吗? 而且乡下来的,一身粗鄙,满是跋扈。 可是,面前这个女同志文文弱弱的,明眸皓齿,肤色雪白,跟城里来的资本家小姐,也没区别了啊。 这哪里像是杀猪匠的闺女啊。 孟莺莺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王警卫员摇摇头,“不认识。”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忙说,“我现在带你进去。” 孟莺莺攥紧提着行李,要不是对方穿着制服,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假的警卫员了啊。 据她所知,驻队大院可没那么容易进的。 孟莺莺抿着唇,侧面提醒他,“不在通传查验身份了吗?” 她记得驻队在这方面,对于外来人口进入管理的是很严格的。 “不用。” 警卫员留着小平头,四方脸,很是憨厚的样子,“我们祁团昨天就交代了,如果您今天上午来驻队找人,直接带过去找他便是。” 孟莺莺喔了一声。 心说,这个齐小二好像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差劲啊。 心还挺细的。 有了这话。 孟莺莺这才放心的跟着警卫员一起进了驻队里面,刚一进大门,迎面遇到操练的队伍,对方摆着整齐的方阵,热血沸腾的喊,“一二一,一二一。”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有一种终于回来的感觉。 她上辈子早早的进入文工团,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在驻队生活。如今,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哪怕是时代不一样,地方不一样。 但是,只要它是驻队,这就能给孟莺莺带来安全感。 “祁团在前面,我带您过去。” 李警卫员见孟莺莺没有跟上,便回头交代了一句。 孟莺莺点头,提着行李小跑着跟上。她不知道,她一动,原先那训练的队伍,瞬间都跟着有些好奇起来。 大家虽然不能说话,但是长时间的队友默契,这让他们用眼神也能蛐蛐人了。 “这是孟莺莺?” “不应该吧?”高春阳第一个摇头,“我瞧着不像是,齐长明说了,他那个娃娃亲对象,可是乡下杀猪匠的闺女,哪里像是面前这女同志一样,水灵鲜嫩的跟一朵花骨朵一样。” 这区别可太大了。 “也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禽兽家的,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媳妇。” 女同志这个时间段,来到驻队,明显是来随军的。 大家口中的孟莺莺,还不知道自己刚一来这边,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了。 当然,知道了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都要退婚了,她还在乎这点名声? 到了接待室,王警卫员便冲着孟莺莺说,“同志,您先在这里等下,我去找下祁团。” 孟莺莺点头,很是安静乖巧。 王警卫员看着她这样,越发觉得传言离谱。他怕孟莺莺等的着急,便飞快的往祁东悍的办公室跑。 一口气跑过去,敲门,“祁团。” “孟莺莺同志到了。” 这话一落,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去。几乎是所有人都跟着看向祁东悍。 祁东悍反应也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旋即才想起来什么,把昨晚上买的那个烧鸡,一起提在手里。 “我这就过去。” “老祁啊。” 祁东悍一动,肖政委溜达达的起身,走到祁东悍面前,跟着提点道,“一会见到人家小姑娘,你可别嫌弃人家黑胖丑,就跟齐长明一样欺负人家啊。” “要好好好她说话,人家是女同志本来就心理脆弱,在加上齐长明宁愿退伍,也不愿意和她履行婚约,肯定也会伤着她。” “届时,你尽量放温柔点,可别在把人吓哭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提着油纸包,提脚就出了办公室,留下一句话。 “我知道。” 他走了。 肖政委还站在门口,有些愕然的冲着战友问,“老祁刚说什么?” “他说他知道。” 肖政委忍不住道,“他知道个屁,一个铁树都不知道开花的人,还知道心疼人家姑娘,怜香惜玉了?” “我不信。” 接待室,自从王警卫员走了以后,孟莺莺就有点坐立难安了,尽管脑子里面已经细细盘算了一遍,一会见到齐小二了,怎么说话。 但是真到这一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见齐小二这是父亲的遗愿。 也是关乎她的未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3节 孟莺莺暗自给自己打气,她不是来图齐小二履行婚约的,而是想要退婚换一个出路。 想必这样的话。 齐小二应该不至于不答应她? 想清楚这些后,孟莺莺沉着了几分,对着门口翘首以盼,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外面。 祁东悍疾步走了过来,办公室离招待所还有些远,他走的快,每一步都像是被尺子量过的一样。 以至于手里拎着的油纸包,也跟着有节奏的一摇一晃。 “祁团长。” 王警卫员忍不住喊了一句。 祁东悍在想事,闻言,他回头看向王警卫员,问,“怎么了?” “那个孟莺莺同志,好像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祁东悍脚步一顿,那一个小油纸包,也跟着晃动了下,“怎么不一样了?” 王警卫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这算是什么解释? 祁东悍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王警卫员顿时觉得心惊肉跳起来,但是见他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他顿时松口气。 过去的路上阳光很好,四月底的驻队,多了几分郁郁葱葱。 祁东悍一边走,一边在思考,王警卫员口中的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情况。 据齐长明口中所说,孟莺莺黑胖不说,而且八岁就能按着猪走不动路了。 那她长到二十岁了,最起码要三百斤往上。 当然,这不是祁东悍的判断,而是齐长明的判断。 想到这里,祁东悍气沉丹田,或许明白了,齐长明为什么不敢面对对方了。 因为齐长明身板瘦弱,就他那样子,怕是不够他那娃娃亲对象一拳头。 他就不一样了,耐造抗揍。 真要是被人女同志给报复的时候,祁东悍漫不经心的想,可不光要朝着齐长明要补偿金了给人女同志了。 他自己或许也需要一份工伤费的。 想到这里,祁东悍不紧不慢的到了招待室门口。 恰逢,孟莺莺有些着急的往外看。 四目相对。 入目是一张过分好看的脸,眉目如画,肤色雪白,跟上了釉的白瓷一样,莹润脆弱又漂亮。 面前的女同志穿着一身白裙子,裙子有些大,她似乎单独束腰了,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在往下裙摆到膝,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来,又细又长又直,当真是称得上身姿曼妙。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种曼妙不止不会让人觉得妖娆,反而配上她那一双清澈干净的杏眼,显得乖巧纯真又漂亮。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胖啊,和齐长明口中的黑胖三百斤未婚妻,完全不一样。 祁东悍喉结滚动,目光震惊而克制,“孟莺莺!?” 无人知晓,祁东悍最爱三样,雪肤,细腰,长腿。 很不巧,孟莺莺全部都中! 孟莺莺下意识地点头,她也在看自己的娃娃亲对象,人高大威猛,如同一堵墙一样站在门口,遮住了外面的光。 生得面薄鼻挺,皮肉紧实,不带一丝赘肉,五官棱角分明,眼睛黑而而定,极有穿透力。 小麦色的肌肤极为健康,那浓浓的荷尔蒙都快倾泻出来了,就是乍一眼看过去,瞧着有些凶。 以至于孟莺莺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地收回目光,她深吸一口气,试探道,“齐小二?” 祁东悍一听着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这不就是昨晚上,他在国营饭店遇到的那个馒头姑娘吗? 祁东悍的心骤然漏了一拍,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有了新决定,面对孟莺莺的招呼。 他顺势应了下来,“嗯。” 只是祁东悍这人不擅长说谎,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颇有一副自欺欺人的感觉。 孟莺莺不知道这些啊,她见对方嗯了一声,就以为他是齐小二了。 而旁边的王警卫员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祁团。” 他喊了一声。 祁东悍抬眸看了过去,“我在家本来就是老二,孟莺莺同志没喊错,不是吗?” 王警卫员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祁东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劲瘦的腕骨上,戴着一块梅花牌手表,“小王,你到时间站岗了。” 王警卫员,“……” 那我走? 到底是不敢回的,而是灰溜溜的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在想。 孟莺莺找的齐小二,应该是齐长明吧,而不是祁团长吧? 还是说,就是找祁团长的啊,王警卫员有些弄不明白了,索性不去想了,算了,这种事交给领导来做就好了。 反正他就是一个破站岗的。 操这心做什么? 等王警卫员走了,招待室内就只剩下孟莺莺和祁东悍了。 孟莺莺想到之前王警卫员,喊的齐团长,想到书中她那个娃娃亲对象,确实是前途无量。 她更加确认了身份,单刀直入,“齐小二,你放心,我来不是找你履行婚约的。” 祁东悍一顿,有些意外,“那你是?” 他立在门口,背对着阳光,那阴影投射下来,刚好把孟莺莺笼罩进去。 在这一刻,孟莺莺的影子好像被祁东悍的影子,给完全包裹进去了 像是投入他的怀抱一样。 在这一刻,似乎连影子都跟着暧昧了几分。 孟莺莺有些怕他,倒是没直接回答,而是往后退了一步,两人被紧紧拥抱的影子,瞬间被拉开了。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换了话题。 “我们进去说,好吗?” 声音也是轻柔干净的,像是盛夏里的潺潺溪水,叮咚作响,清澈见底。 祁东悍怔了片刻,他发现对方的声音,也是意外的好听。 他嗯了一声,跟着信步走了进来,因为个子太高,以至于进门的时候,他还微微弯了下头。 孟莺莺在旁边注意到这一幕,她悄悄地比划了下,她好像只有对方肩膀高。 可是要知道,她也有一米六八,这个身高在女同志里面,着实不算矮的,但是在齐小二面前,却有些分外的矮小了。 进了屋,没了外人,孟莺莺偷偷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齐小二,我知道你不想认自幼定下的娃娃亲对象。” “也觉得我是高攀了你。” 书里面确实是这样的,齐小二害怕极了她来投奔他,履行婚约。 所以,他几乎是以极为厌恶的态度,来羞辱孟莺莺的。 而原主本来还只是,把齐小二当做娃娃亲对象,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她也一直认定了,齐小二是她未来的丈夫。 这种观念,一直等到原身见到高大威猛,帅气斐然的齐小二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因为现实中见面的齐小二,完美的长在了她的每一个喜好上,在加上双方还定的有娃娃亲对象,从小到大的观念影响。 孟莺莺对齐小二几乎是死缠烂打的地步,哪怕是到了后面,齐小二拒绝的干脆,孟莺莺也不接受。 所以,这才是原身最后的悲剧。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一场悲剧。 并且利用这个退婚,拿到自己想要的筹码。 想清楚这一切后,孟莺莺是极为干脆的,她觊着“齐小二”脸色没啥变化,便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对我也没有男女之情,我更知道,你是想和我退婚的。” 祁东悍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她的唇很漂亮,粉粉的透着水润的光泽。 察觉到自己的视角好像偏了,祁东悍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呢?” 祁东悍不动神色地问了一句。他其实挺佩服孟莺莺的,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还能把齐长明的心思猜的这么明白。 这是个聪明人。 孟莺莺摊手,细白的手指展开,嫩的跟葱段一样,“你也想退婚对吗?” 祁东悍心思一动,他顺势嗯了一声。 “那就拿条件来换。”孟莺莺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老旧的怀表,“这是我们当年定娃娃亲的信物,你同意我一个条件,我就把信物还给你。” 祁东悍走到柜子前,提着一个绿色的铁皮暖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后,“润润喉。” 孟莺莺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因为她说了这么多话,确实有些渴了。 不过,喝完她才察觉,对方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 “你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4节 祁东悍拉开椅子,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他腿长,这般坐着的时候,双腿很自然的半收着,在加上坐姿板正,颇有一种金戈铁马的肃杀感。 “你不是要说吗?”他坦然,“我等着听就好了。” 这样的“齐小二”让孟莺莺,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她默了默。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听着。” 颇有一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我和你退婚可以,但是你要帮我弄到一个,驻队文工团的考核名额,只要一个考核名额,我就可以和你退婚。” 她还特意把那一个怀表,给举高了几分,带出了一截雪白的腕子,就那样在祁东悍面前晃了晃,“退婚后,我就会把这个娃娃亲的信物,还给你。” 祁东悍其实没看到那个怀表,长什么样子。 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一截腕子,白腻如玉,嫩的更豆腐一样,在他眼前一摇一晃。 实在是有些扎眼了。 祁东悍收回目光,他垂着眼,遮住了大部分情绪,“你只要文工团的考核名额?” 孟莺莺点头,她说,“是,我求一个进文工团的机会。” 这是原身的梦想。 祁东悍抬眸,仔细地打量着她,“你不要其他的东西了?” “不要。” 祁东悍话到嘴边,他敲了敲桌子,侧面提点道,“可以要的。” “女同志若是被退婚了,名誉受损,你可以要下名誉损失费,补偿金什么的。” 孟莺莺总觉得祁东悍好奇怪啊,哪里有自己主动出血的。 但是转念一想,齐小二是男主啊,男主的形象本来就是伟光正,心怀大意,心地善良的。 这样一想,倒是能想得通了。 孟莺莺想了想,轻声道,“我既然拿到了进文工团的考核名额,在钱财方面,你看着补偿就好。” 多她也不会嫌多。 少她也不会嫌少。 祁东悍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这才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卷子钞票递过去,“这只是一半赔偿金,还有一半,等你入职了文工团,在付给你。” 孟莺莺,“!?” 这齐小二竟然是个好人啊。 还挺大方,人也挺正直的,而且对于她提出的条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在孟莺莺的眼里,齐小二无疑是快和周劲松,一个类型的好人了。 当然,她现在就下这个决定,恐怕有些为时尚早了。 孟莺莺看着那钱,有些想收,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 她眼睛亮晶晶的,耳朵也红红的,盯着那钱有些移不开眼了。没办法,现阶段她没工作,属于坐吃山空,自然是缺钱啊。 祁东悍觉得这样,有点过分的可爱。 他直接把钱塞到她的手里,“你收着。” ——我在去给你要点。 当然这话他是没说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把怀表给我就好了。” 孟莺莺这才反应过来,她当即点头利落的把怀表递给他,“给你。” “娃娃亲就此取消。” “从今以后,孟莺莺和齐小二在无任何关系。” 第19章 帮她拿到文工团考核名额…… 听到这句话, 祁东悍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又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或许他现在的身份是齐小二吧。 祁东悍不愿意去深想,他伸手去接过怀表,指尖相碰,有一种过分的柔软和冰凉,传了过来。 这让祁东悍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之前和对方接触过一样,他目光放在孟莺莺身上,她生得明眸皓齿, 肤色雪白, 腰肢纤细,可以说一句十分的漂亮。 祁东悍再次确认自己没和孟莺莺见过。 但是那一股熟悉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他垂下眼眸压住疑惑, 直接说道, “怀表我收下了。” 他接过怀表, 便把怀表放在兜里面, “文工团考核名额的事情, 我会去帮你打听。” “等打听到了,会单独通知你。” 说到这里, 祁东悍又低声询问她,“你过来有住的地方没?” 孟莺莺摇头,“还没有。” 祁东悍沉吟,“那我送你去驻队招待所吧, 那边安全。” 孟莺莺有些奇怪,她不太明白,她都和“齐小二”退婚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只是, 这种话她自然是不好问出来的,只是冲着他道谢。 祁东悍摇摇头,看着她行李有些大,便顺手接了过来,“我送你过去。” 孟莺莺点头,她全程跟在祁东悍后面,瞧着他硬邦邦,黑乎乎的后脑勺,有些犯嘀咕。 好在驻队招待所离这里并不远,不过才十分钟的路程,便到了地方。住在这里,似乎比住第一招待所方便,反正孟莺莺没拿介绍信,也没拿车票和出行证明。 祁东悍和那招待所的干事,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回头指了指她,对方瞬间秒懂,“祁团长,这是孟同志的房间钥匙,二楼左边第一间房。” 祁东悍点头道谢,转头把钥匙递给了孟莺莺。 带着她上了楼,孟莺莺看着他提着那么大的一个行李,她落在后面上台阶。 一时之间,周围安静的有些吓人。 好在房间在二楼,很快就到了。 祁东悍把行李放在门口,他也站在门外,“我就不进去了,你先休息。” “回头我问清楚文工团了,到时候给你通知。” “在此期间,你先住在这里。” 孟莺莺嗳了一声,她攥着行李,到底是没忍住开口了,“住招待所的房费多少,我先给你。” 祁东悍,“没多少,你住着就是,到时候统一结账。” 孟莺莺张了张嘴,漂亮文静的脸上,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那到时候结账的时候,齐同志,你一定和我说。” 祁东悍嗯了一声,看着孟莺莺进去,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纸包。 “烧鸡。” 孟莺莺愣了一下,好一会都没回神。 “烧鸡?” 她喃喃。 “对。”祁东悍说,“你远道而来,长途奔波,怕是没吃好睡好,先垫下肚子,缓过来了,我带你去驻队食堂。” 孟莺莺猛地抬头看向他,又转到祁东悍的身后看了又看,有一种极为巧合的感觉,“你是昨晚上在国营饭店买烧鸡的那位吧?” 祁东悍有些意外,她竟然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他回答的干脆,“是我。” 孟莺莺有些愕然,她低头看着油纸包,被油给浸透了,多了几分油印子。甚至还能闻到香喷喷的烧鸡味。 “这个烧鸡是你买给我的?” 她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孟莺莺的鼻子生得好看,鼻梁微挺,鼻头像是水滴一样,白净莹润。 祁东悍盯着她秀气的鼻子看了好一会,这才说,“是。” 还真是。 这也太巧了。 孟莺莺的心里有些复杂,“齐同志,我原先对你印象还挺不好的,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不错。” 虽然退婚归退婚,但是对方的为人真是没话说。 他连自己长途跋涉过来,怕是没吃好睡好,都能惦记上。 祁东悍不好说明自己身份,他嗯了一声,“你一个女同志,远道而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文工团这边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孟莺莺嗳了一声,在门口目送着祁东悍离开,她这才转头进了屋子里面,把东西都给先收拾了出来。 最后,才坐在桌子前面,打开了那个油纸包,当看到那一只烧鸡后。 孟莺莺的口中分泌了下口水,忍不住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呢?” 她馋的要命的那个烧鸡,在被人买走后的第二天,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而送给她烧鸡的人,刚好是她要退婚的娃娃亲对象。 祁东悍离开后招待所后,他站在楼下,而他的头顶,正是孟莺莺所住的那间房子。 他没急着离开。 而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怀表,怀表落下,滴答摇晃。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5节 他靠在老槐树下,打开了怀表,吧嗒一声,露出了一张比较模糊的照片。 上面的人尚且年幼,五官也稚嫩。只是年代有些久远,有些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 但是能出现在怀表上面,他似乎不难猜测对方是谁了。 想到这里。 祁东悍默了默,修长的指节把玩了怀表好一会,噼啪一声盖上后,收在了兜里面,拔脚离开。 转头进了驻队,没急着回去办公室,而是先去了一趟文工团。 壹零壹驻队是个大驻队,文工团和他们在一个地。只是,平日里面除去演出之外,文工团和他们驻队的战士,其实接触的并不多。 也就只是偶尔去了食堂,可能还会遇到下,但是大多数时候,文工团的女同志都是高傲的。 不愿意去和驻队这边战士,有过多接触。当然,这里面也是分人的。 例如,祁东悍就是个例外,他这人长得好,条件好,身上职位也高,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未来是前途无量的。 所以打他主意的人也不少,但是奈何祁东悍这人不识情趣,而且还是一棵老铁树。 不管外面怎么讨论,都和他无关一样。 一来二去,大家自然把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给转移了。 不过,他来文工团,还是让文工团的文艺兵,有些意外的,“祁团长,您怎么来了?” 祁东悍看了对方一眼,“我找方团长,在吗?” “方团长在办公室呢。” “我领您过去。” 不怪对方尊敬,实在是双方在身份上悬殊太大了。从某种程度来说,祁东悍的职位和她们直属的大领导,方团长是一个级别的。 祁东悍道谢,他跟着年轻的女兵,一路穿过狭长的走廊道。 走廊道侧面的大门里面,是女兵们在练舞室拼命的练舞。 大大的玻璃窗,自然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所以,当看到林秋带着祁东悍过来的时候,里面练舞的女兵们,顿时有些走神,一直到一曲终了。 她们这才立马收了动作,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祁团长怎么来了啊?” “他不是看不上我们文工团吗?” “瞎说,祁团长怎么可能看不上我们文工团?” “就有。”短发的女兵,一脸生气,“上次我们汇演结束,还想邀祁团长来评价呢,结果他不止不评价,还说他都没看我们跳舞。” “这不是看不起我们文工团,还能是什么?” 面对大家的讨论,倒是叶樱桃有些怀疑地探头,看向窗外,因为她离的远,也出来的晚。 所以只能看到,祁东悍的背影,刚好进了方团长的办公室。 叶樱桃也搞不明白,祁东悍为什么会这会来文工团。她扫了一眼,鲜艳妍丽的姐妹花们,突然猜测起来,“难道祁团长,看上了我们文工团的某人,打算让方团长来帮忙做个媒?” 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先前他们文工团好几个姐妹,都是通过这种情况,被大领导看上,又托了方团长保媒。 叶樱桃这话一落,大家心脏顿时砰砰砰跳起来,“不会吧?” “我也没看到祁团长,对我们这里面的谁有意思啊?” 男人对女人有意思多容易看啊。 那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她们身上了。 大家扫了一圈,发现她们都没和祁东悍,有私底下接触,所以同一时间,把目光都放在了叶樱桃身上。 “祁团长不会看上你了吧?” 叶樱桃有高嫁的心思,她们都心知肚明。 叶樱桃翻了个白眼,一气呵成来了个劈叉,“还看上我,你们是不知道,我之前对齐长明下手了啊?” “你们都知道,你们觉得作为齐长明的直属领导祁团长,他能不知道吗?” “所以,别做梦了。” 她倒是没肖想过祁东悍,第一是祁东悍这人的职位太高,第二是这人太冷了,感觉嫁给他,完全不知风趣,挺没意思的。 当然,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不了解祁东悍的家世。 叶樱桃的择偶一直都很明确,她要家世好的,家世条件差的根本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而祁东悍坐到这个位置,外面还没有一点他家世的传说,估计大概率是不太行的。 所以,从一开始叶樱桃,就没把祁东悍当做过目标。 “既然不是来相亲的,那祁团长是来干嘛的?” 这话问的,大家都摇头。 叶樱桃一挥手,“都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 她其实心里有了个猜测,祁团长莫不是为了齐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来的吧? 可是,也不应该啊。 齐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少说有三百斤。 这么一个人来她们文工团来干嘛? 就是扫地都怕钻不进去高低杠啊。 眼瞧着本来好好的练舞,瞬间成了菜市场。 许干事一声呵斥,“还不练舞?还有二十天就要和吉省文工团,做文艺汇演比赛了,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跳的,有谁能挑大梁?” “就你们现在这样去比赛,我看你们等着被她们文工团压着打吧。“ 这话一落,大家顿时不服气起来,“那也不一定。” “我们这些人也不差。” “你们在好,能比得过人家团里面的沈秋雅啊?” 一提沈秋雅这个名字,她们顿时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无他。 谁让沈秋雅这女同志是个天才呢,在跳舞方面,她是真的有天赋,但凡是有她在的地方。 所有人都会被她的光芒,给压的黯淡无光。 文工团办公室。 方团长也在发愁下个月文工团之间的比赛,她把他们文工团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都点了出来,单独画圈。 最后点来点去,发现她们文工团努力的女兵多,但是真正论天赋能和沈秋雅一战的人。 是一个没有的。 这要是等比赛那天,拿个零蛋回来,那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啊。 一想到这里,方团长就愁的不行,她唉声叹气的取下眼镜,“像是沈秋雅这号的人物,没有就是没有了,我还能哪里去找不行?” 找不到,那就等于认输。 里子面子都没了。 总不能他们壹零壹驻队文工团,次次都是拿倒数吧? 方团长正发愁呢。 祁东悍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方团长摘下眼镜,看了好一会,确认是祁东悍后。她还有些意外,“祁团长啊,哪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祁东悍敲敲门,进来后,这才单刀直入,“来找方团长帮个忙。” 方团长四十出头,齐耳短发四方脸,干脆利落的起身,给他倒水,“我就知道你祁团长,无事不登三宝殿。” 祁东悍扯了扯嘴角,“是这样的,我想问方团长要一个,参加文工团的考核名额。” 方团长愣了下,差点连铁皮暖水壶倒水,倒满了都没注意到,还是祁东悍提醒她,她这才回神,忙把水递给了祁东悍。 “可是我们文工团现在不怎么招人了。”方团长如实道,你也知道现在整个驻队编制收紧,我们今年都没对外招收新人。” 祁东悍点头,“我知道。” “我要的是一个参与考核的名额,能不能考上这要看对方的本事。” “万一。”他笑了笑,“对方天赋惊人,说不得让方团长你一眼就看上了,到时候文工团比赛的时候,说不得能拔得头筹。” 听到这话,方团长老脸一红,她们文工团连着三年拿倒数的事情,看来连祁团长都听说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方团长在拒绝,自然不好,她便不在犹豫,“那你明天把人带过来,我看一看。” “对了,她叫什么?” “孟莺莺。”祁东悍垂眸,声音宛若三月春风,“她叫孟莺莺。” 第20章 方团长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啊。 她喃喃, “孟莺莺?我怎么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祁东悍默了片刻,并未解释孟莺莺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而是淡淡道,“我的朋友,方团长听过也正常。” 这话真是稀奇啊。 方团长像是看猴一样,看向祁东悍,“祁团长,你竟然还会有女性同志做朋友,可真是——” 出乎意料。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6节 祁东悍笑了笑, 并未解释, 只是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不知道这边考核大概是几点?” “九点吧。” 方团长说,“十点钟我要出去开个会, 届时就不在这里了, 你到时候一定让孟同志别迟到了。” 错过这个时间点, 就只能等了。 祁东悍点头, “我会叮嘱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也提出告辞,“那方团长, 明天上午我带孟莺莺过来考核。届时,还请你多多提点下。” 看,那个原则性极强的祁东悍,也会说美言了。 看到他这样, 方团长越发对孟莺莺这个人,多了几分好奇。 祁东悍要离开,方团长便起身相送,从职别上来看两人同级别, 但是从年龄上来看,方团长要比祁东悍要大二十岁以上。 几乎可以预见,二人的未来。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不是空话,而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祁东悍年轻,还有大好时光,在说直白点,他是前途无量的。 所以,方团长亲自送他离开,倒也是正常。 不过这只有过来人才懂,这里面的一些弯弯绕。其他年轻人可是不懂的。 这不,他们经过练习室的时候,林秋她们不经意间看到了,当即踮着脚尖看了一会,有些疑惑,“咱们方团长和祁团长,都是同级别的。” “怎么还会亲自去送祁团长?” 在他们看来,这似乎不太科学啊。 叶樱桃懒散的劈腿,一边做,一边慢吞吞道,“当然是祁团长前途无量了,不然你们以为咱们方团长干嘛亲自去送她?” 叶樱桃的心思不在跳舞上面,她成熟的早,也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她的目光,从来都是盯着这些大领导。 去揣摩那些大领导做事的含义,当然,她的这一举动在文工团其他姐妹看来,很是狗腿,谄媚,而且还喜欢拍马屁。 叶樱桃才不管呢,拍拍马屁就能得到的好东西,她干嘛不拍。 反正说两句好听的话,也不会掉一块肉。 她这么一说,大家倒是能明白了。林秋她们复杂地看了一眼叶樱桃,“樱桃,你懂的真多。” 叶樱桃笑了笑,不说话,大家很自然的转移了其他话题。 “祁团长可真有面儿。” 都能让她们的文工团最大的领导去亲自送了。 谁说不是呢。 叶樱桃知道的八卦多,还想多说两句,在聊一下方团长的。只是,她还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咳咳。” 眼看着她们还要聊方团长,许干事拿着一根指示棒,一棍子抽在叶樱桃身上,呵斥道,“还不好好练舞?一天到晚心思都在做什么?” 这是做给方团长看的。 方团长自然是知道,她推开门走了进来,神色威严,“好了。” 她一开口,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叶樱桃本来被打了一棍,她还有些不服气的,但在看到方团长也跟着进来后,她脸色顿时吓白了几分。 她们这些人在背后编排上级的上级,这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方团长。” 叶樱桃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 方团长看了她一眼,“马上就要文工团大汇演比赛了,你们与其在这里聊天八卦,不如想想,到时候怎么夺得第一名。” “等你们夺了第一名,到时候别说八卦了,你们就是想让我亲自送你们出去,也不是不行。” 叶樱桃和林秋她们面面相觑,有些汗颜地把头低下去,嗫嚅道,“方团长,我们知道了。” “但是您也知道,隔壁文工团的沈秋雅——” 这姑娘是天才,压的她们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我自然是知道沈秋雅的厉害,但是她厉害,所以你们就放弃了吗??” “连带着练习都开始不认真起来?” “叶樱桃。” 方团长点名出来,“我知道你心思不在跳舞上,而是想借着文工团女兵的身份,当做跳板往上跳,但是樱桃你要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自身都不硬的话,你跳的越高摔的也就越狠。” 叶樱桃的心思,被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点名出来,这让她有些受不住,脸色当即就跟着涨的通红。 “我没有。” “方团,我和齐长明只是普通的好朋友而已。” 她在陪齐长明上门后,她便放弃了对齐长明的幻想,他家世是好,按时齐长明的母亲陈秀兰,是在不是省油的灯。 这话是没人相信的。 毕竟,之前叶樱桃为了齐长明做的那些事,她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方团长淡淡道,“我不管你和齐长明之间是怎么回事,我只要下次文工团汇演比赛当中,你能给我拔得头筹。” 叶樱桃喃喃道,“可是团长,我根本赢不了沈秋雅。”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沈秋雅一个人的天赋好。” 沈秋雅成了她们所有人的魔咒一样。 还没比赛,就已经没了士气。 这让方团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留下话,“在我们的地盘输给外面的文工团,你们就不觉得耻辱吗?” 她们不是不觉得耻辱,是难以攀登。 沈秋雅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让人难以攀登。 连想一想超过她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管你们平时怎么偷懒,但是在比赛之前,都给我打起来精神,好好练。” “争取拿到第一名。” 方团长转头要走,接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对了,祁团长介绍了一个人过来考核,她叫孟莺莺,明天我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天才。” 当然,这话带着几分诓骗和激励。 方团长哪里料到,当孟莺莺这三个字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见大家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 叶樱桃站出来,声音清脆,“团长,您要是指望孟莺莺是个天才激励我们,那估计是不太可能的。” 见方团长不解。 她才和大家解释,“孟莺莺就是齐长明,那个乡下娃娃亲对象。” 齐长明为什么退伍,她们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无非就是想要逃婚。 这下,方团长也傻眼了,“孟莺莺就是齐长明那个,三百斤重的娃娃亲对象?” 叶樱桃点头。 方团长叹气,“这不是胡闹吗?” “祁团长——”她刚要说,祁团长这不是胡闹吗? 但是转念一想,祁东悍本身不是一个爱胡闹的人啊。 “等着看吧。”方团长说,“明天早上孟莺莺来考核,是骡子是马,见了就知道了。” 叶樱桃有些意外,俏生生地站着,“她明天上午要来我们文工团考核?” “是。” “那可真是有乐子看了。” 叶樱桃喃喃道。 方团长呵斥,“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乐子,给我好好练舞,拿不到第一,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大家缩了缩脖子。 等方团长走了以后。 大家顿时讨论起来了,“孟莺莺来做什么啊?” “她一个乡下出生的,她会跳舞啊?” “是啊,听团长的语气,她还是个天才呢。” 有人捂着嘴笑。 叶樱桃摇头,“不清楚。” 只是她也纳闷,孟莺莺不去找齐长明履行婚约,怎么来了文工团啊。 这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正当叶樱桃疑惑的时候,外面的通信兵跑了进来,“叶同志,有一位叫陈秀兰同志的人,在外面等你。” 叶樱桃一愣,她不明白,陈秀兰这会来找她做什么? 叶樱桃犹豫了下,便去和许干事请假了,转头出去到了驻队门口。 齐长明退伍后,陈秀兰在想进驻队就不容易了,她只能来找叶樱桃,可是叶樱桃如果没说让她进去。 她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陈秀兰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叶樱桃,她有些不满,但是到底是有求于人。 忍了下去。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7节 她上前拉着叶樱桃的手,亲热道,“樱桃啊,想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 颇有些阴阳怪气。 叶樱桃避开了她的动作,客气道,“陈阿姨,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在看清楚陈秀兰的为人后,她要是在上赶着嫁给齐长明,那是她傻逼。 陈秀兰看出了叶樱桃的疏离,她心里咯噔了下,把手里的桃酥往前递了三分,“还不是阿姨想你了,自从昨天分开后,我就念着你对我们家长明一片真心,我家长明也喜欢你,不如趁着现在我和你叔叔,还年轻,还能帮你们带孩子,你们先把结婚证给打了。” “这样的话,我们这老两口也能给你们多帮忙一些。” 叶樱桃听到这话,她皮笑肉不笑道,“阿姨,你弄错了,齐长明可不喜欢我。” “还有这桃酥——” 她拒绝了,“我可要不起啊。” 她拒绝的干脆,完全不给回转的余地。这让陈秀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不装了,“那你想要什么?直接和阿姨说就是了,只要你能和我家长明结婚,不管你提什么要求,阿姨都会满足你。” 面上是这么说。 心里却恨的要死。 要不是她爱人齐振国要回来了,在加上孟莺莺也到了驻队,她哪里会这么容易让叶樱桃嫁进齐家啊。 叶樱桃黯然道,“我没有什么条件。” “我这人就喜欢两情相悦。”她一脸失落,“齐长明把我当朋友,我也是把她当朋友的。” 眼看着叶樱桃这边油盐不进,陈秀兰急了,“樱桃啊。” 叶樱桃笑了笑,转移了炮火,“陈阿姨,你还不知道吧,孟莺莺要进文工团了。” “什么?” 见陈秀兰一脸震惊,叶樱桃觊着她神色,试探地了问了一句,“不是你让祁团长介绍她进文工团的吗?” 第21章 陈秀兰下意识的要说,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都能使唤上祁团长了。 但是瞧着叶樱桃在这里, 不想让她瞧轻了去,便含糊其辞,“我要回去问问才知道。” “樱桃啊,阿姨下次在来找你。” 说完,陈秀兰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祁东悍要介绍孟莺莺,去文工团的事情,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祁东悍从驻队离开, 没急着去招待所告诉孟莺莺,这个好消息,而是先去了一趟齐家。 这不是顺路吗? 自然是一次把账都给要完了, 再去找孟莺莺。 也是巧, 陈秀兰找不到祁东悍, 便打起来了自家儿子齐长明的主意, 想让儿子齐长明出马, 去找祁东悍谈。 双方刚好在齐家门口碰头。 一遇到对方,陈秀兰就连珠炮一样往外蹦, “祁团长,当初不是说好吗?让孟莺莺退婚后,好哪里来在哪里去。如今,她怎么要去文工团了?” 祁东悍本来还想往前走的, 听到这话,他也不动了,就那样立在原地。 双手抱胸,脸色冷峻, 又臭又凶,“你在质问我?” 他一这样,陈秀兰的气势当即就萎靡了几分,“不是啊,祁团长,我就是问问。” 语气也软了,“这孟莺莺是一个乡下杀猪的,她留在驻队文工团做什么?” 她儿子齐长明和叶樱桃还没结婚呢。 而且,她爱人齐振国出差也快回来了,要是得知孟莺莺留在了驻队文工团。 那还不非要孟莺莺当她儿媳妇啊。 祁东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哪里知道,你要想知道,去问她不就是了?” 陈秀兰哪里敢啊。 她连面都不敢露,生怕孟莺莺知道她家住哪里了,就这样缠上来,非要给她当儿媳妇。 “她把钱拿了,她就要哪里来回哪里。” “是不是啊长明?” 齐长明也没想到,孟莺莺竟然要留在文工团,至于为什么要留下来,几乎是不言而喻。 他有些厌恶地嗯了一声。 祁东悍很不喜欢,他们讨论孟莺莺的这幅态度,尤其是齐长明,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下属一样。 他盯着齐长明看,齐长明有些不自在,“头儿,怎么了?” “钱不够。” “什么?” “才三百块钱,就想买了你的后半辈子。”祁东悍扯了扯嘴角,“那你也未免太便宜一些了吧。” 齐长明听到这话,先是生气,“她就这般贪得无厌吗?她还想更多?三百块放在乡下,都是他们家一年不吃不喝挣的钱了。” 他话未落,就发现祁东悍用着局外人的目光,审视这他,这让齐长明下意识地有些心惊肉跳起来,“头儿,我真的——” “那就不退婚好了。”祁东悍突然说了一句,“既然你不想给钱,那就不退婚好了。” 他重复,“反正我瞧着孟莺莺同志,对你挺有好感的。” 齐长明听到这话,差点被吓没了。 “那不行啊。” “她还要多少?” 祁东悍张口就道,“五百。” “在给五百,我保证她不会在驻队大吵大闹。” 至于交在谁手里,那就不好说了。 陈秀兰听到这个数字,要破口大骂,却被齐长明给制止了,他深呼吸,又深呼吸,“妈,给钱。” 陈秀兰不愿意。 齐长明当即大声道,“我总不能一辈子待我舅舅家吧?” 在住了几天,他就受不了,他舅舅舅妈在知道,他从驻队退伍后,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陈秀兰看到儿子发怒,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去拿钱。齐家在这年头是真有钱,第一次拿了三百,第二次拿了五百。 都是要了就给。 这让祁东悍有一种错觉,是不是替孟莺莺要少了啊? “这是五百。” 陈秀兰把厚厚的一卷子大团结递过去,她心疼的滴血。祁东悍却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接的时候,陈秀兰还有些舍不得,但是祁东悍用着两根手指,轻轻一用力就拽了过来。 祁东悍当着他们的面点了点,陈秀兰看到他这个动作,被呕死了。 却又不得不忍下来。 “我数了三遍,确定是五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祁东悍点完,顺势揣到兜里面,“这钱她收下后,我保证她不会在来纠缠齐长明。” 当然,他又补充了一句,“也不会想着来嫁给齐长明。” 这是话里有话,可惜,不管是齐长明还是陈秀兰都没听明白。 他们只听到了祁东悍的承诺。 陈秀兰甚至感觉没那么心痛了,“只要她不来缠着我家长明就是了。” “祁团长,你收了钱,可别不办事,她手里还有一个娃娃亲的信物,是一个怀表,你要是要到了,第一时间拿给我们。” 祁东悍听到这话,他摸了摸衣兜,在他衣服兜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一个怀表。 只是,祁东悍却没有给出去的意思,他颔首,睁着眼说瞎话,“我要是要到怀表,第一时间毁尸灭迹。” 齐长明,“?” 他还想说什么。 祁东悍顺势问了一句,“难道你对孟莺莺同志,还抱着几分感情,所以才要把怀表要回来做留念?” 只能说,祁东悍还是了解齐长明的,一句话说出去,齐长明像是刺猬一样反驳,“那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感情?” “算了,怀表我也不要了,孟莺莺的东西,我不稀得沾。” 祁东悍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成,那我帮你把孟莺莺给解决了。” 他扯了扯唇,微笑地看着她,“保证她以后不会在来打扰你。” “那她进文工团的事情?” 陈秀兰想要那个怀表的,但是儿子齐长明已经放出话不要了,她自然不好意思在说要了。 便提起来了孟莺莺进文工团的事情。 “我是希望孟莺莺退婚后,远离黑省,直接回到她的老家湘西。从此以后,我们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退婚了,那就退的干干净净。 祁东悍捏了捏手,噼啪一声,吓了陈秀兰一跳,他这才淡淡道,“整个黑省,没有一个人敢不让别人进来,这是大家的黑省,不是齐家的黑省。” “你们齐家想要禁止某个人入黑省,怕是还要在修炼三十年。” “我话放在这里,既然退婚,今后自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孟莺莺同志是是走,是留,那都是她个人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不是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8节 最后几个字带着几分不明意味。 陈秀兰还想说些什么,齐长明拉住了她,“就按照我头儿说的做,只要孟莺莺以后不纠缠我,她去哪里都和我无关。” 这下,陈秀兰才不说什么,“那你要赶紧和叶樱桃结婚,免得夜长梦多。” “你不结婚,到时候孟莺莺反悔了,你爸又回来了,非压着让你娶,你能不娶吗?” 这—— 齐长明脸色难看,“我知道。” 祁东悍听了一耳朵,至于齐长明想娶谁,这和他没有关系。 反正只要不娶孟莺莺就够了。 他提出告辞,“等我好消息。” 施施然的来。 施施然的走。 当然,走的时候还顺带要了五百块,并且绝了齐长明对孟莺莺的最后一点心思。 对于祁东悍来说,这一趟来得值。 他走了。 陈秀兰和齐长明都看着他背影好一会,祁东悍不是没察觉到,他这人无所畏惧。 要钱这事,就是捅到大领导那,他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他真的会帮你甩掉孟莺莺吗?” 陈秀兰有几分不信,齐长明却说,“头儿为人很正派的,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只是,他奇怪的是自家头儿的态度,怎么好像是站在孟莺莺那边啊。 可是也不对。 论亲近关系,他和头儿才更亲近。 应是他想错了。 祁东悍来的快,去的也快,也没急着回驻队,而是去国营饭店又找刘厨,原本想在打包一只烧鸡的。 可惜,今天没有烧鸡,倒是炖了一锅猪肉白菜炖粉条,热气腾腾的,看着味道不错。 祁东悍冲着刘厨说,“舅舅,给我打一份猪肉白菜炖粉条,多来两块猪肉。” 刘厨嗳了一声,转头去碗柜里面遭饭盒,“还用你以前放在我们这里的那个饭盒?” 祁东悍在外面吃饭,不喜欢用外面的碗筷,所以都会在吃饭的地方,放一个饭盒。 “对。”祁东悍顿了下,目光在他的铝制饭盒上停留了一瞬,“洗一下,在打菜。” 刘厨忍不住道,“你也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穷讲究。” 祁东悍也没解释,看着他打完后,又叮嘱了一句,“单独用个碗,给我在盛一碗汤。” 刘厨,“???” 探究地看了过来,“你这到底是在这里吃,还是回去吃?” “都不是。” 刘厨听到这话,顿了下,眼疾手快的抄起大铁勺,在锅里面一阵翻找,先是找了几块油光噌亮的五花肉来,趁着没人看,一股脑的全部往饭盒盛了进去,特意浇了一勺粉条白菜在上面。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转头将铝制饭盒递给了祁东悍,“趁热吃。” 祁东悍也不欲解释,“在来一个馒头,一个花卷,一个大肉包子。” 他也不知道孟莺莺喜欢吃啥,就只能一样来一点的。 这下,刘厨终于知道自家这个外甥,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狐疑道,“你在外面有人了?” 第22章 这话一落, 祁东悍的耳根蓦地一红。 可惜,刘厨没看到, 他低着头在给他装馒头花卷,轮到装包子的时候,特意挑了个最宣腾,最 大,最好看的大肉包子装了进去。 “给人家女同志吃的?” 男人吃东西,不可能这般周全,这般挑剔。 祁东悍没否认。 刘厨手里的筷子吧嗒掉了, 震惊的瞪大眼睛, “不是,东悍,真是给女同志吃的啊?” 刘厨生得胖胖的, 下巴短短肥肥, 还有两层下巴, 可想而知, 他平日的伙食好到什么程度。 所谓三年大旱, 饿不死厨子,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祁东悍收了包子, 顺势揣到怀里,他语气镇定,“是给女同志吃的,但这是组织上给我下的任务, 和私人感情无关。” “我就说嘛。” 刘厨瞬间明白了,祁东悍趁机离开,等外甥都走远了,刘厨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 “我这外甥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还会给我解释这么多?”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可惜,祁东悍已经溜达离开了,完全不给刘厨反应的机会。 只能说,还是祁东悍棋高一着。 驻队招待所,孟莺莺在吃过早餐后,哪里都没去,而是选择在屋子内,开始练基本功。 她在为未来的那个机会做准备。 她住的这个房间不算大,只有十几平,地方不太够,她便在床上跳了起来。 劈腿,下腰,高踢腿。 由于床上太软,高踢腿着力不便,好几次差点摔下来,她这才放弃,索性就去练了柔韧度起来。 孟莺莺练了好一会,额头上香汗淋漓,也正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 她一个人住在外面,所以很是警惕,连带着那房屋门后,都用着插销给反锁了。 “是我。” 祁东悍的声音低沉嘶哑醇厚,所以就算是孟莺莺想忽视都难,听到是对方,她这才松口气,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开了门。 一开门。 孟莺莺就看到了祁东悍,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衣,西装裤,三接头皮鞋。 寸头短发,眉骨高,眼窝深,鼻梁挺,唇薄,下颌线条流畅,喉结突出。 这一张脸着实出色,但是配着他那让人胆战心惊的气质,以至于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忽视他的长相。 而被他的气势所摄。 孟莺莺迅速的收回目光,“齐同志,你来了。”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饭香味。 叽里咕噜,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她醒了就一直在练舞,企图把这一具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所以连饭都没吃。 祁东悍察觉到她的回避,有些疑惑,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面色潮红,汗珠滚滚。 因为肤色太过白皙,剧烈运动过后,甚至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夹着水润的粉。 说一句吹弹可破也不为过。 祁东悍目光晦涩,强行让自己移开目光,“你这是?” 孟莺莺有些小尴尬,她抿着唇解释,“刚在练习跳舞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发细软的披在两侧,脸蛋白,声音小,又乖又漂亮。 这让祁东悍的心脏都跟着漏了一拍,他强行让自己移开目光,把铝制饭盒和汤碗递过去,“那你吃过饭了,在继续练习。” 看到摆在面前的各种吃食,孟莺莺总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呸呸呸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她和齐小二才不会是老夫老妻。 想到这里,孟莺莺努力让自己偏离的想法,给拉扯回来,“谢谢你啊,齐同志。” 祁东悍知道她误会了,他也没解释,而是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一样都买了点,你要是有想吃的,下次可以提前和我说。” “基本上只要不是特别难的,我一般都能弄来。” 谁让他有一个在国营饭店,当大厨的舅舅呢。 孟莺莺听到这话,眉眼透亮,声音轻快,“烧鸡也行吗?” 她得承认,昨晚上吃的那一只烧鸡,是她这么久以来,吃过最好吃的肉菜了。 对于一个控制吃饭,减肥的人来说,那种腌入味,用油泼到金黄,外焦里嫩的烧鸡,简直每一口都长在她的心巴上。 看着她这般轻快的样子,祁东悍唇角扬了下,他温和道,“可以。” “但是烧鸡只有周五才有。” 孟莺莺一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显然是有些意外的,竟然连这种消息都知道。 “我舅舅在国营饭店当大厨。” “难怪。”孟莺莺这才明白,难怪对方当时能够进国营饭店的后厨。甚至,还能买到别人买不到的烧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49节 原来是这样。 她倒是想起来,齐小二是有个舅舅,听她爸当时的意思,对方舅舅还蛮厉害的,也是铁饭碗。 想来就是这个在国营饭店当大厨的舅舅了。 祁东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解释道,“只能说消息及时,所以在有钱有票的情况下,才能提前买到。” 他舅舅只是当厨子的,自然不能吃白食。 孟莺莺嘀咕一声,“那已经很好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东聊西聊,就是不聊文工团的事情,眼见着孟莺莺从头到尾都能沉住气。 祁东悍还有些奇怪,“你不着急问我文工团考核名额的事情,成了吗?” 孟莺莺抿着唇笑了笑,眉眼都是灵动,“看的出来呀,齐小二。” “你能给我买这么多吃食过来,还能陪我聊天,这件事自然是成了。如果没成,你肯定不会这样。” 祁东悍在听到齐小二,这两个字的时候,骤然僵了下。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他替齐长明来办事,也可以说,从某一种程度来说,他就是当事人齐长明。 毕竟,不是当事人也退不了婚,不是吗? 想清楚了这些,祁东悍倒是惊叹于孟莺莺的冰雪聪明了,他嗯了一声,“确实成了。” “明天上午我带你去文工团,见方团长,她会亲自给你考核。”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也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个目标,拿到文工团考核名额。 孟莺莺朝着祁东悍认真的感谢,“齐小二,谢谢你。” “至此,我们之间的娃娃亲婚约,彻底解除。” 祁东悍顿了下,他低眉看着她,走廊道昏暗的灯光下,孟莺莺的脸上仿佛泛着一层柔和的光,唇粉肤白,当真是漂亮极了。 “就算是解除了,也还能做朋友不是吗?” 他可不想和孟莺莺解除婚约后,就此连朋友都没的做。 孟莺莺迟疑了下,可是低头看到自己手上提着的吃食,到底是说不出来拒绝人的话。 说到底,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也不过如此。 “当然可以。” 她还有其他的想法,她和齐小二虽然退婚了,但是齐小二在驻队是军官,又有父母那一辈的情谊。 万一,她遇到问题了,多少还有个帮衬的人。 当然,在未见齐小二之前,她是不敢有这个奢望的。但是在接触之后,她觉得“齐小二”人品还挺好的啊。 不管是那一只烧鸡,还是后面的退婚补偿金,在到现在的文工团考核名额。 每一次,对方都在为她考虑,而且还在尽善尽美。 就冲着这一点,孟莺莺觉得这朋友能处。 毕竟,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一条路。 见她答应的干脆,祁东悍微不可微的松口气,孟莺莺提着饭盒,端着汤碗,实在是有些手疼。 这还不说,祁东悍这人太高了,几乎比她高出一个头来,这让她和他聊天的时候,不得不仰着头,仰头久了,连带着脖子都酸痛不适起来。 孟莺莺犹豫了下,便说,“要不进去说?” 她觉得在这样聊天站下去,她的脖子和手腕都要断了啊。 祁东悍听到这个邀请,眸色晦涩了几分,他人立在门口,个头高,以至于,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甚至,孟莺莺怀疑,他稍稍抬头不注意,就会撞到了门板了一样。 “孟同志。”祁东悍默了片刻,才吐出这三个字,“不要邀请任何一个男同志,进你的独居房间。” 孟莺莺听完这话,脸唰的一下子通红,“齐小二!” 她几乎是恨恨地喊出这三个字,“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太高了,我和你聊天要仰着头,还要提着东西,太辛苦了,我这才喊你进去聊天,起码我能休息一会。” “你想哪里去了!?” 又重复了一遍,咬着唇,连带着乖巧漂亮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粉白色的薄怒。 看到她这样反应大,祁东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接着就飞快的不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最好不是!”孟莺莺生气,“要不是看你是好人,你以为我会邀请你进来吗?” 她的房间除了她爸和月如,几乎没有人进来过。甚至之前给她帮忙的三叔,也都是在门口喊的她。 祁东悍看到她气成这样,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他从来没有惹生气过女孩子啊。 更没有哄过女孩子。 他想了想从兜里面掏出了,从真正的齐长明那多要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往前递了下,“别气了。” 声音还是硬气的。 孟莺莺看着那钱没理。 祁东悍见她不要,气弱了几分,又再次把钱往她面前轻轻的送了两分,小声,“别气了。” 孟莺莺还是不理。 钱又往前走了一分,下一秒,就要送到孟莺莺手里了。 孟莺莺抬眸看着他,因为生气眼里还带着几分水润,“你想拿钱收买我?” 语气凶凶的。 “没有。” 祁东悍下意识地解释,“这是之前就和你说好的,当初那一笔赔偿金不多,我在回去筹集赔偿金。” 这不是去大户人家筹集到了吗? 不然也不会多了这一笔了。 孟莺莺才不要呢,她又不是大地主,要了一次又一次。 她还带着气呢直接把钱推了过去,祁东悍送了三次才送到她面前的钱,她一次就给全部推过去了。 连带着动作也有些大,一下子撞到了祁东悍的胳膊上。 祁东悍脸上的表情一寸寸收紧,抿直了唇,解释,“这就是给你的退婚补偿。” “齐小二比你想象中的有钱。” 说完这话他转头就要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又冷着脸慢吞吞的走回来,瞧着孟莺莺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有些懵懵的,呆呆的,他话到嘴边改成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九点之前要过去,别迟到就错过了。” 用着最凶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 第23章 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就结…… 说完, 根本不去看孟莺莺是什么脸色,祁东悍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只是, 孟莺莺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啊。 “你别迟到了!” “九点之前要过去!” 孟莺莺学着祁东悍说话的样子,学完后,她蹙眉一脸疑惑,“我怎么觉得他也生气了呢?” “不对。” “他生气什么啊?” 是他先拿那种话来怀疑她的,什么叫做不要随便邀请男性进房间。 她有那么随便吗? 要不是看到他“齐小二”是个好人,她才不会邀请对方进来啊。 孟莺莺有些生气, 想骂两句, 但是一低头,一手拿着钱,一手提着饭。 这又吃又拿的。 到底是没好意思骂。 毕竟, 吃人的嘴短, 拿人的手软。 孟莺莺抿着唇, 转头进了屋内, 把铝制饭盒放到了桌子上, 打开后看到里面猪肉白菜炖粉条,上面飘着一层油花, 粉条透亮,白菜清甜,炒出糖色的五花肉,混着一股霸道的肉香味直冲鼻子。 光是闻着这味道, 孟莺莺肚子里就跟揣了只小猫一样,挠得她心痒痒的,再也忍不住拿着筷子就尝了一口。 刚一入口就烫的她一激灵,差点没咬着舌头。 孟莺莺顿时放下筷子, 她有些疑惑,国营饭店离驻队招待所,其实不近的。 “齐小二”是怎么拿了这么长一段路过来,这猪肉白菜炖粉条,还是热乎乎的烫口的? 要知道,猪肉白菜炖粉条就是吃这一口热气和锅气,若是散了,就不好吃了。 孟莺莺还以为是意外,她又去摸了摸馒头花卷和包子,都是热乎乎,甚至是烫手的。 这怕是一路都是揣在怀里跑过来的吧。 不然以四月底的气温,怕是早都凉了去。 想到这里,孟莺莺又看着那摆好的一桌子的吃食,她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也有些后悔。 或许,她之前不该生气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0节 也不该把祁东悍给气跑的。 祁东悍走出招待所,也察觉到自己之前态度有些凶,是他自己先说错的话。 到最后又冷着脸离开。 他到底是有几分后悔的,他站在驻队招待所门口徘徊了一会。 也没看到孟莺莺出来找他。 祁东悍懊恼的踢了下门口的石柱子,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孟莺莺还是没出来,他站在楼下看着窗户许久。 跑到招待所干事那,借了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对不起。 旋即弓腰弯身,塞到了孟莺莺所在房间的门缝里面,不等孟莺莺察觉,他便快步离开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孟莺莺趴在桌子上吃东西,她是第一次感受到来驻队的好了,什么吃食都是现成的,还能送到住的房间内。 桌子上的猪肉白菜炖粉条香的不行,用着白馒头蘸着粉条汤,蜂窝一样的馒头,每一寸都吸满了粉条的汤汁,咬在嘴里咸香滚烫,混着猪肉的荤油香,白菜的清甜味,简直是直冲天灵感。 要不是怕胖。 孟莺莺真是恨不得把这些全部吃掉。 可惜,吃了一个馒头蘸粉条汤后,她便没敢吃了。 摸了摸腰上的肉,到底是忍住了,把剩下的饭菜收了起来,打算明儿的让招待所食堂的人,帮忙在热一热。 正当她收拾的时候,余光察觉到门缝传进来一个东西。 她还以为遇到小偷了,立马放下铝制饭盒,跑过去看了下。只是,在看到地上有一张白纸的时候。 孟莺莺还有些纳闷,她蹲下来捡了起来,当看到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对不起三个字时。 她瞬间明白这是谁留下的了。 孟莺莺下意识地开了门,在走廊道看了好一会,没看到人,她又跑到窗户那往外看。 只看到了祁东悍的一个背影,极为挺括英武,他似乎有了察觉,回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不,应该说是离的太远。 祁东悍也只能看到,窗户口站着一个人,他招手,人高臂也长,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孟莺莺就算是想忽视都难。 孟莺莺抿着唇,喃喃道,“齐小二,我原谅你了。” 齐家。 在祁东悍离开后,陈秀兰心里不是滋味极了,“我总觉得你的那个团长,是站在孟莺莺那边的,如果孟莺莺真留在文工团了,你怎么办?” 齐长明收拾东西,准备再去他舅舅家躲一躲,听到母亲陈秀兰的话,他一顿,“不会,我们双方已经退婚了,她也拿了赔偿金了。” “她不会在这样的。” 陈秀兰听了冷笑一声,“那也是你自己想的好,如果她拿了钱,还要来找你爸,让你爸强行让你们两个人履行婚约呢?” 齐长明下意识要说,“不可能。” “她不可能这般出尔反尔。” “你就是傻,把人看的都单纯,你不知道真想上嫁的女同志,那是不择手段的。” “还有,你爸还有三天就回来了,你要是搞定不了叶樱桃。”陈秀兰淡淡道,“那你到时候还是要做好准备,去娶孟莺莺。” 她话刚落,电话铃声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齐长明没敢接,他就连回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戴着帽子。所以是陈秀兰去接的,她接起来喂了一声。 那边是齐振国的声音,“最迟我后天回来。” 陈秀兰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怎么提前了?” 齐振国这才坦言,“我没出差,我去看望百川了。”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只是去他的坟上看了看他,也没看到孟莺莺,我听他三叔说,她已经来黑省了,你这边去驻队问问长明,看看莺莺这几天到了没有。” 陈秀兰听完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齐振国,你骗我是不是?你骗我去出差了,实际上你去接孟莺莺了?” 什么去看望孟百川,不就是担心孟百川死了,孟莺莺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屯子里面被欺负。 在加上她还要千里迢迢的,从湘省到黑省,这隔了一千多公里。 齐振国也不放心,她一个女同志啊。 孟百川死之前把孟莺莺托孤,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莺莺没人管的。 这才瞒着全家,一个人跑到了孟家屯。只是,他去的不凑巧,孟百川没了,孟莺莺走了。 齐振国只能带着一瓶二锅头,去了孟百川的坟上,和孟百川一连着喝了三杯酒,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了坟头。 又点了三根烟,放在坟头,看着那烟一点点烧完。 齐振国这才擦了擦湿润的眼,“川子啊,你放心吧,你闺女就是我闺女。” “我肯定把她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来看待。” 留下这话后,齐振国这才离开,买了票准备回来。在回去之前,先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就是让他们留意孟莺莺的动静。 “她是五天前走的,按照她的火车票时间早都该到了,你去驻队亲自和长明说一声,让他多留意下孟莺莺。” “等我回来见那孩子一面,要是没问题,就让他们两个把结婚证给打了。” 这话简直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一样。 陈秀兰气的都快炸了,但是却不能骂,也不能说,因为她一开口就要露馅了。 露馅孟莺莺已经到了,露馅他们私底下已经和孟莺莺退婚了。 陈秀兰深吸气,压着脾气,“你先回来再说。” “你瞒着我去找孟百川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川子死了,我去看看他怎么了?”齐振国有些火了,当即对着电话筒吼道,“我让你去看看孟莺莺到了没,去不去?” 眼看着他发脾气,陈秀兰只能忍气吞声,“去去去,我现在就去。” 她一把挂了电话。 气的人抖了好一会,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也听到了,你爸对孟百川有多看重,他甚至瞒着我们全家跑到湘西,我看他不是去看孟百川的,他就是去怕孟莺莺出事,去接孟莺莺的才是。” 齐长明不说话,他在思索怎么做。 “还发呆?你爸的意思,他一回来就要压着你和孟莺莺,把婚事办了。” “长明,你爸这个人我太懂了,重情义,就算是你和孟莺莺退婚了,他也还是会让你和孟莺莺结婚的。” 牺牲自己的儿子,履行当年的那个诺言。 这才是真正的齐振国,简直就是冥顽不灵。 “所以,在你爸回来之前,你必须要把结婚证领了。” “和谁?” 齐长明问了一句。 “叶樱桃。” 陈秀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吐出,这几个字,“你现在退婚的事情闹出去了,你王阿姨他们都知道了,本来他们家也有个适龄闺女的,我是想着你娶了你王阿姨家的闺女,将来你去了民政所上班,你王阿姨的丈夫作为民政所的所长,肯定是会帮你这个女婿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成了。” 齐长明有娃娃亲对象的事情,传了出去,几乎所有条件好的人家,都不会嫁给齐长明了。 这年头女孩子是不值钱,但是好条件家的女孩子,还是值钱的。 齐长明有些不耐烦听这些,“我的婚事,在你眼里就是筹码吗?” “天天就让我娶条件好的,你也不看看,真娶了条件好的女同志,你受得了吗?” 眼看着自己费心费力的为儿子就考虑,对方还在反抗自己,陈秀兰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想着你早点摆脱孟莺莺,好让你娶个好媳妇,将来给你助力大。” “我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般机关算尽当坏人吗?” 齐长明说完也后悔了,看到母亲这样,他想道歉,但是又拉不下脸。 只能匆匆留下一句。 “我去找叶樱桃。” 这会脑子倒是清醒了过来,他爸要是从湘西回来了,就算是他和孟莺莺退婚了。 他爸也会强押着,他和孟莺莺结婚的。 叶樱桃先成了他必选的项。 况且,他本来就不排斥叶樱桃。 看到儿子还知道开窍去找叶樱桃,陈秀兰气也跟着消了一些,“去吧,好好哄着她,女同志都爱说甜言蜜语,你多说两句。” “多承诺一些总没错的。” 齐长明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出来的时候,站在外面好一会。 他看了看时间四点半,文艺兵晚上若是没演出的话,也不去练舞室练习的话。 几乎六点钟就能下班了。 他过去刚好要一个多小时,想到这里,齐长明也不在犹豫,搭了七路公汽,去了驻队。 他到的时候,刚好五点五十,他在门口等了一会,找到在站岗的警卫员“同志,麻烦帮我去喊下,叶樱桃过来。” “就说我找他有事。” 对方也是认识他的,有些了然的点头,“齐连长,那你等一会。” 等喊完后,这才惊觉,对方早已经不是齐连长了,有些懊恼的拍了下头。 齐长明看到这一幕,心里总不是滋味,他以前在驻队的时候,因为体能中上,在加上有学历有文化,所以一直都是祁东悍的左膀右臂。 就算是出去,也是被人尊敬的。 如今,哎。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1节 齐长明甚至不敢去在想了,在想他怕自己后悔放弃了,这么好的前途,也要去退婚。 孟莺莺啊孟莺莺,如果她不来找他就好了。 警卫员去文工团练舞室找了叶樱桃,叶樱桃本来还打算留下来,在多练一下的。 毕竟,没几天就要文艺汇演比赛了,她也不想他们壹零壹驻队的文工团,次次都拿倒数。 正当叶樱桃投入却怎么也练不好,三旋转的时候,她恼怒的把鞋子给踢掉了,“练练练,天天都是练,但是在怎么都跳不过去。” 林秋准备安慰她,“在坚持坚持。” 警卫员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叶樱桃同志在吗?” 叶樱桃听到外面有人找她,顿时又把舞鞋给穿上了,出去,“你找我?” 警卫员看到香汗淋漓的叶樱桃,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匆匆留下一句话,“齐同志在门口等你。” 一听这话,叶樱桃就知道是谁来找她了。 林秋俏生生的跑了过来,打趣叶樱桃,“还说和人家齐连长没关系,人家退伍了,都还私底下找你,这还叫没关系啊?” 叶樱桃听完不止没有高兴,反而还有些烦躁,“我都打算和他断了,他怎么又来找我了啊?” “烦死了。” 但是尽管在烦,叶樱桃还是不想丢了,齐长明这个朋友,她是外地人,在本地有个朋友的助力,她比谁都知道。 想到这里,叶樱桃朝着林秋说,“一会许干事回来了,你就和她说我肚子疼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林秋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太好的,也不是说谎,我确实是肚子疼。” 只是在强撑着练舞而已。 交代清楚后,叶樱桃便跟着跑了出去,她到了门口,老远就看到齐长明站在驻队外面。 老实说,齐长明生的不差,白玉一样的脸,五官俊秀斯文,和那种常年在驻队练出来糙汉完全不一样。 齐长明身上的白净秀气斯文,这让他身上有一种城里人的气质。 只是可惜,他现在离开驻队了,连进来都成了奢望。 叶樱桃轻叹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转头笑容满面的朝着齐长明走了过去,“齐同志,你找我?” 齐长明看到她的笑容,也跟着松口气,低声说,“是。” 他有些难为情,好一会才问,“叶同志,不知道你还喜欢我吗?” 他其实是有直觉的,他知道叶樱桃喜欢他,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制造偶遇的机会。 叶樱桃听到他这样问,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一寸寸没了,“齐同志,怎么会这么问?” 齐长明真诚地看着她,“如果你还喜欢我,那我们结婚吧。” 这样,他就能彻底斩断孟莺莺嫁给他的心思了。 第24章 让她放弃参加文工团考核…… 这话一落,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叶樱桃有些被他震惊了,她往后退了两步,“齐同志,你莫不是和我在开玩笑?” 齐长明, “没有。”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是真有想和你结婚的意思。” 他也很清楚的知道, 他爸回来了,百分百的会逼他和孟莺莺结婚,哪怕是他们已经退婚了。 也还是要他娶对方。 他爸这人固执的很。 只有他提前结婚了,有了媳妇, 他爸才不会让他在去娶了孟莺莺。 叶樱桃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瞬间就明白了齐长明的意思, “你是怕娶了孟莺莺吧?” “不过,你们不是已经退婚了吗?” 齐长明不想解释这个问题, 他说, “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 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民政所领证。” 叶樱桃不说话,她其实已经放弃齐长明了,她结婚是奔着好条件去的, 但是同样的, 也是想过好日子的。 她委婉道,“我们不合适。” 齐长明没想到叶樱桃还拒绝了他, 他愣了好一会,“哪里不合适了?” “叶同志,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我年纪轻轻无病无灾无痛, 也是哈市本地人,而且我父母都是干部,正常来说,我们两个结婚以后日子都不会愁的。” 叶樱桃微笑,“我原本也是这样考虑的。” “但是。”她话锋一转,“一是你有娃娃亲对象,二是。”她笑了笑,很是坦然,“我和你妈应该不对付。” “就你妈那个脾气,我嫁给你将来怕是没好日子过。” “齐同志。”她有些为难,“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不想以后你为了我,和你妈吵架,让你在中间为难。” 这话一落,齐长明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你放心,我俩真结婚了,就搬出去住。” “我不是退伍转业了吗?” “我先转业到民政局一段时间,在接着会去我舅舅所在的铁路局,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有分房子的指标。” “所以,今后也不用和我母亲住在一起。” 当然了,他自己也不想和陈秀兰住一块。 叶樱桃是真有几分心动了,不过,她还是没松口,“你敢反抗你母亲?” 她之前看的出来,陈秀兰是个很强势的人,而齐长明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母亲陈秀兰吃的死死的。 齐长明没有任何犹豫,“结婚出去住,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没什么反抗不反抗的。” 叶樱桃觊着齐长明的脸,她有些心动,但是还在权衡利弊,“你让我想想。” “给我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吧。” 齐长明有些为难,“那你要快点了,我爸从外面回来之前,如果你要和我领证的话,那就在他回来之前领,不然怕是没机会了。” 叶樱桃不意外会是这个答案。 “我考虑考虑。” “不过。”在进去之前,她突然问了一句,“你确定你和孟莺莺应退了?” 她可不想当第三者,横刀夺爱。 齐长明,“退了。” “我托了祁团长帮我拿回定亲信物,就彻底解除了。” 叶樱桃嗯了一声,回头冲着他笑,“给我一晚上考虑时间。” 她生了一张圆脸,又因为出来的着急,穿着舞蹈服,四肢纤细,笑容满面。 说实话,叶樱桃生的不差,在加上跳舞的人也有气质。 这让齐长明也多了几分恍惚。 “我等你好消息。” “如果你愿意,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在民政所门口见。” 他想,他或许没那么排斥叶樱桃了。 娶了叶樱桃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总比被逼无奈娶了孟莺莺,那个三百斤的胖子好。 叶樱桃回去后,练习室还在练舞,她心不在焉的跳了一会。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她和林秋是一个宿舍。 两人关系也好。 便有些纠结地问。 “林秋,齐长明想让我和他结婚,如果是你,你答应吗?” 林秋本来在喝水的,被这个问题给震住了,“他怎么要和你结婚了?他不是有个娃娃亲对象吗?” “是啊。”叶樱桃也头疼,“他说她和孟莺莺退婚了,所以想和我结婚。” 林秋也不喝水了,走到叶樱桃面前,问她,“你怎么想的?” 叶樱桃如实道,“我之前还挺想嫁给齐长明的,因为他在驻队有前途,在加上他还是本地人,父母都是当干部的,真要是和他结婚,以后我上年纪跳不动,退伍了,他也能养的起我和孩子。” 见林秋瞠目。 叶樱桃抬手打了下她,“你别笑我,我就问你,我考虑的这些对不对?” “我们当文艺兵的是不是吃青春饭?有几个能升上去的?升不上去的还是不是要退伍了。与其退伍了回老家找个不上不下的对象,还不如在驻队,提前挑个好的,把婚事给定下来了。” 林秋忍不住道,“你考虑的可真远。” “我跟你说,你学着点。”叶樱桃说,“我们当女孩子的,不为自己考虑,这天底下没几个人会为我们考虑。” “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而我们的利益则是落脚在自己的身上。” 林秋听的有些迷迷糊糊,有些奇怪,“既然你觉得齐长明,都符合你的条件,为什么不答应他结婚?” 叶樱桃一噎,“我这不是也拿不准吗?” “齐长明这人优柔寡断,我觉得我能拿下他,但是我拿不准他妈,他妈是个很精明强势的人,我要是嫁给他,齐长明要是也不站在我这边,那我就等着被欺负死吧。” “林秋啊。” 叶樱桃躺在架子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哀嚎一声,“我是想早点结婚,我不是想早点去投胎啊。” “就陈秀兰那个婆婆,我嫁给齐长明,那等于是找死。” 林秋也不喝水了,坐在叶樱桃的床边,“那你到底是想嫁还是不想嫁呢?” 叶樱桃拿开枕头,露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2节 “原本齐长明是我的目标的,结果目标到手了,发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嫁吧,我怕后面挑不到像是齐长明,家世这么好的对象了。” “可是嫁吧。”她咬牙切齿,“一想到要和陈秀兰,这个绵里藏针的婆婆打交道,我就暴躁的厉害。” 看到她这样,林秋说,“既然犹豫,那就先别急着嫁人吧。” 她是一门心思跳舞的人,便劝说道,“反正我们在文工团也挺好的。” 叶樱桃看到林秋这样,忍不住道,“我要是像你这么单纯就好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林秋白了她一眼,“算了,要不你明天上午等等孟莺莺过来了,你先看看她在做决定?” “说实话樱桃,我总觉得齐长明有娃娃亲对象的情况下,还要和你结婚,他不像是个好人啊。” 谁家好男人,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叶樱桃不说话,显然是被林秋说的心动了,她垂眼,“那我在考虑考虑。” “明天见了孟莺莺在说。”她有些犹豫,“不过,他约了我明天早上九点去民政所见面。” 林秋震惊,“不是你们这么快啊?” “你说我去不去?” 林秋冷笑,“去个屁,他齐长明是从驻队出去的,他忘记了吗?我们这些人结婚是要去打结婚报告的,她结婚报告都没打,还怎么结婚?他莫不是在诓你?” 叶樱桃也是这才反应过来,“这王八蛋忽悠我!” 明天早上她要是去民政所,她就是狗! 齐家,陈秀兰吃不下饭,也睡不着,就等着儿子齐长明回来,想看看他那边的消息怎么样。 如果,叶樱桃那边能够同意,他们这边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陈秀兰等啊等,终于在八点半的时候,等到了齐长明。当看到儿子回来的一瞬间,陈秀兰就忍不住站起来迎了上去,没急着问,而是先看了一眼门外。 这个点就是筒子楼的邻居,也都歇息后,她这才放心的把齐长明拉了进来,压低了嗓音,“怎么样?” “叶樱桃那边答应你了吗?” 齐长明摇头,“她说,她要考虑一晚上。” 陈秀兰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她有新选择了,所以一直在钓着你。” 齐长明下意识地说,“没有。” “那是为什么?” 齐长明却不肯在说理由了,他总不能说,叶樱桃是在和他母亲接触后,发现他母亲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所以才不想嫁给他的吧。 见他支支吾吾。 陈秀兰皱眉,精明的眉眼满是质问,“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齐长明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被陈秀兰这般连番质问后,他也生出了恼火,“说她本来是喜欢我的,但是因为你,她不能嫁给我。” “什么?” “你还是一听不懂吗?” 齐长明大吼道,“她就是不想让你给她当婆婆,她不想嫁给我的。” “非要我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这下,陈秀兰差点没倒下去,忍了这些天的脾气,到底是忍不住了,她抬手一巴掌甩在齐长明的脸上,“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才做这些恶□□的?” “齐长明,所有人都能说我,唯独你不能说我!” 这话一落,齐长明瞬间不说话了,他说完这话也后悔了,但是他又拉不下脸去和他妈道歉。 “怎么了这是?” 齐长明的大哥大嫂回来了,也是听说了风言风语,这才赶回来的。齐长明的大哥叫齐长城,今年二十九,生了一张地地道道的瘦长脸,下巴有些尖,以至于人看着阳刚气不够足。 “长明,你怎么和妈吵起来了?” 齐长城是个孝子。 自然一开口就是指责弟弟。 齐长明不说话。 陈秀兰看到大儿子回来,顿时有了主心骨一样,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你弟弟已经和孟莺莺退婚了,但是你也知道你爸要回来了,他们就算是退婚了也没用,按照你爸的想法,那是百分百压着你弟弟替他报恩,娶了孟莺莺的。” “我本来想着他们退婚后,让你弟弟娶了文工团的那个小姑娘,叶樱桃的,但是叶樱桃如今反口拿乔,说她要考虑。” “那现在就难了,你弟娶不了叶樱桃,孟莺莺又不离开驻队,你爸又要回来。你说,现在这一局是不是死局?” 陈秀兰都快急的满嘴起燎泡了,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却还在埋怨她不好。 陈秀兰真是恨不得打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齐长城一针见血的看出问题的关键,“长明要是结婚不了,就算了。” “反正他的婚事,一开始我们就商量好了,尽量要上娶。” 他娶了个条件差的媳妇,在进单位后,才发现和人家娶了领导闺女的同事差的有多远。 所以弟弟的婚事,将会是他手里的筹码。 “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孟莺莺赶出哈市,不能让她留在驻队,更不能让她进入文工团。” “她在我爸才不会死心,她远走高飞不知道去处,我爸才会死心。” “妈,长明,你们把问题都搞复杂了,什么在去求别人结婚,退婚,都没有把孟莺莺赶走的好。” 这话一落,齐长明和陈秀兰都看了过来。 “看我做什么?问题在哪里,就去解决哪里,而不是你们在这里做无畏的争吵。” 齐长城的脸消瘦,颧骨无肉,这样看起来倒是随了陈秀兰,这般算计人心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薄情寡义。 “你们吵一百遍,孟莺莺只要进了文工团,只要留在哈市,就算是长明不娶她,我爸知道孟莺莺在这里,还是会带她上门给她东西,这会才是根本。” 陈秀兰从没往这边思考过,她是当局者迷了。 不然,也不会想不到这里了。 “你是说?” “把孟莺莺赶出哈市就行了。” 齐长城嗯了一声,“只要她人不在,长明就安全了,我爸就算是有在多的想法,那也是白搭的。” 旁边的齐长明犹豫了片刻,小声解释,“那这样做不地道吧。” “我是想退婚。”见母亲和哥哥都看了出来,齐长明的气势也弱了几分,“但是我没想过要让孟莺莺彻底消失。” 他知道自家哥哥的性子,说一句阴狠也不为过。 可是,孟莺莺之于他,不过是个不喜欢的娃娃亲对象,他们之间并没有生死大仇,何必要搞死对方啊。 齐长城听到这话,眉头皱起,“长明,你如果在这样有优柔寡断,你要娶了孟莺莺,也是你活该。” “无毒不丈夫,你想要活的好,过的好,这点事情你都做不到,那你也活该过差的生活。” 齐长城这话一落,他媳妇黄芝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在忍不住想,他也是这样吗?! 齐长城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被自己媳妇看了,他只是冷冷地瞪了回去,旋即这才朝着齐长明下最后通牒。 “我给你三分钟考虑的时间,如果同意我的这个想法,我就帮你在爸回来之前,把孟莺莺给解决了。如果不同意,那你自己去面对爸,自己去娶孟莺莺,作为大哥,我绝不干涉。” 齐长明不想采取齐长城的办法,他退而求其次,“我还有叶樱桃,只要叶樱桃愿意嫁给我,不管孟莺莺,还是我爸,都能解决。” “我和约好了,如果她同意,那就明天早上九点在民政所见面领证。” 齐长城扯了扯嘴角,有些嘲笑自家弟弟的天真,“叶樱桃如果真愿意嫁给你,你现在也不会和妈在这里吵了。” “长明,大哥今天在教你一次,你记住了,人这辈子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要放在自己身上,多问问自己能做什么。” “这才是正事,所谓事在人为,也不过如此。” 齐长明默了片刻,他脸上挣扎,再睁开眼已经有了决断,“大哥,你想怎么做?” “你们不是说,孟莺莺要去文工团参加考核吗?” “断了她立脚的生路,她在黑省生活不下去,她也只有离开这一条路了。” 这下,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齐长明下意识道,“孟莺莺一个三百斤重的胖子,她怎么可能考核的过文工团?” “那如果真考核过了呢?”齐长城看自家弟弟,“你打算真让孟莺莺留在文工团上班,这辈子都在我们齐家眼皮子底下。” “爸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孟莺莺在这里上班,你放心,我们所有人都会排在孟莺莺后面的。” 孟莺莺的存在就会侵犯到,齐家所有人的利益,这才是关键。 “老大,你想怎么做?” 陈秀兰从头听到尾,比起儿子齐长明的优柔寡断,她倒是果决许多,“不用管长明了,我们来做,老大你说我来做。” 齐长城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齐长明没有说话,他就当他是默认了,这才说道,“很简单,打听到孟莺莺住在哪里,让她明天去不了文工团考核的办法多的是。” “拉肚子,崴脚,睡过头,每一件都可以。” 齐长明听不下去了,他到底是从驻队出来的,他就算是想和孟莺莺退婚,也绝对没想过,让孟莺莺出事的。 “大哥,你不觉得这些手段太过下作了吗?” 齐长城冷笑,“那你有好办法吗?” 齐长明没有,他深呼吸,“这样先去和孟莺莺谈,让她放弃文工团考核,如果她自愿放弃,我们就别用这些下作手段。” 齐长城冷嘲热讽,“长明,你怕是忘记了,我们是在为谁考虑了。” 要不是为了齐长明,他们也不会再这里想阴损的法子了。 齐长明知道大哥在嘲讽自己,他脸色难看,“如果谈都不谈,就这样来,大哥,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是不想和孟莺莺结婚,但是我想过要毁掉孟莺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3节 见齐长明这般坚持。 齐长城捏了捏眉心,“谁去谈?” 到底是妥协了。 没人说话。 “我去谈?”齐长城指着自己的鼻子,这话一落,就被她爱人黄芝芝给否决了,“你去谈不合适,你一个大伯哥,怎么去见那个弟弟的娃娃亲对象?” “这不合适。” 陈秀兰想了想,“我去吧。” “我作为未来婆婆,去和孟莺莺见一面。” 她不想露面的,不然也不会指望祁东悍,去和孟莺莺谈判退婚了,但是按照她大儿子的说法,如今不见面不行了。 “我就是希望别孟莺莺见了我,就缠着我了。” 黄芝芝低头撇嘴,心说,人家孟莺莺缠着你一个老太婆做什么? 可惜,她作为儿媳妇,这话不好说,不然非要怼她一脸才行。 既然做了决定,陈秀兰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她一大早才将将六点钟,她就骑车去了驻队招待所,找到前台招待所的干事,“同志,帮我联系下在这里住着的孟莺莺,就说——” 她怕被前台干事拒绝,便扯了个身份,“她未来的婆婆来和她见面了。” “请她务必下来见我一面。” 小秦在值夜班,这个点还有些早,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狐疑地盯着陈秀兰看了一会,瞧着陈秀兰也是个体面人,便起身,“我去帮你问一句,但是对方来不来,是对方的事情。” “麻烦你了。” 小秦跑的很快,直接去了二楼,找到了孟莺莺,熟练的敲开门。 无他,她是认识孟莺莺的,因为办理她入住的人是祁团长。 她就是想不认识也难啊。 孟莺莺今天要去文工团参加考核,她一早就睡不着了,索性在房间练舞,她听到敲门时还有些警惕地喘气,“谁?” 汗珠滚落,脸颊带粉。 “是我,前台小秦。” “孟同志,外面有一个自称是你未来婆婆的人,想见你一面。” 孟莺莺一听,她就蹙眉,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拒绝的也干脆,“小秦干事,你就说我不见她。” 她不认为自己和对方有什么好说的。 都退婚了,那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至于未来婆婆这个名头,光听着就挺让人晦气的。 “好大的口气。” 原来陈秀兰不知道何时,偷偷的跟着小秦干事一起上来了,她刚走到走廊道,就听到了孟莺莺的拒绝不见她的话。 陈秀兰是谁啊。 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 当即就有些不悦,人还没到呵斥声就传了过来,“你父母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孟莺莺提气,深呼吸,瓷白的脸绷着的紧紧的,皮笑肉不笑道,“我父母教过我尊重长辈,不过——” 她话锋一转,声音扬了几分,“你倚老卖老是你妈教的吗?” 第25章 你不放弃,我就杀了你……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秀兰的面皮子有一瞬间的扭曲, “孟莺莺!” 孟莺莺真是被他们烦死了,从见面的第一眼,她就明白陈秀兰和孟大伯是一类人。 精明的眉眼,贪婪的目光, 以及趾高气昂的态度。 从里到外都在说明, 他们是一类人。 也是孟莺莺最为厌恶的那一类。 “请问, 你是哪位?”孟莺莺站在门口,不动如山,压根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连带着话也是疏离的, “我不认为我认识你。” “也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到,你可以喊我名字的地步。” 论端着态度, 没有人能比得过孟莺莺。那个被称天才的孟莺莺,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疏离的。 陈秀兰被气了个倒仰, 她发现这样端着的孟莺莺, 竟然像是好条件人家养的富贵千金小姐。 实在是在这个大家都是灰扑扑的年代, 孟莺莺肌肤白的跟牛乳一样,又生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五官秀气, 唇红齿白, 就是想要让人忽视也难。 那身段也是,明明穿了一件宽松的裙子, 但是那裙子也不知道被她怎么弄的,在腰间轻轻地束了下, 显得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当真是漂亮极了。 陈秀兰不明白,面前的孟莺莺, 怎么能和她儿子口中,黑胖三百斤的孟莺莺,差距那么大。 但是她却知道一件事,男人没有不好颜色的,她那个儿子也不例外。如果,让她那个儿子看到了,孟莺莺的真实长相。 他百分百会后悔退婚的。 想到这里,陈秀兰顿时打起来警惕,就算是孟莺莺长得好看,她也不可能让孟莺莺来他们家的。 一个漂亮的花瓶孤女,齐家并不需要。 齐家需要的是能够给他们家里带来助力的亲家,而不是像是孟莺莺这样,失去双亲,孤苦无依的女孩子。 “你知道我是谁吧?” 陈秀兰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是那种从上到下的打量。 孟莺莺捏了捏发痒的手指,强忍着想要扇人的冲动,“不知道。” “这位大婶。”她微笑道,“你是谁啊?” 她的这幅态度,真是把陈秀兰给活活的给气死了,“倒是牙尖嘴利。” 她本来想说自己是齐长明的母亲的,但是转念一想,又怕孟莺莺得知了她的身份后,就此缠上来。 那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陈秀兰说,“我是受人所托,过来和你说一声,你既然和对方退婚了,那就趁早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在留在哈市了。” 孟莺莺立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眸子清澈如水,“你是以什么身份让我离开的?” “哈市是你家的吗?” 她不明白,齐家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连她留在哈市都要管了。 陈秀兰被噎了下,“哈市不是我家的,但是我告诉你,我齐家在哈市是本地人,经营了四十年。孟莺莺,你确定要和我们对上?” “我现在来找你,这是给你机会,如果你识相,就自动放弃去文工团的名额,自动离开哈市。” “否则——” 孟莺莺听出了里面的威胁,她绷着一张瓷白的脸,“否则什么?” “杀了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往陈秀兰面前靠了几分,压低了嗓音,咬着词一字一顿,“你确定你要杀了我?” 她连语气都害怕了几分,配着那一张仓皇的芙蓉面。 陈秀兰仔细看了看她,确定了孟莺莺害怕后,她便顺势点头威胁,“你知道就好。” 哪里料到。 上一秒,还在害怕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的孟莺莺,下一秒就往小秦干事身后,躲了躲,扬声求救,“同志,你要给我作证啊。” 一双小鹿眼里面,满是惊惶。 “这位同志我不认识,但是她一来,却威胁我让我离开哈市,放弃文工团考核,否则就杀了我。” 孟莺莺一脸疑惑,“我是外地人不错,但是哈市人这么恶毒吗?一言不合都要杀人了。” 小秦同志其实都快走了,但是在听到孟莺莺这些话后,她脸色顿时黑了去,“孟同志,你放心,我们哈市的人绝对不是□□,更不是地皮无赖,一言不合就杀人。“ 孟莺莺躲在小秦同志背后,指了指陈秀兰,“可是这位大婶,说要杀我啊。” “小秦同志,我该怎么办啊?” 都快哭出来了。 小秦同志看着这样乖巧柔弱害怕的孟莺莺,当即就生了保护的心思,“你别怕,我们招待所有保卫科的人,还是退伍兵,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可是这不是孟莺莺想要的最终结果,她垂眼颤声道,“可是如果她连保卫科的人也一起杀怎么办?” 孟莺莺从小就知道,当事情个人无法解决的时候,那就上升到群体方面。 果然,她这话一落,小秦干事柳眉一竖,一脸愤怒,“她敢!她如果真敢这样,我大哥是公安局的公安,我可以替你作证,去把她抓起来。” 这才是孟莺莺要的啊。 她让小秦同志给她做证人,本质就是奔着报警去的。不然,她也不会让小秦同志给她当证人了。 “谢谢你啊,小秦同志。”孟莺莺抓着小秦同志的手,依赖道,“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话说的,小秦同志越发心里保护力爆棚,她看着陈秀兰,满脸指责,“你这人也是的,还本地人,我看你是在给我们本地人抹黑。” “还动不动把人赶走,你以为哈市是你家的啊?” 陈秀兰没想到,孟莺莺竟然三言两语,就把驻队招待所的前台干事,拉到她那边了。 “同志,你可别被孟莺莺这个狐狸精给骗了。” “是她先说的,问我是不是要杀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4节 孟莺莺被她指着,吓的脸色苍白地往小秦同志后面躲,“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是不是说,要杀了我?” 陈秀兰不吱声,她这会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小秦同志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当即冲着走廊道外面喊了一声,“老吴报警,有人要杀人啦!” 这一喊,周围招待所其他房间的人,都被惊了出来。 “谁要杀人啊?” “这可是驻队招待所,谁敢在驻队招待所杀人,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陈秀兰眼看着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拔腿就要溜走,和孟莺莺这个外地人不一样,她可是本地人的,而且身上还有工作。 这要是被熟人看到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可惜她要跑,孟莺莺眼尖,故意扬声,“她要跑了!” 小秦同志看到老吴从楼梯间上来了,当即指着陈秀兰的鼻子,“就是她,老吴抓住她!” 被小秦这么一喊,老吴几乎是一瞬间,就跟着弹跳起来,一把冲到陈秀兰的身边,压着了她,“在驻队招待所行凶,你当我们这些人是死的吗?” 老吴也是退伍兵啊,后面转业到了驻队招待所,他这样一弹跳,一手肘下去。 陈秀兰几乎是惨叫了一声,“啊!” 痛死她了。 老吴冷笑一声,“痛死你也是活该。” “诸位放心。”他看向周围从房间出来的人,“我们驻队招待所是有退伍兵保护的,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坏人,在驻队招待所行凶。” 大家顿时放心了几分。 “那还好,不过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陈秀兰哪里经历过这种啊,她体面了一辈子,也被人尊敬了一辈子。 “大家别听他们瞎说,这位是我儿媳妇。” 她张嘴就这件事定义为私事,“这是我俩吵架拌嘴开玩笑呢。” “要不是熟人,我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啊,你说是不是啊,孟莺莺?” 她还在朝着孟莺莺眨眼睛。 “是啊。” 孟莺莺一应,陈秀兰顿时一喜,她就知道孟莺莺年轻好拿捏。 只是,下一秒,她眼中好拿捏的孟莺莺,竟然哭哭啼啼的开口了,“你让我和你儿子退婚,我也退婚了。” “退婚后,我指望不上娃娃亲对象,就只能指望自己能够考上驻队文工团了。” “可是,你连这点希望都不给我留,扬言我要是不滚出哈市,你就要杀了我。” “在场的评评理,这天底下有这种人吗?还是说,整个哈市的人都是这般霸道,我这种外乡人来了,连待都不能待了。” 嘿哟。 这可是好大一顶帽子。 旁边的人顿时替她说话,“哪能呢,我们哈市可都是好人。” “就是,我们哈市人仗义不说,而且还心软,从来都不会欺负弱小。” “像是这位同志说的,你留下就要打杀了你,这种败类,在我们哈市真是少有。” “我认识她,她是供销社的副主任,叫什么,陈秀兰?她丈夫在粮食局吧。” 眼看着现场还真有人,把自己的身份给认出来了。 陈秀兰顿时着急了,矢口否认,“你们可别瞎胡说,我不是陈秀兰。” “呸,你就是陈秀兰。” “还真当我认不出来你了?” 原来是走廊道后方的一个房间内,走出了一个女同志。 “我还在你们供销社买过东西呢,当时还是你给我称重的。对了,我大姐还和你住在一个筒子楼,不过,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毕竟,你陈秀兰可是眼高于顶的,怎么会记得住一个邻居家的亲戚?” “不过。”对方话锋一转,冷嘲热讽,“别以为你不承认自己是陈秀兰,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对方是个大妈,拉着孟莺莺的手,就一阵噼里啪啦,“同志,你别怕这老妖婆,你和她儿子都退婚了去,她还算你哪门子的婆婆?” “她既然不是你婆婆,还敢把你赶走不说,还要打杀了你,这种人啊,我看就该报警,抓起来。” “我们哈市可不留这种败类,来败坏我们哈市人的名声。” 孟莺莺心里一暖,她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后,她闹大了,竟然还有人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 甚至,孟莺莺觉得面前的这些人,比她在孟家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邻居,都要好上几分啊。 孟莺莺这人心思浅,什么都表现在她的脸上,“阿姨,谢谢您,要不是您这样说,我还差点把她当做我的婆婆了。” “呸。” “她算哪门子婆婆,三媒六聘一样没有不说,你还和她儿子退亲了,对于你来说,这位就是路边的狗屎。” 孟莺莺之前还好难受的,听到狗屎这两个字,差点没憋住,要笑起来了。 但是到底是忍下来了。 “孟莺莺!” 看到所有人都站在孟莺莺那边,自己还被人骂狗屎,陈秀兰顿时着急了,“你少来诬陷我。” 孟莺莺回头,白净的脸上满是冷淡,眸子也是,不带一丝感情,“我诬陷没诬陷你,在场的众人都可以替我作证。” “你是不是要杀我,小秦干事也可以作证。” “这位大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话一落,旁边的小秦干事就喊了一声,“让让,都让让,公安来了。” 陈秀兰一听到这话,双腿顿时一软,故作镇定,“我没有杀人,我就是敲打我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不能抓我。” 可惜,小秦干事却不会听她辩解,她当即朝着自家大哥说道,“秦公安,我亲耳听到的,这位大婶冲着孟莺莺同志扬言,她只要放弃文工团考核,滚出哈市,她就要杀了她!” 秦公安生了一张国字脸,很浓的眉毛,看着十分正义。 不过,这会他倒是没有偏听偏信自家妹妹,而是问孟莺莺这个当事人,“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的。” 孟莺莺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白嫩的面皮子上满是惊恐,“就是她要杀了我。” 小姑娘生的乖巧漂亮,一脸无辜,这般害怕的样子,没人认为她在说谎。 在对比上陈秀兰那一脸刻薄,恨不得活活生吃了她的表情,当下高下立判。 “这位同志你涉及无故威胁受害人人身安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秦公安拿着银手铐,就要给陈秀兰给戴上,陈秀兰双腿一软,她这人体面了一辈子。 何尝被公安带走过啊。 “同志,你不能带走我,我就是跟孟莺莺开玩笑而已。” “她是我儿媳妇,你们出去问问,自古以来婆婆不说骂儿媳妇两句,就是打杀了儿媳妇,也是正常的。” 孟莺莺有些愤怒,“你们家儿媳妇要是不止要挨打,还要随时有可能被人杀了,那我是绝对不可能嫁到你们家的。” “更何况,我还和你儿子退婚了!” 说到这里,孟莺莺转头冲着秦公安说,“公安同志,根据这位同志口中的说辞,我怀疑她家大儿媳妇,在他们家可能随时都被打骂。” “我请求公安同志联合妇联的人一起,去调查齐家,如果他们家的大儿媳妇,真如同她口中说的,婆婆打杀了儿媳妇也正常的话,那请你们务必要救救,那个无辜可怜的女人。” “毕竟,就算是旧社会的地主,都没齐家这么恶毒啊。” “他们打杀虐待儿媳妇!” 至于孟莺莺怎么知道,他们还有个儿媳妇。 那是她从齐小二的名字上判断出来的,他上面绝对有个哥哥,不然他也不会叫齐小二了。 齐家的黄芝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谁在说她啊? 陈秀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意找的一个借口,到了孟莺莺的嘴巴里面,竟然成了他们虐待儿媳妇的证据。 陈秀兰瞪着眼珠子,恨不得活活的把孟莺莺给生吃了才好。 “我们家才不是旧地主!” 在这样被孟莺莺扯下去,她都怀疑她全家都要被孟莺莺拖下水了。 孟莺莺被瞪了,像是小鹿受惊了一样,往秦公安身后躲了下,小声道,“公安同志,她瞪我,我害怕。” 秦公安皱眉,抬头看过去,刚好看到陈秀兰一脸恶毒的样子,他呵斥,“安分点。” “如果真是孟同志口中说的,你们齐家有虐待妇女同志的习惯,那确实要好好让妇联进来查一查。”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跟我回去一趟公安局,做个笔录。” 这是对陈秀兰说的。 陈秀兰眼见着跑都跑不掉了,她顿时傻眼了,“同志,你不要听孟莺莺瞎说。” 可是偏偏,秦公安就像是被孟莺莺灌了迷魂汤一样,压根听不进去,转头冲着脸色发白,一脸乖巧的孟莺莺,轻声细语道,“孟同志,你也要跟我去一趟公安局。” “你是受害人,跟着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孟莺莺有些犹豫,她咬着唇,乖巧道,“不去不行吗?” “我今天上午还要去驻队文工团参加考核。” 秦公安摇头,“这不行,你是当事人,跟我们走一趟是必须的,这样吧。”他思忖,“一会进了我们单位,我优先给你录口供,尽量不耽误你考核的时间。” 孟莺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她点头,“那好吧。” “公安同志替我解决麻烦,我配合公安同志工作,也是应该的。” 白净的脸,乖巧的样子,亮晶晶的眼睛,无一不透着信任。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5节 这让,秦公安也跟着柔软了几分,“放心,我给你特事特办,不会耽误你。” 孟莺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她随着秦公安离开,要去公安局录口供,走到一半,倒是想起来了,昨儿的“齐小二”说,今天一早来接她。 不过,孟莺莺飞快地看了一眼陈秀兰,她心说,她都把“齐小二”妈给送到公安局了。 齐小二还会来接她吗? 孟莺莺不知道,她咬着唇,犹豫了片刻,又折返回来,冲着小秦干事留口信,“小秦同志,一会要是齐团长来了,你跟他说,不要来找我了。” 第26章 一个乡下姑娘能翻什么浪…… 她都把人家妈送去公安局了。 她不认为, 他们两个还有继续下去,当朋友的可能性。 当相当自己,竟然把退婚过的“齐小二”,当做了她朋友, 孟莺莺就觉得很意外。 她竟然把“齐小二”当做了自己朋友。 孟莺莺回头去看了一眼, 狼狈戴着手铐的陈秀兰, 她小脸上的犹豫,也慢慢转为坚定。 就算是她把“齐小二”当朋友,但是她妈欺负了她,而且, 还羞辱了她爸妈。 还想断了她未来的路,砸了她的饭碗。 就冲着这点, 她不可能看在“齐小二”这个朋友的面子上,去原谅陈秀兰的。 她不配! 在孟莺莺的眼里, 朋友是朋友, 坏人是坏人, 如果因为坏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就不做朋友好了。 想清楚这些后,孟莺莺干脆利落的跟着秦公安,他们去了公安局。 她这边前脚走。 后脚, 祁东悍这边晨练结束后, 他便回去宿舍冲了个凉,换了一身没有汗味的衣服后, 对着镜子里面照了照。 他的战友和他一个宿舍,看到祁东悍这幅样子, 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高低床上跳了起来,瞳孔巨震, “老祁,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祁东悍的战友徐文君,也是指导员,人平时也很斯文儒雅,但是这么一个斯文儒雅的人。 此刻,却跟猴子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可想而知,祁东悍回来冲澡,换白衬衣,还照镜子,这一举动对他的震惊有多大。 祁东悍回头看了一眼徐文君,语气淡淡,“冷静点。” “我照个镜子而已,你平时不是天天照镜子吗?” 徐文君振振有词,“那怎么一样?” “我那是孔雀开屏,指望着自己打扮的好看点,多去文工团晃悠,吸引一个女同志看上我呢。” 害。 对于驻队男人比蚊子多的地方,谁还不稀罕女同志啊。 就是指导员的徐文君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徐文君突然捂了,他摸着下巴,围着祁东悍转了一圈,“哟,你这也是孔雀开屏了啊?” “我看看,白衬衣,西装裤,下面还穿了一双三接头皮鞋,擦这么干净啊。” “要不要在系个领结?” 祁东悍摸了摸喉结,选择拒绝,“不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上午我和陈师长请假两个小时,你帮我盯着点拉练队的,要是偷懒的,全部去操场上自罚十公里。” 徐文君瞠目,“老祁啊,你不知道我让你系领结是在打趣你啊,你还真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震惊。” “你上午请假是去哪里?” “让我猜猜。” 碎嘴子徐文君小嘴叭叭叭,“你这两天不是去处理齐长明没擦干净的屁股吗?” “怎么?看上齐长明家的屁股了?” 这话一落,祁东悍凉飕飕地看了过来。 徐文君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当即自己打了下嘴,“看我,被齐长明那小子影响了,连嘴都臭了。” 见他打完,祁东悍这才淡淡道,“你嘴巴放干净一些。” “另外,也放尊重一点。” “不会吧?” 徐文君瞪大眼珠子,“你还真看上了,齐长明那个娃娃亲对象啊?” 但是,整个驻队里面关于,齐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传言,并不怎么好啊。 祁东悍把衬衣扣子系上了最上面一颗,喉结刚好卡在衬衣领子中间,规整又禁欲。 只是,他却没看这些,在确定自己形象没有问题后,祁东悍便不在照镜子了。 他走到徐文君面前,面色冷峻,透着淡淡的警告,“文君,不要人云亦云。” “而且,我也不希望在从你口中,听到孟莺莺同志任何不好的话。” 说完,祁东悍便出了门子,徐文君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你动真格的啊。” 他追出来,冲着祁东悍喊,“老祁,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啊?” 要是都这样乱来。 那他们这些黄金单身汉,早都娶上媳妇了啊。 祁东悍头都没回,自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祁东悍没急着去招待所,而是先去了一趟驻队食堂。看了一圈,着实没看到好吃的。 驻队条件艰苦,早餐一般都是窝头和棒子面,就连馒头和肉包子也有,但是那需要早起,若是来晚了怕是就没有了。 很不巧,祁东悍回去这一拾掇,自然是来晚了。不过,他也不着急,轻车熟路的去了后面的炊事班。 找到了炊事班的王班长。 “昨晚上我和你说,留两个鸡蛋一个包子,还在吗?” 王班长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四周,没看到有人过来,这才嗖的一下子塞了,祁东悍的口袋里面。 “都在这里了。” “昨儿的拉练的人回来采的新鲜蘑菇,我剁了一斤半的猪肉进去,就包了三十个,被抢的只剩这两个了。” 要不是祁东悍和替提前交代了,怕是这一个大肉包子都留不住。 驻队几千人啊,包了三十个包子够干嘛啊。 还不够大家伙儿塞牙缝的。 祁东悍接了过来,把包子和鸡蛋塞到了铝制饭盒里面,仔细盖上后,又在外面套了一个尼龙网兜。 转头冲着王班长说,“谢了。” 王班长不在意地摇摇头,“你吃了没?” 祁东悍举了举手里的俩窝头,王班长意外,“你这包子不是给你自己吃的啊?” 祁团长嘴巴叼,这是出了名的。 他这人条件也好,经常去国营饭店打牙祭,弄一些粮食粮票回来,单独开小灶,王班长也知道。 只是,他好奇的是祁东悍,那么嘴叼的一个人,怎么自己吃窝头,拿着鸡蛋和宣腾腾的大肉包子不吃啊。 祁东悍咬了一口窝头,有些干,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送人的。” “走了,回头有好吃的,你记得在给我留点,我晚点一起给你拿粮票肉票和钱。” 王班长见他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由得纳闷的抓了抓脑袋,“送人?” “能送谁啊?” 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王班长的。 祁东悍出了驻队,就直奔招待所,他来的早,他跟孟莺莺约的是八点到接她去文工团考核,这会也才七点五十。 其实还提前了十分钟过来。 祁东悍走到招待所门口,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窗户,那个房间是孟莺莺所住的地方。 还是他带着她开的房间。 想到这里,祁东悍目光柔和了下,脚下的动作也更快了,长腿一迈,一步直接跨了三个台阶。 三两步就进了招待所里面。 他直接就要上二楼,却被正准备交接班的小秦干事给喊住了。 “祁团长。” 小秦干事一喊,祁东悍的步子就慢了一分,他站定,“秦同志?” 小秦干事犹豫了下,到底是从窗户后面跑了出来,硬着头皮,朝着祁东悍问了一句,“祁团长是来找孟同志的吧?” 祁东悍嗯了一声,手里提着的绿色尼龙网兜,随着他的站定,也跟着不在摇晃起来。 见他这么回答。 小秦干事不知道怎么开口,祁东悍抬手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烦了,他要着急上去给孟莺莺送早餐。 而且,距离他和孟莺莺约定的时间,也只差五分钟了。 在耽误下去,他就要迟到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6节 “有什么话就说。” 祁东悍面色冷峻的催了一句。 他的气势太强了,这种可以往外释放的时候。 这让小秦干事差点没双腿一软,被吓哭了去,她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孟同志说,让你不要在来找她了。” 这话一落,祁东悍猛地抬头,那一双黑色的瞳孔极具有穿透力,甚至还带着几分杀气。 “你说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小秦干事反正已经被吓软了,无所谓了,那就胡说! “人家孟同志说了,让你不要来找她了。” 这一次,小秦干事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大声,祁东悍就是想不听见也难啊。 他立在原地,脸色当场就肃然了下去,连带着之前手里一动不动的尼绿色尼龙网兜,都跟着摇摆起来。 可想而知,祁东悍的心绪有多不平。 好一会,祁东悍攥着拳头,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为什么会说?” 明明昨晚上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写了一个道歉书塞了进去。 正常来说他,他和孟莺莺之间已经是和好了才是。 小秦干事小心翼翼道,“早上孟同志这边出事了。” 祁东悍掀起眼皮子,顿时看了过来,“她怎么了?” 连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话里面的急切和关心。 “早上有个阿姨过来,说是孟同志的未来婆婆,还扬言威胁孟同志,如果她不退出文工团考核,不离开哈市,就要杀了她。” 小秦干事说到这里的时候,顿时感觉到空气中好像都跟着冷了几分。 “你确定对方说的是,如果孟同志不离开,就要杀了她?” 祁东悍的语气有些冷,当然脸也有些寒。 “是,我亲自听见的。”小秦干事邀功起来,“我还给孟同志作证了呢,要不然孟同志还要被那女人欺负呢。” “那他们现在呢?” 祁东悍关心的是现在的孟莺莺怎么样了。 “孟同志让我帮忙报警,我报警了。” “那女人叫陈秀兰吧?她被我那个当公安的大哥抓走了,孟同志作为受害人和当事人,也被一起带到公安局录口供了。” 听到这话,祁东悍瞬间松口气,“哪个公安局?” “就是前面哈市第一公安局。” 祁东悍知道了地方,脸色缓了几分,都要走了,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冲着小秦干事说,“孟同志的事情谢谢你。” “你领导叫钱同对吗?” 小秦干事心说,钱同都是他们驻队招待所的钱所长了,但是到了祁团长的口中,却之间连名带姓地喊。 “是,钱所长。” 祁东悍说,“你做的很好,改天我和钱同说一声,你们招待所的干事业务能力很强。” 小秦干事听到这话,人都快要激动的跳起来了。 老天爷,祁团长一句话,她怕是要转正了啊。 她这大腿抱的真值。 她决定了以后,孟莺莺同志就是她大腿了! 齐家。 齐长城和齐长明等了几个小时,也没等到母亲陈秀兰回来,齐长明有些担忧,“妈,那边莫不是出事了吧?” 齐长城还在看报纸,他也在粮食局上班,这是极为有油水的单位。 “妈肯定顺带去买菜了,不然,也不会这个点也没回来。” 只是,他这话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邻居幸灾乐祸的声音,“长明,长明,你妈被公安抓住了。” 声音也尖利,穿透性极强,以至于整个筒子楼都能听见。 刷的一下子,没上班的邻居几乎一瞬间,都把门窗给打开了,支棱起耳朵开始偷听起来。 齐长明和齐长城就是想不听到都难。 其中,齐长明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冲着门外的李大妈喊,“你说什么?我妈怎么可能被公安抓起来?” 在齐长明的眼里,他妈是个在老实本分的体面人了。 “你还不知道吧?” 李大妈家里有人在驻队招待所啊,她吃了一手瓜的消息,激动的搓手,“这几天你不是闹着要和你,那个乡下娃娃亲对象退婚吗?” “你妈一大早就去骚扰人家了。” 骚扰这个词,用的极为精准,李大妈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简直是眉飞色舞。 齐长明还在懵的时候,齐长城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率先打断了李大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颇有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李大妈是谁啊,那可是齐家的死对头,让陈秀兰平时张狂,一家子都端铁饭碗了不起啊。 “还不知道?” 李大妈如同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倒,“长城啊,你说长明不知道我还能理解,但是你齐长要是说不知道,那我可是不信的。要知道,咱们这个筒子楼里面,这么多孩子就属于你歪心思多。” “这主意怕是你给你妈出的吧?” 要不怎么说,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但一定是你的敌人。 李大妈就是这种情况,她和陈秀兰当了一辈子的死对头,也被对方压了一辈子。 她能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回去拿了一个大喇叭过来,“喂喂喂,大家还不知道吧?” “她高高在上的陈秀兰,竟然主动去驻队招待所,要去把小儿子起长明的婚事给退了,你说退婚就退婚吧,这本身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但是陈秀兰不做人啊。” “她不止要人家小姑娘退婚,还要人家小姑娘放弃驻队文工团考核,还放出话来,只要人家小姑娘不离开哈市,她就扬言杀了她。” 这话一落,粮食局筒子楼刷的一下子,如同一滴清水溅到油锅里面了一样。 瞬间就跟着沸腾起来。 “不能吧,我瞧着秀兰平日里面人还挺好的啊。” “对啊,我也觉得她就是高傲了点,但是也是个体面人,不至于做出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吧?” “就是,还扬言杀了人家,她当她是谁啊,这都新中国了,又不是地主奴隶时代,把娃娃亲还想打了杀了去,这不是搞封建糟粕吗?” 眼看着这话越扯越远,在扯下去,怕是整个齐家都怕是落不得好。 齐长城顿时打断了李大妈,“李婶,你这怕不是在造谣吧,我妈早上只是去城南大市场买菜了而已。” “并没有去什么驻队招待所。” 就算是去了,齐长城这会也要咬死了,不能承认他妈去了。 李大妈皮笑肉不笑道,“你确定啊?” “这可是我妹妹在招待所,吃的第一手瓜啊,如果你确定你妈没去,那你妈被公安局抓了,那可就没人去捞咯。” 接着,她转头看向四周的邻居。 此刻,筒子楼内不少邻居都跟着出来了,李大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她直接放出话来,“齐长城啊,齐长城,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如果你妈真是去城南大市场买菜的话,那她晌午之前肯定会回来,如果她没回来,那就代表着,她被公安局抓了是吗?” “你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多面,跟我打赌吗?说你妈没被抓?”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齐长城被架在火上烤,在这一刻,他才体会到进退维谷的难处。 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掺和这件事了,把自己也平白给搭了进去,损了以前的好名声。 齐长城不开口。 李大妈笑的张狂又豪迈,“你看,这小子不敢和我打赌,相信我,我没说错,她陈秀兰就是去对,齐长明那个娃娃亲对象,赶尽杀绝了!” “我呸!” “定亲的孩子,都不留一点情面,你齐家可真是烂到了根子里面了。” 李大妈一口吐沫呸在齐家大门的横梁上,“恶性!” 说完这话,李大妈施施然的走了。 徒留齐家其他人,被现场的邻居指指点点。 黄芝芝作为儿媳妇,第一个受不住,转头就跟着跑了屋内躲着了。 外面只有齐长明和齐长城两个,想说话,但是外面的人太多了。 齐长城一把把齐长明拽到屋内。 只是,进去的时候,看到门框上面贴着的一口黄色的浓痰。 齐长城被恶性的够呛。 他冲着屋内喊,“黄芝芝,你瞎了不成?我养你是吃闲饭的?出来把门给我擦干净了。” 齐长明看着自家大哥颐指气使的样子,觉得他不太对,但是他嘴皮子向来说不过自家大哥。 他到底是没吱声。 被骂的黄芝芝看了他一眼,这才拿着抹布去擦门。眼看着她去忙碌了,齐长明才问自家大哥,“大哥,如果妈真被抓了的话,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齐长城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要不是为了你的事情,我和妈怎么会这般狼狈?”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7节 齐长明也有些生气,“大哥,你觉得现在是指责的时候吗?如果妈真被公安抓起来了,不光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还有妈单位,筒子楼,以及,爸明天就要回来了。” “这几方全部都瞒不住,到时候我们齐家的脸都跟着丢尽了。” 齐长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是知道。” “还用你教?” 他在屋子内来回踱步,说,“先去招待所弄清楚情况,在去确定下妈被抓到哪个公安局了,想办法把她捞出来。” 说到这里,他眼里多了一丝阴狠,“这件事要是真和你那个娃娃亲对象有关的话,长明,到时候你别怪我下手狠了。” 本来一件小事,退婚了赶走就是,拖拖拖到现在。 齐长明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是看到自家大哥,那一副阴狠的样子,到底是没敢开口。 别看齐长明去驻队了,但是他还是有些怕自家大哥的。 “那我们现在分头行动?” 齐长城嗯了一声,“我去公安局,你去招待所,兵分两路,你把事情经过弄清楚了,就来公安局和我汇合。” “我倒是要看看,一个乡下的姑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第27章 欢迎你加入文工团(三合…… 公安局。 孟莺莺随着秦公安一路过来, 不过,她的待遇还挺好,基本上都是被优待的,但是陈秀兰就不一样了。 她是戴着手铐的, 一路上她不知道谩骂了多少次。 到最后, 秦公安听的烦了, 索性给她的嘴塞了一个抹布。 世界瞬间安静了。 孟莺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秀兰被堵着的嘴,忍不住夸道,“秦公安, 你真会想法子。” 秦公安摇摇头,只觉得孟莺莺这小姑娘, 真是挺单纯乖巧的。 就塞了一个抹布,都变成会想法子了。还挺会夸人。 他不明白, 孟莺莺这小姑娘也挺好的, 乖巧单纯, 心思也好懂,盘正条顺,五官标致, 怎么看都是儿媳妇的好人选。 怎么到了, 陈秀兰这里就那般嫌弃了? 甚至,还要打杀了去。 只是, 在想不通秦公安也不至于会说出去,他实在是受不了陈秀兰的聒噪了。 到了公安局后。 秦公安带路, 朝着孟莺莺说了一句,“小心楼梯。” 轮到陈秀兰的时候,就变成了, “跟紧了。” 这前后两种鲜明的对比,真是快把陈秀兰给气死了,她体面了一辈子的人,老了老了,在孟莺莺这个乡下村姑身上栽了跟头。 戴上了手铐不说,还丢了面子。 “取掉!” 陈秀兰想说话,但是嘴里堵了抹布,她真实憋屈死了,只能呜呜的乱叫。 指着自己的嘴巴。 秦公安看着到了公安局,这才取了陈秀兰嘴里的抹布,还不忘警告一声,“你安分点。” 陈秀兰有些呼吸不顺了,偏偏,她嘴皮子刚动,秦公安就扬着手里的臭抹布,显然作为经验老道的办案人员,他对犯人的看管已经十分熟悉了。 陈秀兰是个体面人,到底是顾忌着那臭抹布的味道,她脸色铁青的忍了下去。 “进去。” 可惜,这里没人卖她的面子。 秦公安从背后推了下她,陈秀兰被推的一踉跄,又气又恼有委屈的,要知道她这辈子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啊。 “去一号审讯室。” “老王,你去给她做下审讯。” “我来给孟莺莺同志做个口供,这姑娘还要去驻队文工团考核,咱们这边不能把她给耽误了。” 听听这语气,和对待陈秀兰完全是两种面孔。 陈秀兰心说,等她出去了,就去举报他! 可惜,还不等陈秀兰细想,她就已经被带到了,只有天窗的审讯室了。光看着那幽深昏暗的审讯室,陈秀兰就被吓的腿软。 她虽然活了挺大的一把年纪,但是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啊,从来没有被抓起来过。以至于光进审讯室,就让她有一种害怕感。 反倒是孟莺莺这边,待遇好多了,她直接去的是他们的办公室。 秦公安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先喝了两口,彻底冷静了下来,这才开始拿着笔记本开始录口供。 “你是说你在招待所,她主动来来找的你?” “是,我和她儿子齐小二是娃娃亲对象,在昨天之前我和对方已经退婚了,我当时跟他谈的条件是,我和他退婚换一个文工团的考核名额,对方也答应的干脆,但是我没想到,这才过去了一夜,他妈就反悔了,让我放弃去文工团考核不说,还要让我离开哈市,否则就杀了我。”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孟莺莺,自己在里面添油加醋,但是也和事实差不多了。 陈秀兰来者不善。 这是事实。 “我知道了。” “好了,孟同志,你可以离开了,最好是找一个人过来给你签个字,好领着你离开。” 孟莺莺茫然了下,“找人签字?“ “对啊,你需要保释人,没有保释人,你怎么离开?” 这都是办案子最基础的规定了。 孟莺莺抿着唇,“我是刚来哈市的人,没有熟悉的人。” 本来有的,她和“齐小二”算是朋友了,但是她把“齐小二”的妈,都给送公安局来了,她自然也不可能奢望“齐小二”来保释她啊。 “这样啊,你这个情况有些麻烦,我回头帮你问问。” 孟莺莺点头,看到秦警官出去后,她是真的有些难受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 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而她还急着要去文工团考核,一想到这里,孟莺莺头上的汗珠都跟着滚落下来了,她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想看看有没有熟人,能帮她给接出去。 正当孟莺莺着急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女公安过来了,“孟莺莺同志,你可以出去了。” 孟莺莺听到这话,瞬间惊喜起来,“有人来接我了?” 谁? 她就差问出来了。 “说是你的朋友。” 女公安打开门,“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孟莺莺抬脚,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出去,当她走到公安局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四处张望她的“齐小二。” 孟莺莺怎么也想不通,来保释她的竟然“齐小二”,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四目相对。 祁东悍也捕捉到她的身影,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 孟莺莺心里有些复杂,“你怎么来保释我了?” 祁东悍站在原地,想了想,“昨晚上分开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我带你去参加文工团考核,一定不能迟到了。” 方团长给的时间是九点,而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了。 孟莺莺咬着唇,好一会才说,“你妈被我送到公安局了。” “你还要来保释我吗?” “还要送我去文工团考核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祁东悍没想到她还在误会着,他刚要张嘴解释。 下一秒,就被破门而入的齐长城给打断了,“你是孟莺莺?” “你把我妈送进去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 齐长城这人心黑手黑,上手就要用男生的体力,来在孟莺莺身上进行碾压,因为他每开口说一句话,手就往前推了一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存了私心在报复孟莺莺呢。 而且还是以男人的性别优势,来欺负女人。 孟莺莺下意识地就要往后躲开,但是齐长城这人的速度太快了。 但是有人比齐长城的速度还快。 齐长城的手还没彻底伸到孟莺莺面前,就被祁东悍单手抓住了,他这人出手动作凌厉,以至于齐长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剧痛。 “干什么呢?” 原来是祁东悍掰着他的手指头,咔嚓一声,差点没掰断了去。 齐长城强忍着痛,他看到是祁东悍的时候,顿时嚷嚷,“你疯了,你怕是忘记自己是哪边的人了吧?” 他是知道家里人给了祁东悍钱,把和孟莺莺退娃娃亲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祁东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8节 从某一种程度来说,祁东悍应该是他们这边的人才是。 孟莺莺听到齐长城这话,越发确定了“齐小二”的身份来,这二人一看就是亲生的兄弟,不然对方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祁东悍一把拽着齐长城去了旁边,瞧着是避开孟莺莺的样子。 孟莺莺自然有瞧着这一幕,她想到之前“齐小二”站在她这边,帮她的样子。 又特意避开她,把齐老大给拽了过去单独谈话。 说实话。 在孟莺莺看来,“齐小二”这个人还真的蛮好的。 可惜,他有一群混蛋亲人。 那边,祁东悍不知道和齐长城说了什么,孟莺莺只看到齐长城再次过来的时候,对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敬畏和害怕。只是却没在敢找孟莺莺麻烦了。 孟莺莺,“?” 有些疑惑。 当大哥的怎么还会怕弟弟? “走了。” 祁东悍脱了外套,顺手搭在手臂上。只着了一件松枝绿衬衣,他人生的高大威猛,身形板正,以至于那肩膀那腰格外的挺直。 孟莺莺灵光一闪,这兄弟两人好像长的不太像啊。 但是还不等她细想,祁东悍就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外,回头冲她招呼,“上来,现在走还能赶上文工团考核。” “在晚点,怕是来不及了。” 九点,文工团方团长已经在练舞室等着了。可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时间,眼看着指针都要指向九了,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她只能催促下面的人。 “去看看,祁团长带孟同志过来没?” 这是林秋被打发的第三次,她认命的出去,但是第三遍她还是没有在门口,看到孟莺莺,也没有看到祁东汉。 她便回来和方团长报告,“领导,没有见到他们。” “在等十分钟,如果他们在不来,我就要去外地开会了。” 方团长的话,文工团的其他女兵们,自然也都听了进去。 大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莫不是孟莺莺不敢来了啊。” “有这种可能,毕竟,大家都说她是个胖子,我们文工团的工作是跳舞,人一旦胖起来,好多轻盈的动作都做不了。” “她该不会是知难而退了吧,所以直接放弃了?” “可是,她就算是自我放弃,那也应该给咱们方团长,提前打一声招呼啊。咱们方团长可是大忙人,没这么多时间浪费的。” “你们的意思是,孟莺莺放了我们家方团长的鸽子?” 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坐在上首等待的方团长,也跟着脸色难看了起来。 她坐不住了,因为开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距离十分钟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 如果孟莺莺还没能过来,她便直接要坐车离开,去外地文工团开会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莺莺还没有来。 车上,孟莺莺一上去后,就忍不住催促祁东悍,“开快点,在慢怕是来不及了。” 早上这一来一回的耽误,在晚点,怕是真如了陈秀兰的意了。 她要放弃文工团考核了。 祁东悍开着军用吉普车,他都快把油门踩到底了,一脚油门出去,车子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马上。” 文工团练舞室。 方团长看了看时间,十分钟早已经过去,她便起身准备离开,“不等了,如果她来了,就说我离开了。” 顿了下,她有些不喜,“还有下次她若是过来,就说考核作废了。” 方团长这人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守时的人。 偏偏,孟莺莺每一项都撞了上来。 她这话刚落。 祁东悍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方团长,等等。” 方团长都要离开了,结果听到祁东悍的声音,她又生生地给停了下来。 无他,她可以不给孟莺莺面子,但是却不得不给祁东悍面子。 “祁团长。” 方团长说面子话,“总算是赶上了最后一秒。” 废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方团长根本不想得罪祁东悍。 祁东悍领着孟莺莺过来,他生的高大威猛,挡住了背后纤细单薄的孟莺莺,以至于,大家其实没看到孟莺莺的身影。 下一秒,只瞧着祁东悍把孟莺莺给拉到前面,就像是家长带着小朋友一样,替她解释为啥迟到。 “抱歉,早上孟莺莺同志差点被齐家人杀害了。” 这话一落。 整个练舞室十几号人,瞬间把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这么劲爆吗? 连站在一旁的孟莺莺都瞳孔剧震了片刻,她没想到祁东悍会这么解释啊。 他这种奇才,若是不去当新闻主编,写标题,实在是太屈才了。 果然,就连原先脸色难看的方团长,在听到这话后,都有片刻的震惊,“你说什么?” 祁东悍是非常懂得什么是春秋笔法的,他用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 “孟莺莺早上六点半就打算提前来文工团了,但是遇到齐家人去招待所阻拦,并且放话她,如果不放弃文工团考核,不离开哈市,就杀了她!” 杀了她三个字,祁东悍咬的极为重,大家就算是想不听见也难啊。 果然,方团长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一排桌子,“这真的是无法无天了,他们还敢杀人?” 祁东悍一听方团长这话,就知道她带入了,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 孟莺莺秒懂,当即眼眶通红,“是真的,祁团长说的都是真的。” “当时出事后,我没办法才让招待所的小秦干事,帮我报警。” “又去公安局录了口供,这才来迟了。” 眼见着方团长的神色有松动,孟莺莺趁热打铁,她朝着方团长鞠躬,“老师,请您在给我一个考核的机会。” 孟莺莺上辈子是天才,但是天才也是从普通人走过来的,她之所以能在文工团拔得头筹。 不光是因为她天赋好,还是因为她付出的汗水足够多。 她知道这种上位者,喜欢什么样的人。 从文工团一路拔尖,在到全国出名,孟莺莺要是没点脑子,那也不会能混出头了。 果然,方团长听到她喊老师这两个字,还有片刻意外,瞧着她态度好,而且人也乖巧真诚,心里的最后一点怒气,也跟着消失了。 不过,她更震惊的是孟莺莺的身材,作为过来人,能够一眼看出来,她这身材比例是完美的跳舞苗子。 三长一小。 非常标准。 这和三百斤的胖子,哪里挂钩啊。 传言误人啊。 “你跟我进来。” 方团长朝着孟莺莺说。 眼见着方团长要带着孟莺莺进练舞室。 练舞室的其他小姐们都探出头来,当看到方团长背后的孟莺莺时,顿时交头接耳起来,“不是说孟莺莺是乡下来的村姑吗?” “人黑胖不说,还有三百斤的体重,可是面前这女同志很瘦啊,而且身材也很好,这真的是孟莺莺吗?” 大家下意识地去和叶樱桃求证,但是叶樱桃,也只是多次听说了孟莺莺的名字,实际上她压根没见过对方啊。 她也是第一次见。 “别问我,我不知道。” 叶樱桃瞧着肤色白净,眉目如画的孟莺莺,她忍不住道,“齐长明真是眼瞎啊。” 放着这么一漂亮的女同志,竟然说他娃娃亲对象是个三百斤的黑胖子。 这不是眼瞎的厉害吗? 面对下面的八卦,方团长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小姑娘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这才把目光放在孟莺莺身上,“你会跳舞吗?” “有没有基础?” 孟莺莺抿着唇,她点头,“有,在来之前我在我们当地市宣传队,待了三年。” 还真有基础? 这让方团长有些意外,她忍不住走近看了打量了她片刻,“你学过跳舞?” 孟莺莺乖巧的嗯了一声,随意地舒展四肢,整个姿态灵活又翩然,“在老家的时候学过。” 这一手,就让方团长忍不住眯了下眼睛,这是天生的跳舞苗子。 方团长深呼吸,“有舞蹈衣和舞蹈鞋吗?” “有。”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59节 孟莺莺从湘西来到哈市驻队,衣服她拿的不多,但是唯独这套舞蹈衣,她是走哪带哪。 方团长当机立断,“去更衣室把衣服鞋子换了,出来跳一段我看看。” 孟莺莺嗳了一声,她不了解文工团,更不知道这里的更衣室在哪里。 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 方团长立马秒懂,“许干事,你带着孟同志过去,若是她有任何需要,你只管配合就是。” 许干事答应是答应,就是有些犹豫,“领导,您九点半的开会,如果在继续看考核下去,怕是赶不及了。” 这会,方团长倒是不急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没参加就没参加,大不了他们在笑话我一阵就是了。” 反正他们文工团在汇演比赛的时候,拿倒数第一也不是第一次了。 许干事看到方团长这一幕,忍不住有些讶然,她着实没想到,方团长对孟莺莺看的这般重啊。 甚至,连她接下来的开会都给推掉了。 见方团长有了决定,她便不在干涉对方,索性带着孟莺莺进了更衣室。 她一走,现场立马炸了不少。 林秋她们落在后面窃窃私语,“孟莺莺好漂亮啊,而且她那身材,一看就是跳舞的料子。” 叶樱桃没听到,她在神游。 “我感觉方团长还挺看重孟莺莺的,就是不知道孟莺莺能不能当得起,方团长的看重。” “说什么胡话呢?” 旁边的贾晓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孟莺莺就算就是学过舞蹈,她能跟我们这些学了十几年的专业人比?” “林秋,我看你是老好人当习惯了,看谁都是好人了。” 林秋不喜欢贾晓丽,她总觉得这人太过掐尖要强,仗着自己是文工团的女兵,就谁也看不上。 她翻了个白眼,“我就觉得孟莺莺厉害,怎么了?” “在说了,我也不是看谁都是好人,起码你贾晓丽在我这里就不是好人。” 这话一落,贾晓丽脸色一变,当即扯了扯自己的辫子,冷笑一声,“你就相信吧,一会孟莺莺跳的不合格,你就知道脸疼了。” 林秋懒得和她说话,转头去看了下叶樱桃,叶樱桃平日最是牙尖嘴利,她奇怪对方怎么这会没声了。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叶樱桃脸色发白,“樱桃,你怎么了?” 林秋忙问道。 叶樱桃没说话。 林秋看了一眼四周,便拉着叶樱桃去了门口,两人算是好朋友,也知道对方的想法,“你是不是在想去民政所,和齐长明见面的事情?” 叶樱桃嗯了一声,她看了一眼热闹的人群,孟莺莺已经被许干事带到练舞室了。 所以没了当事人,她也就没了顾忌。 “林秋,你说,孟莺莺和齐长明两人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能定下娃娃亲的人,双方父母那一辈肯定是有交情的。在这种情况下,齐家人都能对孟莺莺赶尽杀绝。甚至为了孟莺莺不来参加文工团考核,还想杀了她。” “齐家这样狠毒的人,我要是早上去和齐长明去了民政所,领了结婚证,你说下一个有这样下场的人会不会是我?” 林秋还真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她默了许久,“樱桃,我只能说,你要感谢孟莺莺。” “也要感谢自己。” “你没想着去抢了孟莺莺的未婚夫,你没有歪念头,这才躲过一劫。同样的,孟莺莺在前面替你走了这一遭,你也看清楚了齐家真正的为人,以后你和齐长明不要联系了吧。” 林秋是话不多,也是个老好人,但是她心里一直都是有成算的那种。 她也没有叶樱桃那么多的心思,她就只想安安心心跳舞,留在文工团一辈子。 叶樱桃后怕地嗯了一声,喃喃道,“我是要——” 谢谢孟莺莺。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落下。 许干事带着孟莺莺出来了,面带欣赏,“你的那个舞蹈服,似乎有些大了,就穿这套了吧。 孟莺莺点头,她穿的不是自己的舞蹈服,因为不熟悉,所以有些拘谨的扯了扯裙摆。 她们一出来,大家自然就看了过去。 只见到,孟莺莺把头发全部高高束起来,黑色v领舞蹈服勾勒出她身体线条,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天鹅颈和清晰漂亮的锁骨。 因为之前父亲离世和连番生病,她身上那层丰腴的软肉,几乎一下子消失殆尽,那不是瘦弱,而是极具力量感的纤细。 连带着她的肩颈线条也是,平直流畅,手臂修长,腰肢更是不堪一握,但肌理紧实,下盘稳当。 尤其是那一双腿,笔直纤细,因为常年被宽大衣物遮住,露出的皮肤是欺霜赛雪一样的白,在黑色舞裙的映衬下,白得几乎让人扎眼。 几乎是一瞬间。 偌大练舞室内几十号人,瞬间都跟着安静了下去。 此刻,一根针掉落都能看见。 叶樱桃吃惊地长大嘴,甚至忘记了,齐家人给她带来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喃喃道,“孟莺莺这么漂亮吗?” 之前她穿着宽松的白裙子,其实还没这么明显。 林秋下意识地对比着对方那一截又细又薄的腰,又摸了摸自己苦练多年才维持住的腰线,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喃喃道,“老天爷,这是仙女吧。” 方团长和许干事没说话,但是眼里尽是欣赏。 贾晓丽见大家都盯着孟莺莺看,她哼了一声,那不服气太过明显了。 至于落在最后面的祁东悍,他站在舞蹈室门口窗户的位置,他个子高,所以尽管舞蹈室人多,也阻拦不了他捕捉到孟莺莺的身影。 他离的稍远,从他这里只能看到腰细腿长,肤色雪白,穿着舞蹈服,身材几近乎完美的孟莺莺。 那一张脸甚至比身材更加出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乎是明艳到不可方物。 祁东悍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一声高过一声。 他的目光紧紧随着孟莺莺,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是她! 就是她! 前面。 孟莺莺习惯了大家对她惊艳的目光,她等熟悉了身上的舞蹈服后,这才走到方团长面前,问,“老师,不知道文工团这边考核哪些方面?” 方团本来在看花名册的,抬头看向孟莺莺的时候,眼里也多了几分欣赏,“你先热热身,我看下你热身。” 热身是最为基础的动作,从这里都能看出来对方的基本功。 孟莺莺点头,穿着舞蹈服,步履轻盈的走到单杠旁边,先是活动了下四肢,旋即才做了个一字马。 就那样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轻松一张腿,那那样华丽丽的坐了下去,一双腿直接就那样连成了一百八十度。 起来,坐下,起来,坐下。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一字马最少被她做了十来次,确定韧带拉开后,她又在高低杠那,做了拉升。 空气中好安静。 “她这样做弹跳一字马,她的腿不会痛吗?” 林秋几乎是瑟瑟发抖地问。 一字马虽然是最基础的,但是也需要每天都练的,而且时间久不了下一字马,在压下去的时候,那几乎是撕心裂肺的痛。 这是她们每个人都体会过的,但是在看孟莺莺,弹跳一字马,表情轻松,没有任何不适。 不知道是谁先倒吸一口气。 “嘶。” “狠人啊。” 方团长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孟莺莺的每一个落脚点,“好了,热身结束了,开始吧,跳一段你熟悉的舞。” 这简直就是在爱给孟莺莺放水,跳一段她熟悉的舞,这不是放水是什么? 孟莺莺想到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在宣传队里面经常练的一支舞,她便说,“给我放一段草原女民兵。” “我跳这支舞。” 方团长去看许干事,许干事犹豫了下,提醒,“草原女民兵是经典的歌曲,也是经典的舞蹈,对于技巧和表现力要求极高,孟莺莺同志,你确定要跳这一首吗?” 孟莺莺点头,漂亮的脸蛋满是平静,“确定。” 这是原主跳了三年的舞蹈。 她该选择这一支舞蹈的。 “孟莺莺,你看到了吗?” “我会以你练习三年的舞蹈,送你进文工团。” 也会送你上青云路。 用我的技巧,你的身体,我们一起爬到更高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孟莺莺感受到空气中的一阵激荡,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除去文工团的人,她没有看到任何怪异的事情。 孟莺莺用力地捏了捏手指,她喃喃道,“你放心,我们一起考进文工团。” 原主孟莺莺的人生,也不该只有齐小二。 她费尽心思在宣传队留了三年,那么难的三年,她都坚持下来了。 她的目标也不光是齐小二。 她的目标也是进文工团啊。 齐小二只是她人生的一部分,而文工团却是她人生的一辈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0节 当想清楚这些后,孟莺莺原先紧张的身体,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那双总是自卑怯懦的杏眼。 此刻因为找到目标而显得清亮坚定,眼睑处的那一颗小泪痣,不再是柔弱可怜的点缀,反而平添了几分清冷的风情。 孟莺莺深呼吸,她平静的,坚定的,看着许干事去拧开了收音机的开关。 许干事在调试收音机,想要找到草原女民兵这首歌曲,当调试的前奏即将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就等方团长发话了。 果然,方团长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孟同志,可以开始了。” 这话一落, 叶樱桃、林秋、贾晓丽等一群姐妹,都用着好奇的目光,看着站在练舞室舞台中间的孟莺莺,大家都屏住呼吸。 她会跳的怎么样呢?她真的能通过考核吗? 还是原先的那些,不过是她的纸上谈兵? 接下来才是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了。 有人期待,有人讥讽。不过这一切都和孟莺莺无关。 当草原女民兵的这首歌曲前奏响起。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步履轻盈的进入状态,她像是一只漫步在花丛里面的精灵一样,轻盈,自由,散漫。 这也让原先还讥讽的贾晓丽,瞬间眼神都认真了几分。扪心自问,她能做到在前奏就这般放松,自由吗? 不能的,因为她紧张,因为她太顾忌得失,顾忌周围人的目光,所以她一开始都会是紧绷的状态。 而孟莺莺不是,那是全身心的投入,她把自己当做了一只翩然的蝴蝶。 想到这里,贾晓丽咬了咬压,目光也逼近了几分。这才是开始,后面的才越来越难,她不信孟莺莺这个业余的人,能做到那么难的倒踢紫金冠。 随着音乐的声音越来越高昂。 孟莺莺跟随着节奏起舞,从轻松写意,倒慢慢收紧,当音乐达到高潮丁点的时候,她深呼吸,眼神坚定,一字高抬腿旋转。 接着,落定后,直接来了一个倒踢紫金冠。 下一瞬,她整个人都在舞台上腾空飞起,翩若惊鸿,宛若蛟龙。 不消片刻,她从空中落下,右腿作为支撑腿稳如磐石,左腿后踢划出完美的弧线,脚背绷直,几乎触及后脑。 整个身体形成一张饱满而充满力量的反弓。这个高难度动作她做得轻而易举,翩然精准。 原本还热闹的练舞室,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 原先还准备等着看孟莺莺笑话的贾晓丽,也跟着倒吸一口气,她眼睛睁大了几分,“不可能,不可能!” “倒踢紫金冠那么难,我们这里面会做这个的不超过三个。” 要知道,她们苦练多年才能勉强做到这个动作,而且还不是次次都能成功。 但是要论标准和优美,绝对不如面前的孟莺莺。 这真的是一个初来乍到的选手吗? 大家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不可能。” 贾晓丽又再次否认。她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可惜,这会已经没人关注她了。 而坐在主.席台上的方团长,她原本散漫的身体,坐的也越来越直,她身体前倾,整个人的目光,全神贯注的投放在舞台上。 只见到孟莺莺完美的做了,倒踢紫金冠后,她开始做平转了。 所有人都知道,比倒踢紫金冠跟更难的动作来了。 方团长忍不住屏住呼吸,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孟莺莺的每一步动作。 孟莺莺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她旁若无人一样。 用足尖碎步游走在舞台上,从慢到快,在到越来越快。 随着她速度的提升,以肉眼可见的画面,她足下的线路笔直得像用尺子划过地板,没有一丝歪斜。 她的碎步踏着音乐的节奏,随着音律的很高潮,她整个人也跟着扬起,一连着旋转了十几个圈,稳稳定格在一个大跳。 不过一秒的停顿。 下一瞬间,她再次双脚腾空,滞空感也极强,前腿踢的极直,后腿蹬伸拉长,直接绷起脚尖,空中完美的劈叉姿态,落地时却轻如羽毛,悄无声息。 随着最后一个音乐节拍,孟莺莺落下,下巴微抬,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气息平稳,眼神亮得惊人。 音乐声止。 练舞室内里出现了短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极具冲击力的表演给镇住了。 叶樱桃和林秋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下意识道,“这是神仙吧?” 神仙跳舞也不过如此啊。 还是方团长率先反应过来,抬手鼓掌,“好!” 接着,她快步走到舞台中间的孟莺莺面前,脸上的神色几乎是赞赏,“孟莺莺同志,你的软开度,爆发力,控制力都表现的非常出色! 尤其是那个倒踢紫金冠的空中姿态和落地控制,很难得!” “就算我是考核官,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那个动作几乎是完美的地步。” 孟莺莺听到这话,瞬间跟着松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头上的汗珠滚落,漂亮到惊人的地步。 她忐忑地问,“那我过关了吗?” 叶樱桃和林秋几乎差点替,方团长回答了。 这还不叫过关,这叫什么? 可惜,这里轮不到她们两人说话,这点她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反倒是旁边的贾晓丽,突然来了一句,“我们文工团不光是考核跳舞,还要考核唱歌呢,光跳舞好,嗓子不好,不也是白搭吗?” 这话一落,大家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贾晓丽被大家看的不舒服,她扬着下巴,“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我们文工团的考核标准,本来就是全面发展。” 孟莺莺突然道,“唱歌是吗?” 贾晓丽点头。 孟莺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见她答应下来,贾晓丽不由得窃喜起来,要知道孟莺莺刚才高强度的跳舞。 这会真要是唱歌,怕是也没力气了。 哪里料到。 孟莺莺只是站在舞台上,轻轻的舒口气。 下一秒,甚至都没开嗓子,一道辽阔的女高音,就从她嗓子里面传了出来。 贾晓丽脸上的嘲讽还没消失,瞬间就跟着凝滞了下去。 接着就是一阵死一样的安静。 那高低音随意转换,那漂亮的音色,纯粹空灵,干净的像是空山新雨后,让人听过就难以忘怀。 眼看着贾晓丽张嘴就要评价,却被方团长一下子给打断了,“你闭嘴。” 贾晓丽的脸瞬间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 旁边的林秋笑了笑,叶樱桃没说话,她轻轻地吐口气,“林秋,我们文工团要迎来一个天才了。” “一个能和沈秋雅对打的天才。” 果然,叶樱桃这话刚落,方团长就强忍着激动的心,走到了孟莺莺面前,“孟同志,我看你嗓子极为开阔空灵,想必是极为擅长唱歌的吧。” 孟莺莺摇摇头,乖巧道,“我不擅长唱歌。” 她两辈子擅长的都不是唱歌。 唱歌只是顺带的,那是家里人给的天赋。 她喜欢的是跳舞。 那种舞动之间的感觉,能够让她全身心都投入进去。 “你也太谦虚了。” 方团长看着她的眼睛在放光,夸道,“就你这嗓子,绝对是唱歌里面的天才。” “不过,你跳舞也很好啊,这是天生的跳舞苗子。” 说到这里,方团长自己都忍不住搓搓手,又搓搓手,朝着孟莺莺伸手,很正式地邀请,“孟莺莺同志,欢迎你加入文工团!” 第28章 如果我不是齐小二呢?(…… 孟莺莺心脏都漏了一拍, 她抬手握上去,“谢谢。” 方团长很认真道,“应该是我谢谢你,孟莺莺同志, 你不知道我们文工团现在的处境很艰难, 你的到来, 让我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话太隆重了,以至于孟莺莺有些茫然,她的眼睛生得特别漂亮,黑白澄澈, 眼尾一颗小泪痣,看着人的时候, 又纯又欲。 连带着方团长这种长期待在文工团,见习惯美人的人, 都忍不住惊艳片刻, “你以后就知道了。” “既然入驻了文工团, 许干事,你带她办理下入职手续。”说到这里,方团长顿了下, “这期间最少要十天半个月, 先让她住到咱们文工团宿舍去,白天就正常来练舞室练舞就好。” “在此期间, 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看着孟莺莺,眸中带着期待, “你一定要好好练舞,知道吗?” 而且,孟莺莺是她们文工团, 参加文艺汇演比赛的关键,也是她们一改耻辱的关键。 所以,一定要把孟莺莺当做大熊猫一样保护好了。 孟莺莺抿着唇点头,“我晓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1节 “办理入职手续麻烦吗?” 她问了一句。 “别人很麻烦,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天才,我给你特事特办了。” 说到这里,方团长就开始吩咐许干事了,“一会你配合孟同志填一项调查表,关于政审这方面,基本上没有大问题就直接给过。另外,你现在给——” 她看向孟莺莺,“你老家是哪里的?” 孟莺莺,“湘西。” 方团长说,“那就给湘西的文工团发函,让他们那边的外派人员,帮忙走访下孟莺莺老家大队部,以及她老家邻居亲人,问一下她在当地的情况。” 文工团录取人员手续极为复杂,就这方团长还是已经在简略了,“除此之外,还要去——”她看向孟莺莺,“你说你来之前还学过舞蹈?” “对。”孟莺莺知道文工团这边,是要去调查她的生平和过往,她便如实道,“我是在我们湘西市宣传队学的跳舞。” 在这个时候,她倒是庆幸起来,原身曾经学了三年的跳舞。 不然,她来文工团就算就是考核通过了,当文工团对她过生平背调的时候,她也瞒不过去啊。 方团长朝着许干事说,“记住了吗?湘西市宣传队的。” 想到孟莺莺的重要性,她果断改了主意,“这样,你和湘西文工团发函了以后,自己也亲自跑一趟湘西。” 她对许干事眨了眨眼睛,许干事秒懂,“那我亲自去一趟。” 若是中间有什么问题,她在的话,还能顺带给摆平了。 反正孟莺莺对于他们,哈市壹零壹驻队文工团来说,这是势在必得的人。 谁来都不能把她抢走啊。 谁也别想阻拦了孟莺莺的入职! “你调查结束后,若是没问题,直接给孟莺莺办理户口和粮食关系迁移,把她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转到我们驻队文工团。” 这下,许干事倒是有些迟疑了,“方团长,这些我办不了。” “户口迁移和粮食关系迁移,这些都需要本人去的。” 方团长皱眉,“不能中间活动下吗?” 许干事摇头,“这些都是明文规定了,不好动手脚的,而且在这种事情上搞破坏,也容易被上面抓住把柄。” “这样吧。” 许干事提议,“我去湘西给孟莺莺同志做背调的时候,孟莺莺同志和我一起过去吧。” 方团长下意识就要说,“那这也太废时间了。” “一来一回六天而已。” 许干事直白道,“领导,从长远来看,这六天如果能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那反而占便宜了,怕的是前期身份方面,没有解决好,到了后期孟莺莺同志,如果真带着咱们文工团高飞的时候,若是在被有心人,抓到她身份背景有问题,那才是大麻烦。” “领导,磨刀不误砍柴工。” 方团长自然是知道这些,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孟莺莺这么好的苗子,不去练舞,反而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孟莺莺看出了她的犹豫,她便低声说,“方团长,我不会耽误练舞的,我在来文工团考核之前,每天都有两三个小时的练习。” 这是她的生存根基,她不会丢下的。 “那你速去速回。” 方团长说,“我现在去给湘西文工团发一封函,让她们先把前期流程走起来,你们回去只要跑最重要的,也不耽误时间。” 可想而知,方团长把孟莺莺看的有多重要。 许干事点头,“那就三方一起走。” “我先去订火车票,孟莺莺同志,你把你的身份信息,这些都给我写一份。” 孟莺莺嗯了一声,先是填了一张个人信息调查表,上面会写亲人的信息。 写到父亲孟百川的时候,她写了一个去世。 轮到写到母亲宋芬芳的时候,她犹豫了下,写了个没有。 她爸爸的期望,是她不要去打扰母亲的生活,那么她就当没有母亲好了。 反正在原身前面近二十年的人生里面,本来也就没有母亲。 只是,当许干事拿起她的调查表的时候,许干事愣了许久,“你父母双亡?” 在问出这话后,她也意识到不好,便连忙打了下嘴,“看下我这张臭嘴,真是问了不该问的。” 方团长也扫到了,在联想到孟莺莺脸上的黯然时,她便说,“没事,以后文工团就是你的家。” “我们文工团有不少小姑娘,都是七八岁来的,一来十几年几乎也和家里断亲了。” “以后若是有事,你许姐,如果你许姐解决不了,那就找我。” “你放心,你在文工团保证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孟莺莺听到这话,眼眶一红,整个人看着都要碎了一样。 看的方团长也跟着心疼起来。 她也是才反应过来,孟莺莺这是没了父母,不得不从湘西远道而来,投奔齐长明这个娃娃亲对象。 万万没想到,齐长明为了逃婚,竟然退伍了不说。 甚至到了后来,还能做出要杀了孟莺莺的事情。 “你和齐同志退婚了吗?” 孟莺莺点头,“退了。” “以后他要是在来找你,你就来找我们,我们帮你把他打出去!” 孟莺莺嗳了一声,有些感动。 刚好,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音,“方团长,齐家来人了,来找孟莺莺了。” 方团长皱眉,问,“谁?” “具体不清楚,只知道是齐家人。” 方团长冷笑一声,“都要把人打杀了去,这会上门来找人了,不见。” 孟莺莺有些愕然地抬头,方团长摸了摸她头发,“别怕,你在文工团里面,没人能够欺负得你了。” 这和之前的态度,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孟莺莺眼睛一酸,她低着头,把眼泪生生得给咽了回去,“老师,谢谢您。” 她来哈市之后遇到的坏人有,但是她遇到的好人也多啊。 “给她办理入驻吧。” “我记得文工团还有宿舍空床位,你们今天也走不了,就先给她找个住处。” “许干事,给她挑个宿舍环境好点的,人也简单点的。” 她瞧着孟莺莺这孩子,也是个乖巧的,真要是分到贾晓丽一个宿舍,怕是要被人天天欺负。 许干事点头,低声说,“我想把她安排到叶樱桃和林秋的宿舍。” “樱桃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心性不差,至于林秋这孩子单纯,一门心思都放在跳舞上了。” 方团长点头。 “去吧,要是有任何问题,都记得来找我。” 孟莺莺道谢,她出去后,方团长一拍脑袋瓜,看了看时间,也不着急去开会了。 有了孟莺莺这个王炸,她还需要怕那些外面的那些人吗? 外面。 孟莺莺随着许干事一出来,就瞧见祁东悍还靠在门口等她,她有些意外。 许干事也看到了。 便说,“你先过去和祁团长说说话。” “我去给你协调下住宿的地方,今晚上先安定下来。” 孟莺莺点头道谢,这才走向祁东悍。 祁东悍看着她走过来,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之前孟莺莺在考核过程中的跳舞,就像是飘中的仙女一样。 哪怕是过去许久,祁东悍的脑子里面还跟放烟花一样,一遍遍的过着。 “恭喜你。” 这是祁东悍看到孟莺莺的第一句话。 孟莺莺犹豫了下,“齐小二,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顺利考核过关。” “但是同样的——”她深吸一口气,企图把所有的事情一次说干净。 只是她还没说完,祁东悍就率先打断了她,“齐家人在外面等你是吗?” 孟莺莺点头,“你知道我要说这个?” 祁东悍嗯了一声,“你想知道陈秀兰得到怎么样的处罚?” 孟莺莺不明白,陈秀兰在怎么说,也是祁东悍的母亲,他怎么能够用着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要怎么处罚陈秀兰的。 “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齐小二,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件事里面,你会从头站在我这边。” 甚至去忤逆他的母亲和大哥。 祁东悍默了片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孟莺莺。 此刻,没了外人,他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如果我说,我不是齐小二呢?” 第29章 她出了事,你们给她陪葬……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2节 这话一落, 孟莺莺顿时愕然了片刻,“什么?” “我不是齐小二,我叫祁东悍。” “祁连山的祁,东方红的东, 悍匪的悍。” 他解释的极为清楚, 每一个都单独举例出来, 这就是让孟莺莺有想要忽视都难。 孟莺莺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不是齐小二?” “那你为什么要冒充齐小二的身份,和我退婚?” 她一直把祁东悍当做了齐小二啊。 她还奇怪,为什么“祁小二”能在, 他的亲生母亲和她之间,选择她。 还会一而再, 再而三的,给她送退婚赔偿金。 原来, 他压根不是齐小二本人。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面对孟莺莺的质问, 祁东悍低垂着头, 像是大狗狗做错了事一样,“对不起。” 承认的干脆。 他当初只是替齐长明去退婚,可是在见到孟莺莺后, 他发现对方每一个地方, 都长在自己的心坎上。 在加上孟莺莺还把他认错了。 他有自己的私心,想找着由头和她多接触接触, 在到后面被架在了火上,就更加无法开口了。 这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孟莺莺有些生气, 她脸颊通红,“我不喜欢和欺骗过我的人做朋友。” 祁东悍低垂着眉眼,他的睫毛很长, 刚好遮住了眼睑,这般低着头,浓眉压眼,眼尾狭长,鼻梁高挺,唇薄,下颌线条流畅。 这一张脸说一句建模脸也不为过,当真是好看。 这般低着头认错的时候,饶是孟莺莺都有片刻的恍惚,她得承认,看着祁东悍这一张脸。 她也有片刻的恍惚。 但是帅归帅,犯错归犯错。 “你对我是很好。” 孟莺莺轻声道,“但是你也欺骗了我,祁东悍,我们一笔勾销。” “但是我也不会把你当朋友了。” 说完这话,她转头就走,祁东悍伸手要去抓她,但是却抓了一个空。 只摸到了孟莺莺的衣角,他眼睁睁地看着孟莺莺离开。 徒留,祁东悍一个人站在原地,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连带着背影都多了几分寂寥。 “对不起。” 他看着离开的身影,喃喃道。 一开始她认错后,他没有解释,在到后面,便没有找到合适的解释机会。 孟莺莺还不知道她都走了,祁东悍还在和她道歉。 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犯错了就是犯错了,不是一个道歉能够接受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道歉有用的话,那也不用去找警察了。 不过—— 孟莺莺都跟着许干事,上了文工团的宿舍楼了,她看着祁东悍还站在楼下,她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毕竟,从头到尾祁东悍帮她确实是挺多的。 也是她认错了人,而不是祁东悍主动要欺骗她。 “孟同志,就是这里了。”许干事拿着钥匙开了门,木门咯吱一声,“你晚上就住这个房间,你的行李呢?” 孟莺莺这才想起来,她拍了下额头,“我的行李还在招待所。” “要我帮你去拿吗?” 孟莺莺心说,那可不行,她摇头,“算了,一会我自己去拿。” “嗯,如果需要帮忙,你和我说一声。”许干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出去定去湘西的火车票,最快的话,可能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你今晚上先在文工团宿舍休息一晚上,明天见。” 孟莺莺点头,目送着许干事离开,她一回头。 宿舍的叶樱桃和林秋,眼睛瞪的跟灯笼一样看着她,林秋更搞笑,期待地问,“我能和你握手吗?” 孟莺莺抿着唇笑,俩梨涡若隐若现,“当然。” 她主动把手伸出去。 林秋激动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又擦,“我手是干净的,上厕所洗手了。” “之前你在练舞室跳舞的时候,好专业,好漂亮了啊。” “那个时候,我就想和你握手了,可惜,你身边围着的都是大领导,我根本挤不上去。” 孟莺莺被林秋可爱到了,她握了握她的手,旋即这才松开,“就算是你上厕所没洗手也没关系。” “因为女孩子是香香的。” 她一进宿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女生宿舍独有的味道。 整齐的被褥,整齐的桌子,还有衣柜,这里无一不彰显着住着的人是女同志。 林秋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樱桃,她夸我香啊。” 握着小拳头,跺脚脚。 瞧着那样完全跟小迷妹一样。 叶樱桃有些无奈,“好好好,知道她夸你香,你是最香的。” 孟莺莺抬头看过去。 叶樱桃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叶樱桃轻咳一声,把手伸过来,“介绍下,叶樱桃,文工团十六级干事。” “对了,还是你曾经的情敌。” 孟莺莺,“?” 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问号。 叶樱桃笑了笑,直接打了坦白局,“你那个娃娃亲对象,在昨天傍晚的时候,找到我约我今天早上,和他去民政局领证结婚。” 孟莺莺,“???” 喵喵喵! 她这是吃了什么惊天大瓜啊。 孟莺莺整个人都是懵的,“谁?” “你的娃娃亲对象啊,姓齐的那个狗男人。” 叶樱桃牙齿咬的咯吱响,“一边对你赶尽杀绝,一边全家上下套路我,让我急着嫁给他。” “呸,一家子恶心玩意,当我是什么啊?” 孟莺莺咽了咽口水,“你没去和他领证吧?” 这才是她关心的第一件事,而不是情敌过的不好,她就开心了。 对于孟莺莺来说,叶樱桃根本算不上她的情敌。 她和齐小二只是有个娃娃亲,但是双方也都退婚了,从某种程度来说,男未婚,女未嫁,齐小二就是娶了叶樱桃,也是没问题的。 叶樱桃摇头,一扬头发,“没呢。” “老娘才没那么傻,我昨晚上和林秋商量了,两人一致觉得先见见你,看看你这边的反应,在去决定要不要拒绝姓齐的。” “早上看到你之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叶樱桃说,“你们双方的长辈之间有交情,齐家人都能对你赶尽杀绝。更何况我这种外省人,还没有任何根基的那种,我嫁过去还不跟陈秀兰那个婆婆斗鸡眼啊。” 斗赢了,她倒霉。 斗输了,她更倒霉。 孟莺莺听完,她有些庆幸,“还好你没去跳火坑。” “齐小二的妈,只看得上高官的女儿,她是看不上我们这种普通人的。” 叶樱桃愣了下,“你说的对。” “我说,怎么我每次去他家里,她对我都不热络,感情嫌弃我家世低,不能给姓齐的带来帮助。” “早知道这样,我还倒贴个什么啊?” 叶樱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大傻子!” 她自认为自己精明一世,把这些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到头来,一山还比一山高。 孟莺莺笑了笑没说话,她到底是和叶樱桃不熟。 “这是我的床吗?” “这两个都是空着的床,你可以自己选一个。” 林秋见叶樱桃在懊恼,便抢着介绍,“你的被褥呢?我帮你铺床吧,我铺的床可好了,一点褶皱子都没有。” 孟莺莺有些啼笑皆非,“不用,我可以自己铺床的。” 她有些为难,“我行李都还放在驻队招待所,我要先去一趟招待所拿行李才行。” 林秋自告奋勇,“我陪你吧。” 看的出来,之前孟莺莺考核的那一支舞,一下子就把林秋给彻底拿下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3节 孟莺莺摇头,“不用的,我自己去就是了。” “反正我行李也不多。” 林秋还想说些什么,叶樱桃倒是说,“我陪你去。” 见孟莺莺要拒绝。 叶樱桃给了一个理由,“如果我没猜错,齐家人大概率会在驻队外面堵你,这种情况下,我和你一起肯定能遇上他们。” 她顺势蹲下,从床底下拿了一个垫床腿的搬砖出来。 “姓齐的,还欠我一板砖。” 孟莺莺,“……” 孟莺莺沉默良久,“那你注意安全。” 叶樱桃嗯了一声,扬着下巴,“我打人有经验的,打了就跑,绝对不让他追上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莺莺自然不好拒绝的,人家侠女叶樱桃这是出去报仇了。 她只能让叶樱桃陪着她一起出去。 孟莺莺下楼的时候,祁东悍还在楼下站着,跟一座雕塑一样,从头到尾动作都没变下。 她一出来,头下孟莺莺敢确定,祁东悍的眼睛亮了下。只是,那一瞬就消失了,快到孟莺莺似乎在想,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孟莺莺没说话,只是快步经过了祁东悍,祁东悍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 他突然喊了一声,“孟莺莺。” 孟莺莺的步伐加快了几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叶樱桃琢磨出了什么,她回头扫了一眼祁东悍,又扫了一眼孟莺莺,想开口询问,但是现在又不是询问的时候。 真是急死她了。 好想知道他们两个人为啥吵架啊。 憋了一路,也没等到机会问,眼瞅着都要出了驻队了,祁团长还在后面跟着。 叶樱桃眼珠子乱转,就差飞出去了。 “祁团长,我是陪莺莺去招待所拿行李的,你这跟着我们干嘛啊?” 到底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祁东悍抿着唇没说话,他去看孟莺莺,孟莺莺没理他,也没和他目光对视。 这让祁东悍垂下眼,细长的睫毛遮住了情绪,好一会,才去看孟莺莺,“我想告诉你,齐家人在外面守着。” 就这么简单而已。 但是,孟莺莺却避他如蛇蝎。 孟莺莺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他,“谢谢。” 然后没有然后了。 场面一下子僵持了下去。 叶樱桃这个外人都觉得尴尬啊,她便在中间打圆场,“莺莺说的对,确实要谢谢祁团长,你跟着我们确实安全不少,齐家人挺不是东西的。” 接着,不等孟莺莺拒绝,她便拉着孟莺莺的手,在中间做调和,“莺莺,别生祁团长的气了,就罚他给我们当保镖行不行?”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孟莺莺和祁东悍这两人闹别扭了。 甚至还像是吵架了。 这可是不得了啊。 祁东悍这样冷淡的一个人,竟然还会和人吵架?而且还是和人姑娘吵架。 面对叶樱桃的打圆场,孟莺莺抿着唇没说话,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不说话,也不接茬。 猜出她的不喜欢自己跟上去,祁东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哪怕是孟莺莺都提脚走了,他也没跟上去。 只是站在原地。 叶樱桃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哎呀地和孟莺莺说,“莺莺,你啊你啊,浑身上下就是嘴硬,我们这出去势单力薄的,要是让祁团长更多好啊。” “就他长的人高马大的样子,光站在那就足够震慑人的了。” 孟莺莺没回头,她咬着唇,“谁管他。” “你不是有板砖吗?” “我一会也去捡个板砖。”她默默道,“而且我们就在驻队和招待所直接,如果真发现不对,我们就和驻队的警卫员求救。” 叶樱桃叹口气,心说,就她们这俩小身板,和齐家怎么比? 但是瞧着他们小两口,都在气头上,所以她便不在说话了。 一直从文工团宿舍楼,走出了驻队。 孟莺莺一出来就和叶樱桃分开,和警卫员打招呼了,“同志,一会我和叶同志,要是被齐家人欺负了,你记得帮下我们。” 警卫员也知道外面闹的沸沸扬扬,便点了头。 孟莺莺说完,便要去找叶樱桃,哪里料到叶樱桃跑那么快,手里提着一板砖,冲着在外面等着的齐长明就走了过去。 那么情商高的叶樱桃,这会看到齐长明,都气的一板砖扔上去。 “垃圾,还骗我去和你领证,就你齐家这种情况,动不动磋磨人,要杀人,齐长明,亏我把你当朋友,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啊。” 齐长明要解释。 叶樱桃也不听,她会看到当事人就气疯了,板砖直接往他头上招呼,齐长明开始还让着她,避着她,“对不住,叶同志,我没去成民政局,我和道歉。” “但是现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请你帮我把孟莺莺找出来。” “我要找孟莺莺出谅解书。” 孟莺莺不出谅解书,他妈在公安局根本不被放人。 这话还未落,叶樱桃就炸了,拿着板砖不留情面的往他身上砸,“你个垃圾,你还想去找孟莺莺出谅解书?你妈都差点把人家孟莺莺给杀了,你这会来找孟莺莺,你哪里有脸啊?” 齐长明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么快,都传到驻队来了。 “还有,你们不是不让孟莺莺参加文工团考核吗?不好意思,人家孟莺莺考上了,现在就是文工团的正式编了。” “齐长明,你还嫌弃孟莺莺?人家孟莺莺没嫌弃你就是好的了。” 齐长明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给砸懵了,他呆了下,“你说什么?” 孟莺莺考上文工团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 叶樱桃精明算计,正儿八经的川妹子,性格也辣,她趁着齐长明不备,一板砖敲在他头上,“说你妈是个垃圾!” “说你是个垃圾!” “说你全家都是垃圾!” 这一板砖下去,齐长明软软的斜栽了过去。 叶樱桃先是后怕,接着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先发制人,“大家都给我评评理啊,他齐长明有娃娃亲对象,还约我上午去和他领证。” “大家快来看看啊。” 孟莺莺这边刚和王警卫员说完,哪里料到叶樱桃战斗力这么爆表,转头就把齐长明给撂倒了。 说实话,齐长明身手不错,但是架不住他的心神,都被叶樱桃给转移了。 这才给了叶樱桃可乘之机。 “樱桃?” 孟莺莺过来,叶樱桃疯狂的对她眨眼睛,“快走!” “快去驻队招待所拿东西。” 她这是给孟莺莺制造机会。 齐长城被公安局那边牵绊着了,齐长明被她这会撂倒了。那么这会招待所那边是安全的,也是孟莺莺过去的最好时机。 孟莺莺顿了下,她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声,“谢谢。” “你等我马上回来。” 驻队招待所离驻队很近,也不过才几百米的距离。说完这话,她就跑的飞快,去了驻队招待所,她来的时候,小秦干事还在,看到她顿时秒懂,“来拿行李?” “是。” 小秦干事拿钥匙给她开门,“快上去,齐家人今天在这里堵着你。” 孟莺莺一顿,“还有其他齐家人?” “齐长城不是在公安局吗?” 她进了房间就开始收拾行李,当然,她行李本来也不多。小秦干事给她放哨,“说是陈秀兰这次遇到了严打,现在哈市本来就要注意市容市貌,然后她还撞枪口上了,以本地人身份欺负外地人不说,还放话出来要打杀人。” “这是树立典型了,我估计陈秀英一时半会出不来,齐长城那边要是意识到这里后,他很快就能发现这件事,而陈秀兰要想出来,必须得到当事人的谅解书。” “当他发现需要你出具的谅解书,才能把陈秀兰捞出来后,他就会来找你了。” “孟同志。” 小秦干事语速飞快,“我也不知道你考没考上文工团,这件事你势必要找个人来庇护你。” “不然陈秀兰被抓,齐家人发疯,你若是还在外面滞留,这等于是给齐家人寻你的机会。” “被这种人缠上,就跟沾上了屎一样,洗也臭,不洗也臭。” 孟莺莺收拾完东西,脑子也彻底冷静下来,她在盘算这件事里面的可行之处。 其实她和齐家人就算是退婚,也没把事情走到绝路。 真正走到绝路的是陈秀兰,要毁了她考文工团的机会。 而她为了反击,亲手把陈秀兰送到了公安局。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4节 至于此,她和齐家之间的娃娃亲,以及长辈之间的感情,彻底分崩离析。 她和齐家再次见面就是仇人。 想清楚这些后,孟莺莺有了盘算,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小秦干事鞠躬,“小秦同志,谢谢你。” 小秦干事摇摇头,“我只是给你带话而已,我大哥让我和你说,这几天你最好躲着,如果。”她顿了下,“你要是能在驻队里面带着不出来,齐家人拿你就没办法。” 孟莺莺提着行李的挂绳,她攥紧了几分,指骨捏的发白,“我晓得。” “如果实在不行,我是建议你去找下祁团长。”小秦干事觊着她的脸色,知道她被吓的不轻,便安抚她,“齐家人也不敢真的乱来,如果真到这一步,你去找祁团长吧。” “齐家是在哈市有势力,但是我瞧着上次来帮你办理入驻的祁团长,能量也不低。” 小秦干事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我们私底下都说,祁团长未来是要接大领导的班。”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祁团长能够对外放话,你是她罩着的,齐家人就是恨毒了你,将来也不敢对你动手。” 这真的是真心实意的劝告,也是在为了孟莺莺寻找出路。 孟莺莺面色有些苍白,笑容苦涩,“我和祁团长不熟。” 甚至,她才和祁团长吵完架,并且把对方丢在宿舍楼下,跟都不让对方跟上来。 小秦干事一副你就诓我吧。 “可别,你们不熟,祁团长能三番两次给你送饭过来啊?” “孟同志,我们招待所是有食堂的,只是不好吃而已,据我所知,你要真吃起来也饿不到,那为什么祁团长要单独给你送饭?” “而且你还不知道吧?” “早上祁团长过来接你的时候,怀里还揣着大肉包子和鸡蛋呢。” 见孟莺莺意外,小秦干事也就直说了,“我说实话,富强粉做的大肉包子,还有鸡蛋,这些东西普通人根本买不到,不说有没有钱,就说票这一项就把人给拦住了,就是祁团长他们自己,每个月也是限量供应鸡蛋和肉包子的。” “他应该是把自己的那份供量,拿给你了。” “这种情况下,你说不熟,也没人相信。” “孟同志,如果我是你,哪怕是不熟,也要借力打力。” 孟莺莺默了片刻,她提着行李,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谢谢你啊,小秦干事。” 小秦干事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我送你下去,看着你走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她昨儿的值了一宿的班,要不是为了孟莺莺的事,她早都回去睡觉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小秦干事跟着一起帮忙提行李。只是,怕什么来什么,齐长城还真如小秦干事说的。 他回过劲来了。 就在招待所门口堵着孟莺莺。 这俩兄弟真是好样的,一个在驻队门口堵着,一个在招待所门口堵着。 瞧着那架势,势必要让孟莺莺出具谅解书的,不然他们不会放过孟莺莺。 如同小秦干事所料那样。 齐长城盯着被小秦干事护送出来的孟莺莺,阴冷地笑了笑,“你是孟莺莺?” 他没见过孟莺莺。 但是据他所知,孟莺莺是那种黑胖三百斤重的,他其实不太理解,面前这个白净纤细,乖巧漂亮的女同志,真的是孟莺莺吗? 孟莺莺面不改色的回头,去问小秦干事,“孟莺莺是谁?” 小秦干事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孟莺莺的意思,“就是早上的受害人,你不在这里不晓得,早上他妈要杀一个叫孟莺莺的人。” 见孟莺莺一脸疑惑。 连带着齐长城也有些怀疑起来,他是不是弄错了? 可是看着小秦干事的那副样子,不像啊。 “你说一句湘西话给我听下?” 孟莺莺微笑,“同志,我是沪市人。” “不是湘西人,你要是想听沪市话,我可以说给你听。” “同志,侬阿是搞错脱了?” 地地道道的沪市方言,这就是想让人忽视都难。 这一次,齐长城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孟莺莺是个地道的湘西村姑,她不是城里人,也不会说沪市方言。 他这才放了孟莺莺离开。 接着,他冲着小秦干事道,“我就盯着你,我守着这里,我不信,孟莺莺今天一天不拿行李。” “除非她一辈子不出现在哈市,不然你会和她一样倒霉。” 威胁的话,几乎显而易见。 孟莺莺本来都走了两步了,她怕小秦干事出事,又折返了过来,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再把孟莺莺杀一遍?” 齐长城想说关你什么事,但是瞧着孟莺莺的神色,猛地反应了过来, “你是孟莺莺?” “臭女人,你耍我?” 这话一落,孟莺莺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你们齐家人有完没完?” “退婚我退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毁我的考核?杀了我,让我滚出哈市?” “齐长城是吗?陈秀兰被抓进去了,她坐牢,那是她算计我,那是她恶毒,那是她犯错。” “和我孟莺莺有什么关系?” 齐长城一把擒住她的手,阴狠道,“还和你没关系,因为你我妈被抓起来了,现在都还没放出来。” “孟莺莺,如果你现在出具谅解书,我姑且看在双方长辈的面子上,让你少受一些屈辱。” 孟莺莺怒极反笑,“少受一些屈辱?” “那你等着吧,你看看我会不会给你们出谅解书!” 人真是会被逼疯。 这种目光如同小兽一样倔强的目光,惹怒了齐长城,他拽着她的手就翻推了过去,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孟莺莺没躲,她看着他,那一双柔软清澈的眸子,此刻像是淬了冰箭一样,“你妈说要杀我,她进去了,你打我,你说你会不会进去?” 在这一刻,她倒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齐长城那扬起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落下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他面色阴翳地盯着孟莺莺,那一双眼里闪着恶毒,一字一顿的警告,“孟莺莺,你有种!” “有种,你躲在文工团一辈子,你别出来!” 放完狠话,他又说出目的,“你最好是识趣点,现在跟我一起去公安局出具谅解书。” 他说完这话,就要去拽孟莺莺,孟莺莺避开了,齐长城不依不饶,抬手就要去抓她。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打开了。 “需要我帮你剁掉?” 冷冷清清的语气,却不带一丝感情。 孟莺莺一惊,她即使没回头,也能知道来的人是谁。 旁边的齐长城可不知道,他回头冷笑,“我看谁敢剁我齐长城的手。” 只是,在看到是祁东悍的时候,他呆了,“祁团长?” 祁团长是他们家要抱的大腿啊。 也是他弟弟的上司。 祁东悍没搭理他,而是就那样把他给忽视了一个彻底,带着一阵疾风骤雨,就那样走到了孟莺莺面前,“没事吧?” 是和平和的语气。 带着几分隐隐的着急和关切。 明明两人之前都闹翻了,也不会再去做朋友了,可是真当孤立无援的时候。 祁东悍的到来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这让孟莺莺的眼窝有些酸涩,她仰着头看着祁东悍片刻,那红红的眼眶,一个字都没说。 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祁东悍看到她这样,心里一顿,像是被秤坨子坠着了一样,钝钝的很不舒服。 他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的摘了头顶上的军帽,塞到了孟莺莺手里。 接着,在齐长城惊恐的目光下,他看着一米九的祁东悍,冲着他一步步走来,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要踩在他的心尖上一样。 “祁——”团,后面那个字还没落下。 祁东悍的拳头就已经攥紧了,一拳头砸在齐长城的鼻骨上,“欺负人?还上门欺负人?” 早上来一次不够。 这还接着来。 当他是死的啊!? 祁东悍打人可不是轻飘飘的给你来个按摩,这是实打实的打,要知道他在驻队在体能方面,可是经常拿冠军的。 这一拳头砸在齐长城的脸上,齐长城被打的眼冒金星,鼻孔冒血。 他捂着鼻子,面色狰狞,“祁东悍,你打我,我去告你。” 祁东悍打完他,拿出一张帕子,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扔到了一旁,他慢条斯理道,“你去告。’ “你告不告的赢我不知道。”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5节 他回头一把拽过孟莺莺,把她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齐长城,一字一顿,“但是,如果她出了半分问题,我和你齐家人没完!!” 第30章 留下这句话后, 他根本不去看齐长城的脸色,拉着孟莺莺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齐长城气的一脚踹在柱子上。 小秦干事瞪了他一眼,“踹坏让你赔!” 这话一落,差点没把齐长成给气笑了,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他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 但是小秦干事察觉了, 她立马跟着跑了。 废话,有了祁团长撑腰,她现在不跑等着让齐长城拿着他撒气吗? 眼看着一个小小的招待所干事,都敢对他这样。 齐长城气的又踢了一脚墙根, 这一脚踢完更痛了,他面色阴狠道, “等着,祁东悍, 你给我等着, 我要去告你。” 是, 他是团长。 但是团长就可以随便打人了? 另外一边,祁东悍揽着孟莺莺走,走了一段路, 孟莺莺不自在, 他也不自在。 孟莺莺要挣脱,祁东悍掐着她的肩膀, 声音低哑,“别动, 他还看着。” 一句话。 孟莺莺就懂了他这样做的背后含义。 她没敢在动,就那样不自在的走了一百多米,孟莺莺的脸也越来越热。 实在是旁边这人的存在感太强了, 人高臂长,胸肌明显,这般被他夹在咯吱窝下,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叼着了一样。 尤其是对方是个成年男性,身上浓浓的荷尔蒙味,让孟莺莺不自在极了。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应该看不到了吧?” 祁东悍嗯了一声,把她放了下来,感受到怀里消失的重量,他眸色深了深。 她也太轻了一些。 “以后你要出来,就喊人陪你一起。” “关于那个谅解书的事,你不用管。” 孟莺莺想问他,不用管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瞧着祁东悍的神色冷峻,到底是没问出来。 她想了想,便认真道,“祁团长,谢谢你。” 要不是祁东悍过来,她怕是要吃大亏了。 祁东悍凝视着她,他这人的目光穿透力极强,当这种压迫性放在孟莺莺身上的时候,孟莺莺有些招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过去,不闪不避,就那样直视祁东悍。 她的眼神清澈干净,不带一丝杂质,这反而让祁东悍有些不自在。 “不用谢。” “就当我的赔礼道歉。” “还有,我本身也叫祁小二。” 孟莺莺愕然。 “只是,此祁非彼齐。” 孟莺莺的眸子如秋水一样沉静,她突然反问了一句,“那你还是带着引导型欺骗对吗?” 瞬间堵的祁东悍说不出话。 两人瞬间尴尬起来。 好在叶樱桃蹬蹬蹬的跑了过来,“那狗日的是不是又来为难你了?” 她当时在门口,旁边还有个被一板砖拍下去,昏迷不醒的齐长明,所以根本脱不开身。 被叶樱桃这么一打断,孟莺莺倒是冷静了不少。 她站在驻队门口,风吹发丝飘,一张眉眼白皙漂亮,“齐长明和齐长城应该是分头行动,一个人在驻队门口堵我,一个人在招待所堵我。” 叶樱桃一听,恨恨地跺脚,“你没事吧?” 在看到孟莺莺的耳朵通红,她倒是明白了许多,“是祁团长帮了你吧?” 一下子把二人之间的气氛,给挑开了。 孟莺莺飞快地看了一眼祁东悍,犹豫了下,这才点头,“是。”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祁东悍道谢,“原先的事情,麻烦祁团长了。” 祁东悍凝视着她片刻,才吐出几个字,“应该的。” 他才打完架,过分英朗的面庞上,还带着汗珠,只是因为气势太过冷峻,以至于没几个人敢和他对视。 孟莺莺也是,她自然没有看到祁东悍眼里的专注。 倒是叶樱桃转着大眼珠子,在他们二人身上扫啊扫啊。 “叶同志。” “你送她进去吧。” 祁东悍把行李一半交给孟莺莺,一半交给了叶樱桃,“我还有事,就先不进去了。” 叶樱桃还从未被祁东悍,这般郑重的对待过,要知道上次在齐家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借力打力,想要搭一程祁东悍的车。 别说上车了,她连车门都没摸到,在看看现在冷峻高傲祁团长,低下那高贵的头颅。 而现在。 对方的态度可谓是和蔼可亲。 而这去前后不过是只差了一个孟莺莺而已。 叶樱桃瞥了一眼孟莺莺,她点头,“放心,我有板砖。” 先前一板砖把齐长明干趴下了。 要是在来个坏人,大不了,她就在一板砖下去。 瞧着叶樱桃手里高高举着搬砖,祁东悍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一眼孟莺莺,孟莺莺低着头想事,看不清神色。 从祁东悍的这个方向,只能看到白皙的侧颜,如玉一样,五官精巧,漂亮的不像话。 祁东悍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话到嘴边,改成了,“你们进去吧。” “我看着你们进去。” 他守在门口,没有任何一个齐家人敢上前放肆。 孟莺莺抿着唇,她要离开的时候,刚好经过祁东悍的面前,她又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柔软,像是三月春风拂面。 有那么一瞬间,祁东悍想,这也就够了。 一直目送着孟莺莺离开后,他这才抄起地上的齐长明,转头离开。 另外一边。 都走远了的孟莺莺,又回头看了一眼,叶樱桃帮她提着行李,打趣了一去,“还在看祁团长啊?” 孟莺莺嗯了一声,目光有些复杂,“我没想到他还会来帮我。” 这是实话,再此之前,二人还吵架了。 她也说了,不会把祁东悍在当做朋友了。可是,这才过去多久,祁东悍就过来再次给她帮忙了。 “他是一个好人。” 孟莺莺得出结论,“一个很好的人。” 虽然有短暂的欺骗,但是瑕不掩瑜,这样的一个祁东悍在孟莺莺的眼里,那是堪比周劲松一样的好人。 叶樱桃噗嗤一笑,“莺莺啊,祁团长可不是一个好人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眯着一双狐狸眼,“你是第一个评价他是好人的人。” 祁东悍那一双手,沾满了敌人的血,也沾满了战友的汗。 和祁东悍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评价他是个好人。 孟莺莺想了想,认真道,“可能千人千面,起码祁团长在我这里是个好人。” 被她称呼为好人的祁东悍,此刻却手段凶残,就那样倒挂着齐长明,去了公安局。 这是在给她们收拾烂摊子。 齐长明总睡在驻队大门口,也不是事。 与此同时,在这里的还有气急败坏的齐长城。 没了孟莺莺这一根弦,祁东悍就把自己箭上的锋利,给显露出来了。 “管好齐家人。” 齐长明眼皮子动了动,但是却不敢睁开,因为他被叶樱桃一板砖敲晕的事情。 他没脸说,也不敢说。 齐长明悠悠转醒,一醒就对上了祁东悍,那一张冷峻斐然的脸,“头儿。” 他不自在的喊了一声。 “趁着你们都在这里,我一次把话说明白了。”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去找孟莺莺,齐长明,若是在让我有知道还有下次,定是不饶。”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6节 齐长明懵了下,揉着刺痛的后脑勺,“头儿,我要让孟莺莺给我出具谅解书。” “不然,我妈出不来。” 祁东悍目光凉薄地看着他,“退伍了连往日的规矩都忘记了?” 齐长明不说话。 齐长城想要反驳,却被齐长明给拉住,“头儿,我妈是有坏心思,但也仅限于此,孟莺莺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相反,我妈却被抓起来了。” “那不是她活该吗?” 凉薄的语气,刻薄的话。 很难想象这是从祁东悍嘴里说出来的。 齐长明一脸苦涩。 可惜,祁东悍似乎没有和他多说的意思。他直接去找到了秦公安。 不知道说了什么。 反正,齐长明和齐长城,再次找到秦公安的时候,他的态度可比之前强硬了许多。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齐长明第一次有些茫然,他感觉寸步难行。 齐长城没说话,“只有等爸回来了。” “什么意思?“ 齐长城没有说其他的。 祁东悍这边离开公安局后,刚一进驻队,就被警卫员喊走了,一进办公室,陈师长气的就扔了个搪瓷缸过来。 “祁东悍,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团长?是一团之长啊?你在外面公开带头打架?” “还是在驻队招待所门口打架?” “你有没有想过驻队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祁东悍一把接住了,砸过来的搪瓷缸,顺势放在了陈师长的桌子上,“打人我是不后悔的。” “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陈师长看到他这一副死不认错的样子,拍的桌子砰砰砰响,“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压根没打算等到回答的陈师长,却突然听到祁东悍承认了,“是。” 这话一落,陈师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祁东悍面容挺括,声音冷静,“我打之前脱了军帽,在那一刻我不是军人,只是一位普通的男人而已。” “至于打架之后,我自愿接受驻队的一切处罚。” 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语气,陈师长更生气了,他冲着旁边的肖政委说,“你看看他,看看他,身为团长,公开带头在外面打架不说,事后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给我罚,狠狠的罚!” 肖政委夹在中间也是为难,他打圆场,“东悍,这也是为了孟同志,您是不知道,早上孟同志在驻队招待所,差点都被齐长明的妈给杀了。” “什么?” 这件事陈师长是真不知道。 “怎么回事?” 肖政委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师长脸色缓和了几分,“那确实是齐家人做的不地道,不过。” 他抬头看向站的笔挺,死不认错的祁东悍,“这也不是你公开打架的理由。” “政委,给我按照驻队的规矩,狠狠的处罚。” “作为团长你不带好头,你去打架,真是无法无天!!” 肖政委点头,试探道,“那就关禁闭一周?” 在驻队打架,那是很严重的纪律红线,更别说,祁东悍还是在驻队招待所门口打架的。 当时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 还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传驻队的谣言了。 “一周?” “一周你看他祁东悍,知不知道错?” 祁东悍低垂着俊秀的眉眼,他并未说话。 陈师长还以为他知道认错了,便放缓了语气,“那就先关一周,另外,把检讨书写一份。” 肖政委忙答应下来,“这是肯定的,我会监督祁团长,从头到尾都完成的。” 他还拽了下祁东悍,企图让祁东悍说个软话,但是祁东悍没吱声。 看到他这样,肖政委忙在陈师长生气之前,把祁东悍给拽走了,“你说你,平日里面挺讲规矩的人啊。” “你以前更是处罚了不少,在外面打架的下属,怎么到你身上了,你还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祁东悍是副团长,人又年轻,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的错处,想要把他给拉下马呢。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权夺利。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祁东悍从兜里面掏出烟,拿了火柴出来,刺啦一声,刚要点着,他手抖了下,又刺啦一声,一连着三次才点着。 他咬着烟蒂,猩红的火苗撩红了他眉眼,声音萧索,“老肖,我不后悔打了齐长城。” “你不知道,我早上去晚了,孟莺莺在驻队招待所不见了。” 肖政委顿了下,他神色复杂地问,“你当时害怕了?” “嗯。” 肖政委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喜欢人家孟同志?” “嗯。” 承认的也是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肖政委喃喃,“你这真是老房子着火了,当初,陈师长那样想给你介绍对象,你都不答应。” “如今怎么就喜欢了,齐长明的娃娃亲对象啊?” “感情你这人不是不喜欢女同志,而是喜欢有对象的女同志?” 祁东悍,“?” “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不清。” 他丢了烟蒂,三接头皮鞋踩着上面碾了碾,“晚上我不回宿舍了,直接去禁闭室了。” “这几天记得让人给我送饭。” 显然,祁东悍对于禁闭室,一点都不陌生。 见他丝毫不拖泥带水,把衬衣搭在肩膀上,就要离开。 肖政委神色复杂,他突然冲着他喊了一声,“老祁,你后悔吗?” 祁东悍入伍期间,几乎是优秀士兵,优秀标兵,优秀干事。 他就像是一台精密的钟表机器,从来不会犯任何错误。 而这一次的关一周禁闭,则会是他职业生涯里面,唯一一个污点。 祁东悍脚步一顿,后脑勺硬朗乌黑,一身反骨,声音笃定,“不后悔。” 孟莺莺和叶樱桃回到宿舍的路上,她突然问了一句,“祁团长在外面打架,会不会被处罚啊?” 她也是突然记起来,驻队这边好像规矩森严的。 当初她在文工团的时候,里面有姐妹斗争的太过激烈,也是扯头花打架,后来因为情节太过严重。 甚至还被开除了文工团。 孟莺莺这话一问,叶樱桃顿了下,她提着行李爬楼梯,“会有处罚。” “不止他有处罚,我也有。” 孟莺莺瞪大了眼睛。 叶樱桃指了指自己的板砖,“这一板砖下去是有代价的。” “但是我不后悔。” 齐长明敢欺骗她去领结婚证。 差一点,她就真的和齐长明领证了,那她这辈子的下场,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齐家上下都是毒窝,都不是好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给了齐长明一板砖,反而还是个大善人。 孟莺莺听到这话,连带着手里的袋子,都跟着攥紧了几分,“那这种一般会有什么处罚?” 叶樱桃,“文工团这边一般会写检讨书。至于,他们战士那边,我就不清楚了。” 孟莺莺听了心里有数了,她忧心忡忡的进了宿舍。 哪里料到她刚一回来,许干事就在这里等着她,而且,连带着她的床铺也被铺好了。 孟莺莺有些意外。 许干事说,“我过来看你不在,就让林秋帮你去后勤领了被褥和枕头,先铺上了。” 孟莺莺感激道,“谢谢许干事,谢谢林秋。” 林秋摆摆手,“这都是小事。” 孟莺莺把行李都收拾了起来,许干事瞧着她脸上的担忧,便问了一句,“出去拿行李不顺利?” 孟莺莺摇头,不想在提这个话题,便问,“许干事,您找我是?” 她不想把祁东悍在牵扯进来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7节 提起正事,许干事才说,“我把火车票买好了,明天早上九点,我和你一起坐回湘西的火车。” “届时,我去宣传队,去你老家做背调,你回你老家转移户口和粮食关系。” 这些都是一顶一重要的事情,关乎着后面孟莺莺的工资和未来。 孟莺莺把行李都放下去,她这才抿着唇说,“我晓得,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许干事嗯了一声,“今晚上你好好休息,其他证明相关的,我都会给你办好的。” “明天你只要跟着我回去就行了。” “你放心,这次来回撑死了一周就解决了,不用带太多的东西。” 孟莺莺嗳了一声,要送许干事出去,却被拒绝了,许干事喊了叶樱桃,“你出来下。” 显然,叶樱桃之前在门口拿板砖,敲齐长明闷棍的事情,已经传了进来。 见叶樱桃被喊走,林秋有些担忧,“会不会出事了?” 孟莺莺想到叶樱桃之前做的一系列事情,基本都是算无遗漏,“应该没啥大问题,最多就是写个检讨书。” 还真让孟莺莺猜对了。 叶樱桃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还带着几分轻松,“我打人是不对,但是齐长明也不对,他要对我骗婚,所以等于抵消了。” “许干事让我写五百字的检讨书就行了。” 这对于叶樱桃来说,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孟莺莺听到这话,心里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她希望,祁东悍那边也是这般轻的处罚。 等到隔天一早。 孟莺莺按照驻队的作息,外面一吹起起床号,她便条件反射的惊醒过来,眼睛看着床顶,反而有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但是,这对于孟莺莺来说,这种起床号的声音,反而是一种安心。 在驻队的安心。 有编制的安心。 对未来的放心。 想到这里,孟莺莺瞬间清醒了过来。 叶樱桃和林秋还有些疑惑,“你今天不训练,也不值班儿,还要外出赶火车,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孟莺莺刚睡醒,顶着一头炸毛,素面朝天,双眼清透,“习惯早起了。” 叶樱桃感慨,“那你真是天生就是驻队的人。” 她们这些人还天天想睡懒觉呢,结果睡不成。 孟莺莺倒是能睡懒觉,反而还不睡,跟她们一起起来。 叶樱桃从床底下取出自己的脸盆和毛巾,林秋也差不多,“在公共水房洗漱,我们先去抢位置,你快过来。” “一共只有八个水龙头,如果去晚了,就要排队洗,那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孟莺莺一听,也跟着拿着毛巾出去了,她还没来得及去驻队供销社,买脸盆子,但是她是有毛巾和牙刷的。 先将就洗完,她也没在宿舍,而是跟着叶樱桃她们一起出操,练了基本功。 到了七点四十的时候。 许干事火急火燎的过来,“孟莺莺,你可真是心态稳,这个点了还在出操,走走走。” 许干事拽着孟莺莺,就是一阵风风火火,“九点之前我们要赶火车。” 孟莺莺嗯嗯,“我都准备好了,就等您来找我了。” 她早上去练舞室的时候,把行李也带上了。 许干事,“?” 她一低头,果然看到孟莺莺脚边放着的行李,因为是临时回去,也不会停留太久。 所以她拿的东西也不多,只是一个小小的包袱。在包袱上面还打包了两个白馒头,两个窝窝头。 显然这是她给许干事和自己,带的上火车的吃食。 许干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在文工团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照顾了。 她的心情也瞬间跟着柔软了下来,“你这孩子可真乖啊。” 这是心里话。 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脸颊边透着粉,她抿着唇笑,“这是顺带的。” 她早上和叶樱桃她们,一起去食堂,所以顺带多打了点。 许干事抬手摸了摸她头,“既然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孟莺莺嗯了一声,跟着许干事出了文工团,在走到驻队大门口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两次。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回头看一看,看看祁东悍有没有过来。 “在看祁团长?” 许干事是过来人,她留着齐耳短发,褪去了在练舞室的严肃后,倒是多了三分温和。 孟莺莺被戳中的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啊。” 她站在门口等车,顺带又回头张望了好几次。 “我想着樱桃打了齐长明,都被处罚了。” “不知道祁东、”悍这个字,到底是没喊出来,被她临时改口为,“祁团长那边有没有因为这个被处罚。” 因为这件事完全是因她而起。 许干事倒是听说了几分消息,就是不知道真假,便也不好往外说。 只是安慰她,“到了祁团长这个级别,已经不是我们能揣摩的了。” 这是要断了孟莺莺老是担忧这件事了。 “而且,我们就算是知道了,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 这才是身为最底层的普通人的悲哀。 孟莺莺抿着唇,月白色的脸多了几分认真,她嗯了一声,“确实。” 她就算是知道了,也是无能力为。 她既不认识这里的大领导,也没有熟人。 其实说到底,帮不上。 她帮不上祁东悍任何事情,相反,祁东悍若是想,他能帮她解决许多问题。 想通了这些后,孟莺莺倒是豁达了不少,她不在忧虑,只是在心里面为祁东悍祈祷。 希望他不要有过多的处罚。 等了一会公汽来了,孟莺莺便随着许干事上了车子。 车子刚走,徐文君受被关禁闭的祁东悍所托,一路疾驰到了门口,刚好看到一辆公汽开走。 他追了两步没追上,只能放弃回头冲着,站岗的往王警卫员问道,“孟莺莺同志走了?” 王警卫员是认识孟莺莺的,所以当徐文君问他的时候,他便点头,“刚和许干事离开。” 徐文君一听这话,一拍脑袋,“坏了,老祁让我带话也没能带上。” 就只差一步,这事办的。 徐文君没办法,只能掉头回去,去了禁闭室找祁东悍。 祁东悍是被关起来了,所以两人见不了面。只能隔着一道门,或者说是一道天窗。 徐文君过来了,还有些愧疚,隔着门他声音传了进来,“老祁啊,我去了但是没追上,就只差了一步,和对方错过了。” 祁东悍在里面也听到了,他默了下,声音嘶哑,“那算了,没事。” 外面的徐文君还有些愧疚,“若是等她回来了,我第一时间来和你说。” 祁东悍嗯了一声,“谢了。” 徐文君转头要走,又有些犹豫,瞧着四周没人,才突然问了一句,“老祁,你的履历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出意外的话,你下次就要升团长的职位了,这次你打架怕是在档案里面记一笔,你何苦呢?” 祁东悍没说话,他看着墙壁上的数字,这是之前被关禁闭的人留下的。 当不知道时间流速的时候,墙上的数字,就是最好记录时间流速的记号。 没等到祁东悍回答,徐文君叹口气,“驻队这边我会先盯着,你关禁闭的事情,我也不会和别人说。” “只是。” 他不明白,所以问出了和肖政委同样的话,“老祁,你后悔吗?” 他身为指导员,他都知道军人不能在外面打架,而祁东悍作为入伍多年的老兵,他更应该知道才是。 这一句话,其实有很多人问过祁东悍了。 祁东悍都没回答,但是这次面对好友兼室友的询问。 祁东悍席地而坐,背靠着墙,他眉眼深邃,目光沉静,“不后悔。” 关禁闭在他身上,没有看到任何颓废,相反,还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沉稳。 徐文君一噎,他没话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可真是活该!” “你这边都被关禁闭了,人家当事人连知道都不知道,拍拍屁股就走了。” “在看你——”他忍不住气恼道,“凄惨的样子,活该。” 一连说了两次。 祁东悍都是沉默。 一直等到外面没了动静,祁东悍才喃喃道,“活该吗?” “不是的。” 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8节 他心中有一把尺子。 当孟莺莺被欺负的时候,那么他就该出手。 而不是去权衡利弊,忍着不出手。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 这对于祁东悍来说,是有所为,也有所不为。 就是不知道,她这一路可还顺利? 齐家。 齐振国终于在上午九点到家了,只是,他往日到家的时候,家里都会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收拾干净的屋子。 他这次回来家里却是安安静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怎么回事?” 齐振国里外的找了找,只看到不该躺在床上发呆的齐长明。 “你怎么在家?” 齐振国一把掀开被子,“我问你话呢?” 死寂一样颓废的齐长明,这才木然的转了下眼珠子,“爸,你回来晚了。” 这话一落,齐振国的脑子里面顿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怎么回事?” “你跟我如实说来。” 这让齐长明从哪里开始说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退伍了。” “我和孟莺莺退婚了。” “妈被孟莺莺送到公安局了。” 他说的这短短三句话,每一句话对于齐振国都是致命的打击,他往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 “你在说一遍?” 齐长明这几天的精神和思维,已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扭过头来,几乎是怒吼的出声,“在说一百遍也是这样,我退伍了,我退婚了,我妈被公安局抓了。” 从他妈要去找孟莺莺清算威胁的时候,他就觉得心理负担重。 一直到他妈被抓到公安局,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只要孟莺莺出了谅解书。 他妈就能被公安局放出来。 可是没有。 他和他哥分头行动去堵孟莺莺,不止没有见到对方,反而他被叶樱桃敲了板砖。 他哥被祁东悍打了一顿。 两人都没落到好,如今他妈还在公安局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听完小儿子齐长明说的这些,齐振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就出去一周,一周啊。” “你们就惹出这种大篓子?” 这是齐振国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乱了,全部都乱了。” 前途光明的儿子退伍了。 要报恩的娃娃亲儿媳妇,也被他们家单方面退婚了。 甚至,他媳妇还被对方送到了监狱里面。 齐振国粗喘着气,抄起旁边的扫把,就往齐长明身上招呼,“行,你可真行。” 齐长明被打了,也不躲避。 他愤怒的吼,“还不是你,要不是你老顽固,非要拿我个人的婚事,去给孟家报恩,我根本不会退伍,我妈也不会为了你要回来,着急忙慌的想要赶走孟莺莺。” “你还怪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 不是他爸,这一切根本不会存在。 齐振国本来还要抄起扫把打他的,在听到这话后,他手里的扫把,怎么也放不下去了。 只能慢慢的放了下来,他脸色从红转到紫,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的跟着乌青了起来。 像是呼吸不上来了。 眼看着他要窒息了。 齐长明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慌乱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扶着了齐振国,“爸,爸,你怎么样了?” “你没事吧?”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扶着齐振国坐下后,慌乱的打开了柜子,从柜子里面取出了心脏病的药,亲手喂了齐振国喝进去后,眼看着父亲的脸色慢慢好转。 齐长明才松口气,他眼泪都跟着下来了,“爸,妈已经出事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齐振国没说话,他脸色寒的像是冰块一样,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他粗喘着气,“你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在和我说一遍。” 他要听完,在从里面破局。 齐长明小心翼翼的觊着对方的神色,发现他稳定了以后,这才把这一周的事情一点点,倒豆子一样全部倒了出来。 等齐振国听完后,他面色青黑的总结,“也就是说,你和孟莺莺退婚了,你妈对她赶尽杀绝,让她回老家?” “她不回老家,就要杀了她?” 齐长明没说话,没说就是默认。 齐振国气的发抖,一巴掌扇在齐长明的脸上,质问,“你们是疯了不成?这么多年来,我教你们的礼义廉耻,教你们的与人为善,都教到了狗肚子里了吗?” “齐长明,她孟莺莺刚失去了父亲,刚刚!” “就是上周,她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她在他们孟家屯待不下去了,她待下去就要被吃绝户,这种情况下,你们和她退婚不说,还要把她赶回老家!” “齐长明,你们是个人吗?” “别说,孟莺莺的父亲救过我一命,就是没有这个恩情,你们对陌生人,也不该这般赶尽杀绝啊。” 齐振国说出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又羞愧又难堪,“我三天前才在你孟伯伯的坟头前,答应他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女儿。结果,回头来我的家人,就要把你孟伯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给欺负死。” “欺负死啊。” 齐振国抬手扇着自己的脸,啪啪作响,“齐长明,齐长明啊,你们让我如何去见你孟伯伯啊。” 齐长明看着父亲疯狂的扇自己,他也被吓着了,站在原地慌乱的解释,“这主意不是我出的,是大哥出的,说就算是我和孟莺莺退婚后,爸你回来了,还是会强行让我娶了孟莺莺。” “所以,大哥就让妈把孟莺莺给赶走。” 好一手白莲花。 齐长城刚听说父亲回来,便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哪里料到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下,“齐长明,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吗?” 眼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都要打起来了。 齐振国大吼一声,连带着大儿子一起扇巴掌,“你们当我是死的不成?” “现在是吵架的问题吗?现在是怎么弥补,怎么去弥补孟莺莺,怎么去把你们的妈,从公安局里面捞出来。” “而不是你们在这里做无畏的争吵。” 这话一落,齐长明和齐长城都跟着安静了下去,二人都没说话。 半晌,还是齐长明说,“想让妈出公安局,我问了秦公安,他说现在是严打期间,要想让妈出来,必须要孟莺莺的谅解书。” 说到这里,他神色复杂,把昨天丢脸的事情,也都交代了,“我们昨天去找了孟莺莺,但是我们都没见到她面。” “怎么回事?” “孟莺莺考上文工团了,叶樱桃护着她,祁东悍也护着她。” “叶樱桃打了我,祁东悍打了我大哥,并且警告我们,不要在去找孟莺莺的麻烦。” “爸。” 齐长明痛苦的蹲下身子,“现在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 他妈被抓了。 在这样下去,不止是筒子楼知道了,就是他妈的单位也知道了。 齐振国喝了救心丸,人也冷静了不少,“我去找孟莺莺赔罪。” 其实,他是没脸的。 但是他在没脸,媳妇还是要救。 不然,这个家就散了。 “赔礼不可能靠嘴说。”齐振国,“你们把你们手里的钱,都拿出来,能拿多少算多少。” 齐长明下意识道,“我的工资都交给妈了,之前为了退婚,已经给了孟莺莺八百块了。” 齐长城更是直言,“我没有钱,我一个人上班,养三张嘴,我哪里来的钱?” 齐振国有些失望,他没办法只能自己去炕柜那,打开了以后,取出了一张存折。 “还要给孟莺莺赔钱吗?” 齐长城有些不舒服,毕竟,在他眼里父母的钱就是他的钱。 “她都已经得了八百了,还把我妈送到了监狱里面去,在这样赔钱,岂不是显得我们是冤大头一样?” 齐振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拿钱消灾,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你妈救出来。” “更何况,本来就是我们这边对不起莺莺。” “如果连这点钱都不肯出,那真是全家都黑到底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69节 “还有,我去道歉的时候,你们都跟着,到时候莺莺打也好,骂也好,只要她能出气,能出谅解书,把你妈救出来一切都值。” 齐长城不说话。 齐长明说,“我去。” 只是,等他们去到驻队的时候,在站岗的警卫员这里,也不是别人,算是知情者王警卫员。 “你们要找孟莺莺同志?” “是。” 回答他的是齐长明,因为他们三人里面,就属齐长明和他熟悉一些,也算是能搭上话。 “那你们可来的不巧,孟莺莺同志上午就远门了。” “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王警卫员解释,“孟莺莺同志考上了文工团,她要回老家做背调啊。” “你们这可赶的不好,她已经离开了。” 齐长明听完完全傻眼了,“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谁知道,要是手续办的快,可能一周就回来了,要是手续办的慢,那起码要十天半个月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齐长明,他感觉天都塌了啊。 “这怎么办?” 他回头去看齐振国。 齐振国闭了闭眼,手里提着一袋子的钱,竟然无处可送,他背影有些佝偻,“可能这就是你妈的命吧。” 但凡是早一步,孟莺莺也不会走。 孟莺莺不走,那么他们就能见到孟莺莺,说不得还能拿到谅解书。 但是偏偏,就差这一步。 即将上火车的孟莺莺,还不知道祁东悍和齐家人这边,都来找她了。 她在要上火车前,刚好瞥到了火车站外面的供销社,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许干事,还有十五分钟才检票,我去供销社买个特产带回去。 “成吗?” 还是征求意见的那种的。 当然,如果许干事不同意,她还是要跟着买。 无他,她既然千里迢迢回去了,自然是想给三叔和月如,带点好吃的。 许干事嗯了一声,“我陪着你吧,而且我也比较清楚哈市的特产。” 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这让孟莺莺有些意外,她哪里知道,在得知她是天才的情况下。 孟莺莺对于文工团,就是一株救命稻草,在这种情况下,文工团都恨不得把她给捧起来。 更别说,还来为难她了,那是不可能的。 有了许干事帮忙,孟莺莺去供销社买东西起来,倒是有了目的性。 哈市红肠买! 黄桃罐头买! 还有哈市香烟,想起来她三叔爱抽烟,她便也买了几包。 只是买的时候,孟莺莺突然记起来,她爸年轻的时候也爱抽烟,后面嫌抽烟花销太贵,就把烟给断了。 想到这里,孟莺莺心里一痛。 “怎么了?” “没事。” 孟莺莺提着两瓶黄桃罐头,两斤哈市红肠,外加四包哈市香烟,几乎把她和许干事两人的供量,都给用完了。 这年头什么物资都限购。 眼瞧着这些玩意儿,赵月如不一定会喜欢,孟莺莺抓紧时间去了女性玻璃柜台那。 要了两瓶友谊雪花膏,这才把东西买了齐全。 许干事看她买这么多东西,有些意外,“送人的?” 孟莺莺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爸没的时候,我差点支撑不下去,全靠亲朋好友这才让我坚持过来的。” “我如今找了新工作,有了落脚的地方,既然回去自然是不好空手的。” 许干事心说,孟莺莺这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 “不给自己买点?” 孟莺莺摇头,“暂时不了,我们到车上有吃食。” 她的物欲本来就不高,在加上现在虽然有了工作,但是还没发工资。 所以基本上都是精打细算的那种。 许干事见她不买,便主动做主给她买了,买了几个酒心糖,“尝尝我们哈市的酒心糖,很好吃。” “莺莺。” 许干事看着孟莺莺,带着清愁的眉宇间,“苦的时候,吃一颗糖就好了。” 孟莺莺听到这话,差点没崩住,她把头扭到一旁,只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侧颜,“谢谢许姐。” 只是,仔细听那声音,已经带了几分鼻音。 许干事嗯了一声,摸摸头,“上火车了。” 孟莺莺跟着许干事身后,拥挤的人群中,许干事在前面带路,孟莺莺只需要跟在她的身后,就能阻拦大部分的人群。 孟莺莺想。 她也挺幸运的,虽然遇到了好多坏人,但是同样的,她也遇到了许多好人。 想到这里后,孟莺莺的步伐也越发坚定了几分,和上次过来的惶然不一样。 这一次的孟莺莺手握文工团事业编制,有了一个铁饭碗,她对未来也多了几分信心。 所以,就算是再次回孟家屯,她也不惧怕。 就是—— 不知道月如怎么样了? 明明才分别了一个多星期,但是对于孟莺莺来说,她却像是许久没见到赵月如了一样。 孟家屯。 自从孟莺莺走后,赵月如便住在孟家的房子里面,一次两次还行,住的久了。 孟家屯的大队长就有了微词,为此,还亲自上门找到了赵月如谈了谈,“赵同志,你不是我孟家屯的人,户口和粮食关系也都不在这里。”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要在孟家继续住下去,这似乎不合适。” 这不是大队部孟队长,第一次来找她了。 赵月如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到底是忍了下来,“我没占大队部的粮食,也不大队的地,更不会占用孟家屯的公共东西,这也不行吗?” 原以为她住在孟家,暂时落脚,避免了城里的那一部分风波,先得过且过待一段时间。 没想到大队部这边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孟队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种情况也不合适,我们屯子里面也不是没有投奔来的亲戚,但是你现在属于一个人住着孟家的房子,却没有一个孟家人,在一个你的户口和粮食关系也不在这里。”“ “甚至连知青也不是。” “赵同志,你也体谅下我的难处,要知道屯子里面有不少人,已经有意见了,在这样下去他们会自发的赶你走的。” “想必,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吧?” 真到那个时候,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情况。 赵月如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难怪莺莺说什么,也要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 乡下容不下孤女。 也容不下外来女。 也是在这一刻,赵月如才体会到孟莺莺走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决绝了。 几乎是没有任何留念。 对于孟莺莺来说,她在孟家屯里面唯一的亲人没了,这里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曾经长大的地方。 面对赵月如这话,孟队长脸色不太好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是我们孟家屯的人,自然也不能住在这里了。” 如果孟百川还在也好,但是孟百川不在了,孟莺莺又和屯子里面彻底闹翻了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在留赵月如住在这里。 “那如果她嫁给孟家屯的人?她能留在这里吗??” 原来不知道是何时,周劲松拄着一个盲杖过来了,他眼睛上还戴着纱布,看不清路,所以一路上都是用盲杖探路走过来的。 只是,和刚开始眼瞎的时候,如今周劲松已经习惯了黑暗。 从周家到孟家十分钟的路程,他没摔过,也没走错过。 从这里都能看出来他的厉害了。 面对周劲松的询问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月如有些震惊地看了过去,“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她抬手去扶着周劲松,显然是条件反射的动作。周劲松本来想避开的想着有外人在这里,怕耽误了她的名声。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让孟队长误会了,或许孟队长也不会再去赶赵月如离开了。 “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你。” 周劲松眉目干净,声音温和地说道。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0节 说完这话他转头,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根据耳朵听过来的动静,来判断孟队长在哪里。 锁定了人后。 周劲松精准无误的冲着孟队长,所在的方向再次开口了,“如果,赵同志嫁给了孟家屯的本地人,你们还会赶她走吗?” 孟队长有些尴尬,他搓搓手,“自然不会。” 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敬畏周劲松的。 因为周劲松是战斗英雄,虽然他受伤了,但是这也不能否认他是战斗英雄的事实。 “嗯,那就好。” 确认了这件事后。 周劲松又拄着盲杖,一步步走到了赵月如身边,他戴着一个白色的纱布,在眼睛的周围围了一圈。 只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这纱布不止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清俊温和。 “赵同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第31章 再次回到宣传队(一更+…… 这话一落, 空气中好像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赵月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便问,“你说什么?” 犹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问你, 愿不愿意嫁给我?” 周劲松微笑,那一双白色的纱布下面, 蒙着的是一张过分俊秀的脸。 赵月如有一肚子话想问他,但是因为有孟队长在,她便不好问出来。 周劲松看出了什么,他笑了笑,转头冲着孟队长说, “改天我和赵同志要是结婚的时候,请孟队长你喝一杯喜酒。” 孟队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过来本来是打算赶走赵月如的,结果到头来,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讪讪地笑, “那我等着你们结婚,讨一杯喜酒。” 等孟队长离开后。 赵月如那压了一肚子的话, 仿佛跟密集的雨点一样, 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周劲松, 你怎么突然要和我结婚了啊?” 自从莺莺走了以后, 她可是舔着脸, 去了周家好多次的, 但是周劲松好像没有一次松口。 其实到了后面,赵月如自己都快放弃了,她甚至觉得周劲松是不是,也嫌弃她是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啊。 周劲松看不到她的脸, 但是却能根据她的语气,想象出一个活泼生动张扬的女同志。 他笑了笑,唇角也微微勾起,“不是我拒绝你。” “赵同志,是我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一个不一定能恢复视力的瞎子,在这种情况下,我如果还答应你,那是我趁人之危。” “这样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那现在呢?” 赵月如问他,“你怎么现在又答应下来了?” 这让周劲松怎么回答呢。 他想了好一会,“大概是因为我不想看到,孟队长来为难你。” “而且,现在是你需要我。” 一旦赵月如有了需要后,他对她是有帮助的。 更何况,心生欢喜后,便舍不得喜欢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刁难。 他便是这样。 只是,周劲松也自卑,他是个瞎子,他担心自己和赵月如在一起后,给不了她幸福。 也怕自己拖累对方。 赵月如听到这话后,心脏开始砰砰砰跳起来,“你是说?” 周劲松想,他要给自己一个争取的机会,他听见自己说,“赵同志。” “我们结婚吧,但是我们只是办酒,不领证,这样的话,万一我以后真的无法恢复视力,你也可以随时能离开。” 赵月如本来还有些高兴的,周劲松终于知道她的好了吧。 结果还没高兴起来,就听到周劲松的后半句话,赵月如的火气腾的一下子窜了起来。 “你说假结婚啊?” 她抬手,第一次那没礼貌的用手指,去戳周劲松的胸口,一戳一个准,戳的周劲松不断往后退。 “你周劲松可真是大好人啊,瞧着我这个落难的资本家小姐,甚至连婚姻都愿意交出去,就是为了帮我?” “那东头的小花,也没了爸,现在被人欺负,不知道你周劲松愿不愿意去帮一次?” 周劲松被她戳的步步后退,他不说话。 他是瞎子,还是蒙着白纱布的瞎子,这般后退的模样,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赵月如冷笑一声,她站着收回手,双手抱胸,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刺猬的状态,“你周劲松真是这么大好人的话,那你去帮你需要帮的人,你想和谁假结婚都行,就是别来找我赵月如。” 周劲松听到这话,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他猛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道,“月如,你是不是生气我说和你假结婚了?” 赵月如不说话。 周劲松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不会,村东头的小花被人欺负,我会去帮她,但是我不会和她结婚。” “月如,只有你。” “只有你,我愿意和你假结婚,那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被欺负,同样的,我也不想看到你被我连累。” “除了你,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终于。 赵月如终于把周劲松这个闷骚男的真心话,给逼出来了。 她一改之前的怒气,反而挑着眉眼,一脸好奇地问,“真的,你不是烂好人,你不会在去帮别人也去假结婚。” 周劲松苦笑,“月如,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赵月如哼了一声,眉眼骄傲张扬,像是一直高傲的狐狸一样,“算你有眼光。” “我就说,你周劲松怎么会是烂好人?” 一个能在战场上杀敌的人,绝不会只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周劲松。” 赵月如趁着周劲松看不见,她欺身向前,距离他的下巴,只剩下一两厘米的距离,她扬着眉毛,笑的得意,“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赵月如。” 难为她这么长时间的殷勤,没有白奉献啊。 两人离的太近了,以至于周劲松甚至还能闻到,赵月如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 像是五月栀子花,透着纯净的馨香。 周劲松有些不适应,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赵月如又往前欺负了一步。 周劲松又要往后退。 赵月如看到他这样噗嗤一笑,忙拉着他的胳膊,“别退了,在退下去,你就要撞墙了。” 周劲松有些窘,他耳朵绯红,像是要冒烟了一样。 不,赵月如真实的看到了周劲松头顶的烟子,白色的一缕一缕的。 这让她震惊了,她抬手指着周劲松的头顶,“周劲松,你头顶冒烟了啊。” 周劲松有些窘,但是又不想让赵月如看出来,他故作镇定地解释,“今天有些热。” “过分的热。” 瞎说。 现在也才刚五月二号而已,孟家屯又是在乡下,温度低,早晚还要穿外套呢,但是到了周劲松这里,就成了过分的热。 赵月如也没拆穿他的谎言,而是咧着嘴笑,是那种很高兴的笑,一边笑,一边围着周劲松转圈圈。 “周劲松,我好高兴啊。” 周劲松看不到她的模样,但是却能听到她活泼银铃一样的笑声,“高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问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也是挂着微笑的。 赵月如扑到周劲松面前,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颇有些古灵精怪,“我不告诉你!” 她扑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冷香味,这让周劲松有些不敢动了。 赵月如也意识到自己离周劲松,好像过分近了,她甚至能够听到,周劲松那噗通噗通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声。 “周劲松?” 赵月如把头侧了几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了片刻,好认真地说道,“你紧张啊?” 周劲松喉结滚动,他没说话。 哪怕他是个瞎子,这会也能感受到气氛的暧昧。 “你紧张什么?” 赵月如嘻嘻嘻笑,“我一个女同志我都不紧张,我只是开心,你却比我紧张。” “周劲松你以前是不是没处过对象啊?” 周劲松攥着手,手里的盲杖被他捏到发白的地步,“嗯。” 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你处过?” 赵月如摇头,“那倒是没有,但是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呢。”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1节 “本姑娘无师自通。” 周劲松好喜欢她这样的鲜活劲啊,生命力十足,这是周劲松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所以,他就像是窗外的老鼠一样,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赵月如。 他突然舍不得了。 就算是假结婚,他也舍不得放她离开了。 “我们不要假结婚了。” “什么?” 赵月如愣了下。 下一秒,她听见周劲松说,“我们真结婚吧。” 赵月如一听,她当即拎着周劲松的耳朵,嬉笑怒骂,“你个猪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本姑娘刚为什么生气,你才发现啊?谁要和你假结婚啊,从一开始我就是要和你真结婚啊。”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气死我了,你可真迟钝!” 周劲松被拧耳朵了,他不止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他用着抱着纱布的眼睛,去寻找赵月如的表情。 他唇角微微勾着。 月如拧他耳朵了。 应该是很喜欢他吧? 不然,她怎么不去拧别的男人的耳朵? 孟莺莺在火车上走了三天,在五月七号这天早上,终于再次抵达湘市火车站。 比起那天早上仓皇的离开,这一次她回来,却多了几分信心。 不一样了。 从她考上文工团编制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孤女了。 她有了退路。 “莺莺,我先去你们本地的文工团走一趟,再去宣传队,我想了下,你还是和我一起吧。” 一开始两人的计划是分头行动,但是许干事也是突然想明白了。 “你是本地人,我带你去见下本地的单位,以后你要是回老家,万一真有点事情,这些单位的人都会愿意拉拔下你。” 单位内的人其实很排外的,但是他们对自己人却很好。 孟莺莺鼻子一酸,“许姐。” “好了好了,不是啥大事,我带你转转认个熟脸,免得以后你回来呗欺负了,也不知道找谁去帮忙。” 许干事还真是说到做到。 她不熟悉湘西文工团在哪里,但是孟莺莺知道啊,两人出了火车站,孟莺莺便坐了九路公汽,转七路公汽。 最后顺利抵达湘西市文工团,许干事手里因为有介绍信的缘故,所以进去也很顺利。 只是,更巧合的是接待她们的竟然是明干事。 “许干事,终于等到你来了。” 显然,明干事对许干事很客气,两人在职别上差不多,但是文工团和文工团之间的待遇却不一样。 哈市文工团那是和首都文工团,几乎快齐名的地方,而且哈市也叫华国长子。 这里面的福利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 许干事倒是神情很是平静,“麻烦明干事了,不知道这边的消息都传到了没?” “都传到位了。”明干事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当初去宣传队的倨傲,反而是一脸殷勤,“现在就等你们过来,我带你们去一趟宣传队。” “基本上跑一次,去打听下情况,没问题就可以了。” 许干事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我介绍下,这位是我们文工团这次的入选人员,她叫孟莺莺。” 明干事总觉得孟莺莺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抬眼,打量着孟莺莺,瞧着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子,肤色雪白,眉目如画。 露在外面的小腿纤细笔直,就连四肢也是舒展的。 当真是跳舞的好苗子。 明干事也是文工团出来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孟莺莺这人怕是天赋不错。 在加上许干事这一副态度,这么远的情况下,还自己亲自带着孟莺莺过来办手续。 这孟莺莺的天赋,看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啊。 想到这里,明干事有些后悔,她不明白孟莺莺既然天赋这么好。 市宣传队怎么当初没把这个人给选拔上来了? 孟莺莺可不知道明干事的想法,她想了想,问了一句,“咱们什么时候去市宣传队?” “怎么了?” 明干事有些意外。 孟莺莺摸了摸叽里咕噜叫的肚子,“去之前能不能先吃个饭?” 她和许干事在火车上三天,几乎都是对付过来的。 “瞧我。”明干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真是只顾着忙活正事了,倒是忘记问你们吃没吃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我们湘西文工团的食堂,尝尝我们本地的饭菜。” 孟莺莺去看许干事,许干事点头,“走吧,吃过了,在去文工团。” 有了这话孟莺莺才放心了去,原身到底是湘西本地人,无辣不欢。 文工团的饭菜也是这个标准。 红辣椒炒酸菜拌在煮开花的米粥里面,一口下去,真是又辣又香。 还有酸辣大白菜,也是极为下饭的。 土豆也是炒的辣味的。 孟莺莺吃的大快朵颐,倒是旁边的许干事有些受不了,“这不行,也太辣了一些。” “难怪说,湘西人会吃辣,这真是了不得啊。” 每个小菜里面都有辣椒,包子也是,包的是豆角,结果豆角里面也放红辣椒。 最后,许干事没办法,就吃了两个窝窝头,喝了一碗棒子面粥,这才算是解决了早饭问题。 孟莺莺瞧着许干事吃的痛苦,她想了想,“中午你去我家吃饭,我给你做个不辣的菜。” 她爸最后几天的饭菜,都是她做的,基本上也算是会了点厨艺。 许干事听出了孟莺莺的关心,她抬手摸摸头,“那我可要体会下了。” 孟莺莺抿着唇笑,眉目舒展,满是信任。 这让明干事看的越发,心中感慨,看来这个叫孟莺莺的同志,很是被许干事看重啊。 不然也不会这般亲昵了。 “你们是先休息休息,还是我现在带你们去宣传队?” 吃过饭后,明干事问她们。 孟莺莺去看许干事,许干事还抢时间呢,这边手续跑完了,她还想带着孟莺莺早点回文工团。 要不了多少天,她们就要出去比赛了,早一天回去,孟莺莺就能早一天训练。 她们文工团也能多几分胜算。 “现在就去,速战速决。” 她想一天就把所有手续办完,明天带孟莺莺回去。 “那成,咱们现在就走。” 市宣传队。 林主任她早都接到消息了,便朝着下面吩咐道,“今天大家都好好表现,不止是湘西文工团的领导会来,就连黑省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领导也会来。” “听说是从咱们文工团里面,出了一个厉害的人。” “她们今天过来做背调,如果你们表现的好,说不得这是你们被文工团选拔上的唯一机会。” 这话一落,大家顿时兴奋起来,“真的吗?” “我们好好表现,她们真的能选拔我们进文工团吗?” 自从上次孟莺莺离开那天,明干事来通知他们,文工团不在从宣传队选拔人才,她们这些人的天都要塌了。 宣传队虽然没解散,但是也跟解散差不多了,大家都还在苦苦支撑着。 就想着万一上面改变想法,再次来宣传队选人了呢。 倒是,陈教练没那么乐观,他想的更多,人家是带人来做背调的,而不是来选拔人才的。 但是瞧着热情高涨的大伙儿,他到底是不忍心泼凉水。 有人敏锐,反应的快,问了一句,“林主任,是谁从我们宣传队被选拔上到哈市文工团了?” 显然,哈市文工团是比湘西文工团,更难考核的存在啊。 林主任也不知道,她摇头,“现在还不清楚,等会她们要是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不过,不管是谁被选上了,一会你们记得好好巴结下对方,和她询问下经验,看看她是怎么被考核选上的,万一对方真和你们说了,你们也算是赚到了。” 面对林主任的提点,大家都跟着点头答应下来。正当大家好奇的时候。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林主任在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2节 林主任一听,当即喜气盈盈的迎了出去,“在。” 一看到是明干事,林主任脸上的笑容,越发热情了几分,“明干事,您来了。” 明干事倒是很冷静,“我带了哈市文工团的许干事过来,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给孟莺莺同志做个背调。” “你这边把她当初的教练,给我找出来,我们去找她教练问问话。” 林主任本来还是满脸笑容的,但是在听到孟莺莺三个字时,她的脸色顿时僵了下去,“你说谁?” 明干事看了她一眼,“孟莺莺。” “怎么?你不认识吗?” 这话刚落,孟莺莺和许干事就从后面过来了,她们两人刚去找公厕去了,所以稍微慢了一步。 她上了台阶入了大门,就瞧着林主任那几乎僵硬的脸,孟莺莺微微一笑,“林主任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林主任的。” 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对于林主任来说,却像是凌迟一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宣传队选拔上去的人才,竟然是孟莺莺啊。 孟莺莺是谁。 那可是当初被她,亲手从宣传队赶走的那个人啊。 孟莺莺当初离开的时候,她们双方闹的非常难看,但是林主任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 半个月? 一个月? 孟莺莺竟然再次回来了,而且还是以这种身份回来的,这对于林主任来说。 简直就是赤果果的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她不说话。 明干事看出了什么,“怎么了这是?” 这让林主任怎么回答? 还是孟莺莺主动开口,“我当初是被林主任开除,宣传队的学生。”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林主任的面皮子都跟着一紧,有种老底都被揭穿的感觉。 “孟莺莺。” 她想打断孟莺莺的说话。 孟莺莺也看出来了,她扯了扯嘴角,“林主任,好久不见。” 明明是在平淡不过的一句话,听在林主任的耳朵里面,却跟着平地一声炸雷一样。 那个曾经被她开除的人,如今考核进了哈市文工团,而她这个宣传队主任,却面临着随时被开除的风险。 这也太讽刺了。 陈教练看出了什么,立马走出来打圆场,“莺莺,恭喜你啊。” “当初我就觉得你天赋好,只是放不开,如今想来,你离开了宣传队,反而是对的。” 孟莺莺对陈教练是有好感的,她在宣传队三年,陈教练是唯一对她的人。 “陈教练,好久不见。” 同样的一句话,陈教练不止不害怕,反而还有种欣慰。 “我记起来了。” 听到陈教练说话,明干事猛地反应过来,“当初我来通知你们,文工团这边不从宣传队挑人了,我不是在练舞室背后看了一会吗?” “那个跳的很好的同志,就是孟莺莺吧?” 她就说孟莺莺这个名字,听着总感觉很熟悉。 陈教练回忆了下,也想起来了,他点头,“是她,当初您还夸过孟莺莺,说她跳的很好,而且如果当初文工团还选拔的话,她或许是唯一一个会被选拔进文工团的人。” 还真是她。 当骤然得知这个真相后,明干事下意识道,“还真是我看上的那个人啊。” 她朝着许干事酸溜溜道,“我看上的人,被你们给截胡了。” 许干事淡定,“你们湘西文工团没有对外招聘的名额了,我们哈市文工团也是一样。不过,我们文工团的方团长,去找上面的大领导,要了一个编制,莺莺才能入的文工团。” “如果你这边能够说服,你们文工团的刘团长,让她去问上面的领导要编制,想来莺莺早都是你们文工团的人了。” 明干事心说,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他们的团长也没这个魄力。 她笑了笑不接话。 “你是莺莺以前的教练吧?” 许干事一脸温和的冲着陈教练问。 陈教练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是。” “那方便我们借一步谈话吗?” 陈教练下意识地去看林主任,林主任当即站了出来,“这为领导,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想了解孟莺莺的一切,都可以来问我。” 许干事看了她一眼,“问你莺莺是怎么被宣传队赶走的吗?” 林主任脸色顿时一僵,不敢在说话。 “我就问陈教练就够了。”许干事冲着明干事说,“你把陈教练帮我带过来,至于林主任的话,你来问就好了。” 明干事嗳了一声,立马分头行动。 眼睁睁地看着陈教练,被许干事带走了,林主任心里有些发堵,在看到孟莺莺还站在一旁,那呼吸都跟着不顺了。 “好了,你别看了。”明干事作为和下面宣传队打交道的人,可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了。 她话说的很直白,“孟莺莺同志已经一飞冲天了,不在是你以前那个被你拿捏的小可怜了。” “林主任,这点你应该明白的?” 林主任脸色瞬间胀成猪肝色,半晌都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她不明白,宣传队那么多人,怎么会让孟莺莺被选上了啊。 孟莺莺站在一旁没说话,这种背调的时候,她就是背景板,最好是别跟上去。 瞧着林主任那愤怒的眼神,孟莺莺笑了笑,“林主任,谢谢你。” 还真诚。 “当初如果不是你逼迫我教双倍学费,我也不会破釜沉舟离开宣传队,不离开宣传队,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文工团编制。” “真的,很感谢你。” 孟莺莺越是这样说,林主任就越是难受。 在她脸色巨变之前,明干事把她拉走了,没了这些大人物。现场瞬间炸了,原先宣传队的那些姐妹。 都跟着好奇,热切地看了过来。 但是大家都没开口,实在是之前在宣传队,她们和孟莺莺的关系闹的也不是那么好。 “莺莺啊。” 这里面余小莲最先开口,她算是宣传队里面尖子生。所有人都以为,她肯定会被选上文工团,但是没有。 文工团停止对外选拔了。 所以,余小莲未来的路也被堵死了,她如果在进不了文工团,她父母家也会把她在宣传队的学费给停下来的。 没有任何一个家庭,可以负担一个前途渺茫的跳舞生。 这对于一个吃不饱饭的年代来说,这本身就是不菲的消费。而这笔消费的前提是,能够看到一个未来。 文工团编制,只需要有这个铁饭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就是逆天改命。 想到这里,余小莲也不要脸了,更顾不得以前双方的不愉,她当即舔着脸过来了,“莺莺,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被选上的。” 孟莺莺知道她的目的,她不喜欢余小莲,其实过往,余小莲没有欺负过她。 她只是永远都是孟莺莺的对照组。 孟莺莺四肢僵硬,跳的跟狗屎一样。 余小莲四肢灵活,跳的让人惊艳。 有骂孟莺莺的同时,就有人夸余小莲。 在孟莺莺在宣传队的这三年,她永远都是尖子生余小莲的对照组,想到这里。 而对于原身来说,余小莲就是孟莺莺的阴影。 想到这里,孟莺莺倏地笑了笑,“你想知道?” 余小莲迟疑了下她点头。 “我不告诉你。” 孟莺莺认真道,“如果是赵月如,我肯定会告诉她,但是你不是。” 她在宣传队三年,唯一的朋友就是赵月如。 听到这话,余小莲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还想说些什么,好友拽了下她,“小莲,你跟孟莺莺说什么啊?” 余小莲也不想啊。 但是她没办法了。 她眼里含着泪,孟莺莺看到了,但是她垂着眼,没有任何心软。 因为这三年里面,原身也无数次眼里含着泪,除了赵月如,没有一个人肯帮她,在乎她。 孟莺莺安静地看着,那个曾经让原身恐惧又舍不得离开的地方。 一如这些人一样。 曾经的孟莺莺,一想到第二天要去练舞室,和她们见面,就会压力大到失眠,睡不着,心悸,难受,动不动就哭。 而这些压力都是外界给她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3节 所以,让孟莺莺把自己考上文工团的办法,倾囊相授。 抱歉,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对那些曾经欺负过原身的人,笑脸相迎。 这是对原身的背叛。 她冷眼看着。 原先交头接耳的人,慢慢的也跟着安静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 “孟莺莺,对不起。” 有一个人开口后,就会有无数个人开口,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道,“孟莺莺对不起。”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嘲笑你。” “还有我,我之前不该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我不该把你的床上倒水。” “我不该去和林主任举报,说你是走后门的,影响宣传队的氛围。” 随着那些一句句对不起落下。 那些往日孟莺莺在宣传队被欺负的一角,全部都浮出水面。 孟莺莺顿了一下,她能够感受到心里那一块地方,很舒服,也很畅快。 就连以往会偶尔觉得身体好重,也跟着慢慢没了一样。 “是你吗?” 孟莺莺喃喃,“你在听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只知道,随着这一声声对不起后,她的身体彻底轻松了下去。 那个曾经备受欺负的孟莺莺,也跟着释然了。 孟莺莺想,这一趟她没有白来。 办公室。 许干事在陈教练这边,也已经问到了尾声,“也就是说孟莺莺以前很胖,所以导致她天赋没有展现出来。” “后面瘦了以后,天赋才展现出来?” “是。”陈教练回忆,“当初她离开的那天,是她第一次展露出天赋的时候。” 哪怕是过去了一个月。 他眼里还有对回忆的惊艳,“我当时看到她跳的那一支舞,惊为天人。” 记到这里,许干事大概就了解清楚了,她在本子上划了一个句号,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当时莺莺有多胖?” 陈教练回忆了下,“少说一百五十以上吧。” 许教练,“?” 一副你别是诓我的表情。 陈教练,“真没有,孟莺莺当初才来宣传队的时候,胖成一个球,宣传队按理说都不该收她的,是她爸爸前后送礼——” 说到这里,陈教练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是这想收回去也晚了啊。 他捂着嘴。 “没事,你继续,就是聊天而已,我把本子都收起来了,接下来我们的聊天不会出现在我的本子上面。” 这下,陈教练才松口气,“那个时候我们宣传队还是送礼就能进来的,孟莺莺就是这样被收进来的。” “进来后,她也意识到自己太胖了,又被人嘲笑,就一直在减肥,后面一直稳定在一百三左右,死活下不去。” “说实话,这次在见到孟莺莺,我差点没认出来,她现在最多九十斤吧?” “感觉要不是她自己报名字,我俩面对面走过去,我都不一定能认出她。” 许干事也没想到,孟莺莺以前这么胖,她想了想,“那看来她肯定吃了很多苦。” 不然,一个月想瘦三四十斤,真的太难了。 提起这个陈教练脸上黯然了下,“是啊,她爸没了,听说家里族人还吃绝户,她不得不离开了。” 亲人离世,亲人欺负。 许干事说,不止如此,孟莺莺还千里迢迢去投奔未婚夫,结果未婚夫宁愿退伍,也要逃婚。 其实这样一看,许干事倒是能明白,孟莺莺为什么会瘦这么多了。 她这短短的一个月,经历了别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挫折。 “我知道了,谢谢你陈教练。” 许干事起身,“不知道你想不想换个地方工作?” 她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这让陈教练顿时有些意外,接着他摇头,“不太好找。” 不然,他早都离开宣传队了。 许干事想了想,“我帮你去湘西文工团问一问,看看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如果有的话,你就过去。” 她也没把话说的太满,“不过,很难有编制。” “现在文工团不在对外放编制出来,导致如果真要人,也只能是临时工的身份进去。” 没办法,驻队经费紧张,只能从边边角角来抠, 陈教练听到这话,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麻烦您了。” 孟莺莺不知道许干事和陈教练说了什么,她只看到陈教练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喜色。 “莺莺。” 许干事走了过来,“我们走吧,这边背调结束了,我陪你回一趟老家。” 孟莺莺嗳了一声,她回头去看陈教练,“教练,你这是有喜事吗?” 陈教练顿时把笑容收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说。 倒是许干事说了,“明干事,你看看你们文工团还对外招人吗?不要编制的那种,临时工帮忙的也行。” “我瞧着陈教练人不错,而且也有能力,又是个已婚的男同志,这种人去文工团,应该是能帮上忙的。” 文工团阴盛阳衰,以至于日常那些打杂的活,其实都是没人做的。 许干事自己是从文工团出来的,她自然是了解这些的。 她这么一说,明干事有些讶然,“你怎么知道我们文工团,缺个男性打杂的。” 许干事笑笑不说话。 “既然是许干事推荐的,那你明天就来我们文工团上班吧。” 明干事直接就冲陈教练说了这话。 林主任的瞳孔缩了下,她扭头去看陈教练。 陈教练那一瞬间的欣喜,几乎是溢于言表了,他下意识的就给明干事和许干事鞠躬。 “谢谢。” “真的,谢谢。” 许干事没受,明干事扶着他起来,她是明白人,忍不住笑了笑,“你可别谢我,要谢你谢你带出来了个好学生。” “要不是孟莺莺,许干事也不会来宣传队了,她不来宣传队,也不会介绍你来我们文工团了。” 只能说,陈教练当初做了一次好人,对孟莺莺好,如今也算是好人有好报。 这话一落,陈教练感激地看了一眼孟莺莺。 孟莺莺摆手,她抿着唇笑,“那是教练你自己人好,这才给自己争取到了机会,这件事和我无关。” 旁边的林主任看到这一幕,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一样苦啊。 早知道如此,她何必当初啊。 早知道,孟莺莺如今有这样的造化,她当初在怎么说,也不应该去把孟莺莺给逼走啊。 可惜,一切都晚了。 孟家屯。 赵月如和周劲松敲定了细节,她有些犹豫,“你要是回驻队打结婚报告,这一来一回少说十天半个月。” 她也不害臊,“那我们肯定等不及。” “不如这样,我们先在孟家屯办酒,办席面一办,起码在孟家屯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等以后你眼睛好了,回到驻队我们在去补个结婚报告,在去补个结婚证可好?” 这是赵月如能想到,最快的结婚法子了。 周劲松蒙着纱布的眼睛,看不出情绪,许久他才说,“月如,如果光办酒不领证,这会太委屈你了。” 这是实话。 赵月如看的很开,“不会。” “我们以实用为前提,先把酒席给办了。”她恨恨,“只要我成了你媳妇,那孟队长就不敢三天两头,来这里想赶我走了。” 周劲松默了片刻,“那就两头走,老家这边先办酒席,我在打个电报回驻队,让他们帮我申请一个结婚报告。” 见赵月如要拒绝,周劲松低声劝她,“月如,打结婚报告和办酒席不冲突。” 这下,赵月如才不在反对,她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孟家的房子,她喃喃道,“如果我结婚的时候,莺莺能来送我就好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4节 第32章 结婚一回生二回熟(三合…… 当初她们说好了, 如果真到对方要结婚的那一步,她们就去送彼此去结婚。 但是当事实来临的时候,她们却是天各一方,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周劲松拄着盲杖,他在门口踱步, 片刻后他说,“孟莺莺那边我确实无能为力。” “但是你父母这边,我可以找找人,我让他们想办法过来送你出嫁。” 这话一落,赵月如的眼睛立马亮了下, “可以吗?” 她父母下放的地方已经定了,但是还没定日子什么时候走,这就等于是头顶上的一把刀。 赵家的亲戚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几乎都和他们家断绝关系了。 甚至, 她在莺莺家待着,好几次晚上偷偷的回去, 她妈也不让她进屋, 而是选择在小巷子口匆匆的见一面,说两句话, 便算是结束了。 对于赵月如来说, 这种事情本来就挺难受的。 她结婚的时候, 见不到莺莺, 见不到父母,那就更难受了。 “我父母真的能来吗?” 赵月如问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能来。” “他们是你父母,你结婚, 他们肯定能来。” 这是周劲松为数不多能为赵月如做的事情。 赵月如点头,“那我去通知他们。”语气都跟着兴高采烈了几分。 周劲松笑着点头,只是在离开孟家后,他便开始琢磨了起来,该怎么才能让赵父和赵母,顺利来到孟家屯参加他们的婚事。 周劲松的脑子里面,已经把能找的人选,都扒拉了一遍。 最后确定了一个人,他亲自去了一趟委会办公室,不知道他在里面说了什么。 不过也才二十分钟的样子。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便和赵月如说,“走了,我们去看望下叔叔阿姨。” 也是接他们回孟家屯。 当赵父和赵母走出那一栋小洋楼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他们真放我们出来,去参加月如的婚事?” “真的。” 赵月如点头如捣蒜,“周劲松去找人说了,只是可惜求情许久,对方也只给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要回来了。” 赵母擦眼泪,“够了够了,有这十二个小时就够了。” 家里都到了这一步了,原以为这辈子都很难见到闺女了,没想到还能送她出嫁。 这对于赵母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周同志,这件事真是谢谢你。” 赵母对周劲松很是客气,哪怕周劲松如今是个瞎子,他们也没有任何轻视的样子。 周劲松心知肚明,“叔叔阿姨,这是我该做的。” 赵母摇头,心说这哪里是该做的,亲生的儿子遇到这种事情,都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但是这个还没结婚的女婿,却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怎么能不震惊呢。 周劲松这一招,对于赵母来说,她对这个女婿的认可度也高了几分。 眼见着赵父和赵母要离开,监督他们的刘同志,便忍不住跟上前了几分。 周劲松看了,他便说,“跟着一起可以,去吃一杯我们的喜酒。” “但是,去孟家屯后,我不希望你们在我的结婚的当场,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约束我的岳父和岳母。” 他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如果发生这种事情,我不介意和你们葛主任,在私底下在谈一谈。” 周劲松是个瞎子不错,但是他是个战斗英雄,身上有职位,家里有奖章。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委会的葛主任,对周劲松都有几分忌惮和尊敬,更别说,下面的人了。 这些天来对待赵父和赵母凶神恶煞的刘同志,此刻却如同春风拂面一样,“那是自然。” “我们主任交代了,不能去破坏了,周同志大喜的事。”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赵月如,心说,生个漂亮的闺女,还有这种好处。 和赵家同样情况的资本家,人家早都下放去受苦了,哪里像是赵家这样,如今还是悬而不绝。 显然这背后是有人啊。 在看他们赵家人都要被下放了,如今却还能暂时获得自由身,去参加婚事。 只能说,生儿子没用,还不如会嫁闺女。 赵月如不是没看到对方恶意的目光,她当即娇滴滴喊了一声,“劲松,刘同志似乎对我似乎不满意啊,他这一直在看我啊。” 这声音肉麻的赵月如,自己都快不行了。 但是偏偏,周劲松吃这一套,他当即冲着刘同志说,“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换个人来。” 刘同志下意识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周同志,你娶的媳妇长什么样子。” “周同志,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周劲松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这一路,倒算是相安无事。 到了孟家屯。 这边的婚事已经准备起来了,因为太过匆忙,周家在贴喜字,借桌子椅子。 而孟家这边因为没有人的缘故,所以也是安安静静的。 赵母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酸。 赵月如倒是看的开,“妈,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能齐聚一堂,已经很好了。” 她推开门进去,结果就见到孟三叔,拿着喜字,搭着梯子,爬高上低的在贴喜字。 当看到这一幕。 原先还宽慰母亲的赵月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鼻子酸起来,“三叔,你怎么在贴喜字啊。” 她是随着孟莺莺喊的。 孟三叔回头,一脸弥勒佛一样的笑,“你是莺莺的好朋友,你要出嫁了,就跟她要出嫁了一样。”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黯然,“莺莺出嫁我肯定帮不上忙了,但是你出嫁我帮上忙,莺莺肯定会很高兴。” 赵月如听到这话,也沉默了片刻,她仰头,眼里带着泪光,“三叔,谢谢您。” 莺莺一直说,三叔这人最是刀子嘴,豆腐心,莺莺走了,她一个人住在孟家。 很多时候三叔都是悄无声息的。 只有到了晚上,他就会如之前那样,守着孟莺莺一样,在门口支着一张凉床,腰间别着杀猪刀。 孟三叔就那样守了一个星期,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半夜三更的敲窗户,丢石头了。 这一些他虽然没说过,但是赵月如却都知道。 她冲着孟三叔鞠躬,“三叔,谢谢您。” 孟三叔摆摆手,他站在梯子上,眺望着远方,“你结婚如果莺莺能看到,她肯定会很高兴。” 那个凶神恶煞,满口毒蛇的孟三叔,在孟莺莺离开了以后,他身上如今反而还多了几分孟百川的影子。 只是,他这话刚落,就瞧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孟三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揉眼,又揉揉眼,忍不住踮起脚尖,又往前面看了几分。 “莺莺,那是莺莺吗?” 他这话一落,赵月如下意识道,“三叔,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莺莺怎么可能在这里?” 她的莺莺去了千里之外,投奔那个素未谋面的娃娃亲对象了。 “真的是莺莺。” 孟三叔几乎是一瞬间,就跟着从梯子上下来了,“你去看看,真的是莺莺。” 连带着声音都跟着变的急切了几分。 孟三叔以前是不喜欢孟莺莺的,总觉得她拖累了自家二哥,但是他在怎么不喜欢孟莺莺,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 如今,这孩子冷不丁的离家,这让孟三叔反而不习惯了。 赵月如还有几分不信,但是瞧着孟三叔这样,也不像是在说谎的人。 她便飞快地跑出去看。 果然,在前面的路口,看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孟莺莺,她身旁还跟着一个人,赵月如不认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认识孟莺莺就够了。 赵月如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尖叫,“莺莺,孟莺莺,你怎么回来了。” 孟莺莺看到赵月如,也跟着加快了步伐,直到见到赵月如,她想也没想的就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在了地上。 就那样抓着了赵月如的手,“月如。” 两人手拉手,竟然幼稚地转圈圈起来。 那一瞬间,她们拉到了彼此,也看到了彼此,那种真实的温度,让孟莺莺和赵月如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先是抿着唇笑,接着是放声笑。 那是久逢甘霖,那是回家见到亲人的高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5节 赵月如眸子里面转着眼泪,“你是不是知道我要结婚了,所以提前回来送我出嫁啊。” 这件事孟莺莺还真不知道,她有片刻愕然,“你要结婚了?” 赵月如也停了下来,“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怎么回来了。” 孟莺莺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把许干事给忽视了,她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拉着许干事介绍道,“这是我许姐,我考上文工团编制了,许姐过来给我做背景调查。” “什么!?” 赵月如的声音,瞬间跟着尖利了起来,“莺莺,你说什么!???” 孟莺莺知道她的震惊,她也跟着眯眼笑,翘着嘴巴,“我考上文工团了,月如。” “我考上文工团了。” 这一次,赵月如就算是不想听见也难啊。 她瞬间就跟着蹦跶了起来,抱着孟莺莺就开始转圈圈,“莺莺,你太厉害了,真的,你太厉害了。” 孟莺莺被她抱着,大家都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拍着赵月如的肩膀,“月如,快放我下来。” “不放。” 赵月如傻笑,眼里没有嫉妒,有的只是为她高兴,“我家莺莺考上文工团了,真好啊。” “我家莺莺考上文工团了。” 旁边的许干事看了,忍不住道,“莺莺,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孟莺莺点头,“那是。” 赵月如冷静过来,“莺莺,你先去办手续,我明天才从家里出嫁。” “你只要在我出嫁之前,送我去周家就行了。” “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孟莺莺去看许干事,许干事摇头,“让莺莺陪着你去忙婚事吧,我自己在屯子里面转一转问,户口转移和粮食转移的事情,等莺莺下午在去办。” 孟莺莺有些犹豫,她担心一下午时间办不完。 但是她也不想错过好姐妹的婚事。 “你先去办手续。” 赵月如固执道,“莺莺,你能回来,我能在出嫁之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遗憾了,这会就算是去死掉。 她也不会后悔啊。 “你把东西拿回去,我现在去大队部问下情况,马上就回来,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分。” “如果简单我一会就办完了,如果麻烦我就下午在办。”说到这里,她去看许干事,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如果下午办不完,那我们明天在留一天可好?” 她好想多留一会时间,送月如出嫁。 也能去坟上倒一杯酒,去告诉她的父亲。 她考上文工团编制了。 她退婚了。 她的父亲,在也不用担心女儿的未来没有依靠了。 许干事自然知道孟莺莺的想法,她在来之前方团长说了,只要孟莺莺不提违背是非观的问题,大部分情况下,都要满足她。 谁让孟莺莺是她们文工团的宝贝呢。 想到这里,许干事答应的干脆,“成。” “以你的事情为主。” 听到这话,孟莺莺顿时松口气,“谢谢许姐。” 她也没回家,直接把东西全部都交给了赵月如,“月如,你先拿回家去,我和许姐去一趟大队部。” 赵月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她想陪着孟莺莺一起去,但是她父母还在一旁,只能先送父母回孟家。 “妈,你听到了吗?” “莺莺考上文工团了。” 赵母自然是听到了,她忍不住感慨道,“莺莺这孩子是真厉害。” 另外一边。 孟莺莺和许干事直接去了大队部,大队部这边,孟队长他们正准备中午下班。 哪里料到孟莺莺来了。 孟队长看到孟莺莺的时候,还带着几分震惊,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莺莺?是孟莺莺吧?” 他揉了揉眼睛。 孟莺莺嗯了一声,“是我,孟队长。” 她和孟队长没有直接冲突利益,所以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孟队长给她开介绍信和出行证明,也是非常利索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了?” “可是投奔你那娃娃亲对象不顺利?” 他们是知道的,孟莺莺在驻队有了个娃娃亲对象。 孟莺莺摇头,“不是,我这次回来是转移户口和粮食关系证明的。” 这下,大队部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原本打算下班的,听到这话顿时也不走了。 “你这是要结婚了?” 不结婚的话,怎么会转移户口和粮食关系证明? “不是。” 孟莺莺从贴身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张文工团录取通知书,“我被文工团录取了,这是录取通知书。” 这话一落,大队部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啥?你考上文工团了?” 孟队长这声音足够大,以至于像是一个喇叭一样,把孟莺莺轻声细语的话,给传了出去。 以至于大家就算是想听不到也难。 孟莺莺自己都不好意思,被孟队长这么大声音传了出去,她深吸一口气,“嗯,可以给我办下户口转移和粮食关系转移吗?” “这是手续。” 她这次回来把所有的证明,都给拿了回来。 “我先看看。” 孟队长下意识道,等从桌子上拿起这些手续,挨个看完后,他喃喃道,“莺莺啊,你这女娃娃了不得啊,不声不响的就端上铁饭碗了。” “这你爸要是知道了,他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他们整个孟家屯,周劲松是第一个端上铁饭碗的,当年驻队来招兵,整个孟家屯就周劲松一个人选上了。 可是谁能想到呢,几年过去了。 孟莺莺又成孟家屯第二个端上铁饭碗的人了。 提起已故的父亲,孟莺莺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伤感,她嗯了一声,“我爸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叔,你看看给我办手续,我和我领导还急着在回文工团。” 从孟队长变成了叔。 而孟队长自然听出了这里面的亲近,而孟队长在看到孟莺莺的价值后,他也有意卖给孟莺莺这个面子。 “户口转移我给你开个证明就是了,粮食关系转移也是。” “但是我只能给给你开证明,户口转移你还要去公安局,让公安局户籍室的人,给你在盖一个红头公章,粮食关系转移我这边就能解决。” 他也没为难孟莺莺,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孟莺莺点头,让许干事留下做背调,她自己又跑了一趟公安局的户籍室。 当场把户口转移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弄齐全后,这会才回家。 天色已经黑了。 赵月如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了,屋子里面,是赵父和赵母在做饭。 到了将将七点钟的时候,孟莺莺总算是露面了,赵月如跳起来招手,“莺莺,莺莺,这边。” 孟莺莺看到这样咋咋呼呼的赵月如,那一颗不安的心,突然就跟着安定了几分。 就像是流浪的孩子,找到了家人一样。 “月如。” 她上前,赵月如先是打量了她一番,“可还顺利?” “顺利。” 孟莺莺把手续都装在包里面,“基本都妥当了,今晚上我在家住住一宿,明早送你出嫁。” 她笑着说话。 赵月如,“那就行。” “莺莺,你好厉害。” “让我看看,你出去后受罪没有?” 她仔细地看,不放过孟莺莺的每一处,最后,赵月如盯着她的眉宇中间看了看,突然问了一句。 “他们待你不好是不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6节 莺莺以前是个爱笑的姑娘,眉宇间清透干净舒展,不带一丝愁绪。 但是这一次孟莺莺回来,那眉宇间却多了一丝轻愁,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 孟莺莺想笑一笑掩饰过去的。 赵月如凶巴巴道,“不用笑,笑了就能掩饰过去是吗?” “月如。” 孟莺莺上前抱着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和齐小二退婚了,用退婚换了一个考核文工团的名额,我考上了。” 她轻描淡写,将这一路的委屈和难处,全部都咽在了肚子里面。 赵月如听完,她就开始骂娘,“王八蛋,姓齐的那个王八蛋。” “你千里迢迢过去,你要退婚,他就同意给你退了?” “他们家里面的人呢?都死了吗?就这样允许你们退婚了?” 赵月如知道孟莺莺,她是伴随着孟莺莺的青春,一起过来的,她经历过孟莺莺的那三年。 她更知道孟莺莺在宣传队,被人那般笑话都坚持下来的原因。 因为孟莺莺想配得上,那个在驻队当兵的娃娃亲对象。 这哪里是三年啊。 这是三年又三年。 这是孟莺莺过往的青春啊,而如今就被退婚了,这三个字给抹去的干干净净。 孟莺莺垂眼,细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睑,也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在抬头时候,她抿着唇笑,“月如,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甚至还去安慰赵月如,“我这一趟过去,本来就不是为了履行婚约,而是为了退婚。” “只是,我没想到人性可以恶到这个地步,即使我主动提出退婚,他们还不愿意放过我,要对我赶尽杀绝。” “怎么会是?” 赵月如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立马追问道。 孟莺莺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把齐家人所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赵月如听完气的脸色通红,“娘的,娘的。” “姓齐的来屯子里面看你爸,我还带他去你爸的坟上了,我还留他在孟家住了一晚上,我真该死啊。” “早知道当初齐家人这么欺负你,我就该一瓢粪泼在姓齐的脸上。” 孟莺莺有些茫然,“姓齐的?” “你不知道?”赵月如疑惑,“就是齐小二的爸爸,他来孟家屯了,说是去看望你爸,顺带在接你回家,但是你走了。” “他没接到你,所以只在孟家屯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赶火车离开了。” 孟莺莺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知道了也无所谓,就算是齐叔叔来屯子里面看我爸,来接我,这也弥补不了齐家人做的那些恶□□。” “月如,我和齐家人早已翻脸,而且在也回不到过去。” 从齐家人对她赶尽杀绝。 从她送陈秀兰进公安局开始。 他们双方的立场就已经是不死不休。 一个齐振国弥补不了,这中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 “莺莺。” “你受苦了。” 赵月如低声说,“你受苦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找什么娃娃亲对象,还不如跟着我在屯子里面相依为命。” “这样我不会被赶走,你也不用被人欺负。” 孟莺莺看着她,一双秋水的眸子满是沉静和智慧,她轻声道,“月如,我知道这是我俩的期待的方向,但是我俩在一起治标不治本。” “你看,我没本事让叔叔阿姨,脱离小洋楼来单独看你,而周劲松有。” 这就是她和周劲松的区别。 她和赵月如在一起,她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去保护赵月如,以及赵家人。 但是周劲松可以。 赵月如嘀嘀咕咕不说话,便牵着孟莺莺要进去,只是两人刚走了两步,就瞧着从门后面出来的孟三叔。 孟三叔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去,他喉咙滚了滚,“莺莺,你之前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这让孟莺莺如何回答呢。 她站在月光下,身姿纤细,眉目安静,乖巧还是乖巧的,只是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她多了一丝往日没有的沉稳。 那是历经磨难和洗尽铅华后,才有的气质。 “三叔,都过去了。” 孟莺莺反而还安慰他,“我们都要朝前看。” 孟三叔一拳头砸在门上,良久他都没说话,“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 “三叔,我和齐家人退婚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更何况。”她笑着安慰他,“我反而还从中间获利了,考上了文工团,有了正式编制和铁饭碗。” “这比结婚更靠谱,不是吗?” 孟三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嗯了一声,“莺莺,长大了。” 孟莺莺抿着唇笑,一笑眉眼弯弯,颊边梨涡浅笑,似乎和以前一模一样。 孟莺莺进去拿了烟出来,交给了孟三叔,“知道三叔你爱抽烟,这是哈市香烟,据说劲大的很,你尝尝。” 孟三叔看着那香烟,许久都说不出话。 “这烟应该是给你爸的。” 那是她女儿孟莺莺孝敬的。 而不是给他这个三叔啊。 孟莺莺顿了下,她咬着唇,好一会才说,“我带了四包,给你三包,另外一包留给我爸。” 她去上坟的时候,把那一包烟全部都给点燃了。 让她爸也尝尝味。 孟三叔接过烟,看着她和自家二哥,有一丝相似的眉眼,他喃喃道,“莺莺出息了。” “我家莺莺出息了。” 二哥,你看到了吗? 明明孩子出息了,他可以享福了,但是他却走了。 真是个没福气的小老头。 孟莺莺不太敢和孟三叔讨论她爸的事情,因为一提起来她就想哭。 对于孟莺莺来说,她爸好像跟还在一样。 她转头进了屋,许干事已经休息了,她跟着孟莺莺一起在火车上走了三天,一下车站就是马不停蹄的跑了几个地方。 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孟莺莺也不例外,她还强撑着一股精神,把剩下的礼物都给拿了出来。 “月如,这是给你带的雪花膏。” “这是黄桃罐头。” “这是红肠。” “到时候给我三叔留一点,剩下的你和阿姨都分了去。” 孟莺莺没有太多亲人了,显然,她把赵月如和赵母,也都看做了自己的亲人。 “你这孩子跑这么远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多难带啊。” 赵母是个细心的人,一看到这,就能想到孟莺莺这一路的艰难。 孟莺莺笑了笑,“不难,想到你们能吃到那边的特产,我就高兴。” 连带着声音也都轻快了几分。 “月如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幸福。” “妈!”赵月如跺脚,有些害羞,“莺莺,晚上我们三个人睡好吗?” 她要出嫁了,她又想和莺莺一起睡,也想和她妈一起睡。 这下,孟莺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倒是赵母说了一句,“莺莺啊,阿姨很爱干净的,每天都洗澡,一点都不臭。” 她见孟莺莺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嫌弃自己不干净。 孟莺莺有些好笑地摇头,“阿姨,我不是嫌弃这个。” “我们家床就是一米五的,这怎么睡三个人?” “我们横着睡。” 赵月如嘿嘿笑,“横着睡三个人肯定能睡,让我爸去和三叔睡。” 都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孟莺莺嗯了一声,“那就这样。” 趁着她们两个在说话的功夫,赵母了孟家的厨房,给孟莺莺下了一碗清水面,只是清水面上面炒了辣椒炒肉,盖了上去。 那辣味香味真是霸道的很,让孟莺莺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阿姨,你厨艺真好。”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7节 赵母摆手,“我这还是现学现卖。”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脸上倒是看不出愁苦,显然,闺女的婚事解决后,这对于赵母来说,最大的后顾之忧没了。 她和自家爱人就是随时下放,也是没关系的。 孟莺莺连汤带面都给吃的干干净净,几乎是一点都没剩下的。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 赵母又像是便戏法一样,先是把鞋子脱掉,从里面倒了倒,一边倒了三根小黄鱼出来。 孟莺莺,“??” 孟莺莺眼睛都看直了。 “阿姨,您跟仓鼠一样,哪里都——”说到这里,察觉到什么,她顿时把嘴闭上了。 剩下的话也被她咽到肚子里面去了。 赵母嘘了一声,继续又从胸前的内衣掏,又是三根。 “这是极限了。” 她说,“出来一次不容易,能带我肯定要带点。” “这是给月如的嫁妆。” 要不是家里出事了,她还能给闺女更多的嫁妆。 赵月如推过去,“我不要。” “你们自己留着以后用。” “傻姑娘。” 赵母很是淡然,“我和你爸以后再也没机会用了,你留着就是。” 赵月如不说话。 “好了,这已经是很好了。” 赵母说,“月如,你林叔叔一家从上到下,没一个留下的,全部走了。” “连一块银元都没留住。” 更别说这种小黄鱼了,她能拿出来,这是沾了女儿结婚嫁人的光。 要不是周劲松在里面震慑着,他们早八百年都被流放了。 赵月如没说话,当着赵母的面,把那九根小黄鱼分了一半,推到孟莺莺面前。 孟莺莺往后退了一步,“可别。” 她抿着唇,“月如,这是你嫁妆,你给我做什么?” 赵月如看着她,眉目带笑,“这是我给你的嫁妆。” “莺莺,叔叔没了,阿姨不在,都没关系,我会给你准备嫁妆的。” 这话说的,孟莺莺想哭,她低着头不吱声,一颗一颗眼泪的往下掉。 豆大的眼泪砸在赵月如的手背上,烫的她整个人都跟着一缩,“莺莺,你别哭啊。” “我说的是真的。” “当初叔叔没的那天,我就说过,以后我爸就是你爸,我妈就是你妈。” “我妈给我留的嫁妆,也是你妈给你留的嫁妆不是吗?” “我们一人一半。” 孟莺莺听到这话,几乎泣不成声,“月如。” 她一个劲儿的喊这个名字,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孟莺莺来到这里以后,见到的坏人太多了,但是她见到的好人也多。 面前的赵月如就是。 她捧着一腔赤诚和真心,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让,孟莺莺怎么能不感动啊。 看着她哭,赵月如也难受,她想劝,赵母摇头,“让她哭吧。” “这孩子这段时间太苦了,哭出来了反而还会好一点。” 孟莺莺从开始还是小声地呜咽地哭,到了后面,越哭越凶,几乎是嚎啕大哭。 她要把自己在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全部都哭出来一样。 这个世界上的人吃人。 但是同样的,这个世界上,也有人待她如珍宝。 她哭够了,哭累了,睡着了。 赵月如有些心痛,她打了水,给孟莺莺擦脸,“莺莺,莺莺。” 她的眼睛也是红的。 赵母,“好了,给她擦了脸就睡觉。” “你也别太担心,上坡路走完了,就是下坡路,对于莺莺来说,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是过来人,没人比她更能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有了文工团编制的这个好处。 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真好。 她的月如也是,嫁给了周劲松,也有了着落。 想到这里,赵母的脸上多了几分欣慰,“明天早上你早起,还要出嫁。” 赵月如嗯了一声,她睡在中间,孟莺莺睡在左边,赵母睡在右边。 第二天一早才四点多,赵母就醒了,借着孟家的厨房,开始做早饭了。 闺女出嫁,她要按照当地的习俗,煮了红枣米茶,还要拿了花生核桃鸡蛋来。 这些都要时间。 孟莺莺是被外面的烧火声给吵醒的,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棉布蚊帐时候,她还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月如,我这是在家吗?” 赵月如翻了个身,嗯了一声,“在家呢。” “我都在你身边,这不是家是什么。” 她这话一说,孟莺莺就抿着唇笑了,黑亮的眼睛也透着有神,“我家月如今天出嫁,来来来,我给你好好打扮一番,保管你今天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昨晚上哭过后,那所有的郁气都跟着消散了。 连带着人的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 赵月如由着她打扮,孟莺莺找了雪花膏,口红,炭条眉笔来。就这三样,对于孟莺莺这种熟悉化妆的人来说,就已经够了。 眉笔描眉,雪花膏打底,口红不止可以擦嘴巴,还可以当腮红。 孟莺莺上辈子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演出,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化妆高手,赵月如的底子也好。 她的眉宇生得漂亮又透着英气,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孟莺莺用眉笔当作眼线笔来用,在她眼尾的位置,微微上扬了四十五度。 这下好了,赵月如那一双眼睛,一下子布灵布灵的闪着光,当真是出彩的不行。 “哎哟。” 赵母端了两碗米粉过来,“这是我家月如啊,怎么变化这么大?” 就是亲闺女,她都差点没认出来。 孟莺莺侧身,让赵月如整个人都暴露在赵母面前,“莺莺,你画的真好,我家月如真好看啊。” 就是当母亲的,也说不出来闺女不好看这话。 孟莺莺笑了笑,把那头花别在赵月如的头发左侧,当真是人比花娇。 就是旁边的许干事都忍不住来了一句,“莺莺,你这化妆技术,比咱们文工团里面专门化妆的人,还化的好。” 孟莺莺收了尾巴,她笑了笑,“这是月如长得好看,不然,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见她们都夸自己,赵月如也忍不住睁开眼睛,对着镜子照了照,她有片刻愕然,“这是我吗?” 这也太好看了。 孟莺莺低头看着她,轻声说道,“月如,我说过你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来吃点饭。” “免得上午闹新房的时候,到时候饿肚子。” 赵母端来了一碗炝汤面,用了鸡蛋做打卤,碗里面窝了一个荷包蛋,“来吃一口。” 赵月如点头,她咬一口面,在抬头的时候,眼里带着泪水,“妈。” “吃完,免得过去饿肚子。” 结婚办酒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尤其是新娘子,一旦忙碌起来,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赵月如嗯了一声,眼泪砸到碗里面,孟莺莺给她擦泪,轻柔地哄她,“不哭了,在哭妆花了,就不漂亮了。” 这话一落,赵月如顿时紧张了起来,“那不行,我今天是新娘子,我要漂漂亮亮的去嫁人。” 她也是个狠人,之后再怎么想哭,都把眼泪给逼回去了。 甚至,还去安慰掉眼泪的母亲,“妈,你别哭,我嫁给周劲松,我们是占便宜,而且全家都能占便宜,这是好事。” 听听这话说的,真是一点离别都没有,全都是功利。 赵母差点一口气没噎上来,倒是孟莺莺劝说,“阿姨,我觉得月如这样就挺好,没心没肺不受伤啊。” 赵母心说你俩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8节 月如说什么莺莺就是什么。 她自然也不好再去反驳。 到了九点半,外面接亲的人了,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孟莺莺当即让赵月如坐直了几分。 她出去看了看,也没人守门,这种时候都是一切从简。 孟莺莺先是和孟三叔交代了一番,“三叔,你帮我照看下许姐,以后我要送月如出嫁,怕是顾不上这边。” 孟三叔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倒是许干事摆手,“你去忙自己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用管我。” 孟莺莺这才点头,听到外面的鞭炮声,她就知道外面的新郎官已经到了。 瞧着赵母和赵父出去迎了,她则是和赵月如一起在婚房里面。 赵月如出嫁的婚房,也是孟莺莺曾经住过的卧室。 在某一瞬间,她们二人的命运,似乎彻底交叠在了一起。 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脚步声,以及越来越近的盲杖声。 赵月如攥着孟莺莺的手,她喃喃道,“莺莺,我好紧张。” 孟莺莺也没结婚过,她顺口安慰她,“别怕,一回生二回熟。” “什么事情都是做熟了就不紧张了。” “什么做熟了?” “结婚。”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33章 宋芬芳出现(三合一)…… 孟莺莺也察觉到自己似乎说嘴瓢了。 正当她在想如何解释的时候。 赵月如攥着她的手摸了摸, “莺莺,你是不是比我还紧张啊?” 她发现莺莺的手心都是汗,比她还多。 孟莺莺啊了一声,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心,都是湿濡濡的, 她咬着唇轻声说,“月如,我好像说错话了。” 哪里有让人结婚,还一回生二回熟的。 赵月如哈哈笑,满是朝气蓬勃, “这有什么啊,莺莺,你这不是紧张嘛。更何况,我也紧张。” “放心吧,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她笑着, 眼里却是分外的清醒,“如果我和周劲松过的不好了, 那我就离婚。” “离婚后我就再也不嫁人了。” 周劲松自从瞎了以后, 他的耳目非常灵敏,所以他还没进屋, 老远就听到赵月如说的这话了。 周劲松向来温和清俊的脸, 微微停滞了片刻。 旋即, 他面不改色的上台阶, 只是瞧着那步伐却略微有几分沉重的。 直到旁边凑热闹的人,喜气洋洋地喊了一句。 “新郎官来咯。” 这话一落,赵月如瞬间紧张起来,她去抓孟莺莺的手, 孟莺莺拍了拍她,“别紧张。” “一会就当新郎官是萝卜白菜。” “只是,新郎官是众多萝卜里面,最好看的那一根萝卜。” 这算是什么形容,经过孟莺莺这一番话,也成功让赵月如破功笑了起来。 甚至忘记了身上的那几分紧张。 反而有些期待地看着门外。 下一秒,就瞧见门口探进来一支盲杖,许是因为要结婚了,连带着盲杖都被擦的干干净净,油光噌亮。 只余盲杖底部和地面接触,多了几分灰尘。 赵月如心说,周劲松还挺讲究嘛。 只是,还不待她细想,赵月如就见到了一个更讲究的人出现了,周劲松穿着白色的衬衣,在胸前口袋的位置别着一朵大红花。 肩宽腰窄腿长,身姿笔挺,一看就是当兵的人才有的气质。 甚至,他脸上围着的白纱布,特意取掉了,为了遮光,他让人从医院那边借了一个墨镜过来。 所以,纱布被墨镜取而代之了。 这样的周劲松少了往日的温和,戴着的墨镜,让他多了几分疏离和高高在上的气场。 起码,周劲松进来的那一瞬间,不大的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跟着窃窃私语起来。 “新郎官好俊啊。” “新娘子也好漂亮。” “他们两人站在一块,还挺般配。” 周劲松试图去看赵月如,但是他的视力还没恢复,只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看的不是很真切。 赵月如好像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坐在床边,眉目艳丽,唇红齿白。 他想在用力去看清楚一些,眼睛开始酸痛起来,周劲松有些唾弃自己的无能。 不由得攥紧了盲杖。 赵月如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冲着周劲松跑过去,“你是不是眼睛又痛了。” 和周劲松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面,她比谁都了解周劲松的一举一动。 周劲松不想再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他便摇头,“没事。” 赵月如蹙眉不说话。 周劲松还以为她生气了,便沉默了好一会,才试探道,“月如?” 孟莺莺拽了下赵月如的手,赵月如这才冷静下来,“走吧,你接我回家。” “我给你当眼睛。” 她在这方面特别果决。 这也让周劲松松口气,赵月如牵着周劲松,如同以前那样,她去给周劲松当眼睛。 孟莺莺在后面看着,她抿着唇,突然就笑了起来,赵母在旁边,她冲着赵母低声道,“阿姨,月如肯定会幸福的。” 赵母在擦眼泪,“莺莺,借你吉言了。” “阿姨,也希望你能幸福。” 孟莺莺抿着唇没说话,眼瞧着赵月如牵着周劲松,要出院子了,她便提着裙摆,追上去,“阿姨,我送月如去周家了,你在家等我。” 赵母嗯了一声,目送着她们离开。 孟莺莺对孟家屯是很熟悉的,她一路跟在赵月如和周劲松的后面。 赵月如在给周劲松当眼睛,孟莺莺很识趣的没有追上去,而是不紧不慢的落在后面。 屯子里面难得有喜事,所以不少邻居都跟着过来凑热闹。 孟家的亲戚也不例外,孟莺莺走着,孟大娘和墩子慢吞吞的,从拥挤的人群里面,一步步挤到了孟莺莺的身边。 骤然看到他们,孟莺莺还有些意外。 “大娘,墩子。” 她喊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孟大娘迟疑了下,这才走到孟莺莺面前,小声问了一句,“莺莺,我听人说,你考进了驻队文工团?” 人多,听的不是很真切,在加上结婚的时候还有乐队,在敲锣打鼓。 以至于孟莺莺也没听很清楚,她侧着耳朵,凑过去听了下,“大娘,你说的是什么?” 阳光下,她那一张脸纯净的跟栀子花一样,干净漂亮。 这让,孟大娘有些恍惚,她想问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笑了笑,改了话,“莺莺,大娘祝你前程似锦。” 那个来自孟家的女儿,终于是挣脱了孟氏宗族的教条,她或许是孟家女儿里面,唯一一个走出孟家屯,并且端上铁饭碗的人。 这一句话,孟莺莺听到了,她冲着孟大娘点头。 孟大娘说完这话后,便拉着墩子,慢慢的脱离了大部队。 墩子还有些疑惑,“娘,你不是说和莺莺有好多话说吗?” 孟大娘摇头,她目送着孟莺莺离开的背影,她说,“莺莺这孩子已经从泥地里面挣扎出来了,我不用说了,她自己有自己的路。” “我们再去打扰,反而还不好了。” 墩子似懂非懂。 孟大娘叮嘱,“以后都不要去打扰她了,让她自己往前奔吧。” 孟莺莺挣扎的时候,她们不曾帮助过她。 如今,她高飞了,她们不去打扰,便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孟墩子懂了,孟大娘的其他三个闺女都没说话,看着她们这样,孟大娘低声道,“莺莺走出了一条路,那是除去嫁人之外的一条路,你们也好好想想,自己的路在哪里。” 她嫁人了,在家伺候丈夫孩子老人一辈子,也被打了一辈子。 孟大娘这才惊觉,伺候人这件事没有头,与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放在自己身上。 而孟莺莺走的这一条路,更是给孟大娘,敲响了一条全新的生路。 女人存在的价值,不光是嫁人,还可以是工作。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79节 有了铁饭碗后,连带着孟是宗族的男人,都跟着敬重三分。 没看到孟莺莺回来之后,孟氏宗族曾经欺负过孟莺莺的那些亲戚,没有一个人在冒头了。 他们像是全部都死了一样。 唯独,在孟莺莺要转走户口的时候,吭哧吭哧谩骂两句,也仅此而已。 孟莺莺不知道,她的存在,像是指明灯一样,给孟家其他女孩子,也照出了一条前路来。 不过,她要是知道了,她应该是高兴的。 孟莺莺送赵月如去了周家。 这还是孟莺莺第一次来周家,看到周家的房子,她站在原地,微微蹙眉,比起孟家的两层小楼房,赵家的花园小洋房。 周家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一些。 周家住的还是土坯房,和孟家屯其他房子也差不多,三间土坯房,一间小院子。 往日里面院子里面养了几只鸡,如今鸡被收拢在鸡圈里面,院子里面坐满了来往的亲朋好友。 但是破,还是一如既往的破。 孟莺莺抬头去看赵月如,赵月如似乎很熟悉这边情况,她一回头就对上孟莺莺担忧的神色。 赵月如冲着她点点头,趁着进屋的片刻,她朝着孟莺莺低声道,“莺莺,这房子我住着踏实。” 破是破,但是不担心会随时被人赶走,抄家,也不担心会被人盯梢。 因为破,所以足够安全。 孟莺莺知道她的顾虑,便不在说话。 进了屋,不少小孩子都来闹洞房,孟莺莺手里攥着提前准备好的小红包,两分钱一个。 一会会就撒了二十多个红包出去。 人群中有人说,“这新娘子不愧是资本家大小姐,真是阔绰呢。” “是的,我也看到红包了两分钱,一口气给了好多个。” 这话一落,孟莺莺去觊着赵月如的脸色,她刚要开口。 下一秒,赵月如就发飙了,“嫌脏?嫌脏就还给我。” “周劲松。” 她不是个忍让的脾气,就喊了周劲松过来,“你们这里的客人,有人嫌弃我是资本家小姐,阔绰给的红包多。” “他们既然嫌脏,那你去帮我要过来。” 孟莺莺在心里为赵月如鼓掌,干的漂亮。 果然,赵月如这话一落,周劲松照做,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戴着墨镜的目光扫到的地方,他便扬声说,“我媳妇说了,嫌弃她是资本家小姐的,就把红包给退回来。” 没人吱声。 到手的钱,大家都不想还回去。 周劲松不意外会是这个结果,他拄着盲杖,走到了赵月如面前,他明明是个瞎子,但是却能精准无误的牵着赵月如的手。 “她是我周劲松的媳妇,我希望你们都放尊重一些。”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她就知道赵月如嫁给周劲松,她过的会不错。 因为赵月如自身立的起来,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在加上周劲松站在她这边,几乎是随叫随到的地步。 所以,这一场婚姻的结果,她几乎是可以预料的。 等到赵月如去敬酒差不多的时候,孟莺莺便悄悄的离开了,她没有当面告别,只是留下一张纸条,在她的枕头上。 “月如,再见。” 希望下次再见。 她没有勇气去告别,她害怕泪流满面。 孟莺莺在人声鼎沸的时候,出现在赵月如身边,她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和赵月如当面告别,她回家后,冲着赵父和赵母点头后。 赵母轻轻地吐口气,她上前抱了抱孟莺莺,“莺莺,谢谢你。” 孟莺莺摇头,目送着刘同志收押着赵父和赵母离开。 她和许干事交代后,这才随着孟三叔一起,回家拿了一瓶酒,拿了一包烟,一瓶黄桃罐头,去了山上。 她去看了看睡在坟地里面的孟百川。 孟莺莺到了以后,她沉默着把酒瓶打开,倒了一杯放在坟头,又点了烟,开了黄桃罐头。 看着烟雾升起,围绕着黄桃罐头跳跃。 孟莺莺看着那一捧黄土,蹲下来,把那一杯酒倒在坟头边,“爸,我考上了驻队文工团了。” “回来转户口和粮食关系,也回来看看您。” “您尝尝这酒,是您以前最爱的烧刀子,还有这黄桃罐头,是我从哈市买的,特别甜,您肯定喜欢。” “还有这烟也是哈市烟,劲大上头,不知道你抽的习惯不。” 孟莺莺对着一堆黄土,絮絮叨叨,没人回答。 她也不着急,又给他坟头锄草,孟百川才埋下去半个月而已,这坟头草已经出了浅浅的一层了。 孟莺莺一点点拔,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我这一走就只能等休假了在回来看您了。” “爸,你会不会想我啊?” 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也不生气。 “对了,我和齐小二退婚了。” 孟莺莺像是不经意间,才说出的这个结果,“我用退婚换了一个考取文工团的名额,就是。” 她苦笑了下,“齐家人似乎不太行,所以我和他们闹翻了。” “爸。” 孟莺莺蹲下,给孟百川的坟头,仔仔细细的扫了扫上面,之前祭拜的贡品,那是齐振国留下的。 孟莺莺一边收拾,一边告状,“爸,咱不吃齐家人给的东西啊,他们欺负我,全家联合起来欺负我。” “不止要让我退婚,还要毁了我的文工团考核,把我赶出哈市。” “爸,我跟你说,他们一家人老坏了。” 她把上面的贡品,嗖的一下子全扔掉了,顺眼了,便全部上上自己带的,“你吃我带给你的。” “咱们不占齐家人的便宜。” 絮絮叨叨结束了,孟莺莺心里也舒坦了,站了起来,围着小坟包走了一圈。 她看着那一堆冰凉的黄土,竟然也看出了几分滋味来。 她在想,不是因为她喜欢黄土,而是因为这一片黄土里面,埋葬着她最亲的人。 所以,连带着这些黄土都变得有了温度。 “三叔,走了。” 孟三叔怕她出事,连带着孟莺莺来上坟的时候,他都跟着一起。 听到孟莺莺喊他,他便掐灭了烟,转头跟着孟莺莺一起下山,“齐家人这般欺负你?” 他站的远,只听到了几句话,但是大概也能拼凑出来一个真实的情况。 孟莺莺侧头,灌木树叶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连带着人都跟着通透了几分,“三叔,都过去了。” 她不欲再去提过去的事情。 孟三叔默了片刻,“要是你过去他们在欺负你,你给我发电报。” “莺莺,我去给你报仇。” 二哥不在,他就是二哥。 他就是莺莺的另外一个父亲。 孟莺莺听到这话,喉咙滚了滚,她低声道,“谢谢三叔。” “以后月如要是不住在家里,还请三叔多帮忙看下房子。” “别让它就这样没了人气。” 孟三叔嗯了一声,“赵同志走了,我就搬过来住到一楼。” 孟莺莺朝着孟三叔鞠躬,等到了家,许干事已经在等着她了,“都弄好了?” 孟莺莺点头。 许干事说,“那我们走吧,下午四点的火车,宁愿早点也不能晚了。” 孟莺莺没回答,而是走到孟三叔旁边,轻轻地抱了他一下,“三叔,您多保重。” 她看着三叔,好像就看到了孟百川一样。 那个曾经胖成弥勒佛一样的三叔,如今瘦了不少,他的轮廓依稀有了孟百川的身影。 孟三叔喉咙哽咽,他抬手抱了下孟莺莺,“保重,莺莺,你多保重。” 接着转头,冲着许干事鞠躬,“莺莺这孩子往后就拜托您了。” 孟三叔嘴毒人傲,他能肯对只有几面之缘的许干事鞠躬,可想而知,他对孟莺莺看的有多重。 为了孟莺莺,他也去做他之前最瞧不起的事了。 许干事扶着他,“孟同志,您严重了,莺莺在我们文工团,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告辞。” 她带着孟莺莺离开。 他们一出来,孟大娘煮了八个红鸡蛋,就那样小跑着过来,递给孟莺莺,“莺莺,上次我给你你不要,这一次,你收着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0节 “一路平安。” 孟莺莺知道这鸡蛋的珍贵,在乡下一家人最多养两只鸡,这鸡还不会每天都下蛋,这八个蛋最少要攒一周以上。 孟大娘他们自己都是舍不得吃的,攒够十个,平日都是拿到供销社去换盐。 但是这一次,孟大娘却把鸡蛋都给了她。 孟莺莺叹口气,“大娘,您不用这样的。” 孟大娘看着她,“要的。” “莺莺,要的。” 她拉过自己身后的三个闺女,“我告诉她们,如果她们未来能够像你一样,得到一个谋生的机会,我就也给她们煮八个鸡蛋送行。” “莺莺,你是孟家第一个走出去的女孩子。” “这鸡蛋你收着。” “你收下了,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希望。” 一种挣脱牢笼的希望。 孟莺莺抬头,看向孟水芹,孟水花,孟水萍三姐妹,她们都好奇期盼地着她。 那一双双眸子都是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孟莺莺垂眸,“鸡蛋我收下了。”在抬眼,她眼里已经做了几分决定,“想办法去识字,识字以后去周围转一转,大队部和妇联那边都会对外招人,除此之外,还有屯子里面的小学也会招人。” “要是有能力的往湘西市去转一转,那边机会也多,前提是你要识字,不至于出门了连地名都不认识。” “还有。” 这是孟莺莺最后一句劝告,“真要结婚嫁人,那也要等手里有了底气翻脸的时候,再去嫁人。” 孟莺莺不知道,她只是离别前的一段话,却改变了孟水芹她们的一生。 孟莺莺离开后,许干事问她,“有用吗?” 孟莺莺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万一呢,万一她们真的能听进去。” “许姐,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驻队。 当肖政委收到周劲松发的结婚申请报告时,他还有些发懵,“怎么这老周回去了一趟,这结婚报告都打过来了?” 肖政委去问徐文君,徐文君也不知道,他摇头,“这你要去问老祁才是,他之前去看了老周,他是最了解老周的情况。” “可是现在老祁在关禁闭啊。” “这有啥。” 徐文君扯过电报,“隔着门口去问就是了。” 他这人瞧着文弱,但是性格却是果决的。等他拿到电报,去问祁东悍的时候,这是祁东悍被关的第四天。 其实,他已经不知道外界的时间流速了。 “老祁。” 冷不丁的听到外面有人喊他,祁东悍这才回神,他好多天没出去,胡子拉碴,也没说过话,以至于声音也是嘶哑的。 “怎、么、了?”一字一顿,嗓子似乎都黏在了一块,有些发声困难。 徐文君听出来了,他顿了下捏着电报,有些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祁东悍不想开口,便敲了敲门,发出一阵声音。 徐文君知道,这是没事的意思,他这才松口气,告知了自己的来意。 “老周来电报了,他打了结婚报告,说是要和一位赵月如的同志要结婚,你这边知道情况吗?” 祁东悍坐在门后,他张了张嘴,长时间没开口,以至于薄唇也黏在了一起。 他尝试了下发音,调整了下音节,这才开口,“知道。” “老周出事在医院做手术的时候,那个女同志从头到尾都等着他。” 一句话便说清楚了,赵月如对于周劲松的不一样来。 这让徐文君有些羡慕,“没想到老周回去后,还有这种运道。” “既然人家女同志不错,那我就回去回复肖政委了,让他直接做了背调,没问题就给他们把结婚报告审批下来。” 祁东悍顿了下,声音涩然,“那女同志的身份有些特殊。” “怎么了?” 徐文君心里咯噔了下,“总不能是坏分子,黑五类,资本家小姐吧?” 这是他们这些人也惧怕的身份。 祁东悍嗯了一声。 还真让他猜对了,徐文君有些傻眼,“那可艰难了。” “现在驻队明文规定,不能和这些成分差的人有牵扯,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刘因为这事都退伍了。” 老刘家里就是资本家,不管他在驻队在出色,成分问题也是没办法,只能离开。 祁东悍默了片刻,他目视前方,盯着墙面上写的正字。 “所以,你要和老肖说,让他亲自去联系老周,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徐文君有些头疼地嗯了一声,“成,那我现在去问问。” “等等。” 听着他转头要走,祁东悍突然站了起来,问了一句,“她回来了吗?” 徐文君都要离开了,冷不丁听到这个问话,他顿了下,这才说,“应该是没有。” “哪有背调这么快的。” 他们也是做这一行的,自然是清楚,若是中间遇到点波折,那怕是要耽误十天半个月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这才闭眼睛休息。 徐文君还以为他会,再次叮嘱自己两句,却没想到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结果。 徐文君这才离开,当他回去和肖政委说明,周劲松另外一半的情况后。 肖政委的眉头就跟着皱起来了,“资本家小姐?” “这身份有些棘手啊。” 还不如之前齐长明那个对象呢,人家虽然是杀猪匠闺女,但是根红苗正,起码身份上没问题。 “嗯,但是老祁也说了,老周这对象在他做手术,生死未卜,前途未明的时候,便陪着他,守着他,照顾他了。” “所以,他的建议是让我们这边不要一杆子打死,先跟老周联系联系。” “在去问问大领导的意见。” 肖政委嗯了一声,便发了一封电报过去,为了把事情经过说明白,他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不过时。 周劲松便把电话回了过来,“政委。” “劲松,你的结婚报告我看到了,但是听说你的爱人是资本家小姐?” 肖政委是单刀直入,“如果是这种情况下,我建议你谨慎处理。” “你的结婚报告,我暂时帮你收着。” 先不审批,这四个字还没落下,就被周劲松给拒绝了,“政委,我已经结婚了。” “昨天结婚的,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我要对我爱人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负责。” 这下,那边肖政委准备好的一肚子措词,也跟着无话可说起来。甚至连脾气也跟着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娶了资本家小姐,以后的下场?” “刘营长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周劲松默了片刻,他握着话筒,旁边是赵月如担忧的眼神,他声音稳定,“政委,我的爱人就是她了。” “也已经结婚了,我娶她之后,驻队给我的一切处理结果,我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肖政委一听这,脾气也来了,“好好好,哪怕是让你开除驻队,你也愿意?” 这话太严重了。 说完这话,肖政委也后悔了,那边周劲松早已想过这个后果,他说,“我眼睛瞎了,确实无法为驻队效力了。” “那刚好从驻队退伍,我好在家陪着老婆孩子。” 这是死不悔改了! 肖政委拍着桌子,几乎是咆哮道,“周劲松,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前途都不要了是吗?” 周劲松不说话。 肖政委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你们一三九团真是出情种,他祁东悍为了别人的娃娃亲对象,宁愿当众打架受罚,也死不悔改。” “你倒是好了,宁愿开除驻队,也要娶了这个资本家小姐。” “要不,你们一三九团别叫一三九了,叫情种团好了。” 驻队培养一个人才多难啊。 一三九团一下子怕是要损失三个人了。 周劲松有些讶然,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他问祁东悍的时候。 因为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政委,驻队给我的一切处罚,我都愿意接受,只要我能留在驻队,也能保住我爱人。” “政委,我周劲松入驻队七年,还从未求过人,这次拜托你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1节 他既不想离开驻队。 也不想赵月如,这辈子跟着和他在乡下住一辈子。这里流言蜚语杀死人,光结婚这一天,赵月如就不知道被村子议论了多少次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这边眼睛视力恢复后,将来带着赵月如去随军。 去开始新的生活。 听到周劲松这么说,肖政委喝了一口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让我想想。” “哪怕是拿你身上的军工去换,你也愿意?” 周劲松丝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愿意。” 挂了电话后。 想来爱哭爱笑的赵月如,此刻都是忐忑的,“周劲松,我是不是连累你了啊?” 电话声音有扩音,她就算是想听不见也难。 周劲松摇头,他牵着赵月入的手,“月如,我看不见,是不是也连累你了?” 赵月如摇头,“那怎么能一样,我能当你眼睛。” “而你娶了我,怕是仕途都到头了。” “不会。” 周劲松回答,“我是驻队里面的战斗英雄,他们不会把我开除的。” 最多就是再回驻队以后,去坐冷板凳。 他不怕坐冷板凳,只要能回驻队,他就有立功的机会。 只是,这话他不好和赵月如说,怕她心里多想。 周劲松牵着赵月如,两人行走在孟家屯的小路上,小路凹凸不平,赵月如时不时的帮他把石头踢掉。 周劲松不是没有察觉到。 他牵着她的手,越发紧了几分,“月如,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齐家阴霾不断。 “怎么样,去了公安局问了吗??你妈这种情况能不能在知错的情况下,提前给放出来?” 问这话的是齐振国,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已经白头了。 “不行。” 齐长明面容苦涩,“秦公安说了,必须要有孟莺莺的谅解书。” “如果没有谅解书,我妈就要按照典型判刑了。” 这下,齐家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可是,孟莺莺还没回来,我们根本找不到人。” “能不能去湘西找人?” 齐长明试探地问了一句。 齐振国摇头,“孟莺莺是回去办事,如果我们去找她,刚好要是和她错开了呢?” “那反而耽误时间了。” “那就只能等了,等孟莺莺回来,想办法从她手里拿到谅解书。”说这话的是齐长城,“但是我和齐长明不能在出现了。” 他这话一说,齐振国看过来,齐长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祁东悍威胁过我,让我不要在去找孟莺莺了。” “不然,他还会打我。” 他哪里知道祁东悍这种人啊,都到团长的职位了,还说打就打人,简直就不给人留一点面子。 齐长明不说话,但是也差不多了。 “爸,只有你去找孟莺莺了,你是长辈,孟莺莺对你应该还有好感,她应该也不会那般排斥你。在加上,你去找她,祁东悍也不好对你动手。” 最后一条才是最重要的。 齐振国不说话。 “你妈单位那边怎么说?” 提起这个话题,齐长明和齐长城脸色都不好看,“他们门市部的经理说,如果我妈一周内在不去上班,就算旷工,在这样下去,他们会向上级申请开除处理。” 这才是致命的打击。 他们家条件好,第一是齐振国在粮食局上班,第二是陈秀兰在供销社上班。 这年头他们家的双职工,还是油水最足的单位,这也是陈秀兰高高在上的原因。 如果陈秀兰一直坐牢,导致被开除,那才算是一切都完了。 齐振国闭了闭眼,恨不得再去给两个儿子,一人一巴掌,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啊。 “好好的亲家,被你们弄成这样。” “我真是恨不得打死你们。” 这几天,齐振国已经无数次后悔,他就不该偷偷的去看望百川了。 如果他在家,那么这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面对父亲的暴怒责骂,齐长明低着头,好一会,才说,“爸,那您去求下孟莺莺?” 现在,他只能用求这个字了。 因为这几天,齐家几乎处处碰壁,也算是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对于他们家来说,想要让陈秀兰出来,势必要得到陈秀兰的谅解书。 齐振国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鬓角的银发似乎更多了,“去。” “我怎么能不去。” “就是下跪,我也把孟莺莺给求过来。” 宋家。 宋芬芳连着在沙漠上待了六个月,再次回到哈市的家里,闻着湿润的空气,她还有几分恍惚。 “芬芳,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宋老太太端了一盘子菇娘果过来,洗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光看着就让人口水分泌。 宋芬芳睁开眼,消瘦的脸上,五官分明,因着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多了几分书生气,也少了几分凌厉。 “就两个小时。” “回来看您和爸一趟,我下午就要离开了。” 听到这话,宋老太太顿时僵住,她回头看了一眼瞧着老头子,刚好出去下象棋了,这会也不在家。 她斟酌好一会。 宋芬芳吃了一颗菇娘果,满□□浆的菇娘果,让她多了几分满足。 她年过四十了,但是因为长期投身科研的缘故,身上多了几分浓浓的书卷气。 “妈,你要说什么?” 宋芬芳问了一句。 宋老太太犹豫了下,“上个月十三号,孟百川发了电报过来。” 她觊觎着闺女脸上的神色,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说是他病重,让你速归。” 这话一落,宋芬芳手里的菇娘果,应声而落。 “你说什么??” 第34章 我想见她一面(三合一)…… 一旦开口了, 似乎就没那么难了。 宋老太太重复道,“孟百川病重,让你速归。” 宋芬芳顾不得掉在地面上的菇娘果, 哗啦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喃喃道, “孟百川的性格我了解,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和我发电报的。” 接着,不等母亲回答,宋芬芳转头跑到了挂在墙上的日历旁, 仔细研究起来,“今天五月九号,距离他的电报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她猛地回头,看向母亲,“妈,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宋母嗫嚅了下,半天也解释不出来。 宋芬芳看到这一幕, 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这里面怕又是她的父亲在作梗。 宋芬芳有些愤怒, 她提着包作势就要离开,却被原本在下象棋, 后来听说女儿回来的高兴回家的宋父给拦着了。 眼瞧着女儿要离开。 宋父冷着脸, 拦着不让走, “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 “芬芳, 你有大好的前途,你和那一段过去的婚姻,已经做了割舍,为什么还要告诉你?让你再次回到那个泥潭里面?” 当年为了让她放弃那段婚姻, 宋父几乎是以死相逼。 两条命换一条命。 宋芬芳这才离开孟百川。 这里面是宋父和宋母的机关算尽,以命相搏,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女儿一路向上爬,成为整个宋家的骄傲。 宋芬芳被拦着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浑身颤抖,“所以,这就是您再次擅自,替我做决定的原因?” 宋父不说话,场面僵持。 “爸!”宋芬芳拔高了嗓音,那一张向来平静的脸上,此刻出了涟漪和波动,“我二十岁的那年站在泥潭里面,我无力反抗,但是如今我四十岁了,我有反抗泥潭的资本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2节 她站着,清瘦的脊梁骨笔直,那一张眉眼上,也是清冷寡淡的,她一字一顿,是在告知对方。 “现在我要回去找孟百川。” “我不许!”宋老爷子把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梆梆作响的声音,“你和小陆好不容易有点进展,难道你真要为了孟百川,再次放弃一次吗?” 宋芬芳站在原地,她看着父亲,那个曾经她无力反抗的父亲。 如今对方的满头白发,满是沧桑。 但是他却还如同过去一样,想要控制自己。 “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宋芬芳站着,挺直的脊背,在和那个曾经高大,一手遮天的父亲对峙。 “我说了,我和陆致远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一厢情愿的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 “另外。” 宋芬芳冷淡道,“我回去不光是去找孟百川,我还要接回我的女儿孟莺莺。” 说完这话后,她转头就走,带起一阵疾驰的风。 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宋老爷子二十年前抓不住她,二十年后,他依然抓不住她。 宋老爷子要去追她,但是他拄着拐杖,根本追不上,到最后他站在原地,无能狂怒,大声冲着外面咆哮,“宋芬芳,你给我回来。” “我不许你去接孟莺莺。” “你接了孟莺莺回来,你是不是要告诉大家,你十八岁那年和野男人私奔,在乡下无媒苟合,生下了一个野种?” 这话一落,原本都走到门口的宋芬芳,徒然停下了脚步,她的整个身体剧烈颤抖了下。 似乎做了巨大的挣扎,转头再次折返了回来,她穿着牛筋底靴子。 在那有些年份的木质地板上,一阵嘎登嘎登的声音。 像是蓄积了愤怒,最后又归于平静。 宋芬芳就那样再次走到了宋父面前,她抬眸看着他,那一双平静的眼睛,此刻起了波澜,像是深井打开了井盖一样,深不见底。 “在你眼里我当年和孟百川离开,回到孟家屯结婚生女,就是私奔,无媒苟合?” 宋芬芳从来不知道,作为亲生的父亲,为什么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宋老爷子被架在火上烤,他低不下头,更不能去和他的女儿低头,“是。” 他梗着脖子说,“难道不是吗?” “你背着我们全家人,好好的书不读了,去和孟百川私奔,从哈市到湘西足足一千三百里路,那不是私奔吗?” “没有经过父母的同意,便在乡下和他住在一起,生下孩子,这不是无媒苟合吗?” 看。 这才是最亲的人,他们永远都懂得对方的伤口在哪里。 于是,拿着最尖锐的刺扎进去。 宋芬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她眼圈微红,声音清冷,“好好好,我过去存在的婚姻,在您眼里竟然是这样。” “难怪,难怪我这二十年里面,没有收到孟百川的一封信件。” “我寄出去的信也了无音讯。” “你说,我回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这都是假话吗?” 宋父不说话。 宋芬芳似乎也不期待得到结果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平静了情绪,“那我现在正式告诉你。” “我和孟百川不是无媒苟合,我们当年领了证,办了酒,有亲朋好友来祝贺,有天地为证,有长辈支持,我和他婚后生了孟莺莺,她是合法,合规,合理的孩子。” “并且,我和孟百川都爱她,就这一点就够了。” “父亲如果再说这种话,那我们之间便断绝父女关系好了。” 说完这话,她似乎也不期待宋父给她回复。 宋芬芳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 看到她那颤抖,决绝的身影。 宋老太太急了,她抬手去捶打宋老爷子,“死老头子,你非要把芬芳逼死是不是?” “当年是,现在又是。” 宋老爷子也后悔了,自己之前不该用这么尖锐的话,去伤害女儿,但是看到宋芬芳,要去找孟百川的决绝身影。 他的气一下子起来了,“让她去。” “二十年前的名声臭了一次,这一次,她要是还想臭,那就在臭一次!” 宋老太太去追宋芬芳,宋芬芳走的太急太快,她追不上,转头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冲着宋老爷子就开始厮打起来。 “当年要不是你非要压着芬芳回来,她怎么可能孤孤单单二十年?” “她给孟百川寄回去的信,也都被你拦截了。” “要不是你,我的闺女这二十年,怎么会过的这么苦啊。” 说到这里,宋老太太的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流,“我知道你看不上孟百川,觉得他是个跛子,还是个乡下杀猪的,但是你闺女看的上啊。” “当年他还在土匪手里,救了你闺女,你闺女看上他了,他条件是不好,可我宋家条件好啊。” “我宋家养地起孟百川,也养得起莺莺那孩子啊。”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早都体会到天伦之乐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不像家,人不像人,父女不是父女,母女不是母女。” 宋老爷子被抓的满脸血痕,他并不反抗,只是冷眼看着她,“你想体会天伦之乐,老大家三个孩子还不够吗?” 宋老太太愤恨道,“不够。” “我就只想要芬芳的孩子。” “我只想要莺莺!” 宋芬芳下了楼,依稀还能听到楼上的争吵声,她靠在墙角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大口。 眼角的细纹多了几分深邃,唯独那眼泪,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在车上等她的杜小娟,瞧着她没过来,便悄声下车走了过来,结果看到宋教授竟然在掉眼泪。 杜小娟吃惊地瞪大眼睛,要知道宋教授在沙漠,那可是铁娘子。 她跟着宋教授身边这么多年,只瞧过她流血,从来没见过她流泪。 杜小娟犹豫了下,问,“宋教授,您还好吗?” 宋芬芳没说话,有了外人,她轻描淡写的擦了眼泪,低着头抽烟。 她抽的又急又狠,恨不得把烟给吃掉一样。 一根烟被她三两口都抽到见底了。 她不回答,杜小娟越发担忧,索性便转移了话题,“郭所长说,让我们晚上八点之前要回沙漠,现在已经十点了,要是在不走就不来及了。” 宋芬芳抽完了烟,她人也冷静了下来,影子萧索的倒影在墙面上,越发显得孤寂,“不去了。” “啊?” 杜小娟有些讶然,她小心翼翼道,“可是,郭所长说,让您晚上八点之前一定要赶回去,还有一个实验要做,需要您去统计数据。” 芬芳扔了烟,她踩熄灭后,这才上车坐在后面的驾驶座上,“去给郭所长发一份电报,我请假一周。” 杜小娟有些微难,“宋教授,您也知道我这边请假,郭所长一定不会批准的。” “不批准没关系。” 宋芬芳揉了揉眼睛,她看着窗外的绿油油的白杨树,她冷静道,“我没打算让他批准,只是通知一下他。” 她要去找她的女儿。 这是她快二十年内,收到的孟百川唯一的消息,她要去找孟百川。 她也要去找她的女儿——孟莺莺 孟莺莺和许干事上了火车,三天的火车刚抵达到了哈市火车站,她有一种双腿打飘的感觉。 她从月台上下来,冲着许干事说,“真是不容易,总算是回来了。” 许干事嗯了一声,声音疲惫,“刚好七天半。” 路上花了六天,在孟家屯停留了一天半。 “我们等一等在走,这会出站口人太多了。” “等人少了,免得太挤了。” 孟莺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她也累的厉害,背靠着墙角站着,刚好瞧着检票进站口的位置。 过来了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同志,对方留着短发,穿着立领的衬衣,眉目清浅,很是文雅。 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说实话,能在这个年代看到一个,这么书卷气浓的女同志,这让孟莺莺很是意外。 “杜小娟,快跟上。” 宋芬芳着急上火车,一到火车站,便催促杜小娟快一些。 只是,一回头也看到了站在墙角的孟莺莺。 四目相对。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艳,不过一闪而过。 检票员在催促宋芬芳检票,许干事在催促孟莺莺,趁着没人赶紧离开。 于是双方在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后,便擦肩而过。 一个出站,一个进站。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3节 两人各自离开,走向两条不同的道路。 和对方分开了。 孟莺莺心脏还是跳好快,她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直到宋芬芳的影子,消失在人群里面,她这才回神。 “怎么了?” 许干事瞧她魂不守舍。 孟莺莺捂着扑通扑通跳的胸口,她有些难受道,“不知道。” “就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许干事瞧了一眼四周,过往都是步履匆匆的赶路人,她想了想,“许是这几天你太累了,出了幻觉。” 孟莺莺也猜测是这样,她揉了揉眉心,白皙的脸上有片刻的脆弱,“等回去休息休息可能就好了。” 许干事嗯了一声,两人着急赶路。 孟莺莺再次回到驻队,还有些恍惚的感觉。她看着那驻队大门口,徒然生出一种错觉来。 就好像她天生就是驻队的人一样。 比起孟家屯,她更亲切驻队。 “莺莺!?” 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 其实,齐振国也不确定,但是这个点还和许干事一起,两位都是女同志。除了孟莺莺他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他只是尝试性的喊了一声。 孟莺莺蹙眉回头看过去,瞧着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她不认识。 “莺莺?” 齐振国又试探地喊了一句。 寸头短发,两鬓斑白,那脸型和齐长城几乎一模一样。 这下,孟莺莺大概根据他的长相和年纪,以及对她喊话的语气,能够才出来他是谁了。 孟莺莺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齐同志。” 轻描淡写。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齐振国听出了她语气里面的疏离,他本来还想往前走两步的,顿时觉得脚下千斤重。 “莺莺?” 他又喊了一声。 许干事看出了什么,她挡在孟莺的前面,问齐振国,“你是?” 她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我不记得我们家莺莺,在哈市有亲戚啊?” 这话说的,齐振国脸上有些苦涩,“我不是莺莺的亲戚,我是——” 他该如何去介绍自己的身份呢。 说他是孟莺莺曾经的干爹,那个时候孟百川还在,孟莺莺也还没出生,他们曾经拜把子,互相给对方的孩子当干爹。 也曾指腹为婚,在孩子未出世之前,便许下美好诺言。 甚至,他还在孟百川死之前,答应了孟百川的请求,好好对待孟莺莺。 把她当做亲闺女看待。 但是真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齐振国发现他连开口的语气都没有,也没有介绍自己的勇气。 看着他这样,孟莺莺便主动朝着许干事开口,“他是齐小二的父亲。” 这话一落,许干事立马就明白了,她张口就是骂,“你是齐家人?” “你还是长辈呢,又想跟齐长明那样为难莺莺是吗?” 齐振国说不出话,他把准备好的钱,一股脑的塞到孟莺莺的手里,“对不住,莺莺。” “是我们全家对不住你。” 说完这话,齐振国转头就要离开。 孟莺莺拿着钱袋还有些懵,“齐同志。” 她甚至连叔叔都没喊,她对齐家有没有好感。 齐振国也听出来了,他内心越发涩然,“莺莺。” 脚步到底是停下来。 孟莺莺掂量了下手里的袋子,并不轻松,“齐同志送这些钱过来是做什么呢?” 她问。 齐振国这几天急的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沧桑了几分,他甚至不敢去看孟莺莺的眼睛。 “就是觉得家里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一直很愧疚,想要补偿你。” “莺莺,这些钱和票是齐叔叔的一点心意,我原本想着等你嫁过来后,以后这些存款都交给你了,你和小二好好过日子。” “我没想到小二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没想到你们之间会退婚。” “这里面是一千六百块块的现金,外加一百斤全国粮票。”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莺莺,叔叔希望你收下。” “我当初答应过你爸,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如今是我食言了,对不住。” 齐振国冲着孟莺莺鞠躬,他把腰弯的特别低,几乎都快和膝盖齐平了。 从孟莺莺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满头的白发,以及深刻的皱纹,孟莺莺把脸移开,“只是给我钱吗?” 语气复杂。 “不要求别的了吗?” 孟莺莺问他。 他们都心知肚明,孟莺莺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齐振国来之前,拿着这些钱,这些天从早到晚蹲守在驻队门口,就是为了蹲到孟莺莺后。 拿着钱做赔偿,想让孟莺莺出对陈秀兰的谅解书。 但是,真到这一刻的时候。 齐振国看着孟莺莺和孟百川,那依稀可见相似的眉眼,他便沉默了,“没有了。” 他全盘打翻了自己的计划。 “这些钱你拿着,以后过自己的日子。” “叔叔答应你爸说照顾你的事情,怕是要食言了。” 齐家出这种事情,他也不敢在奢侈孟莺莺原谅他了。只能说,他希望自己在做些弥补。 在今后的日子里面,失去父亲的孟莺莺,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为孟莺莺做的事情了。 孟莺莺攥着那袋子,指骨捏的发白,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齐家人那般对待她,她从未有半分心软。不然,也不会亲手算计举报,陈秀兰进了监狱。 但是唯独,孟莺莺这人见不得别人对她好。 别人对她好一点,对于她来说,都跟金子一样她特别珍惜。 赵月如是。 齐振国也是。 “你当初去孟家屯做什么?” 当着两人的面,孟莺莺再次问了一句。 齐振国默了下才说,“知道你爸没了,我就想送他最后一程,也好接你回哈市。” 孤女在乡下是最难熬的。 他想着自己多少是孟莺莺未来的公公,孟家屯的人就算是在怎么欺负他,也会看着自己的名字。 他去了,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孟莺莺也能少受欺负一些。 只是阴差阳错,两人错开了,这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哪怕是到现在为止,齐振国都在想,如果当初他不一意孤行,私底下去送孟百川最后一程。 不离开家里。 那么孟莺莺来到哈市,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可惜,这世界没有后悔药,双方已经闹成这样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要谅解书?” 她以为对方是来要谅解书的。 齐振国肩膀颓然了下去,“来之前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看到你。”他的目光凝视着孟莺莺,“和百川太像了,那一抹神似太像了,我张不开嘴,也要不来。” “我得承认是齐家辜负了你,是小二欺负了你,也是我食言,没有把你照顾好。” “莺莺,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当初答应你爸那件事是真的,我也是真的有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 “只是,事与愿违。” 孟莺莺不意外会听到这个答案,她只是在确认一遍而已,当确认后,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后。 她眼里多了几分决断,“那现在你还要吗?” 要什么? 当然是谅解书。 齐振国摆手,“都到这个地步了,有句话说的对,每个人都要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秀兰的性子左了,她被抓,这就是她的代价,我没管好她,我失去了妻子,这是我的代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4节 “所以,我没脸问你要谅解书。” 这才是他的肺腑之言,“莺莺,就此一别,往后你多保重。”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些钱和票,就是双方之间最后的情分。 孟莺莺抿着唇,突然问了一句,“带纸笔了吗?” “什么?” 齐振国有些愕然。 “带纸笔了吗?”孟莺莺有些不耐,那双漂亮眼睛,此刻都是冷淡的,“我收钱办事,谅解书我给你。” “今后,孟莺莺和齐家在无干系。” 齐振国身体一震,“莺莺?” 孟莺莺抿直了唇,脸蛋是冷白色的,语气也是,“纸笔给我。” 齐振国照做,孟莺莺拿着纸笔,就在行李上写了谅解书。 齐振国低着头看着她写,他眼眶有些涩,扭头去旁边擦眼泪,擦过后,看到孟莺莺那一手漂亮的字,已经写到尾声了。 孟莺莺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谅解书在这里,到此为止。” “你们也不要在来找我了。” 齐振国拿着那谅解书,不止没有信息,反而还觉得分外烫手。 孟莺莺把谅解书给他了,转头就要离开。 齐振国喊着了她,“莺莺。” “谢谢。” 孟莺莺脚步一顿,头也没回的离开,在回文工团的路上。 许干事突然问了一句,“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愿意出谅解书吗?这次怎么愿意了?” 孟莺莺举了举手里的袋子,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但是孟莺莺却知道,这是普通人家数十年的心血。 对于乡下的人家,或许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 “他不是给了诚意吗?” 孟莺莺淡淡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许干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正值晌午日头,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人通透的要发光一样。 唯独那一双眼睛,却不敢和自己对视。 只余眼尾的那一颗痣,越发鲜艳。 “莺莺,骗我可以,不要把自己也骗了。” 孟莺莺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她手里扬着的小布袋,也慢慢的落了下去,“许姐。” “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 “仅此而已。” 齐振国能千里迢迢去看他爸最后一面,能想到自己一个孤女在乡下会被人欺负。 便想着过去接她一程,同时也给她撑腰。 就这点。 孟莺莺想,那就给吧。 许干事抬手点了点她的手,“你啊,还说赵月如刀子嘴豆腐心,我看你也是。” “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巴心巴肝的还回去。” 孟莺莺被日头照的有些睁不开眼,“也是烦了,天天被齐家人找好讨厌的,把这件事解决了也好,以后我和他们在也没关系了。” 其实,如果从事实结果来看。 她算是占便宜的。 和齐小二退婚,她换了八百块钱,换了一个文工团考核名额,又换了一千六百块的现金,和一百斤全国粮票。 只能说,这退婚退的真值。 许干事,“那是你会想。” “走了,我带你去找方团长,今天把你的入职手续正式办了,下个月的今天你就能领工资了。” 这话一落,孟莺莺的眼睛一亮,瞬间把齐家的事情给扔到了脑后。 她们回来,方团长还挺高兴,“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还挺顺利。” “这是莺莺的背调,这是她的户籍证明,这是她的粮食关系。” “既然都备齐了,走,现在去组织科的钱科长,把她的入职手续给一次办完。” 这种事情许干事就没跟着去了。 毕竟,这种办理入职的时候,她这个科级干事,可没方团长的面子大,她要是去了,对方还会为难下她。 但是方团长去了,可能不要半个小时就办完了。 还真是这样,方团长亲自走了一趟,组织科那边的钱科长,直接让张文书,给孟莺莺办理了入职。 不过十几分钟。 孟莺莺就拿着了一个小本本。 “这是你的证件,十三级文工团干事,往后好好干,争取早点升起来。” 这是钱科长说的场面话。 孟莺莺嗯了一声,拿着那本本有些激动,看了一眼方团长和钱科长,冲着他们二人鞠躬。 “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厚望。” 有了这个证件,这代表着她以后的铁饭碗彻底稳了! 看到她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方团长朝着钱科长感慨了一句,“还是小孩子呢。” “今儿的麻烦钱科长了,下次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是把自己的脸面都搭了进去。 钱科长笑呵呵地摆手。 方团长领着孟莺莺出去,“好了,回去路上跑了这么久,先去宿舍休息休息,等今天休息过了,明天早上再来练舞室,把心收一收,都放在跳舞上面。” 孟莺莺嗯了一声,“我晓得的老师。” “我这边要是下午能缓过来,晚上就去练习室。” 就说她这态度,整个文工团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啊。 孟莺莺和方团长告别后,便拖着行李回到宿舍,她到的时候,刚好是晌午,叶樱桃和林秋都在宿舍。 两人在琢磨新发型,恨不得想把辫子给编出一个花样来。 当看到孟莺莺的时候,林秋率先叫了起来,她坐着动不了,便抬手指着孟莺莺,“啊啊啊啊。” 叶樱桃一巴掌呼在她头上,“扎头发呢,动什么动,一会头发辫子又坏了。” “莺莺,莺莺,莺莺回来了!” 这话一落,叶樱桃这才不在梳头发,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到孟莺莺站在门口,她穿着宽松的的确良衬衣扎在腰间,裤子露出纤细洁白的脚踝。 只是安安静静的立在那,就给人一种鲜活,干净,漂亮的气质。 叶樱桃都恍惚了下,“莺莺,你回来了啊。” 孟莺莺点头,提着行李要进来,林秋顾不得扎头发,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过来,抢过孟莺莺手里的行李,“莺莺,你的手哪能拿行李啊。” “给我给我,以后这种重活都交给我。” 她这一副态度,让孟莺莺有些哭笑不得。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提个东西肯定没问题。” “不行。” 林秋顶着扎着一半的头发,振振有词,“你这手是用来跳舞的,是用来打败沈秋雅的,莺莺啊。” “我跟你说,以后打水,提东西,这些活都交给我啊。” 孟莺莺讶然,坐到自己的床边休息捶腿,她好奇地问了一句,“沈秋雅是谁?” 林秋还想再说,却被叶樱桃拽了下,她解释,“就是吉省文工团的,在我们隔壁,不过不提她了。” 她瞧着孟莺莺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便问了一句,“你把入职证件办下来了?” 孟莺莺点头,把自己的证件递过去由着她们看,自己则是去放行李,“刚办下来的,新鲜出炉。” 叶樱桃接过去看了看,当她看到上面十三级干事的时候,忍不住羡慕道,“真牛,你一进来就是十三级干事,拿一个月四十二块的津贴。” “当年我和林秋来的时候,才是七级干事,拿十三块的津贴。” 孟莺莺把行李放下去了,回头有些疑惑。 叶樱桃解释,“我们当年入文工团的时候,才七八岁,那个时候太小,能有一个月十三块的津贴,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 “莺莺,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叶樱桃很认真道,“就是因为这一个月十三块工资,我就不用被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了。” 要不是她当初被选上文工团苗子,她现在应该在乡下,是三个,或者是五个孩子的母亲。 不,也许她已经不在了。 生孩子这条路太艰难了,她要是在乡下,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只能被迫的,不停的生,若是哪一次倒霉遇到大出血,那她或许还是解脱了。 孟莺莺听完默然了下,也不收拾行李了,就只是走到叶樱桃面前,轻轻地抱了抱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5节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叶樱桃感觉自己好像被治愈了一样,她笑了笑,“都过去了,现在就很好。” “我有工作,有工资,我父母就算是想把我随便嫁出去,他们也做不了我的主,只能由着我自己选择。” 所以,她要拼命去挑条件好的对象,条件差的对象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她从乡下挣扎出来,她带懂乡下人娶媳妇的要求了。 孟莺莺想了想,“现在是很好。” “有工作,有收入,只管往上爬就是了。” 林秋深有感触,“那是,要是我哪一天能做到方团长的位置,那才是发达了。” 这话一落,就被叶樱桃打了下脑袋,“做梦吧你,文工团有那么多女兵,一年一茬接着换,到最后有几个人能做到方团长的地步?” “按照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最好是在年轻的时候,挑个好条件的男人嫁了,免得退伍后,回去只能嫁给乡下男人。” 这一直都是叶樱桃的观念,但是林秋不认可。 孟莺莺也差不多,她笑着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侧面提点了下,“但是结婚嫁人不是避风港。” 叶樱桃,“我知道。” “但是结婚嫁人,是我在为数不多的结果底下,挑选一个相对较好的结果。” 孟莺莺不想再这种话题上和叶樱桃争辩,便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好后,便准备揉一揉腿。 下一秒,就听到叶樱桃突然问,“你知道祁团长吗?” 孟莺莺刚撩起了裤腿,在捏小腿肚子,来回七天的路程,六天都在路上,就是特种兵都受不了,更别提她这么一位女同志了。 “他怎么了?” 骤然听到祁团长这个名字,孟莺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被关禁闭了。” 叶樱桃在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着孟莺莺的脸色,试图要从孟莺的脸上看出什么。 孟莺莺捏腿的手一顿,裤腿顺势落下,那白到晃人眼的肌肤,也被这盖住了。 这让瞪大眼睛做对比的林秋,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自己的腿。 “他什么时候被关的禁闭?” 可惜,满脑子都是祁团长的孟莺莺,压根没注意到林秋的小动作。 叶樱桃迟疑了下,孟莺莺坐直了身体,追问,“是打架的那天晚上吗?” 见她猜出来,叶樱桃这才点头,“是,当时我们和他不是分开了吗?他私底下又去找了齐家人,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一回到驻队就被人带走了。” “开始开天还能瞒得住,但是到了后面,祁团长长时间不出现,私底下的谣言便传开了,说他——” 孟莺莺起身,立在床头,她双手在这铁栏杆,指骨捏的发白,“说他什么?” 到底是紧张了。 叶樱桃将她所有情绪都收在眼底,这才完整地说完,“说他要被撤职了。” “这次他对外公开打架,被许多人看了去,影响到了我们驻队的形象,而他又处在副团长升团长的重要阶段。”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完,孟莺莺几乎能猜到。 她立在原地许久没说话,只是那一张脸却有些过分的苍白,过了好一会。 她才问,“你知道祁团长被关禁闭的地方吗?” 叶樱桃摇头又点头。 孟莺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大概的地方,但是我们进不去。” “莺莺,驻队的规矩很严格的,像是我们文工团的人,几乎很少能去他们处罚的地方。同样的,他们那边也很难来我们文工团。” 说是在一个驻队,但是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在墨守成规。 孟莺莺站在原地踱步,她在想办法。 “你真的想去见祁团长一面?” 叶樱桃问她。 孟莺莺猛地抬头,那一双大眼睛里面带着几分希冀和亮光,“你有办法?” “有。” 叶樱桃也在衡量这件事的利弊,她看的出来祁团长喜欢孟莺莺。如果孟莺莺真的和祁团长在一起了。 那么她作为室友兼朋友兼红娘的未来,肯定不错。 这一笔投资划算! 想清楚这些后,叶樱桃便说,“我帮你。” “我知道祁团长的室友叫徐文君,也是他们的指导员。” 说到这里,叶樱桃似乎有些不自在,她扭捏了下,“当初徐文君好像对我有意思,但是我一心一意追着齐长明跑,没怎么搭理过他,所以,你们也知道——”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孟莺莺她们也明白了。 “你是说找徐文君?” 林秋震惊,“你不都说了,他以前对你有意思,但是被你拒绝了吗?” 叶樱桃的尴尬劲过了,她理直气壮,“是啊,但是我这不是和齐长明闹掰了吗?那我回头再找下徐文君,似乎也没问题。” “毕竟,男同志都是手里的资源,要合理利用起来。” 林秋忍不住道,“那后面徐文君要是追你,你可怎么办?” 叶樱桃翻了个白眼,“追就追呗,反正我也没同意下来。” 这下,连孟莺莺都有些佩服叶樱桃的心态了,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毕竟,这里面还掺和着感情呢。 又是利用对方办事,又是要被对方追求,结果她还不同意,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叶樱桃摊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去见一面祁团长?” 孟莺莺下意识地点头,“想。” 她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睛大,黑白澄澈,眼尾上挑,眼睑处一颗小痣,纯情又漂亮。 饶是,叶樱桃都恍惚片刻,她心说,就孟莺莺这一副夺人心魄的样貌,难怪不开窍的祁团长会喜欢。 可以说,只要孟莺莺不作死,不去为爱下嫁。 叶樱桃几乎可以预见孟莺莺的未来,最少也是个将军太太! 孟莺莺见她盯着自己看,便摸了摸脸,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下,“怎么了这是?” “莺莺啊,你记着啊。” “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记我帮过你啊。” 这才是叶樱桃,功利性极强,她一直都把自己的目的放在面上。 她也不会白去帮人。 其实孟莺莺,对于叶樱桃不讨厌,甚至说,还有一种放心。 因为叶樱桃这人,什么都放在台面上,甚至连利益也是。 只要有利可图,她便不会翻脸。 所以,孟莺莺答应的也干脆,“那是自然。” 有了这话,叶樱桃才放心了去,“走,我带你去找祁团长。” 禁闭室。 “今天是最后一天,老祁,你要把检讨书写出来,不然你今天就算是想出来也难啊。” 是肖政委来劝。 祁东悍靠在墙上不说话,白色的墙面,把他的眉目映照的都有些疲倦,眼里带着血丝,胡子拉碴。 唯独,那一双眼睛越发黑而定,穿透力也极强。 里面,祁东悍在数数字,这是他被关的第七天,他仿佛没听到肖政委的话一样。 肖政委不意外是这个结果,他转了话锋,“我告诉你啊,人家孟莺莺同志已经从外地回来了,你要是在关下去,我跟你说,你以为在驻队这种地方能容得下孟莺莺,这一朵娇花不被别人摘走?” 他算是明白了。 祁东悍宁愿不惜违背原则,也要从手下齐长明的手中,把孟莺莺给抢过来的原因。 在祁东悍关禁闭的时候,肖政委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祁东悍这样的人,知规矩,懂规矩,重原则,懂原则。 为什么还会明知故犯?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孟莺莺是个美人,而且还是每一点都长在祁东悍心尖上的美人。 也只有这种情况下,祁东悍才会明知故犯。 果然,肖政委这话一落,一直安静的祁东悍开口问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 祁东悍抿直了唇,不说话。 孟莺莺是羊,驻队里面都是狼。 他还是那一只头狼,在见到孟莺莺后的第一面,哪怕知道她是齐长明的娃娃亲对象,他也想把她占为己有。 “你真不写?” “那到时候孟莺莺同志,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对方要是去追她,我可就不管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6节 祁东悍还是不吱声。 肖政委摸了摸脑袋,他不明白,孟莺莺不是祁东悍的死穴吗? 只是,他提了这么多次,对方怎么没动静? 在肖政委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 祁东悍开口了,他嗓音有些嘶哑道,“我想见她一面。” 第35章 请他最辣的饭菜(三合一…… 这话一落, 肖政委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奶奶的。 祁东悍他个老狐狸,感情在这里等着他。 肖政委不说话,他双手背后, “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能从文工团把人请过来。” 祁东悍不说话, 他闭目养神。 反倒是在外面的肖政委着急了,“请请请,我去请总行了吧!” “祖宗,你犯错了,我去请人, 我还要把你喜欢的人请过来。” “祖宗,你是我祖宗!” 叶樱桃领着孟莺莺先去了驻队宿舍,这会是晌午歇息的时间,所以她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徐文君。 徐文君听说叶樱桃来找他,他有些疑惑, 不过到底是没有拒绝。只是,他在下来之前对着镜子照了照, 确认没有问题后, 这才到了楼下。 “叶同志,你找我。” 起码从态度上, 孟莺莺是看不出来徐文君, 喜欢叶樱桃的, 她也不知道叶樱桃, 是怎么确定的。 不过,这会跟着叶樱桃来办事,她就像是乖巧的学生一样,跟在后面。 叶樱桃轻咳一声, “徐指导员,这位是孟莺莺同志,她想去看望下被关禁闭的祁团长,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办法?” 听到她的介绍,徐文君看了过去,在看到孟莺莺的长相时,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他心说,难怪老祁这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会犯错误了。 感情这是铁树开花了啊。 不过,这和齐长明口中说的三百斤黑胖乡下村姑,区别也太大了啊。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出来了,“叶同志,你确定她是孟莺莺啊?” “别随便找了个人过来糊弄我啊。” 叶樱桃瞪他一眼,当场从孟莺莺的口袋里面,掏出随身携带的证件,“看到了吗?” “是不是孟莺莺同志?” 上面还贴着照片,就算是想认错都难。 徐文君仔细地看了下,又对比了下孟莺莺的脸,他下意识道,“这齐长明可真误人。” 就是不知道齐长明,要是知道自己那个娃娃亲对象,不止不黑胖,反而还漂亮的跟个玉一样的人一样。 他会不会后悔? 徐文君自然不会把这种话说出来煞风景了,他确认了身份后,也想着帮老祁一次。 他瞬间便有了决定,“我可以带你们去试下,但是不能百分百确认能见到老祁。” “这就够了。” 孟莺莺站在一旁有些感激道。 她生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眉目舒展,唇红齿白。 这般感激人的时候,徐文君都感觉自己心脏漏了一拍。 以至于,一路上过去,徐文君的目光都是目不斜视的,他甚至不敢去看孟莺莺。 实在是孟莺莺太漂亮了,光看一眼就是罪过。 更何况,孟莺莺还是老祁喜欢的人。 避开! 必须得避开! 他才不是老祁那样的禽兽,惦记上了朋友的对象。 三人行走在羊肠小道上,两边的白杨树摇曳。 徐文君就像是一杆标枪一样,头都不敢回。 叶樱桃看出了什么,她瞪了一眼徐文君。 徐文君轻咳一声,白净斯文的脸上,写满是好意思,“叶同志,你别瞪我。” “不光是我不敢看孟同志,就连你我也不敢看。” 他们这种驻队单身汉,看到年轻的女同志,还还不得绿眼睛啊。 徐文君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叶樱桃听到他这呆头呆脑的话,忍不住轻斥了一句,“呆子。” 徐文君没反驳。 当呆子总比当色狼好。 孟莺莺无心听他们说话,有些担忧祁东悍,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好在又走了十来分钟,前面是一片相对独立的红砖矮房子,显得格外安静。 门口有警卫员站岗,看到有人过来,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 “禁闭室,闲人免进。” 孟莺莺他们还没走过来,就被阻拦了。 徐文君上前交涉,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警卫员转头进去找人汇报去了。 孟莺莺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会不会不让我进去?” 她问的是徐文君。 徐文君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现在我也不能确定,等他过去的汇报结果。” 这话刚落,站岗的警卫员就过来了,不止是他过来了,还来了一个肖政委。 说实话,孟莺莺不认识,但是徐文君认识啊,他有些纳闷,怎么休息的点肖政委不回家陪老婆孩子,怎么会在鸟不拉屎的禁闭室啊。 他哪里知道。 肖政委不是不回去陪老婆孩子,那是因为他头上有祖宗。 他来哄祖宗来了。 肖政委过来后,先是看了一眼徐文君点了点头后,又扫过叶樱桃。 这位他认识,是个不安分的,爱攀高枝,整个驻队就是想不认识她也难。 最后,肖政委的目光放在孟莺莺身上,他顿了下,心说,坏了。 难怪祁东悍栽跟头了。 “你是孟莺莺同志?” 孟莺莺不认识他,但是能通过周围人对他的态度,猜的出来他是个大领导。 她便点头,“是我。” 乖巧漂亮。 肖政委顿了下,在心里把齐长明骂了一顿,真是眼瞎,转头又把祁东悍夸了一遍。 眼光不错。 祁东悍真要是能把孟莺莺,这一朵花娶到家属院去,家属院的光怕是都要亮几分。 想到这里。 肖政委脸上越发和煦了几分,“孟同志,你是来看望祁团长的?” 孟莺莺点头,声音不疾不徐,很是温和,“听说祁团长为我出头被关禁闭,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过来看看他。” 一听这话,肖政委心里有数了,“正常来说,外人是进不了禁闭室的,但是今天也是刚好是祁团长,关禁闭的第七天。” “也是他最为关键的时候。” 孟莺莺一听就知道肖政委在打官腔,她想了想,便单刀直入地问,“领导,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她这话一问,肖政委看着她的目光变了变,心里只有一个反应。 这是个聪明人啊。 想到这里,肖政委也不绕弯子了,“是这样的,祁团长被关了七天,只要他写了检讨书就能放出来了,可是问题现在就卡在这里,他不写检讨书,那就不能放他出来。” 驻队便是这样。 孟莺莺秒懂,她想了想,给出一个答案,“是需要我去劝下祁团长,写下检讨书对吗?” 肖政委神色复杂地扫向她那一张芙蓉面,嗯了一声,“是这样。” 孟莺莺没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因为她知道,她不一定能做祁东悍的主。 想到这里,孟莺莺抿着唇说,“我可以去试下,但是他不一定能答应下来。” “我只能说我尽力。” 肖政委点头,“你尽力就行,就是麻烦孟同志了。” 孟莺莺点头离开。 肖政委目送着她的背影,朝着徐文君感慨了一句,“孟同志是个聪明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7节 徐文君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吱声。 孟同志是个聪明人不管他事,他就喜欢叶樱桃这种小辣椒。 他没说话,肖政委看明白了,他哼了一声,“一群青瓜蛋子,就知道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前面。 有了肖政委发话后,孟莺莺再次进禁闭楼,便顺利许多。 她进去的时候,对方只是无声地行了个注目礼,示意她可以过去。 孟莺莺放轻脚步,走到那扇紧闭的铁门前。 门漆被刷成了暗绿色,冰冷而坚实,上面还带着铁锈,在门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带着栏杆的透气窗。 除此之外,再无缝隙。 几乎可以料想的到,门后面是如何暗无天日的。 孟莺莺站在门口,她顿了下,不知道如何开口。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细微的动静。 “谁?!” 低沉沙哑的男声从门内传来,隔着一道厚厚的门板,显得有些闷,带着一股力量感和冷质感。 是祁东悍的声音。 孟莺莺很熟悉,那独特的嗓音,她就是想忽视也难。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靠近那扇门,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抵在冰冷的门板上。 好一会,孟莺莺才开口,“祁团长,是我,孟莺莺。” 祁东悍有些讶然,他没想到肖政委这么快,就把孟莺莺给找了过来。 他起身,这也是这么多人找他之后,祁东悍第一次主动的起身。 “是肖政委找你来的?” 孟莺莺摇头,隔着门板,她这才反应过来,祁东悍并看不到她的神态。 “不是。”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祁东悍的所料。 孟莺莺说,“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刚从老家回来,办完手续了,文工团我也入职了。” “听人说,你因为帮我出头打架的事情,被关禁闭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说到这里,她声音放轻了几分,“祁团长,你还好吗?”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门内沉默了片刻。 随即,祁东悍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比刚才更近了些,仿佛他也走到了门后,也更贴近了门后。 “嗯,顺利就好。” 简单的几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孟莺莺却莫名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知道她站在这里。 孟莺莺喉咙有些发干,愧疚感汹涌而来,“对不起,祁团长,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你受到处罚。” “与你无关。”他的回答很快,语气也是斩钉截铁的,“那是我该做的事。” 这种强势的语气,反而抚慰了孟莺莺心里的那一丝不安。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在门后的表情,大概是皱着眉,觉得她这道歉多余又麻烦。 所以才会这般干脆的拒绝。 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铁门,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寂。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流动,无声无息地缠绕在门板两侧。 孟莺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不,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更大一些,噗通,噗通,撞击在耳膜上。 她不知道门后的他能否听见。她没说话,对方也没说话,一缕风从对面的走廊道吹了过来。 孟莺莺甚至能隐约闻到,从门上方那小小的透气窗里,极淡地飘散出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是她上次在他靠近时就隐约捕捉到的,清冽又沉稳的皂角混合着,被阳光晒过后的干净气息,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 此刻,这味道此刻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却霸道地侵染了周围的空气,隔着门窗传到她的鼻尖。 孟莺莺摸了摸发热的脸,许是这里太闷了,所以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这样想道。 过了一会,这才把自己临时接到的任务说了出来,“我听肖政委说,你关完七天禁闭后,写了检讨书就可以出去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 孟莺莺犹豫了下,还是劝了下,“祁团长,要不你把检讨书写了,等你出来了,我请你吃饭可好?” 像是哄小孩一样,还带着一颗糖,哄着祁东悍跟着答应下来。 门内的祁东悍忽地笑了笑,“肖政委让你来劝我的?” 被看穿了。 孟莺莺的脸有些热,颊边染上了粉,低声嗯了一声,“不过,肖政委有这个意思,我也有这个意思。” 她有些不明白,“祁团长,写个检讨书就能提前出来的事情,多好啊,干嘛不写。” “而且你出来了,我还能请你吃饭,作为感谢。” 祁东悍想。 那就写好了。 “嗯。” 他这样回答。 孟莺莺呆住,她猛地抬头,看向门板,试探道,“祁团长,你这是答应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眉头舒展,声音也带了几分打趣,“既然你说要请我吃饭,我自然要早点出来。”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门内的男人忽然问道,声音似乎又压低了些,像是怕被不远处站岗的士兵听去,成了一种窃窃私语。 “没有,都很顺利。” 孟莺莺连忙回答,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门板上摩挲了一下,“谢谢你,祁团长。”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嗯。”男人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这里不是你该久待的地方,回去吧。” 这里阴暗潮湿逼仄困境,从哪里来看都不是长期待的好地方。 孟莺莺想问他,“那你呢?” 她到底是没问出口。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他也沉默地立于门内。 一门之隔。 彼此的气息却仿佛透过冰冷的铁门交织在一起。 无声的暧昧在寂静中悄然滋生蔓延,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双方的心脏上,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紧缚感。 看不见对方,所有的感官却仿佛被无限放大,专注于那一道屏障之后的存在。 直到过去良久。 孟莺莺仰头,突然说道,“祁团长,我走了。” “你保重啊。” 祁东悍嗯了一声,手不自觉的贴在门上,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温度传出去一样。 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到里面的人,她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祁团长,你早些写检讨书。” 声音也是温和的,不带一丝压力,反而是好朋友提醒一样。 祁东悍默了下,他抬头看向门外,哪怕是看不到,那一刻他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实质和穿透力,“我晓得。” “那——我走了。” 说完这话,孟莺莺是真的离开了,步履轻盈。 而禁闭室内,祁东悍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仰起头,闭上眼,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来自门外的甜香,与她本人一样,乖巧又诱人。 他看着那纸笔,开始一点点缓慢的写起来——检讨书。 外面。 孟莺莺一出来,肖政委就在外面等着了,他在抽烟,瞧着孟莺莺,便掐灭了烟,三两步走了过来。 “孟同志,祁团长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了? 他们双方自然是清楚的。 孟莺莺点头,“答应了,他会写检讨书。” 听到这话,肖政委瞬间松口气,“孟同志,这件事真是谢谢你了,改天要是有空,我请你去食堂吃饭。” 孟莺莺摇头,“不是大事,不值当道谢。” “如果肖政委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回文工团了。” 她很客气。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8节 也很得体。 面对大领导不止没有紧张,反而落落大方。 这让肖政委有些意外,一直到孟莺莺和叶樱桃离开后,肖政委还在朝着徐文君感慨,“我瞧着孟同志这做派,实在不像是乡下出来的。” 徐文君没听进去,他还沉浸在叶樱桃之前和他说话当中。 眼瞅着他这样,肖政委骂了一句,“回神了,人家叶同志都已经离开了。” “还有,徐文君,徐指导员,你不是不知道叶樱桃,在我们驻队的名声,那是出了名的攀高枝。” 徐文君不喜欢肖政委这般评价叶樱桃,他顿了下,垂眼,“我觉得叶同志挺好。” 为人热心,嘴皮子也厉害。 还会跳舞。 真是挺好。 孟莺莺原以为就算是要请祁东悍吃饭,最快也要明天了。可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祁东悍就出现在她的宿舍楼下。 当林秋和孟莺莺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你说谁在楼下?” “祁团长。” 孟莺莺呆了下,手里还拿着空的铝制饭盒,正准备去打饭呢。 “我中午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在禁闭室呢。” 怎么晚上就在楼下等她了啊。 “你去不去啊?” 林秋也准备去打饭,这会也不走了,反而有几分凑热闹的心思,抬手戳了戳孟莺莺纤细的胳膊。 孟莺莺抿着唇,提着饭盒就起身,“去的。” “上午我都答应他了,等他从禁闭室出来了,我就请他吃饭。” 林秋意犹未尽地喔了一声,旁边的叶樱桃也跟着挤眉弄眼。 孟莺莺被她们打趣的脸颊通红,拿着铝制饭盒,作势要打人,“你们在笑我,在笑我,我就生气不理你们了。” 瞧着模样,眼睛水水的,脸蛋红红的,胸脯轻颤,连生气的样子都可爱的要命。 林秋捂着心脏砰砰砰跳,“老天爷,莺莺,你这么可爱,我看了都受不了,更别说祁团长了。” 孟莺莺恨恨地瞪了这俩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我和祁团长清清白白啊,你们少来污蔑我。” 说完这话,她根本不去管林秋和叶樱桃是什么反应,就径直的去了楼下。 她一下来,就看到立在楼下白杨树下,等她的祁东悍。 一个多星期不见,祁东悍瘦了不少,颧骨高高,眼神黝黑,下巴劲瘦,一张脸皮肉紧实,棱角分明。 只是,这人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的,似乎周围经过的那些人,都和他没关系一样。 唯独,祁东悍在看到孟莺莺过来时,那凌厉的眼神才跟着收敛几分。 孟莺莺下午是去驻队练习室待了一会,但是她刚回来,还没接到正式的任务,所以算是打酱油的。 要等明天才能接到正式的练习任务。 她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练舞服,上面是一件蓝色短袖,短袖布料薄软,紧紧贴在身上,下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短裤,为了下腰劈叉方便,短裤有些短,露在外面的双腿又细又直。 不过更惊艳的是白,那种通体雪白细腻,就像是被冻过的牛乳一样,吹弹可破,肤如凝脂。 从孟莺莺一下来,路过文工团的行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忍不住看一眼。 实在是孟莺莺那一双腿,太过扎眼了,一米六八的身高,完美的身材,短袖热裤大长腿,几乎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地步。 祁东悍也不例外,他呼吸窒了下,旋即垂眸,移开目光。 “祁团长,你出来了?” 孟莺莺还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的目光都被祁东悍给吸引了。 他应该是刚出来,胡子刮过,但是略显着急,所以有一块还刮破了皮肉,露出一点鲜艳的红色。 祁东悍抬眸,“刚出来。” “你想去哪里吃饭?” 孟莺莺立在他身旁,他太高了,以至于她问话的时候,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 “我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七点要去练习室练舞,所以我们可以去食堂,也可以去国营饭店,就是去国营饭店或许需要你去借个车。” 不然,按照他们的脚程,还没到国营饭店,怕是晚上要忙了。 祁东悍盯着她鲜艳的唇,看了片刻,旋即说道,“不那么麻烦,就去食堂吃饭好了。” 孟莺莺嗳了一声,她转头就要走。 祁东悍没动,盯着她的腿,孟莺莺有些疑惑,低头看了下去,“怎么了?” 祁东悍喉结滚了滚,“没什么,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一路上,孟莺莺都有些疑惑,她低头看了又看,是正常的舞蹈服,文工团的小姐妹们都是这样穿的。 衣服虽然有些短,但是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并不算太过暴露。 不然,这衣服也不会出现在文工团了。 祁东悍一路没说话,孟莺莺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她本来就是一个慢热的人,他不说话的情况下,她也没贸然开口。 就那样走在白杨树的小道上,往食堂去。 “祁团长。” 路上的时候,应该有不少人认识祁东悍,都过来打招呼。 祁东悍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 不过,孟莺莺发现了一个好处,和祁东悍走一圈,几乎没什么人敢看她了。 这让她松口气。 祁东悍个子高,腿也长,步伐自然也迈的大,开始还好。后面,孟莺莺有些吃不消,便稍微落后了两步。 祁东悍察觉到什么,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他侧头回眸,“齐家人又找你了吗?” 声音低沉,像是清泉石上流,很是动听。 孟莺莺点头,眼见着祁东悍的神色瞬间冷淡了下来,她便解释道,“齐家兄弟俩没来找我,是齐叔叔来找的。” “他来也没逼迫我,反而还拿了不少赔偿金,给了我钱,也不提要求,我后来——” 孟莺莺语气低了几分,带着几分柔软,“就把谅解书给他了。” 知道她心软,祁东悍也没再追问,而是说,“如果他们在来找你麻烦,你和我说。” 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她甚至感觉,一顿饭请客都不一定能还的清。 祁东悍没说话。 “祁团长,来吃饭啊?” 到了食堂门口的时候,有祁东悍的熟人,过来打招呼。 只是,那目光却是不经意间落在了,孟莺莺的身上。 祁东悍不动神色地往前站了下,“李连长。” 并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 等过后,祁东悍带着孟莺莺离开。李连长他们几人瞬间炸了,“刚祁团长领的是谁啊?” “生得这般漂亮?” “我瞧着她穿的是文工团的衣服,应该是文工团里面出来的。” “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寸头短发的高春阳说了一句。 大家顿时把目光看了过来,“有人说,祁团长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跟在祁团长身边的那位,应该是齐长明的娃娃亲对象。” 高春阳家里也有人在驻队待着,而且他姐夫是肖政委,所以知道的消息,也比别人多点。 这话一落,食堂的门口瞬间安静了下。 “不能吧?” “之前齐长明不是说,他的娃娃亲对象是乡下杀猪匠闺女吗?黑胖不说,体重少说有三百斤,但是你们在看刚过去的那个女同志。” “白白净净,漂亮的跟花一样,怎么可能是齐长明的乡下娃娃亲对象?” 说这话的是齐长明的另外一个室友,当初大家都在一个宿舍住着的,所以他们对齐长明的情况也了解一些。 对齐长明的乡下娃娃亲对象,更是得知的消息多点。 高春阳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和孟莺莺去了食堂的二楼。只能瞧着一个消失的背影,很是单薄秀气。 他手插口袋,声音慢慢道,“反正你们爱信不信。” “我就说一句话,如果齐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真是个丑八怪的话,祁团长会为了她,当众在外打了齐长明他们吗?会为了她宁愿关禁闭,也不出来吗?” 这下,大家顿时安静了下去。 “我还是觉得不相信。” “如果对方真是齐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的话,那齐长明是不是瞎啊?” 放着如花似玉的娃娃亲对象不要。 宁愿退伍也要退婚,甚至到头来还挨打,闹成了驻队的笑话。 你说,齐长明是图啥? 没人知道齐长明图啥,甚至齐长明自己也是。 齐家这会人齐了,陈秀兰被他们从监狱里面接了出来,她神色已经有些扭曲了,“老齐,我这次是被孟莺莺害成这样的,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89节 她在公安局应该是吃了苦头,才一周多的功夫,人瘦了一大圈,瞧着那眼眶子越发深刻了几分。 听到这话,齐振国冷眼看着她,“报仇?” “你还嫌闹的不够吗?” “你想让孟百川从地底下钻出来,午夜梦回的时候,找你报仇吗?” 这话一落,陈秀兰的脸上顿时瑟缩了下,“齐振国,你少拿孟百川吓我。” “是不是吓你,你自己知道,你对孟莺莺做了什么事情,你也知道。” “陈秀兰,我告诉你,我齐家闹到这个地步,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你要在继续闹下去,好,我陪着你,大不了把我们两个人的工作饭碗,全部闹没了,以后在家喝西北风!” 这话实在是严重。 陈秀兰粗喘着气,她眼神愤怒,说不出一个字。 齐长城说,“妈,够了,爸说的对,在闹下去不止你的工作没了,就是爸的工作也保不住。” 眼看着大儿子和丈夫都这般说,陈秀兰有一种绝望,“齐长明,你的意思呢?你也打算看着你妈,白白被抓到公安局受罪,也不打算帮我去找孟莺莺报仇吗?” 齐长明被质问了,他蹲下来痛苦的抓着头发,“妈,要不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的转业工作才下来,可以去民政所报道了,如果我们在继续下去,那就所有人都完蛋。” “齐家是鸡蛋,而孟莺莺是石头,我们拿着鸡蛋去碰石头不划算。” 眼看着所有人都这样。 陈秀兰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你们都在怪我是吗?可是我是为了谁?我要不是为了你齐长明的婚事,我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 “够了!” 齐振国打断了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从孟莺莺那拿到了谅解书过来,我们和她的关系,也就此断了。” “陈秀兰,你该如意的,如今你得偿所愿了,我不把孟莺莺当做亲闺女,孟莺莺也不会嫁给长明了,你该如意的,你还要闹什么?” 闹什么? 陈秀兰不说话,她低着头哭。 所有人都看着她哭。 她有些绝望,有些悲愤,她不明白事情到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齐长明有些受不了家里的气氛,他逃走一样收拾东西,“我去民政所报道了。” 他连被褥一起带走了,显然是宁愿去住宿舍,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走了,齐长城带着爱人也走了。 唯独,齐振国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陈秀兰哭,“这一步是妻离子散,下一步是家破人亡。” “陈秀兰,如果你还想闹,那我们全家都给你陪葬。” 驻队食堂。 孟莺莺对这边其实不太了解,她拢共加起来,也没吃过几次饭。更不知道驻队食堂还有二楼啊。 一直到祁东悍把她领上去后,她还有些懵懵的,“这怎么还有个二楼?” 祁东悍回头解释,“二楼只有周六和周天才开,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关门的情况。” “今天是运气好,刚好在开门。”他带着孟莺莺去了食堂窗口,弯腰低头冲着里面喊了一声,“王班长。” 王班长是负责炊事班的班长,厨艺很是厉害。 “祁团长啊。” 王班长生了一张四方脸,腰间系着一个白色围裙,似乎在揉面,听到动静便跟着走了出来。 “你这好久没过来了啊?” 祁东悍嘴叼,这是整个食堂和炊事班都知道的事情。他工资高,条件也不差,所以经常过来单独过来弄点好吃的,打打牙祭。 祁东悍也没解释,只是问,“今天有什么好的吃食没有?” “早上收了四只野兔过来,两只给大领导送去了,另外两只留在食堂,做了麻辣兔肉,但是价格贵,要八毛五一份,还要二两肉票。” “祁团长,你要吗?” 他记得祁东悍是不吃辣的。 祁东悍没急着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孟莺莺咽了下口水。 麻辣兔肉。 麻辣兔头,她都喜欢啊。 祁东悍只看了一眼,就有了决定,“那我们要两份麻辣兔肉。” “主食今天是什么?” “还有窝窝头。”王班长回头看了一眼,“半斤荞麦挂面,也可以给你们下一碗荞麦挂面。” 孟莺莺当即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要荞麦挂面。” 荞麦挂面煮开了,热气腾腾,清水面在配着麻辣兔肉,这才是一绝。 “好咧。” 王班长笑了笑,“麻辣兔肉一块六,四两肉票,荞麦挂面三毛一碗,一碗□□票,加起来六毛,外加四两粮票。” 孟莺莺听完,就低头从口袋里面拿钱和票,经过这一次退婚后,她也算是正式步入有钱人家了。 所以付起来,也丝毫不心疼。 哪里料到,祁东悍比她的速度更快,“不用付。” “啊?” 孟莺莺拿钱的手一顿,眼睛都跟着瞪圆了几分,“驻队吃饭不用钱票吗?” 她生了一双杏眼,这般瞪圆了,像是猫咪一样,着实是可爱的厉害。 祁东悍眼里泛着一丝难得的笑,“要,但是我的工资每个月,直接给炊事班了一些,所以吃饭的话,从我工资里面扣就是了。” 这话一落,孟莺莺顿了下,“可是说好了,今天我请客啊。” “下次吧。” 祁东悍说,“下次你在请我吃饭。” 话落,他看了一眼还在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王班长,他微笑,“老王,如果还有鸡蛋的话,帮我们在荞麦挂面里面窝一个荷包蛋。” “没有。” 王班长说,“炊事班的后厨干净的跟什么一样,就是老鼠来了都的骂骂咧咧的离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你们三团什么时候带人出去野战,顺带去山里面采集一些物资回来。” 都说驻队是铁饭碗,实际上他们在这里面的人才知道,驻队的物资也是紧缺的。 大多数只能糊个肚子,真要是想吃好,还得战士们自己出去野练采集回来。 黑省的哈市成片的黑土地和芦苇荡,还有各种山,那都是丰饶的物资。 当然前提是他们这些兵,抽出时间来上山去寻才是。 面对王班长的提议,祁东悍没直接拒绝而是说,“马上五月份了,我和大领导提议下,若是有机会,我们便出去采集一次。” 距离过年也都过去四个多月了,大家肚子里面都缺油水,这是必然的。 有了这话,王班长顿时一喜,连带着去下荞麦挂面的时候,都多了几分干劲。 孟莺莺和祁东悍一起,一人端了一小碟的麻辣兔肉,坐到了食堂的桌子旁。 她还是第一次了解这种细节。 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驻队还可以出去采集吗?” 她一直以为驻队都是等着,上面的拨放物资下来。 “要的。” 祁东悍说,“驻队资金紧张,大家的肚子里面缺油水,导致拉练的效果也不好,一般这种情况下,便会主动出去做采集任务。” “通常这种采集任务还会和隔壁驻队,形成竞争关系分个输赢出来,到了年底拿第一的驻队,在获得的调度资金也会多一些。” 当然,知道这些信息的人并不多。 孟莺莺瞬间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驻队其实大多数时候,是维持一个自给自足的状态?” 祁东悍有些惊讶于孟莺莺的聪明,他点头,“是这样。” 说话间,王班长下了两碗荞麦挂面过来,灰色的挂面漂浮在上面,热气腾腾的冒烟。 “没了鸡蛋,我给你们加了两滴香油。” 这已经是这个年代,最高的礼遇了。 孟莺莺柔声说了一句谢谢,王班长意外地看了过来,说实话,生活在哈市这个地方,很少听到孟莺莺这种说话的强调。 温柔似水。 临走的时候,王班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祁团长真是好眼光。 他一走。 孟莺莺便尝了下挂面的味道,挂面有些硬,口感没那么好,但是胜在滴了香油,所以闻着还蛮香。 “你不喜欢吃?” 祁东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孟莺莺抿着唇,“这面煮的有些硬了。” 她之前在家吃的挂面,都是煮到细软的地步,汤也成了奶白色才会盛起来。 祁东悍瞬间明白,“驻队这边吃食都是讲究一个速度,并不讲究好吃,只要熟了就行。” 他起身弯腰,顺势从孟莺莺面前,把那一碗挂面端走,“我去找王班长,在帮你煮下。” 孟莺莺摇头,忙阻止他,“不用了,我把挂面放一会放软了就行。” “先吃麻辣兔肉就好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0节 祁东悍没听,直接去找了王班长回炉,不过片刻就端了过来,“现在有条件能讲究就讲究,要是下次就没这个机会了。” 这也是周六,大家没统一吃饭,不然根本没这种机会。 孟莺莺瞬间懂了,“平时吃饭大家记时吗?” “嗯。” 祁东悍说,“五分钟。” “五分钟一过不管吃完还是没吃完,全部都是统一收了碗筷。” 孟莺莺,“!” 她上辈子虽然也在文工团,但是她们是女兵,大多数时候都把精力放在了跳舞上面。 在生活方面虽然也严格,但是还没到吃饭都要记时的时候。 “没接触过?” 孟莺莺摇头又点头,“只是听过,但是没见过。” 她尝了一块麻辣兔肉,兔肉被腌过,非常有劲道,在加上放了成倍的辣椒,彻底腌入味了。 一口下去,又麻又辣又爽口,香的人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咬掉。 孟莺莺吃的完全停不下来,见祁东悍不吃,她便抬头问了一句,“祁团长,你怎么不吃?” 祁东悍看着那辣椒比兔肉还多的场景,他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麻辣兔肉。 在孟莺莺的注视下,他把麻辣兔肉放在了嘴巴里面。 一瞬间的火烧,让祁东悍瞬间僵住,整个人都像是吃了鞭炮一样,迅速红温了起来。 看到他这样。 孟莺莺猛地反应过来,“祁团长,你不能吃辣啊?” 第36章 面对孟莺莺的询问, 祁东悍硬着头皮,把那一块巨辣的兔肉咽了下去,他面不改色, “能。” 他当着孟莺莺的面,又夹了一筷子兔肉, 喂到嘴里,甚至都没去咀嚼,便直接咽了下去,“很好吃。” 孟莺莺,“……” 要不是他的脸太红, 孟莺莺差点都相信了,她想了想,用着筷子把他的那一盘子麻辣兔肉里面的红辣椒,一点点给挑了出来。 放在自己的碗里面。 一口辣椒一口面,就那样吃了下去。 祁东悍全程看着她, 到最后已经是表情麻木的地步。 他实在是不明白,孟莺莺这么一个文弱的小姑娘, 怎么能面不改色吃红辣椒的啊。 “你不辣吗?” 祁东悍问了一句。 孟莺莺仔细品尝了下, “有点辣,但是能接受的那种。” 原身是湘妹子, 自小吃辣长大, 对于她来说, 简直是无辣不欢。这也就导致了, 孟莺莺本身也有点馋辣椒。 说实话来哈市后,这边吃辣的人不多,她好几次吃饭还不习惯呢。 今儿的这一顿麻辣兔肉,配荞麦挂面, 她还是吃过瘾的那种。 就是怕胖,估计吃完回去要多跳两个小时,才能把热量给消耗下去,好几次她都想忍着了。 但是实在是太馋这一口辣味了 祁东悍看了出来,他也不动筷子了,而是把自己的那盘子麻辣兔肉,推到了孟莺莺面前。 “我吃不了辣。” 孟莺莺想吃,但是又怕胖,她只看了一眼,挑了辣椒来拌面吃,把兔肉又还了回去。 “我吃点辣椒好了。” 祁东悍有些不解,在他的眼里,显然这年头人人都是缺肉吃的。 而孟莺莺只吃辣椒,不吃肉,他显然是不理解的。 孟莺莺抿着辣椒,仔细的品尝每一口辣味,干辣椒被油炸过,抿在嘴里又焦又香。 而且吃多了也不怕胖。 见祁东悍一脸不解,她这才解释,“晚上吃肉容易胖,吃点辣椒过过瘾就够了。” 她摸了摸腰,“在胖下去,晚上去练习室,单杠都过不去。” “我又是从事跳舞这一行的,身材过关这是最基础的条件。” 祁东悍目光随着她的手一起下移,最后在她腰上停留了片刻,“已经很瘦了。” 他喃喃。 甚至还用眼睛当刻度,他感觉孟莺莺的腰,可能还没他的手长。 孟莺莺笑着没说话,吃了油炸的干辣椒,喝了面汤,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了。 “这一顿饭吃的很过瘾。” 声音有些腼腆。 许是被辣着了,连带着脸颊都染上了红晕,细小的绒毛也跟着展露无疑。 当真像是一颗即将熟透的水蜜桃。 祁东悍喉结滚了滚,“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还可以过来吃。” “不过要提前和王班长打招呼。” 孟莺莺辣的直哈气,唇也有些肿了,但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那是吃了好吃的之后,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和王班长不熟啊,也不好麻烦他。” “以后要是实在是太馋了,我就来找你帮忙。” 她看出来了,祁东悍在这里显然是地头蛇,有钱有关系有人脉。 祁东悍嗯了一声,也有些高兴,孟莺莺愿意因为这种事情找他,“我这人最重视吃食,你有想吃的都可以和我说。” “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七八十还能弄过来的。” 这还是保守估计了。 孟莺莺心说,那感情好,她也是个吃货。不过,她怕胖而已。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找你。” 和祁东悍吃过一顿饭后,她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害怕对方了,便提出告辞。 祁东悍其实没吃什么,那两盘麻辣兔肉都进了孟莺莺的肚子里面。 到最后,他呼啦啦的把那一碗荞麦挂面给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 两人出了食堂,孟莺莺没付成钱,还觉得有些可惜,“下次一定我请你。” 祁东悍点头,“好。” 他这人声音也是干脆利落的。 不拖泥带水,孟莺莺喜欢和他这种人打交道,回去的时候算是散步了。 “你不用送我去宿舍,我直接回练习室。” “晚上还去?” 祁东悍有些讶然,就连他们这种战士,除去晚上有特殊拉练之外,他们都是晚上休息的。 “去。” 孟莺莺站在树底下,树影把她映照的朦朦胧胧,一张脸越发显得白皙柔美又文静。 “不去的话,吃这么多容易胖,而且练的也是基本功,我离开的这一周多,也落下了不少。” 祁东悍这才作罢,他眉眼沉沉,“那我送你去练习室。” 这一次,孟莺莺倒是没拒绝。 等到了练习室楼下,孟莺莺提出告辞,祁东悍还没走,楼上的窗户口就探出俩脑袋,偷着笑。 笑声传了下来,孟莺莺一抬头就看到叶樱桃和林秋,两人在楼上偷看偷笑。 孟莺莺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她朝着上面瞪了一眼,刚要离开想起来还没和祁东悍告辞。 便匆匆回头说了一句。 “祁团长,回见啊。” 这性格利索的不行,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拘谨了。 显然这一顿饭下来,二人的关系也比之前拉近了不少。 祁东悍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楼上的俩女同志早已经把头给缩回去不见人影了。 他站在楼下好一会,听到楼梯道的声音逐渐消失后,他就知道孟莺莺应该上去了。 祁东悍这才转头离开。 楼上练习室。 这都七点多了,但是练舞室还有好几个人,在里面练舞,看的出来大家为了下次的演习汇演,还挺拼命的。 这不,晚上都下班了,还在练习室扎着,显然都想在弥补下自身的不足。 孟莺莺穿着鞋子,踩在打了油蜡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一阵蹬蹬的声音。 “女主角回来了。” 她人还没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1节 叶樱桃就尖着嗓音,笑得捂着肚子,“我们的莺莺约会回来了。” “祁团长亲自送你来的练舞室,不知道孟莺莺同志,你是什么想法呀?” 还伸出手,拇指和食指镂空,做话筒状,显然要来采访孟莺莺了。 孟莺莺差点没被气笑,抬手就要作势去打叶樱桃,叶樱桃一边逃窜,一边认错,“莺莺,好莺莺,我错了。” “我不该偷看你和祁团长说话,下次我就——”她轻咳一声,“站在你们头顶,正大光明的看。” 这下,又惹的孟莺莺打了下她。 “好了好了,别闹了,樱桃你也是的,莺莺和祁团长应该是普通朋友。” 林秋出来打岔。 这下,孟莺莺和叶樱桃都呆了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孟莺莺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看,樱桃打趣你,你都不脸红,而是想出气。” “你在看上次樱桃和齐长明出去吃饭,她回到宿舍后,我们一打趣她,她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接着,林秋的话锋一转,圆圆的脸上满是打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过齐长明?” 不然,她不会是那么一个反应。 叶樱桃捂着脸,骂骂咧咧,“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眼瞎啊,我以前眼瞎不成啊?” 她要是不喜欢齐长明,也不会看重齐长明的家世,主动去追了。 只是到头来,叶樱桃发现齐长明不是良配,那点喜欢顶屁用。 在真正的结婚过日子里面,钱,票,责任,人品,以及简单的关系,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那点喜欢,叶樱桃早都做了取舍。 见她这样直白,旁边的孟莺莺还有些不习惯,倒是林秋很随意,“那你又重新物色到人选了吗?” 她是知道叶樱桃的,势必要在二十五岁之前,把自己给嫁出去。 叶樱桃有些扭捏。 林秋顿时瞪大眼睛,“还真有?” 叶樱桃看了下四周,这会大家都散开练舞了,人也没聚集在一起,她便小声和孟莺莺说道,“有,就是上午莺莺才见过的徐指导员。” “莺莺啊,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孟莺莺眨眼,“什么?” “想让你从祁团长这边,侧面打听下徐指导员的家世,如果哈,我是说如果,哪怕是他们家只要是城里人,单职工双职工,我都无所谓。” “只有一条,我不嫁乡下男人。” “只要他最后一条不达标,其他我都可以放宽标准。” 孟莺莺也没想到,叶樱桃的目标人物换这么快。 “你喜欢徐指导员?” 她问了一句,倒是没直接答应下来,反而旁敲侧击问了一句。 叶樱桃顿了下,她也不想忽悠孟莺莺,便说了一句,“算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吧。” “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年纪,该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了。” 见孟莺莺瞪大眼睛,叶樱桃也把话都说明白了,她做了一个劈叉,“你看我现在劈叉,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流畅了。” “莺莺,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如果在不给自己选定一个目标,我担心我会被退伍你知道吗?” “你也知道我们文艺兵的未来,我们这一行是吃青春饭的,如果做不到拔尖留在驻队,那我势必要离开。” “我的跳舞天赋不是一顶一的,这些年能留在文工团,完全靠我勤奋,刻苦,一天不敢停歇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但是莺莺,如果我不未雨绸缪,如果明天,下周,下个月,许干事和方团长让我退伍,赶我滚蛋,你说我能去哪里?” 她只能回那个乡下的家。 那个贫穷,又重男轻女的家。 “你家不是双职工吗?”林秋突然问了一句,“就算是退伍回去,应该也不至于说的这么惨啊。” 叶樱桃默了下,“家里双职工是我说出来,忽悠齐长明的,不然他妈连门都不会让我上的。” 这下,连带着林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莺莺,我真的很需要你帮我去打听下,徐指导员的家世。” 叶樱桃似乎打算破釜沉舟了,“只要他不是乡下人,我就愿意嫁给他。” “哪怕是他家里有四五六个兄弟姐妹,我也不怕。” 她盘算过,徐文君应该才二十出头,他这个年纪在驻队做到指导员的位置。 未来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说不得还能往上走一走,就算是走不上去,他将来要是退伍转业,也能挑一个好工作。 这样的话,她嫁给徐文君,将来也受不了大苦。甚至她的孩子也是,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她都已经给他们选了一个条件范围内,最好的爸爸。 让他们生来不至于出生在乡下,为了一个鸡蛋,为了田边地头,为了上学,跑十几二十几里路。 甚至还要跪下求人。 而这些都是叶樱桃以前看到过的。 她现在在尽力避免,让自己,让自己未来的孩子走上这条路。 孟莺莺听完,她忍不住道,“樱桃,你很优秀,也很有前瞻性。” 叶樱桃是她见过的,这个年龄段最清醒,也是最为步步为营的人。 她很早就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她在一步步过滤到大坑,让自己努力往她想要的那个方向去走。 看到叶樱桃这样,孟莺莺根本拒绝不了,“改天我要是再次和祁团长一起了,我侧面帮你打听下。” 叶樱桃扑过来,给她一个拥抱,“谢谢莺莺。” “好了好了,不要拿这种事来烦莺莺了,莺莺,这是我们这周学习的新舞蹈动作。” “你看这个动作。” 林秋抄起靠在墙边的假枪支,就那样揣在手里,动作标准的来了一个跳跃,她跳的时候,枪支在手里一动不动。 甚至还来了一段反转,这一段下来极为英姿飒爽。 “跳舞还配枪了?” 孟莺莺看的目不转睛,果然,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对啊。” 林秋拿着枪,挺着下巴,目视前方,斗志昂扬,“这是红色芭蕾舞的跳法,也是方团长从吉市文工团打听过来的。” “据说,她们文工团要在大汇演里面,表演这一只红色舞蹈。” “但是非常有难度,不管是个人独舞还是团体群舞,都容易落下节奏。” “而且你也知道,芭蕾舞本来就是以柔为主,方团长特意花大代价,请了外面的赵队长过来,给我们当教练。” 说到这里,林秋懊恼了几分,“只是我们学的都不太好。” “你看。” 她表演了下自己的动作,“芭蕾舞至柔,但是我拿着标枪,总有一种随时要上战场的感觉,所以我的表情,我的四肢很容易就刚硬起来。” “这就造成了我的身体,我的舞姿,和草原女民兵的这一只红色蛋芭蕾舞,并不相符。” “为此,赵队长把我骂了许久。” “还有我。” 提起这个,叶樱桃也无心去盘算嫁人了,她头疼,“我都被赵队长拿着指挥棒,打了好几次了。” 她心有余悸的把胳膊抬起来,“你看,现在上面的红痕还没消失呢。” 长长的一条,看着有些吓人。 孟莺莺听完,大概知道问题在哪里,“你把枪给我拿着试下。” 林秋把假枪给她,孟莺莺拿着假枪,先是在手里适应了下,假枪有些过分的长。 倒是她回转的时候,老是容易戳着下巴。 孟莺莺试了好几次,都不太行。 “我试下不回转跳下。” 林秋在旁边给她展示,新学的舞蹈,孟莺莺在后面照着学,她的四肢是舒展的,也很灵活。 但是她遇到的和林秋是同样的问题。 当手里握着假枪的时候,枪支身体重,她握着一会就累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心态。 芭蕾舞至柔,是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的柔软,让人很容易生起保护的心理。 但是手一旦握着枪,那心态就变了。 是好奇,是兴奋,是紧张,敬畏,以及到最后,手拿枪后,无所畏惧的姿态。 这也就导致了,这和芭蕾舞的柔软,变得背道而驰。 孟莺莺手端着假枪,跳了一段后,她突然停了下来,“你知道我端着假枪,跳芭蕾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孟莺莺拿着假枪,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面,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如果我现在遇到敌人,我现在就敢上前突突了他!” 女性的身体构造,意味着她们在身体方面,要比男性弱势许多。 一直以来她们跳舞也是,讲究柔软度,讲究好看,讲究漂亮。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2节 唯独没有讲究过,这种大权在握的力量感。 那是对命运的掌控,是对敌人的蔑视。 “我甚至感觉有了这枪,我还跳什么舞啊?真要是哪天需要我上战场的时候,我就敢拿枪突突了对方。” 连带着孟莺莺这种乖巧柔弱的女同志,都会生出一种豪情来。 这还怎么练啊。 “对对对。” 林秋瞬间激动起来,“我抱着枪练舞的时候,和你是一样的感觉,我我的四肢虽然跟着跳,但是完全柔软不下来。我只想——”她嘿嘿笑,“就把敌人给突突突了。” “你说我都有噶人的心思了,我哪里还能把这一只舞跳的柔软下来啊?” “这不是为难人吗?” 孟莺莺摩挲着枪,站在原地好一会,她又跳了一段,跳着跳着,她就又忍不住去摩挲了起来。 “我想拿枪干鬼子!” 还跳舞,跳个屁的舞。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林秋,“……” 叶樱桃,“……” “完了,我发现改良的这一只舞,把咱们的莺莺也给带歪了。” 孟莺莺觉得这假枪有毒,摸上后完全不想跳舞,只想突突突敌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仔细想了下问题的所在,她便把枪再次放到墙根了。 接着,她又让林秋重新再收音机上,调到了草原女民兵这一首歌上。 她跟着歌曲,慢慢的跳了起来,很快,她就跳的渐入佳境。 晚上过来抽查的赵队长,看到这一幕顿时停下脚步。 旁边的林秋和叶樱桃,注意到赵队长过来了,便想提醒孟莺莺,却被赵队长给制止了。 她摇头,示意看着孟莺莺继续跳。 孟莺莺好久没跳了,锻炼下肢体的感觉,练舞室的场地很宽,而且音乐起来,她整个人很快就投入进去。 手里没了假枪。 她跳这支舞的时候,就是至柔,四肢舒展,腰身摆动,每一个动作都堪称为赏心悦目。 一曲终了。 赵队长忍不住鼓掌,“跳的不错。” “你是孟莺莺?” 显然,她虽然没见过孟莺莺,但是早已经听过孟莺莺的大名了。 毕竟,人还没正式办理入职,就能让方团长发话,单独让许干事把手里的工作全部停下来。 陪着孟莺莺一起回老家,去把背调做完,把关系转回来。 就冲着这点,赵队长就能看的出来,方团长在孟莺莺身上那是下了血本的。 孟莺莺跳完,收了胳膊,轻轻喘气,这才冲着赵队长说,“对,我是孟莺莺。” 赵教练看了看她的身姿,很舒展,很纤细,三长一小,极为标准。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方团长愿意在孟莺莺身上下血本了。 这是个天生的跳舞苗子。 要是好好培养,怕是能和隔壁文工团的沈秋雅打擂台。 “跳的不错,你把假枪拿在手里,在跳一段我看看。” 孟莺莺照做,她拿了假枪在手,就有些笨重了,而且行动间,之前至柔的动作也没了。 倒是有些至刚了。 “停停停。” 赵队长打断了她,“你这是在跳舞吗?” “你说你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 孟莺莺顿了下,很认真地回答,“端枪打鬼子。” 赵队长,“……” 赵队长差点没被气笑,她瞧着孟莺莺的小身板,“就你这身板还去打鬼子,我看鬼子打你还差不多。” 孟莺莺不服气,她抬头,一双黑白澄澈的眼睛里面,满是倔强,“怎么不能打鬼子了?” “我要是有真枪在手,我还跳什么舞啊,我就去打鬼子。” 一枪一个小鬼子。 绝不含糊。 赵队长脸差点没绿下来,“难怪你们一个二个,端着枪就梆硬的,原来你们是想打鬼子,我就说这舞蹈怎么越练越差。” “我告诉你们,就你们目前这个姿态,别说去最终的文艺汇演打比赛了,你们就连第一关和自己人汇演都过不去。” “端着枪跟端着手榴弹一样,我等着你们拿倒数回来。” 这下,练舞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莺莺站在原地,端着枪没说话。 林秋也是面色通红,她想反驳,到底是乖顺的性子,不擅长和人起冲突。 反倒是叶樱桃这个小辣椒,她突突突的往外冒,“倒数就倒数了,你是队长,是教练,你看着我们有问题,你又不教我们,回头又来指责我们跳的不好。” “跳的不好你教啊,我们方团长请你过来,是给了工资,开了津贴的。” “不是请你过来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们跳的不好,羞辱我们的。” 这下,整个练习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赵队长的脸刷的一下子铁青了去,“叶樱桃,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叶樱桃丝毫不惧,她抬头直视,“你是队长,但是你是队长不代表着,就能随意的羞辱,抹杀我们。” “你是队长,你的任务是教我们不是吗?” “还是说,我们方团长请你过来,就是让你来骂我们的?” 这话真是一句比一句犀利。 赵队长到最后已经呼吸急促了,她拍着桌子,声音急促,如同震天雷一样,“反天了,反天了。” “找方团长过来,我教不了你们文工团的这些娇小姐。” 说完这话,赵队长气急败坏的出去了。 徒留,叶樱桃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孟莺莺看出了她的后悔,她走过来,拍了拍叶樱桃的肩膀,“一会方团长来了,我们如实说就是了。” 叶樱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林秋还想说些什么,孟莺莺摇摇头。 她看的出来,叶樱桃情绪很差。 过了好一会,孟莺莺见叶樱桃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她才一字一顿的分析,“赵队长去找方团长去告状,无非是两点第一我们跳的不好,第二是我们跳的不好的基础上,还在和她顶嘴。” “所以,其实这件问题的本身,是在我们跳的不好身上。” “如果我们跳的好了,方团长甚至不需要多余花钱,请赵队长过来给我们开小灶。” 叶樱桃是个聪明人,她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听完这些倒是冷静了许多,“你是说?” “嗯。” 孟莺莺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只要我们把这个舞给跳好了,其实什么顶嘴,什么反驳,在方团长那都不是问题。” “我们要做的是把根本的问题给解决了,其他一切都迎刃而解。” 叶樱桃喃喃道,“好像是这样的。” 旁边的林秋也忍不住点头,“我觉得莺莺说的对,打铁还需要自身硬,樱桃,你别急,也别怕,一会就算是方团长来了,我们也是有理的。” 果然,她这话才落下没多久。 本该早早下班的方团长,被赵队长请了过来,赵队长脸上还有未消失的余怒。 “方团长,你这手底下的女兵,堪比资本家的娇小姐,跳的不好,我一会还跟我顶嘴,这些人我可教不了。” 方团长脸上不太好看。 毕竟,赵队长是她花大价钱,找了关系才请过来的。 “怎么回事?” 叶樱桃脸色通红,孟莺莺拽了下她,站了出来主动替她说道,“方团长,是这样的。” “我们这些人跳草原女民兵,这一直舞,需要拿着假枪,所以导致跳的不合格,赵队长就骂我们不争气。” 说到这里,孟莺莺看了一眼赵队长,眼看着赵队长要解释,她抢先在赵队长之前便把话倒了出来。 “樱桃是个急脾气,也是个急性子,被骂了,便和赵队长争执了两句。” “赵队长,我知道你要解释,等会我问你几个问题,咱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来回答。” 赵队长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瞧着孟莺莺这样,有理有据和她分析,她到底是不想当着方团长的面闹翻。 于是,便忍了下这一茬,“你问就是。” 孟莺莺从叶樱桃的身后,慢慢的走到了赵队长的前面。 “就是在这里,你是不是说就我们练的这舞蹈姿势,将来就等着拿倒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3节 赵队长下意识地要解释。 孟莺莺打断了她,她声音不疾不徐,“赵队长,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够了。” “你是不是说,我们将来就等着拿倒数?” 在大家的目光下,赵队长在不甘心,在不情愿,还是点头说了一声,“是,我是有说这话,但是那是你们跳舞姿势,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那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孟莺莺也没去反驳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我们存在的问题是跳舞姿势不专业,正是我们不专业,有问题,所以方团长才请你过来纠正我们,不是吗?”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来,我们这些犯错的学生,是吗?” 孟莺莺的话让赵队长回答不出来,她不吭气。 孟莺莺也没有在继续咄咄逼人,去强迫她回答。而且,她说的这些本来也不是为了赵队长。 而是说给方团长听的。 对于孟莺莺来说,她一直都很清楚这些职场关系,对于她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赵队长。 而是方团长,让方团长看到事实。 这才是孟莺莺要做的。 果然,孟莺莺这话一落,方团长的脸色和煦了几分,她转头去看赵队长,“小赵,孟莺莺说的这些是事实吗?” 这让赵队长怎么回答? 明明是自己有理的,但是经过孟莺莺这一说,怎么成了她没理啊。 偏偏,这会被方团长问了,她还不能不回答,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下一秒,方团长就开口了,“小赵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教练,是队长,她们这些女孩子们跳舞的时候有缺点,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们要是没缺点,我也不会来找你过来当教练了。” “你说是不是?” 和孟莺莺之前一样的问话,但是因为说出来的人不一样,这也就导致了,说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果然,面对方团长的责问,赵队长乖乖地说了一声,“是。” 倒是乖觉。 孟莺莺抬了眼皮,偷偷地去看叶樱桃,叶樱桃对她眨了眨眼,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感激。 还是莺莺离开,三言两语就转变了,她们之前的弱势局面。 她还以为自己又要被处罚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双方一个好好教,一个好好练。” 方团长这是两边都高高的拿起,然后在轻轻的放下了。 赵队长嗯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孟莺莺她们。 孟莺莺主动站了出来,朝着赵队长鞠躬,“赵队长,接下来还麻烦你,多多指教了。” 看,她把赵队长已经高高的架起来了,她就是想拒绝也难。 赵队长就是这个心态,她不说话。 孟莺莺拽了下叶樱桃的胳膊,叶樱桃瞬间秒懂,她也朝着赵队长鞠躬,“赵队长,之前对不住了。” 当着方团长的面,她们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就算是接下来再次发生矛盾,那也不应该怪在她们身上。 其实说到底,赵队长是做给方团长看的,孟莺莺她们同样也是做给方团长看的。 就看谁做的漂亮了。 果然,明明是孟莺莺和叶樱桃鞠躬,但是难受的却是赵队长。 她这会的心情啊,恨不得生吃了两头东北虎。 等方团长离开后。 赵队长的脸色也不复之前的笑容了,反而还有些冷淡,“看不出来啊,你们这些青瓜蛋子,还给我这个老兵下套。” 叶樱桃又要当朝天椒了。 孟莺莺怕她再次吵起来,便走了一步,落在了她的前面,微微一笑,“赵队长,我们双方不该是敌对的关系,而应该是互相成就不是吗?” “你是被我们方团长请来的高人,也是秘密武器,同样的,我们这些人你也可以当做你手底下的兵,只要我们这次能在文艺汇演比赛里面扬名,那么你也能扬名。” “到时候别人在请你来,就是两倍,三倍,甚至是十倍的工资了。” 这下,赵队长不在说话,而是盯着孟莺莺看着。 孟莺莺不惧,她由着对方看,“赵队长,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这些话是不是。” 赵队长到底是败阵下来。 “我是指望方团长开的这一份工资养家糊口,同样的,我也想从你们身上扬名。” “当然,前提是你们争气才行。” “你们要是不争气,到时候我扬的就不是名了,而是臭骂。” 孟莺莺摇头,“不会的,你可以看看我们这些人,不是傻子,也不是呆子,这里面除去我之外,她们在文工团待的都是十年以上。” “她们的基本功,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我相信只要赵队长你愿意教我们,我们这些人肯定会好好学的。” 三言两语,就把双方的矛盾和冲突给化解了去。 甚至,把赵队长给拉拢到她们的这个战线,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赵队长站在练习室的台阶上,好衣服才语气复杂道,“那你们也要好好练才行。” “肯定会好好好练。”孟莺莺当即开始举手保证,顺带还把叶樱桃和林秋都给喊了过来。 两人也纷纷保证。 看到她们态度也算是良好。 赵队长一肚子的气,也跟着慢慢消散了,“算了,这次就这样了。” “晚上回去好好反思下,明天早上过来,看看怎么改正下。” 孟莺莺笑眯眯地嗳了一声,看着赵队长离开后。 紧绷着的叶樱桃,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半边身子都倒在了孟莺莺身旁,“莺莺啊,今天要不是你在这里,我真是惨了惨了。” 孟莺莺摸摸头,柔声道,“好了,都过了,别再去想了。” 叶樱桃嗯了一声,站直了身体,啪啪给了自己两耳瓜子,“我这个脾气一直都是这样,我知道如果在不改,早晚会把大家都连累了。” 这一次要不是孟莺莺机敏,反应的快,不止搞定了方团长和赵队长。 她这次最少一次记过是没跑了。 在驻队里面和教练和队长顶嘴,这简直是原则性问题,不可饶恕。 眼看着她还要扇巴掌,被孟莺莺给拽了下,“好了好了,过了过了不想了。” “晚上大家一会回去了,好好琢磨下赵队长的话,我们怎么才能把端着枪,和芭蕾一起融入进去。” “要至柔,也要至刚。” “这里面显然是缺一不可的。” 孟莺莺这话一落,叶樱桃和林秋都不吱声了。 等她们打算结伴回宿舍的时候,刚换下衣服走到门口。 贾晓丽她们就拦着了,“孟莺莺,你差点把所有人都连累了。” 明显是针对孟莺莺的。 文工团这边其实也有小团体的,叶樱桃和林秋属于谁都不沾。 而贾晓丽她们则是抱团,其中,又以贾晓丽为首,在孟莺莺来之前,贾晓丽算是天赋选手。 她们当时还猜测,按照文工团现在的局面,贾晓丽会不会当选文工团的队长。 但是万万没想到,贾晓丽还没当上队长,孟莺莺横空出世,走了祁东悍的后门,被方团长亲自点名进了文工团。 这下好了,队长还没当上,就多了一个拦路虎。 反正对于贾晓丽来说,这是她怎么也不想看到的局面。 孟莺莺被拦着了,她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舞蹈服,这是打算晚上回去清洗干净,明天在带过来换的。 她并不意外会遇到这种场面,因为她上辈子便经历过了。 孟莺莺只是把脏衣服,往自己的手腕上卷了卷,她抬头,平静地看着贾晓丽,“你想做什么?” 她卷衣服的动作实在是太熟练了。 有点类似男同志那边打架一样,提前把衣服卷在手上,就为了打架的时候方便,减少震力不说,而且还能自己不疼。 贾晓丽微微皱眉,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和孟莺莺稍稍拉开了距离。 她这才冷冷道,“你以为你刚出头很厉害,很威风吗?” 孟莺莺卷吧卷吧衣服,很柔美的一张脸,此刻却是凉薄的,“我出头威风不威风我不知道,但是像是你们这种,该出头的时候躲在后面,不敢吱声,该争取利益的时候装死,在争取到利益之后,却跳出来指责的人很是上不了台面。” 贾晓丽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上不来台面。” 孟莺莺一字一顿,这也是她在文工团练习室内,第一次亮出锋芒。 “贾晓丽,你如果真有本事,那在赵队长指责我们考倒数的时候,你该站出来的,你没有。” “那么在叶樱桃为文工团所有人出头的时候,你该支持她的时候,你也没有。” “在她被针对,作为文工团的战友,你还是没有站出来。” “在我站出来为叶樱桃,为大家争取到利益后,然后你站出来了,指责我,你指责我什么?” 孟莺莺歪着头,盯着贾晓丽,或者说是盯着她身后的人。 “如果你们就跟着这样的老大,我为你们的未来感到担忧。” 这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 贾晓丽气疯了,“孟莺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4节 连名带姓地喊。 叶樱桃也换好衣服出来了,看到孟莺莺被欺负,当即像是老母鸡一样挡在孟莺莺的前面,确定她没事后,才冲着贾晓丽连珠炮一样回了一句,“喊你妈呢?” “贾晓丽,你别把你的小团体拉拢打压,放在我们身上了。” “抱歉,我们不吃这一套。” “还有。” 她走到贾晓丽面前,瞧着那一张过分刻薄的脸,她冷冷道,“窝里横是最让人瞧不起的。” “她孟莺莺现在就站在这里,有种,你就来动她一指头。” “我倒是要看看,孟莺莺真被你弄走了,倒霉的是你还是她。” 明眼人都知道孟莺莺是方团长看重的人。 更是她们文工团汇演比赛,拿到名次的关键。 但是偏偏有贾晓丽这种蠢货,还往前凑。 既然都说开了,叶樱桃也不在意把所有话都挑明,“你们跟着贾晓丽可以,但是如果你们被她当枪使了,最后当了替罪羊离开了文工团,到时候你们别后悔就是。” 说完这话,她根本不去看贾晓丽是什么脸色,拉着孟莺莺就离开了。 废话。 她是没孟莺莺周旋在领导之间的本事。 但是她要是在小团体内,还护不住孟莺莺,那她就不配小辣椒这个称号。 出了练习室。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上面还亮着的灯,“我一直以为我们把舞蹈练好就行了。” “那不能够。” 叶樱桃说,“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 “不过,贾晓丽你不用放在眼里,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蠢货。” 这个形容,倒是让孟莺莺哭笑不得,她想了想,委婉道,“平时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能阴沟里面帆船。” 叶樱桃顿了下,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等回到宿舍后,孟莺莺早已经把贾晓丽,之前为难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在想跳舞的事情。 怎么才能端着枪跳红色芭蕾的时候,还能发挥到至柔至刚的地步? 孟莺莺陷入沉思。 而她不知道的是另外一边的宋芬芳,在火车哐当哐当了三天后,终于抵达到了湘西。 当她一出现在火车站,这边的大领导就接到了消息。 派人在火车站等着她了。 当宋芬芳一出火车站,不远处站着等待的人,便纷纷迎了过来。 最后,孟家公社的公社主任,作为最了解孟家屯的人,被推到前面来,牛主任深吸一口气,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抿“请问,您是宋教授吗?” 宋芬芳嗯了一声,似乎不意外会有大领导过来接她。 到了她这个地位,一般来说,出行都是要向上面报备的。当她让杜小娟和所长请假的时候,她的身边便出现了保护的人。 “是我。” 牛主任深吸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宋教授啊,终于等到您了。” 他这边在昨天就收到了消息,今儿的要在火车站接到宋芬芳,并且确保宋教授的人身安全不会出现问题。 牛主任见大领导都不说话,他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宋教授,我是孟家公社的牛主任,如果您要去孟家屯找亲人的话,我可以带您过去。” 宋芬芳其实知道路的,但是她来到这里是缺少交通工具的。 所以,面对牛主任的自告奋勇,她没有拒绝,只是淡声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见她这般客气,牛主任有些受宠若惊,见旁边的领导都朝着他使眼色,他当即接到命令,冲着宋芬芳介绍道,“宋教授,这位是我们湘西市委的刘科长。” 见宋芬芳没有反感,牛主任稍稍松口气,便一口气全部介绍下来, “这位是我们湘西研究所明所长。” “这位是我们的李镇长。” “我们这些人都热烈欢迎,宋教授莅临湘西。” 宋芬芳一一点头,态度平静,“麻烦送我去孟家屯,谢谢。” 这下,其他人想说话,顿时又憋了回去。大家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牛主任身上。 牛主任被寄予众望,他当即点头,“明所长有开车过来,让明所长送您去孟家屯可好?” 很是尊重。 宋芬芳点头,冲着明所长说,“那就麻烦明所长跑一趟。” 明所长当即高兴道,“不麻烦,不麻烦。” 他很是愿意去当这个司机,当然,如果在路上宋教授也愿意,指点他两句。 那就更好了。 眼见着宋芬芳上了明所长的车,牛主任作陪。 剩下的人就算是想上去,也坐不下啊。这让其他人都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们也想办法借一辆车子过来了。 说不得宋教授就上了他们的车上了。 “他们上车了,我们也抓紧,想办法跟在宋教授的后面,一起去一趟孟家屯。” 这可是他们刷脸的好时机。 另外一边宋芬芳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上车后,便从牛主任这边了解了下孟家屯的情况。 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敢去问孟百川和孟莺莺的个人情况。 她不敢问。 她只敢去亲眼去见。 等到了孟家屯后,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屯子口,牛主任率先下来,给松芬芳拉开了车门。 时隔二十年。 宋芬芳再次站在了这一片熟悉的土地上,她看着孟家的方向,目光深远,语气喃喃,“百川,莺莺,你们还好吗?” 第37章 你不配(三合一)…… 没有人回答她。 在屯子口老槐树下面吃饭的社员, 也都面面相觑。 不明白他们这种小地方,怎么还会有这种小汽车出现。 正在大家好奇观察的时候。 孟队长从大队部过来办事,突然看到孟家公社的牛主任, 出现在孟家屯的时候,他还有几分惊讶和欣喜。 要知道孟家公社一共有十七个大队, 而他们孟家屯只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个。 平时他去公社开会,想见到牛主任一面都难啊。 今儿的他怎么单独来他们孟家屯了? 这可是打关系的好时机,孟队长是个钻营的人,他自然不会错过了。 当孟队长一喊,牛主任想不听见也难, 他回头去看孟队长,“孟队长?” “牛主任。” 孟队长伸手在自己裤子缝外侧擦了又擦,确定没有灰尘后,这才伸手去和牛主任握手,“哪一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牛主任抬头看了一眼宋芬芳, 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冲着孟队长说, “我来陪宋教授来孟家屯找个亲人。” 孟队长看着宋芬芳好一会, 总进入当然她有些熟悉,但是却记不起来她是谁了。 倒是旁边的社员, 原先还不敢接话的, 实在是连他们大队部的孟队长, 都要巴结的牛主任。 对方显然是个大官, 社员怕官这是骨子里面带的。 所以他们也不敢吱声,但是瞧着孟队长去看宋芬芳,他们也跟着看了起来。 那个蹲在老槐树下面,端着粗瓷碗吸溜面的胡奶奶,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她上前反复看了宋芬芳好几次后,才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你是那个谁来着?” 胡奶奶想了好一会,才猛地反应过来,“你叫宋芬芳吧?” “是孟百川当年的婆娘?” 骤然听到这种粗俗的词,宋芬芳微微皱眉,接着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在基地研究所,而是回到了她年轻时,曾经待过两年的地方。 宋芬芳调整了下心态,这才点头,“是我。” 这下,轮到孟队长震惊了,“你是宋芬芳?” 当年孟百川结婚的时候,他还去喝酒过呢,他记得当时的孟百川的媳妇可漂亮了。 一张脸白的跟豆腐一样,五官也漂亮,一身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娇小姐。 当时他们参加孟百川婚事的人还说,孟百川他娶的这媳妇,绝对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那个。 宋芬芳其实不记得孟队长了,她抬眸,清棱棱的眸子,带着几分薄薄的威严,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我是孟大壮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5节 孟队长猛地反应过来,赶忙自我介绍,“宋同志,当初你和百川结婚的时候,我还给你们家扫了门口的牛屎呢。” 宋芬芳想起来了。 倒是旁边的牛主任呵斥,“什么牛屎不牛屎的,孟大壮,你可别污了宋教授的耳朵。” 牛主任其实也震惊来着,像是宋教授这个级别的人,竟然还结婚了。 而且还是嫁给孟家屯的人,这不就跟开玩笑一样吗? 见牛主任呵斥孟队长,宋芬芳抬手制止,“无妨。” 声音冷清。 牛主任怔然。 孟队长则是傻笑,“宋同志,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宋芬芳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去打量着整个孟家屯。 这里和她二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屯子口的那一棵老槐树越发粗壮了几分,她看来看坐在老槐树底下,纳凉吃饭的人。 有年轻人,也有老人。 但是,她几乎都不认识了。 “芬芳啊,你这么多年是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说这话的是胡奶奶,她算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个人,而且当年也见证了宋芬芳和孟百川的婚事。 见到她张口就是芬芳啊。 牛主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宋教授不高兴了去。 哪里料到,宋芬芳并没有,她笑了笑,脸上难得是怀念,“谢谢胡大娘还记得我。” 胡奶奶还想再叙旧。 后面的车子追了过来。 车子一停,是刘科长和李镇长下来了,跟着的还有其他人。 “宋教授,我们没来晚吧。” 他们一下来,就直接冲着宋芬芳走过来,瞧着那态度极为客气。 这让,旁边的孟队长有些惊疑不定,孟百川当年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啊。 怎么连带着他去年过年,在城里开大会的时候,只在台子上远远见过一面的李镇长,也都对宋芬芳这么客气啊。 如果说,牛主任还只是孟队长他能接触的上级领导的话,那么李镇长,真不是孟队长平时能接触到的。 那是上级的上级的上级。 就是他和人家打招呼,对方都不一定认识他啊。 而这些人都在对宋芬芳这么客气。 宋芬芳到底是什么身份? 面对李镇长和刘科长的客气,宋芬芳摆手,“只是我私事,你们不用过来的。” 说完这话,她便从头边走,她甚至没让胡奶奶和孟队长他们给自己带路。 回家的这条路,宋芬芳比谁都记得。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面,她也曾梦到过无数遍。 见宋芬芳离开了,后面的李镇长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这是要过去吗?” 牛主任人微言轻,却难得说了一句正理,“领导,我们一起跟着呗,万一不长眼的人要为难宋教授,我们人多力量大,多少还能帮一下宋教授。” 这话在理。 李镇长赞赏地看了一眼他,“牛主任,你很不错。” 牛主任嘿嘿笑,示意孟队长在前面带路,“记得,不要超过宋教授了。” 孟队长嗳了一声,跟在宋芬芳的后面,他默默的咀嚼宋教授这三个字。 娘的。 真好听。 不过,宋芬芳这次回来是干啥的? 总不能去找孟百川和孟莺莺吧,这两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宋芬芳要是来了。 连毛都看不到一个。 赵家。 这是赵月如嫁给周劲松的第三天,今天周劲松陪她三天回门,她先回了一趟城里的家。 赵父和赵母换了下放的地方,据说是要下方到黑省的林场去。 这也算是他们一家人见的最后一面。 赵月如从城里回来后,便和周劲松去了一趟孟家,她给的理由也很简单,“周劲松,我是从孟家出嫁的,孟家就是我的第二个娘家,莺莺虽然不在了,但是三叔还在。” “我们提着红糖和烟酒,去看看孟三叔。” 周劲松结婚前就听赵月如的,结婚后,他自然还是听赵月如的。 所以,他给的回复也很简单,“都听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赵家还有其他人听着,见大家看过来,赵月如有些不好意思,还伸手去拧了下周劲松的胳膊。 周劲松乐意被拧,转头戴着白纱布,就那样从桌子上准确无误的,提了两瓶酒,一袋红糖进去。 至于烟,是限购的物资,他们只准备了两包。 算是聊表心意。 “走吧。” 周劲松哪怕是个瞎子,他也没让赵月如来提东西,赵月如在前面给他当眼睛,牵着他走路。 他们一出去。 周家大嫂就撇嘴,“妈,你也不管管老四他们,才刚结婚就这样挥霍,还孟家也是她娘家人,她赵月如的娘家人不是在城里吗?” “哪里有三天回门回两个娘家的,这得花多少钱?” 周母便是当初亲自上了赵家的门,想把赵月如这个资本家小姐,说给她小儿子的那人。 她那个时候想的是小儿子瞎了,万一瞎一辈子,总不能连个香火都没留下。 那她家老四将来老了,也太可怜了。 只是,老四没瞎之前是战斗英雄,是当兵的,很好说亲,但是自从老四瞎了以后,以前那些有说亲意向的人家,都不愿意了。 周母这才把主意打在,城里的赵家人身上。 她这人虽然不识字,但是脑子却是拎得清的。 面对大儿媳妇的挑拨时,周母只是安安静静纳鞋底,“老四陪着他媳妇回门,不管他们回几次,那也是老四媳妇自己的钱。”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当兵的钱全部都拿去治眼睛了。” “你要是眼馋老四媳妇回两次门,你也可以准备一些回门礼,在回一次就是了。” 顿了顿,她还补充了一句,“我这个老婆子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这话说的,赵家大儿媳妇脸色顿时绿了去,嗫嚅了半天来才来了一句,“我哪里有钱再回门去。” “那不就是了,没钱你就闭嘴。” 外面。 赵月如和周劲松还没走远呢,出来后,周劲松的鞋带散了,他眼睛看不见,赵月如便蹲下来给他系鞋带。 哪里料到听到屋内这么一阵话。 周劲松耳目灵敏,他自然也听到了,还有些担心赵月如生气。 却没想到,赵月如给他系好鞋带后,便笑着说,“妈,真是个明白人。”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屋内的人都听到。 不止如此,她还冲院子内喊了一声,“妈,上午我回娘家的时候,还带周劲松去医院做了检查,换了药,一共花了十九块八。” “这钱公中出不出呀?” 院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月如又自言自语,“既然公中不出,那我就花自己嫁妆给周劲松看病了啊。” 其实不然。 她和周劲松结婚当晚,周劲松递给了她一个存折,竟然有八百多块。 这是他的私人小金库。 结婚后边上交了赵月如。 只是这件事,除了赵月如和周劲松之外,没有人知道。 院子内还是一片安静。 赵月如捂着嘴笑,周劲松哪怕是看不见她的模样,也能想到她脸上此刻,打了胜仗后的灵动和狡黠。 “调皮。” 赵月如拉着他跑,跑远了,她捂着肚子,哈哈笑,“我跟你说,我刚那话,肯定把大嫂给吓个半死,生怕你看病的钱从公中出了。” 她皱着鼻子,一脸活泼,“吓不死她。” “我花自己的钱,回两次门让她说。” “哼!” 周劲松听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月如,让你嫁给我,是你委屈了。” 赵月如摇头,“委屈啥,我高兴着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6节 周劲松不懂。 她就喜欢和这些人斗着玩。 她就喜欢看着他们,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真爽啊。 “走了走了。” 怕周劲松多想,赵月如拉着他手就跟着狂奔,“我带你回莺莺家咯。” “快快快,周劲松,跑快一点。” 赵月如声音笑的跟银铃一样,她还不忘回头去看落在后面的周劲松,不住的去催促他。 在这一刻,周劲松想,真好。 月如不把他当做一个瞎子。 而是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 真好。 这是周劲松瞎了这五个月里面,最放松的一会,没有人在会小心翼翼的对待他。 生怕刺激到了他。 而不敢在他面前点灯,也不敢说出任何和有光亮相关的事情。 月如。 赵月如。 只有他的赵月如,才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 而不是一个瞎子。 孟家。 今天难得出了一个好天气,孟三叔在晒被子,他要把孟莺莺之前盖过的被子,全部拿出来晒一晒。 免得莺莺下次回来的时候,被子上一股霉味。 孟三叔刚把被子拿出来。 就听到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孟三叔皱眉,他把被子放好,一手从砖头里面抽出一把杀猪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孟三叔就习惯了,随身带着杀猪刀了。 或许是从孟百川去世的那天。 孟莺莺成了孤女。 一个屯子里面谁都敢来咬一口的孤女,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孟三叔的腰间便别着杀猪刀了。 他在震慑每一位想要来孟家咬一口的坏人。 因着这件事,以至于孟三叔对门外的每一个脚步声,都抱着十足的警惕。 “谁!” 他站在门后,警惕的冲着外面问了一句。 宋芬芳听着里面的声音,她微微皱眉,这不是孟百川的声音。 倒是孟队长反应了过来,他忙站了出来,冲着里面回话道,“老三,你快开门看看,谁回来了?” 孟三叔听到是孟队长的声音,他这才拉开门,当看到门外乌压压的人头时。 孟三叔先是微微皱眉,旋即,最后目光定格在宋芬芳的脸上。 四目相对。 宋芬芳也在看孟三叔,她恍惚了好一会,这才认出对方,“孟小山?” 孟三叔在看到是宋芬芳的时候,他瞳孔骤然猛缩了下,“你认错人了。” “我不认识你。” 下一瞬。 他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宋教授吃了闭门羹。 这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牛主任当即愕然了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示意孟队长再去敲门。 老天爷,他们都当佛爷一样供着的宋教授,来到孟家竟然吃了闭门羹! 孟队长也神色发苦。 “牛主任,孟老三就是个二愣子啊,我就是喊他也没用。” 还是宋芬芳打断了他,“我来喊。” 她立在门口,看着那曾经的土坯房,如今变成了两层小楼房。 这是她走了以后,孟百川又起的房子吗? 宋芬芳不知道,她只是一步步走到门前,棕色的牛筋底皮鞋,在那青石板上,发出一阵嘎登嘎登的声音。 陌生又熟悉。 宋芬芳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宋芬芳白皙的手指微蜷了下,她垂下眼眸,“小山,是我,二嫂。” 这话一落。 里面一直安静的孟三叔,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出来,“我二嫂早死了,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这样的孟三叔,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孟百川,带着孟莺莺第一次去找他的场景。 尖锐,刻薄,见人就咬。 外面的宋芬芳听到这话,她脸色骤然苍白了下去,“小山。” “不要叫我小山,你不配!” 这话一落,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牛主任他们倒吸一口气,这位是谁啊,敢这么对宋教授说话,但是偏偏,宋教授竟然还没有生气。 宋芬芳立在原地,她人很清瘦,以至于衬衣下的蝴蝶骨,都能看的到。 那一张向来清冷的脸色,此刻多了几分难过。 “孟小山,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二嫂,你都得承认,你的第一件棉衣是我买的,你的第一双棉鞋,也是我买的。” “你吃的第一个荷包蛋,第一碗肉,也都是我给的。” 宋芬芳不想拿以前的恩情,来旧事重提。 但是显然,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话一落,院子内的孟三叔身体剧烈颤抖了下,旋即,他猛地拉开门,“你还回来做什么?” “来看看这个屋子里面,还有谁吗?” 这一次,他不在去否认宋芬芳的身份了。 宋芬芳上了下台阶,她只余下最后一个了,但是她却没有抬脚上去,她只是站在原地。 清瘦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猜测。 “孟百川呢?你让他出来见我。” 她和孟小山在外面吵闹这么久,孟百川为什么不出来? 要是当年的话,她和孟小山吵架,孟百川永远都是第一个跑出来,当和事佬的。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 孟三叔抬眸,那一双红色的眼睛,此刻却是讥诮,“你说你找谁?” 宋芬芳被那一双冷厉讥诮的眼,给刺伤了了。 她喉咙梗了梗,再次重复,“我找孟百川。” “你让他出来。” 孟三叔扯了扯唇,“你可真会找,二十年前你可以回来找,你不来,十年前你可以回来找,你也不来。” “甚至,上个月你也可以回来找,但是你还是不来。” “现在我二哥死了,你来了。” “怎么?你要回来给他上坟啊?” 孟三叔不愧是宋芬芳当初,带了三年的人,他把年轻时宋芬芳的毒舌,以及刻薄,给学了个十成十。 果然。 孟三叔这话一落,宋芬芳的身子踉跄了下,“你说什么?” 孟三叔眼含热泪,愤怒的大吼,“我说孟百川死了。” “孟百川死了!” “孟百川早在你离开的那个夜晚,他就死了!” 宋芬芳往后退了好几步,瞳孔骤然缩了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没倒下去。 还是站在她旁边的孟队长,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了下她,宋芬芳这才没倒地不起。 宋芬芳站在原地,仿佛魂游天外了一样,好一会,她听见自己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明明上个月,孟百川还给她发了电报。 孟三叔冷冷地看着她,“你是说,精神上的他,还是肉.身上他的?“ “精神上的他在你当年选择抛弃他和孩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7节 “至于肉.身,他是上个月七号死的。” “从精神到□□,他死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话一落,宋芬芳在也站不住了,她几乎是软软的,斜斜的栽倒下去。 还是牛主任和孟队长反应的快,忙从后面扶着她,“快去找一杯冷水来,让她喝进去。” 孟三叔不动。 孟队长看了一眼孟三叔,甩了下袖子,飞快的跑进了孟家里面。 孟队长端来水要给宋芬芳喝。 孟三叔抬手,却被牛主任一把给甩开了,“孟小山是吧?宋教授要是在这里出事了,到时候整个孟家屯给她陪葬都不够!” 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三叔抬起的手,又重重的放了下去。 牛主任见他没来阻拦松口气,忙和孟队长一起,看着宋芬芳把那一杯水给喝完后。 眼瞧着人也精神了不少。 牛主任这才松口气,吓死他了。 宋教授要是在这里真出事了,他头顶上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啊。 宋芬芳喝了水,便借着孟队长的胳膊,站了起来,她一言不发的往小院子内走。 这一次孟三叔没有阻拦,他在旁边跟着。宋芬芳走过那熟悉的小院,这里的房子虽然重新建了。 但是院子里面的小路,以及布置,都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让宋芬芳的心里不是滋味,她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每一次落下,抬起,都极为沉重。 “他什么时候走的?” 孟三叔不想理她。 宋芬芳停下脚步,就那样站在孟三叔的面前,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小山,我是二嫂啊。” 这话一落,孟三叔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那眼眶血红,像是藏着多年无法说出的愤怒和委屈一样。 “你不是。” “宋芬芳,从你当年抛弃我二哥和莺莺的时候,你就不在是我二嫂。” 这话一落。 宋芬芳整个人都一震,她喃喃道,“川哥没了,那我的莺莺呢?” “你的莺莺啊。” 孟三叔冷笑,“她早都不是你的莺莺了,我二哥一走,孟家屯的豺狼虎豹就恨不得吃了她,莺莺?莺莺早都被大家伙儿给吃干抹净了!” 这是存着气话。 眼看着宋芬芳又要站不住了,孟队长恨恨地对着孟三叔怒骂道,“你少说两句,非要把宋同志给气死不成?” 转头在看到宋芬芳的时候,孟队长倒是多了几分和气,“宋同志,你别着急,百川是没了,但是莺莺还在。” 宋芬芳没说话。 孟队长继续,“我跟你说,你家莺莺可出息了,百川临走之前,给她安排的是去驻队寻她娃娃亲对象,让她去投奔对方。”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你家莺莺可出息了,竟然考上了驻队的文工团,端上了铁饭碗啊。” “宋同志,我要是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芬芳默了片刻,她最先反应不是骄傲,而是说,“那我的莺莺肯定吃了很大的苦。” 她从乡下走出去,太明白这里面的艰难了。 而她的女儿又再次从乡下走了出去。 “是啊。”孟队长感慨了一句,“你是不知道百川走了以后,孟家的亲族都过来吃绝户,一想要这两层房子,二是想要孟莺莺本人,嫁给孟家人,这样就能一箭双雕。” “既能吃了房子,又能吃下孟莺莺。” 这话一落,一直情绪平静的宋芬芳,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他们是在做梦。” 孟三叔突然来了一句,“不是做梦,他们是在做一件乡下人都会做的事情——吃绝户。” 宋芬芳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那她还好吗?” 哪怕是得知了结果,她却还是忍不住在问一句。 孟三叔扯了扯嘴角,“你觉得呢?” “孟家族人拿着给我二哥抬棺的事情,来威胁莺莺,莺莺不答应就不抬棺。” “后面没办法。”孟三叔垂眸,“宋芬芳,你绝对想不到,最后我二哥的棺材是我和莺莺来抬的。” “什么?” 宋芬芳的情绪激动了几分,“莺莺一个小姑娘,怎么抬的动棺材?” “是啊。” 孟三叔抬眸看着她,“莺莺一个小姑娘怎么抬的动棺?可是她就是抬了。” 宋芬芳往后退了两步,她喃喃道,“我来晚了。” 孟三叔毫不客气,“是。” 他步步紧逼,“你何止来晚了一个月,你是来晚了二十年。” 宋芬芳踉跄了下,眼眶也瞬间红了去,她不说话。 牛主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孟队长给拽住了,这是孟队长第一次反抗上级领导牛主任。 孟队长对着牛主任摇摇头。 牛主任默了片刻,没有出头。 “你进去看也没有意义了。” 眼见着宋芬芳要进屋去,孟三叔站在门外,他语气淡淡,“我二哥走了,莺莺走了。” “这个家已经空了。” “宋芬芳,你来晚了。” 这话一落,宋芬芳抬起的脚,瞬间落不下去了,孟家的门槛不高的,也才十厘米左右。 可是这十厘米对于宋芬芳来说,却是难于登青天。 “三叔。” 赵月如带着周劲松过来回门礼,她怎么也没想到,一进门怎么向来冷清的孟家,瞬间这么多人? 赵月如还以为是孟家其他族人,又要过来抢房子,当即就往前冲了两步。 甚至,把周劲松都给落下了。 她直接冲到了孟三叔前面,目光敌意地看着四周,“三叔,他们又要来抢莺莺的房子吗?”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精妙。 孟三叔摇头,“不是。” “月如,他们不是坏人,但也不算是好人。” 这算是什么解释。 宋芬芳凝视着赵月如,赵月如的年纪和孟莺莺差不多大,光看着同龄人,她就能想到自己的女儿。 “她是谁?” 为什么会看着自己就红了眼眶? 赵月如有些疑惑。 孟三叔不想去解释。 宋芬芳冲着赵月如说,“我是莺莺的母亲。” 赵月如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去,“你胡说,我家莺莺的母亲早死了。” “她就是母亲没了,父亲也没了,我才把我的爸妈分给她。” 说到这里,赵月如猛地抬头,看着宋芬芳,那一双大眼睛里面,还带着敌意,“你是莺莺的母亲?” “莺莺从小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孟叔叔走了,所有亲人都来欺负莺莺的时候,你怎么不在?莺莺被欺负了,待不了孟家屯只能投奔,那个娃娃亲对象的时候,你怎么不在?” “莺莺投奔娃娃亲对象,却被对方嫌弃是个父母双亡的乡下孤女,你怎么不在?” 赵月如每说一句,宋芬芳的脸就白了一寸。 到了最后,宋芬芳的脸色简直是苍白如纸,摇摇欲坠,“她吃了这么多苦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 赵月如觉得她这问题很奇怪,“失去父母的孩子吃苦,不是正常的吗?” “如果你真的是莺莺的母亲,你早该考虑到这里,而不是现在才考虑到,她吃了很多苦吗?” “连我这个外人,连我的妈妈都知道莺莺过的不容易,想千方百计的哄着她,贴着她,让她好过点。” “你呢?” 赵月如冷眼看着宋芬芳,“你是莺莺妈妈吗?” “如果你真是莺莺妈妈,我觉得对于她来说,还不如母亲早死,她会更痛快点。” “大胆!” 赵月如这话一说,牛主任就站了出来,“你这小姑娘可知道宋教授的价值,她如果没了,那对于整个组织来说,都是一大损失。” 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都迫不及待希望得到,宋芬芳对他们研究所的指点。 这样的话,他们本土研究所也能在上一个台阶。 可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在面前这个女同志面前,却是恨不得早死。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8节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 宋芬芳见牛主任呵斥赵月如,她当即回头看了一眼,牛主任瞬间安静了下去。 赵月如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好大的威风。” “我就是在说一百遍,也是这样。” “孟莺莺没有母亲,小时候没有,长大后也不会有。” 小院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赵月如,赵月如不怕,她这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现在来找莺莺,但是莺莺来说,她确实不需要了。” “她最难的时候,你没出现,如今她过的好了,我希望你也不要出现在看她面前。” 赵月如是孟莺莺最好的朋友。 她知道孟莺莺的难过,也知道她的开心。 她更知道,宋芬芳的出现对于孟莺莺来说,不是一种惊喜,而是一种伤害。 宋芬芳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她才看着赵月如的眼睛说,“我很高兴莺莺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但就算是在好的朋友,你也没有资格替莺莺,去决定事情。” 赵月如站在原地没说话。 只是那一双倔强的大眼睛,却和她对峙。 “我能。”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吗?” “因为我和莺莺有多年交情,因为莺莺在宣传队被人欺负,是我站出来,因为莺莺要给孟叔叔看病,是我陪着她去,因为莺莺失去父亲的那天,是我骑着自行车,夜行三十里路来孟家陪她,度过人生最为艰难的日子。” “宋同志,你说我不能,但是我能。” “因为,我知道莺莺对母亲没有眷恋,没有仇恨,没有欢喜,她对于母亲这个角色,甚至没有太多的憧憬和向往。” “她只留恋,眷恋,舍不得父亲。” 宋芬芳听完,她站在原地许久,久到赵月如以为她要成雕塑的时候。 宋芬芳突然冲着赵月如弯腰鞠躬到九十度。 “谢谢,谢谢你,陪着她走过那最难的一段路程。” 赵月如被她的鞠躬,给吓了一跳,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这人和孟莺莺一样,吃软不吃硬。 她没想到自己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宋芬芳都不在乎不说,还给她鞠躬。 “你别这样。”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宋芬芳的鞠躬,“就算是没有你,我也会对莺莺好的。” 她脸上有几分不自在,“还有,莺莺或许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想念母亲吧。” “因为她每次看到我和我妈妈相处,她都会羡慕。” 宋芬芳喃喃,“谢谢。” “是我对不住她。” “能和我说说,她过去的事情吗?” 赵月如转了转眼珠子,她先是看了一眼宋芬芳背后的人,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大人物吗?” 她瞧着那些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而且还是以宋芬芳马首是瞻。 宋芬芳没回答。 回答的是牛主任,他直接说,“宋同志的战略价值,是一个人能比得上一个团。” “甚至更多。” 宋芬芳是科研界的天才。 这让赵月如多了几分考量和算计,“那我就说了啊。” “是你自己要听的啊。” 她像是告状一样,专门挑着坏的来说,“你看啊,莺莺本来就够难了,被逼无奈才去投奔她那个娃娃亲对象,结果咧。” “娃娃亲对象一家不做人不说,要和莺莺退婚,毁掉莺莺千方百计得来的考核文工团的名额,把她赶出哈市,她要是不走还要杀了她!” 这话一落。 院子内瞬间安静了下去。 向来情绪不外放的宋芬芳喃喃道,“他们怎么敢?” “齐振国怎么敢!?” 看来她也认识孟莺莺的娃娃亲对象。 “你认识?” 赵月如好奇地问了一句。 宋芬芳嗯了一声,情绪像是平静了下来,“这件事我来处理。” “除此之外,我家莺莺还有被别人欺负吗?” 她目光扫过门外黑压压的人头,被宋芬芳扫过的地方,有些人心虚把头都给低了下去。 告状好啊。 赵月如最喜欢告状了。 以前莺莺是没办法,孟百川走了,莺莺在孟家屯就是无根的浮萍一样。 如今,宋芬芳回来了,甭管这个妈是真的还是假的。 反正能给莺莺出气就够了。 “有啊。” 赵月如才不管孟家屯的人,脸色多难看呢,她倒豆子一样往外说。 “孟叔叔死了,那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家里的灯都不灭,就是为了觊觎孟家这两层小楼房。” “还是孟三叔睡在家门口,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这才算是震慑住了他们。” “后来孟叔叔出殡上山的那天。” 赵月如不愿意去回想,她微微颤抖了下,“孟家屯一百多号人,在孟大伯的逼迫下,没有人敢出来帮莺莺抬棺,那天吓着大雨,莺莺和三叔两个人抬着几百斤重的棺材,没人帮忙不说,孟大伯还在那威胁,只要敢帮忙的人,就是和孟家宗族作对。” “那个的时候莺莺,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这是宋芬芳从来没想到过的一面,她以为孟氏宗族的人只是排外。 只是不喜欢非孟氏人。 她没想到,孟氏族人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她回头去看门外的人,门外的人不说话,都把头低着去。 眼看着牛主任的目光恨不得,把大家伙给千刀万剐了去,孟队长才不得不出面,“宋同志,当初这件事也不怪大家伙,百川走了,大家都想帮忙,但是孟老大不让,谁敢帮忙,就是和孟氏族人为敌,你也知道孟氏宗族在孟家屯的影响。” 他虽然是大队长,但是很多时候,也是要听宗族的话。 宋芬芳垂着眼,她没说什么。 这却更让孟队长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宋芬芳开口了,她冲着赵月如道谢。 赵月如摇头,她这人直白到可怕,“我在利用你呢。” “我知道你是大人物,想借用你的名头,帮莺莺报仇。” 宋芬芳说道,“我知道。” 那一张冷清的脸,此刻全是了然。 “知道你还?” “因为我也是莺莺的母亲。” “赵同志,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位好母亲,但是我也想弥补。” “仅此而已。” 赵月如犹豫了下,“那你能让欺负了莺莺的人付出代价吗?” 宋芬芳没有直接回答,她眸光闪了下,低声说道,“我不能滥用私权,但是如果对方在规则范围内犯错,我可以让对方付出代价。” 赵月如,“这就够了。” “不过,你也别太狠了。” 赵月如小声道,“我听莺莺说,齐振国好像给她的赔偿不少,她打算一笔勾销。” “但是宋阿姨,我觉得莺莺被人欺负的那样狠,不能这样算了。” 这是明里暗里,给齐家人上眼药呢。 “还有,莺莺在驻队文工团,我听人说,文工团里面好多家世好的姑娘,莺莺是从乡下来的,我担心她在里面会被欺负。” “你能不能在私底下帮她,但是不要让她知道。” 她怕莺莺知道了,会难过,也会拒绝。 她的莺莺太纯粹,太干净了。 她不会去接受宋芬芳的。 没关系,这些算计,巴结,谄媚,讨好,利用,她来做。 赵月如还没说完。 宋芬芳那一张冷清的脸上,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月如是吗?” “你一直都是在为莺莺考虑,你可有自己的要求?” “阿姨可以帮你一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99节 第38章 这话问的赵月如懵了片刻, 她思考了好久,最后摇头,“我没什么要你帮的。” “你只要对莺莺好点就够了。” 宋芬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孩子,谢谢你。” 赵月如摇头, 她看着宋芬芳离开。 宋芬芳出去后,孟大娘在门口等她,她甚至都没进孟家的门,没脸,也是不好意思。 宋芬芳一出来, 孟大娘就看到了她,良久,她都没说出话。 “芬芳。” 一直到,宋芬芳要离开了,孟大娘才突然喊了一句。 宋芬芳停下, 她回头去看孟大娘,好一会才认出来, “张玉兰?” 她没喊大嫂。 从孟大伯欺负孟莺莺开始, 她便没把这些人当做是亲戚。 孟大娘苦笑了一声,“是我。” 她仔细地盯着宋芬芳那一张脸, “二十年过去了, 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岁月好像格外偏爱宋芬芳, 她只是眼角生了细纹, 但是那一张脸还一如年轻时那样漂亮而有光泽。 宋芬芳扯了扯嘴角,“老了。” 怎么会不老呢。 孩子都长大了。 她似乎没有和孟大娘攀扯的心思,转脸就要离开。 孟大娘突然喊住了她,“芬芳, 当年你跟我说,孟老大不是个好人,我当时还骂了你。” “对不起。” 她用二十多年才看清楚,这个事实真相。 宋芬芳脚步一顿,她头都没回,“不用。” 用不着对不起。 因为本身也不是一路人。 这让孟大娘心里苦涩极了,旁边的孟墩子喊她,“妈,走吧。” 孟大娘嗯了一声,却没舍得走,而是目送着宋芬芳离开的背影,她朝着孟墩子说,“墩子,你说,有些人生来是不是就不凡?” 孟家屯的女同志,不管是小孩子,还是成年人,想要挣脱命运真的好难。 但是到了宋芬芳这里,却轻而易举。 甚至,她的女儿孟莺莺也是。 对于她们来说,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到了他们那里就是易如反掌。 孟墩子无法回答孟大娘。 他看着那高飞的鸟儿,他想了想说,“娘,有些人生来就长了翅膀,而我们没有而已。” 仅此而已。 宋芬芳的到来和离开,都在孟家屯撒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从这天开始,孟三叔睡觉再也不用带着杀猪刀了。 宋芬芳只是来了一趟,整个孟家屯的人,从上到下都开始敬重她了。 甚至,连带着孟百川留下的,那两层小洋楼,也没有人再觊觎了。 这让,孟三叔有些心绪复杂。 还是赵月如说,“三叔,这是好事。” “我们可以不喜欢宋同志本人,但是对于她带来的便利,我们还是要喜欢的,否则我们也太傻了一些。” 宋芬芳来了一趟,赵月如自己也感受到了便利。 那些屯子里面的人,看着她不像是之前那般有敌意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借着她,或者是孟三叔的手,巴结上宋芬芳。 实在是宋芬芳站着的位置太高了,高到所有人都羡慕,仰望起来。 却唯独生不出嫉妒的心思。 孟三叔听完,他喃喃道,“我还不如你一个小辈看的清楚。” 赵月如笑着说,“你是当局者迷了,我是旁观者清。” “三叔,我妈说过一句话,凡事对我们有利,都可以利用,做人不能太傻了。” 人这辈子太傻的话,一晃眼就过去了。 那么大概率,也会苦过去的。 孟三叔知道赵月如是在劝他,他嗯了一声。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是却很难做到。 宋芬芳去了一趟孟百川的坟地,没人知道她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人看到,她下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她离开的到当天,去了孟家屯大队部,调到了孟莺莺当时所开随军证明和介绍信的地址。 旋即便离开了孟家屯。 在她走的第三天,本该是孟家屯好不容易,得到的先进生产队称号,就那样被剥夺了。 而牛主任对外放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一个连孤女都不放过的生产队,不配夺得先进生产队的称号。” 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宋芬芳对于他们孟家屯,当时的每一个帮凶的处罚。 但是大家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怪都不敢怪。 因为双方的地位差别太大了。 他们只是恨孟大伯,当初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如果不是他做的太绝,那么如今宋芬芳的存在,就会是他们整个孟家屯的依靠,而不是敌对方。 可惜,他们再怎么愤恨,后悔也没用了。 他们只能庆幸,这件事过了就算是过了,宋芬芳不要再追究了。 不然,按照宋芬芳如今的地位,他们孟家屯的这些人和她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 就如同他们当初对待孟莺莺一样。 一个失去父亲,母亲消失的孤女,他们对待对方,也是这样高高在上。 孟莺莺便是那个卵,而他们便是那个石头。 曾经,孟莺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卵击石。 而现在他们成了那个卵,宋芬芳成了那个石头。 何其可笑啊。 孟莺莺在文工团还不知道孟家屯发生的一切,而孟三叔和赵月如都达成了一致。 不想让宋芬芳的出现去改变,孟莺莺现在的好心情。 所以他们都没去主动告诉她。 “莺莺。” “一想到明天早上要去和赵队长见面,我就害怕。” 说这话的是叶樱桃。 到了五月中旬,天气也一天天热了起来,晚上洗漱的时候,文工团的姐妹们,都换上了清凉的小背心。 孟莺莺也不例外。 她在洗漱,水打湿了背心的胸前布料,以至于布料下面的弧度,有些若隐若现起来。 她在想事,甚至么没有听到叶樱桃说的什么。 叶樱桃一连着喊了三声,都没动静,她用水弹了下孟莺莺的胸前,这下好了,布料湿的更多了。 “好家伙,大家都瘦,凭什么你胸前这么鼓鼓囊囊啊。” 看不出来啊。 孟莺莺前面一凉,她害羞的拿着毛巾遮挡住了胸前,眼睛一瞪,“色胚。” 叶樱桃哈哈笑,扯过林秋她们,“我才不是色胚,你问问她们,是不是都盯着你胸口看?” 林秋脸红扑扑的,她还想伸手去戳下孟莺莺白嫩的兔子,却被孟莺莺给制止了。 林秋心虚的收回手,“莺莺啊,你吃的啥啊,怎么胸长的这么饱满,跟个白馒头一样。” 晃的人都无心洗漱了。 孟莺莺扫了一圈,发现大伙儿都盯着她胸看,她把搪瓷盆里面的水一倒,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们吃啥我吃啥。” “别看了。”她柳眉一竖,秋水眸子瞪着,“再看我生气了。” 她都不懂,怎么女生宿舍的女生,也能色成这样。 孟莺莺转头就走,林秋她们面面相觑。 最后,叶樱桃感慨了一句,“就莺莺这胸,这腿,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狗男人。” 太亏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0节 太亏了。 一想到这般白白净净,香香软软的莺莺,会被臭烘烘的男人拱。 就很生气啊。 “还生气呢?” 叶樱桃和林秋也洗完了,进来发现孟莺莺还是呆着一张脸,不说话。 瞧着眼神也是直的,不知道是看哪里在。 孟莺莺没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突然拿了一个撑衣杆,就那样在手里比划了几次。 一边比划,一边跳。 撑衣杆的长度是比假枪还要长一倍的。 正常来说,到了手里应该是转不开手的,但是也不知道孟莺莺是怎么做到的,那撑衣杆在她手里转了一圈。 便开始耍花枪了。 叶樱桃,“?” 林秋,“?” “不是,你怎么还会这个啊??” 这耍花枪和跳芭蕾,这完全是两种极端的模式啊。 孟莺莺耍了一会,她大概掌握到了技巧了,眼睛也越来越亮,手里的撑衣杆转的也越来越快。 最后,因为没有支撑力度,在加上撑衣杆本身也不是专业的花枪。 便飞了出去。 撑衣杆脱离了手,孟莺莺不止没有恼怒,反而还有几分高兴,“我知道怎么掌握端着假枪跳芭蕾了。” 这话一落,不止是叶樱桃和林秋懵了,就是隔壁洗漱经过她们宿舍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纷纷跑了进来观看。 “怎么耍?” 叶樱桃迫不及待地问。 孟莺莺蹲下身子,把撑衣杆给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你们看。” 宿舍太小了,有些转不开身。 她便跟着去了走廊道,一手拿着撑衣杆,一手舒展伸直,脚尖绷直。 她就那样跳了一段。 身上动作轻盈,手里握着的撑衣杆,挥舞间却是极为有力度的。 “你们看。” 孟莺莺端着下巴,她目视前方,手里的撑衣杆舞动,脚尖站立,优雅的起跳,旋转。 耍出去的花枪凌厉。 落下的身段却是极为柔软。 一柔一刚,在这一刻简直是完美展现。 不知道何时,整个走廊道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孟莺莺。 “身姿要柔软,手里的动作要凌厉。” 孟莺莺跳过一段,便慢慢停了下来,柔软的身姿也跟着慢慢站直。 她轻轻喘着气,细白的颈上落下晶莹的汗珠,“看懂了吗?” 她在问叶樱桃和林秋。 显然孟莺莺是想把他们教会的。 叶樱桃点头,又摇头。 孟莺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叶樱桃捡起地上的撑衣杆,在自己手上旋转起来。可是,在孟莺莺手里听话的撑衣杆,到了她手里,刚一旋转就跟着飞了出去。 叶樱桃不信邪,又捡起来试了下,但是又再次飞了出去。 这下,叶樱桃忍不住叹气,“我好像不会转。” “林秋,你试下。” 林秋的天赋是比叶樱桃好点的,但是那撑衣杆,也只是在她手里坚持了一个回合就被丢了出去。 她摇摇头,“不行,我腕部受力不够,刚一转就整个杆子都飞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试了下,结果大家都不行。 孟莺莺捡起撑衣杆,给她们做了个示范,“这样呢?” “手腕微微上抬,用腕骨和拇指的力量,把撑衣杆尽量活动在这个方位。” “这样——” 她做了个示范,又转了一圈,“你们看每次要甩出去的时候,用腕骨和拇指的力度,把它在拦截回来。” “这样,就会保持杆体,全部都被掌握在这一块。” 叶樱桃看完哀嚎了一声,“好难啊。” “这种精细化动作,我学不会。” 林秋想了想,“我明天去楼下试下。” “我也学不会。” 大家都跟着痛苦的哀嚎起来,惊动了楼下的查寝的干事,对方顿时拿着棍,敲着栏杆,“还不睡觉?” “大晚上的哀嚎个什么?九点熄灯了,要是让我发现哪个寝室,还在凑热闹,看我不去告诉你们的班长。” 这下,大家顿时一窝蜂的散开了。 各回各的宿舍。 孟莺莺也是,她回去后还转着撑衣杆,撑衣杆有些长,在宿舍内转不开,她灵机一动,“这样,你们先别转撑衣杆这种有难度的工具,先把筷子拿出来试下。” “转筷子。” 筷子大概是二十厘米,如果能转筷子的话,这就代表着后面撑衣杆也能转。 能转到撑衣杆,那转假枪就不在话下。 孟莺莺转完撑衣杆后,她有一个直觉,她明天去练习室,在拿着假枪转的时候,就不会像是今晚上这样狼狈了。 只想着端枪打鬼子了。 孟莺莺的话倒是给了叶樱桃和林秋,新的灵感,两人一不睡了,抹黑打开柜子,把自己的筷子拿出来。 坐在墙角就开始轻轻地转了起来。 开始还会掉,但是到了后面,明显就熟悉许多,起码能转到三五圈之后,筷子在掉了。 这让叶樱桃和林秋都有些惊喜。 “转筷子好像真可以啊。” 黑暗中,孟莺莺躺在床上,她眼睛亮晶晶的,“这就够了,等筷子转熟了,在去试下撑衣杆,你们只要能让撑衣杆在自己手里,坚持三到五个回合下来。” “我保证你们再去转假枪的时候,不会有那种至刚的感觉了。” 这话说的,叶樱桃和林秋都有些感动,趁着查寝的还没来,两人偷偷的跑到了孟莺莺的床边。 抱了抱她。 “莺莺,谢谢你啊。” “就是,如果不是你给我们开小灶,我们肯定不会学的这么快,学不会明天去教室,肯定还要被林队长骂。” 孟莺莺笑了笑,“那是你们自己天赋好,和我无关啊。” “怎么和你无关,你是学霸,学霸带着我们这些学渣飞。” 这话刚落,就听到孟莺莺的肚子咕咕咕叫了起来。 “你饿了?” 叶樱桃问完,自己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我也饿了。” 林秋虽然没说话,但是也跟着点头。 下午五点半去吃的饭,这会九点早都饿的跟什么一样。 三人面面相觑。 月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叶樱桃主动道,“要不我们吃点?” “吃什么?”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她算是新进宿舍的,所以对这些也不了解。 叶樱桃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外面,感觉查寝的干事,脚步声走远了以后。 她这才蹑手蹑脚的跑到自己柜子旁边,开了柜子,翻出来了半包桃酥出来。 就那样拿到了孟莺莺的床头桌旁边。 “来来来,我这里还有半包桃酥。”叶樱桃打开包着桃酥的牛皮纸袋子,桃酥是被油浸过的,所以染上了一层油印子。 刚一打开就露出了一股香甜味。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先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吧。” 叶樱桃很大方,一人拿了一块厚实的桃酥递过去,不过她这人大方归大方,也把话都说在明面上。 “等月初发工资了,林秋你记得买桃酥啊。” “我的工资已经被我花完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1节 林秋接够桃酥,嗯嗯了两声,“下个月归我买,我记得。” 孟莺莺是新进宿舍的,不太明白这里面的情况,她便没接桃酥。 眼瞧着她不接,叶樱桃立马把桃酥往她手里塞了几分,“快吃,你是新来的不知道。” “我们宿舍有个规矩,谁发工资有结余的,就去供销社买点好吃的,放到柜子里面,这样的话,晚上饿了也能有东西吃。” 自从来到驻队,晚上饿肚子那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这些吃食,她们都会提前备着。 孟莺莺这才接了过来,咬了一口桃酥,酥的掉渣,甜到人心坎里面,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等一号发工资,我也去买桃酥。” “到时候放宿舍,我们一起吃。” “嗯嗯。” 三个姑娘借着窗外的月光,像是老鼠一样干完了半包桃酥,肚子不饿了。 瞬间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真盼着早点发工资啊。” 每个月从十五号就开始盼着,到了发工资那天,恨不得激动的晚上都睡不着。 孟莺莺抿着唇笑,没接话,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确定嘴里没甜味了,这才躺回去。 “我也想发工资。” 虽然现在手里还有存款,但是做坐吃山空,只有每个月的入账,才能让她安心几分。 想着发工资的事情,孟莺莺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面她在捡钱,都是硬币,走一路捡一路,到了最后装不下了,把衣服脱下来,揣衣服里面。 她好高兴啊。 还从来没有捡过这么多钱,这得值多少月的工资了? 直到一声号子声。 孟莺莺刷的一下子睁开眼,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捂着肚子兜着钱。 只是这一兜,瞬间心如死灰,“钱?我的钱呢?” 她企图把眼睛闭上,在把之前的那个梦给续起来。 可惜,外面的号子声,里面叶樱桃匆忙的穿衣服,还不忘催她,“莺莺,快些,别迟到了,马上要去训练场集合了。” 孟莺莺彻底死心,她睁开眼,双目无神,“为什么是做梦呢?” “什么?” 叶樱桃穿好衣服,系上腰带,没听清楚便问了一句。 孟莺莺摇头,不想在说了,越说越心痛,她明明捡了那么多钱,但是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垂头丧气的给自己穿衣服。 “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摆手,有气无力,“刚做梦捡了一麻袋的钱,然后就被号子声给吵醒了。” 宿舍安静了一瞬间。 叶樱桃爆出大笑,“哈哈哈哈,我也做过这种梦,梦里捡了好多钱,结果睡醒了屁都没有一个。” 林秋幽幽地来了一句。 “你们没想过吗?梦里捡钱是代表着上辈子的后人,在给我们烧纸?” 这话一落,瞬间把孟莺莺脑子里面的那点,贪心的念头给吓没了。 “林秋,你可别吓我。” 林秋,“我说的真的呀。” 戴着帽子,就往外冲,“我们现在挣的钱,也是上辈子的亲人给我们烧的纸呀。” 孟莺莺毛骨悚然,她跟着出去,追问一句,“那我们这个世界是什么?” 是天上,还是地下。 这话,林秋没法回答,在聊下去就要被上思想政治课了。 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探头看向走廊道外面的训练场,已经有人站着了。 “来不及洗脸了,快快快下去,要点名了。” 这话一落,叶樱桃和孟莺莺也都跟着着急忙慌的下去,还不忘把头发都给塞到帽子里面,确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露出来。 至于脸,孟莺莺实在是接受不了,没洗脸就去见人。 于是,在经过公共水房的时候,孟莺莺冲进去用着水龙头,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就追了过去。 她发誓一直都是醒的挺早的那种,昨晚上聊天太晚了,早上又做梦捡钱舍不得醒。 这才会这么狼狈。 去了训练场。 这边队伍已经站了许多,分队长在点名,孟莺莺跟在叶樱桃身后,迅速站好。 这还是她来到文工团后,第一次正式出早操。 之前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给耽误了。 站好后。 前面的分队长刚好点到孟莺莺的名字,“新来的孟莺莺,出列!” 孟莺莺上体保持立正姿势,右脚向后退半步,迅速出列走到前方。 她对对方敬礼,“报告分队长,我是孟莺莺。” 分队长看了她一眼,“动作不错。” “来和大家认识下。” “做个自我介绍。” 孟莺莺转身,面对出早操的队伍,心脏砰砰砰跳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孟莺莺,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叶樱桃和林秋站在下面,看着台上的孟莺莺侃侃而谈,她们忍不住眨了眨眼。 孟莺莺有种被熟人偷看的感觉,她强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场。 好在分队长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便让孟莺莺归队了,她松口气站了回去,因为是新人,所以出早操的时候,就跟着其他人学着。 总算是把早操混过去了。 她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还遇到了祁东悍他们也过来吃早饭。 也不知道为什么,食堂乌泱泱的人头,孟莺莺一眼就看到了祁东悍。 她归结于是祁东悍这个人,太过出彩了一些。 一米九的个头,高瘦挺拔,五官棱角分明,下巴坚毅。 穿着一身军装,宽肩窄腰长腿,就算是想让人忽视也难。 四目相对。 祁东悍目光几乎一瞬间就落在孟莺莺身上,她似乎极为适合穿这种绿军装,两条辫子放在胸前。 巴掌脸,明眸皓齿,白皙漂亮。 她只是站在那,就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孟莺莺也看到了祁东悍,她笑着点了点头,“祁团长。” 自从上次两人一起吃过饭后,她和祁东悍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 祁东悍嗯了一声,冲着徐文君说了一句话便要过去。哪里料到,徐文君也端着铝制饭盒,跟着追过来,“老祁,等等我啊。” 你去追媳妇。 我也去啊。 总不能你一个人去,把他丢着不管吧。 祁东悍是着实没想到,徐文君也会追过来,他脚步顿了下,扫了一眼周围,徐文君过来也好。 目标没那么明显。 到了孟莺莺和叶樱桃的面前,徐文君率先喊了一句,“叶同志,好巧又见面了。” 他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很是斯文。 叶樱桃点头,“徐指导员。” 轮到孟莺莺和祁东悍的时候,祁东悍很随意,问了一句,“吃了吗?” “还没。” 孟莺莺老老实实道。 祁东悍自然的接过她的饭盒,“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打饭。” 打饭这边已经排成了长龙了,这会过去怕是要等许久。 孟莺莺还没反应过来,饭盒就已经被拿走了。叶樱桃落在后面,对着孟莺莺眨眼,“咦咦咦。” “这祁团长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孟莺莺被起哄的脸红,她想了想,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你也想?我喊祁团长也帮你带一份饭。” 叶樱桃切了一声,眉飞色舞,“我可不敢啊。” “我怕祁团长捶我。”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2节 徐文君突然来了一句,“叶同志,我帮你打吧,我不捶你。” 叶樱桃呆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徐文君就已经学了祁东悍的做派,把叶樱桃的饭盒给抢走了。 叶樱桃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这才低骂了一句,“这个呆子。” 孟莺莺抿着唇笑,“樱桃,你还说我,你看看人家徐指导员,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啊?” 叶樱桃不吭气,她站在原地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秋来了一句,“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俩都有人抢着打饭,就我没有。” “老黄牛我去排队打饭了。” 真是烦死了。 前面。 徐文君拿了孟莺莺的饭盒后,就追上了祁东悍,他生得斯文秀气,个头也要比祁东悍矮一些,走到祁东悍身旁后,他低声说了一句,“老祁,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讨人家女同志欢心啊?” 他怎么没想到帮叶樱桃打饭呢。 可真是个傻瓜。 祁东悍拿着饭盒,轻车熟路找到王班长递过去,他头也没回,淡淡道,“我没想讨女同志欢心。” “那你这是什么?” 祁东悍没回答,他想,他只是不想看着白净漂亮的孟莺莺,和一群大老粗挤在一起。 仅此而已。 他打了饭,就掉头走。 这人生的高,腿也长,步伐迈的也大。这让本就落在后面的徐文君,一通好追。 “老祁,你等等我。” 祁东悍没理,徐文君跑的就快踩着风火轮了。 前头,祁东悍把饭盒递给了孟莺莺,“先吃,吃饭时间就五分钟,五分钟后就要收饭盒了。” 孟莺莺看着饭盒,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们过去吃。” 祁东悍指了指男人堆,“我们吃饭是三分钟,所以就不在一起吃了。” 他怕自己吃相吓着她了。 三分钟吃饭,他们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抢着吃,跟饿死鬼投胎也差不多。 孟莺莺喔了一声,乖巧地接过饭盒,说了一声谢谢。 这让,祁东悍心里也跟着像是被羽毛挠痒痒一样,她好乖啊。 好想摸摸头啊。 但是人多,他到底是克制了这个举动。 “那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他提出告辞,徐文君这个青瓜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祁东悍就已经离开了。 徐文君愣了好一会,慌乱的把饭盒往叶樱桃手上塞,一句话都没顾得说,转头就冲着祁东悍喊,“老祁,老祁,你等等我啊。” 祁东悍的脚步越发快了几分。 说实话,在外面他不太想和徐文君相认。 后面。 叶樱桃被塞了一饭盒,她看了看孟莺莺,又看了看徐文君匆匆离开的背影,她低声笑了下,“哪里有这种傻子嘛。” 还不如人家祁团长呢。 塞饭盒还知道说两句。 结果轮到徐文君这里就是塞完饭盒就走,一句话不说。 这不等于是白干活,到头来啥好处都没得到啊。 孟莺莺打开饭盒看了看,一个白馒头,一个鸡蛋,她咬了白馒头,认真道,“我觉得徐指导员性格挺好的,实在,也不花里胡哨。” 徐文君心思简单,一看在感情方面没经验。 刚好叶樱桃一肚子心眼,两人在一起倒是般配。 叶樱桃打开饭盒看了看,她咬着筷子,“我再想想。” “你先帮我打听打听徐文君的家世。” 只要徐文君不是乡下人,就他了。 她懒得挑了。 孟莺莺吃着鸡蛋,鸡蛋很香,她第一次觉得蛋黄竟然那么好吃,也不怕胖了,一点点小口抿着吃完,才慢吞吞道,“那也要我有机会才行。” “不着急,反正我也不急着出嫁。” 这话一落,孟莺莺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她想说,叶樱桃平日可真是语出惊人。 吃过饭,她们便去了文工团,这会也才将将七点半,赵队长还没来。 孟莺莺到了以后,去了乐器房里面,找了半晌,找了一根红缨枪出来。 这真是老古董了,上面的红缨都跟着掉色了,但是却不影响使用。 孟莺莺在手里把玩了下,确定没啥问题,便把红缨枪带到了练习室。 练习室这边不少女同志,已经开始做拉伸了。 瞧着孟莺莺拉着红缨枪进来,大家都有些不解,好奇地看了过来。 唯独贾晓丽不是,她冷笑着,“看什么看?新人又要耍花招了,你们也要跟着和学是吗?” 其他人瞬间不吱声了。 贾晓丽挑衅地看着孟莺莺,孟莺莺和她对视一眼,只觉得她好像是外面养的那一只歪脖子战斗鸡啊。 她都没理她,和贾晓丽这种人吵架,掉风度。 孟莺莺拿着红缨枪,在手里耍了一段,捋顺了以后,这才冲着叶樱桃她们说,“想学端假枪跳芭蕾的人,先跟我过来学耍红缨枪。” “基本上只要会耍红缨枪,就会端着假枪跳芭蕾了。” “不能吧?” 有人质疑,“这红缨枪和假枪的差距也太大了。” 叶樱桃可不像是孟莺莺这样好脾气,她当即哔哔哔喷了回去,“不能就不能,反正爱试不试,不试拉倒。” “来莺莺,别理她们了,你先教我。”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拿着红缨枪攥在手里,耍了一个花枪,“你看用腕劲。” 红缨枪比撑衣杆好用多了,她耍红缨枪的时候,同时跟着跳了起来。 极致柔软的身段和红缨枪的凌厉,此刻完美的展现在了一起。 赵队长和许干事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一曲终了。 昨天还臭脸的赵干事,主动鼓掌起来,“至柔至刚,这就是至柔至刚。” “孟莺莺,你去把假枪端在手里,在跳一段给大家看看。” 孟莺莺喘着气,叶樱桃跑过去给她拿假枪,孟莺莺把假枪接到手里后,她闭了闭眼,把假枪想象成红缨枪。 那一瞬间。 她便睁开眼,端着假枪起跳,出击,落地,旋转,每一步动作都是极致的柔软和极致的凌厉。 明明这是两种反差,但是在孟莺莺身上,却被完美的展现出来。 “天才。” “这就是天才。” 赵队长看完她有些激动,便朝着许干事说,“孟莺莺的领回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她甚至比我之前教过的沈秋雅,天赋还高。” 这话一落,不大的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能吧?” 贾晓丽拉着脸,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赵队长,沈秋雅可不是一般人啊。” “当初您可是说过,她是近一百年内,天生的舞蹈者。”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就是赵队长对沈秋雅的评价,这才让沈秋雅名声大噪。 甚至,连带着她们连挑战沈秋雅的心气都没了。 她沈秋雅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高不可攀。 赵队长像是洞悉了贾晓丽话里面的意思一样,她摇摇头,“你知道沈秋雅当初学会,这一只红色芭蕾用了几天吗?” “几天?” 贾晓丽好奇地问了一句。 “三天半。” 赵队长说,“红色芭蕾本身就代表着冲突,芭蕾舞至柔至软,端着枪后则是至刚至强,这本身就是冲突,不光是你们练不好,其他人也是一样。” “就是我之前夸赞过的沈秋雅也是,她用了三天半,严格来说是第四天,她在第四的时候,终于把红色芭蕾彻底融合。” “而孟莺莺——” 赵队长指着孟莺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孟莺莺同志是昨天才回到文工团的,她昨晚上才开始接触红色芭蕾。”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3节 “而今天早上现在是——”赵队长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戴的海鸥牌手表,“七点四十。” “其实严格来说,才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孟莺莺同志就已经把红色芭蕾的技巧学会了。” “不止如此,她还能去教你们。” “贾晓丽,你来说,从这方面来看是孟莺莺同志的天赋高,还是沈秋雅同志的天赋高?” 哪怕是事实摆在面前,贾晓丽还是不想承认。 她支支吾吾,“这只是一方面呢,所谓天才是十项全能,如果孟莺莺能在其他方面,也赢了沈秋雅我才肯承认她是天才。” 叶樱桃是个小辣椒,她连赵队长这种大佬都敢怼,她还怕贾晓丽了? 所以在贾晓丽这话一落,她就吐了一口吐沫,“我呸。” “还孟莺莺同志证明给你看,你算是哪根葱啊?你是不是猪鼻子插大葱,你装大象啊。” “是猪就是猪了,承认就是了,还要莺莺证明给你看。” “我呸,真是好大一张脸。” 贾晓丽被她连着呸了两口,呸的脸都跟着发红发紫起来。 她想要辩驳什么。 可惜,叶樱桃没理她,拉着孟莺莺的手,“莺莺,来你教我就是了。” “贾晓丽她们不是说你不是天才吗?” “好好好,她们是天才,她们不用教就会,莺莺,你教我们这些人就够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那你们跟我学吧。” 这下,被贾晓丽连累的姐妹,顿时着急了,“孟莺莺,你也教教我们吧。” “是啊,我们也是一个文工团的,到时候文艺汇演比赛的时候,我们也是一个团体呢。” 孟莺莺微笑,很自然的就把皮球给踢了出去,“我都听赵队长的。” 从昨天开始,她和赵队长便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她相信,赵队长只要是聪明人,就会站在她这边。 果然。 赵队长的回答,没让孟莺莺失望。 “你们先自己练习,不会的把问题都记下来,回头在说。” 孟莺莺松口气,只用去教叶樱桃和林秋,她也乐得自在。 连着三天。 她在练习室教了三天,而那些人也知道孟莺莺的脾气,不在正式过来问,而是瞧着孟莺莺在教叶樱桃她们的时候,偷偷的在一旁学。 孟莺莺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一个团队,只要整体向上,对于她来说就是有利的。 赵队长将孟莺莺的行为都看在眼里,她忍不住朝着许干事说,“孟同志跳舞天赋高,最重要的是她有大局观念。” 许干事也点头,但是紧接着就担忧起来,“我听说,吉市文工团她们已经彻底融合了红色芭蕾,而我们这边还在磨合阶段。” “最多三天就要表演了,赵队长,你说我们能行吗?” 实在是哈市文工团,拿倒数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事到临头,哪怕是有了孟莺莺。 许干事也没多少信心。 赵队长默了片刻,“能的,许干事,你应该相信孟莺莺。” 只是,她没说的是孟莺莺是半路出家的人,而沈秋雅六岁就在文工团,一路被当做尖子生培养。 到了现在沈秋雅二十一岁,对方几乎从来没输过。 她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许干事看着孟莺莺在教大家,她低声道,“我怕她吃亏在参与时间太短了。” 赵队长,“事在人为。” “孟莺莺,你过来一下。” 孟莺莺被点名了,她便把手头的技巧交给了叶樱桃,她自己走了过来,“赵队长,许干事,你们找我?” “这几天你先别管大家了,你先把自己的那份熟悉完,熟悉之后我带你舞台上,正式预演一次,如果没问题。” “那我就带着你们去鹤城文联参加预赛。” 孟莺莺有些好奇,秋水的眸子微睁着,“舞台不在我们文工团吗?” “不在。” “在大礼堂那边,平日那边没有开放,只有大型活动大礼堂才会开放。” 孟莺莺似乎知道哪里了,她从那边经过了一次。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我们文工团预赛,为什么不在文工团,而是去哈市文联?” 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而且,哈市文联离这里应该不近的。 赵队长默了下,“预赛是选拔赛,为了讲究绝对的公平,避免对场地的不熟悉,所以才设在哈市文联,这样不管是对我们工团,还是对吉市文工团,都是公平的,因为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哈市文联已经算是比较近的位置了,你要知道沈秋雅他们的文工团在吉市,就算是预赛,她们也要千里迢迢过来。” 孟莺莺点头,她轻声道,“那我晓得了。” “嗯,这两天我带你先抓紧熟悉舞台,等舞台熟悉了,到时候你的个人独舞我就不担心了。” “万一。”赵队长顿了顿,“万一如果团体赛失利了,那么你的个人赛,反而是我们最后一根稻草了。” 显然,赵队长是做了两手准备。 这么一说,孟莺莺的压力也大了几分,她站在练习室的门口,去看室内正在练舞的队友。 她低声问,“队长,对方实力很强吗?” 能够让赵队长还没开始,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强。” 赵队长说,“在你来之前,吉市文工团连续三年夺得团体赛和个人赛第一,而我们哈市文工团连着三年——” 她看了一眼许干事。 许干事面无表情,“连续三年是倒数第一。” 怕没解释请画出,她还补充了一句,“个人赛和团体赛,全部都是倒数第一。” 孟莺莺有些惊愕,她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带着几分震惊,“一次都没拿到前排的名次?” “没有。” 许干事说,“沈秋雅就像是一个魔咒,她一个人带飞整个团队,在加上。” 她看了一眼赵队长,这下,轮到赵队长面无表情了,“带领吉市文工团的是我的师姐。” “我们那个年代的冠军,从来没输过。” 孟莺莺咽了下口水,“那您呢?” 赵队长不太冷静道,“我?” “万年老二,手下败将,从未赢过冠军。” 孟莺莺,“……” 天崩开局。 第39章 见孟莺莺愕然。 赵队长到底是绷不住冷静的脸色了, 她肩膀也跟着佝偻下来,“就是你听的那个意思。” 孟莺莺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每次都是?” “嗯。” “每次都是。” 赵队长揉了揉眉心,“不然你以为我好好的文工团不待, 做什么来给你们当分队长。” 沈秋雅是她们现在所有人的魔咒。 而她的师姐秦明秀则是,她那个时代的魔咒。 孟莺莺听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默了下,“教练,我们会努力的。” 注意,她喊的是教练而不是队长, 起码在这一刻,孟莺莺是认可了赵队长的身份的。 不,是赵老师的身份。 赵队长怔了一下,她攥着拳头,“我当不得你问我喊教练的称号。” 她自己都是万年老二, 哪里有能力去做别人的老师。 要不是方团长,看她当万年老二太可怜了, 再加上方团长也请不来她师姐秦明秀。 她也不会出现在哈市文工团了。 孟莺莺抬眸, 眼神清澈,语气认真, “赵教练哪怕是教我们一天, 也是我们的老师。” 赵队长的眼眶涌出一股热气, 氤氲了眼前, 有些睁不开了,她喃喃道,“你放心,我在的一天便会好好教你们一天。” 许干事看到这一幕, 她轻轻地吐口气。 她知道也是到现在为止,赵萍水算是彻底认可了哈市文工团了。 要知道当初方团长去请赵萍水的时候,对方开始是不愿意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4节 毕竟,赵萍水虽然是万年老二,但是不可否认她的能力,那是仅次于秦明秀的存在。 秦明秀一开始就是吉市文工团的老师,所以她算是和吉市文工团给绑定了。 而赵萍水是因为当够了晚年老二,不想再被秦明秀压着了,她便退出了吉市文工团。 到头来,算是被方团长捡漏了。 所以,她们双方能够达到今天这个地步交心,许干事已经很满意了,她们哈市文工团不光是生源上不去。 同样的教练也是。 而赵萍水虽然是万年老二,但是教她们哈市文工团这种倒数,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莺莺和赵队长的话,也没瞒着其他人。 叶樱桃她们自然也听到了,大家都默默的发誓,这一次肯定要好好比赛。 起码不能让赵教练继续丢人去。 因着这一着,连着三天练习室从早到晚都是有人的,有时候晚上,她们一直练到十一点。 练习室的灯都熄了,宿舍的也都熄了。 要不是方团长给她们这些人,走了特批,她们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前面三天,孟莺莺和她们练团体舞,到了比赛的前一天。 赵教练带着孟莺莺一个人,单独去了礼堂,礼堂这边平日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这边一直都是空荡荡。 赵教练这边问方团长借了礼堂的钥匙,这才能带着孟莺莺进来。 礼堂原先是个仓库,十分空旷,后来哈市驻队的人越来越多,原先的小礼堂也不够用了。 便把这边的仓库给拆了,合并成了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在中间的位置搭了一个大舞台,平时放电影,文艺汇演,开表彰大会,基本上都在这里。 只是,这边长久没用了,以至于门刚一打开就一阵灰传了过来。 赵教练呸呸呸了两声,“你往后去点,我去去灰。” 孟莺莺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想起来叶樱桃说的,上次礼堂打开还是元宵节的时候,团里面文艺汇演和表彰大会,放在一起开。 这才用过礼堂。 这转眼已经停用了四个多月了。 这也代表着这边的荒凉,不会有人过来,倒是适合她站在舞台上练独舞。 “就这里了。” 赵教练原先来过哈市文工团的礼堂,所以也算是轻车熟路,她手里提着红灯收音机,找准了位置,便站在台下,把收音机搁在台上。 “莺莺,你去后台先把衣服换了。” “我们来一遍正式的草原女民兵。” 孟莺莺点头,她对这边不熟悉,便扫了一眼四周,瞧着那边红色幕布处没人。 便走了过去,特意把身上的衣服给褪去。 她不知道,她刚一出现的时候,站在后面修喇叭,检查全场的祁东悍,就准备出声了。 可惜,他还没开口,那边孟莺莺就已经褪去了短衫,一身雪白细腻的皮肤,就那样毫无征兆的露在祁东悍面前。 祁东悍条件反射的把眼睛给闭上了。 他不敢看,也不能看。 不管出于哪一种心态,此时此刻他都不该把眼睛给睁开。 只是,越是不敢看,周围的动静也就越明显。 她换衣服,淅淅索索的动作,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祁东悍躲在梯子后面,死死的闭着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过。 只是,不停滚动的喉结,似乎暴露了什么。 孟莺莺没想到,这么一个空旷的大礼堂会有人,她一点点换上衣服,上身穿着黑色深v短衫,下面一条阔腿裤,腰上系褐色宽皮带,手腕上绑着一条长长的红绸,手里握着一杆木质步枪,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芭蕾舞鞋。 等把全身的衣服都换完后。 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镶嵌着红五星的帽子,给戴在头上,确定帽子不会掉后,她这才出去。 听着换衣服的动作没有了,祁东悍这才睁开眼,目光晦涩,因为情绪太过紧绷,以至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他的眉眼,额角,以及下颌,都布满了汗水。 随着他一动,汗珠啪嗒一声,从脸上滑落到地面。 可惜,汗珠滴落的声音,刚好被外面赵教练播放的广播声音,给盖了过去。 祁东悍松口气,他抬手擦了擦汗,从楼梯上小心翼翼的下来。 他身轻如燕,在加上外面的草原女民兵的声音,似乎响起,完美的把他的动作给遮住了。 祁东悍一出来,便迅速的从后门转了出去。 他一出来。 徐文君和高春阳他们也过来了。见他出来,徐文君还有些好奇,“老祁,大礼堂这么快就检查完了吗?” “政委说,明天晚上这边就会有大领导过来莅临了。” 祁东悍坚毅的下颌,此刻汗珠滚落,他随意地嗯了一声,“喇叭没问题,上方的其他布置也没问题。” “走吧。” 他伸手,长臂一拦,就那样拦着徐文君和高春阳他们的去路。 这让徐文君觉得古怪,高春阳是随着他姐夫肖政委一起来的,所以他此刻转了下眼珠子。 总觉得不对。 只是可惜,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就属他职位最低,也没有他发话的余地。 肖政委是个老狐狸,“陈师长让你检查礼堂,你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平日里面这些活没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起码是完不成的。 祁东悍面不改色嗯了一声。 “检查完了,喇叭幕布还有座椅都没啥大问题,让卫生兵过来做卫生就是。” 很是冷静。 “我们进去看一看。” 肖政委带头,徐文君跟在后面,高春阳跃跃欲试。 祁东悍不让路。 “老祁,你不太对。” 双方对峙。 祁东悍寸步不让,肖政委抬手,在祁东悍面前晃了晃,“你很不对。” 祁东悍没解释,眼前却是那一晃而过的白腻的肌肤,哪怕她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也不想让这些臭男人,提前看到她跳舞。 直到礼堂内,传来一阵草原女民兵的广播音乐。 肖政委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原来是文工团这边有人在礼堂练舞啊。” “我想想,昨儿晚上方团长还去司务长,那边借了大礼堂的钥匙,怕是方团长带人在礼堂练舞吧?” 肖政委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练舞不就是为了给大家看吗?再说了,我们哈市文工团拿倒数这么多年,我怀疑就是我们这些人没去给,她们当参谋,所以才得了倒数。” “走走走,看看她们练舞练的怎么样了。” “练舞不是闭门造车啊,总要让大家伙看的啊。” 眼看着肖政委和高春阳,走在前面,就要进礼堂了。 徐文君故意落在后面一步,迟钝的他这会也反应过来什么了,他小声去问祁东悍,“老祁,莫不是在里面跳舞的是孟同志吧?” 被他猜中了。 祁东悍没吱声,他烦躁的扯了扯衣领子。 徐文君在旁边假惺惺地劝他,“好了好了,老祁看开点,就算是现在肖政委他们不进去看,将来等文工团正式文艺汇演比赛的那天,还不是要看?” “所以,早看晚看也没啥区别。” 祁东悍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叶樱桃也在里面。” “什么?!那怎么能行?这又不是文艺汇演,他们凭啥看?”徐文君瞬间就炸了,拔腿就跑,“老肖,春阳,你们等等我啊。” 声音格外的大,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也确实是传到了礼堂里面,赵教练原本准备放好了歌曲,就给孟莺莺打拍子,让她跳独舞的。 没想到外面的一声咋呼,让赵教练原本的计划瞬间打断,她摁停了收音机的键,冲着站在台上的孟莺莺说了一声,“你先活动下身体,我出去看看。” 孟莺莺嗯了一声,安安静静的做拉伸,就好像外面的人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外面。 赵教练一出来,就看到肖政委,高春阳,狂奔过来的徐文君,和落在最后面的祁东悍。 赵教练心思转了下,“肖政委,你们来了。” 肖政委也不复之前的调侃了,倒是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滋味,“礼堂明天要用,上级领导派我们过来先看看情况。” 赵教练瞬间明白了,“那今天礼堂先暂时归我们文工团,等我们一会用完了,我会把钥匙交还给方团长。” “让她去还给司务长。” 她站在门口,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肖政委可以在祁东悍面前开玩笑,那是因为他们是熟人,也是自己人。 但是他却不能在赵教练这边放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5节 看着赵教练那一身气势,肖政委话到嘴边,改成了,“既然是你们文工团先借的,那今天归你们用,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做检查。” 赵教练嗯了一声,她站在门口没动。 肖政委转头要离开。 高春阳虽然想进去,但是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眼看着高春阳往里面看,徐文君一把把他拽了过来,“看什么看?” “文艺汇演那天有你看的。” 不对。 余光扫到里面的舞台上,只有孟莺莺一个人,并没有叶樱桃。 徐文君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耍了,他怪叫一声,丢开高春阳,转头冲着祁东悍跑过去。 “老祁,你不地道,里面没有叶樱桃,你做什么说里面有叶樱桃啊。” 害的他被吓了一跳。 抢生抢死的去拦人。 祁东悍扯了扯唇,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看错了。” 徐文君,“……” 真是恨不得和他拼了。 但是拼又拼不过。 “你真看错了?” 肖政委过来的时候问了一句。 祁东悍嗯了一声,回答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里面到底是谁啊?” 高春阳都走远了,还回头去看,很是好奇。 徐文君刚要回答,祁东悍就伸手,捂着了徐文君的嘴,“走了,明天来了上级领导,你要去写文书报告了。” 提到这话,徐文君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恨恨道,“齐长明不做人啊,他要是不退伍,文书报告哪里轮得到我来写。” 祁东悍看了他片刻。 徐文君抬手拍了下嘴,“齐长明退伍退的好啊,不然,我们祁团长哪里有机会?” “什么?” 肖政委不解。 高春阳也是有些懵,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再次回头看大礼堂的时候,眸子里面多了几分了然。 “那里面是孟莺莺?” 难怪了。 难怪祁东悍不让他们进去,这是生了占有欲吧。 不过,高春阳倒是好奇起来,这孟莺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啊。 把齐长明给早早的吓到退伍了不说,还把不近女色的祁东悍,都给迷成了这样。 当事人孟莺莺可不知道,外面这么多人惦记着她。 她站在舞台上拉伸四肢,不一会的功夫,赵教练进来了,孟莺莺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下手腕,“怎么了?” 声音空灵,在偌大的礼堂,发出一阵回音。 赵教练都恍惚了片刻,“莺莺,我发现你的音域也很出色。” 孟莺莺笑了笑,倒是承认的坦然,“是呀,我唱歌比跳舞还好点。”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 只是,这辈子她入了文工团,进的也是舞蹈队,所以唱歌才被耽误了下来。 赵教练沉思起来,“你这么好的嗓子,不唱歌实在是浪费了,这样吧,等这次比赛结束了,我去问问有没有这方面的老师,到时候让她来教教你。” 孟莺莺想了想,“那是以后的事情,教练,我们先开始吧。” 她抛起来了自己手腕上系着的红绸,双脚离地,来了一个轻盈的跳跃。 赵教练按了收音机的开关机键,收音机传出一阵刺啦的声音,她说,“我没让他们进来打扰你,你好好跳,把这次就当做明天的预赛,放开手脚。” 孟莺莺嗯了一声,听着音乐,随着音乐起舞。 因为换了正式的衣服,又端着木质步枪,手腕上缠着红丝绸。 开始的时候,明显动作有些不协调,因为新增的东西太多了。 第一次,第二次。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 孟莺莺猛地停下来,蹲在地上喘息,白皙的脸被灰暗的灯照的仿佛在发光一样。 “教练,不对。” “加了红丝绸后,明显动作繁琐多了。”她低声道,“你看我每次端着步枪要甩出去的时候,都会被红绸给带住。” “如果我都是这么一个情况下,樱桃她们加了红绸肯定也不太行,所以现在的情况,要不硬着头皮上等出错,要不就把红绸给去掉。” 赵教练站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她来回踱步,“多了一个红绸,怎么一下子难度增加了这么多?” “没时间了教练。” “我在练一遍给你看,如果我练第二次,还是出错在红绸上面,那么我建议我们把红绸给去掉。” 这是她第二次出建议了。 赵教练握着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说,“你先跳,我让许干事盯着现场,看看她们今天用了红绸是什么反应。” 孟莺莺嗯了一声。 她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轻轻休息片刻,把之前错误的地方,全部都复盘了一遍后。 当收音机里面的音乐再次响起,她再次跟着跳了起来。 许是之前犯错的次数多了,这一次倒是顺利了许多,几乎是一气呵成。 红丝绸和步枪在她的手里,随着她的身段起舞,至柔至刚。 一曲终了。 到了最后,赵教练忍不住鼓掌,“好!” “莺莺,我看你对红丝绸的熟练程度,我有些舍不得让叶樱桃,她们放弃红丝绸了。” “你要知道吉市文工团,也是拿草原女民兵这一支舞,作为比赛项目的,同样的舞蹈,就看大家谁跳的好了。” “莺莺,给这一只舞加码,然后完成度高,这是我们能够赢过隔壁文工团的唯一机会。” 孟莺莺也知道,不过,她的性格更为保守,“那如果中途出了问题呢?” “加了红丝绸的难度是翻倍的,教练。” 她是当事人,她才最清楚这个情况。 这下赵教练也拿不准了,“我要回去看看她们练习的情况。” 果然,如同孟莺莺说的那样,加了红丝绸直接难度翻倍,现场练舞的人,直接就是兵荒马乱了。 连带着步枪扔出去的时候,都有些控制不住力度了。 要不就是红丝绸,扔到了对方的身上,手忙脚乱的去扯丝绸。 看到这一幕。 赵教练的心都梗了,“怎么练成这样了?” “教练,这红绸加了就不听话了啊,红绸太软了,步枪又太硬,跳芭蕾还要软。教练,你说我们这是要软还是要硬,这个节奏也太难把控了。” 刺头叶樱桃第一个开始吐槽起来。 这话说的,赵教练回头去看孟莺莺,“你给她们示范下。” 孟莺莺已经过了最初的困难期了,其实也不过才两遍而已,犯错四五次那样。 孟莺莺已经把红绸和步枪,以及芭蕾全部融合到了一起了。 赵教练让她跳,她就跟着跳,红绸随着手腕飘动,扔出,步枪上举收回,身姿柔软,跳跃旋转。 每一个动作都一气呵成。 她跳跃到半空中的时候,红绸扔出飘在空中,恰逢一阵风吹进来,红绸围绕着孟莺莺的身体旋转。 她落下,红绸落下。 翩若惊鸿,宛若蛟龙。 有那么一瞬间,练习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教练,你要的就是莺莺跳的这个效果吧?” 叶樱桃咽了下口水,她问了一句。 赵教练眼里有欣赏,她点头,“是,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步枪至刚,英姿飒爽,芭蕾至柔,身姿飘然,在配着红绸旋转,那才是让人最惊艳的那种舞姿和意境。” “这也是我们想要打过,隔壁文工团的重要法宝。” 叶樱桃接过孟莺莺递过来的红绸,她扔出去了,结果没扔起来,就飘然的垂落在地上。 “教练,虽然我不该打击大伙儿的自信心,但是我敢说,加了红绸之后,我们整个文工团只有孟莺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贾晓丽不服气,她也捡了红绸起来,想要再次尝试下,结果红绸刚被她扔起,就像叶樱桃那样再次落了下去。 她不死心,又试了两次。 扔了两次落了两次。 这还没拿步枪呢,都成这样了,要是在拿上步枪,怕是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6节 赵教练这会已经后悔了,但是她到底是见过的大风大浪多。 不过片刻,便有了决策。 “这样。” 赵教练说,“红绸作为孟莺莺的个人独舞出现,你们把红绸去掉,只要保证步枪不出错就行。” 这一周多她们几乎都在用用步枪,练习草原女民兵。 势必要将步枪融入进去红色芭蕾。 叶樱桃她们听到这话,顿时松口气,“那我们继续拿着步枪练习。” “莺莺。” 叶樱桃把红绸交给孟莺莺,“这种高难度的活,就交给你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声音柔软,“好呀。” 眼睛大大,皮肤白白,声音也乖巧,这让叶樱桃喜欢死了,恨不得上去抱着她转圈才好。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队友呢。 “教练。” 孟莺莺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个人舞和团体舞,其实是重复了。” “光加一个红绸是不够的。” 赵教练,“你是说?” 孟莺莺抿着唇,咬牙下了决心,“我们再多练一支舞吧,当做备选的舞。” 赵教练的那一颗心啊,都跟坐过山车一样,震惊,“你说啥啊?”一支舞都练成这样,在加一支舞,那是大家一起完蛋吗? 孟莺莺知道她的震惊,她既然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那就没啥好遮掩的了。 “我的意思是,在个人舞蹈上再多准备一支舞,以防万一。” 这是她上辈子的经验。 上舞台的次数多了,这些经验自然也就有了。 “你的意思是?” 赵教练没问完,孟莺莺便嗯了一声,“如果呢?如果吉市文工团的沈秋雅跳的舞蹈,比草原女民兵还难呢?” 这话一落,就被赵教练给否认了,“那不能。” “我也是从隔壁文工团出来的,沈秋雅虽然是天才,但是她还不至于到能跳红色娘子军。” 最后几个字,都被赵教练给压低了几分,带着笃定,像是在说服孟莺莺,也是在说服自己,“莺莺,我感觉沈秋雅是个保守性格,她不会跳那么高难度的红色娘子军的。” “万一呢?” 孟莺莺问,“您从隔壁文工团已经离开这么久了,而她们也显然知道您过来给我们当教练了。” “教练,万一沈秋雅的个人独舞,真跳了红色娘子军,那我若是跳草原女民兵,我敢确定,我会输给她。” 赵教练喃喃道,“可是,能跳红色娘子军的人,属于首席的水准了。” “孟莺莺,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就是她师姐当年作为天赋最好的那个,也只是跳过一段时间的红色娘子军。 最后被首都文工团的吴首席给打败。 这属于另外一个维度的人了。 孟莺莺点头,“我知道。” “教练。”她声音冷静,面容柔和,“我只是在分两步走,做个准备而已。而且最后也不一定会跳这一只红色娘子军。” “明天就要预赛了,我就算是跳,也不过是熟悉下舞蹈而已。” 赵教练被宽慰到了。 “那你自己试下。” 孟莺莺嗯了一声,红色娘子军确实如同赵教练说的那样,难度要比草原女民兵高不少。 尤其是在芭蕾的技巧和爆发力,简直是要做到极致。 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孟莺莺跳了三次,三次都失败了。 旁边的贾晓丽忍不住冷嘲热讽,“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 “教练都跳不出来的舞,你要来跳,这不是在找事吗?” 叶樱桃真是烦死贾晓丽这一张嘴,她四处扫了一眼,瞧着窗台上放着了一双臭袜子,那是她们每次跳舞之前换下来的。 叶樱桃二话不说,捡起臭袜子,就往贾晓丽嘴里塞,“你最好说话干净点。” 叶樱桃吊着一双狐狸眼,又凶又厉,“不然,下次我就不是拿臭袜子堵你嘴了。” 贾晓丽嗷嗷叫,眼里带着屈辱。 “闭嘴。” 叶樱桃泼辣道,“我知道你有个姑姑是领导,就是她来了,我还是敢塞你的嘴,知道为什么吗?” “现在是团体荣誉,个人荣誉,为集体争光的时候,孟莺莺敢站出来做两手准备,她已经牺牲了很多,在这种情况,你身为她的队友不是来鼓励她,而是来冷嘲热讽。” “贾晓丽,就是你姑姑来了,我也照样说,就你这样思想不正,没有集体意识的人,是不是不配待在我们文工团?” 贾晓丽被塞了嘴,她吐了出来,张口就要骂人,结果被叶樱桃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她的脸色顿时白了,“叶樱桃,你少给我扣帽子。” “是你先扣帽子的!” 叶樱桃冷笑,“我们文工团在比赛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指望孟莺莺,为我们文工团争光,如果你再拖后腿,我不介意去方团长那举报你。” 贾晓丽瞬间不吱声了。 赵教练从头看到尾,并未阻拦,她也不喜欢贾晓丽这般落井下石。 但是贾晓丽的姑姑,教过她以前一段时间,这里面还有一丝香火情。 她不好撕破脸皮。 但是叶樱桃可以。 想到这里,赵教练站了出来,她淡淡道,“叶樱桃同志说的对,现在是集体荣誉高于个人恩怨的时候,如果谁在拖后腿,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贾晓丽知道是说给她听的,她嘴里还塞了臭袜子,又臭又窘又丢脸。 羞的不敢抬头。 那边,孟莺莺在跳红色娘子军,这是她的第三次失败了。 她脸色有些肃穆,单膝跪在地上,侧颜绝色,肤色雪白,背影单薄。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原先吵闹的人群,都跟着安静了下来。甚至包括,之前还觉得有些屈辱的贾晓丽,都跟着安静了下去。 她们看着孟莺莺在那一遍遍的跳着红色娘子军。 一遍。 两遍。 三遍。 十遍。 等到练习室的人都走完了,孟莺莺还在那为了一个动作死磕。 “莺莺,要不先回去好了?” 叶樱桃试图劝阻。 孟莺莺摇头,气喘吁吁,“你先回去,我再练一遍。” 赵教练出来,抬手看了看手腕,她戴了一支破旧的海鸥手表,看清楚时间后。 她便直接拉灯,“孟莺莺,回去休息。” “明天要比赛,你今天不能熬太晚了,如果伤到了身体,那反而是得不偿失。” 灯关了,孟莺莺练不了,这才停了下下来,月色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脸上,眼睛黑亮,“教练,我还差一点,我感觉还差一点就好了。” 赵教练不为所动,“明天早上再来练,现在回去休息。” 她算了算时间,“你今天已经练了十六个小时了,今天结束,想练明天可以。” 作为教练,她是第一次这般心疼一个学员。 “孟莺莺,明天还有时间。” “而且,红色娘子军不一定能派的上用处,所以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狠了。” 孟莺莺知道她的意思,她央求,“我再练最后一遍。” “教练,不管最后一次成功没成功,我都回去休息。” 赵教练拿她没办法,这才开了灯,开始记时,“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会熄灯,还会给练习室落锁。” 孟莺莺嗯了一声,甩开手就上了舞台,又练最后一遍。 可惜还差一点点,就差最后一点点。 她有感觉红色娘子军的爆发力,她不够,这幅身体锻炼的时间太短了,肌肉的力度支撑不起来。 当落下的那一刻。 “教练,关灯吧。” 她很平静,哪怕是最后一次也没成功。 赵教练有些担心她,“莺莺,你没事吧?” 孟莺莺摇头,出了汗,头发凌乱的贴在额角,额头饱满,黛眉杏眼,脸颊边透着一抹粉,当真是漂亮极了。 “没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7节 她轻喘气,声音柔软,“教练,我明天早上五点还要来一次练习室,您把钥匙给我了,我自己过来就行。” 免得赵教练还要起个大早,给她开门。 赵教练不放心她,她担心孟莺莺拿了钥匙,今晚上怕是都要睡在练习室了。 毕竟,按照孟莺莺对舞蹈的狠劲和执着,她是真做的出来。 孟莺莺苦笑,“不会,我要休息好的,教练。” “不然,明天去哈市文联的预赛,这一场硬仗我打不赢。” 赵教练嗯了一声,“明天早上五点我来开门,我陪着你。” “你现在回去休息。” 孟莺莺点头,这一次没有拒绝。 她刚从练习室出来,赵教练不放心想送她,却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瞧着祁东悍靠在绿色的墙面处。 他人藏在光和暗的阴影里面,眉骨高,眼窝深,鼻挺口直,下颌线条分明。 侧颜棱角分明。 穿着一身松枝绿衬衣,宽肩窄腰,长腿微蜷,正盯着前方,微微沉思。 许是听到动静,祁东悍回头,刚好和孟莺莺四目相对。 孟莺莺有些愕然,“祁团长,你怎么在这里?” 祁东悍也看到了她,孟莺莺刚从舞蹈室出来,穿着蓝色短衫舞蹈服,身材纤细,五官明媚,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唯独那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的惊人。 “听人说,你们晚上在练习,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祁东悍很自然,就那样收回长腿,朝着孟莺莺走了过来,把牛皮纸的包递过去,“今天周五,给你带了一只烧鸡。” 孟莺莺练了一天了,五脏庙早都支持不住了。只是,她心里还有一口气在支撑着,所以哪怕是饿,她也没去吃饭。 这会闻到空气中香喷喷的烧鸡味,这就让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同时,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 祁东悍也听到了,他眼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说明我送的刚好。” “回去吃吧。” 孟莺莺有些犹豫。 赵教练难得没让她控制身材,“今天练了十几个小时,就当时放纵了,少吃点,明天还要比赛。” 孟莺莺笑盈盈地答应,“我知道了,教练。” 她收过烧鸡,赵教练识趣的退出去,“我也累了一天了,受不住,祁团长你若是有空,就帮我送一程孟莺莺。” 赵教练是过来人,她深知一个好对象的重要性。 所以,她从来都不反对下面的学生谈恋爱,她只是反对那些学生谈恋爱后,就荒废了自己之前的成绩。 好好的身材不管了,每天练习也不练了,就一门心思结婚嫁人生孩子,那等于把之前十几年的付出,全部都放弃了。 祁东悍知道赵教练在给他创造机会,他朝着赵教练道谢后,这才和孟莺莺一起出了练习室红砖瓦房。 这会已经十一点了,整个驻队都是静悄悄的。 外面的夜色也沉了下来,营区外面喇叭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像给石子路铺了层蜜色薄霜。 祁东悍一路把孟莺莺送到文工团女宿舍楼下,两人停在那棵老槐树的影子里。 那影子仿佛把两人都给藏了起来,在朦胧的月色下,平添了几分暧昧。 两人都没说话。 还是孟莺莺忍不住了,率先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昏黄灯光把祁东悍的轮廓削的锋利,却意外柔和了眉眼,连带着声音也是低了八个度。 孟莺莺眉眼有些疲倦,哈欠过后,眼角带着细泪,“祁团长,到了楼下,就送到这吧?” “嗯。”祁东悍嗯了一声,声音压得低,“再等一会,晚上查寝的值班员该记我名字了。” 他也是趁着第一遍查寝的人过了以后,偷偷出来的。 他把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孟莺莺伸手去接油纸包,指尖碰到他干燥,温热,还带着薄茧的指节。 她下意识缩了缩。 祁东悍也跟着微微蜷了下手指,感受到那一丝柔软,他手指攥紧了几分。 两人都有些羞赧。 孟莺莺抬眼,这才发现两人距离近的,几乎能听见彼此心跳。 她忙退后半步,扬着手里的油纸包,“祁团长,谢谢你大晚上的等我不说,还给送烧鸡。” 她来哈市驻队,吃的第一只烧鸡就是祁东悍送的。 没想到到比赛的前一晚上,烧鸡还是他送的。 祁东悍摆手,很是不以为意,他是个利落的性子,不喜欢在这种送出去的东西上讨论来讨论去。 便换了个问法,“紧张吗?” “什么?” “明天哈市文联预赛。”他顿了顿,嗓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怕你今晚睡不着。” 孟莺莺被戳中了心事,轻轻的“嗯”了一声,脚尖在石子路上画小圈,“我也是第一次代表驻队出去,万一跳砸了——” 她有些担忧,“怕给文工团丢脸了。” “不会。” 祁东悍打断她,语气笃定,“你练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看过,比文工团标准还高。” 孟莺莺心头一跳,抬眼撞进他漆黑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敷衍的安慰,只有沉甸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认真。 她忽地有点慌,低头攥紧了那油纸包,轻声道,“那——万一评委不喜欢我跳的这种舞蹈呢?” 赵教练说过,评委里面有一半都是她师姐的朋友。 她们都是看着沈秋雅一路走过来的。 孟莺莺也曾担心过,自己的跳舞风格,不被那些评委们喜欢。 祁东悍忽地上前半步,他高大宽厚的影子,完全把她给笼罩住了。 他声音低得近乎耳语,“他们不喜欢,是他们的损失。” 夜风吹过,老槐树叶被吹的沙沙响。 孟莺莺攥紧的指节慢慢松开,嘴角翘起一个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弧度,“祁团长,谢谢你给了我信心。” 其实,她自己也没谱。 尤其是连着跳了,十三遍红色娘子军都是失败后,她就有些迷茫,也少了几分笃定和信心。 祁东悍却笑了,极轻地嗯了一声,像在应她,又像在应自己,“孟莺莺,你跳的很好,无需怀疑自己。” 孟莺莺张了张嘴,喉咙像是堵了棉花一样,她练的这一周多。 就连赵教练也未曾说过她练的好。 她们给她的都是压力。 不是压力,孟莺莺不会深夜这个点,还在练习室一个人苦练。 唯独,面前的祁东悍不是。 孟莺莺说不出话。 祁东悍看出了什么,他低垂着眉眼,凝视着她,“明天我会请假。” “什么?” 孟莺莺愣了下。 “明天我会请假去哈市文联。” 这话一落,孟莺莺猛地抬头看过去。 孟莺莺的心好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次倒是没说谢谢,听着里面宿舍楼内传来的声音,她喃喃道,“我要上去了。” 祁东悍看出她被自己吓着了,微微扯了下唇角。 眼见着夜风散了她的头发,他指尖蜷起,像克制着什么,见她转头离开,他才抬手极轻地碰了碰她发梢,一触即离。 “早点休息。” 孟莺莺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提着油纸包,转身跑进宿舍楼里面。 走到二楼拐角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还是站在老槐树下,单手插着兜。 另一只手举到半空,做了个无声的“加油”手势。 孟莺莺此刻的心跳,咚咚咚一声高过一声。 在此刻,她发现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不敢在回头看,只能在黑暗中爬上台阶,往宿舍跑去。 二零三宿舍。 孟莺莺没回来,所以叶樱桃和林秋也没有睡觉,两人盘腿坐在床边,一人抱一只搪瓷缸,拿筷子搅着寡淡的玉米糊。 饿的心发慌,也吃不下,频频张望外面。 “莺莺还不回来啊?” “她难道打算在练习室练一晚上?” “那明天的预赛考核怎么办?” 这话刚落,走廊道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8节 叶樱桃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架子床上跳了下来,把装着玉米糊的搪瓷缸,放到了桌子上,转眼就跑到了门口。 “莺莺?”语气激动。 门一开,孟莺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外。 “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和林秋还以为你晚上要留宿练习室呢。”叶樱桃噼里啪啦的往外说,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她轻轻嗅了下鼻子,“什么味啊,这么香。” 不等孟莺莺回答,叶樱桃就辨别出来,嗷的一声叫了起来,“烧鸡!”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她忙又捂着嘴,压着嗓音,却压不住激动,“烧鸡,大晚上的这个点,你从哪里弄的烧鸡啊?” 对于饿肚子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大餐,是过年! 林秋听到这话,她把缸子往桌上一放,往这边跑来,还真看到烧鸡。 她一脸拷问,“孟莺莺同志,你这是去打劫国营饭店了?” 孟莺莺看了一眼外面,没人出来,她嘘了一声。 这才进宿舍,把油纸包往桌中央一放,打开后外层油纸后。 香瞬间溢满整间屋子。 眼见着叶樱桃和林秋都是一脸打趣。 孟莺莺故意板起脸,“打劫什么呀,是——朋友送的。” 只是,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 “朋友?”叶樱桃拖长了声调,拿肩撞撞她,“男的女的?姓祁还是姓齐?” 孟莺莺耳根一红,低头继续拆包,气哼哼道,“再贫嘴就不给你们吃!” 油纸一掀,焦黄油亮的整个烧鸡便露出来。叶樱桃拿手电筒一照,那烧鸡的金黄,更惹眼了几分。 三人同时“哇”了一声。 宿舍没有刀,叶樱桃干脆上手,啪地掰下一只鸡腿,油顺着指缝流,香的人流口水。 她却没动,而是递到孟莺莺嘴边,“功臣先尝。” 孟莺莺也不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烧鸡皮酥肉嫩,烫得直吸气,香的完全说不了话。 林秋看她们开动。 自己也动手起来,撕下鸡胸最嫩的条,用刚泡好的玉米糊糊裹着外衣,塞得腮帮鼓鼓。 她满足的眯着眼睛,“我宣布,祁团长从现在开始是我第二喜欢的男人——第一喜欢的是明天给我打饭的炊事班长。” 叶樱桃抬手打她,“那可不行,第一喜欢祁团长的人,应该是我们家莺莺才是,林秋,你可不能和莺莺抢啊。” 林秋顿时反应过来,“那算了,我还是喜欢炊事班班长吧。” 孟莺莺被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打趣的有些窘。 不过更多的是愁。 愁明天的比赛,万一跳的不好怎么办。 叶樱桃发现了,她笑容顿了下。 旋即,拿鸡翅膀当话筒采访孟莺莺,“请问孟同志,明天要去哈市文联预赛了,现在啃着烧鸡有什么感想?” 孟莺莺本来压力好大的,被叶樱桃这一闹,倒是放松了几分。 她举着鸡翅,油汪汪的嘴角翘起来,跟着开起来玩笑,“感想就是——如果我明天预赛跳砸了,我就回来啃剩下半只烧鸡,等明年再战。” “到时候再去挑战沈秋雅,再去挑战吉市文工团。” “跳不砸!” 林秋吮吸着指头,擦了擦手,确定干净后,才拍了拍孟莺莺的肩膀,她倒是斗志昂扬,“我们文工团的门面担当,必须是第一!” 这话一落,宿舍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们都好想得第一啊。 但是她们都没说出来。 黑暗中,叶樱桃打着手电筒,手电筒微弱的光,把三人都给笼罩了进去,她喃喃道,“我没那么大的抱负,我想着只要我们不拿倒数第一就行了。” 这话一说有些伤感了。 被林秋打断,“算了算了,不提这个,吃鸡吃鸡。” 三个人挤在一张下铺,膝盖碰膝盖,你一口我一口,把一只烧鸡拆得只剩骨架。 最后叶樱桃把鸡骨头,放在桌子上,拼成个歪歪扭扭的小爱心,举起来冲孟莺莺眨眼,“喏,祁团长托我转达的——” 孟莺莺气的扑过去,给她挠痒痒,气哼哼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下次带回来吃的,不给你了。” 叶樱桃哎哟了一声,“还有下次啊,那我可要等着啊。” “还不睡,大晚上的闹腾什么呢??” 外面的值班查寝的人,路过二零三的时候呵斥了一声。 叶樱桃吐了吐舌头,顿时安静如鸡。 孟莺莺也是,悄无声息的给自己漱口,算是简单洗漱了,这才爬到床上。 “莺莺,你紧张吗?” 林秋刚问,就被叶樱桃给呵斥了,“问什么问,紧张不紧张,明天都要去比赛,睡吧睡好了,明天再说。” 林秋被呵斥了,也不生气,她蒙着被子翻滚,“好想拿第一啊。” 她不想再当倒数了。 连着三年的倒数,出去都被人骂慢吞吞的王八龟。 孟莺莺和叶樱桃都没说话,她们也想拿第一。 但是第一不是想拿就能拿的。 第二天早上五点,孟莺莺准时醒,她不等外面的号子声,就自己去公共水房洗漱后。 去了练习室,赵教练已经到了,练习室的灯在开着,“你来了?” 孟莺莺点头,一个字都没说,去了台子上就先活动了下手脚。 “先来一遍个人草原女民兵,跳完之后,我再来一遍红色娘子军。” 赵教练有些担心,可是看着她眼神坚定,到底是没再劝阻。 个人的草原女民兵,孟莺莺跳的很顺畅,接着就是红色娘子军了。 又是两遍,全部都是在中场爆发力的时候失败。 人力气没了,爆发不出来。 红色娘子军这一支舞,最重要的就是爆发,一旦爆发不起来,那就代表着这支舞蹈的气势变了。 失败。 彻底失败。 孟莺莺不再继续跳了,她蹲在原地,不再说话。 赵教练看过去,她穿着薄薄的舞蹈服,抱着膝盖,头也埋了进去,人瘦弱又娇小。 赵教练不放心的走了过来。 孟莺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过来,一双黑白澄澈的眼睛,满是彷徨,“教练,你说我们能赢吗?” 第40章 赵教练没回答, 而是蹲下去,把毛巾盖在她汗湿的薄背上,像给受惊的小兽披一层毯子。 “莺莺。”她低声说, “赢不赢,先问自己想不想跳。” “想不想继续跳下去。” 她声音不高, 却带着久经沙场的笃定,“草原女民兵你跳了一百遍以上,红色娘子军你跳了五十遍以上,每一次失败都比上一次多坚持几秒——这就是赢。” 孟莺莺没抬头,她把脸埋在臂弯里, 声音发闷,“可是我的爆发力还是差一口气。” “还差一口气啊。” 她透着几分不甘心。 就那一口气,导致她一次次失败,看不到希望。不是她天赋不够,而是这一副身体太弱了, 前面三年的宣传队属于浑水摸鱼,真正下苦功夫练, 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这一个月孟莺莺可以把舞蹈的姿势给做到极致, 但是她的身体后劲却跟不上。 这是天然的短板,是和叶樱桃她们苦练十几年的差距。 “那一口气, 留在舞台上再喘。”赵教练知道她懊恼的地方, 她微微向前倾了几分, 抬手拍拍她肩胛, “我告诉你一件秘密,对于专业演员的来说,观众只看你最后一遍,前面所有都是热身。” “那一句台下十年功, 台上十分钟不是白叫的,只要台上十分钟你掌握了,台下失败再多次,也不会有人在乎。” 说完这话,赵教练瞧着孟莺莺的情绪松动了几分,她抬手看表——五点五十。 “走,去食堂喝点姜糖水,再回宿舍热敷十分钟,让肌肉记住刚才的酸痛,别让它记住失败。” 孟莺莺嗯了一声,这才双臂支着地面,沉沉的起身。 她从练习室离开的时候,也才将将六点零五,因为已经训练过,再加上要比赛的原因。 所以今天早上文工团的姐妹们,只出了二十分钟的早操,便解散了,各自来练习室练习。 孟莺莺和她们的作息则是相反,她吃过饭,便回到宿舍用了热毛巾湿敷了关节。 躺在床上一遍遍的去过,最后失误的动作。 到最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纤细的臂弯,轻轻地叹口气,“还是要练啊。”先把身体的基础打好,再去说其他的事情。 “孟莺莺。” 是楼下的值班员,“你们教练让你七点半,准时到练习室。” 孟莺莺嗯了一声,这才起身,把今天要穿的舞蹈服和木质步枪,给单独装了起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09节 去了一趟练习室。 这个点都要准备出发了,但是练习室却还没有出发的样子,大家都在埋头苦练。 想要临阵磨枪,指望在上台之前,再多练一遍团体舞。 孟莺莺一来,许干事便喊她过来,“莺莺快过来,最后一遍团体舞,我们练完就出发了。” 孟莺莺把身上的包袱,弯腰放在了台子上。 走过去后,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她戴的还是月如送给她的那款梅花牌手表。 “现在快七点半了。” 孟莺莺提议道,“许干事,教练,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发?” 她的观念是在出去比赛的时候,宁愿早点也不能晚点。 许干事去看赵教练,赵教练还没有开口,大家便说,“再练一次,我们没有谱,再练最后一次,看看效果,我们就走。” 赵教练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那就再练最后一次团体赛。” “莺莺,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我们是在哈市,我们去隔壁哈市文联,估计半个小时就到了。” “不像是吉市文工团,她们离的远,所以要提前一晚上过来。” “我们练完最后一遍,就直接出发。” 见教练都这样说了,孟莺莺这才点头,去了队伍里面,她刚站好。 贾晓丽就嘀咕了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就在本市预赛,过去一会就到了,去那么早干嘛,被人当猴看吗?” 孟莺莺转头看了过来,她眼神冷淡,贾晓丽被她盯的吓了一跳。 “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个傻.逼。” 叶樱桃可没孟莺莺这么斯文,“贾晓丽,你要是记吃不记打,别怪我再给你塞臭袜子。” 贾晓丽似乎被昨天臭袜子给支配了,她脸色顿时变了下,“叶樱桃。” “喊你爹呢?” 叶樱桃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刚好前面赵教练让大家站定,收音机的音乐传了出来。 草原女民兵的起调也跟着拐弯。 原先还吵闹一团的女兵,瞬间都跟着各自站定起来,扭头碎步,向右看齐。 确定队伍整齐后,这才慢慢分开,各自拉开距离。 随着音乐开始飘然起舞。 孟莺莺作为领舞的人,站在最前面。如今没有红绸,她跳起来越发轻松起来。 后面的人也还行,看着她的姿势,倒是整齐。 一遍就过。 “吓死我了,我还担心我们团体舞,别到时候再出篓子。” “没想到,我们一遍就过了。” “这次过了好,过了的话,一会上台我也没那么紧张了。” 在大家窃窃私语,收拾东西的时候。 外面许干事突然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赵教练她看到了,便迎了过去,问,“怎么了?” 许干事忧心忡忡,“变天了,突然乌云密布,瞧着怕是有大暴雨下来了。” 这下,赵教练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早上那会不还是艳阳天吗?” 许干事摇头,“你也知道六月的天,就跟娃娃的脸一样说变就变,这怎么能阻拦的了?” “现在怎么办?” 赵教练果断做了决定,回头冲着还在收拾东西的大家说,“把东西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教练,我还没化妆。” “我还没上厕所。” 原先时间是够的。 “来不及了。” 赵教练说,“趁着现在大雨还没落下来,我们现在就出发,抓紧时间。” “化妆的话,去了现场再化。” “三分钟内,文工团门口集合,迟到的人军法处置。” 这是军令了。 叶樱桃担忧地和孟莺莺交换了一个眼色,孟莺莺摇摇头,把今天要换的衣服,全部都装在打包好的背包里面。 犹似不放心,还用袋子包了一层薄薄的隔雨布。 “莺莺,你这是?” 孟莺莺把衣服压平整了几分,轻声说,“我担心下雨把衣服打湿了,包一层防雨布。” 这—— 贾晓丽又要嘲笑,却被叶樱桃狠狠地瞪了一眼,“愿意做就做,不愿意没人强迫你们。” 话落,她自己照着孟莺莺的动作,往衣服上面包了一层隔雨布,这才跟着出去。 其他人瞧见了,也都跟着孟莺莺的动作照做。 贾晓丽才不包呢。 或者说她就是准备包,看到孟莺莺包了,她就不包,还跟着嘲讽,“大惊小怪,我们在车上,还能把衣服淋湿了不成?” 大家没人理她。 贾晓丽自讨了一个没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瞧着自己的隔雨布,一脚踢开了去。 “我才不带。” 外面。 孟莺莺出来在门口集合,大家都到了,门口停着一辆绿色的军用卡车,顶上带着绿色的篷布,后面带着大车厢。 孟莺莺看到那篷布卡车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知道这篷布能不能防雨。 她仰头看着天上,乌云密布,天空像是要破洞了一样。 才早上七点四十,天色却暗得像傍晚。 那乌云更是压到营房的屋脊,闷雷声滚过,一些雨点砸在车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雨落下来了! 赵教练立马吩咐,“把雨衣都带上。” 不用她说。 叶樱桃和林秋已经抱着雨衣冲了进来,“报告!雨衣一共二十二套,全部带上了。” “都坐大箱去。”赵教练点头,在下面催促,“一分钟全部上去。” “拿乐器的和布景的去最里面,剩下的人坐在外面。” 大家纷纷点头,鱼贯而入,爬上了大箱子。 上去后,大家刚才坐定。 祁东悍撑着一把大黑雨伞,带着小跑过来,停在篷布卡车的外面,雨滴打湿了他的双鬓,眉眼越发冷峻。 “祁团长,你怎么来了?” 赵教练都准备上车了,瞧着祁东悍过来,她顿时又把上去的一只脚放了下来,低声询问道。 祁东悍走近,衣服略微被打湿贴在身上,紧实的肌肉外露,只是此刻却没人在乎这些。 他的声音也如同闷雷一样往外倒,“赵教练,场站那边通知说是即将有大暴雨,而且铁路那边也传来消息,前方雨势太大,导致去哈市文联的公路塌方,正在紧急抢修!” 这话一落,原本要发动的车子瞬间停了下来。 连带着驻队的司机也听到这话。 赵教练眉头一跳,她喃喃道,“别说下暴雨了,就是下刀子现在也要出发了。” 说完这话,她迅速冷静下来,一条条往外吩咐,“把节目单,服装,道具全部打包,轻装上车,走老山路!” 旁边司机听到这话,顿时松口气。 “那我们现在就走?” “走。” 赵教练爬上车子,坐在副驾驶座上,她探头出来朝着祁东悍说,“祁团长,谢谢你给我们带来的消息。” 祁东悍摇头,目送着篷布卡车离开。 车厢里面,孟莺莺坐在一进车厢的第五个位置,正襟危坐,许是察觉到外面的目光。 她微微偏头看了过去。 乌云下,祁东悍穿着一身松枝绿衬衣,衬衣被雨滴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上。 露出贲张的肌肉。 宽肩窄腰腿长,眉目清朗,俊秀非凡。 这一身的皮骨,是天生的本钱。 孟莺莺只有一个念头,难怪说,帅的都上交国家了。 祁东悍也看到了她,雨势下,他微微抬手扬了下。 孟莺莺看到了,她点了点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0节 车厢内。 贾晓丽心跳如擂鼓,她自言自语,“刚祁团长是在看车厢吧?” “是在看我这个方向吧?” 很不巧,她坐在第三个位置,孟莺莺坐在第五个位置。 “应该吧?” 旁边有人不确定道。 “什么应该,我瞧着祁团长招手了,就是冲着贾晓丽招手的。” “贾晓丽,你不是说你姑姑有意撮合你和祁团长吗?” 祁团长虽然凶,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像是祁团长这样单身未婚,职位高的人,早早的都被上面的大领导给盯上了。 就想扒拉到自己家。 贾晓丽脸上飞过一层红云,连带着要比赛的紧张都跟着消散了几分,“你们不要瞎说。” “我姑姑虽然是有意撮合我和祁团长,但是祁团长还没同意呢。” 这话说的,旁边的人顿时羡慕起来。 倒是,叶樱桃和孟莺莺以及林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笑,“我看有些人啊,就是会往自己脸上贴光。” “咱们车厢这么多人,谁知道祁团长,看的是不是你贾晓丽呢?” “说不得是孟莺莺,是林秋,在说不得是我呢?” 叶樱桃是擅长把水搅浑的。 她自然是不能让贾晓丽知道,祁团长喜欢的是孟莺莺啊。 不然,按照贾晓丽的性子,怕是要仗着自己有个领导姑姑,往死里面针对孟莺莺了。 贾晓丽本来还是喜气洋洋的,听到这话,脸都气红了,“你不要脸。” “我看你才是不要脸。” 叶樱桃针锋相对,“人祁团长看了一眼车厢,就是看上你了?” “你要不要脸啊??” 这话还未落下,前面的车子猛地刹车停下。 所有人都惯性的往前一倾,原先的吵架声瞬间熄灭了。 “怎么了这是?” 前面驾驶室,司机看着前方山体滑坡,大石头混着泥土拦在路的中间,道路仅有一车宽,这一拦车子便过不去了。 司机气的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赵教练,过不去了。” 赵教练跳下车,雨水顺着她雨衣落下,打湿了满脸,遮住了眼前。 她抹了把脸,迅速做了决定,回头冲车厢吼,“下车!扛道具背包,步行穿过去!” 雨声太大,她声音也大,吼的嗓子恨不得都要劈叉了。 但是好在,声音都传到了车厢,车厢内瞬间炸开锅了。 “这要是步行穿过去,我们一会还怎么有力气上台表演?” “就是,赵教练,如果我们走过去的话,不止人没力气,连带着衣服道具,全部都会打湿的。” 篷布防雨,她们这才没有被打湿,但是雨势越来越来越大,她们要是下来,百分百全部都打湿。 连带着套着隔雨布的行李包也是。 但——那绝对不行啊。 那里面装着的是她们上台表演的舞蹈服。别人起码还有隔雨布,贾晓丽是什么都没有,她生怕下去了,自己的背包就全部背打湿了,所以也是最为反对的那个人。 “不下来没办法,车子被拦住了,我们过不去。” “除非把塌方的碎石弄开,但是我们没工具,而且这些泥石流,随时都有可能继续砸落下来,到时候人出事才叫完了。” 林秋咬咬牙,探出头来看了下,不过片刻,她的头发就被打湿了。 只是,此刻她却顾不得这些了。 “教练,我是本地人知道一条小路,需要绕路过去,如果你信我,我去副驾驶上带路。” 赵教练二话不说,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林秋去了副驾驶,穿着的雨衣,也被淋湿了大半。 她冲着司机说,“倒车到后面的岔路口,左拐,再往前走,绕行三十里路。” 雨势太大,遮住了车窗玻璃,林秋指的也很艰难。 眼看着路绕的越来越远,司机心里也没谱了,“林同志,在绕下去,我们离哈市文联就越来越远了。” 林秋咬牙,“绕远路去也总比我们全部下车,淋湿了过去好。” “衣服行李包裹道具全部都湿了,那我们就算是能准时过去,也完了。” 演出的衣服一旦出事,她们便找不到替代品了,每个人都是湿哒哒的,就算是上台也没有任何表演的余地了。 起码,第一关仪态就过不了。 “听林秋的,绕路。” 坐在篷布车厢的最里面,这里开了一个窗,刚好能看到前面驾驶室。 所以,赵教练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决断。 司机听了赵教练的话,这才继续往前走。 车厢内,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我们会不会赶不及?” “就是越绕越远了,九点半就要开始了,这会已经九点了,我们还没过去。” “雨也越来越大了,就好像和我们在作对一样。” “万一我们真赶不及了,那是不是代表着放弃预赛了,直接第一关就被淘汰了?” 那她们辛苦了这么久练习,又算什么呢?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低迷。 孟莺莺拿着水壶,安静地喝了一口,“喝口水,缓一下。” 叶樱桃欲言又止。 贾晓丽冷笑一声。 倒是,赵教练看到孟莺莺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拧开军用水壶,也跟着喝了一口,“莺莺说的是,急也没办法。” “我们已经尽力了。” 其实,她在后悔或许早上不应该,在练习室练那一波的,应该听了孟莺莺的话,早点出发。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后悔药了。 谁都没想到艳阳高照的天气,会突然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哈市文联门卫处。 大雨又急又密,下的人根本走不出来。 “队伍都到齐了吗?” 问这话的是文联的副主席张向南,这一次各大文工团预赛场地,便是张向南向上级申请的。 文联的地位有些不上不下。 不像是文工团隶属于驻队,也不像是街道办,属于政府。 这个时候,文联在不让自己发挥点存在感,怕是将来都要被取消了。 所以张向南这次力荐,让各大文工团来文联比赛,反正文联的场地大,人多才热闹,文联办事办的越大,在上级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也就越大。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爱人秦明秀的功劳。 “哈市壹零壹文工团还没来吗?” 秦明秀看了看时间,穿着雨衣,打了雨伞,进了岗哨亭里面。 张向南摇头,“没有。” “现在还没动静。” “一共七个队伍,就属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离的我们文联最近,反倒是他们来的最晚。” “如果九点半之前赶不到,怕是要当做弃权了。” 秦明秀微微皱眉,拿起签到表看了看,确实只有六个队伍。 她望着外面泼天的雨幕,喃喃道,“我们这些都是外来的队伍,所以提前一晚上就到了,住的也是招待所。” “哈市壹零壹文工团不一样,他们离的近,许是出门是刚刚好,但是架不住下大雨,遇到塌方,怕是拦在路上了。” 还真是秦明秀猜测这样。 张向南问,“如果他们不能按时过来,那还能参加比赛吗?” 秦明秀看了一眼他,“这话你不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组委会的人。” 她虽然是教练兼评委,但是她和赵萍水之间本身就是竞争关系,所以,她不能去决定赵萍水队伍的未来。 张向南迈着步伐,去找组委会的人。 秦明秀站在门卫室,看着窗户外好一会,这才去了文联大厅。 她一过来,特意门生沈秋雅便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老师,哈市文工团还会来吗?” 沈秋雅生了一张银盘脸,月牙眼,长期跳舞的缘故,四肢舒展,体态极为漂亮。 看到得意门生。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1节 秦明秀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不知道。” 沈秋雅吐了吐舌头,“还好我们昨天就到了,不然今天迟到的怕就是我们了。” 她们昨晚上到了以后,便住在了文联对方的第三招待所,早上八点就过来了。 虽然也淋雨了,但是就是一个马路的距离,不过十米根本不碍事。 秦明秀没说话,眼神有些担忧。 “不过,老师,如果她们迟到的话,那是不是就见不到赵教练了?” 其实,当初赵萍水要离开吉市文工团的时候,许多人都去劝她,让她不要离开。 因为在众多文工团里面,吉市文工团是发展最好的一个,也是生源最优秀的一个。 但是赵萍水不听,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吉市文工团。 她们在接到消息的时候,赵萍水已经去了哈市壹零壹文工团。 也就是成绩最差的那个文工团,其实沈秋雅他们都不明白,赵萍水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文工团不待。 去一个排名倒数的文工团。 “好了,这不是你们操心的事情。” 秦明秀开始驱赶人,“你们准备准备去抽签了,抽到顺序后,就在台下等着,等着叫号上去表演。” 沈秋雅点头,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那如果赵教练没能及时来,她带的那个天才孟莺莺,会来吗?” 秦明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她,“秋雅,你的心乱了。” “好了,进去吧。” 沈秋雅脸色一白,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进了候场大厅。 九点四十,哈市驻队解放篷布卡车刺啦一声,停在哈市文联大门口。 女同志们跳下车,雨水顺着裤管灌进鞋里,在青石砖上晕开一片脏兮兮的脚印。 “快!” 赵教练一挥手,带着小队就往哈市文联里面冲。 岗哨起身相拦,冲着外面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赵教练一顿,转身跑到岗哨门口,把湿透的介绍信直接拍在桌上,“哈市壹零壹驻队文工团,来参加文工团汇演预赛比赛。” 站岗的哨兵瞥一眼落款,他微微皱眉,“已经过时间了。” 赵教练不得不解释,“同志,因为大雨滂沱,路面塌方,我们才迟到的,麻烦通融下。” 岗哨做不了这个决定,也不能把她放行进去。 便给赵教练支招,指着旁边的窗户口,“去旁边的那个窗口问问,再跟组委会说。” 赵教练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她还没开口。 窗口里坐着的短发中年女人,扶了扶眼镜,连头也没抬,便拒绝的干脆,“名单已经交上去,迟到按弃权论。” 一句话,像冰碴子扎进心口。 孟莺莺她们站在走廊道下面,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一块委屈的小洼。 叶樱桃憋着好大的火气,撸起袖子上前理论,“大姐,您通融通融,大雨导致路面塌方,我们绕了三十里路才赶到的——” “规矩就是规矩。” 女人完全不听她解释,把窗啪的一声关上。 徒留,叶樱桃站在原地愣怔许久。 走廊尽头忽地传一阵笑。 是沈秋雅的师妹李青青,她在候场大厅看前面的人表演,太紧张了,便出来上厕所的,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孟莺莺她们看过去,不认识李青青,便收回目光。 却没想到,李青青没想过放过她们,她扫过众人泥泞的裤腿,“哟,赵教练,您这是带学生来参加比赛,还是来参加抗洪抢险?” 旁边有第一场比赛先出来的人,也看到了,便顺嘴跟着接了一句,“比赛还迟到,还不如直接回去,省得台上丢人。” 林秋攥紧帆布袋,指节发白。 孟莺莺按住她,她轻笑一声,“怎么?你是受灾人员,需要我们救援?” 李青青脸色一僵,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教练看了一眼李青青,便冲着孟莺莺她们吩咐,“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去找组委会。” 雨还在下。 孟莺莺她们贴着墙根站定,像一排被雨淋湿的小麻雀。 但是尽管如此,每个人都把背包抱的紧紧的,尽量不让背包进水,那里面是她们的表演服。 也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李青青嗤了一声,踩着舞蹈鞋哒哒离去,丢下一句,“礼堂侧门没关,可惜你们进不去。” 可惜,没人理她。 对于孟莺莺她们来说,李青青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赵教练再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组委会说签到名单截止了,除非我们去找评委签字,走特批通道。” “评委是谁?” “文联副主席——也是沈秋雅的老师,秦明秀。” 名字一出,空气安静。 秦明秀便是,当年把赵教练压了整整十年的“首席”。 叶樱桃攥着拳头,她低声骂娘,“这不是死循环吗?” 孟莺莺抬头,雨水顺着睫毛滑进嘴角,有些过分咸涩。 她突然把步枪往肩上一甩,挂在肩上后,便冲着赵教练说,“去找秦老师,成不成都在这一举了。” 赵教练皱眉,“要找也是我去找,你们都站在这里等着。” 话音未落,一辆军绿色的吉普溅水而来,刺啦一声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祁东悍撑着一把黑伞大步踏水而来,雨伞下,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像是一把骤然出鞘的刀,就那样活生生的劈开了雨幕。 也劈出了一条路朝着她们走来。 “怎么回事?” 祁东悍目光一扫,落在孟莺莺狼狈却倔强的脸上,眉心微蹙。 在孟莺莺她们离开后,他其实是开车去找了她们,但是前面塌方,他不得不后退回了驻队。 从陈师长那要了评委的证件,这才绕路来到哈市文联。 祁东悍的出现,对于大家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大家下意识地去看孟莺莺。 孟莺莺长话短说,三两句就把事情全部解释了一遍。 祁东悍已经有了主意,“跟我走。” 岗哨想拦,被祁东悍一个冷眼钉在原地,他从口袋里面掏出证件,“评委证,让开。” 岗哨一看还真是评委证,便让开了路。 这让跟在后面的孟莺莺,她们有些震惊。 祁东悍怎么会有评委证的? 目光交换。 孟莺莺也摇摇头,她不知道,不过这会也没心思想这些了。 能跟着祁东悍一起进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哈市文联的走廊大门关上了,李青青出来上厕所,也被关在门外,她和人求情。 打算从侧门偷偷进去,结果一回头,看到孟莺莺她们进来了。 她皱眉,“你们怎么进来的?” “不是迟到了吗?” “该不会是偷偷进来的吧?” 可惜,没人回答。 叶樱桃冲着她冷冷一笑。 孟莺莺没说话。 轮到赵教练的时候,她淡淡道,“要不我们和你申请报备下?” 这下,李青青顿时噤声,舞蹈鞋往后缩了半步,猫着身子去自己的队伍。 他们这群队伍实在是显眼,哪怕是还没进礼堂大厅,已经把里面的人给吸引过来了。 秦明秀和张向南便是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便跟着走了过来,先是冲着祁东悍打了招呼,“祁团长。” 接着,秦明秀目光落在赵教练脸上,松口气,“你们可算是来了。” 她冲着张向南公事公办,“张同志,带他们去重新签到,再把名单补录下。” 张向南是场地负责人,他出手没人会管的。 他嗯了一声,把她们的名字补在签到表最后,顺手在备注栏写了一个刺目的星号。 在弄完这些后。 他才说,“你们迟到了,前面的人已经抽过签了。这样吧,你们第七个上场,前面是吉市文工团,人家九点半就候场了。” 赵教练嗯了一声,“麻烦张主席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2节 张向南摇头,指着走廊尽头,带着敲打,“大家都去侧幕候着,再迟到一秒就除名。” 祁东悍微微皱眉,声音冷峻,“就是驻队也没这么大的规矩。” 张向南脸色顿了下,低声解释,“祁团长,您不知道这次预赛有多重要。” 祁东悍嗤了一声,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冲着秦明秀说,“陈师长让我替他来当评委,麻烦带我去评委席。” 压根都没理张向南,这让他表情瞬间僵住。 秦明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哈市驻队陈师长没来,竟然让祁东悍来代替他当评委。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要知道祁东悍在这几个驻队里面,说一句拔尖也为不过。 看来,她对祁团长的看重又要增加几个度了。 她冲着张向南使了个眼色,旋即,才冲着祁东悍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祁团长,请。” 祁东悍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哈市文工团的队伍,人群中他冲着孟莺莺微微点头。 孟莺莺抿着唇,没说话。 转头跟着赵教练她们一起,进了后台更衣室,把演出服都给换上。 她们身上虽然打湿了一部分,但是演出服都在包裹里面,包着隔雨布,倒是没湿。 只是,鞋子却还是有些润,不过这也避免不了。不过,轮到贾晓丽她就惨了,她出发之前没听孟莺莺的话,没给行李包裹罩上隔雨布,刚过来这一会,她包里面的衣服就湿了一半。 她顿时后悔的想哭,“我衣服都湿了。” 没人理她,大家自顾不暇。 赵教练看了一眼,“将就着穿。” 贾晓丽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 等换完衣服,一行人才准备去礼堂前厅表演比赛的地方。 哈市文联不是一般的大,经过一条狭长昏黄的过道,终于走尽头,墙边靠着一排排铁椅,有些年份了,带着锈迹斑斑。 前面的舞台灯光下,是正在表演的文工团队伍。 下面的座位坐满了人。 其中,又以吉市文工团的人最多,几乎占了大半壁江山。 最前排单独坐着一个女同志,穿着一套舞蹈服,侧脸五官出色,肤色雪白,瞧着娴静又温柔。 她是沈秋雅。 听见脚步,她微微偏头,目光先是落在赵教练脸上,想要开口,但是赵教练没理她。 沈秋雅抿了抿唇,喊了一声,“赵教练。” 赵教练随意地嗯了一声。 沈秋雅有些尴尬,她转头去看孟莺莺,只见到孟莺莺的裤脚被打湿了一点,她的眉尖下意识的蹙了蹙,礼貌点头,却并未开口招呼。 “哟,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 沈秋雅身后,原先吃瘪的李青青小声嗤笑,“迟到十分钟,真把预赛当赶集?” 声音不高,刚好让过道里的人都能听见。 几个外团姑娘跟着抿嘴,空气里顿时浮起一层看热闹的氛围。 像是看猴子一样,看着孟莺莺她们的队伍。 叶樱桃这会进来赛场了,她可不像是之前那样忍着了,她冷冷地回击,“莺莺啊,看到没,这就是狗吠。” “狗吠的时候,你只管把狗打死就够了,免得它二次冲你叫。” 孟莺莺扫过李青青的脸,一脸认真地回答,“回头我就学学打狗棒法。” “争取一棍子把狗打死。” 显然,好脾气的孟莺莺,也厌恶了李青青这接二连三的做法。 这话一落,李青青的脸都气白了,“你!” 她还要吵吵,赵教练扫了过去,目光落在沈秋雅身上,沈秋雅不得不拽着李青青,低声呵斥,“够了,不要闹了。” 李青青不甘心,却到底是不敢违逆沈秋雅。 那边,赵教练可不管她们内部矛盾。 她把孟莺莺她们安排在最后一排空位,低声叮嘱道,“一会记得检查鞋带,头发,道具。另外再饿也要忍着,上场前最后一口水一定一定别喝。” 孟莺莺她们纷纷点头。 “教练,我们知道的。”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她们不能再最后一哆嗦出问题。 不过,总算是进了比赛场等候,早上那提心吊胆也跟着过去了。 孟莺莺也跟着松口气,把步枪横放膝盖上,红绸缠的紧实,掌心却还是湿润。 她抬眼,刚好对上沈秋雅瞧过来的目光,不带挑衅,倒像是研究,在看孟莺莺这个新对手值不值得她拿出全力。 孟莺莺顿了下,她轻轻地点头。 沈秋雅也点头回礼,扯了下嘴角。 一瞬而过,像是未出鞘的剑一样,轻轻的碰了下,接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孟莺莺拿着那一条未被打湿的红绸,反复摩挲,心平气和。 尽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的地步。 直到舞台顶部的喇叭里传来报幕。 “06号吉市文工团《草原女民兵》准备,07号哈市驻队壹零壹文工团候场。”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把一口气提了上来。 目送着吉市文工团的人带头去了后台。 秦明秀就是这时到的。 穿着一身合身的军装,她一来,现场的气氛就跟着被压低了八个度。 所经之处,学生纷纷起身问好。 秦明秀抬手示意大家坐,见自家文工团的学生都上台后。 她这才找了一个位置落座下来,好巧不巧,那个位置刚好是在赵教练的隔壁。 随着她落座,赵教练的全身都跟着紧绷起来。 秦明秀注意到了,她眸子闪了下,“萍水,好久不见。” 赵教练嗯了一声,不想多言。 秦明秀是她的心魔,也是她离开吉市文工团的根本原因。 秦明秀知道自家师妹的性格,她目光下移,停在孟莺莺脸上,问赵教练,“这是你找到的天才?” 显然,远在吉市的秦明秀,也能打探到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消息。 提起孟莺莺,赵教练脸上多了几分底气,“说天才谈不上,这孩子只是多几分天赋而已。” 秦明秀挑挑眉,打量了下孟莺莺,目光闪过一丝惊艳,“生得不错,能和秋雅一比。” 沈秋雅是吉市文工团的团花,而且是多年以来,一直都是。 而孟莺莺是少数能在外貌上,能和沈秋雅打擂台的人。甚至,她还更胜一筹。 赵教练微笑,“不光是样貌,天赋也可以比一比。”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锋芒。 秦明秀不置可否,“那倒是期待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们队伍先上场,你可以先看看我们队伍的表演。” 可别被吓着了。 绵里藏针,火花四溅。 没说出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随着台上的广播员播报,打断了这一场无声的硝烟,吉市文工团的女兵们,仪态优雅的上场了。 舞台上红色的侧幕条被两名年轻的女同志,哗啦一声打开。 灯“啪”地一声全开,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二十来号女同志小跑着上台,绿裙子,白手套,木头枪抱在怀里,英姿飒爽的走到舞台中间。 而舞台前排正中央,领头的沈秋雅突然停下脚步,接着一个定点,足尖外开二十五度,单薄的背脊挺成一条笔直的线,像是一杆标枪那样,定在灯光下面。 她甚至没看台下,只微微抬颌,雪白漂亮,纤细优雅的体态,就那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观众席便陡然安静,连评委的笔尖也悬在评分表上方,忘记打分。 孟莺莺坐在台下看着。 她知道沈秋雅的开幕式,绝对是合格,甚至是优秀的。 林秋忍不住小声嘀咕,“莺莺,沈秋雅真的好厉害啊。” 光站在那就是全场的焦点,她的仪态动作,每一个都仿佛是天生的。 叶樱桃要呵斥,结果孟莺莺却摇摇头,一针见血地说道,“这是团体舞,不是个人独舞。” 沈秋雅若是光芒过胜,会影响到整个团队。 果然,孟莺莺这话一落,就有人开始失误了。 沈秋雅光芒太胜,有人只顾着看她,单脚先出快半拍,也有人胳膊慢半拍。 也因为,沈秋雅在前面带的太快了,以至于团体的队伍有些跟不上了。 但是好在红绸上场了,并非孟莺莺那种单条红绸,而是每人一条一米二短绸,在末尾系在木质步枪的□□末端。 随着,她们每一次的集体抡臂,短红绸倏地炸成半圆,像一片火烧云绽开,又倏然收回,干净利落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3节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孟莺莺知道前面她们的团体舞,虽然有失误,但是随着这短绸的出现。 直接把草原女民兵给推上高潮,瑕不掩瑜,也给草原女民兵这一支舞蹈的难度,拔高了两级。 不愧是历年来的文工团第一。 “她们的团体赛冠军应该稳了。” 叶樱桃喃喃。 她们的团体赛也曾准备了红绸,但是光融合木质步枪就已经花了她们一周,到了融入红绸的时候,根本没时间。 她们只能把红绸这一项给砍掉。 所以,在看到吉市文工团团体赛,竟然拿了红绸出来跳草原女民兵的时候,她们知道。 胜算已明了。 她们的团体赛,大概率是得不到第一名了。 这让,林秋她们的压力极大,“莺莺。” 叶樱桃死死攥着舞蹈服衣摆,她喉咙发干,“她们后半部分的动作,比我们排练时快了整整三拍,还是零失误啊。” 林秋也是脸色苍白,睁着大眼睛盯着台上数数,“她们在台上时,集体抡臂一共出现了四次,在空中转枪出现六次,绸花没有一次散落啊。除去一开始的失误,到了后面,她们的动作几乎是完美的地步。” “莺莺,我感觉我们赢不了。” 叶樱桃和林秋的声音都有些彷徨,也带着自我怀疑。 唯独孟莺莺这会反而稳住了,她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她们的手,“没事。” “我们也可以做到这样。” “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一周排练,到了后面几乎也是零失误。” “我们没有红绸没关系,我们把动作做到极致。” 赵教练也跟着开口了,“莺莺说的是。” “有压力才有动力,竞争对手越强,你们才能越强。” 叶樱桃她们嗯了一声,只是,谁都没有开口。 吉市团体赛结束后,下面的评委开始打分,打完分后,秦明秀便上台朗声道,“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最后得分九十二分。” 这是目前全场最高的得分。 也让现场所有人都跟着心里一沉。 唯独,吉市文工团的人的脸上,都是各个开了花。 尤其是李青青下来的时候,挑衅地看了一眼叶樱桃。 叶樱桃憋着一股劲没说话。 沈秋雅众星捧月的下来,她冲着孟莺莺点头。 孟莺莺面不改色的冲着她微笑。 这让这沈秋雅有些失望。 而坐在评委席上的祁东悍,担忧地看过来一眼。 孟莺莺对着他眨眨眼,瞧着情绪还算是平静。 这让祁东悍微微松口气。 不过片刻,舞台上的喇叭上开始播报,“请07号哈市驻队壹零壹文工团准备上场” 这话一落。 孟莺莺她们都跟着站起,朝着舞台上小跑过去,在幕后等待。 随着红色侧幕被拉开后,二十几束白光啪地一下子落在舞台上,把她们每个人都给笼罩进去。 观众席还沉浸在吉市文工团92分的震惊里面,交头接耳。 他们似乎没把新上去的队伍放在眼里。 孟莺莺不以为意,她抱着木质步枪站在正中间的位置。 她用着余光扫过队友的鞋子,新换的鞋子泥水都干了,痕迹不是很明显。 随着,喇叭声传来草原女民兵的声音。 孟莺莺深呼吸,用只有她们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始倒数,“三、二、一!” 这话刚落,她的足尖同时外开,二十二杆木质步枪整齐划一的同时上肩。 嗒的一声,木质步枪上的金属撞击声,像一把利刃瞬间切断,台下所有的窃窃私语。 评委席最边上的祁东悍看到这一幕,他微微前倾坐直了身体,指尖轻点桌面,唇线上扬,带着片刻的放松。 因为他知道,孟莺莺她们这一段开场很好! 随着,草原女民兵的音乐渐入佳境,慢慢传开。 孟莺莺精准的踏着节奏,带领着队形开始斜线切入。 没有吉市文工团的红绸,她们用木质步枪的□□代替绸花。 她们每一次集体抡臂,前后完美一致,没有任何出错,因为没有红绸花,所以用枪托击掌代替绸布倏地炸响,干脆利落,甚至还在礼堂的大厅传来一阵回响。 原本还带着放松散漫的评委,也瞬间慢慢的把目光聚焦。 秦明秀握着英雄牌钢笔,笔尖悬在评分表上方,眉峰第一次轻微挑动,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上。 而坐在台下本该离开的,沈秋雅她们也恍不多让,原先的讥诮,嘲讽,蔑视,到现在的安静如鸡。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台上。 李青青不信邪,她咬着牙,“这只是开始,我不信她们一点失误都没有。” 这话刚落,草原女民兵的音乐,逐渐进入高潮,跳舞的难度也开始增加。 沈秋雅先前比赛时,用过的空中转枪和背手捞绸。 被她们整体改变,变成二十二人同步舞台中间空中劈腿,落地瞬间枪尖挑地,借力后滚翻,舞蹈靴子同一时间落下。 堪称整齐划一的地步。 没有任何差错。 零失误! 观众席爆出第一声惊呼。 评委们的脸色也慢慢凝重了几分,他们交换了眼色,盯着舞台也越发专注了几分。 有评委更是说道,“哈市文工团的女同志,有点东西。” “对,她们这种水平一点都不像是,常年拿倒数的那个。” 秦明秀嗯了一声,她语气淡淡,“且往后看,草原女民兵的第三段才是最难的。” 这话刚落,舞台中间。 孟莺莺她们所在队伍,开始变换了位置。 她从最前面后退到正中间,单腿站立,木质步枪枪尖指天,其他人围着她站立,呈包围状,每个人手中的木质步枪斜挑,变成了一个新的矩阵。 不,她们就是女民兵。 她们就是军队! 至柔的同时,又至刚! 当喇叭传来的鼓边再次响起。 二十二杆枪同时离手,在空中交换,右手握枪,枪.刺反向,当木质步枪从空中落下,她们稳稳抓住枪托,更是把时间差更是控制在0.3秒以内! 堪比驻队专业人员。 下面的评委席张向南,当看到那至柔至刚的动作时,他手里的钢笔“当啷”滚到地上。 礼堂的大厅内寂静两秒,掌声炸起,比雨点更密。 如同擂鼓一样,传到整个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孟莺莺她们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集体鞠躬,灯光忽明忽暗,在这一刻,她们是舞台上最为耀眼的存在。 台下。 赵教练由衷地笑了起来,她跟着鼓掌,双手剧烈撞击,不一会都到了发麻的地步,她却不以为意。 那嘴巴几乎咧到耳根后面。 团体舞虽然没有红绸,但是她们的协调度和完成度,几乎达到百分百的地步。 甚至是比平日里面练习还要好。 她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超常发挥。 旁边的沈秋雅抱臂而立,她瞧着赵教练激动的样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舞台上,以孟莺莺为首的团队。 她神色莫名。 原先还叫嚣着的李青青,咬着下唇,没再出声。 舞台下,评委席上,评委们合议三分钟。 在此期间,向来不管事事的祁东悍,第一次据理力争,“我认为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完成度,要比吉市文工团要高。” 秦明秀看了他一眼,语气冷静,“他们的动作完成度是高,但都是基础性动作,没有任何创意和难度。” 祁东悍语气冷静,只抓一点,“她们没犯错,不是吗?” “吉市文工团最少犯了两个错误。” “这是事实。” 而且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让秦明秀瞬间无话可说,她沉默片刻,“那大家举手投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4节 “各自打分。” 不过两分钟,评委席上的众人,很快就把分数亮出来了。 秦明秀看完后心里有数,她拿着评分表,亲自登上舞台,对着闹哄哄的台下,轻轻地一挥手。 下面瞬间安静下来。 叶樱桃紧张地抓着孟莺莺的手,“莺莺,你说评委会给我们打多少分?” 孟莺莺摇头,她这会脸蛋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感觉不会低。” “这一次在舞台上的团体舞,是我们练习以来,完成度最高的一次。” 这话刚落,舞台上的秦明秀就站直了身体,她手里拿着喇叭,低头看着分数,一点点对外公布。 “哈市壹零壹文工团,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一分,最后得分九点四分。” 下面顿时起了一阵欢呼。 叶樱桃几乎是尖叫起来,她们的分数要比吉市文工团还高。 她抓着孟莺莺的手,“莺莺,莺莺,你听到了吗?” 孟莺莺的手都被抓痛了,她却不在乎,眼里泛着笑,“我们没白来。” “我们也做到了!” 早上的迟到,和这一会的高光比起来,真的微不足道了。 她们做到了,洗刷了壹零壹文工团,三年的倒数第一称号。 秦明秀看着她们激动的样子,轻轻摇头,“同志们,我还没说完,大家高兴的太早了。” 这下,孟莺莺她们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来,带着愕然,“刚刚那分数还不是最终的吗?” 秦明秀点头,扬着打分报告,声音不疾不徐,“我只是说了你们的得分项,还没说扣分项。” 这下,孟莺莺她们顿时提了一口气到了心口窝,支棱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上面的秦明秀低头看着评分表,声音也从喇叭传出来了,“零七号哈市文工团团队,因比赛过程中未使用高难度的红绸,所以在创意和难度方面扣除2分,最终得分——92分。” 叶樱桃攥紧的拳头猛地松开,她的眼眶也跟着瞬间红了。 林秋低头把额头顶在枪托上,小声哽咽地说,“就我们就差半拍绸子……” 不然,她们差点就能拿到第一了。 甚至,还能超过吉市文工团。 孟莺莺迅速记起吉市文工团的分数,她低声安慰,“现在团体比赛并列第一,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了,不是吗?” 从开始的倒数,到中间的大雨绕路,导致迟到。 再到现在团体比赛拿到,和吉市文工团一样的分数。 对于孟莺莺来说,真的挺知足的。 “莺莺说的对。” 赵教练过来安慰她们,“我从未想过能和吉市文工团并列第一。” “莺莺,樱桃,林秋,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是实话。 台上秦明秀合上评分表,声音不高,足够让后台所有人听见,“明天个人独舞预赛,比赛过程中允许个人任意加分道具。” “同时。”她目光落在赵教练身上,“吉市文工团等你们来挑战。” 这话一落。 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热闹的人群中,沈秋雅朝着孟莺莺走来,她第一次正视孟莺莺,“从现在开始,你配当我的对手。” 第41章 这话一落,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沈秋雅是谁? 她可是整个黑省天赋最高的那一个,从她十六岁开始, 就是所有文工团女同志的心魔。 那是高不可攀的雪山。 连仰望一眼都没有勇气。 可是这样的沈秋雅,这会竟然说要把孟莺莺当做竞争对手了。 这是何等荣耀啊。 大家下意识地去看孟莺莺, 想要在她脸上找到激动和高兴,可是没有。 孟莺莺自始至终,情绪都是淡淡的。 她睁着一双杏眼,就那样站在原地,看了沈秋雅好一会, 最后才淡声说,“我的对手不是你。” 这话一落,满场哗然。 “她是孟莺莺吧?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高傲了。” “就是,连沈秋雅也不放在眼里,她算是哪根葱?” “沈秋雅扬名的时候, 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同志,不把沈秋雅当做对手, 那她把谁当做对手?” 周围的窃窃私语, 沈秋雅不是没听见,她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 说实话, 她没想到孟莺莺会说出这种话, 这让她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 沈秋雅默了好一会, 她才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的对手是谁?” 孟莺莺说,“必须是比我强的人。” 但是迄今为止,她还没见到比她强的人出现。 沈秋雅觉得孟莺莺在吹牛,她本还想和孟莺莺再交谈一番的, 但是听她这个回答,她也没了心思,便扯了下嘴角,“那明天赛场上见。” 她会让孟莺莺知道,她就是比孟莺莺强的那个人! 沈秋雅来的突然。 走的也突然。 叶樱桃她们忙跑过来,吹胡子瞪眼,“神气个什么?” “还莺莺你配当她对手,你也不看看她是谁?” 林秋幽幽地来了一句,“她是沈秋雅啊。” “黑省七个文工团的第一。” “樱桃,你老实交代,如果沈秋雅走到你面前,说把你当做竞争对手,你会不会荣幸?” 叶樱桃瞬间不吱声了。 她才不好意思承认,她会高兴到尖叫的地步,而且如果沈秋雅如果和她握手了。 那她或许连手都不洗了。 “是吧,是吧。” 林秋感觉找到了同道中人,“我也是,如果沈秋雅来对我说,把我当做竞争对手,我会觉得我很优秀。” “因为沈秋雅,把我自己也给拔高了一大截。” “但是你看,莺莺就不一样。” 林秋摊手,“她和我们所有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她对沈秋雅没有崇拜,没有仰望,有的只是平淡。” “樱桃,你知道吗?当时莺莺回答沈秋雅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感觉,莺莺似乎没把沈秋雅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从练习开始,她们提过无数次沈秋雅的名字。 唯独孟莺莺没有,她从头到尾看的都是自己,在练习室待到深夜,回宿舍后也不忘练习。 走路,吃饭,睡觉,她满脑子都是舞蹈。 林秋这才发现,自始至终,孟莺莺都没把沈秋雅当做过对手。 孟莺莺没想到自己的内心,竟然被林秋给看穿了,她坦然,“我的对手一直都是我自己。” 上辈子是。 这辈子也是。 她跳不好红色娘子军,不是她天赋不够,是身体持久度不够,是底子没有打好。 没有关系。 早操训练拉升弹跳,这些都是孟莺莺给自己加码的存在。 她的对手也一直都是自己。 林秋听完,她朝着叶樱桃感慨,“樱桃,你看我猜对了?” “莺莺从一开始和我们都不一样。” 难怪,孟莺莺能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宣传队,走到她们哈市壹零壹文工团。 就算是她们文工团再差,那也只是在文工团的圈子里面是这样的。 但是在对外招人方面,却是非常严格的。 而孟莺莺只用了一次,便厮杀了进来,拿到了门票。而且,第一场比赛,就和她们这个文工团圈子里面,最顶级的天才对上了。 “樱桃,你得承认,天才就是天才,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5节 叶樱桃自然是知道,她有些羡慕,更多的却是释然,“莺莺,你知道吗?文工团这种地方,就适合你这种天才待。” 一心一意的跳舞,天赋极高,上限也很高。 孟莺莺被她们夸的都快上天了,她忍不住道,“我和你们住一个宿舍,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服,上一样的厕所。” “樱桃,你还觉得我是天才吗?” 真正的天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 叶樱桃呆了下。 林秋也是。 “是哦,天才还跟我抢厕所,还让我帮忙打饭,还需要我给抢着排队。” “这样一看,莺莺和我们好像也没啥区别啊?” 林秋去看叶樱桃。 叶樱桃心说,林秋你个傻瓜,三两句话就被孟莺莺给哄着了。 虽然她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叶樱桃就知道,孟莺莺的未来必然是一飞冲天的。 “莺莺,你是不是天才这个结论先不说,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敢确定,我们这一次的团体赛,绝对不会拿到和吉市并列第一的成绩。” 林秋也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 “当时我都要放弃了,可是上台后,我发现莺莺本可以像沈秋雅那样跳的,她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条件,但是她没有,她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节奏,才把我们所有人都带了出来。” 孟莺莺在舞台的中间,她就像是她们这二十一个人的指明灯。 所有人都是跟着和她的节奏来的。 她放慢的节奏,反而成了她们的救命稻草。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的团体舞没有出任何差错的原因。 而吉市文工团则是和她们相反,沈秋雅太会表现自己了,她也热衷于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她也确实做到了,但是那是牺牲了,其他人的节奏,这才达到的。 要不是红绸出现,力挽狂澜,可能她们连第一都保不住。 “听到了吗?” 秦明秀没有走远,她和沈秋雅就在大礼堂门口站着,所以把孟莺莺她们的分析,全部都听在耳朵里面。 沈秋雅脸色苍白如纸,因为太白,甚至能看到眼角处的毛细血管,“老师,您不是说过,让我拿出全力来对待,这一次预赛考核吗?” 秦明秀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是要让你拿出全力,但是秋雅,你被天才的名头束缚住了,你太过用力的去表现自己了。” “所以,你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我不能说你这点错了,但是你忘记了,你跳的是团体赛,你作为领队,作为所有人的脊骨,你不能光顾自己,你也要去考虑后面的人能不能跟上你的节奏。” 剩下的话,不用秦明秀说完,沈秋雅就全部听懂了,她咬着唇,血色翻涌,“所以是我一开始跳的太快了,才导致青青她们没跟上的?” “是。” 秦明秀承认的直截了当。 “我不否认你开始的跳的很好,你简直就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但是你太过耀眼了,你太有自己的节奏了,你忘记了,你身后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不如你的,而在团体赛中,你作为领队,你是要去配合她们的,引领她们的。” “我很失望,你没做到。” “但是——” 秦明秀指着站在人群里面的孟莺莺说,“她做到的了。” “萍水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孟莺莺的天赋确实不低,但是她却能在团体赛中,把自己的天赋给压下来,从而去成全整个团队,让整个团队达到完美的节奏。” “秋雅,在这一点上,你不如孟莺莺。” 这话,对于沈秋雅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真的。 她六岁入了文工团,一开始就是备受关注,十五岁就开始对外正式演出比赛,她从未输过。 也从未见过老师,秦明秀说她不如谁的。 她从来都是老师在外面的门脸,也是她的骄傲。 沈秋雅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纤细的身姿都有些站不住了,微微一晃。 旁边的张向南说,“明秀,你对秋雅这孩子太过苛刻了。” “秋雅是天赋好,她是没办法做到慢下来,让自己去配合比自己差的人。”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孟莺莺,不知道叶樱桃她们说到了什么。 孟莺莺的脸上带着笑,像是五月桃花开,春风拂面,柔美粉嫩。 当真是明艳到不可方物。 张向南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旋即便是不屑,“孟莺莺不一样,她的天赋比秋雅差一些,自然是能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配合成一片。” 这种说法,沈秋雅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她期盼地看着秦明秀。 秦明秀微微皱眉,想呵斥,但是又怕一次把沈秋雅给说狠了,打击到了她的自信心。 导致她明天比赛出问题。 秦明秀把剩下的话,都给咽到肚子里面,“以后团体赛你记得下你的队友,明天的个人赛你可以尽情发挥。” 沈秋雅轻轻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态度很好。 这才让秦明秀把人给放了。 “教练也是的,你和孟莺莺肯定不一样啊。”秦明秀走了,李青青便在为沈秋雅打抱不平。 “你的天赋好,跳的节奏自然和我们不一样,她怎么能这么说你?” 沈秋雅也有些委屈,但是却不显,她冲着李青青呵斥了一声,“好了,青青,别说了。” 李青青撇撇嘴,“秋雅,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所以谁都能欺负你一下。” 沈秋雅无奈地笑了笑。 另外一边。 赵教练打电话去给文工团报喜,先说了她们比赛的成果,在接着,才是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方团长,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们的文工团的女同志,还能夺得并列第一,她们的付出我也看在眼里,所以想和您申请一个优待。” 方团长的办公室是有电话的,闻言,她脸上还挂着笑,“这次成绩很好,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都会答应。” 这也让赵教练松口气,“你也知道六七月的天,说变就变,我担心我们今天回到驻队后,明天早上过来再次遇到事故,所以我和您申请一批经费,让文工团的女同志今天晚上就不回驻队了,直接住在哈市文联对面的第三招待所。” “这样的话,她们明天早上来参加比赛,也能多一分安全保障。” 今天早上会出这种纰漏,无非就是她们仗着是哈市本地的文工团,想着离的近,所以在文工团练习室多练了一会。 结果差点出了大纰漏,导致连比赛都没成功。 赵教练这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若是平时,方团长肯定不会答应。 但是这个时候,有了一个出彩的结果,方团长大手一挥,“没问题。” “我这就去找财务科申请经费,你按照正常的出差标准去给她们开房间,务必让她们晚上好好休息。” 赵教练当即也高兴了几分,挂了电话后。 转头了去礼堂大厅这边,几乎都散场了,她们文工团的人因为来的晚,也对哈市文联不熟悉。 所以大家都没离开,在礼堂的大门口铁椅子处,三三两两的站着聊天。 瞧着赵教练过来。 就像是一群小鸡崽子,瞬间有了主心骨一样。 “教练,我们现在是怎么办?”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回去吧,别人都在文联这边熟悉舞台和规则。 但是不回去吧,这个点不上不下的,她们留在文联,似乎也没地方可以去。 赵教练过来就是说的这件事,她对外公布,“我刚打电话回到驻队,和方团长申请了,我们今晚上就住对面的第三招待所,等明天比赛都结束了,我们在回去。” 显然,早上的大雨和塌方,使得她们来参加比赛迟到的事情。 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对于赵教练她们来说,还是耿耿于怀的。 以至于她们直接改变了,原定的计划,连驻队都不回了,就歇息在对面的招待所。 孟莺莺倒是还好,她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 其他女同志顿时高兴起来,“教练,我们是公费住招待所吗?” “是。” “那感情好,招待所的床铺还有环境,比咱们驻队好多了。” “那我们现在呢?” 现在才四点,她们早上一直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精神高度紧张。 赵教练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去文联的大食堂吃饭,我看他们食堂今天提前一个小时开饭。” “一会五点就开始了。” 吃过食堂的都知道,去食堂宁愿早也不愿意晚,去晚了怕是连涮锅水都没有了。 不用赵教练催,林秋就立马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我去找评委说点事情,你们自己去食堂,没关系吧?” 到了这一步,当初还看不上他们身上种种毛病的赵教练,如今生生成了老妈子。 显然是操碎心。 “吃饭,我们会的。”林秋忍不住说,“教练,我们是年轻,但我们不是傻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6节 赵教练心说,是不傻,但是就担心她们分分钟就跟着隔壁文工团打起来。 “莺莺,你帮我盯着她们,让她们都冷静些,别惹事。” 她算是看出来了,文工团那么多人,就属孟莺莺稳重一些。 明明她是最小的一个。 “我晓得。” 孟莺莺点头,很是乖巧,“教练,我会看着她们尽量不起矛盾的,除非是我也忍不住。” “但是这种情况下,那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孟莺莺是性格和善,但是这不代表着她就是乌龟王八,任意被人欺负。 赵教练,“……” “算了,你自己看着来。” 孟莺莺嗯了一声,赵教练刚走,叶樱桃就忍不住酸溜溜道,“莺莺啊,你才刚来文工团才一个月,我怎么觉得教练把你当成我们的大师姐了,她对你比我们还信任。” 孟莺莺还穿着比赛的衣服,化了妆,眼睛有些花了,她眨巴了下眼睛,“那我把大师姐的位置让给你?” “樱桃,你来好不好?” 这是实话,她是真不乐意当什么大师姐,但是没办法啊。 叶樱桃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分分钟和人起了冲突,恨不得能互相扯头花。 而林秋的性格又太过斯文内向,骂人都骂不赢,到最后只会哭。 孟莺莺也没办法啊,她这个老实人只能在中间调和。 果然,她这话一落,叶樱桃就跟着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才不要当大师姐。” 她搂着孟莺莺的胳膊,一脸亲热,“莺莺啊,我就给你当打手,你指哪,我打哪。” 她原先也是个爱动脑子的人,但是自从和孟莺莺在一起后,她就不乐意动脑子了。 孟莺莺哭笑不得,拍了下她手,“好了去吃饭。” 林秋也表功,“俺也一样。” 孟莺莺,“……” 听不得这四个字。 贾晓丽看到她们和谐的一幕,忍不住咬着唇,想要刺两句,但是又想到早上隔雨布的事情,她不想把孟莺莺得罪死了。 便到底是忍了下去。 只是,出了礼堂后,她们这边刚要往食堂走。结果就瞧着祁东悍就那样立在墙边,他穿着得体的军装,衬衣袖子微挽,露出小麦色的腕骨,劲瘦有力。 因为靠着墙,只能看到一张侧颜,眉目冷冽,英姿勃发。 光站在那就足够让不少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太耀眼了,以至于就算是想忽视也难。 贾晓丽下意识地红了脸,旁边的姐妹看出来了,都是你推我桑,挤眉弄眼,“贾晓丽,祁团长是不是专门来找你了啊?” 贾晓丽脸红的跟胭脂一样,向来尖酸的她,此刻却有几分小女儿的羞怯,“别瞎胡说。” “不一定是来找我的。” 只是,瞧着那眼神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旁边的叶樱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叶樱桃,“我笑有人蠢而不自知。” 贾晓丽下意识地就要问,“你什么意思?” 可惜,还不等她问出口,祁东悍就已经看到了,落在最后面的孟莺莺。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着孟莺莺走过来,刚好经过了贾晓丽的身边。 祁东悍的脚步都未顿下,直接和贾晓丽来了个擦肩而过。 走到了孟莺莺身边,这才停了下来。 贾晓丽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白了,旁边原先还在打趣贾晓丽和祁东悍,之间有什么的姐妹们,也顿时不吱声了。 就好像是这会记忆才上头一样。 原来,祁东悍等的是孟莺莺啊。 好像也正常。 毕竟,当初孟莺莺能进她们文工团,也是祁东悍亲自领过来的,并且带到了方团长身边,走的后门。 贾晓丽有些受不住大家的目光,因为她们的存在,就在提醒自己原先有多自作多情,她待不下去这里,便哭着跑了出去。 落在最后的孟莺莺压根不知道这一幕,她看到祁东悍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还有些意外,“祁团长,你没走啊?” 这话问的颇有些没良心。 祁东悍盯着她,她站在走廊道的灯光下,灯光把她照的多了几分朦胧,面颊莹润,眼睛明亮,他呼吸窒了窒,声音低缓,“这两天我都是出外勤当评委。”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晚上有空吗?国营饭店今儿的又有麻辣兔肉。”顿了顿,他不补充,“麻辣兔头也有。” 孟莺莺咽了下口水。 她就馋这一口啊。 而且比起文联大食堂的饭菜,显然国营饭店的更好吃啊。 只是,孟莺莺刚接了赵教练给她的任务,她便只能惋惜的拒绝,“可惜我去不了。” 这话刚落,叶樱桃就推着她手,“去吧去吧,食堂这边我帮你盯着,保管一会不让我们这边的人吃亏。” 孟莺莺不动。 “哎哟。” 叶樱桃急的跺脚,“去吃个饭,我们这么大的人了,还真能打起来啊?” “你放心,吃完饭我们就回招待所,保管不惹麻烦。” 见孟莺莺还是不说话,叶樱桃柳眉一竖,“孟莺莺,你要知道你没来之前,我们也好好生活了这么多年。” “肯定是没问题的。” 看的出来,她真的很是极力撮合孟莺莺和祁东悍了。 孟莺莺这人责任心重,她想了想,“那我去和赵教练说一声。” “说什么啊?只管去就是了。” “教练那边我来说,而且教练也知道文联食堂的饭是出奇的难吃,跟猪食差不多,你出去吃反而还好点。” 她推着孟莺莺朝祁东悍那边去,祁东悍抿着唇,感激地看了一眼叶樱桃。 这可让叶樱桃给吓了一激灵。 真是活见阎王爷了。 鬼见愁竟然感激她。 她不要命啦。 “祁团长,我可把莺莺交给你了,你要是让她受委屈了,下次你再来找莺莺,我第一个帮她拒绝。” 祁东悍,“不会。” 这人也是的,和孟莺莺说话就是多,和别人说话就是惜字如金。 叶樱桃看出来了,她撇嘴没揭穿。 等孟莺莺和祁东悍离开后,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很明显,贾晓丽不在的时候,叶樱桃的威望很高。 “下次可别牵错红线了,到时候马屁没拍上,反而让贾晓丽记恨你们。” 大家默不作声,出了舞台之后,之前那凝聚起来的那点团结,瞬间散的干干净净。 叶樱桃也不指望她们能听进去,反正她言尽于此。 都去食堂了,林秋还没想明白,她揣着一个饭盒问叶樱桃,“你干嘛一直把莺莺往祁团长那边推?” 莺莺和她们一起吃饭,不更好吗? 叶樱桃给了她一板栗子,“傻,祁团长这么一个大腿,我们不去抱,打算把他推出去吗?” “而且。”她说的很直白,“你别怪我唯利是图啊。” “以我挑选了那么久备选对象的眼光来看,祁团长几乎是六边形战士,他没有任何短板。当然,除了他的家世我是不清楚的,但是他的能力和职位,可以掩盖家世这个缺点。” “在我看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我也不想莺莺错过了。”她眯着眼睛,笑的跟狐狸一样,“你个小傻子你不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处。” 像是早上就是,她们明明迟到了进不去,赵教练东奔西走,处处被人为难。 但是祁东悍来了以后,三两句话就带他们进去了。 甚至,连张主席那边也是。 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好处。 见林秋还糊着,叶樱桃一抬手,戳她的脑袋,“你想不清楚没关系,以后你挑对象就按照祁团长,这样的标准来选就是了,实在是摸不准,你就记得把人带到我这里,我帮你掌掌眼。” 林秋歪着头,“可是,祁团长人高马大的,万一欺负莺莺怎么办?” “我感觉按照莺莺的体格,还不够祁团长一拳头的。” 叶樱桃,“……” 没救了! 而被林秋担心的孟莺莺,此刻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这才跟着祁东悍一起出了文联。 国营饭店离文联不算远,走过去才十分钟,两人也没去找车,就那样溜达的往国营饭店去。 才下过雨,他们只能踩着水洼往外走。孟莺莺穿的是舞鞋,踮着脚走路,就怕把鞋面溅脏。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7节 祁东看着她蹦跶,冷厉的眉眼瞬间跟着柔和下来。 旋即,他就伸手握住她胳膊,“小心崴脚。” 掌心热,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袖子也能烫人。 孟莺莺心口跟着一跳,心思微转,她抬眸,清亮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他,“我自己能走。” “嗯。”祁东悍就喜欢她这样的直白劲,他嘴里应着,手可没松,一路把人带到马路对面。 跳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 又走了几分钟,这才到了国营饭店。 哈市国营饭店的门脸有些旧,窗户玻璃外面挂着一小黑板,用白色粉笔写着今日供应麻辣兔肉,馒头花卷阳春面。 孟莺莺瞄一眼,就想到上次和他一起吃麻辣兔肉的场景,实在是香的不行。 也是奇怪,她穿过来后,竟然比上辈子还馋不少。 祁东悍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想吃那一口麻辣味,想到这里,他冷峻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下来,“现在才四点多,我们来的早,应该能买到两份。” 要是运气好,走了他舅舅的后门,说不得还能多拿一份。 孟莺莺摩拳擦掌,有些期待。 到底是年轻,藏不住心思,那点渴望和想吃,都在脸上展现出来了。 祁东悍觉得她好可爱啊。 连带着心也跟着柔软了一塌糊涂。 他在前面走,有意放慢步伐,让孟莺莺一起跟上后,他这才推门进去。 下午四点多,还不是饭点,所以国营饭店的堂子里有些空。 厨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白围裙的中年胖子,手里正拎着一个油汪汪的大铁勺,见他们进门,眼珠子先落在孟莺莺身上。 再移到外甥和对方并排走,只剩下两三厘米的距离就贴在一起了,他的眉毛唰地一下子挑老高。 便从厨房门口冲了出来,那一张胖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都是打探消息。 “东悍,这是?” 人急,声音也急,出来的时候,连油汪汪的大铁勺子一起带了过来。 祁东悍眼角抽了抽,把刘厨手里往孟莺莺这个方向的大铁勺,往旁边推了下,这才说,“舅舅,她是孟莺莺。” 他不止没有遮遮掩掩,反而还坦荡的介绍,“也是,今天文工团团体赛第一名的领队。” 怕舅舅多想,他还找了个借口,“我带她来庆祝。” 孟莺莺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脸颊上浮了一层粉,谦虚道,“哪里有祁团长说的厉害。” “有有有。” 刘厨立马说了一句,“我家东悍的性格我了解,他从来都不是说大话的人。” “是不是啊?” 祁东悍嗯了一声。 刘厨恨不得打他两棍子才好,这臭小子,一到关键时刻,嘴巴跟锯嘴葫芦一样,这还怎么追媳妇? 他只能卖力替自家外甥说好话。 “外甥女……啊不,小姑娘厉害!快快快,里头坐,舅舅给你们留最大的兔头!” 一句“外甥女”差点秃噜嘴,刘厨赶紧改,眼神却往祁东悍那边刮,瞧着祁东悍没反对。 他心里哎哟一声。 怕是这一声外甥女,喊到自家小子的心坎里面去了。 被自家舅舅看着,祁东悍轻咳一声,耳根微红。 孟莺莺被他们这两人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也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祁东悍这样来国营饭店吃饭,似乎有些歧义了。 她顿了顿,规规矩矩招呼,“刘师傅好,打扰了。” 一句刘师傅,喊的刘厨心里一凉。 不过,他也不恼,笑眯眯地说,“不打扰不打扰!” 他转身进厨房,竹子门帘一掀,又回头冲外甥眨眼,“等着,舅舅给你们露一手!” 刘厨一走,大堂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服务员瞧着祁东悍是熟人。 便跑到后厨给他们上了一壶热茶。 当然,这热茶平时只有自己人才有这种待遇。 热茶上来。 祁东悍把茶杯推到她面前,声线低沉,“先暖暖,今天淋了雨。” “我没那么娇。” 孟莺莺捧着杯子,指尖沾了水,亮晶晶的。 她抬眼看着对方,一双眼睛穿云打雾,“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谢我什么。”祁东悍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骨节分明,声音低沉,“我又没替你跳。” 他看着她,灯光下,孟莺莺额前的碎发还有些湿,贴在皮肤上,衬的脸小肤白,一双眼睛清亮有神。 祁东悍的心里软成一滩,克制的把目光收回。 可是他的手却比他的脑子更诚实,已经起身用指腹轻轻的,把那缕头发别到她耳后。 指尖擦过耳垂,孟莺莺条件反射的一抖,茶杯差点掉落。 祁东悍眼疾手快,连杯带手一起按住,这才避免了一场事故。 “小心烫。”他声音克制。 孟莺莺咬唇,她视线放在祁东悍的摁着她的手上,轻声问,“可以放开了吗?” 祁东悍一顿,那一双手像是摸了什么火炭一样,迅速收了起来。 接着,那一双耳朵也开始炸红起来。 祁东悍的耳朵生得特别好,耳廓上方红透了以后,被灯光一照,还有些透明。 孟莺莺本来有些羞赧的,但是瞧着这耳朵,倒是转移了目光,观察的仔细,祁东悍这一双耳朵有些红彤彤的兔子耳朵了。 饶是祁东悍这人冷峻强势,此刻被自己喜欢的人,这般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也有些受不住。 他故作镇定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有些烫。 强行咽了下去。 孟莺莺有些好奇,“不烫吗?” 祁东悍顿了下,要面子,话到嘴边改成,“不烫。” 孟莺莺拿眼扫了一眼他的唇,接着,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呆子。” 唇都烫到发白了。 还说不烫。 这一笑,两人之间原先的尴尬也没了,倒是平添了几分暧昧。 直到,厨房的竹子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 刘厨端着白底红边的搪瓷盘进来,红彤彤的辣椒堆成小山,绿葱花和红辣椒在一起,相得益彰,搪瓷案盘往桌子上一放,热气“呼啦”一下冲上来,辣香直往人鼻眼里钻。 孟莺莺光闻着味,就想咽口水。 “来嘞——庆祝第一名的功臣!” 这让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 大盘子放下,刘厨不急着走,拉了一条长板凳坐旁边,笑眯眯打量孟莺莺,“小姑娘多大了?” 颇有一副调查户口的样子。 他一开口,祁东悍就皱眉,打断了他,“舅舅,莺莺只是来吃饭的。” “不是来调查户口的。” 刘厨被说了,他也不生气,“好好好,不打听年纪。” 他换了话题,“我听东悍说,你跳那个什么——草原女民兵?拿枪?哎哟,那得多带劲!” 刘厨一拍大腿,“我就喜欢爽利姑娘!” 孟莺莺抿着唇,甜甜地笑。 反正主打一个,不管刘厨说什么,她就只管笑就是了,也不回答。 颇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刘厨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怪可怜的。 在加上祁东悍还一直跟他使眼色,刘厨这才意犹未尽,“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去给你们在做一个阳春面,保管你们吃饱喝好。” “当然啊,我先说好了,这一顿东悍你也不能请,让我这个当舅舅的来。” 这下,祁东悍没拒绝。 刘厨离开了,孟莺莺瞬间变觉得自己的面前安静了下来。 人家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在孟莺莺看来,一个刘厨都恨不得顶得上一千只鸭子了。 “抱歉。” 祁东悍说,“我舅舅这人话比较多。” 孟莺莺摇头,白皙的脸上满是对美食的渴望,“没事没事,他很厉害,把这道菜做的很好。” 顿了顿,她还补充了一句,“比上次我们在驻队食堂吃的还好。”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8节 祁东悍递过去一双筷子,他嗯了一声,“我舅舅祖上是御厨出生,我外公当时还被满清的溥仪,抓过去一段时间帮忙做饭。” 这种秘密是可以说的吗? 孟莺莺的眼睛立马瞪大了,跟个铜铃一样,“打住打住,我不要听了。” 在听下去,她怀疑自己也要被抓起来了。 她的眼里只有美食。 见她这样,祁东悍这才闭嘴。 坐在对面的孟莺莺,凑到搪瓷盘子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竖起大拇指,“这麻辣兔肉真够劲儿啊!” 祁东悍从一搪瓷盘的兔肉里面,挑出了唯一的兔头,声音不疾不徐,“我舅舅以前学过川菜。” 一边回答,一边顺手把兔头掰成两半,嫩肉离了骨,红色的辣油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撕开后,他把肉厚的那边递到她面前,“尝下这块,腮帮子最嫩。” 孟莺莺咽口水,也不客气,低头就是一口。 麻辣味瞬间席卷了舌头,紧接着是兔肉的鲜香,嫩得跟豆腐似的,轻轻一抿就脱骨。 她吸溜着嘴儿,用手扇风,“好辣!好香!” 额头细汗瞬间冒出来,脸红得像擦了胭脂。 祁东悍看她辣得直吸气,把从服务员那要了一瓶北冰洋汽水往她手边推,“喝点缓缓。” 孟莺莺被辣得鼻尖冒汗,却停不下来,一边斯哈斯哈的吸气,一边去吸北冰洋汽水。兔头麻辣,北冰洋汽水带着一股甜滋滋的气泡,在舌尖炸开。 极为爽利。 但她吃到一半,突然摸了摸肚子上的肉,起了一个小蒙古包,她当即僵了下,住了嘴,“不能在吃了。” 祁东悍抬眼看她。 孟莺莺连北冰洋汽水都不敢喝了,要了一杯白开水,小口小口的喝着,“过瘾了就行,明早还要单人舞比赛,在吃下去,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小肚子就要掉下来了。” 那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祁东悍把盘子往前递了递,“真不吃?” “不吃了。” 孟莺莺强迫自己移开眼,“吃了一个麻辣兔头就够了。” 后面不管祁东悍怎么来馋她,她都不吃,对自己也是够狠的。 甚至,等阳春面上来,她也只吃了一半,多点面汤少点面,剩下的都分给了祁东悍。 从国营饭店出来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吃饱了吗?” 孟莺莺想了想,“六七分饱够了。” “明天早上还要比赛,晚上不能吃太多。” 严格来说,她连麻辣兔头都不该吃,但是这不是没控制住嘴。 祁东悍忍不住道,“在文工团也太辛苦了。” 连吃饭都不敢大口吃。 孟莺莺笑了笑,夜色下,她的那一双眼睛弯弯,瞳孔很黑,清亮有神,她柔声道,“祁团长,这世界没有辛苦的工作。” “能再次跳舞,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祁东悍听到这话,便侧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不算清白。 垂眸时遮住了百般情绪,在睁眼变成了克制,“嗯,那明天祝你单人舞比赛,拔得头筹。” 孟莺莺垂眼,不敢对视,她轻声说,“借你吉言。” 第二天早上才五点,孟莺莺就从招待所起来了,她和叶樱桃在一个房间。 她起来的时候,惊动了叶樱桃,她有些朦胧,“莺莺,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要去文联的大堂,想再去练一遍独舞,你在睡会。” 今天都是个人赛,所以叶樱桃她们也不用起这么早。 “我陪你。” 叶樱桃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孟莺莺给摁了下去,“睡吧,练习而已,我早已经做过千百遍。” 这下,叶樱桃才不在动,她也确实是困了,而且招待所没有号子声,难得可以多睡一个小时。 孟莺莺洗漱过后,便独自从房间离开。 只是,她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同样早起在做准备的沈秋雅。 四目相对。 沈秋雅扯了扯唇,孟莺莺点头。 旋即两人要离开的时候。 沈秋雅突然问了一句,“听说你昨晚上和祁团长约会去了?” 孟莺莺脚步一顿,她回头素面朝天的脸上,带着几分讶然,“你听谁说的?” 沈秋雅不回答。 孟莺莺笑了笑,一语双关,“我以为传说中的沈同志,一心扑在跳舞上,没想到还这么八卦。” 沈秋雅的脸瞬间红了去,她想解释。 可是孟莺莺没给她机会,便提着木质步枪,转身离开了招待所。 沈秋雅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好一会,喃喃地喊了一声,“孟莺莺。” ——我才是天才。 她想到了昨晚上回招待所后,老师交代她的话。 “秋雅,明天的单人舞你不能掉以轻心。” “你不要小瞧了孟莺莺,我去调查了她的背景,在湘市宣传队待了三年,后面突然开窍进入哈市壹零壹文工团,我算过她跳舞的时间,严格来说只有三年多而已。” “秋雅,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沈秋雅知道,所以她才会更加刻苦。 只是,她没想到比她还早的还有孟莺莺。 那个被她老师称为有天赋的人,甚至,比她还刻苦,这才是最可怕的。 已经离开的孟莺莺,丝毫不知道自己给沈秋雅带来的了,这么大的压力和影响。 她去了文联练习室后,才五点多。 文联后门的值班老头子刚换完班,身上穿着靛蓝色对襟短褂。 他手里正用茶缸子漱口,见孟莺莺来这么早来,他嘟囔一句,“小同志,注意身体,别搞个人英雄主义,身体坏了可没人心疼。”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却还是给她开了铁栅栏。 孟莺莺冲着对方道谢,她对这边不熟悉,问了路按照对方的话,朝着练习室走。 除去刚换班的老同志之外,这边几乎是空荡荡的。 孟莺莺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跳舞这条路本来就是孤独的。 她拎着的收音机放在台子上,接入了电后,便开始调整按键。 因为没有赵教练过来陪练,所以孟莺莺需要自己一边调整音乐,一边进入状态。 等音乐调好后,她便跑到舞台中间,跟着音乐前奏慢慢活动身子,拉伸筋骨。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把木质步枪和红绸一一安置在,它们该待的位置。 随着音乐熟悉节拍,她也习惯了这个节奏,一曲终了。 她也跟着结束。 草原女民兵这一支舞蹈,她已经十分熟悉了。所以跳起来也很顺畅。 接着才是重头戏——红色娘子军。 她跳了第一遍力竭失败,在重新第二遍的时候,发现外面猫着一个人,蹑手蹑脚,孟莺莺慢慢收了势,抬手看了看时间。 手表指针转到六,也才将将六点,天光大亮。 除了她,谁还会这么早? “谁?” 孟莺莺的声音清脆,宛若黄鹂,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干净到极致。 “是我。” 眼见着被发现了,贾晓丽这才不得不进来,为了显示早起的匆忙,辫子都没梳好,掉下一绺,很是慌乱。 她手里却端着冒热气的搪瓷缸,里头是加了白糖的豆浆,这可是现在的高级货。 见孟莺莺看过来,贾晓丽把搪瓷缸递过去,她主动道歉,“昨儿的事情对不住,我一直针对你,但是你却带着我们拿了冠军。” “我思来想去一晚上,觉得不道歉不好,所以这才起了个大早,去国营饭店帮你打了豆浆,还加了白糖。” 她特意补充了这一句话,接着,她期待地看着孟莺莺,“孟莺莺,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孟莺莺没接递过来的搪瓷缸。 贾晓丽端的有些累了,“你是不接受吗?” 孟莺莺低头看了下她衬衣外面的泥点,心下了然,“不用道歉,你没得罪我。” “至于昨儿的隔雨布的事情,最后你也差点放弃,你已经接受处罚了,所以不用来找我赔礼道歉。” 这是拒绝了。 贾晓丽有些着急,“莺莺。” “你是看不起我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19节 她把装着搪瓷缸的豆浆,又往前递过去三分。 孟莺莺还是没接,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没了,“贾晓丽,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我在宣传队早都见过的事情,你如果要把这肮脏的手段,用我身上,相信我,你就算是有个当领导的姑姑,也保不住你。” 孟莺莺太清楚自己在宣传队的地位了。 贾晓丽听到这话,脸上闪过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教练。” 孟莺莺突然冲着后面喊了一声,贾晓丽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孟莺莺抢过搪瓷缸,就朝着她嘴里喂过去。 下一瞬。 贾晓丽一边扣嗓子眼,一边破口大骂,“孟莺莺,你不识好人心,我好心给你赔礼道歉,你却把豆浆都强喂到我嘴里。” 孟莺莺没理她,“教练。” 贾晓丽以为她又虚晃一招,“你又想拿教练的名头来吓唬我?” “我告诉你一次就够了。” 赵教练的声音从贾晓丽的身后响起,“怎么回事?” 贾晓丽顿时一僵。 下一秒,孟莺莺就如实说了,“我在这里训练,贾晓丽突然给我送豆浆过来,说是赔礼道歉,我不喝骗她你来了,趁机喂给她,她便开始抠嗓子眼。” 都是文工团的,还是跳舞这一行,经常参加比赛。 孟莺莺上辈子见多了这种手段,赛前不吃不喝不熟悉人递过来的东西,这是她们这个行业的默认规则。 果然。 孟莺莺这话一落,赵教练就一脸质疑地看向贾晓丽,贾晓丽还在抠嗓子眼呢。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一幕不太对劲了。 赵教练低头,看着洒落在地上的豆浆,搪瓷缸里面还有半杯,她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瞧着动作很是轻车熟路。 贾晓丽却被她这动作给弄的提心吊胆,慌乱地解释,“教练,这里面我加了白糖。” 赵教练没说信还是不信。 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高同志。” 这话一落,之前和孟莺莺有过一面之缘的岗哨,就进来了,他是负责前门的,而早上给孟莺莺开门的那个老头子,是看后门的。 高同志进来后。 赵教练便冲他吩咐,“把她带下去。” “另外,这剩下的半搪瓷缸豆浆,也带下去查一查。” 高同志嗯了一声,提着贾晓丽的肩膀,就往外拽,一点都看不出来怜香惜玉的心思。 那是因为高同志本就不是文联的人,他是驻队的人,文工团文艺汇演比赛起来,他被借调过来到文联来维持秩序。 贾晓丽就这样被带走了。 “你没喝吧?” 这是她走后,赵教练问孟莺莺的第一句话。 显然,她对这种肮脏的手段,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孟莺莺点头,“没喝。” “那就行。” 赵教练守着门口,她看了看时间,“六点一刻,从现在开始到上台表演之前,你经过口的东西只能通过我。” 但凡是换一个人她都不放心。 哪怕是她们文工团的其他学生,她也不放心。 一个文工团的贾晓丽都能下这种手,至于其他人,人心隔肚皮。 孟莺莺初来乍到,便崭露头角,势必会挡了人的路。 只是赵教练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的下手,而且还是她们文工团的自己人。 自始至终,赵教练防范的是吉市文工团的人。 面对赵教练的叮嘱,孟莺莺嗯了一声,她点头,“我晓得。” “还好你机敏,没喝她递过来的东西,不然——” 今天的个人比赛怕是全要糟。 孟莺莺默了片刻,她抿着唇说,“我在宣传队见过这种场景。” 她那一张脸,哪怕是肃着,也着实动人。 赵教练都有片刻恍惚,“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今天你先把心思都放在表演上。” 孟莺莺嗯了一声,“您帮我播放音乐,我来再练一遍红色娘子军。” 赵教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这边一片云淡风轻,外面,贾晓丽被带走了,她一路嚷嚷,“放开我,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姑姑是谁??” “你敢抓我,我让我姑姑撤了你的职!” 高同志面无表情。 有好事者过来打探情况,高同志无可奉告,但是架不住贾晓丽这个大嘴巴。 大家也能从她说的三言两语里面,拼出来一个大概的结果。 陷害同行被抓了。 总结就是这么一句话。 看到贾晓丽被拖出去的狼狈样子,李青青脸色有些沉,她攥着手里的细针藏在身后。 “青青,我们?” 李青青摇摇头,“不要在动了,风头太大了。” 她转头把细针丢到了,旁边的大树下面,随意地踢了两脚,用土把针给盖住了。 就仿佛这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孟莺莺怎么也没想到,她抓着了贾晓丽,竟然还暗中杀鸡儆猴了一次。 让她也躲过了一次暗箭。 九点。 文工团但凡是报了独舞的同志,全部都去了礼堂大厅抽签。 孟莺莺也不例外。 她到的时候,基本上其他六个队伍的独舞代表都过来了,而且她们身边都还跟着教练。 孟莺莺和其他人也不熟,她唯一打过招呼的就是沈秋雅。 但是说实话,她和沈秋雅的关系说不上好。主要是她摸不清楚沈秋雅的为人。 所以大家都是点头之交。 当签都做好后,孟莺莺她们便从盒子里面,一人抽了一根。 孟莺莺抽到后,打开看了看,是五号。 比之前提前了两号。 赵教练探头看过来,孟莺莺直接大方的把抽签递给她看,看到是五号的时候。 赵教练松口气,“刚好,不早也不晚。” 孟莺莺点头,“太早不行,太晚也不行。” “走了,去把舞蹈服换上,我们就坐在大厅候着。” 只是,她们刚走了两步,秦明秀过来了,先和孟莺莺点了点头。 旋即才冲着赵教练说,“听说,你这边又出了当年的那种事?” 当年那种什么事? 孟莺莺立马把耳朵支棱起来了。 可惜,赵教练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师姐,这是我们哈市壹零壹工团的事,好像和你无关吧。” 秦明秀被怼了下,她面色顿了下,“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介怀?” 赵教练没理,拉着孟莺莺就要离开。 秦明秀突然喊了一声,“我们家秋雅是四号,又在孟莺莺的前面。” 这是无声的压力。 赵教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便带着孟莺莺去了更衣室。 一路上孟莺莺很是好奇,她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但是到底是碍于赵教练的面子,她没有问。 到了更衣室后。 赵教练等她换好了衣服,给她整理头发的时候,突然说道,“对秦评委说的那件事,很是好奇?” 孟莺莺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当年比赛的时候,遇到和你一样的问题。只是,我没有你机敏当时便中招了。”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那后来呢?” 赵教练神情淡淡,“后来我拿了第二名,秦明秀拿了第一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0节 “从那次开始我伤了韧带,便成了万年老二。” 孟莺莺猛地睁大了眼睛,“是她吗?” 她还没问出口,赵教练便捂着她的嘴,“都过去了。” “当年调查过,不是她。” 孟莺莺好想说,这不是看调查结果,而是看获利人的。 可是,她都能明白的事情,赵教练能不明白吗? “放心,当年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再次发生的。” 赵教练语气冷静,“我会保护好你。” 也是保护好,当年那个未曾保护好的自己。 孟莺莺说不出话,心情闷闷的,赵教练低头凝视着她,“虽然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打败沈秋雅。” 也去破一破她的心魔。 孟莺莺嗯了一声,这是她对赵教练的承诺。 九点半。 所有人都聚集在礼堂大厅,一号文工团上场了,孟莺莺在台下观看。 一直到三号。 其实都是中规中矩的那种,不是特别出彩,但也不会出错。 直到舞台上的广播开始报幕。 “请四号选手沈秋雅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表演节目是《白毛女》” 当这个曲目一落下,现场瞬间一片哗然。 “什么?沈秋雅竟然跳白毛女?” “这怎么可能?她现在还是文工团的学生,她怎么敢去挑战白毛女啊。” 旁边有外行人不清楚,便跟着好奇地问了一句,“跳白毛女怎么了?” “你是外人不知道,白毛女在我们这一行的地位,那简直了。” “你和她说这话她听不明白,但是你要说,白毛女是将芭蕾和民间舞以及戏曲动作三者相结合的舞蹈,你就知道这个难度了。” “那台上的这个女娃娃确实了不起。” 旁边。 赵教练在听到沈秋雅跳的是白毛女时,她下意识地去看秦明秀。 秦明秀冲着她点头,两人离的不远。一个在评委席,一个在后排桌椅,就隔了一排的距离。 她笑了笑,声音不高不低,“秋雅这孩子就是年轻气盛,我说在压一压她,让她三年后在跳,她不同意,非要提前跳。” “这不,我也拦不住。” 很是优越的语气。 赵教练冷冷道,“这是临时改了舞蹈类目。” 之前对方上报的不是这个类目。 秦明秀有些苦笑,“你也知道,你带了一个孟莺莺出来,这给了秋雅压力,所以她不得不兵行险招。” “萍水,你曾经也带过秋雅,知道她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便没有回转的余地。” 说到这里,她目光落在孟莺莺身上,“如果你的得意门生,这次跳的还是草原女民兵的话,那我只能说说,她毫无胜算。” 在这一刻,秦明秀才展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温和,公平,公正,这只是她的表象,一个能站在文工团顶端的女人,并且还带出了一个被大家夸赞的天才。 她怎么可能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一直当着乖巧学生的孟莺莺,突然冲着秦明秀甜甜地笑了下,“秦教练。” “好巧,我跳的也不是草原女民兵。” 秦明秀下意识地问出来,“那你跳的是什么?” 孟莺莺抿着唇,笑的天真无邪,“你猜!” 连带着语气都是这般气人。 旁边的赵教练抬手轻飘飘的,打了孟莺莺的肩膀,“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师姐,你该不会为了她这话生气吧?” 秦明秀咬着后牙槽,她微笑,“不会。” “只是,临时换跳舞类目这事,需要和评委通知。” 孟莺莺煞有其事地点头,“通知了呀。” “是谁?” “祁团长。” 空气中又安静了一瞬间,孟莺莺可以感受到,她感觉秦明秀想打她,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在秦明秀开口之前,孟莺莺抬手指着舞台,“要开始了。” 她强调,“秦教练,你的得意门生要开始跳舞了。” 秦明秀把先前要说的话,又忍了回去。说实话,自从到了她这个地位,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般憋屈过了。 眼见着秦明秀的目光转移,孟莺莺突然趴在赵教练耳朵旁边,耳语了一番。 赵教练便迅速离开了座位去了后台。 舞台上。 沈秋雅穿着一身素白短褂,裤脚用靛蓝色布条缠得紧紧的,头发用黑色网兜给兜住,挽了一个发髻,只留一截短短的红头绳。 这是白毛女里面喜儿在山洞里的,那一副苦命模样。 舞台上的灯光啪的一声,打在沈秋雅的身上,雪白透亮的灯光一照,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下面也跟着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聚精会神地看了过去。 随着喇叭里面的音乐响起,沈秋雅脚尖轻轻的一点,整个人就那样立起来了,脚跟完全离地,是跳芭蕾的优雅模样。 但是下一秒她的膝盖一弯,身子又突然低下去,纤细的右手落下贴着舞台的地面划了半圈,活脱脱就是戏曲里的扑步啊,可她又带着芭蕾舞才有的直线,完美的被她融合道一起,干净利落到让人惊艳的地步。 “好!” 下面的人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一声好,接着就是一阵如同雨点一样密集的掌声。 孟莺莺抿着唇,安静地看着。 赵教练有些担忧。 旁边的林秋死死地盯着舞台,震惊道,“她把芭蕾和戏曲结合了,而且她的动作每一个都是恰到好处。” 她做不到。 叶樱桃也做不到。 整个文工团的学生,除了孟莺莺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沈秋雅是天才。 在孟莺莺来之前,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她就像是高山一样,也没有人想过去攀登。 孟莺莺倒是冷静,她拍了拍林秋的手,“继续往后看。” 她沉的住气,这让林秋的压力小了几分,她盯着舞台眼睛一眨也不眨。 台上。 众人的叫好,让沈秋雅微微勾了勾唇,下一秒,喇叭里面传来一阵缓慢的鼓声。 带着一股哀哀切切,沈秋雅整个人往前一扑,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那是喜儿听说爹爹被打死的惊。 现场一片安静。 这一幕沈秋雅表现的太好了,她的舞台感染力,她的神态,她的动作,每一处都是做到极致。 她适合个人赛,不适合团体赛。 这是孟莺莺的第一反应,她不止没有害怕,紧张,反而整个人都跟着微微战栗起来。 孟莺莺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有天赋的对手了。 她盯着台上沈秋雅的一举一动,到了末尾,最绝的还在后面,沈秋雅迈着小碎步。 脚尖飞快的点地,步子小得几乎看不见挪动,人却从舞台的左边飘到舞台的右边。 飘移的过程中。 她的肩膀微微低耸着,脖子伸得长长的,警惕的四处张望,她这副模样活脱脱是逃进山里的喜儿,被凛冽的北风吹得站不住的凄惨模样。 可怜到极致,也让人心疼到了极致。 下面的观众,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红了眼,都跟着纷纷啜泣起来。 台上音乐进入尾声,沈秋雅起身鞠躬,额头上一层细汗,双眼灼灼发光。 鞠躬后,她起身往侧幕走,脚步轻得几乎没声音,可每个人眼里都烙下了之前那个雪白的影子。 原来——她就是白毛女。 真正的白毛女。 礼堂下面的座位上,愣了两秒,才哗地响起掌声,有人把手都拍红了。 后排的小伙子干脆站起来吼,“好!!” 评委席上的评委不住的点头,钢笔在评分表上停了半天都没落下去,那是因为被震得忘了写字。 那掌声持续了好一阵。 所有人都在为沈秋雅的表演叫好,唯独,评委席上的祁东悍,目光担忧地看向孟莺莺。 孟莺莺好似没看到,她低垂着眉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1节 随着评委席的讨论后。 秦明秀作为沈秋雅的老师,为了避嫌便放弃了上台公布打分情况。 她有意拉拢祁东悍,便主动牵头,“要不就让祁团长上台公布?” 祁东悍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我只当评委,不当唱分员。” 这下,秦明秀有些惋惜,却不能强迫职别比她还高的祁东悍,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她便说,“那老团长你上去吧。” 老团长嗯了一声,拿着喇叭到了台上,“接下来是公布沈秋雅同志的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七分,最后得分九点八分。” 这话一落,礼堂现场瞬间响起来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的欢呼,都送给沈秋雅。 李青青更是带头喊了起来,“沈秋雅,沈秋雅。” “沈秋雅,你是最棒的!” 隔壁,孟莺莺她们这边却是一片安静,沈秋雅作为四号拿到了九点八分的成绩。 这几乎是无法超越的存在。 这也给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被众星捧月的沈秋雅,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 隔着空中。 孟莺莺冲着她微微一笑,无声道,“我接下你的挑战。” 话落。 广播里面传来一阵报幕。 ——请五号选手孟莺莺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表演节目是《红色娘子军》 第42章 夺得个人赛冠军!(三合……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接着便是一阵震惊。 “什么?她跳的是红色娘子军?” 说这话的是评委秦明秀, 她回头看向坐在评委席后面的赵教练。 赵教练冲着她微微一笑,把秦明秀之前说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师姐,你也知道秋雅给莺莺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莺莺, 也是没办法,只能临时更改跳舞类目。”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师姐,你能理解吧?” 秦明秀咬着后牙槽, 露出一个微笑,“能理解。” “毕竟,我们家秋雅先改的类目。” “不过,你们家孟莺莺选的红色娘子军,难度可是还在白毛女之上的, 从我们文工团成立这么久,能把红色娘子军跳到出彩的人, 只有一个那就是首都的吴首席。” 说到这里, 她扯了扯嘴角,“难道孟莺莺还想去挑战吴首席吗?” “如果是这样, 那我只能说, 萍水, 你太不会教孩子了, 把孩子教的眼比天高,自不量力。” 三两句话,把赵教练也给教训了进去。 赵教练盯着她,好一会才说, “师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教书育人。” “十五年前是,十五年后是。” “希望你教出来的学生,会比我教出来的学生厉害。” 这话一落,秦明秀脸皮子上的肌肉抽搐片刻后,她收回目光,第一次尖锐又锋利,“那是肯定的。” “十五年前我能赢你,十五年后我还能赢你。” 看,这才是她的真实性格。 一个只在赵萍水面前展露出来的性格。 赵萍水没说话,她转头看向自家学生,她在万千瞩目上起身,从椅子上一路走到后台。 她的那一双目光里面,饱含期待。 但是她却没把自己的压力,给到孟莺莺身上。 孟莺莺从礼堂椅子侧边的过道上台,刚好和沈秋雅相遇。只不过,一个是从台上下来,一个是从台下上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 沈秋雅倏地停下脚步,她身侧是评委席,也是第一排的位置,她走到孟莺莺面前,一字一顿,“你跳红色娘子军?” 孟莺莺微笑着看着她,答非所问,“你挡着我路了。” 沈秋雅脸色一变,她往旁边侧了下,第二次问,“你确定你要跳红色娘子军?” 后面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 这可是比白毛女更难的舞蹈了。 孟莺莺似乎没听出来,她抬眸,眼睛清亮,“嗯?你要替我做主?” 不咸不淡的语气,却带着一股威压,明明沈秋雅才是天才,但是在这一刻,她站在孟莺莺旁边,她竟然有一种错觉。 自己被孟莺莺的威压给压下去了。 沈秋雅一时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旁边评委席上的秦明秀站起来,拉了下沈秋雅,“累了,就坐下休息,别耽误了孟同志去夺冠。” 听着是劝告沈秋雅,但是实际却是在暗讽,孟莺莺不自量力。 孟莺莺好似没听出来,她朝着秦明秀点头,态度端正,极为乖巧,“秦教练说的是。” “我觉得沈同志还是要和秦教练多学学。毕竟,我老师都教过一个道理,在别人上台之前不要打搅,这是最基本的道德素质。” “你老师没教你吗?”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给骂了进去。 要知道,之前秦明秀就是这般欺负赵萍水的,一句话,把赵萍水和孟莺莺都给骂了进去。 而今,算是反过来了。 孟莺莺一句话,把她们师徒俩给骂了进去。 这让旁边坐着的赵教练,眼眶瞬间红了下,她看着师姐秦明秀的脸色僵了下去,她竟然只觉得痛快。 在众目睽睽之下,孟莺莺问的是沈秋雅,骂的却是秦明秀,她脸色当即有些下不太台。 “我倒是不知道萍水收了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徒弟。” 孟莺莺想了想,很是谦虚,“不及令徒啊。” 这话一落,秦明秀脸一僵,沈秋雅也咬着后牙槽,“你——” “沈同志,可以让让吗?” 孟莺莺好似没给她回答的余地,便直接打断了她,“你拦着我上台的路了。” “难道你想让在场的评委和观众席,都因为你等着我吗?” 沈秋雅一回头,察觉大家都看着她们,她脸上热辣辣的,接着后退了一步。 侧身给孟莺莺让出来了一条路。 孟莺莺点头,“谢谢。” 从头到尾她都知礼守礼懂礼。 这反倒是衬的沈秋雅有些不懂规矩了,明明之前还是一片赞叹和欣赏。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 沈秋雅总觉得大家在对她指指点点。 她有些难受,也有些后悔,自己或许不该冲动,更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来问孟莺莺了。 秦明秀看出了什么,她低呵了一声,“秋雅,坐我后面,好好看台上的表演。” 这是替沈秋雅找了个台阶下。 而且是第二次。 沈秋雅心神不宁地嗯了一声。 秦明秀坐了下来,她抬眸凝视着台上,看着孟莺莺纤细单薄的背影,一个脚步一个脚步登上台阶。 站在舞台中间。 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慌,蓦地袭击了她的心头。 这让她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秦明秀心里一慌,转头去寻李青青,李青青坐在观众席,今天她没上场,而是作为陪衬,来给沈秋雅加油。 瞧着教练看自己。 李青青有些慌,旋即,她明白教练为什么会突然看自己,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让秦明秀稍稍松一口气,她这才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沈秋雅的手背。 她是她那个时代的冠军。 而沈秋雅会是她这个时代的冠军。 一骑绝尘。 一门双冠。 这个名声没有人能来打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2节 曾经的失败者赵萍水不行。 现在赵萍水的徒弟孟莺莺也不行。 旁边,沈秋雅落座后,李青青在安慰沈秋雅,“秋雅,你的分数是九点八,全场最高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孟莺莺,她——” 她回头扫了一眼赵教练,语气高高在上,“她会和赵教练一样,当初赵教练是我们教练的手下败将,这一次孟莺莺也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相信我。” 她言辞诚恳,语气笃定。 这也让沈秋雅多了几分信心。她们说话旁若无人,旁边的赵教练听到了,她面无表情。 或者说,她曾经待在吉市文工团,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万年老二,一直被秦明秀给压的死死的。 以至于连带着下面的学生,也都跟着不尊重她起来。 叶樱桃却是个暴脾气,她冷笑一声,“莺莺有一句话说的对,什么样的教练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李青青你这般不敬师长,是你老师教的吗?” 叶樱桃在跳舞的天赋上,是没有孟莺莺聪明,但是她在怼人的天赋上,可是更胜一筹的。 果然,她这话一落,李青青脸色一变,“这和我老师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 “我还以为吉市文工团的学生,都是你这样的,虚伪刻薄,挑拨离间,掐尖要强,不敬师长。” 这里面的每一个词,都把李青青给钉在了耻辱柱上。 李青青有聪明,但是她的聪明却不在这方面。她嗫嚅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回。 秦明秀被连带,她不得不出马,“青青,不要再吵了掉身份。” “还有,萍水,记得管管你的学生,在文艺汇演比赛上靠的不是嘴巴吵架,而是靠的真凭实力。” 赵萍水是个老实人,不然也不会来她们文工团的时候,能被叶樱桃给气走。 叶樱桃当即就站了起来,挡在赵教练面前,“秦教练,我们夺得团体赛第一,是靠实力吧?” “对了,评分还是评委评的呢,莫非,秦教练在质疑各位评委老师的能力?” 这真是个勇的。 连秦明秀都敢怼,秦明秀也察觉到自己掉价了,不该和学生们一般见识。 “够了。” 评委席中老团长发话,“孟莺莺都上去了,马上要开始表演了,你们在吵吵个什么?” 双方瞬间安静了,同一时间盯着台上。 叶樱桃咬着牙,“莺莺,你可一定要压过沈秋雅啊。” 不然,她们这些人怕是都要被吉市文工团的人给奚落死。 林秋也喃喃,“莺莺能赢吗?” 叶樱桃不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到了这一步,她们都知道想要赢过沈秋雅,真的太难了。 全场最高九点八分,这就如同魔咒一样,让所有人都攀登不上去。 和她们的心思不一样。 孟莺莺从开始的紧张,到站到后台幕布时,听着外面的播报。 “请五号选手孟莺莺携《红色娘子军》上场。” 老团长的嗓子一亮,台下原先争执的人,瞬间齐刷刷转向舞台朱红色的幕布后。 只见朱红色幕布侧开一条巴掌大的缝,最先伸出来一把木质步枪,枪尖绑着一条的红绸,红的刺目,在灯光下极为耀眼。 下一瞬,孟莺莺端着步枪先亮相,步枪的抢刺挑开幕布,手腕用了巧劲,使得抢刺头边的红绸啪地一声抖成直线。 紧跟着一个射燕跳。 她的脚尖绷得笔直,人直接从侧幕直接滑到舞台的中央,落地无声。 灯光刷的一下子打在她身上,她就这样一览无余的暴露在舞台的正中间。 台下原先还闹哄哄的观众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专业的人立马跟着点评,“孟莺莺同志射燕跳好绝,下盘稳,身轻如燕,如果光论出场的话。” 对方回头看了一眼端坐的沈秋雅,小心翼翼道,“她比沈秋雅的开场还要快半拍!” 沈秋雅也听到了,她紧紧抿着唇,死死地盯着台上。 她不明白孟莺莺为什么,能把射燕跳这个动作做到这么好的地步。 她能做到,但是却比孟莺莺要差上一筹。 所以就算是换舞,她也从想过来跳红色娘子军,这一支舞蹈。 “稳住。” 秦明秀回头拍了拍沈秋雅的手背,“这只是开头,红色娘子军难在后面。” 她当年跳过这一只舞蹈,但是在出省汇演的时候,她输给了远在首都的吴主席。 打那以后,秦明秀在公开场合,便在也没跳过红色娘子军这支舞蹈。 直到现在。 她和所有人一样,都死死地盯着舞台上。 祁东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坐在评委席上,不动如山,目光却扫过秦明秀的脸,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这才将目光再次投放在舞台上,带着几分赞赏。 起码从开头来说,孟莺莺直接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了上去。 孟莺莺一个利落的出场后,便站在舞台的中间,灯光啪的一打,把她整个人都照了进去。 她身上穿着一件灰布军短褂,长长的袖口挽到肘弯,腰间勒着褐色牛皮带。 下面穿的是藏蓝色短裤,裤线缝得笔直,脚背一览无余。 赤脚上套着草鞋,鞋帮子勒得紧紧的,一眼看过去,有点像是刚才下操的小战士。 当喇叭里面的音乐响起,她没像台下的观众行礼。 而是直接提着刺抢冲了出去。 左腿在舞台的地面上滑出半圈,右腿后抬足足九十度,脚尖绷成一条线,枪尖红绸被风带得砰的一声炸开。 这是芭蕾里面最为柔软的阿提拉,但是她却端着木质步枪做,在极致的力量中透出极致的柔韧。 明明是冲突的,但是在这一刻,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台下的评委哗的一下子坐直了,老团长更是直接伸手指着台上,语气颤了下,“她这是芭蕾融进红色题材,极致柔软下,还能这般刚?” 他这话刚落。 台上的孟莺莺又变换了动作,随着音乐逐渐高昂,孟莺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她看着台下,她看到了赵教练脸上希冀的光,也看到了秦明秀脸上的复杂。 沈秋雅脸上的不甘。 以及祁东悍脸上的赞赏。 四目相对。 孟莺莺收回目光,心思流转,甩掉一切情绪,她跟随着舞台上的一束光。 当灯光再次斜照在她身上时,她踩着音乐的节拍,左手托枪,右手猛地一甩。 那长长的红绸被她笔直抖出去,枪尖朝上,她提着一个刺抢就直接凌空跃起,在空中来了一个大劈叉,双腿笔直打开,呈一字线,翩若惊鸿,宛若蛟龙。 下一瞬。 她猛地落地,身轻如燕,足尖轻轻一点,弓箭步被她直接压到了底,上身却依旧笔直,像即将被上膛的枪。 她借着这一连串的动作,把枪抱在怀里,侧手翻一路杀到台口,没有丝毫停顿,动作流畅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眼见着杀到了观众席面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的盯着她,想要知道她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而评委席上的祁东悍,瞧着这般光芒万丈的孟莺莺,他更是无声地喊了一声,“孟莺莺!” 低声呢喃,又像是情人低语。 孟莺莺似乎没听到,她倏地冲着下面的观众和评委,粲然一笑。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孟莺莺微微蓄力,猛地提气,下一瞬间她突然来了一个“倒踢紫金冠”,绷直的后腿从背后直踢后脑,抢尖的红绸被风带得啪的一声炸响,像开了火红的花。 这才是真正的烈火之下的娘子军。 什么翩若惊鸿,宛若蛟龙,身轻如燕,至柔至刚。 把所有美好英勇厉害的词,用在她的身上都不足为过。 现场一片安静,足足静了两秒后。 台下才轰的炸锅。 后排的观众“嗷”一嗓子跳起来,巴掌拍得震天响,几近乎声嘶力竭,“好!” “好一个红色娘子军!!!” 这声音也惊动了全场,也让评委席的评委回神。 老团长一把攥住桌角,身子往前探,钢笔当啷掉地上也没顾上去捡,他嘴里喃喃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秦明秀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嘴角法令纹越发深刻了几分,她的目光追着台上那个灰色身影。 向来公平公正的秦教练,第一次露出慌了的神色。 而她身后第一排的沈秋雅,从孟莺莺那个凌空跃开始,她便呼吸加重了几分,到了后面的倒踢紫金冠。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3节 她便死死攥着椅背,指节泛青,呼吸急促。 因为她知道,孟莺莺那腿,那背,那杀气,她知道自己跳不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蓄力不够。 红色娘子军的爆发力和持久力,这就导致了,许多人都无法做到。 甚至包括她也是,但是台上的孟莺莺做到了。 一想到这里,沈秋雅死死的咬着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向来关心她情绪的秦明秀,这一次却罕见的失态了,她甚至没顾得去安慰自己的得意门生。 因为她知道沈秋雅的第一怕是不保了。 一门双冠的名声也怕是不保了。 和吉市那若丧考妣的神色不一样,哈市壹零壹文工团这边,却是震惊。 等震惊过后。 叶樱桃猛地反应过来,她跟着跳了起来,“孟莺莺,孟莺莺!”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林秋直接哭出来,抹着眼泪咧嘴笑,“教练,教练,你看到了吗?莺莺做到了,莺莺做到了。” 在失败了那么多次后,孟莺莺做到了,她终于在舞台上面,把红色娘子军给完完整整的跳了出来。 赵教练眼神发红,她声音颤抖,“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 哪怕是没打分,她也知道,就孟莺莺跳的红色娘子军这一段舞蹈,足矣当教科书了。 之前的无数次失败,在最后一次,终于在台上成功了。 “孟莺莺!” 赵教练跟着无声地喊,“老师以你以傲!” 台上,孟莺莺看着台下激动的众人,她随着音乐的尾声,逐渐收了势,骤然失去了力度。 红绸也顺着枪尖滑下来,“啪”地一声盖在膝盖上,就这样给这场高难度的舞盖了章。 孟莺莺抬头,背脊笔直,汗珠顺着下巴滴答一声砸在木地板上。 与此同时,舞台上的灯光也恰到好处的打在她身上,她抬眼,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沈秋雅的身上。 没有挑衅。 只有平静。 她好像在说,“我跳完了。” 像是在回答她刚上台的时候,沈秋雅拦着她的去路,问她,“你真的要跳红色娘子军吗?” 而现在,这就是孟莺莺给沈秋雅的答案。 一份完美的答卷,足够把沈秋雅身后最后一丝脊骨和尊严,也给压弯了去。 也确实如同孟莺莺所料,当她这样的目光投放过去,这让沈秋雅哗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大,砰的一声撞在椅子上,连带着椅子都跟着摇晃起来。 和突兀安静的现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甚至没有去看周围的人,羞愤的转头就要离去。 “坐下!” 一声怒喝,从评委席传了过来,是秦明秀的声音。 她肃然着一张脸,一把拽着了要离开的沈秋雅,“还不到最后一刻,你就要放弃了吗?” 沈秋雅咬着唇,脸色雪白,还带着几分耻辱。 她是冠军。 从十五岁那年,她就是冠军,如今二十二岁,在七年后,她要从冠军的位置被人给拽了下去。 秦明秀知道她被打击到了,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沈秋雅坐了下来,“还没到打分的时候,你急什么?” “秋雅,现在老师就教你一招,不到最后就不要放弃。”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只是,这话太过露骨,和她平日里面的风格也不一样,所以她这才没有说出口。 但是她想,身为她的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一定能听明白。 沈秋雅听懂了,她眼睛亮了下,接着又黯淡了下去。 因为她知道,红色娘子军这一支舞蹈,本来就在白毛女之上,而孟莺莺还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所以,就算是等到最后打分,又如何呢? 不过是自取其辱。 但是,她习惯性的听从老师秦明秀的意见,所以她又再次坐了下去。 这让秦明秀轻轻地松了口气,给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李青青,使了一个眼色。 李青青点了点头,她一边看着沈秋雅,一边抬头去看台上的孟莺莺。 落幕了,孟莺莺去了后台,只有一个纤细清冷的背影。 这却让李青青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原来——孟莺莺真是个天才。 只是当这个念头一出现后,李青青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认为孟莺莺是个天才呢。 真正的天才应该是沈秋雅才是。 她侧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色雪白的沈秋雅,向来聒噪的李青青,第一次选择沉默下去。 前面。 评委席上还在热烈讨论。 评委席小桌围成半圈,朱红色的桌子上有些掉漆。 老团长把钢笔往硬壳笔记本上一放,便率先开口:“九点八!孟莺莺同志在跳舞的过程中动作干净,情绪饱满,我给她九点八分!” 老团长旁边两位评委跟着点头,“我也给九点八。” “我九点九。” 祁东悍语出惊人,“我给十分。” 这话一落,评委席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秦明秀猛地咳嗽了几声,她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祁东悍。 “祁团长,作为评委怎么能给满分?” 祁东悍坐直了身体,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疾不徐的解释,“我认为孟莺莺同志,在跳红色娘子军这一支舞蹈中,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态,又或者是选题,她都做到了极致,我给她十分,是她值得!” 老团长很赞同祁东悍说的,便跟着说,“我当时也想给十分,但是又怕让学生太过骄傲了,所以压了零点一分,给了九点九。” 秦明秀压住烦躁,她把打分表往前一推,语气很是官方,显得公平公正,“我反对。” 见大家都看过来,她给出了一个很官方的理由,“孟莺莺临时把草原女民兵换成红色娘子军,在流程上没有报备,更是属于擅自更改跳舞类目,在这一点上必须扣纪律分。” 她笔尖一点,黑色的墨水在评分表上,写下“九点二”这三个字,还嫌不够低,又冠冕堂皇的补了一句,“按规矩,这是最少要扣零点五的。” “我看她跳的好,这才少减了分数。” 老团长皱眉:“小秦,孟同志有报备,在跳舞之前她便让赵教练过来和我们说了,要更改节目名单。” 秦明秀法令纹深刻,她声音冷淡,“这是报备吗?这是临时通知,评委同意了吗?流程单上没我们集体签字,这就是违规。” 她咬死了这条。 一直靠椅背没吭声的祁东悍,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明秀,声音冷淡,“秦评委,比赛规则哪一条写着,更换舞目必须全体评委签字?拿给我们大家都看看。” 秦明秀一噎,强撑道,“惯例如此!以前就是这样,今天也不能开先例。” “先例?” 祁东悍把一早夹在记录本里的通知单抽出来,啪一声拍到她面前,“那沈秋雅同志也是临时上场之前,改了跳舞类目,她可有全体评委签字?” “有的话,你尽管拿出来,我们大家来鉴定。” 秦明秀脸色微变,还想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沈秋雅是她秦明秀的学生,作为上一届的冠军,这一届的教练兼评委。 她和她的学生还是有这点特权的。 只是,这些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这一次,却是被祁东悍,给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提了出来。 这让秦明秀怎么回答? 祁东悍不给她解释的时间,便又再次质疑起来,“既然秦评委的学生可以在临上场之前更改跳舞类目,那别人自然可以,不是吗?” “如果秦评委不同意,那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这个规矩,我到时要向上级问一问了,是不是驻队文工团的个人意愿,可以凌驾在整个驻队规则之上?” 好一顶高帽子扣下来。 秦明秀的脸色顿时铁青,她下意识地否认,“祁团长,我没有。” “那就是默认允许,所有参赛人员上场前更改跳舞类目?” 这话问的,让秦明秀怎么回答? 进不是。 退也不是。 可祁东悍还不光如此,他这人头脑最是清醒,手段也最是狠厉。 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团长的位置了。 他盯着秦明秀看了一会,在秦明秀感到不妙的时候。 祁东悍开始反攻了,他一直敲击着桌面的手指,逐渐停了下来,他抬头,目光凌厉,“既然规矩没问题,那么我们就来看看你的问题。”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4节 “什么?” 秦明秀愣了下。 祁东悍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过于薄的唇,此刻有些凌厉。 “你的纪律分纯属个人主观意愿,在评委守则第三条,不得因个人偏好压分抬分,而导致不公平的情况出现,秦评委是不是把这条规则给忘了?” 几句话问的秦明秀,脸上的肌肉抽搐,手里拿着的钢笔硬是再写不下去。 连带着先前用墨水笔写下的九点二分,也成了讽刺的证据。 老团长见火药味呛鼻,赶紧打圆场,他说,“哎呀,都是评委,也是自己人,大家别伤了和气,我给九点八,取个中,取个中。” 说着把评分表递过去,顺手在总分栏写下大大的9.8。 其他评委纷纷表态,“我九点七。” “我九点八。” “九点七五。” “这样的话,去掉一个最高10,一个最低9.2,均分算下来——9.75。” 台下还没公布,观众席已经不满了。 叶樱桃更是直接站在椅子上,身高具有绝对优势后,她声音尖利地穿透过来,“原来评委打分也能像是菜市场啊,讨价还价,朝令夕改?” “就是,这还是评委吗?还是说,你们只是吉市文工团一家的评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来参加这个文艺汇演比赛,还有什么意义?” 学生都出头了。 赵教练自然跟着站了出来,她冷笑道,“如果评委公平公正都做不到,那也不配当评委了。” “大家说是吗?” 她回头看向周围的观众席。 不知道是谁率先回答了一句。 “是!” “评委就是要公正,评委都不公正了,还当什么评委啊?” “滚出去!” “滚出去!” “文工团文艺汇演比赛,不需要黑幕,不需要不公正,我们需要的是公平公正的待遇!” “而不是一言堂,把评分当做讨好戏弄人的工具!” 随着下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眼看着事态已经控制不住。 秦明秀的脸色难看到可怕的地步,到底是东窗事发,惹的众怒了。 之前当和事佬的老团长,也脸色不佳,有些埋怨秦明秀的作风太过自私,直接连累了整个评委团。 老团长没法子,只能求助祁东悍,作为之前行为的发起者,他现在是最得民心的那个。 祁东悍给了老团长这个面子,他抬手示意安静,原先闹哄哄的现场,瞬间跟着寂静无声。 这让老团长和秦明秀松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就再次被提了起来。 因为祁东悍又开口了,而且炮火还再次对准了秦明秀,“按照规章制度,与参赛者有直接师徒关系的评委,应该回避打分。秦评委既是沈秋雅的教练,又给孟莺莺打了全场最低,为避免争议——” 他看向老团长,一字一顿,“我建议,把她给两位选手的分数全部剔除,重新核算评分。” 直掐命脉。 一句话落,秦明秀脸色煞白,她猛地站起来,拍桌子,“祁团长,你、你这是故意针对我!” “针对?” 祁东悍身形高大,哪怕是坐着也比不站着的秦明秀低几分,他面容冷峻,带着无声的威压,“我只是让规则回归规则,让文艺汇演比赛变得公平而已。” “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他直接把评论权,交给了现场的观众席。 观众席上,叶樱桃第一个站出来,她振臂一挥,“是。” “如果文艺汇演比赛变成一家之言,那文艺汇演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除此之外,我还想请求评委团彻查,前些年文艺汇演比赛中,秦评委是否有徇私枉法,作弊违规的事情。 如有查出,还请评委团对外正式公布,给我们这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一个公道。” “是,我赞同叶同志的说法,黑省一共七个文工团,我不信,过往那些年,次次都是吉市文工团夺得冠军,我齐市文工团,也要求彻查过往的比赛成绩。” 得了。 这会下墙倒众人推。 眼看着吉市文工团,都要成了众矢之的的时候。 沈秋雅,李青青她们各个脸色发白。 “我是凭自己的能力夺得冠军的!” 沈秋雅也不甘落后,她站起来,冲着众人咬着后牙槽吐出这几个字。 叶樱桃嗤了一声,“既然你是凭自己能力夺得冠军的,那现在剔除你老师秦评委的打分,你也应该接受不是吗?毕竟,你是凭你能力夺得冠军的,你老师的打分对你影响也不大是吗?” 这话,沈秋雅不敢接。 也不能接。 场面陷入僵持。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怕是整个文艺汇演比赛,都要成为黑幕了。 一直中庸的老团长,不得不出来壮士断腕,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一锤定音,“祁团长和大家说得都有道理,任人唯亲的回避制确实该执行。” 接着,不给秦明秀解释的机会,他便转头吩咐计分组。 “从现在开始剔除秦评委,对孟莺莺同志和沈秋雅同志的评分,重新算分。” 秦明秀想要阻拦,但是计分组根本不听她的。 当即拿着算盘就开始噼里啪啦一阵拨,不过片刻,便出了结果,他没把分数说出,而是把最新的评分表递给了老团长。 老团长看完他点了点头,冲着祁东悍说,“祁团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上台为孟莺莺同志公布分数?” 在秦明秀以为祁东悍会拒绝的时候,却没想到祁东悍接过打分表,他扫了一眼,便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我的荣幸。” 秦明秀,“?” 之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之前邀请祁东悍,为沈秋雅公布分数的时候,祁东悍可是拒绝的干脆。 秦明秀担心里面有猫腻,也担心事情越来越脱离掌控了,她深吸一口气,“我能看看分数吗?” 她厚着脸皮问了一句。 计分组把分数打出来后,只有老团长和祁东悍才见过。 祁东悍起身,手里捏着打分表,悄悄地合了上去,他回头,语气冷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教练现在不再是评委了吧?既然不是评委,这评分表给你看似乎也有些不合适。” 秦明秀的脸色乍地一阵青红交加,她眼睁睁地看着,祁东悍整理了衣袖,拉开了椅子,一步一步上了舞台中间。 他往那一站,抬手轻轻地一挥,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孟莺莺同志分数问题,同样的,我也很关心。” “身为评委,我能做的就是公平公正,为每一位参赛的学生,争取到本该属于她们的利益。” 这话一落,下面一阵掌声热烈的响起。 沈秋雅脸色发白,她紧紧地抓着秦明秀的衣摆,“老师。” 连带着声音都跟着慌张了几分。 她被剔除了老师的评分后,她的分数还能是全场最高吗? 秦明秀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像行走在钢丝之上,一不小心就会落下来。 秦明秀这会脸色也难看,她被剔除了评委席,这是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以至于,她对沈秋雅的求助,也没心情搭理了。 她强压着烦躁,说,“听。” “秋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输掉比赛,你也把腰给我挺的直直的。” 沈秋雅笑容苦涩,她心说都输掉比赛了,还把腰挺的直直的做什么? 让人嘲笑吗? 另外一遍哈市文工团的气氛,却和她们相反。 “莺莺,你的分数会是多少?” 叶樱桃紧张地问道。 反倒是当事人孟莺莺,刚跳完舞下来,一支红色娘子军直接把她给跳到力竭了,这会嘴里含着一颗奶糖,人才多了几分力气。 她摇头,额头汗珠滚滚,面颊潮红,“还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红色娘子军,这一支舞蹈的表演上,绝对是超长发挥了实力。 这就够了。 至于评分,那是评委的事情。 更何况,评委席里面有祁东悍,孟莺莺莫名的知道,只要有他在,那么在分数上,就会存在绝对的公平。 因为他绝对不会让她吃亏的! 这一点孟莺莺比谁都清楚。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5节 “莺莺,你可真冷静。” 林秋感慨了一句,“这要公布分数了,我和樱桃都比你还紧张。” 孟莺莺喝了一口水,抬头看了一眼舞台。 祁东悍站在舞台中间,穿着得体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衣,领子扣在最上面一颗,因为要拿着评分表,为了方便,他把衬衣袖子挽在胳膊肘的位置,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劲瘦有力。 祁东悍也穿过人群,准确的把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 祁东悍扬了扬手里的评分表,冲着她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开口了,嗓音低沉,富有磁性,“那么现在,由我来公布评分。” 下面安静后。 祁东悍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孟莺莺同志的最新评分是——去掉一个最高分10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7分,最后得分9.9分。” 这话一落,结果一出,观众席瞬间沸腾, “9.9分!就该孟莺莺第一!” “剔除得好!公平公正!” “9.9分绝对是全场最高的分数。” “我们大家都满意,孟莺莺得这个分数是实至名归!” 听到大家的呼喊,坐在观众席的沈秋雅脸色发白,她紧紧地抓着椅子背,指骨捏的青筋暴起,她不可置信,“9.9分?怎么可能是9.9分。” 这简直是这三年来,文艺汇演比赛中,最高的分数了。 那她呢? 剔除了老师给她打的分数后,她真正的得分是多少? 沈秋雅不敢想,也不能再想。 上面的祁东悍他轻轻地抬手一挥,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是沈秋雅同志的评分。” 这话一落,不少人都跟着看向沈秋雅,沈秋雅不敢抬头去看。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台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沈秋雅同志的评分,在剔除秦明秀的打分9.8分后,最新平均分为9.6分。” 这话一落,现场先是安静了一瞬间。 他们没想到这中间差的分数,竟然能这么多啊。 沈秋雅也差不多,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9.6分? 怎么会这么低? 她血气翻涌往头上去,几乎有些摇摇欲坠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才9.6分? 这和孟莺莺可是差了零点三分啊。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沈秋雅的担心到底是发生了,舞台底下的观众席上,有人在喊, “这分差的也太大了。” “看来这里面的水分也多了。” “秦教练,你还是回去带学生吧,打分这活儿不适合你!” “是啊,给沈秋雅开后门,这开的也太大了。” “难怪这三年里面,你的学生沈秋雅一直是冠军,原来是有你这个幕后大推手啊。”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露骨。 一句比一句让人难堪。 也把秦明秀过往的一切都给否认了。 秦明秀在评委席上坐立难安,她张嘴,却抬头看着一张又一张厌恶她的面孔。 她想要逃走,想要和她的学生沈秋雅一样逃走但是不行。 她是秦明秀,是上个时代最优秀的文工团舞者。 是冠军的老师。 她不能走。 秦明秀故作镇定,挺直腰板,“我只是犯了大家都会犯的错误。” “我想要护着我的学生,我没有错。”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 台下一阵耻笑。 秦明秀受不住,沈秋雅也受不住,师徒二人原先有多高高在上,此刻就有多耻辱。 她们想要逃走,逃离这个让她们名誉扫地的地方。 然而,台上的祁东悍,似乎也不打算到此为止,他冲着两人朗声喊,“秦干事和沈同志,不打算听听最后的冠军是谁吗?” “毕竟,你们就算是得不到冠军,也有亚军,待会还有领奖,你们也不参加了吗?” 秦明秀和沈秋雅想要出去的身子,也骤然停了下来。 两人成了全场的焦点。 是耻辱也是难堪,想走走不了,想留留不下。 而始作俑者却跟无事发生一样。 他微笑,“就算是作为竞争对手,把夺冠的宣告听完,这也是对竞争对手的尊重。” “毕竟,夺冠之后还有颁奖领奖,这一列的活动,作为参赛选手可不能缺席。” 秦明秀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拉着沈秋雅再次坐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 祁东悍这才点头,他目光穿过一排排座椅,越过人头攒动的缝隙,最后落在孟莺莺的脸上,他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声线低沉,“经评委组最终评定——” 他抬手,将压在评分表后面的那张烫金成绩单展开,动作慢条斯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黑省文工团文艺汇演,个人预赛第一名是——” 尾音故意拖长,全场所有人的心脏跟着悬空了片刻。 祁东悍抬眼,声音忽地拔高,响到所有人耳膜一震, “孟!莺!莺!” 第43章 当孟莺莺这三个字一出, 大礼堂内的观众席上,先是寂静了一秒。 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呼。 “冠军真的是孟莺莺!” “九点九分,创造了整个文工团文艺汇演比分的最高记录, 她当冠军实至名归。” “她好厉害啊。” “第一次参加文工团文艺汇演预赛,就直接吊打了沈秋雅, 还夺得了冠军。” “她是哪里出来的大佬啊?” 这话问的,大家都摇头,清楚孟莺莺背景的。也不过只有哈市文工团的少数人而已。 听见孟莺莺被夸,叶樱桃她们脸上也都是与有荣焉。 叶樱桃扬着下巴,双手紧紧抓着孟莺莺的胳膊, 激动的恨不得把她给抛起来才好,“莺莺,我就知道你会夺冠,我就知道你是天才。” “从你第一次进文工团考核的时候,我就知道, 你一定会大放异彩。” 那个时候,她和林秋说过一句话, 能在文工团待下去的人, 要不背后有人,要不就是天才。 而孟莺莺很显然是后者。 孟莺莺被夸的不好意思, 她的颊边泛起红晕, 柔声道, “樱桃,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她自己在文工团的时候,也曾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叶樱桃目光扫了一眼沈秋雅那边,第一次如此扬眉吐气,“我就知道你能压沈秋雅一头。” 要知道, 她们之前多难受啊。 她们的教练被秦明秀压着,她们被沈秋雅压着,就连李青青那个普通学生,都敢对她们的教练冷嘲热讽。 实在是被人欺负惨了。 林秋也差不多,她这人多愁善感,这会几乎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拽着赵教练袖子直晃,“教练,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赵教练仰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嘴里只会重复一句话,“看见了,我看见了……” 这是时隔多年后,在她顶着万年老二的称号后,再一次夺得冠军。 哪怕这个冠军不是她,仅仅只是她的学生,这也足够让赵教练扬眉吐气的。 “好了,有请我们的冠军上台领奖。” 说这话的是祁东悍,他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现场热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观众席上座椅第一排的孟莺莺,孟莺莺被人看着,她也不怯场,反而落落大方起来。 旁边的叶樱桃忙给她拉椅子,林秋给她让位置。 孟莺莺几乎是被叶樱桃和林秋推着走出过道,每一步都踩在掌声的浪尖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6节 她原想保持镇定的,可是听着那掌声。 她的嘴角有些不听话的上扬,眼眶也有些酸涩,那些一次次的练习,那些一次次的失败后的彷徨。 在此时此刻,在热烈的掌声下。 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 孟莺莺穿过观众席,她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登上了舞台。 祁东悍站在舞台的侧面,他似乎在等待她的到来,做好了邀请的动作,“欢迎我们的冠军,孟莺莺登场。” 孟莺莺着实没想到,连颁奖的人,也会是祁东悍。 她看着向来肃然冷峻的祁东悍,此刻眼里闪过流光溢彩,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这让孟莺莺的心脏也跟着漏了一拍,她点头,柔声打招呼,“祁团长。” 她还穿着之前表演时的,那一身蓝灰色短军褂,少了平日的乖巧,倒是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祁东悍点头,临时充当了颁奖人的角色。 他回头接过临时送上来的奖状。 在孟莺莺走到她面前之后,便亲手递给了她,“孟同志,这是属于你的冠军奖状。” 孟莺莺接过的时候,冰凉的指尖擦过祁东悍的手背。 那么一瞬间。 在众目睽睽之下,祁东悍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可惜,观众席的人离的太远,没有人看到。 倒是孟莺莺这个冠军,弯腰接过,刚要道谢的时候,又看到了祁东悍那红彤彤的耳朵。 孟莺莺抬眸,带着几分笑意,她不明白,为什么祁东悍这么一个人高马大,肃然冷峻的男人。 怎么这么容易红耳朵啊。 祁东悍用手背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很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孟莺莺同志以冠军的身份,站在舞台上,有什么感想?” 孟莺莺抿着唇笑了下,旋即,调整了思绪,她转头看向台下,也是赵教练坐着的位置。 “我要感谢我的教练。” “是她一路带着我成长,在我跳红色娘子军,一次次失败后,是她一直鼓励我,让我不要放弃。” “是她的存在,让我坚持了下来,也让我能够站在舞台之上,拿到冠军的称号。” “没有她,就没有我的这个冠军。” “赵教练。” 孟莺莺冲着她深深地鞠躬,“谢谢您对我的指导。” “我的冠军奖状里面,有您一半功劳。”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舞台颁奖的时候,孟莺莺把自己的奖状分了出去。 还是分给了她的教练。 这让坐在台下的赵教练,瞬间热泪盈眶,谁能懂她这个万年老二,和冠军绝缘的她,此刻的心情啊。 “教练,您上去吧。” 叶樱桃也红着眼,推着赵教练往上面走,“莺莺说过,她夺冠会把奖状分您一半。” “是啊,教练,您快上去。” 林秋也跟着催促,“我们都想看着您拿着冠军奖状的样子。” 十五年前,她们还小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赵教练被人欺负,一次次夺得亚军的称号。 十五年后,她们长大了,也都出师了,而孟莺莺又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她替赵教练在同一个文艺汇演的比赛上面。 拿到了冠军。 邀请赵教练一起上台领奖。 赵教练站在原地,脚却像是生根了一样,再也走不动。 台上,孟莺莺站在灯光之下,她一手拿着奖状,一边冲她伸手,“教练,您上来,这是属于我们共同的奖状。” 孟莺莺知道,这一个冠军的奖状,对于赵教练来说意味着什么。 赵教练红着眼,深深地吸气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起身准备出去。 座椅之间缝隙太窄,还坐的有人,她需要侧着身子才能出去。 叶樱桃和林秋纷纷站了起来,给赵教练让位,看着赵教练出了观众席。 在经过评委席时,秦明秀虽然被临时除去分数,但是她还在评委席上暂时待着。 赵教练在经过秦明秀的时候,她脚步微微一顿,“你说过我,这辈子都会是万年老二。” “师姐,你看,我没做到的事情,我的学生做到了。” “她带着我领奖,她带着我去握属于冠军的奖状。” 秦明秀端坐在评委席侧面第一个位置,一直以来,她的背脊都是挺的笔直的,哪怕是孟莺莺上台领奖夺冠,她也是坐的笔直,那是她最后的骄傲。 可是,在听完赵教练的话后,她挺直的脊背被赵萍水的话一寸寸折断。 秦明秀的指尖还攥着那张被剔除的评分表,纸角被揉得皱巴巴的,却抵不过耳边那句—— “我的学生做到了。” “她是冠军,我是冠军的老师。” 赵萍水声音不高,却像铁钉钉进木板,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扎的秦明秀鲜血直流。 秦明秀的嘴角第一次出现颤抖,法令纹深刻到近乎扭曲。 她想要去维持那副公平公正,高高在上的微笑,可嘴角刚动,眼眶就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是生气,也是愤怒,还有耻辱。 被她压了多年的万年老二,如今在她头上蹦跶,她却无可奈何。 赵教练不是没看到,她反问,“你这是开始难受了吗?” 就如同她当年第一次被秦明秀碾压后,她足足当了十五年的万年老二。 在也没有回到过冠军的宝座上。 秦明秀微微颤抖,她抬眼,目光越过赵教练的肩膀,落在舞台上手握奖杯的孟莺莺身上,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便是全场的焦点。 奖状,年纪轻轻,意气风发。 那一秒,秦明秀仿佛看见十五年前的自己—— 同样站在舞台中央,同样高举奖状。 可是下一秒就被现实打败。 因为,命运把当年重复过的剧本递到赵萍水手里,让她的学生孟莺莺重演夺冠的姿态,却把自己的学生沈秋雅按在9.6的座位上,即将获得万年老二的称号。 她喉头滚动,想吐出一句惯常的安慰,说秋雅你还年轻,你还有机会。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放弃了,没有意义了。 普通人只会看到冠军,至于万年老二,没有人会在乎的。 一如当年的赵萍水一样,被她逼迫到不得不离开,吉市文工团的地步。 秦明秀内心苦涩,面上却还在强撑,“恭喜。” 声音沙哑,不成强调。 赵萍水没有回礼,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平静。 “师姐,冠军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是开始。” “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孟莺莺。” "而你,只能坐在评委席,看着我带着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从你面前走过去。" 说完,她抬步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一下,两下,三下,一步步走向高高的舞台之上。 看着登上舞台领奖的赵萍水,在低头看着藏在阴影当中的自己。 秦明秀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手指一松,那张被她捏的皱巴巴的评分表掉落在地上,纸背朝上,那个她打给孟莺莺九点二分的存在。 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 因为这个九点二分,她被剔除评委席的分数,因为这个九点二分,她的学生变成季军,而赵萍水的学生孟莺莺,变成冠军。 此时,应该在台上的她,却坐在台下。 而应该在台下的赵萍水,却去了台上。 何其讽刺啊。 舞台上的台阶一级又一级,灯太亮,赵教练有些看不清楚脚下的路了。 站在舞台侧面等她的孟莺莺,一把抓着她的手,“老师,在这里。” 赵萍水想笑,嘴角刚动,眼泪就跟着掉下来,砸在奖状上,她声音感慨,“十五年了,年年拿第二,我都忘了第一是什么味儿。” 谁能想到呢。 十五年后,她竟然还能再次站在舞台上,摸着冠军的奖状,朝着舞台底下的观众席说,“冠军,孟莺莺,是我赵萍水的学生。” “但是我汗颜,我作为老师却没能教给孟莺莺身上,孟莺莺能够夺得冠军,全是靠的她自己。” 这话一落,孟莺莺猛地一惊,她抬头看向赵教练,“老师。” 她喊赵教练上来的目的,不过是把冠军分出去一半给她。 而赵教练这一席话,直接又把功劳全部都推在了她的身上。 赵教练神情温和,在摸过奖杯后,又还给了孟莺莺,“这是你的个人奖状。” “没有人能分的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7节 “莺莺,老师在这里恭喜你夺冠。” 孟莺莺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眶微微发红。 祁东悍在旁边未说话,直到老团长把临时制作好的锦旗,让人送了过来。 祁东悍这才接了过来,不过,他没直接把锦旗交给孟莺莺,而是选择给了赵教练。 他拿着锦旗走到赵教练面前,声音温和,不复往日的冷峻,“赵教练,我想比起我来颁发锦旗,孟莺莺同志更想要的是您来颁发。” 赵教练抬眸看了过来。 锦旗是提前制作好的,大红缎面,长一米二,宽八十,下沿垂着金黄流苏,很是漂亮。 在锦旗的中间绣着一行字,文艺汇演个人冠军孟莺莺,而最后孟莺莺这三个字,是临时加上去的。 因为比赛之前,她们也不知道冠军是谁。 赵教练眼眶湿润,她接过锦旗,双手一扬,哗一声,锦旗在半空展开,金线的反光像给两人镀了金边。 赵萍水深吸一口气,突然立正敬礼,声音中气十足,却震得人心里发颤,“孟莺莺同志,接旗!” 孟莺莺愣了半秒,脚跟啪地一声并拢,回了一个比她更标准的军礼,双手接过锦旗。 她声音柔软,“谢谢老师为我颁奖。” 在此刻。 这对师生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骄傲和满意。 下面响起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台下,秦明秀和沈秋雅一言不发,只觉得台上那一幕太过刺眼。 赵萍水和孟莺莺越好,就显得她们越是不堪。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师生情重。” 老团长也从下面走了上来,“但是除了冠军,还有亚军和季军,也要把舞台上的时间,分给她们啊。” 老团长拍手邀请,“这让我们有请亚军沈秋雅同志,以及季军黄亚梅同志。” 这话一落,本还想躲在座椅里面的沈秋雅,不得不被大家再次关注。 有人开始起哄—— “沈秋雅,别坐着了,快上去领你的亚军奖啊。” “还有秦教练,赵教练都上去了,你也应该上去,为你的学生颁发亚军奖。” 说是邀请,实际不过是讽刺。 秦明秀这些年的做派,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观众席上的话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刺耳,像无数细针扎在师徒俩背上。 秦明秀脸色青白,背脊挺得笔直,却被众人的目光压得微微发抖。 她一言不发。 沈秋雅这个亚军,则是死死攥着椅子背,她有些慌乱地问,“老师,我要上台领奖吗?” 这么多年来,她只领过冠军的奖,从来没有领过冠军之外的奖项。 秦明秀深吸一口气,知道个人比赛得奖背后,还有更大的好处,她强行把屈辱压了回去。 这才起身,拉着沈秋雅说,“上去。” “亚军也是奖,走,上去领奖。” 只能说,在心性方面,秦明秀真的忍常人不能忍,难怪她这么多年来能一门双冠,是教练的同时,还能在评委席上当评委。 只能说就这份心性和忍耐,孟莺莺想,她的教练是真的不如的。 赵教练太老实了,也太直了。难怪,这么多年来都不是秦明秀的对手。 沈秋雅杯秦明秀拉着,这才低着头,压下屈辱,跟着上台。 而季军黄亚梅就没这么多心思了,她和她的教练,几乎是欢快的跑上领奖台。 “教练,我们得了第三名,也不错啊。” “这算是这么多年来,我们齐市文工团,第一次闯进前三。” 李教练嗯了一声,眼里带着笑意,“你们是不错。” “能得第三,我身为教练已经很满足了。”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秦明秀,阴阳了一句,“不像是某人,得了亚军,还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上来奔丧的,而不是领奖的。” 这话着实说的有些狠。 秦明秀在高位的时候,她会为人处世,地位也高,所以人人都捧着她。 她那个时候,做人也是不留余地的。 而今,从神坛跌落,想要来踩一脚她的人不在少数。 秦明秀深吸一口气,咬着后牙槽,一言不发的拉着沈秋雅上台。 到了台上。 孟莺莺和赵教练作为冠军和冠军教练,她们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秦明秀带着沈秋雅站在一旁。 老团长看人齐了,便把剩下的锦旗,也要交给祁东悍来颁奖。 毕竟,之前孟莺莺的奖项就是他来颁的,哪里料到,祁东悍这人真是绝。 直接拒绝的干脆。 “我的身份来颁奖不合适,我这就下去,接下来的颁奖,还请老团长您自己来。” 老团长,“?” 不是,你之前给孟莺莺颁奖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身份不合适了? 可惜,祁东悍都不给老团长问的机会,便提脚,迅速下了舞台。 背影清瘦挺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这让沈秋雅和秦明秀,两人差点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没见过这种区别对待的啊。 唯独,心知肚明的孟莺莺抿着唇笑了。 赵教练也难得起了孩子心性,用手背碰了下孟莺莺的胳膊,“祁团长人不错。” 是真不错。 会特殊对待,会据理力争,会给偏爱,而且只给孟莺莺一人。 孟莺莺脸有些热,她轻轻地嘘了一声。 可是,祁东悍那么明目张胆的偏爱,又何止是一声嘘能掩盖的住的啊。 沈秋雅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孟莺莺。 她低垂着眉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老团长,“既然人齐了,那就给亚军的奖项也给颁了。” “来,沈秋雅同志,这是你的亚军锦旗。” 至于奖杯,那是没有的,那是因为奖杯独属于冠军才有的特殊待遇。 沈秋雅很不想接过来,因为对她来说,这个亚军的锦旗不是荣誉,而是一种羞辱。 “接着。” 见沈秋雅长久不接,秦明秀提醒了一句。 沈秋雅这才不情不愿的接了过去。 老团长把锦旗递到她手上后,他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小同志,亚军和季军也都是个人荣誉,你不能只盯着冠军啊。” “如果你看不上亚军和季军的荣誉,是不是也代表着,看不上我们这一次的文艺汇演比赛啊?” 这话问的,沈秋雅没法回答,她攥着那一个亚军的锦旗,看着自己的名字印在上面。 她没有半分开心,有的只是屈辱。 老团长看出来了她的心性,太过心高气傲了,这孩子秦明秀惯坏了,按照这个性格如果她不改,那么她将来势必走不远。 只是,这话老团长自然不会当众说出来。等他给黄亚梅颁奖的时候,黄亚梅喜滋滋的接过了季军的锦旗。 还朝着老团长道谢。 “谢谢您。” 高下立判。 老团长的表情也跟着和善了几分,“季军也是你的荣誉,是你拼搏来的。” 黄亚梅,“我晓得。” “这是我无数个日夜汗水换来的,我自然会珍惜。” “不像是有人写靠着后门进来的,肯定就看不上亚军啦。” 没点名,没点姓,却把嘲讽说了个十成十。 沈秋雅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她死死地攥着写着亚军的锦旗,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 把她这些年的努力,全部都磨灭了。 “好了。” 眼看着颁奖台上的气氛也跟吃了枪药一样,老团长又开始和稀泥了,“锦旗奖状都领了,大家把大红花都戴上。”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们是七进三的冠军,亚军和季军。” 这话一落,现场的气氛才稍稍好了一点。 “大红花让你们教练帮你们戴上。” “你们是这一届黑省文工团,文艺汇演比赛当中的个人赛前三名。” 一听这话。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8节 秦明秀给沈秋雅戴大红花的手,也跟着一顿,她知道重头戏来了。 这才是她为什么,要顶着嘲讽和耻辱,也不要沈秋雅离开,从而选择上台领奖的原因。 老团长这才轻描淡写的放出,一个重磅消息。 “你们这一届有些特殊,早在汇演比赛之前,省歌舞团的就来我们哈市文联了。”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秦明秀有些激动,她爱人是张向南是哈市文联副主席,所以她也多少听了点消息。 只是,这消息保密程度太高,以至于她也只知道一部分。 她只知道这次夺冠的人,会比往年的冠军好处更多。 只是具体是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 这会,老团长便透露了出来,“这次文艺汇演夺冠的人,会得一张选调表。” 对于这个陌生的名词,孟莺莺完全是懵的,她都听都没听过。 赵教练倒是瞬间抓住了重点,“老团长,你是说省歌舞团的人,给了文联一张选调表,而这一张选调表就是给,这次文艺汇演比赛中,冠军的获得者对吗?” “是?” 老团长应的干脆利落,他也从自己夹着的文件袋里面,取出了一张选调表,当着众人的面,递给了孟莺莺,“你是这次文艺汇演个人赛中的冠军,这一张选调表理应是属于你的。” 这话一落。 秦明秀和沈秋雅的呼吸就跟着重了几分,她们死死地盯着选调表。 孟莺莺不明白这选调表的含义,但是她们知道啊。 黑省歌舞团是正.厅.级单位,而且还是省级单位,这比哈市文联,哈市驻队文工团,吉市文工团。 最少高两个等级以上。 如果说,她们现在的单位算是铁饭碗的话,那也只是针对市驻队单位的铁饭碗。 而省歌舞团直接属于省里面单位了,算是整个黑省拔尖的单位,说一句金饭碗也不为过了。 这种单位沈秋雅连考两年没考上,个人赛冠军是她最稳的入场券,但是没想到到头来。 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的个人赛冠军被孟莺莺截胡了。 就连省歌舞团对外放出的唯一一张选调表,也要被孟莺莺给截胡了。 沈秋雅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不错眼地盯着那一张选调表。 见孟莺莺还不接那一张选调表,她恨不得抢过来替孟莺莺接住才好。 “怎么不接啊?” 老团长把选调表递过去好一会,见孟莺莺不接,他还有些意外。 孟莺莺看了一眼赵教练,对方点了点头,她还是有自己的犹豫。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什么?” 老团长震惊。 选调表在前面,这不就堪比黄金一样,这还需要考虑吗? 秦明秀和沈秋雅也是差不多,用看奇葩的目光看着孟莺莺。 孟莺莺好似没看出他们的震惊,她只是自顾自的解释道,“选调表的存在本质上是为了,让我去更好的单位对吗?” 老团长点头,“这个倒是。” “省歌舞团是挑了一整个省的人才,能进去基本上一辈子都无忧了。”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沈秋雅,“据我所知,沈同志为了去省歌舞团,可是连着考了两年,都没考上的。” 就指着这次个人赛夺冠后,借着这个冠军的名头,拿下选调表的。 被点名的沈秋雅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在哈市确实是天才,但是哈市的天才再去省歌舞团去,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黑省也有一句老话叫,省歌舞团选剩下的,就去了驻队文工团。 说的就是她们这些人。 “省歌舞团这么难考?” 孟莺莺记得后世的省歌舞团还好啊。 “嗯,省歌舞团是铁饭碗,也是文工团所有女同志最为向往的单位。” 老团长见孟莺莺不懂,便和她科普,“你们现在在驻队文工团,文工团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到了年纪自动会退伍。” “这就是悬在大家头上的一把刀,所以大家都在卯足劲的往上爬。” 说到这里,他又拿沈秋雅举例了,“据我所知,当年秦干事就是去考省歌舞团,没考上后,只能留在吉市文工团当教练吧?” 也就是学生们把教练当做天,实际上教练在文工团的位置,只有他们这些过来人,有职位的人才懂得。 这下好了。 连秦明秀都被举例了,她老脸挂不住,“老团长,您说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想劝劝孟同志,最好是抓住这个机会。” “省歌舞团的选调表,一般人可拿不到的,你不稀罕,有人可是望眼欲穿啊。” 老团长虽然平日里面和稀泥,但是他这一双眼睛也是毒辣。 知道秦明秀和沈秋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这般拼命,不要脸的去争,无非就是为了这一张选调表。 孟莺莺没说话。 赵教练替她把选调表接了过来,“老团长,我会好好劝劝她的。” 这才是一个教练,应该做的事情。 老团长松口气,真是奇了怪了,这种人人争抢的选调表,到了孟莺莺这里,竟然被拒之门外。 真是神奇。 “好了,选调表给你了,你们尽快填完,做好决定。”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省歌舞团的人就在我办公室,等你这边考虑好了,就直接来我的办公室。” “如果没有大问题的话,个人赛冠军大概率会被选进省歌舞团的。” 交代这些后。 老团长便离开了。 孟莺莺看着赵教练拿着那一张选调表,她拉着赵教练去了一旁后台,红色侧幕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教练,您应该是知道,接了这张选调表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 “那您还接?” 孟莺莺不解。 “我知道归知道,但是我却不能看着你放弃大好的前途。”赵教练有些激动,“你知道当年我和秦明秀,为什么会起冲突吗?” “为什么?” 赵教练陷入回忆,“当年我们那一届冠军,也是有选调表的,在比赛的时候我伤了韧带,成了亚军。” “而秦明秀成了冠军,她当初顺利拿到了选调表,但是她却没被选上省歌舞团,反而留在吉市文工团。” “莺莺。” 赵教练站在红色侧幕下面,她表情温和,没有秦明秀的高高在上,有的只是平静和亲切。 “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就不能不为你的前途考虑。” 她扬起了手里的这张选调表,“你知道的,这一张选调表代表着什么吗?” “别急着拒绝,先听我说完省歌舞团代表着什么。” “第一,进了省歌舞团能去首都汇演,对外交流,上新闻。第二进去直接把户口落在省会,粮本换直接换省粮本,单位发的也是全国粮票。 第三,省级歌舞团的演员,入职满三年后便可评"国家二级"舞蹈演员,更是进首都团的跳板。 第四,也就是最大的好处,在文工团的每一个人都人人自危,担心自己哪一天就收到精简人员的名单,从而被退伍,但是省歌舞团不会,一旦你进了省歌舞团,这就是终身的金饭碗。” “莺莺,你知道吗?” 孟莺莺垂眸,遮住了百般情绪,“知道。” 但是她同样知道,省歌舞团的麻烦,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这是她上辈子见过的。 比起省歌舞团她更倾向于留在驻队文工团,这边的环境更为单纯一些。 至于精简退伍,孟莺莺从来都不担心,她的天赋足以支撑她在文工团走好远。 见她还是听不进去。 赵教练想了想,把选调表塞到她手里,“你好好考虑。” “莺莺,我希望你不要做让你觉得后悔的决定。” 孟莺莺嗯了一声,攥着选调表没说话,她知道赵教练在为了她考虑,才会给她提出这么一个建议,让她接受选调表。 赵教练先离开了,她要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贾晓丽在豆浆里面加特殊的东西,已经查出来了。 剩下的是要赵教练去处理的。 只是,赵教练刚出了大礼堂,秦明秀就站在外面等她,向来注意形象的她,竟然站在礼堂外面抽烟,瞧着地面上的一地烟头,也不知道她抽了多少根。 “值得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29节 赵教练一出来,秦明秀就掐灭了烟,问她。 “值得吗?” “孟莺莺马上就要离开哈市文工团,飞向省歌舞团,你们哈市文工团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培养了两三个月,为省歌舞团做了嫁衣。” “值得吗?” 值得你这么去劝孟莺莺离开吗? 赵教练抬眸看了她一眼,她不年轻了,眼睛也有些浑浊,唯独眼神却是和善的,“师姐,你一直用值得不值得衡量,而我不是。” “我的学生既然有天赋,那我就要给她指一条明路,让她飞的更远一些,她过的好就够了。” 秦明秀神色复杂,“哪怕是她走了,以后哈市文工团再次沦落为黑省的倒数,也在所不惜?” 赵教练,“是。” 她说完这话,不在停留,转头离开去找高同志和许干事。 徒留,秦明秀站在原地,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赵萍水,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这就是你会输给我的原因。” 赵教练脚步一顿,她头也没回,“我不后悔。” 十五年前她不后悔。 十五年后,她依然不会后悔。 另外一边。 孟莺莺目送着赵教练离开后,叶樱桃和林秋一下子扑了过来,“莺莺,这就是你的选调表吗?” 两人都很好奇,盯着那一张巴掌大的纸张,看了又看。 孟莺莺点头,很大方的把选调表递过去,“你们可以看看。” 叶樱桃最先接过来,看完后,又交给了林秋,林秋爱不释手。 她很认真道,“莺莺,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如果早知道会议汇演个人赛冠军的最大奖励,竟然是省歌舞团的选调表的话。 就是林秋也会拼尽全力去争一争的。 叶樱桃虽然没说话,但是她也是这个意见。 见她们都这样说,孟莺莺突然问,“樱桃,林秋,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她来文工团其实也就才两个月,但是她在这里认识了值得她敬重的老师,也交到了朋友。 而且,最重要的是哈市壹零壹文工团是需要她的。 她的到来,也给文工团注入了新活力,从倒数第一到夺冠,这里面的艰辛和难过以及骄傲,或许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我们?” 叶樱桃下意识道,“就还过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我赶在退伍之前,找一张长期饭票把自己嫁出去。” “至于林秋,她是哈市本地人,就算是退伍回家,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孟莺莺听完,她默了片刻,旋即,抬眸看着叶樱桃的眼睛,“樱桃,你甘心吗?” “什么?” “你甘心就这样结婚嫁人生子退伍,然后远离文工团,甚至放弃自己练了十几年的舞蹈事业吗?” 这话一问,叶樱桃原先还轻松自在无所谓的表情,瞬间跟着颓唐了下去,她不敢去看孟莺莺的眼睛,只是喃喃道,“莺莺,人这辈子大多数都是不甘心的。” 而她也是无能为力。 “去争一把。” “什么?”叶樱桃没听清楚,孟莺莺也没解释,她上前抱了抱叶樱桃,也抱了抱林秋。 不过片刻,便已经做了决定。 “我去找省歌舞团来的领导。” 说完这话,孟莺莺根本不去管叶樱桃和林秋是什么反应,她便直接去找了老团长,让老团长带她去找省歌舞团的领导。 她已经做了决定,不需要犹豫。 孟莺莺一走,叶樱桃立马反应过来了,“莺莺要去找省歌舞团的领导,说选调表的事情,我们跟过去看看。” 林秋有些犹豫。 叶樱桃已经抓着了她的手腕,“去,在不去,怕是以后想见她的次数都少了。” 孟莺莺真到了省歌舞团,那和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林秋一听这话,牙齿一咬,跟着追上去。 到了老团长办公室门外,已经不见了孟莺莺的身影,叶樱桃和林秋四处找了找,便在外面等了起来。 老槐树下,知了吱吱吱的叫着,烈日当头,晒的人心烦意乱。 林秋一边看办公室,一边去踢老槐树的根,“樱桃,你说,莺莺会去接受选调表,去省歌舞团吗?” 叶樱桃,“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抓住。” “如果让你抛弃我们呢?” “你也愿意吗?” 林秋追问了一句。 叶樱桃不说话。 其实,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前面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如果让她放弃现在的生活,她又舍不得。 她烦闷的抓了抓头发,“算了,你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选择。” “我一边希望莺莺能够选择省歌舞团,可是,我又舍不得她离开。” 人啊。 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孟莺莺找到老团长的时候,省歌舞团的领导刚到哈市文联,正在和老团长聊天,很不巧,谈的也是个人赛孟莺莺。 老团长言辞凿凿,“这次个人赛的冠军,是个好苗子。” “沈秋雅听过吗?我们哈市这几年文艺汇演比赛的冠军了,你不是一直看不上,这次的个人赛冠军孟莺莺,你总看到了吧?” “我查过她的背调,在乡下的宣传队待了三年,就直接入了哈市文工团才两个月,也就是说,她跳舞还不到三年半,就已经在文艺汇演的比赛中厮杀出来了。甚至,要比那些文工团练了十几年的专业同志还好。” “这个天赋你是知道多恐怖的。” 何科长点头,这一场个人赛她是从头看到尾的,只是知道她来的人并不多。 她回忆起来孟莺莺跳舞的片段,她给出评价,“她跳舞很灵,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她确实适合来我们省歌舞团,被专业的老师调教,不出三年,她甚至能冲一冲首都歌舞团。” 这可是所有跳舞人最为顶级神圣的地方了。 “只是——”老团长有些迟疑。 “怎么了?” 何科长问。 老团长,“算了,让那孩子来跟你说。” 这话刚落,孟莺莺就抬手敲门进来,“老团长。” 老团长一看到她,立马去开门,“你来了?刚好何科长也在这里,你来和她说你的选择。” 孟莺莺嗯了一声,身上穿的还是舞蹈服,就那样径直走了进来,看向何科长。 怎么说呢。 何科长和秦明秀以及赵教练,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但是何科长就是时髦一些。 她穿着的卡布料浅蓝色连衣裙,荷叶领,四十岁的人了,穿着并不显幼稚,反而还有一种别样的洋气。 这就是省歌舞团来的人吗? “孟莺莺是吗?” 她一进来,何科长就伸手和她握手。 孟莺莺伸手,何科长握到她手后,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好柔软的一团棉花啊。 这手的触感是真舒服。 “何科长。” 孟莺莺打了招呼。 “选调表你填了吗?” 显然,何科长很满意孟莺莺。 孟莺莺顿了下,她摇头,把选调表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何科长,“抱歉,何科长,我不想一个人离开,所以决定不去省歌舞团。” 这话一落。 何科长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震惊,“你说什么?” 孟莺莺又重复了一遍,“目前我在哈市驻队壹零壹文工团,挺好的,所以暂时不打算去省文工团。” 她冲着何科长鞠躬,“谢谢您对我的抬爱。” 何科长愣了足足一分钟,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孟同志,你可知道我们省歌舞团代表着什么?” 不等孟莺莺回答,她就再次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一张纸。” 她两个指头拎着选调表,就那样怼在孟莺莺的面前,“等于省城户口,等于单间宿舍等于金饭碗,更是等于进首都歌舞团的门票。” “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抿着唇说,“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 那一双眼睛清澈无暇,干净到通透的地步。 “但是我也知道,哈市驻队文工团更需要我,我进了文艺汇演的预赛冠军,下一步,我还想往前面走一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0节 “也想带着我的教练和我的队友往前走一走。” “我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笑,眼里闪着希冀的光,“但是我想,做人总不能太过急功近利了,刚开始借着哈市文工团的地,义无反顾的往上飞,转头就想着要摆脱对方。” “这不太地道。” “更何况,省歌舞团不缺我孟莺莺这个人,那里的天才如云,但是哈市壹零壹驻队文工团却需要我孟莺莺。” “这就够了。” 她最难的时候,是哈市文工团留下了她,给了她一份稳定的工作。 给了她一份庇护。 就冲着这点,她也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的。 何处长收回选调表,她看了孟莺莺好一会,她才说,“你这孩子至情至性,又太过心软善良,确实不适合待在省歌舞团。” 省歌舞团是个什么地? 汤圆进去都要被染成黑芝麻的地方。 孟莺莺若是去了,不出三年就会被省歌舞团,这个大染缸给染成黑色。 而且还是一心只会往上爬的货色。 想到这里,在看着孟莺莺跟琉璃一样干净透彻的人。 何处长也跟着释然了起来,她把选调表对折,装到兜里面,上前拥抱了下孟莺莺,“我祝你在文工团,永远保持着对跳舞的热爱,对团体和朋友的热爱。” “但是——”何处长话锋一转,松手离开了她,眼神难得带着几分和善,“如果将来哈市壹零壹文工团,让你失望了。” “那么,省歌舞团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欢迎你的到来。” 那个时候的孟莺莺,不再是至黑至白。 这样的孟莺莺,才能在省歌舞团这个大染缸里面,生存下去。 旁边的老团长听到这话,有些讶然,要知道省歌舞团的何处长,可是一直都是眼高于顶的。 而且这人也难相处,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孟莺莺面前,给了这么好的条件。 任何时候,省歌舞团的大门都为孟莺莺敞开。 这个可比面前的那一张薄薄的选调表,更有用啊。 要是让秦明秀和沈秋雅知道了,这还不得嫉妒死啊。 孟莺莺吸了吸鼻子,她也上前抱了抱何处长,轻声说,“谢谢您。” 何处长摇摇头,她端详着孟莺莺,“我倒是期待你未来在文工团,能够走到什么地步了。” 孟莺莺抿着唇笑,“我希望我能走的更远一些。” 这样,不止她,连带着叶樱桃,林秋,甚至还有赵教练,她们都能走的更远一些。 “那我希望能够在东三省联合汇演赛上,听到你的名字。” “什么?” 孟莺莺是真没听过这种比赛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去看老团长。 老团长叹气,“何处长你也是的,直接把接下来的比赛都给孩子们透露了,我们这边都还没彻底定下来呢。” 何处长很认真道,“孟莺莺是个好同志,她既是个人赛的冠军,又带着哈市文工团夺得团体赛并列第一的称号。” “老张,如果你不把团体晋级卡给她,那我会对哈市整个文联和文工团,彻底失望。” 她本来就有些看不上。 难得这里面出现了一个,能让她看上的人。 她自然要多帮一把。 “给给给。” 老团长打开抽屉,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比赛邀请书,递给孟莺莺。 见孟莺莺不解。 老团长才说,“黑省文工团个人预赛的冠军是去省歌舞团的,但是黑省文工团团体赛冠军,是有资格代替黑省整个文工团,去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 这显然是内幕消息了。 被何处长这三言两语给说了出来。 “你这一张邀请书,便是入场券,整个黑省不超过三张。” 这一次孟莺莺倒是没拒绝,只是她也没接过就是了,她问了一句,“参加这种比赛有什么好处?” 老团长显然被孟莺莺给弄的没脾气了。 “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能代替黑省出去比赛,已经是极为荣耀的事情。” 别人求之不得啊。 “荣耀归荣耀,奖励归奖励。”孟莺莺是喜欢荣耀,但是她也喜欢奖励啊。 于是,孟莺莺说的直白,“我都有个人赛的冠军了,还有团体赛的并列冠军,我好像不缺这个荣誉啊。” 老团长,“……” 真是滚刀肉啊。 但是,他偏偏又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说,“你们代替黑省出去夺得荣誉比赛,到时候你们身上都会有立功,这对于你们将来不管是继续在文工团发展,还是退伍离开文工团转业,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而且——”他迟疑了下,“据我所知,东三省联赛会有奖金和粮票奖励。” 这是物质上的奖励。 孟莺莺一听,眼睛一亮,她这才把那个邀请书给收了下来,没回答的太死,“我回去和我教练和我队友商量考虑下。” 老团长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别人求不来的事情,到了她这里还要商量考虑。 结果,孟莺莺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眼睛明亮,带着期待,“我们这次拿了冠军,只有荣誉奖,没有实际上的奖吗?” “什么?” 孟莺莺抿着唇笑,大眼睛弯成月牙,她抬手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捻了捻,“想要点实际的奖励。” 这话够明显了吧? 既然联赛都有物质奖励,这次预赛总不能光有荣誉吧? 老团长从抽屉拿了一排搪瓷缸出来,递给她,“走走走,拿走。” “这是我们文联特产的搪瓷缸,外面买不着。” 孟莺莺拿着一看,一排搪瓷缸刚好四个,一个搪瓷缸在外面买要一块多呢,而且还要票。 外面买的还没单位发的质量好。 蚊子腿也是腿,孟莺莺也不嫌弃。 孟莺莺抿着唇,甜甜地笑,“谢谢老团长,若是下次还有实际奖励了,您记得再通知我啊。” 这才是真正的孟莺莺,她在大领导面前从来都是不惧怕,吃的很开。 老团长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送走。 孟莺莺薅了羊毛,一手揣着搪瓷缸一手拿着邀请书,她刚一出来。 心情着实美滋滋。 只是她刚一出来,就瞧着了站在门口等着她的祁东悍。 他换了便衣,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衣,黑西裤,三接头皮鞋,再配着寸头短发,瞧着有一股说不出的意气英朗的气质。 只是平日在外身居高位,不苟言笑的祁团长。 此刻他像是被人遗弃的大狗狗,眼尾有些红,声音也嘶哑几分,“孟莺莺,你要离开驻队文工团去省歌舞团吗?” 第44章 孟莺莺怔了一下, 她抱着一排白色的搪瓷缸,抬头看着他。 男人的白衬衣被太阳照得晃眼,肩背挺直。 可眼尾的那点红却出卖了他, 有点像是被大雨打湿的狼王,皮毛贴着, 凶不起来,就只剩了委屈。 孟莺莺忽地就起了坏心,把搪瓷缸往怀里又拢了拢,小脸一板,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啊,省歌舞团,可是金饭碗,谁不心动啊。” 祁东悍喉结滚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背青筋绷起, 半晌才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那——挺好。” 说是挺好, 嗓音却像是被大石头碾过, 糙得发疼。 却又不得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孟莺莺憋住笑,把搪瓷缸往怀里拢了拢, 确定不会掉了以后, 这才腾出一只手, 用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 “好?那祁团长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没哭。”祁东悍别过脸,下颌线咬得紧,只看到腮帮子鼓动,“风大迷眼。” 六月晌午的天气,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连带着老槐树的树叶都跟着纹丝不动。 这会哪里来的大风? 孟莺莺心里软成一滩,脸上却还装着,就是不说穿真相,她低头从怀里四个搪瓷缸里面,抽出来了一个递过去。 “喏,这是我这次夺冠的物质奖励,送你一个,留个纪念。” “就当时谢谢祁团长,这次给我们帮了大忙。” 白色的搪瓷缸身印着“文艺汇演纪念”六个字。 祁东悍没接,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搪瓷缸,明明被送了礼物,却没有半点开心,甚至整个脸都黑得吓人,嗓音暗哑,“真走?” “真——”孟莺莺拖长了尾音,眼见男人眼尾更红,她才抿着唇扑哧笑出声,把整排搪瓷缸一股脑塞进他怀里,“骗你的,傻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1节 “我拒绝了选调表。” 她仰着脸看他,眼睛黑的发亮,灼灼发光,“黑省歌舞团是福利好,不止给省城户口,还给全国粮票,又是上级单位。” 她每说一句,祁东悍的脸色就跟着难看了一分。 眼看着他泛红的眼尾,越发雾蒙蒙的。 孟莺莺话锋一转,“可是我们文工团刚才拿了第一,我干嘛要跑呀?” 软软的腔调,带着几分轻哄。 祁东悍刚才的生气难过和失望,瞬间跟着消失殆尽。 那被塞在怀里搪瓷缸被撞的叮当作响,他却好似没听见一样。 他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可你刚才——” “刚才是逗你。” 孟莺莺罕见的伸手,戳了戳了他硬邦邦的胳膊,声音放轻,“谁让我们的祁团长平日里板着脸,像块木头?我就想看看,木头会不会疼,会不会有些生气和烦闷。” 话没说完,手腕却被忽然攥住。 男人掌心滚烫,隔着衣料都遮不住,他的声音更是低哑得不像话,像是发怒,又像是隐忍克制,“孟莺莺,你再逗我一次试试?” 他低头,额头几近乎和她的额头相贴,可是在离到三厘米的距离时,到底是停了下来。 两人呼吸交缠,热气烫的人发颤,连带着嗓音也跟着抖了起来。 “我以为,我以为——”一连着以为了两次,却没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他舌尖抵着上颚,改了到嘴边的话,一字一顿,“我差点就准备去省里把你绑回来!!!” 什么成全,什么放弃,在祁东悍这里都不存在。 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她走啊。 孟莺莺心口一跳,耳朵尖尖瞬间红了,她刚一抬头,就被他那一双猩红的眼,灼的不敢对视,她别开头,小声开玩笑道,“祁团长,你这可是滥用职权啊。” “那就用别的。”祁东悍目光晦涩,喉结滚动,声音低到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见,“用我这个人,行不行?!” 他的身体靠的太近,清冽的薄荷味混着阳光,熏的她脑袋发晕。 孟莺莺下意识往后退,单薄的背脊却抵上走廊墙壁,退无可退。 她张了张嘴,连名带姓地喊,“祁!东!悍!” 男人盯着她,怀里的搪瓷缸被他抱的很稳当,另一只手撑在她左边耳侧,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 见她生气。 男人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水粉色的唇上,连带着声音哑得不成调,“孟莺莺别走,也别在再吓我了。” 他经不住。 天知道他刚回到驻队换了一身衣服,转头就听方团长说,上面给了一个选调表名额,给个人赛冠军。 祁东悍得了这个消息,便一路疾驰过来,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十三分钟便到了。 他生怕自己来晚了一步,孟莺莺就签了选调表,去了省歌舞团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男人身量高,气势也强,把孟莺莺整个人都包围进去。 她呼吸发紧,手指揪住他衬衣下摆,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谁吓你了啊。” 她刚开始只是想逗他来着。 话没说完,男人忽然俯身,三厘米的距离变成了一厘米。 孟莺莺猛地顿住,再也不敢动,连带着呼吸都跟着放轻了几分。 祁东悍目光克制地在她唇上,看了又看,最后才收回目光。 伸手,温柔的帮她把掉在额前的碎发,给别在了耳后。 “孟莺莺,”他目光晦涩,声音低而稳,“为了我留在文工团好不好?在这里我能护着你,哪天你想飞,我就陪着你飞。” “你飞多高,我就爬多高。” “但是别再让我以为你要走,我……受不了。” 孟莺莺不敢再听下去,她抬手去推了下他,想拉开距离,这一推。 男人怀里搪瓷缸哗啦一声,全部掉落在地上,到最后滚了两圈,停在她脚边。 白色的缸身上文艺汇演纪念六个字,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孟莺莺弯腰去捡,男人却先她一步。 他单膝蹲下,把搪瓷缸递给她,抬眸的瞬间,眼底那层水汽终于散了,只剩灼灼亮光。 只是可惜,祁东悍话还没说出来。 接下来就被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莺莺?” 是叶樱桃的声音,她的声音干脆,人还没过来,声音就传了过来。 连带着空气的暧昧,也随着她人的到来,给消散了大半。 下一瞬,还没等孟莺莺反应过来,叶樱桃和林秋就跟两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叶樱桃一把抱住孟莺莺,差点把祁东悍刚递过来的搪瓷缸,都给撞飞,“你和省歌舞团的人谈的怎么样?” “我听人说,你拒绝了他们,你真不走了?真不走了?!” 孟莺莺轻轻地点点头。 林秋跟在后面跑过来,眼圈红得跟兔子似的,一边笑一边哭,“我们听人说你把选调表还回去了,还以为他们瞎传——没想到这是真的啊!” 孟莺莺被她们两个晃得直踉跄,赶紧把搪瓷缸往旁边一举,生怕磕着她们,“慢点慢点,缸子要是摔了,老团长得让我赔!” “赔个屁!” 叶樱桃松开她,狠狠地抹了把脸,结果越抹越花,“你吓死我们了!我还想着回头给你收拾行李,送你走的时候,把我攒着没舍得吃的半包桃酥一起装你行李包里,让你带到省歌舞团去吃。” 林秋抽抽噎噎,“俺也是。” “都想好把东西全部送你了。” 孟莺莺,“……” 她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心里热乎的不行,伸手把她们揽过来,一人弹了一个板栗子,“傻不傻?我走了你们怎么办?谁陪你们练舞,谁监督你们别偷懒,谁和你们一起去?”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叶樱桃哇的一声又哭又笑,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孟莺莺!可那是省歌舞团啊!金饭碗!你留下……不就耽误前途了啊。” 虽然,她很想孟莺莺留下,但是前途太光明了啊。 如果孟莺莺去了,那简直就是金光闪闪的一根大腿子! “前途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孟莺莺拿袖子给她擦脸,轻声说道,“我留下,是舍不得你们,也舍不得教练,同样的,我还想和你们一起站在更高的舞台上比赛。” 叶樱桃是个凡事都计较得失的性子,她喃喃道,“可是那你好亏啊。” 明明有更好的前途,却留在这个山沟沟陪她们。 孟莺莺摇头,“东三省联合汇演听说过没?咱们要是能去,一样能跳上省里的舞台,甚至能上首都的舞台。” 这下,叶樱桃和林秋都跟着瞪大眼睛,“真的?” 林秋更是直白道,“可是我跳的好差啊,简直就是个拖油瓶,这样的我,真的能去吗?” 她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其实叶樱桃也是。 她们在哈市驻队壹零壹文工团,当倒数当的太久了。久到,连这次团体赛得了并列第一的冠军,她们都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甚至,有时候还会忘掉这件事。 “真的。”孟莺莺点头,“我拒绝了去歌舞团的选调表后,老团长和何处长,给了我一张东三省联合汇演的邀请书,到时候我们哈市文工团,可以代表黑省去比赛。” 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顿,已经开始给她们两人画大饼了,“到时候,如果我们能在东三省联合汇演的比赛中拿奖,就有机会再往上爬了。” “届时,什么国家二级舞蹈演员,省城户口,全国粮票,金饭碗,这些都不在话下。” 这是还没开始,就给她们画大饼了。 画的叶樱桃和林秋直流口水。 还是祁东悍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她们,他都怀疑,孟莺莺在忽悠下去,能把这两人当场忽悠的流口水。 “我在国营饭店定了饭,就当是庆功宴,去不去?” 这是祁团长要请吃饭啊。 叶樱桃和林秋交换了一个眼色,下意识地要拒绝。 祁东悍,“今天不光有麻辣兔肉,还有猪肉白菜炖粉条。” 国营饭店今天运气好,从肉联厂抢到了二十斤猪肉供给。当然这种消息,一般人肯定是不知道。 祁东悍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他舅舅在国营饭店当大厨,但凡是国营饭店这边有任何好东西,都瞒不过他。 祁东悍这话一落,叶樱桃和林秋都开始咽口水,她们和孟莺莺还不一样。 孟莺莺经常出去打牙祭,她们则是舍不得,几乎天天顿顿都是在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味道,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林秋有些心动,拽了拽叶樱桃的袖子,“樱桃,我们去吃吧,好不好?” 叶樱桃也馋,她去看孟莺莺。 孟莺莺经过先前那一遭,也不太想和祁东悍单独相处了,她便说,“一起吧,国营饭店的麻辣兔肉和兔头,是真的好吃。” 有了这话,叶樱桃才答应,并且还提议,“把赵教练也喊上?” 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 “成。” “我去喊赵教练。” 叶樱桃拔腿就跑,去的快,来的也快,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古怪。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2节 “怎么了这是?” “赵教练没空,在和贾晓丽的姑姑掰腕子,她提议把贾晓丽给开除,但是贾晓丽姑姑不同意,找到咱们的方团长,以陷害不成立为理由,想要方团长撤回对贾晓丽的处罚。” “那方团长怎么说的?” 这件事之前孟莺莺就知道,只是她忙的很,没时间来管。 没想到赵教练竟然已经替她做到了前面。 “方团长也想开除。” “开除不了。” 说这话的是祁东悍。 大家瞬间看了过来。 祁东悍身居高位,他自然是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贾晓丽的姑姑是政治干事,负责监督大家日常行为的,把贾晓丽开除很简单,但是贾晓丽被开除后,她的姑姑往后就会死死盯着文工团了。” “那时候,方团长和你们才会头疼。” 被一个政治干事盯上,别说文工团了,就是他们驻队的战士,也不会乐意的。 这就相当于身上安装了一个监控一样,不知道什么就被人给举报了去。 “那就这样便宜她了吗?” 孟莺莺喃喃。 她也是在这一刻,才深深地感受到,驻队里面的盘根错节。 祁东悍想了想,看了一眼叶樱桃和林秋。 孟莺莺瞬间明白,“她们不是外人,也不会说出去。” 祁东悍这才慢吞吞道,“让人把贾晓丽在比赛上,给自己人下药的事情,透露给纠察连的人。” 孟莺莺愣了下,接着她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借力打力?” 祁东悍有些惊讶于孟莺莺的敏锐,他嗯了一声,“让赵教练不出手,方团长也不用出手,自然有人收拾她。” 这个她是谁,她们都心知肚明。 林秋听完,她有些害怕地地看了一眼祁东悍,就往叶樱桃身后躲了躲。 叶樱桃也恍不多让,她听完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能爬到高位当大领导的人,真没有几个省油的灯啊。 就祁东悍这一招,直接就杀人不见血,连带着几方面的人都给处理了。 甚至还能把文工团的所有人给摘出来,不会遭受到贾晓丽姑姑,私底下穿小鞋不说。 贾晓丽姑姑被纠察连,以这种事情牵扯上,作为对手,她要是不脱一层皮,纠察连的人怕是白拿的工资。 见她们害怕自己,祁东悍微微皱眉,他抬头去看孟莺莺,孟莺莺也在想这个计策的好处。 她眼睛黑亮有神,跃跃欲试,“祁东悍,你真聪明。” 她拍了下脑袋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如果早点想到了,赵教练也不用和对方对上,吃个闷亏了。 “我去找教练。” 祁东悍摇头,“不用。” “为什么?” “方团长不会那么轻易给出答案的,既然这样,那就让子弹飞一会,给了贾晓丽和她姑姑一定的压力后,到最后文工团这边轻描淡写的放下。” “贾科长就会以为是文工团怕了她。” 敌人放松的时候,才是最好拿下的时候,而这个时候纠察连在上,这个单位作为政治处的对面单位,他们双方都想体现自己的职能。 这就要看谁有能力更胜一筹了。 当然,贾主任有了一个天然的把柄递给纠察连,对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话,就能把文工团给完美的摘出来。 不过,对于祁东悍来说,最主要的是把孟莺莺给摘出来,至于赵教练,那是捎带的。 听完这些。 孟莺莺瞬间不吱声了。 她发现要是论在单位动脑子,耍手段,十个她捆在一块都不是祁东悍的对手。 见她不说话。 祁东悍有些忐忑地捏了手指,“你在怕我?” 带着几分试探,哪里还有原先运筹帷幄,算计人的样子啊。 孟莺莺抬头,面带惊诧,“怎么会?” “我只是羡慕,都是一样的脑子,怎么你的脑子就这么聪明。” 听到这话,祁东悍微微松口气,趁着叶樱桃和林秋故意去了前面的功夫。 他落在后面一步,朝着她哑声道,“莺莺,你别怕我。” 所有人都可以怕他。 唯独孟莺莺不行! 孟莺莺拒绝选调表的消息,像是长腿了一样飞了出去,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传进了秦明秀耳朵。 “什么?孟莺莺真把选调表退了?” 秦明秀正端着茶杯,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烫得她直抽气,却顾不上擦,拉着沈秋雅就往外冲,语气急切,“走!去找何处长!” 沈秋雅还是茫然的时候。 人就已经被拽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被动的被老师秦明秀拽着往前,以至于旁边的风吹在脸上,她都没感觉一样。 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要是第一孟莺莺不要选调表,那第二不就是她? 按照省歌舞团的惯例,既然没挑到人,大概率是要往下顺延的。 眼看着金饭碗要掉馅饼一样砸到自己头上,沈秋雅整个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发颤,“老师,这么好的机会,孟莺莺为什么会放弃?” 她不明白。 秦明秀也在抢时间,她怕她去晚了,被黄亚梅她们给抢先了去。 听到学生的问话,她冷笑一声,只是薄唇怎么看都是带着几分讥诮,“还不是和她老师一个德行,最是重情,为了这点微博的情谊,连带着前途都能放弃。” “可是,秋雅。” 秦明秀回头,是叮嘱,又是教训,“你别学了赵萍水的迂腐去,如果有机会,你给我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要知道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错过就真错过了。” “人这辈子要是想往上面爬,只需要抓住一两次机会就够了。” 沈秋雅眼睛发亮地嗯了一声。 在她的心里,她已经把放弃选调表,放弃去省歌舞团的孟莺莺,当做了一个傻子。 真的,她太傻了。 一直跑到老团长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在交谈,秦明秀在外等了片刻。 从声音猜出来只有老团长和何处长后,她这才松口气,站在门口整理了下衣服,又平复了下喘气,这才屈指敲门。 笃笃笃。 连着三声响了起来,这让老团长和何处长都跟着看了过来,何处长拿起桌子上的墨镜,戴在鼻梁上,她这才玩笑一样调侃了一句,“你看,我说有苍蝇会闻着味寻过来吧?” 这声音还不低,所以在门口等待的秦明秀和沈秋雅,就算是想听不见也难。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 沈秋雅就要抬脚离开,却被秦明秀给死死地拽住了,她深呼吸,调整了表情,拉着沈秋雅踏进了办公室的门槛。 换上了如沐春风的微笑。 “何处长,哪一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也不说一说,我和老张好提前去接你。” 她口中的老张,便是她爱人张向南。 何处长取下三分之一的墨镜,既挂在鼻子上,又能把眼睛给露出来,很不礼貌的看人方式。 但是秦明秀却生生的给忍了下来。 “找我?” 声音也是慢悠悠的,很是慵懒。 这就是上级单位的好处了,若是在文工团,她要是这般秦教练非得去告一桩,纠正她的不端行为。 但是轮到上级单位,她的脸上,却只能堆着十几年没用过的小心笑容,“是啊,是这样的何处长。” 她一把把身后的沈秋雅给拽到了前面,低声下气,“听说孟莺莺那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把选调表给拒了?您看,咱们秋雅是亚军,名次挨着,是不是能顺——” 顺延下来。 这几个字还没落下,就□□脆的拒绝了。 “不能。”何处长头都没抬,正把玩着那挂在鼻子上的墨镜,嫌烦,便一把把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了那一张年过四十,却过分出彩的脸。 这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 和秦明秀装的不一样,何处长那是长期高位,养尊处优里面浸养出来气质。 秦明秀就是想学也学不来。 听到何处长的拒绝,秦明秀的笑僵在脸上,“可——可是历来的规矩,便是顺延啊。” “规矩?”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3节 何处长冷笑,把价值半个月工资的墨镜,往桌上一扔,砰的一声,“秦教练,十几年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讲规矩的,你还记不记得?” 一句话,一下子掐死了秦明秀的七寸,她脸色瞬间煞白。 何处长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就那样审视着她,“你当年为了拿选调表,故意在决赛之前,把赵萍水的韧带踩伤,你以为没人知道吗?我当场把你刷下去,就是为了告诉你——省歌舞团不要心术不正的。” 本来省歌舞团都够乱了,再来个心术不正的,怕是要把单位给搅得鸡飞狗跳。 “现在,你的学生又玩这一套?” 她瞥了一眼沈秋雅,目光如刀,“比赛之前就听说你们四处放风,说孟莺莺是乡下丫头,根基浅,学的时间短,半路出家,不配参赛,不配当沈秋雅的对手。咋的,把文联当你家后院就算了,真打算也把省歌舞团当你家后院?” 秦明秀没想到,她们做的那么隐秘的事情,都能被何处长这个外人知道。 她当即死不承认,“何处长,怕是听错了吧?”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比赛,从来不做这种小动作。” 何处长皮笑肉皮笑地扯了扯嘴角,没理秦明秀,而是盯着沈秋雅,“是不是,问问你学生不就知道了?” 比起经验老道,心理强大的秦明秀,显然沈秋雅年轻,面皮子也嫩点。 被何处长这一盯。 沈秋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圈也跟着红了。 秦明秀挡在沈秋雅的面前,替她挡住了大半的压力,她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那都是过去的事,何处长您不能总是翻旧账——” “旧账?” 何处长嗤笑一声,不留丝毫情面,把秦明秀当年做的事情,一件件往外抖。 “我这是在提醒你,别狗改不了吃屎。孟莺莺为啥拒?人家说了,要带着队友一起飞,不想扔下教练,扔下姐妹。你当年呢?踩着队友往上爬,爬得再高,也脏!” 一句比一句狠,就如同在抽大耳刮子一样,抽得秦明秀耳膜嗡嗡响。 一旁站着的老团长瞳孔剧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顺带的,竟然吃了这么一个陈年旧事。 不,惊天大瓜啊。 他抬头去看秦明秀,简直想不到,面上人缘很好,爱护师兄弟姐妹,爱护学生的秦明秀,竟然当年会做出这种事情。 秦明秀胸口剧烈起伏,但是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解释给老团长听,“何处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可惜,何处长不给她机会,直接抬手往外一指,“门在那慢走。省歌舞团的大门,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秦明秀开第二次,至于你的学生,也休想。” 接着,她话锋一转,“当然了,如果是赵萍水的学生,我倒是会考虑考虑。” 最后一句话,不可谓不诛心! 秦明秀被气的浑身发抖,拽着沈秋雅转身就要走,只是那脚步却有些踉跄,鞋子一崴,差点扭了脚。 见他们离开后。 老团长有些不解,他去看何处长,“你当年既然知道,赵萍水是被陷害的,为什么不——” 他话还没问完,就被何处长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价值。”她说的很冷血,也很现实,“伤了韧带的赵萍水,这辈子在事业一途,别想有太大的价值,既然这样,省歌舞团为什么要帮她出头?” 没有价值的人是不值得她们出手的。 “能把秦明秀踢出去省歌舞团,已经仁至义尽。” 老团长张了张嘴,第一次感受到省歌舞团带来的现实,让人身体发冷的地步。 秦明秀她们出了文联办公室。 六月底的太阳毒辣辣地晒在头顶,她们却觉得浑身发冷。 沈秋雅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老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秦明秀也不知道,她捏了捏发痛的眉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翻涌。 她快被气炸了。 “回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的办公室,无力的一脚踹在墙上,锥心的痛,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连带着面色罕见的有些阴狠,“去把李青青给我找过来,我要问问她事情。” 这话刚落,秦明秀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人来人往,这边不是说话的好机会。 便自己给否定了。 “算了,我自己去。”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沈秋雅,“你在这边守着,不要过来。” 看的出来,秦明秀还是护着学生沈秋雅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她也没打算让沈秋雅参与进来。 沈秋雅心知肚明,她咬着唇,替李青青求情,“老师,或许是这里面出了岔子,青青这个人很护着我。” 也是一条好狗。 “你就是太心善。” 秦明秀冷笑了一声,“记着,在文工团心善的人出不了头。” 如果她像是沈秋雅这样优柔寡断,心地善良的话,那现在被踢出吉市文工团的应该是她。 而不是赵萍水。 留下这话后,秦明秀根本不去看沈秋雅的脸色,转头就去了后台小仓库。 因为她知道,每次表演结束后,她们底下的人就会有人在小仓库收拾道具。 在自己人面前,秦明秀也不需要装了。 当然,她本身就是带着怒气过来的。那是在何处长那受到了委屈和谩骂,她不敢发泄,只能发泄在比她身份低的人身上。 秦明秀就那样“砰”地一脚踹开门,木门弹在墙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李青青正蹲在地上收拾道具,吓得一哆嗦,绸带哗啦掉了一地。 其他人也差不多。 秦明秀只用了一个眼神,其他人便刷的一下子,全部慌乱的离开了。 等到李青青也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冲着她喊了一声,“站住!” 怕什么来什么,李青青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站在门后面。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教练。” 秦明秀眼看着外面的人都走完了,她这才单刀直入,直接问了出来,“针到底放没放?” 李青青脸瞬间白了,舌头也跟着打结,磕磕巴巴道,“放、放了——” “放了?那孟莺莺怎么还能在舞台上,蹦跶那么高?跳的那么是顺利?” “别瞒着我,真要是受伤的话,不管是倒踢紫金冠,还是凌空跃起,根本做不起来。” 秦明秀一步逼近,足足三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哒哒两声,像极了催命鼓,“说实话!” 李青青往后缩,后背一下子撞上道具箱,直到退无可退,眼泪当场就涌出来,害怕道,“教练,我、我、我没放……” “什么?没放?!!” 秦明秀脸色倏地就冷了下,怒火攻心,她几乎是猛地抬手,“啪”的一声清脆一巴掌甩在李青青脸上,“废物!因为你,我们被人看笑话!亚军锦旗都成了耻辱的证据!” 李青青被扇的踉跄,半边脸蛋瞬间浮起一道五指印,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教练,当时贾晓丽被抓,我害怕啊,所以没敢往孟莺莺身上放……” 秦明秀听完,气到手指发抖,又一巴掌扬起来,“所以,你害怕你就不放了?是你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难怪!” “难怪孟莺莺能够顺利跳完舞,难怪她能顺利夺得冠军,难怪她能拿到省歌舞团的选调表。” “难怪我被何处长侮辱!” 秦明秀目光死死地瞪着她,一字一顿,“李青青,我真的、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不是李青青这一环计划没有成功,她们根本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李青青被她瞪的,害怕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教、教练!” 外面。 黄亚梅是来小仓库拿她的手绢和她的搪瓷缸,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过来竟然会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黄亚梅心脏砰砰跳,脚底生根,挪不动,根本挪不动。 她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屋内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过了片刻,又再次响了起来。 “针呢?” “什么?” 李青青似乎被吓坏了,连带着脑子都有些跟不上,她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问道。 “我问你,我给你的针呢?你既然没放到孟莺莺身上,你把针放哪里了?” 既然这件事没成功,她肯定不能让证据再流露出去了。 不然,那才是叫做前功尽弃! “我、我把针埋在文联门口外面的大树底下了——我真不敢往孟莺莺鞋里放……”李青青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 “当时贾晓丽被高同志抓着,我太害怕了,教练,我真的太害怕了。” “我错了,教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被吓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秦明秀听完,她气红了一张脸,咬着牙,谩骂道,“废物!” 门外的黄亚梅没想到听到这种惊天消息,她被吓得手一抖,手指狠狠磕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仓库内的两人同时回头,黄亚梅借黑影遮住自己,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不过片刻,便把自己藏了起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4节 秦明秀听到声音,便出来找人,结果就看到了一只野猫经过,她还以为是猫发出的声音。 她骂了一句,“死猫,吓死人。” 她再次进了小仓库,到底是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了。 秦明秀弯下腰,就那样拎着李青青的脖子,下了死命令,“从现在开始找机会,以最快的速度,去把大树底下的针给我挖出来,不许再留下任何证据。” “知道吗?”她抬手拍在李青青的脸上,一下又一下。 李青青被羞辱,她满脸煞白,却无力反抗,这是对秦明秀从骨子里面的害怕。 她不住地点头,磕磕巴巴地保证道,“教、教练,我知道。” 秦明秀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在这一刻,她甚至幻化出来了,何处长在她手下瑟瑟发抖的样子。 她心里极为畅快,在一睁眼,何处长的脸又变成了李青青的脸。 秦明秀有些厌恶,松开手,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从现在开始就把这件事给我忘记了!” “对了。” “针要是拿不回来,你也别活了!” 另外一边。 黄亚梅逃命一样从小仓库跑了出来,出了小仓库,看着外面没人,她才惊觉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她抱着膝盖稳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冲向自己教练的房间跑去。 “教练!出、出大事了!” 黄亚梅一进门就反手关门,背抵着门板,一脸惊恐,声音压的极低,“我去小仓库拿搪瓷缸,却意外听见秦教练和李青青的对话,她们原本想在比赛前,就给孟莺莺的舞蹈鞋里面放针!” “什么?” 李教练正在擦舞鞋,闻言手一停,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她猛地回头,走到黄亚梅的身边,一把把她拽到了屋内,“当真?你亲耳听见的?” “是。”黄亚梅的声音还在哆嗦,“我是没看见针,可是我亲耳听见李青青说埋在文联门口的大树底下,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还被秦教练扇了两巴掌,脸都肿了!” 她仔细回忆,“当时秦教练一直很愤怒,还骂李青青是废物,想来应该不是在骗人。” 说到这里,她有些庆幸,她们以前还羡慕秦教练的温和,对学生很好。 哪里想到,秦教练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喜怒无常,阴暗下作的小人。 李教练看着学生被吓坏了,她递过去一个水壶,“先喝一口,冷静下。” 黄亚梅喘得胸口上下起伏,她接过水壶猛的喝了一大口,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秦教练怪她没下手,才害得她们丢人,而且也是往死里面打她。” “还让李青青想办法,把大树底下的针给偷偷收走,好毁尸灭迹。” 说到这里,黄亚梅猛地抬头,眼里亮的比星子还璀璨,“所以,教练,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李教练站在原地许久,接着便是来回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久到黄亚梅以为李教练要放弃的时候。 李教练开口了,她手握着拳,低声说,“亚梅,这件事太大了,我们处理不了,得拉人进来。” 她思来想去,“走,我带你去找老团长。” 黄亚梅愣了下,“我也要去吗?” 李教练犹豫,很快就做出决定,“你要去的,亚梅,你去了,就是最好的证据。” 黄亚梅咬着牙,“那我去!” 她们到老团长办公室的时候。 老团长都要下班了,没想到被李教练拦着了,她走到老团长那,“老团长,我找您有一件事。” 老团长瞧出了她脸上的慎重,便说,“到这边说。” 没了外人,李教练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经过,全部都说了一遍。 老团长听完那,他的瞳孔缩了下,“你说的是真的?” “是。” 李教练拉过黄亚梅,“这孩子亲耳听见的。” 老团长一直都是和稀泥的性格,但是这一次,他却有些动怒了,“在哪里?” “什么?” “针在哪里?” “在文联门口的大树底下。” 老团长闭了闭眼,不过片刻就有了决断,他招呼来人,冲着过来的刘干事说,“去,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找人盯着文联门口的大树,不给秦明秀和李青青接触那棵树的机会,一定把门口给盯死了,别让她们靠近。” “第二件事,去把赵教练,还有孟莺莺他们都喊过来。” 刘干事犹豫了下,“老团长,放人过去盯树的话,这个不难,难的是现在赵教练还有孟同志,她们都离开了文联。” 这会让他去哪里找人,就连文联外面的岗哨,都各归各位了。 文艺汇演比赛结束,这就意味着大家都解散了。 老团长看他一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个小时内,把孟莺莺还有赵教练喊到文联过来。” 刘干事点头敬礼,这才离去。 等他一走,老团长站在原地踱步片刻,“我去联系方团长,还有曹团长。” 方团长是哈市文工团的团长。 而曹团长则是吉市文工团的团长。 显然,老团长这次要动真格的了,要把这种大领导都聚起来,把这件事给处理了。 这让李教练和黄亚梅,忍不住对视一眼。 她们心知。 秦明秀和李青青要完了! 另外一遍。 刘干事费了一大圈功夫,这才在国营饭店,找到了正在吃饭的孟莺莺她们。 只是这里面的人没有赵教练,刘干事头疼的要命,不得不上前招呼,“孟同志。” 这一喊,正在大快朵颐的孟莺莺她们,都跟着看了过来。 “你是?” 刘干事闻着那桌子上的猪肉炖粉条的味,他嗅了嗅鼻子,强行把口水给咽了回去,这才说起了正事,“我是老团长手底下的人,他让我喊你回一趟文联。” 孟莺莺放下筷子,她下意识地和祁东悍对视了一眼。 “这个点老团长找我回去是做什么?” 刘干事不清楚,他摇头,“我只晓得,老团长比较着急,喊了你还有赵教练,都要重新回去。” 孟莺莺看着桌子前吃到快结束的饭菜,她便立马做了决定,“马上就来。” 她起身,叶樱桃和林秋她们顿时也不吃了。 “我去就行,你们继续吃,免得这些饭菜最后给浪费了去。” 林秋摇头,“不行,我们一起。” 祁东悍说,“我陪着她去,你们在这里吃就是了。” 一锤定音,让林秋她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林秋就这样看着祁东悍,把孟莺莺给带走了,这让林秋忍不住跺跺脚,低骂来一句,“法西斯!” “就他这样的独断专行,我看谁受得了?” 叶樱桃都没起来,她在吃麻辣兔肉,真香啊,兔肉劲道,麻辣入味,配在一起,香的人天灵盖都快被掀开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莺莺受得了就行了。” “你没看到莺莺都没反对呀?” “而且林秋。”难得,叶樱桃吮着指头,漫不经心道,“祁团长请的饭好吃不?既然都在吃饭了,吃都还堵不上你的嘴呀。” 林秋这才不说话。 “好了,有祁团长在,你放心以他的能量,比我们两个跟过去的效果好多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吃完,别把食物浪费了,赶紧去文联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秋嗯了一声,看着还没动的饭菜,提议,“给莺莺在留一些,我去找个饭盒装进去,免得她晚上回去饿肚子。” 这是真朋友。 另外一边。 孟莺莺和祁东悍一起去文联,路上她还有些纳闷,“文艺汇演比赛都结束了,我连奖品都拿走了,这会老团长找我是做什么?” 她是真搞不懂。 思来想去都没弄明白。 祁东悍倒是很冷静,他这人最擅长以不变应万变,“去了就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刘干事,刘干事犹豫了下,到底是碍于祁东悍的面子,这才说,“我去的时候,李教练和季军黄亚梅都在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孟莺莺和祁东悍对视了一眼,“难道是评选的时候,冠军亚军季军出问题了?” 当然这是猜测。 “应该不是。” 等孟莺莺他们到的时候,老团长他们都在这里了,李教练和黄亚梅也在。 孟莺莺上前招呼,“老团长,李教练,黄同志。” 老团长先是冲着孟莺莺点头,在看到她身边跟着的祁东悍时,他顿了下,心说今天有祁团长在,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当然,老团长把所有人都喊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能这样算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5节 “等你们人齐了,我在统一把事情说完。”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去看黄亚梅,黄亚梅冲着她轻轻地摇摇头。 孟莺莺心里有了猜测。 就差秦明秀和沈秋雅了。 又过了四十分钟,方团长和赵教练都跟着匆匆地过来了,“老团长,你电话里面说的那件事可是真的?” 老团长点头,“不光这件事。” 他顿了下,“还有赵教练十五年前比赛的事。” 这下,大家都跟着看了过来。赵教练也是,她有些愕然,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您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今天意外听到一件事。” 孟莺莺和赵教练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都想到了一个地方了。 孟莺莺脑子快,转的也快,她当即试探了问了一句,“那是不是人还没到齐啊?” 这个人指的是秦明秀。 老团长嗯了一声,“已经让人去抓她了。” 这一个抓字,很是微妙。 孟莺莺立马一凛,她心知,不是这次的事情,就是她教练之前的事情,怕是要水落石出了。 现在就缺一个正主了! 另外一边,李青青一直在找机会,想去大门口的老槐树下,把那一根针给拿回来。 但是,她一连着盯了个把小时,大槐树附近椅子有人,这让她根本无从下手。 李青青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找秦明秀,“教练,门口的老槐树下,一直都有人,我找不到机会。” 秦明秀右眼皮一直在跳,在听到这话后,她有些愤怒,一巴掌甩了过去,“废物。” 李青青条件发射地去躲,但是没躲开,秦明秀的巴掌尾风,还是扫到了她的脸上。 她痛的直哭。 “一直有人啊,教练,我也拿不回来。”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还不忘保证,“晚上,晚上我肯定把针给拿回来。” 秦明秀不说话,她掐着眉心,只觉得里面疼的厉害。 “晚上,晚上怕是你和我都要完蛋。” 这话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她一惊,“谁?” “是我。” 是爱人张向南的声音,听到他的话,秦明秀松口气,立马过去开门,“怎么了?” “出事了。” 张向南作为文联副主席,他自然是对文联里面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老团长那边召集了不少人去他办公室。” “包括方团长,赵萍水,还有孟莺莺她们。” 秦明秀听完这话,她瞳孔骤然一缩,回头猛地瞪向李青青,她压低了嗓音咆哮,“你干的好事!” 张向南看着爱人这样,他皱眉,“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你要尽快走,把李青青一起带走,回你们的文工团,或者是出去避避风头。 秦明秀嗯了一声,转身就要收拾东西,立马离开。 只是她这边刚动,提着行李包正准备离开,迎面就撞上了,被临时召集过来的高同志。 秦明秀看到高同志的时候,血液都跟着倒流了起来,“小高,你怎么来了!?” 第45章 得到处罚和东三省比赛…… 说这话的同时, 秦明秀还想把行李往身后藏一藏。 高同志瞥了一眼她的行李,旋即收回目光,一板一眼的伸手, “秦教练,请跟我走一趟。” 接着, 他偏头看向秦明秀身后的李青青,“还有李青青同志,也跟着我走一趟。” 这话一落,李青青脸色瞬间煞白,她下意识地去看秦明秀。 秦明秀倏地攥着拳头, 她知道东窗事发了。 但是她这人到底是在一线待了一辈子,而且经历的大风大浪也多,很快就稳了下来。 “高同志,不知道老团长找我是?” 还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 高同志面无表情,身上颇有身为战士的铁血, “你去了就知道了。” “走吧。” 完全不给秦明秀拒绝的余地,便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秦明秀浑身都在打颤, 但是都这个时候了, 她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青青。 那里面的威胁,更是不言而喻。 你要是敢承认, 那你就完了! 李青青知道她的威胁, 她双腿在发软, 脑袋一片空白。 她知道东窗事发了。 她要完了! 从小仓库到老团长办公室, 也不过才十分的路程。 可是这十分钟,对于秦明秀和李青青来说,却是最难熬的。 高同志走在最后,步子不疾不徐, 黑色军.靴踩在水泥廊道上,好似在监督犯人一样,从头到尾死死的盯着秦明秀。 秦明秀竭力想要挺直腰背,可膝盖还是不自觉地发软,她入行十八年,从未这般狼狈过,被人当做犯人一样对待。 这是更耻辱的事情。 李青青跟在后面,她这一路更是几乎贴墙走,一路抽泣。 直到路上遇到了沈秋雅,沈秋雅看着自己的老师和师妹被带走,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想要上前,却被秦明秀给死死地瞪住,“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过来做什么?” 到了这一步,秦明秀这个老师还在为沈秋雅考虑。 沈秋雅听到这话,眼泪唰的一下子下来了,“老师!” 秦明秀没理她,擦肩而过,甚至连话都没有一个字。 李青青看着站在路边的沈秋雅,她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师姐。” 沈秋雅想上前。 秦明秀冷冷地回头,“李青青,你再喊一句师姐试试?” 秦教练的威严,在吉市文工团是根深蒂固的,对于李青青她们这些学员来说,秦明秀就是她们的天。 果然,她这话一落,李青青瞬间止住了话头,她不敢再吭气,也不敢再开口。 只能回头,冲着沈秋雅一边掉泪,一边离开。 沈秋雅看着对自己最好的老师,和她最信任的师妹,一起被带走了。 她脸色惨白了下去,喃喃道,“我要怎么才能帮你们啊。” “不行,我去找张叔叔。”她口中的张叔叔,便是张向南,也是秦明秀的爱人。 另外一边。 秦明秀和李青青两人还在神游天外,便被带到了老团长办公室门口。两人都没注意到到地方了,还是被高同志低喝一句,“到了。” 她们这才惊觉,这一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 要被凌迟了吗? 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高同志也没指望秦明秀去敲门,他步子往前迈了一步,屈指敲门。 笃笃笃。 三声过后。 老团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里头已经满满当当的人。 正对门坐着的是老团长,面前摊着一个黑色硬壳记录本,眉头锁成“川”字,显然是在想这件事怎么处理。 这是一件丑闻,要是处理不好,怕是整个文联的名誉都要搭进去。 在老团长左边坐着的是看热闹的何处长。 以及陪着孟莺莺过来的祁团长,两人算是中立的地位,所以离老团长不远不近。 只是瞧着那目光,怎么看都像是来者不善。 在老团长右边坐着的是方团长和赵教练,她们身后站着孟莺莺,以及迟到过来的叶樱桃和林秋,几人神色不明。 当瞧着秦明秀进来的时候,一致带着几分敌意。 再往后一点,是李教练和黄亚梅,黄亚梅作为重要证人,这会被强行按在椅子上,小姑娘入文工团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领导啊。 她的脸色被吓的发白,却倔强地攥着拳,强迫自己不露出怯意。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6节 至于吉市文工团的曹团长,坐在左后门的位置,当秦明秀出现的时候,她就把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是带着几分不满意的。 至于不满意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千人千面,一个二十多平方的办公室,此刻却成了一个小社会一样,各自为营。 秦明秀被高同志一推,声音冷酷,“进去!” 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 秦明秀被推得踉跄着身体窜了进来,目光一抬,当看到办公室内的人时,她心里已凉了半截,双方单位大领导,她的死对头,看来这是人都到齐了。 这是要对她进行三堂会审啊? “人到齐了。”老团长作为文联的领导,也是这次事情的发起人,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窃窃私语,“秦明秀,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过来吗?” 一个抓字,就很妙了。 秦明秀站直了身体,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我不知道。” “我不懂,我秦明秀犯了什么错,至于让你们三堂会审的把我抓过来?” 她甚至还恶人先告状,“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吉市文工团的教练,黑省文艺汇演比赛的评委。” 她身上有一连串的名头。 不是他们可以随便动的人。 见她到了这一步,还死鸭子嘴硬。 老团长回头看向黄亚梅,“小黄同志,把你中午听的那些,重新复述一遍,告诉我们所有人,也告诉秦明秀。” 黄亚梅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嗓音发颤却清晰,“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原本打算回小仓库拿手绢和搪瓷缸,却在门口,意外听见听见秦教练问问李青青,针到底有没有放到孟莺莺的舞蹈鞋里面,李青青说没有害怕没有放,就被秦教练扇了巴掌。” 秦明秀听到这话,她猛地反应过来,中午仓库外面的动静,根本就不是那一只野猫路过。 而是黄亚梅。 是被人偷听了去! 想到这里,秦明秀眼眶子里面浸着血丝,死死地盯着黄亚梅,“黄亚梅,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如果你是说瞎话,想要攀扯我,小心天打雷劈!” 黄亚梅被她瞪的,害怕地一哆嗦,还是李教练扶着她,这才避免她跌倒在地,“我学生说话的时候,你少来威胁她。不然,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强行逼她串供。” 说完,根本不去管秦明秀是什么反应,她就拍了拍黄亚梅的胳膊,“你继续说。” 黄亚梅深吸一口气,避开秦明秀的眼睛,她低着头,这才继续说道,“李青青说她看到贾晓丽被高同志,当众抓走,她害怕了,所以才没把针放到孟莺莺的舞鞋里面,后来,秦教练问她,那针放到哪里了?李青青说把针丢到了文联门口大树底下,被她埋了进去。” 话音落地,屋里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盯着秦明秀和李青青。 老团长站了起来,走到秦明秀面前,问她,“你还有什么说的?” 秦明秀死死地攥着拳头,她别开头,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只是黄亚梅的一面之词。” “你们在场这么多大领导,不会就相信了黄亚梅,这个黄毛丫头的话了吧?你们怕是忘了,我和黄亚梅的教练,本来就是竞争关系,而黄亚梅更是和我的学生沈秋雅,是竞争对手,她想要拉我的学生下马,拉我下马,便编造了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来污蔑我,你们该不会就信了她的话了吧?” 老团长盯着秦明秀,说实话,他是有些失望的,这些年他年纪大了,在文联也基本上不管事,平日也是当做一个吉祥物的。 把事情都交给了张向南,甚至,连带着张向南的老婆秦明秀,他也愿意信任。 可这就是被信任的结果。 “你确定?” 他问。 秦明秀死死地咬着后牙槽,她点头,“我确定。” 老团长不再理她,而是踱步到了李青青面前,“你教练说的话,你认可吗?” 这一问,屋内十几双眼睛,齐齐地逼向李青青。 李青青再也受不住这种压力,她“哇”地哭出来,扑通跪坐,“是我埋的,可我没放鞋里,我害怕……” 她这一张嘴,等于把秦明秀之前的狡辩,瞬间推翻了。 秦明秀脸色瞬间发白,还想狡辩:“孩子被吓坏了,这是她一面之词——” “够了!” 老团长走到秦明秀面前,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吵的人耳膜都跟着一激灵,“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狡辩?”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狡辩什么?”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大树底下那根针,是谁的主意?” 秦明秀惨白着一张脸,她强行让自己的脊梁骨挺的笔直,舌尖抵着上颚,才能让她生出几分对抗的勇气来。 “什么针?我根本不知道!团长,你可不能听风就是雨,这孩子被吓傻了,才会语无伦次说错话,你总不能拿孩子的胡话,当做真的事情来看待。” 到了这一步。 她还死不承认,死不悔改! 老团长深吸一口气。 孟莺莺从赵教练地身后站了出来,她语气非常冷静,“挖。” “那就去大树底下挖,是真是假,这一挖便知。” 孟莺莺这话一落,秦明秀扭头恨不得生吃了孟莺莺的心思都有了。 本来事不关己的祁东悍还站在后面的,他抬脚迈到前面,刚好当在孟莺莺的前面,隔绝了秦明秀的目光。 他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秦教练这是打算用目光,来杀人灭口?” 他抬眸,扫向一屋子的人,“恐怕你这灭不了吧?屋内十几号人,不知道你能灭了谁的口?” 这话实在是严重了。 秦明秀脸色当场一变,她矢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那就挖!” 祁东悍紧接着这么一句话。 秦明秀被怼的哑口无言。 “走了?不是觉得自己冤枉吗?” 祁东悍走到门口,“去大树底下挖一挖,是不是冤枉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秦明秀的脚像是生根了一样,在地上动弹不得。 “走。” 高同志可丝毫不留情面,从后面推着她走。 秦明秀没办法,只能拖着一双沉重的双腿,踉踉跄跄往前走。 至于李青青都没人管她,这么多双眼皮子看着,她又年轻脸皮薄。 除了跟过去之外,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他们这一路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 此刻,文联门口那棵老槐树底下,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几乎全都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人。甚至,连炊事班的大师傅都掂着勺跑来了。 人都到齐了以后。 高同志扛着铁锹,往树根旁一插,询问,“谁来第一铲?” 老团长抬抬下巴,“自己埋的,自己挖。” 这是对秦明秀说的,只是,这针不是秦明秀埋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具体方位在哪里。 这会,她也不是死不承认了,而是说,“老团长,我不知道。” 她一说不知道。 落在最后面的李青青,颤颤巍巍地伸手,“我来。” “我来挖。” 她埋的,她知道针在哪里。 她想将功赎罪。 教练不会管她的,只有她自己才能救自己啊。 秦明秀一看她这么利索接过铁锹,恨不得眼睛能杀死她。 只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李青青也没那么怕她了,她就想把这件事早点解决算了。 在这样耗下去,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凌迟处死。 “教练,给我。” 秦明秀递过去铁锹的时候,不情愿,李青青几乎是强行抢过来的。 不等人吩咐。 李青青拿着铁锹,就对着大树的根部开始开挖,针太小了,土太多了。 当时,因为太过慌乱,她都是随意埋的。 这会一铁锹下去,土翻出来,旁边还好,对于秦明秀来说,这哪里是在翻土啊。 这明明就是在翻她的坟头皮。 翻一次,坟头皮就跟着开裂了一次。 等到第二铁锹的时候,秦明秀已经把眼睛给闭上了,她不想看。 一点都不想看。 偏偏,李青青的声音还是响起来了,“挖到了!” 高同志立马上前弯腰,从一堆泥土里面翻开了一根细小的银针,单独拎起来,被阳光一照,立马闪着冷光。 尤其是针尖,又小又利。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7节 “我滴个娘啊!” 人群里不知谁冒出一句,“这要是放在舞蹈鞋里面,怕是整个脚都要不得了。” 别说跳舞了,就是走路也艰难啊。 “是啊,这得多黑的心肝啊,才会在人家跳舞之前的舞蹈鞋,里面放针啊。” “这简直是冲着人要人家命去的。” “要是走路的时候没察觉到,万一腾空跳舞的时候,跌落下来,鞋底一根针扎到脚心,这怕是不止是脚吧,就是整个人都要出事吧。” 高空跌落下来,能留命都是运气好的。 “真是丧良心。” 所有人都在骂。 孟莺莺也差不多,当她看到那一根足足有三厘米的细针时,她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根针下去,就算是最差也会葬送她的职业生涯,要是运气好,还能要了她的命。 “秦明秀,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至于把人往死里面整吗?” 从一开始,这一根针要是下去了,秦明秀本来就冲着毁了孟莺莺的心思的。 秦明秀低垂着眉眼不说话。 因为她知道,从这一根针被挖出来的一瞬间,她所有的谎言都是空洞的。 “我——” 她想开口,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涩然的,因为无法张嘴。 “秦明秀,你还想否认吗?” 问这话的是老团长。 秦明秀闭了闭眼,她伸手,“我做的,是我做的,我都认。” 听到这话,站在人群中的沈秋雅,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老师。” 她死死地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那十五年前呢?” “十五年前,我教练韧带拉伤,缺席决赛也是你干的?” 谁都没想到,孟莺莺会这个时候站出来,她问的不是这次的银针的事情,而是十五年前的事情。 这次比赛前在舞蹈鞋里面放银针,已经水落石出,而孟莺莺在做的不过是,在这件事的基础上,为她的教练讨回一个公道。 当然,也是为了趁她病,要她命! 赵教练自己先愣了,下一秒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那是旧伤,也是旧恨,她以为这辈子再也问不到答案。 却没想到自己收的最后一个学生,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替她出头问了出来。 秦明秀原本瘫在地上,听到这句,好似被针扎了脊椎,猛地挺直背,嗓音劈叉,“没证据的事,少往我头上扣!” “证据?” 落在最后面的何处长偏头,站在她旁边的李教练立刻,递上一张发黄的病历复印件。 “当年给你做按摩的队医已经写了证词——赛前的一夜,你让他重点放松赵萍水的后跟腱,结果第二天她下场时就拉伤韧带,这是队医签字,按了手印。” 这个证据何处长一直在保留着。 甚至,每次来哈市的时候,她都会带着。因为从原则上来看,她当年不去帮赵萍水要一个公道,这是正确的,因为省歌舞团只要有价值的人。 但是从个人的角度来看,赵萍水是真可怜。 明明,她当年能有更好的条件,她明明是冠军,是第一。 甚至还有机会进省歌舞团,但是因为秦明秀,她的前途被毁了。 成了万年老二。 甚至到了多年后,她在吉市文工团被排挤的待不下去了,只能自请离职,被方团长收留。 于公来说,赵萍水是没有价值,但是于私来说,何处长总觉得欠了赵萍水东西。 但是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没机会说出来,直到这一次。 她终于把每次来哈市带的,这一张薄薄的纸给拿了出来。 白纸黑字,在加上红指印像一枚火红的烙铁,直烫秦明秀眼底。 她嘴唇哆嗦,还想狡辩,却一句整话也挤不出。 赵教练怔怔地盯着那张纸,十七年里的日日苦练,一次次亚军,被迫离开吉市文工团的前一天,她几乎一宿没睡。 不,应该说她在吉市文工团这么多年来,头顶着万年老二的称号,一直都在被秦明秀打压,她在吉市文工团过的不好,过的一点都不好。 而她现在才知道,她过的不好,全在这一页纸上写着。 原来,当年查过的真相是假的。 原来,队医的话也是假的。 原来,这一张泛黄的纸上,才藏着掩埋多年的真相啊。 赵教练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落一滴泪。 孟莺莺忽然上前半步,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何处长,各位领导,我请求说两句。” 得到点头后,她面向众人,先是深深地鞠躬,足足有九十度。 片刻后,她才起身。 “十五年前,我教练被人暗算,错过了她本该拿冠军的舞台;十五年后,同一个人,又想把同样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如果不是黄亚梅碰巧听见,今天跪在这里哭的,可能就是我和我教练两个人。”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孟莺莺的话还在继续,她抬眼,目光直直的落在秦明秀脸上,一字一顿,“秦教练,你曾经教过学生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可你忘了——人在做,天在看。十年不够,那就十五年;十五年不够,那就一辈子!” “但凡是你做过的事情,必然有痕迹,你看,现在就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你信因果吗?” 孟莺莺走到秦明秀面前,秦明秀此刻脸上,更多的是挫败。 她不说话。 只是冷冷地盯着孟莺莺,“我不信因果,我只信成王败寇,要怪只怪我当时棋差一招,要怪只能怪你命太好。” 但凡是贾晓丽当初不在豆浆里面放泻药,那么李青青这一根针就算是放进去了。 前脚贾晓丽放了泻药,给孟莺莺来了警示。 这才有了杀一儆百的意思。 不过,回头来看,当初贾晓丽是被抓的真好,但凡是早点晚点,或许都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了。 孟莺莺倏地笑了笑,她坦荡荡的承认,“是啊,我命好,我命要是不好,也不会被送到赵教练身边了。” “你说是吗?” 秦明秀不回答。 “抓起来。” 孟莺莺猛地改了话口,带着几分少见的凌厉。 高同志犹豫了下,他去看老团长。 只是老团长还没回答,曹团长就迫不及待地替他回答了,“抓吧,旧案新案并查,害人终害己。秦明秀,你一次也跑不了了。” 她这话一落,秦明秀猛地抬头,要知道她这么多年来,可是一直是为曹团长卖命的啊。 她赢得冠军,就是吉市文工团赢得冠军。 她带的学生厉害,就是吉市文工团厉害。 她做的这些事情,曹团长不说全部都知道,起码也是默许了一半的。 见秦明秀猛地看过来,曹团长心里一跳,她当即撇开关系,“我是真没想到,你秦明秀是这样的人,这些年来我羞于和你为伍。” 这话一落,不给秦明秀开口的机会,她便冲着老团长敬礼,“领导,我们团里出现这种恶劣行为,我是有管理不善的责任!但沈秋雅完全不知情,她只负责跳舞,所有策划都是秦明秀一人所为。我请求——对秦明秀停职检查,保留沈秋雅比赛资格!” 这是要弃车保帅。 不,沈秋雅还年轻,未来前途无量,所以她直接选择保了沈秋雅。 从而放弃了年纪大,还一身骚的秦明秀。 秦明秀听到这话,她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曹团!我为你卖命十几年,十几年啊——” “闭嘴!”曹团长低喝,额头青筋直跳,“你卖的是阴险,是狡诈,是心狠手辣,你卖的可不是命!” 接着,她似乎害怕秦明秀继续在攀扯,曹团便一把把沈秋雅给从人群里面,拽了出来。 “你看看她,她什么都不知情,却被你连累到名声尽毁的地步。难道你还想再继续下去?” “你毁了不说,连带着沈秋雅也要被你毁了?” 曹团长看着秦明秀,秦明秀知道她的意思。 她在拿沈秋雅威胁自己。 但凡是换个人,秦明秀都不会受到威胁,但是偏偏这人是沈秋雅。 是她的得意门生,是她的半个闺女。 是她六岁就带在身边的孩子。 她也曾对沈秋雅寄予厚望,想到这里,秦明秀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经有了决断,“是我看不惯孟莺莺,不想让孟莺莺夺冠,所以这才指使了李青青,让她去给孟莺莺的舞蹈鞋里面下针。” 她承认了。 当众承认了。 到了这一刻,秦明秀似乎把自己的路都给断绝了。 沈秋雅在人群中,她哭的不能自已,哀求大家,“老师。”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的老师,她也是太想赢了,这才犯错的,可是人这辈子,谁不犯错啊,谁都会犯错,所以我求你们看在我老师,这么多年为文工团当牛做马的份上,放她一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8节 “求求你们了。” 沈秋雅素白着一张脸,跪下朝着众人磕头。 一声高过一声。 孟莺莺避开。 赵教练避开。 方团长避开。 何处长嫌晦气,“磕头要是顶用的话,当年赵萍水早都磕到省歌舞团了,哪里轮得到你磕?” “犯错就是犯错,原则性错误就是原则性错误,真要是磕头就能解决的话,那还制定规则做什么?” 老团长站出来,他神色冷淡,“何处长说的是,既然是原则性错误,那就按照规章制度处理。” 说完这话,扫了一眼现场的众人,直接把还在磕头的沈秋雅给忽视了。 最后把目光放在秦明秀身上,宣布处罚结果。 “经过我们一致协商,这次的处理结果是,第一秦明秀停职,交给政治处和纠察连联合调查;第二,李青青虽被人指使,但自身也有问题,她给予记大过处理,留团察看,若有再次犯错直接开除处理;第三,沈秋雅作为获利人,暂停公开活动,等待后续审查结果。” “如果后续调查过程中,和沈秋雅无关,那么她则会被正常放出来参加训练比赛,但是如果和她有关,她的处理结果,我们会协商后再次对外公布。” 尘埃落定。 一锤定音。 沈秋雅没想到自己也被牵扯了进去,她连哭都忘记了。 以至于秦明秀被带走的时候,她都是呆呆的。 完全回不过来神。 秦明秀被带走的时候,她冲着泪流满面的沈秋雅摇头。 示意她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老实说,之前沈秋雅磕头求人的时候,她是感动的,也觉得自己对这个学生,没有白付出。 沈秋雅喃喃道,“老师。” 没了老师替她保驾护航,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这种时候,秦明秀自然不可能再去安慰她,她在离开时,刚好从赵教练面前经过,一直沉默的秦明秀,突然抬头看向她,“赵萍水,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了孟莺莺。” 不是孟莺莺,根本不会有后面的这一切。 没人知道,这么多年来从入文工团的那天开始,她便一直把赵萍水当做自己的在竞争对手。 前面十八年,也确实是这样,赵萍水被她压的抬不起头,更是被她排挤出了 赵教练抬头看她,“你还是这样想吗?那看来我学生的话,你没有听进去。” “什么?” 赵萍水讥诮,“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说你不是输给我,可是不是我,我家孟莺莺根本不会和沈秋雅对上,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让人去针对孟莺莺。” “秦明秀,你知道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如果孟莺莺不是我赵萍水的学生,你还会针对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 秦明秀当年靠着阴招胜过赵萍水一次,打那以后,她便一直在心虚,在提心吊胆,在往后的日子,她一次次打压赵萍水。 她怕赵萍水起来。 也怕赵萍水的学生,超过她的学生。 所以面对赵萍水的问话,秦明秀哑口无言。 “孟莺莺是我的学生。” “而且,她还会在今后的比赛里面,一次次赢了沈秋雅。” “你放心。” 赵萍水朝着她走近了两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届时,我学生赢得比赛冠军的时候,我会去通知落马的你。” 赵萍水知道秦明秀的骄傲在哪里。 果然,她这话一落,秦明秀的脸色立马变了,她声音尖利,“你休想。” “我的学生沈秋雅才是天赋最高的,孟莺莺一个半路出家的——”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东悍用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块破布,塞到了她的嘴里。 她面目瞬间跟着狰狞起来,死死地瞪着祁东悍。 祁东悍皱眉,“好吵。” “小高,还不把她带走,放在这里做什么?” 一句话,高同志瞬间接收到了命令,他敬礼,“是,领导。” 转头就把秦明秀给押走了,而她的爱人张向南,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最后,只是在秦明秀带到拐角的地方,张向南微微冒了一个头出来,和秦明秀四目相对。 秦明秀的唇露出一抹冷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这一句话放在她们身上,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张向南脸色有些难看,却到底是没敢跟上去,他担心自己出头的话,到时候老团长会想起来自己。 因为爱人秦明秀被查,从而牵连到他也被查。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过往没有任何问题,经得起查的? 人群散了,沈秋雅走过来,面色厌恶,“张叔叔,我老师被带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帮她说话?” “是怕?是怕连累到你吗?” 张向南可以做,但是却不能被说。 “秋雅——” 他话还未落,就被曹团长打断了,“秋雅,过来。” “老团长通知点事情。” 显然,秦明秀倒了,要想吉市文工团能够在黑省,还有一席之地,那么曹团长要保沈秋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沈秋雅年轻,又是尖子生,哪怕是这次得了亚军,也不能说她的天赋不好。 相反,她的天赋还是优秀的,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霸榜了。 只是,保住了沈秋雅,那么秦明秀势必就会成为,没有价值从而被牺牲的人。 显然,她在走当年赵萍水的来路,当年赵萍水因为韧带受伤,前途暗淡,所以上面的人哪怕是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 也还是选择息事宁人。 毕竟,赵萍水已经废了,但是秦明秀的天赋还在,她前途无量,保住秦明秀就是保住了吉市文文工团的未来。 而秦明秀也确实没让人失望,她的存在,让吉市文工团一连着辉煌了十多年。 而现在曹团长把吉市文工团的希望和辉煌,放在了沈秋雅身上。 沈秋雅被她这么看着,她只觉得压力倍增,她低着头,“领导,不知道老团长找我?” “你去了就知道了。” 曹团长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瞧着那样子,似乎对了点其他的东西。 沈秋雅有些不明白,但是没了老师在里面为她斡旋,她就只能是曹团长手里的一个提线木偶。 文联老团长办公室内。 孟莺莺她们当时夺冠的三个队伍,已经在这里两个了,一个是她们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队伍,一个是季军黄亚梅的队伍。 她还在猜测的时候。 老团长说,“等吉市文工团的人来了,我就一起公布。” 这怎么还等吉市文工团? 孟莺莺压住疑惑,和赵教练交换了一个眼色,赵教练也奇怪,她去看方团长。 方团长作为上级领导,她的嗅觉会敏锐一些,她不知道猜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倒是何处长心知肚明,她把玩着墨镜,安静的等人过来。 过了一会曹团长带着沈秋雅过来了。 大家顿时把目光看了过来。 老团长说,“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说下是为什么找你们过来。” “想必你们自己也能知道,你们在场的众人,便是我们黑省文艺汇演的前三名。” 老团长只开了个头,孟莺莺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 这是要对外正式公布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事情了。 果然,孟莺莺这个念头刚起,老团长便说,“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刚好撞上三年一次的东三省联合汇演,在两个月以后便要正式比赛。” “也就是说,距离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还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这话一落,屋内瞬间炸开了。 “东三省联合汇演是什么?” 显然黄亚梅她们连听都没听过,也不是她们没听过,而是时间卡的好,黑省的文工团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 所以她们这边的队伍几乎没怎么走出去过。 就连三年前,秦明秀曾带沈秋雅去见过世面,但是沈秋雅因为年纪不够的问题,并未能正式参加比赛。 沈秋雅当初虽然年纪小,但也在三年前的东三省文艺汇演比赛上,初初展露了头角。 最后因为年纪问题,不得不放弃,等待三年后,再次代替黑省去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 在场的别人都不清楚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事情。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39节 但是沈秋雅却是清楚的,她有些疑惑地睁大眼睛,她不明白。 自己的老师已经被停职了,就连师妹也被记了大过,连带着她自己都跟着要被调查。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参加参加东三省联合比赛吗? 她去看曹团长,曹团长给她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方团长看到这一幕,她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她直接就问了出来,“往年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都是从我们黑省内部选拔出冠军去参赛,今年为什么要把这个队伍都召集进来?” 下面的人之所以不知道东三省联合比赛,那是因为她们没拿到冠军。 没拿到冠军就意味着,在信息方面天然就少了一截。 这就是站在顶端的信息优势。 因为上面的人直接把所有行业信息,都给全部吃掉。 老团长去看了一眼何处长,他轻咳了一声,“往年是这样的。” “但是今年的话,有些特殊——”他丢出一个炸.弹,“吉市文工团沈秋雅作为替补的身份,跟着哈市文工团的孟莺莺进省代表队!” 第46章 这话一落, 不大的办公室内,瞬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孟莺莺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教练也是。 方团长皱着眉头,满脸的火气, 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吉市文工团都出了这种事,她们的教练被停职, 学生差点被开除,就连沈秋雅也不一定是干净的,前脚说好了要重新再调查她,确定她无关后,才会把她放出来正常参加活动。” 说到这里,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你可以自己看。” “距离你宣告处罚结果,到现在也不过才四十分钟,怎么?这四十分钟的时间,就足够政治处和纠察连的人, 把沈秋雅给调查清楚了?这件事和她无关了!?” “如果文联真有这个能力的话,想必, 当初也不会在赛场前发生, 这种阴私的下作事情了。” 老团长是个面糊的性子,被方团长的炮火这般猛烈的攻击。 他老脸讪讪地, 直接把表递给了何处长, “我解释不了, 我也受不住, 你来解释。” 当时何处长提出和曹团长交易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但是架不住何处长一意孤行。 他也劝不住。 索性,便把选择权都交给了何处长。 何处长被点出来了, 她也不惧,而是扫了一眼屋内的人,“方团长留下,曹团长留下,剩下的人都可以出去了。” 这是只留了头部大佬了。 就是连赵教练和孟莺莺,她们都没机会进去。 孟莺莺微微蹙眉,赵教练像是老母鸡一样,带着她,还有叶樱桃,林秋三人一起出了办公室。 “他们要背着我们说什么?” 叶樱桃出来了,还有些不甘心,愤愤地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听了?” “除非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惜,事情结束后,祁东悍便被调回驻队了。不然,他要是在这里高低能给她们解惑。 孟莺莺是顺着祁东悍之前给她的思路分析,她蹙眉猜测道,“资源置换吧?” 她声音不算高。 以至于,叶樱桃她们虽然听到了,但是却不太明白。 “什么是资源置换?” 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办公室门,她原本准备想说的,但是瞧着不远处站着的沈秋雅,也跟着支棱起来了耳朵。 她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就是资源置换。” “拿东西换东西,才能得到东西。” 有点像是绕口令,见她们都没听明白,孟莺莺继续解释。 “曹团长牺牲了秦教练,便打算是为了沈秋雅铺路,而按照之前的老团长宣布的规则,沈秋雅正常是参加不了东三省的联合汇演比赛的,但是架不住,曹团长愿意给她铺路。” “强行把她加到了替补的队伍里面。” 说到这里,孟莺莺语气顿了下,她和沈秋雅四目相对,“就是不知道曹团长拿什么资源,去置换的沈秋雅带着吉市文工团,去比赛中当替补了。” 这话一落,沈秋雅才恍然大悟,她喃喃道,“我成了交易的物品了吗?” 曹团长会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觉得她们文工团不如吉市文工团,而去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时候,替补才会力挽狂澜。 而她们这个正主,无非是这次侥幸拿了冠军,去了联合汇演上,还是会被打出原型。 “那曹团长会拿什么东西,置换沈秋雅他们当替补?” 叶樱桃问了一句,孟莺莺摇头,她转头看向门口,目光沉静,“那要办公室的人才知道了。” 接着,她笑了笑,“不过我们倒是不用担心。” “为什么?” 孟莺莺笑容通透,带着几分了然,“有方团长在,放心,她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办公室。 没了下面的人后,方团长无所顾忌,直接当场就拍桌子,“何处长,老团长,我要一个答案。” “我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把沈秋雅,和吉市文工团当做替补塞进去?” “你们真要是这样做的话,又把我们哈市文工团放在什么地方?” 何处长给方团长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先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了。” 方团长一撸袖子,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们真的太过分了,这样做,又把我们文工团,这次辛辛苦苦夺得冠军的学生们,放在哪里?” 何处长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老方,你能不能不要遇到事情就这么冲动?” “你难道没想到过吗?我们肯把沈秋雅当做替补,去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难道真是眼瞎心盲,把一个害过人的学生,放到羊群里面吗?” 方团长抬眼,“你什么意思?” 何处长丝毫不惧,她和她对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件事出了以后,我身为旁观者便一直在私底下调查,从头到尾沈秋雅都没参与进来这件事。” “那是她教练做的,她是获利的人,这和她参与了有什么区别?” 何处长捏了捏眉心,“你别蛮不讲理,犯错的人该抓的抓,该处罚的处罚,现在我们是要讨论以后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都说不清楚,还讨论以后?” 方团长冷笑拍桌子。 何处长也跟着火了,她把水杯往桌上一磕,溅出几滴热水,声音却冷得吓人,“老方,你先把火收一收,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的为人你不知道,老团长的为人你总该知道的。” “我虽然是省歌舞团的人,但是在文联我也有挂职,我就这样说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哈市文联账上有多少钱,你心里没一点数?东三省联合汇演省里只批了最基础经费,别的省份地方人家有钱啊,人家是大市区,我们呢?我们文工团穷,文联也穷。甚至连参赛学生来回车票都紧巴巴。至于参赛选手集训期间的肉票、蛋票、奶票,更是想都别想。 现在有人愿意掏腰包,给黑省全体参赛选手报销餐费,报销路费的办法,我们只要多带一个替补,这种买卖你会不做?” 方团长喘着气。 “来,你告诉我。” 何处长走到她面前,“你是文工团的团长,在你们团里面经费有问题的情况下,别人愿意出钱赞助,你会怎么做?” 方团长把头扭在一旁。 “现在的情况是沈秋雅,自身经过调查,她没有掺和任何陷害人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拒绝吗?” “就算不考虑经费,还有东三省联合汇演参赛的问题,别的省份派学生过去参赛,她们可都是有替补的,唯独我们哈市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哈市文工团和文联都没钱,也支撑不起来替补队伍的花费,所以这么多年来就造成了一种现象,大家都以为只有冠军才能去,实际不然,是哈市的单位没钱,养不起第二支替补的队伍。” “现在有这个机会了,不止能让哈市的参赛团队,在伙食和路费,还有训练上得到补贴,甚至连带着场地也能补贴,连带着这么多年,我们也是第一次能把去东三省参赛的两个队伍凑齐。” “老方,你是上位者,你是领导,让你来统筹全局,你打算如何选择?”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方团长嘴角一僵,火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不说话,这是一口裹着糖衣的屎粑粑,吃难受,不吃也难受。 曹团长趁机接过话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整齐的拨款单,就那样摊在了桌子上。 这才冲着众人说道, “我吉市文工团账上还结余七千三百块,全是合法经费。今天我就当众表个态,用这笔钱全部捐给哈市文联,用来参加东三省文艺汇演比赛,这笔钱就是专款专用,一是给所有参赛选手补贴车票,二是每天保守估计加一顿肉蛋奶其中的一项,保证参赛选手的营养跟上。”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看向方团长。 “而我出这么多钱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让我们文工团的沈秋雅,带领团队作为替补选手,去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 他话音一落,屋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挂在墙上的钟表秒针“咔哒咔哒的”的声音。 老团长的眼皮子直跳,目光黏在那张拨款单上挪不开——七千三,比他文联全年机动经费还要多一倍。 何处长也眯起了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显然在心里打算盘。 这一笔经费着实是不少。 方团长咬紧后槽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们哈市文工团账上只剩两千出头,连买练功用鞋都得省着花。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0节 至于想要在参赛选手,日常上贴补饭菜,那是想都别想。 如今曹团长一把拍出七千三,明晃晃就是“拿钱砸路”,她却拿不出更多筹码。 但凡是她有更多筹码,她就自己把那拨款单,砸到曹团长的脸上,说他们不需要! 但是她没有。 不止她没有,就连团里面也没有。 何处长抬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缓缓开口。 “老方,你的顾虑我也清楚,害怕替补抢了正选风头,也怕孩子们寒心。可现实摆在眼前,有钱参赛就能吃好住好,车接车送,没钱大家就只能啃干粮,挤硬座,半夜到参赛地方打地铺。” “你是团长,你选,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一句话,把方团长逼到墙角。 她默然了许久,接着深吸一口气,似乎已经做了决定,“让我答应也可以。” “我有条件。” 这下,何处长她和曹团长对视了一眼,“你说便是。” 方团长声音冷静,“第一,给正选队每人每天一两猪肉,加一个鸡蛋,这是最基本的供应,至于替补——她们减半。 第二正选队每周加一顿细粮可以是白面馒头,也可以是大米饭,替补吃二合面; 第三,正选队出门坐火车是软席卧铺,替补是坐硬座; 第四,正选队换新舞鞋,新舞蹈服,新头绳,一人两套不同颜色的,至于替补,随便你们。” 她越说越多,条件也越来越多。 曹团长听到这话,眉头立马皱起来了,“你这是强人所难。” “都是一起出去参加比赛的,也是一样出钱,凭什么替补就要低人一等。” 方团长大大方方承认下来,“我就是强人所难,按照历年规矩是没有替补的,今年才让替补上,但凡是替补这个队伍,给了李教练她们,我都不会说什么,唯独给你们,我不答应。” “如果你想让你们吉市文工团,当替补参加东三省联谊比赛,那你就答应,不答应的话——” 她语气冷静到让人发指的地步,“那你们就退出比赛!” 曹团长咬着牙不说话。 因为这是明摆了欺负人,明摆了不想让曹团长,她们的文工团上来。 曹团长去看何处长。 方团长直接把话撂出来,“你看她没用,我就要你来回答,你愿意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曹德芳,你记住,是你先为难我的。” 这个劳塞子的替补,她是绝不想要的。 “你们退出,我们团队就算是吃糠咽菜,坐硬座,睡地板,我也会想办法,送她们去参赛。” 这也让原先才谈好的气氛,瞬间跟着僵持了下去。 而被动被逼的方团长,也变成了主动方,现在被逼的人是曹团长了。 选择权也在曹团长手里。 曹团长不说话。 方团长步步紧逼,“老曹,你的选择是什么?” “要不要让花大价钱,送你们队伍去做替补,在给我们正选队让位,低我们一头?” 这话不可为不毒。 曹团长抬头,从窗边走到方团长面前,她有些疑惑,后退一步,“老方,我们之间有必要做成这样吗?” 方团长微笑,“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你答应,我就答应。” “你强人所难,我也强人所难。” 她不明白,曹团长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把沈秋雅和团队,送到替补的位置里面。 曹团长去看何处长。 何处长冷眼旁观,“别看我,我不参与你们内部决策,我只负责大方向引导,如果方团长愿意接受,苦着去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那我也接受。” 看这才是何处长的圆滑。 她既能在省歌舞团混的风生水起,也能在哈市文联当一家之主。 曹团长深吸一口气,直视方团长,“我答应,我答应你的所有条件,换取一个去东三省联合参赛的替补机会。” 第47章 被驻队记者采访和家里人…… 这下, 所有人都跟着松一口气。 当然,最主要的是何处长和老团长,他们都一直担心, 方团长会和曹团长两人一直闹下去。 只是,他们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 方团长就打直球了, “曹德芳,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花这么多钱,低人一头,也要把沈秋雅和你们的队伍, 送进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吗?” 曹团长也没想到方团长,竟然会这般直接的问了出来,要知道她们这些上位的人,可向来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说半句留半句,保持着当领导的体面。 而方团长这话, 把大家的体面都给戳没了。 曹团长的脸色有些黑,“无可奉告。” 方团长看了她片刻, “我不管你有没有告, 我只警告你一句话,敢在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上, 再弄出幺蛾子。” “我舍了这个团长的位置不要, 我也要弄死你。” 能坐到团长这个位置的人, 又哪里是个软蛋呢? 真要是软蛋的话, 她也坐不到团长这个位置了。 曹团长听到这话,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姓方的。” 方团长没理她,直接就出去了, 把她给忽略了个彻底,曹团长的脸真是黑如锅底啊。 她冲着何处长说,“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哪里还像是同事的关系?” “这怕不是仇人吧?” 何处长戴上墨镜,似笑非笑,“你把真实目的告诉她,她不就不这样了?” “说到底,还不是你曹团长藏着掖着,这才把人家方团长给惹恼了,转头来弄你。” 曹团长,“……” 要不是为了让吉市文工团队伍,去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的事情,她真是一分钟也不忍这些人。 外面。 方团长一出来,孟莺莺她们就迎了过去。 方团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说。” 孟莺莺她们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点头,等回到哈市驻队文工团后。 方团长直接把她们这次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了练舞室。 “我知道你们好奇,为什么会给沈秋雅她们替补选手的位置。” 孟莺莺嗯了一声,一双大眼睛明亮,“领导,我更好奇的是您拿什么东西,交换的这个条件?” 方团长有些意外,“你猜到了?” 孟莺莺抿着唇,一笑俩梨涡,乖巧的不行,“猜到了一部分,但是没猜到全部。” 方团长有些惊讶于孟莺莺的聪明和敏锐,她赞赏道,“你怎么猜到了?” 孟莺莺想了想,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利字,“任何时候,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何处长我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对她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能让她答应下来,让沈秋雅做替补,那自然是有利可图。” “至于老团长,他看着有名头,实际上做不了主。” 做主的是何处长。 看到孟莺莺这样敏锐,而且对人际关系也是看的透彻,方团长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来。 如果孟莺莺能够在文工团长期待下去,她未来也不是不可能接替她的位置。 方团长在想,或许没有比孟莺莺更适合的人了。 不过,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就被她甩了下去。 “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方团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曹团长为了把沈秋雅她们塞进来,做了很大的让步。” 孟莺莺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方团长继续说,“我们哈市文工团和文联都是经费紧张,而你们去东三省联合汇演参赛,不管是路费还是饭菜,舞蹈服,这些都是有限的,而曹团长提出来这次赞助七千三百块,作为专项专款专用,作为你们去参赛的资金。” “何处长以利益为重,她自然拒绝不了这个。” “我开始也没答应,后来,曹团长答应了我一系列苛刻的条件后,我才答应。” 孟莺莺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条件?” 方团长对上那么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倒是不好说出她使坏的办法了。 只是含糊道,“等到时候你们出发就知道了。” “反正咱们文工团是正选队,你只要记住我们到时候出发去参赛的时候,在衣食住行方面都要比替补队好就够了。” 见微知著。 孟莺莺一下子明白了,她试探道,“这么苛刻的条件,曹团长能答应?” “答应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1节 “那就是憋着坏了。”孟莺莺说,“要不就是他们去参赛后,得到的利益比他们付出的还多。” 方团长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猜的,而且我还问了出来,可惜,曹团长嘴巴很严,一点都不透露出来。” 孟莺莺没想到,自家领导这么直,竟然就直接问了出来,她哭笑不得,“曹团长肯定不会告诉您,这是秘密呀。” “好了,基本就是这个情况了,你们这几天比赛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下。” 这几天比赛,从上到下的人都是紧绷。 只是,还没等孟莺莺答应下来,旁边的许干事就忍不住打断了,“怕是还不行。” 这下,大家都跟着看了过来。 “怎么了?” 许干事轻咳一声,“莺莺带领团队夺冠的消息,也传到驻队了,驻队刚好想借着,这次的事情好好做个宣传,便让驻队记者过来采访下莺莺。” “人中午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许干事看了看手腕,“都四点多了。” 孟莺莺,“采访?” 许干事点头,“很简单的,就几个问题,他问过了就好了。” “莺莺,你这边帮忙配合点,你也知道,我们文工团倒数了这么多年,冷不丁的夺冠,说实话好多人还不知道。” “我和领导的意思也想借着这个事,好好在驻队,在哈市都宣传宣传,这样的话,也能改一改我们驻队文工团在哈市的名声。” 孟莺莺还在犹豫,旁边的叶樱桃催她,“犹豫什么?” “这种露脸的机会,在文工团遇到一次抓一次。” “莺莺,珍惜。” 孟莺莺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脑子里面突然闪了个想法,如果她登上报纸被宣传夺得冠军的称号。 到时候她留一份报纸,回家的时候,到她爸的坟前烧给她爸。 她爸是不是也能收到了。 本来要拒绝的孟莺莺,因为这一个念头,又生生的答应了下来。 “好。” “我答应,什么时候采访?”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现在采访,估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够了。” “刚好你们今天才比赛完回来,暂时就不出操训练了,你采访结束后,就直接回宿舍休息。” 孟莺莺嗯了一声,这才去了更衣室收拾了状态,又去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了下来。 转头去了胡记者等她的小练舞室,她到的时候,胡记者就在里面坐着了,一边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摄像机,一边对着练舞室上墙上的镜子好奇地照着。 整个驻队,除了文工团练舞室的墙上,会有这么大面的镜子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地方了。 孟莺莺看到胡记者照镜子,她也没进去突然打扰,而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这一敲门,胡记者立马不照镜子了,收拾了仪态,这才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当看到立在门口,扎着一个高马尾,露出光洁额头,姣好明艳到不可方物的孟莺莺时。 他顿时恍惚了片刻,他接任务之前,没听人说,今天的采访主人公这么漂亮啊。 胡记者自认为作为记者,他见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但是从未有过哪一个人,能够像是孟莺莺这样,让人惊艳的。 就那样隔着雾蒙蒙的灯光,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让人有一种真切的眼前生花的晕眩感。 “胡记者?” 孟莺莺见他不出声,她还招招手,胡记者这才回神,“孟莺莺同志是吗?” 孟莺莺点头,“是我。” 她抬脚跨过门槛,她进来,许干事他们也跟在后面进来。 胡记者第一次和她这种年轻漂亮,明媚朝气乖巧的女同志打交道。 他还有几分羞涩,不过很快就被专业素养给取代了。 “孟同志,我叫胡小林,接到上级命令,这次让我务必采访到你,并且还要给你拍照,不止是发到驻队报纸上,还要发表到哈市报纸上,让你代替驻队文工团宣传。” 胡记者年纪不大,瞧着二十好几,瘦高个,一笑露两颗小虎牙,看着和气,嘴皮子却很利索。 孟莺莺抿着唇笑,肤色瓷白,眉眼弯弯,“我的荣幸。” 这一笑让胡记者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漂亮剔透的人啊。 连带着接下来的话都跟着不自觉的放轻了几分。 “那就找个位置坐下来?我们聊聊?” 孟莺莺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小圆桌上还摆放的有花生瓜子,显然这是早早的为了采访做的准备。 落座后。 胡记者便开始了正式采访,“听说咱团往年比赛都是垫底,今年你一来就拿了双冠,是啥感觉?” 孟莺莺来之前刚洗过脸,所以鬓角还湿着,被灯一照像镀了层柔光。她攥着搪瓷缸子,听到这个问话,自己倒是抿着唇乐了起来,“感觉像做梦,还是俩梦摞一块儿,哐当一声,把我砸醒了。” “这不,现在回到现实了,什么夺冠不夺冠,回到现实不还是文工团普通的一名学生。” 趴在门口好奇他们采访的女兵们,听到孟莺莺这比喻,纷纷都跟着笑了起来。 胡记者也笑,他觉得孟莺莺真的很有趣,也很有意思。 他低头笔杆子刷刷的往笔记本上写,一边写,一边抬头问,“能具体点不?团体赛被你带队反超,拿了一个并列第一,个人赛上你又跳了《红色娘子军》,一举夺冠,以至于台下都喊你‘小娘子军’,你之前能事先想到自己拿第一吗?” “没想过。” 孟莺莺摇头,白皙的脸上满是坦然,“我当初就想着别把大伙带沟里去。排练那会儿,我老是跳失败,失败到自己都想要放弃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能不能夺冠啊。” 就连去参赛的那天早上,她想的还是自己想办法,把红色娘子军在完完整整的跳一遍。 谁能想到呢,排练了几十次,红色娘子军没一次跳成功的。 结果,去比赛的时候,临场超级发挥,倒是跳成功了。 只能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训练的时候,一直失败吗?” 胡记者有些震惊。 孟莺莺点头,指着门外,“是啊,你不信去问问她们,我跳红色娘子军没一次成功的,当时我都想放弃了,还是我教练跟我说,没关系,台下失败一百次,都是为了台上成功的那一次打基础。” 谁能想到呢,还真被赵教练一语中了。 胡记者迅速把这段记录在本本上,等记录完后,他这才抬头继续问道,“那后来啥时候觉得冠军稳了?” 孟莺莺想了想,“真稳是听见报分九点九分,我当时脑子嗡一下,旁边樱桃嗷一嗓子把我抱起来,我才寻思着,我们终于不是倒数了啊。” “也不用再给文工团抹黑了。” 人群又是一阵笑,叶樱桃躲在门外的人群里面,探头补刀,“她刚下台那会儿腿抖得跟筛面似的,还装镇定呢!” 孟莺莺羞恼,“我那是累的。” 红色娘子军主爆发,这一系列跳下来,她累的站都站不稳,全靠奶糖才让自己活过来了。 胡记者看她这样灵动活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笑了以后,这才肃了神色,又问,“听说比赛前出了点小插曲,你的豆浆里面被人放了泻药,舞蹈鞋里也差点被人放了针,你当时害不害怕?” 热闹劲儿一下子静了。 外面也没人在笑了。 孟莺莺垂眼搓了搓手里的缸子,声音不疾不徐,“最开始豆浆那事情,倒是没有怕,只是觉得贾晓丽平时看不惯我,她不应该一大早连觉都不睡,来给我送豆浆的,我当时就怀疑上了,所以才会现场把她给戳穿了。” “所以豆浆的事情,我倒是不怕,因为我了解自己人,也知道她的算计,不过那舞蹈鞋放针的事,我后面知道了,倒是怕的厉害。” “一是怕自己被那针给废了,以后在也跳不了舞,二是怕自个儿跳不成就算了,还连累团里二十来号姐妹这两个月白练。 后来一想,怕也没用,跳砸了比跳不成更丢人,那就上呗!反正当时也不知道,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几句大白话,把站在门口的女同志们,都说得眼眶发红。 胡记者收起笑,叹口气,“果然各行各业都不容易。” 感慨完后,他低头认真写了好几行,又问,“那现在最想说的是啥?” 孟莺莺抬头,冲着镜头微微一笑,“我就想告诉我爸,闺女没给你丢人。你临走前,不是最担心我今后日子过不下去吗??你看我现在日子过的也挺好,有了体面的正式工作,还在比赛中夺冠了。 今儿采访结束后,等报纸对外刊登了,到时候留给我一份,我回家的时候,把报纸带上,清明的时候烧给我爸看。” 话落,屋里安静的能听见窗外知了叫。 胡记者合上本子,深吸一口气,“成,这句我一定给你写头一段。” 许干事在一旁悄悄抹眼角,挥手示意散场。 人群呼啦围上来,七嘴八舌。 “莺莺,明天报纸出来给我留一份,我寄回家让我娘看看!” “也给我一份,我贴床头上,睡不着就摸一摸!” 孟莺莺被晃得直踉跄,她笑了笑,“那我要谢谢大家伙儿的捧场啊。” 其他姑娘都跟着笑了出来。 采访结束后,回去的路上。 叶樱桃和林秋一左一右,走在孟莺莺的两侧,快到楼下的时候,叶樱桃突然问了一句,“莺莺,你想你爸不?” 她从来都没想到,孟莺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提起已经离开的父亲。 孟莺莺怔了一下,她摇头,“不想的。” 口是心非。 实则不然。 她想的,她是不敢想,想起来那个小老头 ,她就心口疼,疼的什么事都做不了。 她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 叶樱桃上前抱了抱孟莺莺,什么都没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2节 林秋也是,从左边抱,两人跟夹心饼干一样,把孟莺莺夹在中间。 孟莺莺怔了下,旋即她瞬间就明白了,她有些喜欢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了。 也只有女孩子才能柔软到这个地步。 才能体会到对方的难过和伤心。 等到了宿舍后,孟莺莺躺在宿舍的架子上床,她这才有了几分彻底放松的感觉。 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她有点想月如了。 她也有些想她爸爸了。 如果她爸爸在就好了,她是不是就能和她爸分享,她在比赛中夺冠的这个好消息就好了。 孟莺莺有些睡不着,她敲了敲隔壁的床,叶樱桃还没睡,她是个爱美的,在用黄瓜贴脸蛋。 反正黄瓜丝瓜或冬瓜,她都用过,有什么贴什么。 “怎么了?” “话务室那边几点钟下班?” 叶樱桃坐了起来,“你要打电话?” “嗯。”孟莺莺从被子里面钻出一个脑袋,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素面朝天一张脸,带着几分羞涩,“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说个好消息。” 叶樱桃顿时羡慕了起来,她看了看时间,“现在也才七点钟,她们晚上有人值夜班,你现在过去还能打。” 孟莺莺嗳了一声,跳下床换了衣服,利利索索去了话务室。 这会七点多,正处于话务室交接班的时候,窗户处亮着一盏昏黄灯泡,门虚掩着,里头飘出淡淡的纸墨味。 显然,话务室不光有电话机,还有发报机。 发报的人多了,以至于纸墨味也跟着特别明显起来。 孟莺莺轻手轻脚推门,值班的话务员正趴在桌上抄电话表,见她来了,呀地的一声跳起来,“孟同志,您咋亲自来了?” 听着那语气,都尊敬的不得了。 显然孟莺莺带着文工团夺冠后,在整个驻队的名声都跟着彻底变了。 孟莺莺是谁? 那可是带着驻队文工团,洗刷三年耻辱的人。 孟莺莺被她这般态度弄的不好意思,她抿着唇笑,“同志,借个电话,成不?” 她把自己兜里面带过来的水果糖,往他手里一塞,“三分钟,就三分钟。” “我很快就能打完,不给你们添麻烦。” 话务员被塞了糖,还被她这般好声好气的商量,他的脸涨得通红,一溜烟出去带上门,“您打,您随便打,我替您站岗!” 孟莺莺忍不住笑了,这才走到电话机子旁边。 摇把子电话摇三圈,总机转接,听筒里“咔嗒”一声。 那边传来一阵声音,“你好,孟家屯大队部陈干事,请问你找谁?” 孟莺莺有些庆幸,这个时间点大队部办公室还有人,“我是孟莺莺,想找下孟家屯的赵月如,如果她不在,你帮我喊我三叔也行。” “莺莺啊?” 显然,大队部的人也认识她,“那你等十分钟再打过来,我现在去帮你喊人。” 孟莺莺嗯了一声,道了谢谢。 她守着电话旁边,忐忑地等了十分钟,不,不到十分钟,约摸着六七分钟那样。 电话铃声突然炸响,孟莺莺被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去接电话。 只是电话筒刚接起来放在耳边。 那边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孟莺莺,你都半个月不给我消息了,你是不是把我赵月如给忘记了啊?” 光听到声音,孟莺莺就能想象得到,赵月如在那边张牙舞爪的表情。 她抿着唇忍不住笑了,是那种真正开怀地笑,“是我啊,月如。” “我怎么可能把你忘记了。” 柔软的嗓音,透着几分乖巧和依赖,她一开口,那边原本炸毛的赵月如,瞬间跟着被抚平了下来。 “莺莺啊,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啊?” 哪怕是隔着电话线,隔着几千公里,孟莺莺也能听出来赵月如,语气里面对她的担心。 孟莺莺吸了吸鼻子,“还不错,这次给你打电话,就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夺冠了!” “在文艺汇演比赛中,团体拿了并列第一,个人第一,得了个九点九分,全场最高分,就连省歌舞团的选调表都递到我眼前了!” “不过,我给拒了。” “月如,我厉害不厉害?” 只有在自己人面前,孟莺莺才多了几分孩子气。 下一瞬,赵月如就如同河东狮吼一样,通过电话线传了过来,“你夺冠了,省歌舞团给你的选调表,你给拒了?” “孟莺莺,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好的机会,你给拒了做什么?” 孟莺莺不意外她这样,她抿着唇,眼睛弯成了月牙,“月如,我最难的时候文工团收留了我,给了我机会,你说我夺冠了,能就这样抛弃文工团,去更好的单位吗?” 那边的赵月如话到嘴边,又改成了,“那是不行。” “不过,莺莺,这机会太可惜了。” 她教她,“做人虽然要厚道,但是以后咱可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啊,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 省歌舞团啊。 怎么就给拒了呢。 一连着重复了好几次。 孟莺莺卷着电话筒线玩,跟泡面一样,她玩的不亦乐乎,“我以后还会有更好机会的,月如,相信我。” 她对自己的信心,从来都不止是眼前。 赵月如这才不吱声。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谁都不说话,但是却不觉得尴尬。 只是隔着电话筒,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已经觉得很好了。 “月如,你还好吗?” 良久后,孟莺莺小声地问了一句。 她离她太远了,看不见,照顾不到,哪怕是她把赵月如安排在自己的老家。 但是她嫁人了,而不是住在她家,这让孟莺莺总是多了一分焦虑。 她担心周劲松对她不好,担心她在婆家过的不开心。 提起这个,赵月如脸上多了几分害羞,“莺莺,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 “我怀孕了。” 这话一落,孟莺莺那边呆了下,接着,声音都跟着快了几分,“你怀孕了?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她自己跟着掐着指头算,“距离我上次回去你结婚,也才一个多月而已,你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向来大喇喇的赵月如,声音都跟着低了几分,“就结婚当天嘛。” “就那一次,就怀上了。” 她也没想到,竟然一个月都怀上了。 她还想着玩个半年了再说,再去要孩子,哪里想得到这么快啊。 这下,孟莺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卷着电话线,还是后世人的心态,“那你目前反应大不?孟家屯的医生不行,你记得让周劲松每个月,陪你去湘一医院去做检查。” 怀孕要按时做产检,她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 赵月如迟疑了下,“不用吧?我看就是生的时候,去医院生就够了。” 能去医院生孩子,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待遇了。 孟莺莺蹙眉,白皙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赞同,“别偷懒,也别心疼检查的钱,你钱不够,我这里有。” “月如。”她声音多了几分郑重,“你一定要记得每个月都去医院检查下,就去找宁老大夫。” 她记得宁老大夫的履历很高,他既能看疑难杂症,也会看产科妇科。 赵月如,“莺莺,你别怕,我看了屯子里面的女同志怀孕了,都没去医院,大家都是生的时候,遇到问题才去的。” “月如。” 孟莺莺声音拔高了几分,“你听我的,每个月去。” “最少两个月去一次。” “钱你别担心,我现在有工资,一个月有四十二块的工资,我每个月给你寄过去一半,你留着做检查,留着生孩子用。” 她是知道的产检,生孩子,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也只有花钱才能让人舒服点。 那边的赵月如瞬间沉默了,她眼眶红红的,鼻子酸酸的,“我不要,我有——” 钱这个字,到底是没说出来的。 因为大队部还有别人,她担心别人会听见了。 孟莺莺抿着唇,“不要也得要,反正我到时候按时给你寄,你记得收就是了。” “不然,你怎么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3节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 她知道赵母当初是给赵月如留了小黄鱼和钱,但是赵月如身上还背着资本家小姐的身份。 如果去医院产检,生孩子去医院,会被屯子里面有心人看着的。 到时候如果真有人去举报她,她就是张嘴也说不清的。 “没必要,我每个月把工资寄给你,你就宣传出去。” 孟莺莺这是经过了父亲那一茬后,便有了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 赵月如明白孟莺莺的意思,她喉咙跟塞了棉花一样,说不出话。 “莺莺。” 说不出谢谢。 她们之间说不出谢谢。 孟莺莺已经像是管家婆一样,开始操心起来,“你怀孕了,要多补充营养,不然你和孩子都跟不上,粮票我知道你用不上。” 因为乡下都有发粮食。 “肉蛋奶,还有麦乳精的票,你等等我要是发津贴了,我到时候放在工资里面一起寄过去,你到时候一起点点。” 这年头寄东西也容易丢,因为路上走的太远了,耽误的也太久了。 “我不要。” 赵月如赌气一样,“你自己留着用。” 她是孕妇,如今情绪也容易大起大落,孟莺莺不和她在这种事情上争执,她便改了话题,“月如,周劲松对你好吗?” 这才是她想问的话。 提起这个,赵月如的脸瞬间红了,“好呢。” 她压低了嗓音,“反正自从我怀孕了,他就不让我干活了。当然了,我怀孕之前,他也没让我干活就是了。” 孟莺莺在心里点点头,心说周劲松还不错。 “他眼睛呢?” 提起眼睛,赵月如有些发愁,“他手术做的挺成功的,但是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摘纱布和墨镜的缘故,见了光,所以眼睛恢复的不好。” “秋大夫让我们检查过后,开了药,让他把纱布继续戴上了,说是不能见光,让他一定要最少坚持三个月。” 孟莺莺听到这话,她眉心就跟着蹙了起来,“那你这边怎么办?” 周劲松这边看不见。 赵月如又才怀孕。 赵月如不在意道,“莺莺,我这边没事的,我只是怀孕了,不是残废了,你是没看到我平时还在健步如飞呢。” 这下,孟莺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反正你注意照顾自己身体啊。” “我算算我工资要发了,发了我就和票一起给你寄过去。” 赵月如想说不想要。 孟莺莺低声道,“月如,我当初两眼一抹黑的来哈市,你也给我了不是吗?” 两百多的现钱,还有三条小黄鱼。 这些东西几乎能保证,孟莺莺两三年内吃不了大苦。 这点恩情,孟莺莺能记住一辈子。 那个时候,她父亲走了,见惯了人情冷暖,而赵月如和赵母能够这个时候对她好,记挂着她。 孟莺莺真的感激一辈子啊。 挂了电话,孟莺莺站在原地,让外面的话务员给她算时间。 那个话务员都快急的满头大汗了。 “孟同志。” “你这打电话的时间有些超标。”他在外面好几次都想提醒了,但是瞧着孟同志说的正起劲,也就张不开嘴了。 孟莺莺啊了一声,她是真对这方面不了解。 “那需要我现在做点什么吗?” 这才是一针见血的问题,张话务员听到这话,顿时松口气,“我们话务室打电话正常来说,是不收费的,因为一般来说都是内部工作沟通,但是你这是个人电话,一般三五分钟也不碍事,但是你这——” 话务员抬手拨了下电话机上的时间,这才说道,“你这打了十五分钟的话,需要上级领导走特殊审批。” 孟莺莺立马明白了,“要我去找方团长是吗?” 张话务员点头,“是,这是话务室的申请单,你拿给方团长签字后,我这边就能给你这一通电话打核销了。” 孟莺莺点头,“我这边会尽快找方团长申请的,不过。”她有些不好意思,颊边浮现了一层粉,“我刚来文工团,对这边的规则还不太了解,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她鞠躬。 张话务员被吓了一跳,他忙躲开,瘦弱的身体都跟着一颤,“没事没事,是我没提前和您说清楚,这是我的问题。” “怎么了?” 祁东悍刚夜训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出了汗,布料贴在皮肤上,肌肉紧实。 甚至能看到胸前那凸起的红点。 他一进来,借着话务室的灯光,孟莺莺就看到了,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看哪里不好。 去看祁东悍胸前的一点红。 祁东悍还有些奇怪,他低头一看,也注意到自己白色的衬衣料子,贴在胸口上。 凸起的有些明显。 他的耳朵尖也瞬间跟着红了。 伸手很自然的把贴在肌肤上的衣服,给拽了起来,镂空后,这才看不到那一点红。 “怎么大晚上在话务室?” 要不是他训练结束,有人和他说,孟莺莺来话务室了,他还不相信。 其实就算是祁东悍过来,也只是抱着几分试一试的心态而已。 孟莺莺也没瞒着,她抿着唇笑,“我这不是夺冠了吗?便和家里人分享分享。” 说到这里,她有些懊恼,“只是没想到话务室这边打私人电话,超过时间是需要和上级打审批的。” 祁东悍低头看向她手里的单子,“我看看?” 孟莺莺抬手便递过去。 祁东悍接着申请单的时候,带着薄茧的指尖,刚好擦过孟莺莺的柔软的手心。 极致柔软的触碰下,这让祁东悍忍不住微微一顿,他面不改色地看完单子。 旋即,从衬衣前面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支笔,就那样在单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孟莺莺呆了下,“这种单子你也能签吗?” 祁东悍嗯了一声,收了钢笔,把笔帽戴上去后,又把钢笔放在原来的地方。 他这才不紧不慢的把审批单,交给了张话务员,还不忘朝着孟莺莺解释,“团级干事的手里,都是有这个审批权限的。” “我今天给你批了十五分钟的通话时间,改天在去问方团长要回来就好了。” 就像是经费补给一样,一般来说,谁有多的,他们就会向谁去借。 等下次补给下来了,在还回去就是了。 这还真是孟莺莺不知道的一方面,她有些羡慕,“当领导真好。” 她打个电话,还要计算时间,生怕超了时间,就要去找领导审批了。 到了祁东悍这里,直接就能签个名字就解决了。 祁东悍看着她酸溜溜的小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是很好,不过。” 他话锋一转,“承担的责任也多,像是现在,我猜测你们团的祁团长,百分百在和领导拍桌子,拿这次的奖项去争取更多的东西。” 孟莺莺瞬间不吱声了。 她叹气,“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不可能只接受权利,而不承担义务。” 也是她想的太片面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和她一起出了话务室。话务室外面是两排齐整的白杨树,正是七月初的天,白杨树枝繁叶茂,高耸入云。 直接把话务室都给笼罩了进去,连带着月光都只能透过斑驳的树叶,打在两人的身上。 祁东悍和孟莺莺并排走,他的身量高,影子斜斜的照在地上,孟莺莺的脚程慢,稍微慢了两步后。 她的影子就被祁东悍的影子给包围了,暧昧的纠缠在一起,光看影子的话,有点像是两人在拥抱。 瞧着有些分外暧昧。 孟莺莺脚步一顿,她微微提速了两分,当她的影子冲出祁东悍影子的那一刻。 终于不再是拥抱的姿态了。 这让她稍稍松口气。 祁东悍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也没拆穿,只是信步走在小路上,“你给家人打电话?” 很自然的聊天。 孟莺莺嗯了一声也不设心防,她点头,“我给她报喜我夺冠了,没想到她怀孕了。” 后面的话在说就不合适了,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嗯?” 祁东悍也察觉到她话里有话,便顺势问了一句,“然后呢?” 孟莺莺仰头,眼里闪着星星,又黑又亮,“然后就是,我想给她凑点肉蛋奶,还有麦乳精的票,加上我工资一起寄回去一些呀。”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4节 她也没瞒着。 “我当时家里出事,不得不来哈市找娃娃亲对象的时候,是真的孤立无援,是她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了,让我带在路上花。” 说到这里,孟莺莺顿了下眼眶似乎有些湿润,“她也担心我的娃娃亲对象对我不好,便给我多留了一些钱,让我有再次回家的路费。” 祁东悍听到这话,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却又错过了。 “你是从湘西来的投奔娃娃亲的?!!” 第48章 孟莺莺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她愣了下, 正要点头。 叶樱桃从宿舍跑了过来,一看到孟莺莺站在楼下,她拽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跑, “快快快,查寝的来了, 林秋说你去上厕所了,五分钟内就回宿舍。” 说完,根本没注意到站在旁边的祁东悍,就已经把人给拽没影了。 徒留,祁东悍一个人站在原地, 望着孟莺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不等他细想,他自己就跟着摇头,“不可能。” 孟莺莺怎么可能是他之前帮过的那个女同志呢? 实在是二人身形相差太大了。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帮忙抬棺时,还和对方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天上落了大雨,对方在昏过去之前, 他还帮忙扶了一段路。 沉, 重,胖。 这是祁东悍对当初帮过的那个女同志, 第一反应。 而前面已经离开的孟莺莺却不是, 她人清瘦, 背影单薄, 至于体重,他当初也扶过她,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提起来。 在一个,他如果没记错的话, 当初赵月如问她朋友喊的一一。 而面前的女同志,却是叫孟莺莺。 还是有差别的。 想到这里,祁东悍就忍不住摇摇头,“真是糊涂了,怎么能把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当成一个人?” 简直是瞎的不轻。 孟莺莺回到宿舍的时间刚好,她前脚进去,后脚查寝的人就过来查寝了。 总算是躲过去了。 孟莺莺松口气。 “我就说吧,但凡是你查一分钟,今儿的查寝的人就要给你扣分了。” 孟莺莺拉着叶樱桃的手,“谢谢我家樱桃女侠救我一命。” 叶樱桃切了一声,这才躺在床上。 “你给家里人打电话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去梳头发换衣服,准备歇息,“我还想凑点肉蛋奶的票,你们到时候发我了,借我下,下个月还你们。” 叶樱桃翻过身,探头看了过来,“家里人生病了?” 在她看来,普通人家不至于这样,肉蛋奶就是有票,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只有生病怀孕的人,才有这个待遇。 孟莺莺摇头,“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怀孕了,我想给她凑点肉蛋奶,麦乳精的票寄回去。” 叶樱桃听完和林秋对视了一眼,她有些酸溜溜道,“要是我到时候怀孕了,你会这样到处借票,给我吗?” 孟莺莺梳头发的手一顿,她看着叶樱桃,笑了笑,“叶樱桃,你要不要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的?” 叶樱桃脸一红,往被子里面一钻,闷闷道,“我还以为我和林秋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谁说女孩子不吃醋了? 这不,叶樱桃吃醋起来,孟莺莺也没法子,“你们是我好朋友,她是我的亲人。” 孟莺莺走到叶樱桃旁边,她轻声道,“我父亲没的那天,她夜行骑车三十里路来找我,我父亲出殡的那天,我大伯要吃绝户,也是她陪着我熬下来的。” “樱桃,你们和她不一样,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而她是我的亲人。” 是光想起来,就会觉得很柔软的亲人。 叶樱桃听完,她呆了下,有些汗颜,也有些愧疚,“莺莺,我不是故意的。” 孟莺莺柔声道,“没事呀,我只是把话说清楚而已。” 免得叶樱桃和林秋两人莫名的吃醋。 隔天早上。 孟莺莺刚出完早操,去食堂打了饭菜,驻队食堂的伙食算不上好。 早上就是窝窝头和棒子面粥,外加一盆子炒酸菜,光看着就让人没味道。 孟莺莺也觉得吃的刺嗓子,可是驻队饭菜统一做,想要吃好吃的,就必须赶路去国营饭店了。 这又离的太远。 孟莺莺真是吃的艰难啊,她得承认就是当初在家的时候,她都没吃过几回窝窝头。 结果来了驻队,恨不得顿顿窝窝头,二合面,糙米饭了。 这吃下去谁顶得住。 要是能开小灶,就不用吃大锅饭了。 “莺莺。” 她正吃着饭,叶樱桃吃的快,走到食堂门口去洗碗的时候,刚好遇到邮差来送报纸。 她顺手接了一份过来,等打开一看,就瞧着报纸的正中间刚好一张黑白照片。 孟莺莺扎着马尾,笑盈盈地看着镜头,鹅蛋脸,柳叶眉,明眸皓齿,当真是漂亮极了。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哪怕是隔着照片,也能看出几分。 当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 叶樱桃就跟着炸了,也不去洗碗了,转头举着报纸就冲着孟莺莺跑了过来,“莺莺。” “莺莺,你夺冠的消息登报纸了。” 这话一落,食堂里面坐着乌拉拉的人头,瞬间都跟着看了过来。 孟莺莺本来在喝粥的,听到这话差点没呛了去,她看了一眼四周,见大家都在看她,孟莺莺的脸瞬间红了。 她起身拽着叶樱桃,“樱桃,你小声点。” 她感觉叶樱桃这一嗓子吼下来,整个食堂的焦点都被她吸引过来了。 虽然孟莺莺不在乎站在舞台上,被人关注,但是那是跳舞被人关注,而叶樱桃喊她,则是私人八卦被人关注。 对于个人的事情,孟莺莺向来信奉低调。 叶樱桃坐了下来,眼珠子一转,“你夺冠了,还登报了,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小声嘛。” 不远处。 祁东悍他们一行人也来食堂吃饭,基本都是单身汉了。 祁东悍打头,肖政委在后面,他是和老婆吵架了,早上没得早饭吃,只能来食堂。 在后面就是徐文君和高春阳。 除了肖政委是结婚了的人,其他三个都是单身汉。 这会,他们刚来食堂,自然也听到了叶樱桃的话,高春阳还有些疑惑,“孟莺莺上报纸了?” 祁东悍是知道的,他翘了翘嘴角。 因为这件事孟莺莺昨天就和他说了。 他嗯了一声,不经意地回答了一句,“昨天下午四点钟胡记者去采访的。” 这话一落,三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徐文君有些狐疑,他是指导员啊,他的消息都没祁东悍的灵通。 祁东悍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若无其事地从食堂门口的木头架子上,抽了一份报纸出来。 旁边的肖政委他们对视了一眼,徐文君下意识地去问肖政委,“你是政委,胡记者去文工团采访孟莺莺,你知道吗?” 肖政委淡淡道,“我是政委,我不是宣传科科长,我还能知道宣传科的动向了?要不,你和宣传科的刘科长说一声,让他们科室以后采访谁,先和我汇报下。” 徐文君,“……” 他不想和他说话,一双眼睛像是雷达一样,扫着祁东悍,“你不太对。” “这么隐秘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带着几分拷问。 祁东悍拿着报纸,细细地看了起来,一眼就看到报纸上的孟莺莺,五官标致,明眸皓齿。在配着夺冠两个字,怎么看怎么优秀啊。 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接着,很平淡的来了一句,“孟莺莺和我说的。” 多么普通的一句话啊。 瞬间就彰显出来了他的与众不同来。 这下得了。 肖政委他们的目光,都跟铜铃一样,徐文君更是仗着和祁东悍是室友的关系。 伸手要去搂祁东悍的肩膀,但是却因为身高的差距,他愤然收场,只能收回胳膊。 “孟莺莺同志怎么会单独告诉你,她被采访?”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5节 “从昨天中午开始,你可是一直在加班开会训练,从来都没有和我们分开过。” “不对。” 留着寸头,痞帅痞帅的高春阳,突然来了一句,“昨晚上解散后,祁团长消失了半个小时。” 祁东悍抬头看了一眼他,高春阳瞬间反应过来,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长嘴是让你吃饭的,不是让你说话的。” 祁东悍,“不至于。” 他翻了报纸看了看,不过没看内容,重点都是在看孟莺莺这一张照片去了。 实在是太惹眼了。 “就昨天训练完,我刚好去话务室了,撞见了聊了两句。” 什么叫做刚好,不过是蓄谋已久而已。 徐文君啧了一声,“我怎么没刚好遇到叶同志?” 祁东悍没理他,见他看报纸看的专注。 旁边的高春阳和肖政委,也跟着一人拿了一张最新的报纸看了起来。 肖政委都结婚的人了,都忍不住道,“嘿哟,孟同志生得跟电视上的演员一样。” 高春阳也看到了,他攥着报纸盯着那一张脸,他只有一个念头。 这孟莺莺同志生得漂亮,跳舞又专业,还能带着他们文工团这样一个倒数的团队。 在文艺汇演比赛上夺冠。 这么一个文武双全,还有脸蛋的女同志,齐长明却去退婚逃婚。 这齐长明是不是瞎啊。 齐家。 自从陈秀兰被从监狱里面捞回来后,就有些神经质了,她虽然工作暂时保住了,但是在家的时候看谁都不顺眼。 “看看看,一天到晚就知道看报纸。” 一大早齐振国在上班之前,便习惯性的拿着报纸看,只是他还没看到,就被陈秀兰抢了过去。 陈秀兰刚准备把报纸扔垃圾桶的,结果扔的时候一折,就发现上面的照片。 她哗啦一声把报纸又捡了回来,打开看了又看。 第一眼先看到的是孟莺莺的,那一张狐媚子的脸。 在接着,她才看到报纸上那过分放大的字体。 “恭喜孟莺莺同志,在黑省文艺汇演比赛中夺冠。” 当看到这个标题后,陈秀兰瞬间疯了一样,把报纸砸在齐振国的脸上,“我说你做什么,一大早就开始看报纸了,原来是要看孟莺莺啊?” “什么孟莺莺?” 齐振国愣了下,这才从脸上把报纸捡下来,当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后。 他沉默了许久。 “我说我习惯性的看报纸,甚至还没看到孟莺莺,你信吗?”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信。” 他盯着那报纸看了又看,“哈市驻队文工团是个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但是孟莺莺进去后,她凭一己之力,不止是自己夺了个人赛冠军,还带领着团队,打败了吉市文工团,获得团体赛冠军。” “秀兰,你难道就没看出来点什么吗?” 陈秀兰冷着一张脸,法令纹深刻,嘴角下撇,“什么?” “毁了长明和孟莺莺的婚事,将会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见过孟莺莺,从谈吐到为人,都是很优秀的一个女同志。 在加上过硬的专业素养,不止能从乡下考进文工团,甚至还能带着一个常年得到倒数的团队夺冠。 这里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陈秀兰咬着牙,瞪着眼,因为长期生活不顺,以至于她的整个眼珠子,都跟着往外突起来。 “她在优秀有什么用?还不是乡下杀猪匠的女儿?” 这话一落,齐振国就下意识地抬起手,陈秀兰不躲不避,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这样说。” “她孟莺莺本来就是乡下杀猪匠的女儿。” “她就是在优秀,她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齐振国有些无力,他都扬起手了,却又恨恨地放了下来,“是,你谁都瞧不上,我倒是要看看,你将来能给齐长明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 “那肯定比孟莺莺家世好!” 齐家门口。 齐长明本来想着去民政所,都上班一个月没回来看望父母了,他便趁着休息的时间回家看看。 却没想到,还没进屋,在门外的位置就听到父母,再次因为他和孟莺莺的事情争吵起来。 齐长明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脸上闪过一丝自嘲,旋即,没去进屋,而是选择把手里提着的,尼龙网兜里面装着的桃子,给放在了地上。 转头离去。 他在想,如果自己当初不和孟莺莺退婚,是不是他们家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齐长明不知道。 他只知道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 火车站。 宋芬芳赶了足足四天的路程,风尘仆仆的再次抵达到了哈市。 这一路,她手里都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条,纸条被揉捏的次数太多了,有些发皱了。 宋芬芳低头看了又看。 一张纸条的地址是哈市驻队文工团。 另外一张纸条的地址是齐振国的家。 前者是孟莺莺转户口的时候留下的,后者是齐振国当初离开的时候留下的。 宋芬芳看着那纸条,一直到杜小娟询问,她才收了纸条,“先出火车站,在做下一步打算。” 话落,两人正出站的时候,旁边的列车员在聊天,对方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哎哎哎,你们看了没?说是孟莺莺同志,带着整个哈市文工团夺冠了。” 这话一落,原本都往前走了一截的宋芬芳,又落了回来,她脸上满是惊疑不定,“同志,您刚说谁夺冠了?” “哈市文工团——孟莺莺!” 第49章 宋家的相亲鸿门宴 宋芬芳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 她还有几分恍惚,重复地问了一句,“哈市文工团的孟莺莺?” “是啊?” 列车员瞧她穿的挺体面, 一身象牙白列宁装,齐耳短发, 眉眼干脆利落,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怎么看怎么都是知识分子。 不然,对方也不会耐着心情再次回答了。 “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看报纸啊?” 陈列车员把报纸递给她, “你看嘛,上面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 宋芬芳道了谢,这才接了过来,她仔细地盯着报纸上的每一个角落。 她最先看到的是孟莺莺的那一张,被放大的黑白照片, 当看到孟莺莺照片的那一刻。 宋芬芳的眼泪瞬间下来了,她抬手摸了摸照片上的脸, “这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 长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眼睛。 一样的鼻子。 至于孟莺莺的嘴巴,则是像孟百川, 但是她的脸型, 却和宋芬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仿佛孟莺莺是她和孟百川的翻版。 在这一刻, 宋芬芳眼眶微红, 声音颤抖,“莺莺。” 她的莺莺啊。 “教授,您还好吗?” 杜小娟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宋芬芳擦了擦泪,打起精神, 继续往后看,在看到采访说,孟莺莺想要把这份登报的报纸,清明节烧给父亲。 宋芬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蹲在站台台阶上,把报纸摊在膝盖,手指摸着照片里闺女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莺莺啊。” “是妈妈对不起你。” “老孟,你怎么走这么早啊。” 明明他把闺女养的这么出色,但是他却走了。 一想到这里,宋芬芳就心如刀绞,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旁边的杜小娟看到后,她有些震惊,也有些担忧,她被分派到宋教授身边有七年了。 却从未看到过宋教授如此失态过。 她是西北基地的铁娘子,流血流汗不流泪。 杜小娟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教授这样,她嗫嚅了下,想要去扶着宋芬芳起来,但是又不敢。 便小声地问道,“教授,我扶您起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6节 宋芬芳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擦了眼泪,把报纸一点点仔细的叠成方块,揣在兜里面。 她便起身抹了把脸,拎起提包就往站外冲——先找莺莺,其他再说。 见杜小娟还在发愣,宋芬芳回头,眼眶微红,但是语气又恢复了往日那个铁娘子的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我。” 杜小娟恍然回神,忙提脚追着宋芬芳跑,只是她们都还没跑两步。 脚刚踏出站口,一道穿军装的小伙子迎面跑来,啪地立正,“宋教授!西北急电!” 宋芬芳都抬脚下了台阶,听到这话后,那一只脚又生生地收了回来。 “什么意思?” 对方低头,不敢去看宋芬芳的眼睛,只是把电报递过去,“您看看就知道了。” 宋芬芳接过电报,扫了三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实验失败,一死三伤,速归。 当看到上面的文字后,宋芬手一抖,电报差点掉地上。风一吹,纸角打在她手背上,生疼。 她站在原地不说话。 “宋教授?” 杜小娟也抬头不小心看到了电报上的文字,她小心翼翼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芬芳没说话,她攥着电报,往车站外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明明再往前走一段路,她就能见到她的闺女了,可是偏偏在这种重要时刻西北基地研究所出事了。 “电话?” “这里有电话吗?” 宋芬芳不死心,她还想再去通过电话确认下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电话里面可以安排,她便继续待在哈市。 杜小娟下意识地去找旁边的陈列车员。 陈列车员还有些犹豫。 旁边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就已经把证件递出去了,“同志,借用下火车站的电话。” 有了陈章的开路,电话借用的很顺利。 宋芬芳站到电话机子前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当电话响了三秒后,那边立马被接了。 “是我,宋芬芳,跟我说下研究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电报就就那几个字,根本不足以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那边马所长一听到宋芬芳的声音,就跟救命一样,“宋教授,终于联系上您了。” “这一封电报我在昨天,就已经发到了哈市,就等你一下火车就能接到。” “宋教授,你走后,郭超接替了你的位置,他因为对实验数据不明确,导致在月湾沙漠正在测试的东风-4型,还没发射就产生了爆炸。” “郭超有没有给出原因?” 发射过程中弹道的实验数据,是她一手带着学生郭超做的,而且从头到尾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那边沉默了片刻。 马所长声音艰涩,“郭超同志在为了弥补实验过错,他去亲眼看了上面的数据,因为迟了一秒,人、人牺牲了。” 这话一落,宋芬芳下意识地攥紧了电话筒,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你说什么?” 马所长,“郭超同志牺牲了,另外还有三名同志送到了兰市医院,截止到现在为止,还生死未卜。” “宋教授,一死三伤。” “一死三伤啊。” 说这话的时候,马所长的声音都在抖,“前后加起来就是四个人,如果这四个人都救不回来。” “我们基地这方面的青年人才,就断了啊。” 宋芬芳的手也在抖,因为郭超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她离开之前,还笑呵呵地和她立军令状。 “老师,您放心,您放心回去探亲就是了,您不在的时候,我肯定看好东风号。” 而距离他说这话,还不到十天。 宋芬芳的眼尾一颗眼泪落了下来,“郭、超。” “郭超最后时刻,把错误的实验数据记录本扔了过来。” “他人——人被炸飞了。” 这得多痛啊。 多痛啊。 宁愿赴死,也要把错误的实验数据记录本,抢救回来。 宋芬芳眼眶通红,声音微微颤抖,不过片刻,就已经强压了情绪,喉咙痛的厉害,“等我回去,重新复盘数据。” “让人把现场的原来样貌维护下来,不要破坏。” 马所长点头,“宋教授。”他小心翼翼道,“基地出事,实验数据失误,人员受损,现在基地情况很麻烦,东风号的失败导致了,我们基地现在其他实验都跟着停摆——” 而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说一句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宋芬芳知道他未尽之语言,缺人。 实验基地缺人,需要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想到这里,宋芬芳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她承诺,“我现在就回来。” “让基地所有人开始整理数据,我回来的时候,要在办公桌上看到这一次失败实验的记录数据。” 马所长,“收到!!” 等挂了电话后,宋芬芳站在原地,看着窗户外面,脑袋是空的,命令却一个接一个的下。 “陈章,去找火车站的负责人,协调火车发车时间,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西北基地。” 陈章敬礼,“收到。” 转头便离开了。 陈章走后,宋芬芳站在原地,她那一双向来神采奕奕的眼睛,如今却跟着黯淡下去。 人也是安静的。 安静到让杜小娟有些心里发慌的地步。 “宋教授。” 她小声地喊。 宋芬芳这才回神,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报纸,报纸的周围被她攥出了折痕。 唯独那一张照片,她却保护的很好。 看到照片上,笑容满面的孟莺莺,宋芬芳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莺莺,对不起。” “妈妈又要失言了。” 多年前是。 现在又是。 “教授——” 杜小娟有些担忧,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宋芬芳摇头,“我没事。” 她似乎有了决断,拿着电话机再次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号码。 过了片刻,那边电话接了起来,是宋老太太的声音。 “喂。” 宋芬芳长话短说,“妈,是我,芬芳。” “现在我有两件事,拜托你帮忙。” 那种郑重的语气,让宋老太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女儿才回来,要进基地之前。 也是这般。 “妈,我去了基地,一时半会就出不来了,您帮我留意百川,他们要是遇到了困难,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可惜。 当年的宋母虽然答应了,但是却碍于宋父的管教,好几次都没帮成功。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后,她再次听到了女儿的交代。 宋母,“芬芳,你说就是。” 宋芬芳的手握着电话筒,她看着外面的天光,声音微颤,“我这次去湘西和莺莺错过了,百川死后,便把她托付给当年和他一起定了,娃娃亲对象——齐振国的孩子。” 宋母知道齐振国,她有些哑然,“小齐?” 当年她见过齐振国和孟百川,实际上,她看上的是齐振国,虽然齐振国家世单薄点,但是到底是黑省人,而且也是驻队军官,起码和自家闺女是相配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家闺女没看上齐振国,而是选择跟那个乡下,只有小学文化的孟百川私奔了。 “嗯。” 宋芬芳其实记不得齐振国长什么样子了,她只知道当年大家在一起的一句玩笑话。 对一个儿女亲家,到最后却成了孟百川临终前的救命稻草。 因为联系不上她,所以不得不把孟莺莺托付给齐家。 “就是他,百川临终前担心莺莺被屯子里面的人欺负,便让莺莺远走他乡,来到黑省哈市,想让她去找齐振国的儿子,齐长明履行当年的娃娃亲对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7节 “但是这中间出了岔子。” 说到这里,宋芬芳的语气也跟着加重了几分,“齐家从上到下看不上我闺女孟莺莺是乡下来的,齐长明为了躲避这门婚事,甚至不惜退伍也要逃婚,而之后。” 她一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心就开始痛了起来。 “他们更是威胁莺莺退婚,莺莺也是个聪明的,拿退婚换了一个考取哈市文工团的名额。” “妈,你知道吗?她考上了,她考上文工团了,而齐家人却还觉得不够,觉得莺莺留在哈市,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齐振国的老婆还去威胁莺莺,要毁了莺莺考文工团的机会,说她不离开哈市就要弄死她!” 这话一落,饶是那头的宋母都忍不住气的拍桌子,“他们欺人太甚。” 还弄死孟莺莺! 他们以为他们是哈市的天了? “嗯。”宋芬芳的语气也带着几分怒意,“这就是我要您去做的第二件事,去齐家,施压也好,报仇也好,我要让欺负了莺莺的人都不好过。” 她在前面拼死拼活,随时都有可能牺牲,而她的后方,她的亲人不是给人欺负的。 宋母,“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孟莺莺在怎么说也是他们宋家的骨血。 “还有第二件事。” 说到这里,宋芬芳的语气顿了下,“你去拿下今天的报纸看下。” 宋母不明所以,她放下电话筒,转头去门口的柜子上,拿起报纸看了看。 当看到孟莺莺夺冠的时候,宋母的心脏都跟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立马回到电话机子旁边。 “芬芳,你是说莺莺夺冠的事情?” “是。” 宋芬芳语气有些涩然,“妈,我这边出了事,要现在立刻马上回西北基地,所以我去找不了莺莺了。” “您——” “您——”了两次,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在事业上杀伐果断的宋芬芳,在对待女儿孟莺莺的这件事上。 第一次有些犹豫了。 “您先去见见她好了,问问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妈,您态度尽量软点,错的是我们,不求莺莺能原谅我,接受我,我只求她今后的日子过的顺遂一些。” 宋母皱眉,“你就不能自己回来去见莺莺?” 她是姥姥,还是多年未见的姥姥,哪里比得上宋芬芳这个当母亲的自己去。 “我去不了。” “基地出事了。”宋芬芳语气艰涩,“但凡是我能去,我现在就去。” 她本来就是要去见女儿的,但是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宋母生了埋怨,“每次都是上次,我和你爸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我做手术,你爸生死一线你都不回来。” “这次又是,芬芳啊。” 宋母不是要扎她心窝子,而是在说事实,“亲人也是需要联系经营的,我们是你父母,你十年,甚至十几年不回来看我们,我们能理解包容,但是莺莺不一样。” “你本来就缺了她的成长过程,这种时候,谁代替你都没有你自己的效果好。” 宋芬芳也知道,她低头,眼眶通红,她说不出话。是愧疚的。 “宋教授。” 陈章协调结束回来了,“火车站的明站长说,给您协调了一班三分钟后路过火车站去西北的火车。” 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您现在还有两分钟,要在两分钟之内去月台,才能赶上这一班火车。” “不然,就只能等下午去了。” 那边的宋母就算是想不听见也难。 宋芬芳张了张嘴,“妈,我先挂电话了,我会让杜小娟留下来,到时候陪您一起。” 这话一落,杜小娟顿时愕然,“教授,我留下来了,您怎么办?” 她作为宋芬芳的贴身生活助力,外加安全助力,她这么多年来几乎没和宋芬芳分开过。 宋芬芳,“我自己有自理能力,而且有陈章在,我的安全出不了问题。” “小娟,你留在哈市陪着我母亲去齐家,再去替我见见我闺女孟莺莺。” 说到这里,她本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知道她好就行了。” “别的就算了。” 本来还想留话的,可是她人没去,留话似乎也没有意义,对于孟莺莺来说,反而是一种负累。 杜小娟张了张嘴,但是服从宋芬芳的命令,几乎是她被送到宋芬芳设变,第一条命令。 “收到,领导。” 喊的是领导,而不是教授。 宋家。 “你要去哪里?” 宋母在看完报纸后,便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了,她提着包便要出电机厂的单元楼。 她刚一动,宋父就站在门口拦着她,“你去哪里?” 宋母对他生了怨,便瞪了一眼,“要你管。” 她转头就要走。 宋父,“我知道你要去找孟莺莺。” 宋母脚步一顿,她回头,那一张富态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诮,“然后呢?” “你想阻拦我?老宋,多年前你就阻拦我,我怕你,畏你,惧你,但是现在我不怕了。” “我想明白了,我就让我闺女芬芳在后半辈子的人生好过点。” “她年轻的时候,我们棒打鸳鸯,她不得不和丈夫孩子离开,投身基地建设,她如今年纪大了,想回来却回不来,想去见莺莺却见不到,那我就帮她。” “哪怕是你要和我离婚,要和我闹,要和我吵架,我也认了。” “如果你真有良心,你睁开眼睛看看你闺女,看看你闺女这么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有丈夫闺女却不能在一起,只能分开,有父母却不能陪伴尽孝,就连我们重病,生死一线,她也只能联系不上,一无所知。如今,她丈夫死了,闺女被人欺负,她明明想回来,却身不由己回不来。” “老宋,这就是让你在外面引以为傲的亲闺女,过的日子。” “你觉得她过的好吗?” 宋父眼眶酸涩,他犟嘴,“这还不够好吗?她如今要地位有地位,要风光有风光,要事业有事业,连带着我们作为父母的,这么多年来也因她得到名利威望,受人尊重。” 宋母看着他,满是失望,“那你问过芬芳吗?” “她是想要现在这种有名有利有事业的生活,还是想要和丈夫孩子团聚的生活?” 宋父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如果当年我不狠心,把她给带回来,你以为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孟百川死了,他护不住闺女,你以为他死了,就能护着芬芳了?” “不,你错了,死了的孟百川,留了妻子和孩子,他们在乡下的日子才是最难的。” “那个时候芬芳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的选择才是最好的,她起码能去给孟莺莺当靠山,能为孟莺莺解决问题。如果,芬芳没现在的能力,而是乡下的一个农妇,你打算让她母女两人遇到问题,抱在一起哭吗?” “妇人之仁!” 宋母听了,却又没全听,“我是妇人之仁,我只想我让闺女后半辈子好过点。” “她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面厮杀,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孩子。” “她的孩子被人欺负了,我就去帮她出头。” “姓宋的,你敢拦我,我现在就和你去离婚。” 宋父站在门口,他侧开身子。宋母经过他的时候,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开。 目送着爱人的身影。 宋父喃喃道,“就你心疼孩子,我不心疼孩子吗?” 说到这里,他追上去,“你让宋站陪你去。” 宋站便是他们的儿子,只是,和宋芬芳一样,宋芬芳忙,宋站更忙。 宋家这一家子都是哈市的高精尖人才,只是,到了他们这一步后,身不由己的时候更多。 宋母不是没听到。 她心说,当年老大宋站和你一起,去把芬芳绑了回来。如今,去见芬芳的女儿,在让宋站一起去,这不是闹吗? 宋站如同他那个父亲一样,古板又守旧,如今又身居高位,不苟言笑。 让他去? 把孟莺莺吓到了怎么办? 宋母谁都没招呼,在门口等了一会,等到杜小娟来了,她这才跟着出去。 “宋阿姨,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宋母没有任何犹豫,“先去齐家。” 打了齐家,这才是她送给孟莺莺,这个外孙女第一个见面礼。 齐家,自从儿子齐长明和孟莺莺退婚后,陈秀兰就憋着一股劲,她势必要给齐长明在找一个好的对象。 最好是高攀。 当然,肯定要比孟莺莺要好。 所以,这段时间陈秀兰甚至无心工作了,四处托人打听了下,有没有条件好待嫁的女同志,好撮合给他们家的齐长明。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8节 为此,陈秀兰甚至花了大价钱去找媒婆,媒婆一连着说了三家本地,家里条件不错的女同志。 但是陈秀兰都看不上。 不是嫌弃女方家里兄弟姊妹多了,就是嫌弃女方家里条件不够高。 这一来二去,她把媒婆也差点得罪了,“是,你们齐家是条件好,但是这也只是限于你们家属院,你们出去看看,市委大院,电机厂,还有驻队大院里面的,有几家有闺女的愿意说给,你们这种小门小户当媳妇?” 这话一落,可差点没把陈秀兰给气了个半死。 她自诩是城里人,家里又是双职工,铁饭碗,而且只有俩孩子,几乎家里是没有任何负累的。 “你给我说清楚,我们家怎么是小门小户了?” 那媒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忙打嘴,打完嘴以后,又转了转眼珠子,作为弥补,“我这边倒是有一门好亲事,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够得上??” 陈秀兰看出了媒婆有拉拢她的意思,便说,“你先把对方条件说一说。” 媒婆这才嗯了一声,“你不是一直让我打听市委大院和电机厂,还有驻队这方面家里有闺女的吗?” 只能说,陈秀兰不愧是哈市的地头蛇,她一挑,就挑最好的单位。 甚至,她连之前说给儿子齐长明介绍,民政所领导家的闺女都看不上了。 民政所在清闲,那也是个没有实权的单位,她看不上,自然就瞄上了有实权的单位。 “你之前不是说,这些单位不合适吗?” 媒婆心说,那是之前啊,如今有人摆明的要戏弄你,我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来着。 但是这话她自然是不好再说的。 只是含糊其辞道,“之前以我的身份,还够不着电机厂的宋家。” 这话一落,陈秀兰的眼睛立马瞪圆了几分,“电机厂宋家?可是一门双宋的宋家?” 这谁不知道啊。 只是,他们家够不着啊。 媒婆嗯了一声,“就是那个宋家。” 陈秀兰的心思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她忍不住站在客厅里面踱步,来来回回走了三次,她才把脑子里面知道的信息,都过滤了一遍。 “可是我记得一门双宋的宋家,好像没有适龄要结婚的女同志吧?” 电机厂的宋家可是整个哈市的传奇,大宋进了市委,三年一个跳板,他才进去了多少年? 已经坐到了大领导的位置了。 至于小宋,那就更是一个传奇了,对外的人只知道,她是个女同志,年少就出名了。 那是和陈秀兰一个时代的人,但是陈秀兰还在为哪个头花好看的时候,小宋就已经在数学天赋上崭露头角了,先是被清大破格录取,后面又退学回到哈市。 再后来小宋的消息就消失了,等陈秀兰再次听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只知道小宋去了西北基地。 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研究人员,为此,一门双宋的名声也跟着越传越响。 连带着他们这种普通人家也能知道。 陈秀兰不明白,“先不说宋家有没有适龄的孩子,就说有,他们怎么会看上我们家?” 陈秀兰这人最是市侩,她能把儿子的婚事当做往上跳的筹码,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很擅长钻营的人。 而这样的人,既对自己的条件会审视,也会去仰望头顶上的人家。 她自己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 媒婆实话实说,“按理说宋家是看不上你们家的。” 陈秀兰心里有些不舒服,心说,他们家条件是一般,但是她小儿子优秀啊。 “你继续。” 只是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小宋在外面有一个闺女,现在回家了,宋家有意给她挑一个合适的对象,所以这才落到你们家身上。” “不过,也不光是你们家,我听宋老太太的意思,只要是适龄的,家里干净的,男同志为人有能力的,都在他们的择偶范围。” 陈秀兰眼珠子转了下,“小宋在外面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媒婆,“那我怎么知道?” “人家没提父亲的事情,而且,小宋既然把孩子交给宋家,显然是宋家这边的能量更高一点。” 陈秀兰迅速分析起来,那也就是说,这个闺女是小宋的,而她丈夫家的能量,势必是比宋家低的。 不然也不会把孩子交给宋家,让宋家人帮忙解决终身大事了。 更不会向下兼容,找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了。 当然了,也是在宋家面前,她才会自称为小门小户。 “宋家这次让你通知了几家相亲?” 李媒婆含糊其辞,“四五家吧,只要家里的年轻男同志年轻有为的,我都通知了。” 陈秀兰一心沉浸在,即将要和哈市最有名望的宋家做亲家了,完全没注意到李媒婆那闪烁的目光。 她很有自信,“其他人家肯定不如我家长明。” “我家长明家世好,而且自身也能力强,之前还是驻队军官干事——” 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顿,有些不自然,“他现在虽然退伍了,去了民政所,但是这只是他的跳板,将来他还能去铁路上,端上铁饭碗。” “李媒婆。” 陈秀兰从箱子里面取了一张大团结,咬着牙,强忍着内心在滴血,把大团结递了过去,“到时候,还请你在宋家面前,多替我们家长明美言两句。” 李媒婆看着那钱,眼睛笑开了花,她不着痕迹的从陈秀兰手里,把这钱给收了过来。 陈秀兰还舍不得给,李媒婆拽了两次,才拽了过来。 心里暗道,真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给个媒婆讨彩的红包,都这般抠抠搜搜。 只是,李媒婆心里再怎么想,面上却还是一片和气,“我收了你的钱,自然是会在宋家面前,替你美言的。” “不过,你这边有没有你家孩子的照片?” “我取一张照片去给宋家看,起码要在第一关能让人家宋家满意了,才能定接下来的相看是不是?” 陈秀兰一想也是,转头就去给家里桌子上,玻璃下面抽出了一张。 齐长明当时在驻队拍照的照片,那个时候,齐长明刚提干,穿着军装,眉眼斯文俊秀,意气风发的看着照相机。 说实话。 齐长明的这张照片真是挺唬人的,光看着外表,谁不说一句相貌堂堂? 李媒婆接过这照片,也跟着惊艳了片刻,“陈同志,倒是生了一个好俊俏的儿子。” 别人夸自家儿子好看,比夸她自己还高兴。 陈秀兰摆手谦虚道,“这孩子的外貌只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高中毕业生,又是驻队当兵的,入伍期间立过三等功,提了干。” 说实话,陈秀兰自己听完,都觉得就他儿子这条件,就是去哈市一把手的闺女,那也是娶得的。 只是,这话说出去怕人说她是,癞i想吃天鹅肉。 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李媒婆接过照片,顺着她的话,就是一阵猛夸,接着才起身告辞,“那我就先拿着你家孩子的照片,去给宋老太太看了,要是宋老太太看上的话,到时候我会再过来通知你,相看的时间。” 陈秀兰点头哈腰,“成,那就麻烦你了。” 李媒婆离开齐家后,便去了宋家回话,原来宋老太太出门后,没有直接去齐家。 而是去找人,把齐家上上下下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后,这才用了这么一个法子。 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老太太在家稳坐钓鱼台,一边查看齐家的资料,一边在收集孟莺莺的资料。 看到齐家的时候,她就皱眉,等看到孟莺莺的时候,她便忍不住和颜悦色地想,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却被人这般欺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李媒婆从踏进来电机厂大院,看着那苏式单元楼,她就跟着放谨慎了几分,哪里还有在齐家面对陈秀兰的高傲呢。 “宋老同志,陈秀兰那边我已经说到了,她非常愿意自家儿子和您家外孙女相亲。” “这是她儿子齐长明的照片。” 说完这话,李媒婆便把齐长明的黑白一寸照,递过去。 宋母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甚至没伸手去接,“那你让她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带着孩子过来相看。” 李媒婆嗳了一声,接着抬头往后看,试探地问道,“怎么没看到您家外孙女?” 做媒婆的,肯定要先掌掌眼。 宋老太太抬眸,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只管把陈秀兰和齐长明带过来就是。” “对了。”宋老太太摸了摸资料上写的东西,她敲了敲桌面,“把齐家的老大也带过来。” 李媒婆被看的心惊肉跳的,当即把头低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是。” 只是,她不明白,不是给齐小二相亲吗? 带齐家老大过来做什么? 等李媒婆走了,宋老爷子出来了,他不懂,“你这是做什么?” “你都没和孟莺莺说,要给她相看对象的事情,这会却把齐长明那个臭小子,喊到家里相看,万一齐长明想看上了,你怎么办?” “还有孟莺莺,你都说了,不让我瞎做主,你又替孩子做主,到时候惹了孟莺莺厌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老太太给打断了,“你别管。” “我心里有数。” 这是一场鸿门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49节 陈秀兰不是想攀高枝吗? 她就让她攀! 让她攀不上! 李媒婆从宋家出来后,站在楼下就开始拍胸口,“这好条件的人家,真不是好相处的。” 光进去站在那回话,她都觉得压力大。 还好,不是她儿子过去做上门女婿。 也是奇怪齐家条件不差,这陈秀兰做什么上赶着,送自家儿子去做上门女婿? 李媒婆想不通,便不想了,一路再次去了齐家。 刚好齐长城今天也回来了,应该说是陈秀兰喊回来的,她想让自家大儿子帮忙回来参考参考。 这不李媒婆过来的时候,齐长城还在和自家母亲说话,他还有些激动,“妈,这宋家,你可想办法一定要让小二攀上去。” 他在屋内踱步,红光满面,似乎已经想到了以后的风光。 “只要小二能娶了宋家的外孙女,你知道吗?大宋是市委的一把手,他也会是小二的舅舅,还有小二的丈母娘,小宋,这是曾经压的整个哈市所有人,都抬不起头的天才,这种厉害的人物是小二的丈母娘。” “你知道吗?” 齐长城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只要小二能抓住宋家,他未来绝对是青云路。” “甚至,我也是。” 他在单位现在不上不下的,但是有了宋家这个大靠山,说不得他的位置还能往上动一动。 这天底下可在也没有比姻亲关系,更牢固的了。 陈秀兰嗔他,“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先等李媒婆上门回复了在说,万一对方没看上你弟弟呢?” 这话刚落,门外的李媒婆就敲敲门,“陈同志,你在吗?” 一听是李媒婆的声音,陈秀兰立马回头开门去接,极为热情,“李媒婆,不知道宋家那边?” 李媒婆像是没听见之前他们的对话一样,笑容满面道,“陈同志啊,你们家平步青云的机会来了啊。” “宋老太太看上了你家齐小二,说他一表人才,能力也强。” “便让你们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去电机厂的宋家去相亲。” 这话一落,陈秀兰激动的脸都红了,她当即又塞了五块钱给了李媒婆。 李媒婆照收,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宋老太太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说是让你家老大也跟着一起去。” 这下,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齐长城皱眉,强压着欣喜,“难道宋老太太看上的不是我弟弟齐长明,而是我?” 可是他都结婚了啊? 还这么抢手? 第50章 这话一落, 李媒婆都想一口浓痰吐他脸上。 真是比脸大啊。 还宋老太太看上已婚的他,还不如说看上头七的他比较合适。 当然,李媒婆作为媒人, 她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计较。 她只是冷淡道, “怕是捎带看看齐家人结婚后,对老婆孩子怎么样,不然人家宋家人也不会放心,把自家闺女嫁给你。” 这话说的,齐长城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起来, 不过到底是碍于李媒婆的面子,不好反驳。 “明天早上去是吧?” “麻烦李婶明天帮忙带个路。” 这种相看的事情,媒婆在里面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媒婆看着齐长城不说话。 齐长城秒懂,他立马从口袋里面递过去两包,没舍得抽的大前门。 李媒婆接了下来, 这才喜滋滋道,“放心, 我既然是做媒婆这个行当的, 自然是送佛送到西。” “只是,明天早上你们一定要准时啊。” 说完这话, 还不忘去提醒陈秀兰, “你记得明天带齐长明去相亲的时候, 给他穿的体面点。” 陈秀兰点头, 送走了李媒婆后,她便去看了一眼齐长城,“把你弟弟喊回来。” 齐长城对于这种有利可图的事情,自然是认真的。 不过才一个小时, 就把在工作上闲的打屁的齐长明给拖回家。 齐长明还不解,齐长城卖关子,“回去给你说一件天大的好事。” 等到家后,听完母亲陈秀兰说完,齐长明就皱眉,脸当场拉得比驴还长,“妈,我都跟孟莺莺退婚了,现在去相哪门子亲?我不去!” 陈秀兰一根指头戳到他脑门上,“退婚算个啥?宋家那是什么门第?你要能攀上,妈给你跪都行!快去换衣服,别耽误工夫!” 齐长明拗不过,只能黑着脸被母亲拖走。 他还是不想去。 陈秀兰拿出终极杀招,“你还不知道吧,孟莺莺和你退婚后,她现在不止是入了文工团,还带领文工团夺冠,登报了。” “长明,现在不少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觉得你和孟莺莺退婚了,就是最大的眼瞎,如果你想扳回一局,就听我的,明天跟我一起去宋家相亲。” “只有你娶了宋家的孙女,别人才会说你退婚退的好,识时务,懂机会,抓得住。” “只要你站的高,那些闲言碎语都会成为过去式。”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软肋在哪里,见儿子沉默。 陈秀兰乘胜追击,“再退一万步,如今孟莺莺和你退婚后,在文工团光芒万丈,而你在民政所养老,长明,你甘心吗?” 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自从去了民政所上班后,每天闲的看着大婶大姐们,织毛衣,东家长西家短。 那种日复一日,让齐长明感到绝望。 齐长城也说,“你不是想调岗吗?如果你真的能和宋家孙女在一起,并且娶了对方,让对方给你生个孩子,你就是半个宋家人了。” “你知道大宋吗?” 齐长城的语气也激动了起来,“是我们哈市的第一把手,以后他就是你舅舅了。” “长明,如果真有这一层关系,你就是不想在民政所,将来万一想再回驻队,也不是不可能啊?” 最后一点,才真正的打动了齐长明。 “你让我考虑一晚上。” “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齐长城甚至还说了一句,“要不是我结婚了,也有了你嫂子和你侄儿子,我都想亲自上场了。” 乘龙快婿啊。 齐长明,“……” 不想和自家哥哥说话。 齐长城却根本没发现。 他这天晚上兴奋的一宿没睡,天不亮就把自己最好的的确良衬衣翻出来,头发抹得油光水滑,嘴里还念叨。 “要是宋老太太真看上我,那我可就为难了。” 一边是老婆孩子,一边是平步青云。 真难选啊。 齐长明听了冷笑,没说话,有些敷衍的换了一套衣服。 陈秀兰则是准备第一次上门的礼物,宋家是大户人家,太少了容易被人说薄气。 所以,她下了血本,准备了两罐平时家里都舍不得喝的麦乳精。 还有两瓶黄桃罐头。 看着他们这样,齐振国还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 自从上次退婚后,陈秀兰就和他翻脸了,所以回答的语气也是冲冲的,“你别管。” “反正我务必要给长明,娶了一个家世好的儿媳妇。” 说完这话,根本不去看齐振国的脸色,提着网兜装的麦乳精和罐头,兴冲冲的出了门。 李媒婆在前面等着,她负责给他们带路。 电机厂大院还蛮大,一般人进去还要迷路。李媒婆和门口保卫科的人说了以后,这才带着陈秀兰进来。 说实话,陈秀兰自诩是体面人了,但是当她真进来电机厂的家属院时。 她还是有些被惊到了,成排的红砖小洋楼,大红烟冲,嵌白边,两扇大玻璃窗,小院子内是修的整整齐齐的花丛和树木。 地上也是倒上了水泥,可以说在这种地方生活,就是鞋底都不会脏了去啊。 更不会沾上黄泥巴。 而且每一栋房子都长的一样。 这一路看下来,看的陈秀兰有些眼花缭乱了,她忍不住朝着大儿子感慨,“都是家属院,怎么人家的家属院,明显瞧着好很多啊。” 再看他们的家属院,这么一对比起来,就有点像是灰扑扑的了。 像是给穷人住的地方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0节 齐长城也在观察,他见识更多一些,便直接小声解释,“这里的房子全部都是当年的苏式建筑,早些年老毛子来援中的时候,帮忙建设的,而且这里面从外观到室内,全部都是外国人设计的。” “参考了老毛子那边城市建设,所以整个电机厂大院,都和其他厂子的家属院不太一样。” 当然,电机厂家属院也是哈市唯一一个是外国人设计的建筑,却依然被保存下来的单元楼。 这下,陈秀兰听完这些,不止没有自卑,反而更喜欢了,“这里确实不错。” 她就喜欢这种小资情调。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是从这种地方出生的,她就觉得面上有光。 而不像是之前老齐给小儿子定的娃娃亲对象——孟莺莺 她不过是一个杀猪匠的闺女,还是湘西那种穷山僻壤的小地方。 没得比。 真的没得比。 旁边的李媒婆听到了,撇撇嘴,心说,人家宋家不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等到了属于宋家的这一栋小洋楼,李媒婆就介绍,“这里就到了,上去了我喊人,你们跟着我先别说话。” 这让,陈秀兰他们心里都有点不舒服,他们是来相亲的,不是来上门当女婿的。 只是,都到了这一步了,他们也怕得罪对方,便没敢说出来。 到了宋家,李媒婆在前面敲门,过了一会,小保姆来开门了,瞧了一眼陈秀兰他们不认识。 但她认识昨儿的上门的李媒婆。 “李同志,你来了。” “这几位是?” 李媒婆立马介绍,“他们就是昨儿的宋老太太说,要相亲的齐家人,他是齐长明。” “这位是齐长城。” 小保姆看了他们一眼,“先进来吧。” “你们来的时间不合适,我们家老同志出去锻炼了,先坐着喝一杯茶。” 这是要坐冷板凳了。 齐长明转头就要走,却被陈秀兰和齐长城给同时拽了下来,压低了嗓音,“先进去看看。” 高门大户会这样拿乔也正常。 就像是当初齐长明,带叶樱桃回家,陈秀兰也看不上是一个道理。 所以,她当时就是这样拿乔的。 有了她的劝阻,齐长明这才落座下来,小保姆去沏茶了。 李媒婆坐在旁边不说话,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来了。 但是陈秀兰却是。 一进屋,陈秀兰的眼睛就不够用了,打蜡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留声机,收音机,电视机……样样齐全。 至于她屁股底下坐的也是真皮沙发,上面铺着一层白色的镂空的花纹布,看着就时髦洋气。 她坐下后,就感觉屁股一软,这让陈秀兰忍不住摸了又摸。 连带着她心里直冒热泡,这要成了亲家,她儿子岂不是能住上这种房子,用上这种家具了。 甚至,她作为儿媳妇的婆婆,也经常能来宋家串门子。 一想到这里,陈秀兰就跟着挺着腰板。 看到她这样,齐长明闭了闭眼,他不想说,母亲实在是太丢人了一些。 他索性闭目休息起来,反而不像是他来相亲了。 齐长城和母亲陈秀兰的态度差不多,也有些观看起来,连坐在这种真皮沙发上,都生出了一股自卑来。 还是小保姆端茶过来了,瞧着他们这作态,忍不住笑了下,“别摸了,这是真皮沙发从友谊商店买的,而且用的也是特供票,普通人家里没这种沙发也正常。” 小保姆的话,一下子把陈秀兰的脸都给放在地上踩了,她顿时一僵,干巴巴地解释,“我就好奇。” 齐长城也差不多。 他们都有些尴尬。 唯独,齐长明倒是直白,“和我相亲的人什么时候来?” “她要是不来的话,我就要去上班了。” 换句话,别耽误我时间。 小保姆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去找下老同志回来,你们先等等。” 说完,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只是,这一出去足足待了二十分钟,齐长明他们的茶水都喝完了,人还没回来。 眼看着齐长明要毛了。 宋老太太这才施施然的进来,她穿着一身灰色列宁装,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用黑色网兜兜着。 手腕上戴着一只海鸥手表,明明都六十多的人了,但是因为生活条件优越,所以看着像是只有五十岁的人一样。 她来了不说,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的确良衬衣的女同志。 光这一个派头,就压的陈秀兰立刻矮了半截。 “都来了?久等了。” 她一进来就寒暄,这让陈秀兰他们压的一肚子邪火,也跟着落了下去。 陈秀兰的脸色多了几分巴结,“没有多长时间,不耽误不耽误。” 看看以前她多高傲啊,不管是在孟莺莺面前,还是在叶樱桃面前,那都是端的高高在上的婆婆派头。 但是来到了宋老太太旁边,明显就是另外一种做派了。 阿谀奉承,巴结讨好。 几乎将她小市民的嘴脸,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老太太点头,招呼她坐下来,旋即才看向齐长明,齐长明有年轻人的傲气,他才不会像是他妈那样阿谀奉承。 他也不打招呼。 旁边的陈秀兰看不过去,立马跟着打圆场,“宋老夫人,您好,我们是齐……” 宋老太太直接抬手,直接打断,“年轻人还挺傲气啊。” “既然人来都来了,说明你是看重宋家的条件的,怎么来了,脸却跟欠了人钱一样,这是几个意思?” 明着挑理说的也不过如此。 陈秀兰去拽齐长明,齐长明才不得不点头,“你好。” 宋老太太皮笑肉不笑,跟着去了主位上落座,她的这副态度到了陈秀兰他们眼里,也有些摸不准了。 好在,坐在上首的宋老太太开口了,“客气话免了。既然是相亲的,我就问一句——你们家,一个月收入多少?几口人?几间房?几床被子?” 陈秀兰脸色一僵,她没想到堂堂宋家人,竟然还这么市侩,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家里父母是双职工,月入八十三块,两口子外加两个儿子,大儿子成家了,房子的话,单位分的筒子楼,刚好三间屋子,被子有个四床。” 宋老太太轻笑一声,转头对身旁女同志说:“听见了吗?四床被子,还不够我家塞衣柜缝的。” 客厅里顿时响起低低的嗤笑声,这两位女同志,也不知道宋老太太是从哪里找来的,瞧着也都是体面人,唯独这笑声,却有些刺耳。 陈秀兰臊得脸通红,还想补救,却被宋老太太给打断了。 “对了,两个儿子两个老人,外加大儿子也结婚了,万一我孙女嫁过去了,岂不是要和你们这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屋檐下?” “我好奇问一句,你家卧室的房间有多大?” 陈秀兰不想说话,但是又想攀附上宋家,更不想和对方闹翻。 便深吸一口气,“宋老同志,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双职工家,三个房间外加一个堂屋,一共六十三平,给我小儿子留着结婚的那间房,有七个平方。” 宋老太太微微皱眉,淡淡道,“小凤,带她去我们家厕所看一看。” 陈秀兰还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是等小保姆小凤带着陈秀兰,去了宋家厕所看完回来后。 她脸色瞬间雪白。 还带着几分羞辱。 “妈,你怎么了?” 陈秀兰不说话,她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她去宋家看了他们家厕所,都比他们住的卧室大啊。 这哪里是来相亲的,这明明就是来羞辱的。 “宋老同志,您这是故意在羞辱我吗?我知道,我们齐家条件比不上你们宋家,但是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双职工家庭,家庭条件是差点,但是我儿子优秀啊,而我小儿子齐长明,还是驻队的干事,他还立下了三等功……” “三等功?” 宋老太太挑眉,等的就是这话,她微笑,“那得看跟谁比。我孙女可是文工团的文艺兵,这次文艺比赛的个人赛冠军,国家二级演员预选,上过省报头版——你们家儿子上过吗?” 陈秀兰喉咙发干,一句话噎在嗓子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她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啊。 宋老太太达到的效果够了,准抬手示意,“把东西还给他们。” 小保姆立刻把网兜递回来,麦乳精和罐头一件不少。 陈秀兰顿时急了,“宋老同志,您这是做什么?” 宋老太太淡淡道,“我孙女看不上小门小户的穷酸家庭。” “我瞧着这相亲不合适啊。” 这话一落,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齐长明受不了这个羞辱,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被齐长城死死地拽住了。 “宋老同志,我们家的情况您之前就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又何苦喊我们上门?” 齐长城到底是忍了下来,他替母亲也替弟弟这个正主问了出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1节 宋老太太起身,她走到陈秀兰和齐长城的面前,声音淡淡,“为什么?” “当然是羞辱你们。” 这—— 陈秀兰没想到自己到手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了,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我们可没有得罪您,您为什么要这般羞辱我们?” 她不明白。 “为什么?” 宋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眯了眯,带着几分薄怒,“你们当初欺负我孙女的时候,又为什么要羞辱她?” 当时的孟莺莺,失去父亲,千里迢迢来投奔娃娃亲对象。 结果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被羞辱,被威胁。 甚至要让她敢待在哈市就弄死她。 说实话,就是宋家在哈市的能量这么大,他们也从来不敢说出这种话。 “您孙女?” 陈秀兰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你是说,我们羞辱了你孙女?” “没有啊——” 她怎么可能去羞辱宋家人,她不是活腻歪吗? “你孙女是谁?”陈秀兰突然问了出来。 宋老太太起身,把他们带过来的东西,让保姆扔到了门外,这才看着陈秀兰的眼睛,不紧不慢道,“我孙女啊?你们认识。” “她叫孟莺莺——” 第51章 这话一落,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像是一片死寂。 “谁?” 陈秀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孟——莺莺?” 她的舌头像是被开水烫了,两个字在牙缝里滚了一圈, 才哆哆嗦嗦挤出来。 宋老太太抬眸,平静地欣赏着她的变脸, “孟莺莺,我宋家的孙女,宋芬芳的女儿。” 说着,犹似不解气,“宋芬芳唯一的女儿。” 她在想, 当初陈秀兰去找孟莺莺,要对她赶尽杀绝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今天? 没想到还真是孟莺莺。 她只觉得眼前“嗡”地一下子变黑,脚底下的打蜡地板忽然成了棉花,整个人晃了晃, 差点一屁股坐到那台锃亮的收音机旁边。 齐长城也恍不多让,脸色“刷”地一下从涨红变成死灰, 嘴角抽搐着, 好似有人在他脸上抽了一条无形的鞭子。 “不可能……” 他一把扶着要摔倒的陈秀兰,他这才喃喃道, “孟莺莺——她爹不是是杀猪的吗?而且还是湘西乡下的?” 这件事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啊。 甚至, 他爸当初还亲自去了一趟湘西的孟家屯, 那却是山沟沟里面, 想去孟莺莺的家,必须转车转车再转车,这是相当的偏。这和宋家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啊。 宋老太太冷淡道,“她是跟着父亲住在乡下, 但是这不代表着她就不是我们宋家的孩子。” 陈秀兰僵在原地,“宋芬芳的孩子?”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提起宋芬芳这三个字,在她们同年代,宋芬芳三个字,就如同天才一样,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十六岁的清大学生,十八岁退学,再次考还是清大。 有一种人,真的,哪怕是她的生活跌入谷底,但是只要她想,她就能随时翻盘。 起码,宋芬芳在所有人的眼里,便是这种。 高不可攀。 宋老太太回答的斩钉截铁,“是。” “芬芳的孩子,芬芳唯一的孩子。” 这是第二次重复,却是这么真真切切,能够让每个人都听到。 一直沉默着的齐长明,突然爆发了,他咆哮,“是,孟莺莺是你宋家的孩子,然后呢,你请我们所有人过来,做什么?” “不,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从一开始你喊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们,好给孟莺莺报仇是吗?” 他们这次来了三个人,也只有从不幻想抱大腿的齐长明,才有这种勇气来质问宋老太太。 面对齐长明的质问,陈秀兰生怕他惹恼了宋老太太,到时候连累他们全家都在单位被人穿小鞋。 实在是,以宋家的能力,想要给他们出家穿小鞋,太简单了。 他们甚至不用去吩咐,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在得知他们家和宋家有恩怨后,都会主动踩他们一脚,作为讨好宋家人的手段。 面对齐长明的质问,宋老太太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回答了下来,“是。” “我不该吗?” “齐长明,我问你,作为孟莺莺的外婆,孟莺莺的亲人,我不该为了她向你们报仇吗?” 宋老太太一身雍容的走到了,齐长明的面前,她目光带着几分质疑和审视,“我查过资料,你和孟莺莺算是年幼相识,不说青梅竹马,那也是情分在里面的。” “我更查过资料,孟莺莺的父亲孟百川,当年是为了救你父亲才变成了一个跛子,只能退伍回老家。” “你们之间前有救命之恩,后有许诺之言,这是长辈之间的情分,而孟莺莺和你自幼相识,你更是知道孟莺莺的父亲没了以后,她被人吃绝户,万般无奈之下,才孤身一人北上来投奔你这个娃娃亲对象。” “来,齐长明,你不服,觉得我作为上位者,作为长辈不该找你们报仇,不该把这种情绪发泄在你们身上,来,你告诉我。” “是不是你做了初一,我才做的十五?” “是不是你们当初,曾经把孟莺莺给逼上绝路,我才找你们?” 齐长明脸色雪白,但是他却还是咬着牙,“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意见,但是我们当初对孟莺莺做的那些事情,我们已经遭了报应,也赔了钱,坐了牢,最后双方扯平了。” “扯平了。” 他重点强调这个,“你现在在找我们秋后算账,属于仗势欺人。” 宋老太太倏地扭头,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有着极强的主人翁意思。 “仗势欺人?” 她嗤了笑了出来,“齐长明,你跟我说仗势欺人,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 “你把我家孩子往死里面欺负,然后我们回击的时候,你就说是仗势欺人?” “请问,是谁先仗势欺人的?” “请问,我今天邀请你们上门羞辱你们,这件事出格了吗?” “不是你们先教我的吗?我不是拿了你们对待孟莺莺的方式,来对待你们,怎么,这都受不了了?” “你们可是一家子的哈市本地人啊,有房有工作有工资啊,同气连枝,这样的你们都受不了?那你们可有想过当初孟莺莺,一个刚丧父的孤女,只身一人来投奔你们的心情?” “齐长明,我看你是你们家唯一一个脑子还算清醒的人,你自己盘算盘算我说的这些话,到底是谁仗势欺?到底是谁不守信义?到底是谁恩将仇报?” “想清楚这些后,你再来跟我讨论仗势欺人。” 齐长明踉跄着身体,他说不出来话。 “还有,如果今天我不是姓宋,孟莺莺不是有个姓宋的亲人,那么她被你们欺负了,是不是就是白欺负了?” “这天底下能有孟莺莺这般幸运的人,又有几人??” “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真只是欺负过孟莺莺一个人吗?” 不,不是的。 以陈秀兰这种精明市侩的人,她又生了儿子,以婆婆的姿态来挑儿媳妇。 可以说,她欺负的年轻女同志,绝对不会只是孟莺莺一个人。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宋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让齐长明根本无话可说。 甚至,连陈秀兰也是,陈秀兰在想,这是不是她的报应啊。 当初她挑剔了一个又一个女同志,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如今,她的儿子来到宋家,被人家挑剔配不上孟莺莺 。 这真跟笑话一样。 “好了。” 宋老太太看着失魂落魄的三人,“我话也说明白了,我宋家人为人光明磊落,仇怨也报了,今后只要你们不去惹我家莺莺,我就不会再找你们去报仇。” 这是警告。 也带着几分安抚。 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没有人再会比宋老太太更懂得了。 陈秀兰听到这话,不止没有松口气,反而心里越发涩然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宋家门口的。 她陈秀兰在哈市混了半辈子,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的?今天却被人当众打脸,打得她连回嘴的余地都没有。 陈秀兰都走远了,她回头看了眼宋家那栋苏式红楼,红砖高瓦,亮堂堂的玻璃窗,如同一张张开的嘴,正在嘲笑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2节 “妈……” 齐长城低声喊了一句,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 他刚才还在做美梦,想着以后能借宋家的风,往上升一升。现在梦碎了,连点渣都没剩。 “我们回去吧,如今能到这一步,都是宋家手下留情了。” 不然如果宋家真想替孟莺莺报仇,就不光是羞辱了,手段再下作点,那就是他们全家都被人穿小鞋,丢工作了。 陈秀兰喃喃道,“我不甘心啊。” “宋家的孙女是谁都行,怎么能是孟莺莺啊?” 齐长城内心涩然的厉害,如果他知道孟莺莺是宋家孙女的话,他当初也不会给母亲出歪主意,把孟莺莺赶出哈市了。 “长明,你怎么看?” 眼看着他和母亲急的嘴上起燎泡。 自己弟弟这个正主却是一点都不发表意见,齐长城心里都不舒服。 齐长明一句话没说,脸色白得像纸,眼神发直,走路都晃,听到大哥的问话,他还有些恍惚,“啊?你说什么?” 完全都没听见。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天来相亲,相的竟然是孟莺莺——那个他曾经宁愿退伍也要退婚,嫌配不上他的孟莺莺。 更讽刺的是,这一次,是她没看上他。 齐长城看到他这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提着灌铅的双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漂亮的苏式楼房。 红砖瓦房,宽阔的马路,每一条都在勾着他。 明明昨晚上才做了一晚上的美梦,自家弟弟要是成了宋家女婿,连带着他这个,当大哥的也能沾光。 可是这才多久,美梦就破碎了。 “她……她怎么就成了宋家的外孙女?” 陈秀兰到这一刻,都还有些觉得不真实,她嘴唇哆嗦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不是农村的?不是没爹没妈的?” “人家是宋家闺女,小宋的女儿。”齐长城低声说,嗓子发干,“妈,咱们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陈秀兰脚下一软,差点坐地上,幸亏齐长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当初这不是为了长明好吗?”她声音发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又急又恼又后悔,“我哪知道她……她是宋家的……” 孙女啊。 如果知道她是的话,她当初肯定不会这样对待孟莺莺了。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齐长明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吓人,“人家看不上我们了。” 她连句话都没跟他说,连面都没露,只让宋老太太传了句话,“齐家太寒酸了,配不上。。” 这句话,比直接骂他更让他难受。 从头到尾都把他给忽略了个彻底啊。 明明,当初他才是那个看不上孟莺莺的人啊。 三人一路无话,走到电机厂大院门口。 陈秀兰忽然停下,回头望了一眼那栋高楼,咬牙切齿地说,“她孟莺莺,她这是故意打我们的脸!” “人家有这个资本。”齐长城苦笑,“我们家这一回彻底成笑话了。” 陈秀兰没再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包,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如果。 如果有后悔药就好了。 可惜没有。 还在驻队一心为东三省联合汇演排练的孟莺莺,压根不知道这一茬。 她在练习室练习舞蹈,七月底的天,又热又闷,整个练习室都像是大火炉一样。 但是以前向来懒散的文工团练习室,这一次却难得都待满了人。 上次黑省文工团汇演上夺冠,就像是胡萝卜一样,拴在她们每个人的眼前。 迫使她们不得不往前进。 因为,她们要代替黑省去参加东三省的联合汇演比赛,她们不能给黑省丢脸啊。 “都休息休息,不能练太狠了。” 赵教练走了进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个大西瓜,就那样拿着刀切开了,“都过来吃一块西瓜解解暑。” 这练习室跟大火炉一样,赵教练一进来,她感觉这室内最少四十度。 她一喊,林秋是个吃货,最先从单杠上下来,跑过来就帮忙切西瓜。 当看到这皮薄瓤沙汁水多的西瓜时。 她忍不住咽口水,“今年怎么会有西瓜吃?” 原先文工团的经费可都是紧张的不行,别说西瓜了,就是连西瓜皮都是舍不得买的。 赵教练知道些内情,她便说,“遇到好心人捐的。” “说是好心人在乡下有个亲戚,给我们文工团捐了二十个西瓜。” 别小看了这二十个西瓜,却足够文工团每一个练舞辛苦的学生,都舒服好久。 叶樱桃也过来了,她好奇地问了一句,“谁啊?” 赵教练摇头,“我不清楚,只是听许干事提了一嘴,说是哈市的大人物呢,突然开始关心我们哈市文工团的生活水平了。” 孟莺莺是最后一个过来的,她在压腿要压够半个小时,她这才起来。 她这一动,只感觉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汗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砸在地上,冒起一小股白烟。 孟莺莺拿着毛巾擦擦汗,她走过来看着那红彤彤的西瓜,下意识地调侃了一句,“那这大人物可真是大好人。” “还知道关心我们文工团基层的生活水平了。” 她刚练完功,香汗淋漓,面若桃花,一双眼睛清透干净。 她一过来,本来吃西瓜的人群就跟着安静了下。 大家都不自觉地去看孟莺莺的脸。 孟莺莺没在意,她拿了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沙瓤西瓜,皮薄汁多,入口即化。 西瓜的凉劲顺着舌头滑到喉咙里面,再一路冲到胸口窝,热得发疼的心口立马被按进冰水里。 “滋啦”一声就灭了火。 舒服的孟莺莺都忍不住眯着眼睛,一脸餍足。 只是刚吃完西瓜,她一抬头,就瞧着大家都盯着她看,孟莺莺摸了摸脸,柔声问道,“都看我做什么?” 叶樱桃手快,就来摸她脸,“大家都在练功,为啥就你的皮肤最好?” 最白最粉最嫩,更像是汁水横流的水蜜桃一样。 清透馨香,光看着就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孟莺莺打开她的手,“少来占我便宜。” 倒是赵教练回神,她解释,“说是大人物想了解我们文工团的生活情况。” “还想来采访慰问下,你这个冠军呢?” 孟莺莺啊了一声,眼睛瞪的溜圆,“大人物要采访我?” “采访我做什么?” 她才刚被胡记者采访完啊。 怎么又要采访。 赵教练摇头,“听说是大人物想要里了解基层的水平,刚好你不是夺冠登报纸了吗?” “所以就想从你这边当做切入口吧?” 这话刚落,许干事就进来了,热的满头大汗,“莺莺,你吃完了,跟我出去下,大人物要见你。” 果然说什么来什么。 孟莺莺放下西瓜皮,刚吃完西瓜,嘴巴也跟着红艳艳的,水润润的。 她不解,“许干事,大领导找我做什么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许干事还卖了一个关子,“我瞧着大领导还拿了份报纸过来,瞧着很是关心你。” “走了走了,你过去绝对是好事。” 孟莺莺这才跟着过去,一路上都在犯嘀咕。 她也不认识哈市的大人物啊。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方团长办公室,宋老太太是带着杜小娟来的,杜小娟是西北基地的人,而且她手里还有证件。 最重要的是西北基地那边生产的武器,大部分都是供给到他们驻队的。 对于这种能够拉关系的财神爷,显然,方团长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的。 “杜同志,哪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别看杜小娟年轻,但是架不住她是宋芬芳身边的人啊。 宋芬芳是谁? 那可是国内武器的领航者,而他们驻队这边被分配下来的武器里面,超过一半都是宋芬芳设计指导过的。 有这一层关系在,方团长就是不想和杜小娟套近乎也难啊。 这不,她这边一接到杜小娟过来的消息后,甚至还去通知了陈师长,让陈师长也抓紧过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3节 搞不好这次打好关系后,以后他们驻队的武器,也能比其他驻队优先点不是? 这可是衣食父母,供紧点。 杜小娟被这般郑重对待,若是以前她就习惯了,但是这次还真不习惯。 她解释,“方团长,我是陪着宋老同志来的,她过来想——” 到底是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宋老太太接着她的话,“想见见我的一位亲人。” “但是,还请方团长先帮我隐瞒着,就说我是过来慰问的。” 方团长试探道,“谁?” 还不等宋老太太回答,孟莺莺就跟着许干事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贴身的舞蹈服,眉目舒展,气质洁净,光站在那就足够让人移不开眼了。 尤其是宋老太太,当看到孟莺莺的时候,她便有些恍惚了。 因为她在孟莺莺的身上,看到了她女儿宋芬芳年轻时的模样。 “团长,您找我?” 孟莺莺进来了,看了一眼宋老太太和杜小娟,她并不认识,便收回了目光,朝着方团长问道。 方团长点头,她心思流转,“介绍下,这位就是给我们文工团捐西瓜的老同志。” 孟莺莺看了过去,朝着她乖巧地笑了笑,“谢谢您,西瓜很甜,如果不是您,我们文工团这么多人,还吃不上西瓜。” 宋老太太盯着她的眉眼,有些舍不得移开了,“孩子——不用谢,我是、” 是了半天,也没敢把自己的身份介绍出来,没脸,也不敢。 怕惹怒了她,今后在也见不到了啊。 想到这里,宋老太太收了语气,“孟同志若是不嫌弃,喊我一声宋奶奶可好?” 孟莺莺听到这个宋字,总觉得有些敏感,但是又想着,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天底下姓宋的人太多了。 “宋奶奶。” 喊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不情愿。 但是却哄的宋老太太,当即哄了眼眶,“好孩子,好孩子?” 她不敢透露太多,只能转头去看方团长,“文工团这边可还有缺的东西?我捐,我都捐。” 方团长,“?” 天上掉了一个馅饼? 第52章 我给你和孟莺莺保媒如何…… 现场安静了下来。 方团长觉得遇到了散财老同志, 当然宋家也确实有这个能力,有名声的,有威望, 在整个哈市都是属于顶顶有名的那种。 方团长神色微转,把目光放在了杜小娟身上。 以驻队的身份自然不需要, 宋家来帮忙,但是他们需要宋家的女儿宋芬芳啊。 “什么都可以吗?” 方团长试探地问道。 闻炫音而知雅意,宋老太太这种精明的人,哪里听不出来方团长的意思。 她想了想,给了一个很谨慎的回答, “我只能答应我宋家能做到的,在经济上,或者是物质上,伙食上提供帮助。” “至于方团长想要的是另外一方面,我做不了主。” 另外一方面是哪里。 她们二人心知肚明。 方团长听出来她话里面的意思, 她瞥了一眼孟莺莺,见她满头汗, 便说, “好了,宋老同志, 冠军您也见过了, 莺莺这边还要着急排练, 马上要代替黑省去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了。” “就让她先去练习室就成。” “等等。” 眼见着方团长玩这一手, 宋老太太顿时着急了,她当即改了语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我这个老婆子喜欢文工团的姑娘跳舞,所以给冠军也准备了礼物。” 这——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莺莺有些狐疑,她眸子干净,脸蛋也是。 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宋老太太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描补,“不光是冠军,其实亚军和季军我们都准备的有。” “只是,亚军和季军我还没过去,我先来到你们文工团。” 原来都有啊。 孟莺莺这才松口气。 宋老太太看了一眼杜小娟,杜小娟忙把粮票和钱,都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给冠军的礼物,一百块的现金,外加一百斤全国粮票,还有五斤肉票,还有你们小姑娘不是爱漂亮吗?还有一些布票,可以做漂亮衣服。” “对了,糕点票奶粉票麦乳精票也要一些,你们文工团的女同志跳舞,跳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这可不行,随身带点糕点饿的时候吃一点,起码不会饿的心发慌。” 说实话,看到孟莺莺这般瘦,宋老太太是有些心疼的。 随着,宋老太太往外越给越多,眼看着都要包不住了。 连带着孟莺莺同志也有些怀疑了。 杜小娟开始猛地咳嗽,给她打掩护,“您是不是说错了呀?剩下的东西不是给亚军和季军的吗?” “您把东西全部都给了冠军,那接下来咱们去找亚军和季军,拿什么给呀?” 她的一咳嗽,宋老太太猛地清醒下来,这是见到孟莺莺之后,有些控制不住了。 便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她脸色讪讪,冲着孟莺莺解释,“真是不好意思,老糊涂了。” “你是冠军,你优先选择,你选完了,我再拿着剩下的东西,去找亚军和季军。” 孟莺莺没选,她去看方团长,她这人经历了之前那事后,便对无缘无故的好,多了几分警惕。 方团长迟疑了下,这才朝着她点头。 有了方团长这话后,孟莺莺这才走到宋老太太旁边,她没要一百块钱,也没要一百斤全国粮票。 她在驻队是有饭吃的,而且钱上面她存了一些,目前也不缺钱。 “能把肉票,麦乳精票,奶粉票,糕点票,一样给我一些吗?” 孟莺莺冲着宋老太太说。 宋老太太一听,她下意识地点头,“当然可以。” “还有钱和粮票呢?” 孟莺莺摇头,“这些我暂时用不上,就不要了。” “只要给我上面说的那些票就可以了。” 刚好她要去给月如寄票回去,她是问叶樱桃她们借了一些,但是实在是有限。 身为基层的文工团人员,她们每个月是有供给,但实在是不多,二两的糕点票,麦乳精票更难得,一年才发一次。 孟莺莺借了一大圈,都没凑齐,刚好这边发冠军礼物,倒是瞌睡来了,递了枕头过来。 宋老太太有些可惜,但是又不好说些什么,便只能冲着杜小娟使眼色。 杜小娟从随身的包里面,拿出了一堆的票据来。 接着,便和孟莺莺去了一旁挑选去了,五斤的肉票,三斤糕点票,一营养品票,这是买麦乳精的。 最后还有一张最难得的奶粉票。 孟莺莺看到那票后,眼睛瞬间跟着亮了起来,“谢谢宋奶奶。” 这一声宋奶奶,喊的宋老太太心花怒放,“下次还需要什么——”票就和我说。 这几个字还没落下,就被杜小娟给打断了,“不是说,还要给亚军和季军票吗?” 她在心里狂喊,老太太你控制下啊,要是真让孟同志认出来了,人家还会不会要这票,都是两说。 宋老太太只能讪讪道,“下次,等你们如果去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若是拿到冠军后,我再给你们新的奖励。” 孟莺莺道谢,心说这老太太可真是一个大户人家。 这种年代,粮票肉票糕点票奶粉票,这里面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弄来。 但是对方却能轻而易举送出这么多。 这得多厚的家底啊? 这可不光有钱,光有钱就像是当初的赵家一样,被冠上资本家的身份,家都给抄了。 而对方能正大光明的拿出这么多票,显然家里也有权有地位的。 不过,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 分析完,孟莺莺抱着一堆的票证,便提出告辞,“方团长,宋奶奶,我的队友还等着我回去领舞,我就先回去了。” 方团长点头,“你去吧。” 宋奶奶舍不得,但是孟莺莺和方团长都发话了,她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孟莺莺离开。 她一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4节 方团长便没了顾忌,“宋老同志,您就说吧,孟莺莺和您是什么关系?” 宋家虽然不错,但是一次拿出这么多票出来,显然也要伤筋动骨了。 更多的可能是,宋老太太为了来见孟莺莺,几乎把所有能借能凑到的票,全部都拿了过来。 宋老太太没说话,不好说,也没脸说。 方团长,“不方便?” 宋老太太嗯了一声,“老婆子斗胆拜托下,方团长今后麻烦多照顾下我们家莺莺。” “若是她这边有任何需要,遇到任何困难,还请方团长这边提前和我们宋家招呼一声。” 我们家莺莺。 方团长仔细咀嚼这几个字,她心里有了猜测,宋老太太见都交代到位了,便提出告辞。 方团长可不想让她们走,毕竟,不管是宋老太太还是杜小娟,都是和宋芬芳亲近的人。 驻队这边自然是想和她们把关系维护好的。 说不得还能曲线救国呢。 只是,方团长一边挽留,一边看门口,心说陈师长怎么还不来。 陈师长在得知宋老太太和杜小娟来了以后,便已经在腾出手过来了。 只是他来的不巧晚了一步,以至于他们到了时候,宋老太太和杜小娟已经离开了。 方团长上前直说,“领导你也是的,我早早给你们通知了,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 “人宋老太太和杜小娟同志已经走了。” 陈师长进办公室没看到她们人就猜到了,他思索了下,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坐了下来,问,“宋家人怎么来了?还有杜小娟同志怎么也来了?” 宋家在哈市其实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属于政治体系有他们,因为大宋宋站是在市委,而且这人能力强,已经是一把手的位置了。 而小宋宋芬芳,则是去了西北基地,前些年没听说消息。也是这两年开始,她研发的一些武器陆续投入到了驻队使用。 加上前几年的那些武器,也慢慢对外公布设计人的名字了。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些,武器的衣食父母是宋芬芳啊。 还是他们的哈市人,为此驻队这边好几次想去宋家攀扯关系,想要从宋老太太和宋老爷子这边作为突破口。 想让他们从中间帮忙美言两句,能不能让宋芬芳那边设计了,最新武器后,就优先供给给哈市壹零壹驻队。 可惜。 他们这边上门好几次,都被宋家给干脆的拒绝了。 显然不管是宋老太太和宋老爷子,都不打算参与孩子的事情,也不打算给他们走任何后门。 这也让驻队这边碰了一鼻子的灰,次数多了,驻队也就忘记了,宋芬芳还是他们哈市人。 所以,面对陈师长的询问,方团长斟酌了下,“我不知道方便说吗?” “没有外人说就是了。” 她微微叹口气,这才说道,“宋老同志过来的目的,是为了给我们这次文艺汇演比赛上的冠军,送温暖的。 陈师长,“?” “宋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他们要是真这么好说话的话,驻队多次上门,也不会被拒之门外了。 那真是高冷的谁都不理,反正谁的后门也不肯给开的。 方团长不吱声。 “不对。” 陈师长猛地反应过来,“这次文艺汇演夺冠的女同志,和宋家是什么关系?” 这才说得通嘛。 “孟莺莺,您也晓得。” 方团长说完,还去柜子里面,去找孟莺莺的个人档案。 倒是坐在一旁的陈师长,听说孟莺莺这个名字后,他便顿了下,“孟莺莺这个名字,是不是当初和齐长明,退婚的那个女同志?” 当初齐长明为了逃避,娃娃亲对象来寻亲,宁愿退伍。后来孟莺莺来寻亲,齐家闹出那一系列的事情,陈师长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陈师长默了片刻,“这女同志厉害。” 从乡下投奔娃娃亲的孤女,在到现在文艺汇演比赛冠军,这里面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档案调出来了吗?” 说完这话,陈师长便去催方团长。 方团长从柜子里面,抽出了一堆档案袋,最后精准的找到孟莺莺的档案,这才取了出来。 她也没瞒着,当着陈师长的面,就跟着打开了。 “家属方面她怎么写的?” 陈师长也探头过来看。 方团长,“家属方面写的父母双亡。” “而且也就只写了这两人。” “那不对啊。” 陈师长拿过档案看了看,在看到上面写的父亲死亡,母亲也死亡的时候,他微微皱眉,“如果孟莺莺和宋家没有关系,宋老太太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我们这驻队,专门见她?” “把宋老太太见到孟莺莺之后的反应,和我说一下。” 方团长仔细回忆起来,“激动,而且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孟莺莺。” “您要知道就是我们这个级别,一个月也才二十九斤的粮食供应,但是宋老太太一出手,就是一百斤粮票,还有肉票,布票,以及糕点票,奶粉票。” 陈师长听完,他下意识地来了一句,“这是给家里小辈吧。” 他在家也这样,生怕自家闺女过的不好,一旦单位发了钱和票,就会攒着给孩子。 方团长,“我猜也是。”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我问了,宋老太太似乎有些隐晦,她不愿意说两人的关系。” “去查,查下孟莺莺的父母双方关系。另外,宋家这边抽空我再去拜访下。” 能和宋芬芳搭上关系的机会,他们是不会错过的。 只是,就是不知道孟莺莺和宋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才会让宋老同志和常年跟在宋芬芳,身边的得力助手,都跟着一起过来了? 陈师长是真的好奇起来了。 孟莺莺从方团长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她还有几分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对方不止给她一个人的奖励,亚军和季军也有。 她便瞬间想开了。 拿着这些各式的票,孟莺莺压力也没那么大了,这几天为了给赵月如凑票,她几乎是到处找人借。 这下好了,票证一下子凑齐了。 孟莺莺趁着刚好到了午休的时间,她没急着去吃饭,而是回了宿舍,把之前攒着的票,全部都整理了出来。 二十斤全国粮票,这是细粮的票。 五斤肉票,三斤半的糕点票,说起来也可怜,孟莺莺借了一圈,才借了半斤糕点票。 这还是叶樱桃和林秋,她们好几个人才给她凑起来了,一人二两糕点票便是撑死了的供应。 有了这次的奖励,孟莺莺瞬间就把时间给缩短了。 她没急着去邮局,而是趴在宿舍的书桌上,开始写信。 “月如,见信如见我,不知道你怀孕可好?宝宝有没有闹你?周劲松对你如何?结婚在婆家后,周家人对你怎么样?” 等孟莺莺写完一段话后,这才惊觉自己这哪里是写信啊,明明都是在询问。 她没办法揉碎了信纸,又重新写,在末尾的时候,补充了一句,“若是在周家有人欺负你,你就搬回我家住,钥匙还在三叔那。” “如果周劲松对你还行的话,你搬过去的时候,把周劲松也带上。” “我记得周家的房子有些破旧,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怕是不够保暖,实在不行你就去我家住下,把孩子生了,月子坐了在做以后的打算。” 写完这话,孟莺莺便收了信纸,从枕头底下拿了钱出来,刚好是上上个月的工资,一共四十二块。 孟莺莺犹豫了下,想着手头还有钱,便把这一整个月的工资,全部都放了进去。 外加一些粮票,肉票,糕点票,奶粉票,当都塞到信封后,整个信封都变得鼓鼓囊囊。 她怕掉出来,特意用胶水把封口给贴住了,她这才要出去寄钱。刚好,叶樱桃帮她打饭回来。 瞧着那信封厚度,叶樱桃便猜了大半,“你把上个月工资全部寄出去了,这个月离发工资还有十二天,你打算怎么过?” 她们这些文工团的女同志,每个月全靠工资过日子。 孟莺莺抿着唇,“我还有点存款,能支撑到下个月发工资。” 她银行存了一千七,这是定期也取不出来,剩下的二十多块现金,她便留着当生活费了。 至于上个月的工资,她就一股脑的全部寄了。 赵月如是孕妇,需要钱,也需要票,手头的钱多点,到时候不管是养胎,还是生孩子,又或者是坐月子,都能舒服点。 叶樱桃叹气没说话,“那你早去早回,免得我给你打饭凉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朝着叶樱桃道谢,转头就小跑着出去,打算去驻队邮局寄信。 她一走,叶樱桃冲着林秋感慨,“当莺莺的朋友真好。” 林秋咬着勺子,“是啊,她把工资都给出去了。” “反正要我全部给父母,我都舍不得。” 也不知道孟莺莺是怎么舍得的。 叶樱桃恨恨道,“要是我提前三个月认识莺莺,我就把我身上的钱全部投资给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5节 这样,现在莺莺就会这么对她了。 可恶啊。 就差几个月而已。 林秋在那笑话她,“你就算是提前三个月认识莺莺,你也投资不了她?” “樱桃,你要不要看看你存着上有几个钱啊?” 她们文工团的这些妹子,大多数都是不攒钱的主。 反正每个月发多少花多少,到了下个月工资会继续发。 一下子把叶樱桃的底细给揭穿了,她有些心虚,“我就说说而已。” “在说了,我只是吃醋莺莺怎么对那个叫什么月如的,这么好啊?” 好酸啊。 一个月的工资,一分不留全部寄出去了。 另外一边,孟莺莺去了邮局后,先是说明了里面的信,旋即又花了一毛五买了一张邮票。 贴上去后,这才递给对方,“同志,我这个信封加急寄到湘市。” 对方看了一眼后,便说,“加急多收费五毛。” 孟莺莺利索地递过去五毛钱,这才出了邮局。她还计算了日子,想着虽少也要十天,赵月如才能收到。 却没想到,那五毛钱花的真值啊。 才第七天的时候,赵月如便收到了包裹,她本来是在家养胎的,她养胎躺着,大嫂就跟着一直絮絮叨叨。 赵月如全当耳旁风,反正对方说归说,她主打一个听就是了。 正当她耳朵听的起茧子的时候。 一阵自行车叮铃铃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邮差送信上门了,自行车也停在赵家的门口,冲着院子内喊,“赵月如同志,有你的信。” 赵月如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接着就往前冲,冲到一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肚子里面有个崽子了。 不是以前单身肚了。 她便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同志,我就是赵月如。” 邮差看了她一眼,便低头从袋子里面找赵月如的信,找到属于她的那个名字后,便递过去,“这是你的信。” “赵同志,在上面签个名字。” 赵月如利落的签完字,等她接过信封的时候,捏着那信封的厚度,她手也跟着顿了下。 没说话。 “怎么了?” 在屋内的周劲松听到动静,便拄着盲杖出来问。 赵月如低头看着信封上面的地址,她声音闷闷道,“莺莺给我寄东西了,摸着信封好厚啊。” “她肯定把自己手头上能有的钱和票,全部给我了。” 这话一落,旁边的周家大嫂耳朵,也跟着支棱起来,“孟莺莺给你寄的?” “快打开看看寄了多少钱?” 赵月如本来不想打开的,但是想到之前莺莺在电话里面叮嘱她,等收到她寄的钱和票后。 最好是宣扬出去。 这样的话,她今后用钱那些私底下的钱和票,就能放在台面上。 想到这里,赵月如本来都要转身离开了,却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那信封打开。 因为太沉,哪怕是她有准备,这一开信封里面的票据,却还是零零落落的往下掉。 钱,票,抓都抓不住。 周家大嫂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花花绿绿的票。她眼睛都跟着瞪大了几分,“乖乖,这是什么票啊?我怎么都没见过啊?” “还有这钱,这可不少吧?得有大几十块。” 赵月如低下头去捡,看到那奶粉票,糕点票,营养品的票时,她的眼眶在也忍不住了,瞬间跟着通红了起来。 她没回答周家大嫂的话,而是捡完了票,就跟着转头进屋了。 一进去,她就把门给关上了,坐在桌子前面,她开始把那钱票都整理了出来。 她喃喃,“四十二块的现金。” “二十斤粮票,五斤肉票,三斤半糕点票,两张营养品票,一张奶粉票。”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赵月如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进来了。 “周劲松。” 她喊。 周劲松拄着盲杖进来,精准无误的走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我不敢去看信了。” 那个胆大包天,大大咧咧的赵月如,在此刻连去看信的勇气都没有了。 “莺莺一个月的工资四十二块,她把工资全部给我了。” “然后还有奶粉票,糕点票,肉票。” “全都给我了。” 赵月如心里有些难受,她抬头,红着眼,“周劲松,你说莺莺把钱和票都给我了,她吃什么啊?”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傻的姑娘啊。 一分都不给自己留的,更何况,就算是驻队也不可能连肉票,营养品票和奶粉票,也能弄得到啊。 之前周劲松找他战友来弄,最好的也不过是糖票而已,就连肉票凑了一大堆,才凑了一斤半。 猪肉供应紧缺,连带着肉票都是紧缺的,这是现实。 周劲松默了片刻,他抬手摸了摸桌子上的那些票据,好一会才温和道,“以后我们再还回去。” “月如,孟莺莺记挂着你,等以后我们日子好了,再一点点回报给她。” 其实他们都知道,孟莺莺做这些事情是不需要回报的。 因为,她在最难的时候,是赵月如帮她度过的,就这点情分足够两人走一辈子。 赵月如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摸了摸肚子,“宝宝,你看到没,你姨给你寄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 “都是寄给你的。” 她的孩子好幸福啊。 还没出生,就被人这般牵挂着。 到最后赵月如还是看了信,她拿着信趴在被窝里面哭了一次又一次,哭到最后,那信纸上都被泪水打湿了痕迹,连带着字迹都被晕染开来。 “你说莺莺是不是傻啊?” “哪里有让人生孩子去她家的?” “别人忌讳都来不及,生怕把家里给弄脏了,她倒是好,让我去她家养胎生孩子坐月子,免得受冷着凉。” “她怎么这样啊?” 带着鼻音,“她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傻子。 就是亲生的父母也没有几个愿意,亲闺女回家生孩子的,但是孟莺莺就愿意,并且同意。 周劲松没说话,只是抱着赵月如,“对不起。” “跟着我委屈你了。” 他眼前似乎有了了一片光影,薄唇紧抿,带着几分坚定,“月如,等我眼睛好了,你跟着我去随军吧。” 家里的条件太差了,去驻队随军的话,有家属院,也有军医院。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赵月如这个孕妇来说,都会是最好的选择。 “随军吗?” 赵月如喃喃道,“老周,你要让我想想。” 孟莺莺给赵月如寄信寄钱寄票的事,不过一上午,就被周家大嫂这个大嘴巴给传了出去。 她在外面说的眉飞色舞,“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弟妹把信封一打开,哎哟,那满信封的钱和票,就跟雪花一样落了下来。” “真是多的掉的满地都是。” “那得是多少?” 周家大嫂猜,“我没数,我只瞧了一眼,感觉最少有四五十块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票,她那掉出来的票好多我都没见过。” “后面我在外面偷听,我那弟妹和我小叔子说话,据说那票是什么营养品票,麦乳精票,还有糕点票,奶粉票。” “我就问你们,咱们乡下人家什么时候,听过这些玩意儿?” 乡下这种地方吃一颗糖都是稀罕的存在,更别说麦乳精和奶粉了,这是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旁边的胡奶奶感慨了一句,“看来莺莺这孩子在驻队文工团,算是发达了。” “只是可惜。”她瞥了一眼孟玉柱他们,“可惜啊,当初如果孟家人不对莺莺赶尽杀绝。” “怕是这钱和票,就是寄到你们孟家人手里吧?” 而不像是现在这样,把钱都给了一个外姓人。 孟玉柱脸色有些难看,他待不下去屯子口了,便闷着头,又急又凶又恼的回到家里。 看着孟大娘还在纳鞋底,孟墩子在搓麻绳,他有些烦躁,“做做做,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做这些琐碎的活,你们就算是做一辈子,也赚不到几个钱。” “更不如孟莺莺寄回来的一半多。” 孟大娘皱眉,“你发什么脾气?莺莺寄回来什么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6节 问他,孟玉柱又不肯说,蹲在门槛那生闷气。孟大娘出去打听了下,等打听清楚了,她心里有数了,再回来看着自家儿子,还蹲在那生闷气。 她声音淡淡,“你与其在这里懊悔,还不如去帮墩子,把这十米的麻绳给搓完了,好拿去供销社去换盐巴吃。” 孟玉柱不愿意动,他嘲讽,“搓十米的麻绳要三天,才能换两毛钱的盐。” “还不够孟莺莺寄回来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钱。” “与其搓麻绳,还不如去讨好下孟莺莺,说不得她手缝里面透一点下来,都够我们吃的。” 孟大娘听完这话,脸色倏地寒了下来,“当初,你欺负孟莺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孟玉柱不吭气。 “孟莺莺的是孟莺莺的,这个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当初你爹不明白,所以他现在还在牢里面坐着。” “如果你想走你爹的老路,那你就继续这样想,真到那一天你被抓起来坐牢的时候,身为母亲我最多去给你送两次饭,也仅此而已。” 孟大娘在见完宋芬芳后,人就彻底清醒了一些。 以至于如今连带着看待问题也是。 果然,她这话一落,孟玉柱不再说话,他看着那麻绳有些后悔了。 如果当初,他能够站出来反对父亲,照拂孟莺莺。 是不是今天收到钱和票的人,就不会是赵月如,而是他了? 可惜,这世间没有早知道。 现在后悔也晚了。 哈市壹零壹驻队。 方团长在吩咐下去后,很快就查出来了当年比较隐秘的消息。 她找到陈师长汇报,“领导,您看。” 她把查到的资料,递给了陈师长,陈师长看完后,他瞳孔缩了下,“孟莺莺是宋芬芳教授的女儿?” “亲女儿?” 方团长点头,“是。” “起码资料是这么写的,当年宋芬芳不是从清大退学回来后,消失了两年吗?” “她就是跟着孟莺莺的父亲,孟百川私奔到了湘西的孟家屯,并且在此期间,还生下了一个闺女。” 陈师长听完,他喃喃道,“难怪。” 难怪当年宋芬芳会突然消失,而宋家人到处去找她。 如果是他闺女,本来是个前途无量的学霸,结果却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学业退学不说。 甚至千里迢迢还去私奔。 作为父亲,他也会被气死的。 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当年宋家对外会宣布和宋芬芳断绝关系了。 但是到最后,妥协的还是宋家,因为宋家调查到了宋芬芳所在的地方。 再次找到宋芬芳的时候,她不是在教室里面光芒万丈,也不是在研究所挥洒汗水报效国家。 而是在乡下,在大山里面,未经父母同意便嫁给了一个跛脚的男人。 对方没有正式的工作,也只有小学文化。甚至,主业还是杀猪的。 这是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宋父和宋母是骄傲的,他们从小把所有的心血,精力,都放在了宋芬芳身上,她也确实如期望那样,光芒万丈。 结果到头来退学,私奔,结婚,生孩子。 这里面每一件事都是离经叛道,也让宋父宋母大失所望。 难怪。 当年宋家在得知宋芬芳的消息后,宁愿动用家里的关系,请人去也要把她给绑回来。 难怪。 宋芬芳生女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原来宋家从一开始就瞒着了。 他们恨孟百川毁了,他们家前途无量的女儿。 也难怪,会把这件事瞒的这么死。 方团长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她和陈师长之间还隔了十多岁,所以对于宋芬芳的事情,她也不清楚。 她便问了一句,“什么?” 陈师长摇头,“没什么。” “这个资料先放着吧,我们就当不知道,平日里面多给孟莺莺一些照拂就是了。” “另外,孟莺莺和宋家有关系的事情,你平日也别说漏嘴了。” 方团长有些不明白。 陈师长沉吟,“宋家和孟莺莺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你原谅我,我原谅你的事情,这中间掺和了太多的事情。” “我们作为驻队就不去参与了,看宋家和孟莺莺到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吧。” 这是他们双方私底下的事情了。 方团长到底是顾着自己人的,她低声问了一句,“那如果孟莺莺被宋家欺负了,我们也不管吗?” 那可不行。 她手底下的人,怎么能被外人欺负,哪怕宋家是孟莺莺的亲人也不行。 陈师长知道内情,他笑了下,“那倒是不至于。” “孟百川死了,宋家和他之间的恩怨也消了。” “至于孟莺莺,到底是宋芬芳的女儿,而宋家当年有气也有恨,所以做的决绝。”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瞧着孟莺莺过的不好,他们也都愧疚,别说欺负了,他们现在是弥补都来不及。” “你没发现宋老同志做了这么多事,在孟莺莺面前却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透露吗?” “知道为什么吗?” 方团长猛地反应过来,“他们怕孟莺莺恨他们,也怕孟莺莺不认他们。” “对。”陈师长笑的跟老狐狸一样,“放心吧,我们驻队在中间只会获利的。” “下次宋老同志来找孟莺莺的时候,你适当阻拦下。” 这样的话,宋老同志联系不上孟莺莺,自然要向西北基地的宋芬芳求助了。 “那宋芬芳会来吗?” 陈师长想了想,“会吧,我听人说西北基地已经过了,最重要的那几年,如今宋芬芳不需要隐姓埋名,也不像是之前被禁锢人身自由出不来了。” “她如果真的在乎这个女儿孟莺莺,她会出来看她的。” 而陈师长钓的就是宋芬芳这条大鱼。 方团长出去的时候,掐了掐脑袋瓜子,“领导,真该让您来文工团,和其他文工团斗智斗勇。” 她这人不算顶顶聪明,所以前几年和其他文工团之间,几乎次次都是输的。 “那你坐我的位置?” 陈师长调侃了一句。 方团长顿时紧张起来,难得有些磕巴道,“那可不行,我坐在您这个位置上,那就完了。” 她这脑子出去了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陈师长自然知道她的性格,也没当真,只是坐在椅子上,脑子转了好一会,这才慢悠悠地说,“和你开个玩笑,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祁团长喊过来。” 方团长不明白,这个时候喊祁东悍做什么,不过到底是照着做,她出去的时候,还仔细的把门给带上了。 过了一会,祁东悍过来了,他屈指敲门,里面传来了声音。 他这才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祁东悍这人生得高,面容挺括,俊秀挺拔,一身小麦色肌肤,看着就英武不凡。 在加上穿着一身得体的军装,就跟衣架子一样,他一进来陈师长只觉得,整个办公室都跟着亮堂了起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当即就单刀直入地说道,“小祁,你来了,我给你保个媒如何?” 祁东悍没想到大领导,着急忙慌的喊他过来,是为了保媒这事。 他当即就要拒绝。 “别急着拒绝。”陈师长端着搪瓷缸站了起来,不疾不徐,“你还没听我说,我和你保媒的人是谁呢?” 祁东悍不想听对方是谁。 因为陈师长给他介绍的这些相亲对象,无非都是大领导家的闺女素孙女之类的。 所以祁东悍拒绝的干脆,面容上没有一丝留恋,“领导,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孟莺莺。” “什么?” 陈师长盯着他那一张脸,似笑非笑地道,“我给你保媒的对象是孟莺莺,怎么样?接受吗?” 第53章 祁东悍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那一双眸子晦涩不明,“领导, 您刚说谁?” 陈师长就知道他是这么一个反应。 “没说谁。”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自己的座椅面前, 坐了下来,端着搪瓷缸好好的喝一口茶。 “你刚不是拒绝了吗?说不要我保媒,也不要我介绍相亲对象?”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7节 竟然还拿乔起来了。 祁东悍默了片刻,他没说话,而是走到柜子旁边, 提着暖水壶,走到陈师长旁边,“领导,您茶水喝完了吗?我再给您满上。” “对了,我那边还有一包好茶叶, 下午给您送过来?” 听听这语气,这态度, 这动作, 真是把陈师长给伺候的满意的很。 陈师长喝了一口茶,拿乔, 也是故意再次为难他, “你不是不要我给你保媒吗?” 祁东悍面色一顿, 微笑, “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领导您竟然给我保媒的是孟同志。” “如果您早说是孟同志的话,我肯定不会拒绝。” 看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 真是一绝。 陈师长也没点破,他只是放下茶杯,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加班时间太久了,身上有些酸。” 祁东悍二话不说,过来就给他松肩膀,这一套流程下来,就是陈师长也有些吃惊,他忍不住道,“感情我之前给你保媒的那些对象,你都不喜欢啊,难怪次次拒绝我。” 但是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都给他端茶倒水松肩膀了。 “你喜欢人家孟同志?” 陈师长忍不住问了一句。 祁东悍没否认,他低声嗯了一声,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说实话,这让陈师长有些惊讶,他忍不住探究地看了过来,“你真喜欢人家孟同志啊?” 这话问完,不等祁东悍回答,陈师长自己心里就有数了,“我说呢,你之前怎么会主动接手齐长明退婚的事情,还有上次去文联当评委,你也是有预谋的吧?” 什么陈师长没时间,这都是假的,真实情况不过是祁东悍想去,所以这才问陈师长要了评委证。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祁东悍没否认,这就是默认了。 “你小子——” 陈师长伸手指着他,“我这次给你保媒,介绍孟莺莺给你,是不是正中你下怀?” 他就说嘛,前后给祁东悍说媒的次数,不下十次,但是之前他没有一次答应下来的。 唯独这次他却答应了下来。 祁东悍微笑,“领导,您是慧眼识珠。”他低头,把装茶水的杯子往前又推了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去给我和孟莺莺同志保媒啊?” 陈师长,“……” “你这还迫不及待了。” “要是我以前给你保媒,你能这么利索答应下来就好了。” 祁东悍笑笑不说话,陈师长没答应他,他就不打算走了。 陈师长算是看出来了,“你个无赖。” “去去去,我和你招呼一声而已,我是有这个想法,想要给你和孟莺莺保媒。” 只是,为什么保媒他却是不肯说的。 陈师长看的远,祁东悍年轻,前途无量,皮囊也好,不少人都盯着,他之前想的是给祁东悍找一个有力的岳家。 这样他将来就算是退下来,祁东悍的背后也会有依靠。 但是,之前架不住祁东悍一直不答应。 这让陈师长也犯难,至于这一次嘛。 陈师长打量着祁东悍的这一身皮相,心说,就是宋芬芳同志站在这里,也不能说他给她挑的女婿不好吧? 他可是把驻队最好的男儿,送给宋芬芳当女婿了。 就是不知道宋芬芳满意不? 祁东悍总觉得自家领导,打量着他有些不怀好意,就像是评估着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当然,这个念头一出就被祁东悍给否认了,他怎么就成了一块五花肉呢? 他的领导也不可能卖他啊。 陈师长打量完,心里有了主意,“你下去吧,我到时候去问问方团长,如果没啥大问题,我就牵头让你和孟莺莺同志相看着。” “对了,如果真到相看的时候了,你们两个去我家相看,我让你们嫂子给你们准备一些好的吃食。” 这是走一步看十步。 他要真成了孟莺莺和祁东悍的媒人,有了这份情谊,往后宋芬芳见了他,也要感谢他啊。 更何况,他可是把驻队的高岭之花都送出去了。 他就不信,这么好的女婿宋芬芳能不心动。 要不是他闺女比祁东悍大五岁,他早都想把祁东悍扒拉到自己家了。 祁东悍满是狐疑,“领导,您真没算计我?” 他怎么觉得脖子后面凉凉的。 陈师长气的吹胡子瞪眼,“我算计你,还能给你送个媳妇过来?” “小祁,我就问你要老婆不要?” 祁东悍迟疑地点头,“我只要孟莺莺。” “您别算计我,说的是孟莺莺,相亲的时候给我换了人,我可不答应。” 陈师长冷笑一声,“滚滚滚,给你保媒,你不感谢我,还怀疑我,我真是吃饱了撑得管闲事。” 祁东悍利索的离开,都出了门口,还不忘回头催促,“领导,你尽快啊。” 陈师长,“……” 扔了个搪瓷缸子过去,不想看他。 祁东悍出去后,他自己没走,而是在办公室外面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在想。 他身上有什么有利可图? 孟莺莺身上有什么有利可图。 可是得出结论是都没有。 他就只是一个团长的职位,而孟莺莺也只是在文工团上班而已,两人都是普通人。 没啥值得人惦记的。 而且就算是有被人惦记的地方,最后他还是得到最大的利益的,因为他能娶到孟莺莺,这就是最大的利益。 结果既然是好的,那就无需多想。 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定在九月七号,现在已经七月十五了。 只剩下不足两个月的时间,文工团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起来,多了几分紧张的意味。 赵教练和许干事在商量后,找到大家开会,“你们基本功都练习的差不多了,那就争取两天内提交比赛跳舞的名单。” “一共分两种,一个是团体赛比赛类目表,你们商量完选曲后把名字上报给我和许干事,我们来做最终的商定。” “其次是孟莺莺个人赛的选曲类目。”说到这里,赵教练给了提醒,“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上遇到的选手,会比你们之前在比赛遇到的选手,强劲好几倍。” “所以莺莺,你选择的类目并不多,而且还必须要在你之前跳的红色娘子军的难度之上。” 不然,想要在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上杀出来,那是真的难。 孟莺莺微微抬着下巴点头,“教练,我会好好考虑的。” 赵教练想了想,“你要是不知道如何选曲,到时候我会提前给你一个名单。” 孟莺莺点头,“也行。” 选了类目后,就要开始拼命了。 “对了,贾晓丽被开除后,我们这边的队伍便缺一个人,我会和许干事在三天内,再物色一个替补安排进来,到时候我们这个队伍就能完整了。” 许干事犹豫了下。 赵教练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许干事说,“人选已经定好了。” “谁?” “李少青。” 这个名字孟莺莺是一点都没听过的,所以她很是陌生。倒是叶樱桃记起来了什么,她突然问了一句,“是当初从文工团离开的队长李少青吗?” 许干事点头,“是她。” 叶樱桃皱眉,“可是李少青当初不是被挖走了吗?她立志要考省歌舞团的,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而且李少青的身份很尴尬,在孟莺莺来之前她是文工团天赋最好的那个。 而且也是她们文工团之前的队长。 只是后来,李少青嫌弃文工团带不起来,便去攀高枝去了。 许干事也有些尴尬,“她是走了李院长这边的关系,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少了贾晓丽,队形就缺了一个,一时半会也招不到合适的人。” “刚好她去找了方团长,方团长便答应让她再回来试下了。” 叶樱桃冷笑,“那她不是把我们文工团当成客栈了,嫌弃了就离开,不嫌弃的时候再回来。” “我看她不是想回来,是她看到我们哈市文工团上次夺冠,有了去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门票,想要回来借着这次机会,在往上当跳板进省歌舞团吧?” 许干事不说话。 那就是猜对了。 叶樱桃不屑道,“她如果真来可以,但是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再把她当做队长来看待。” 一个曾经抛弃了团队的队长,她们不会再接受她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8节 李少青从练习室的门口进来,她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去,瞧着脸色有些苍白。 “樱桃,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 “但是,我再次回来会证明自己的,我才是你们真正的队长。” 听听这语气,带着一股子的挑衅。 而且那话是对着叶樱桃说的,但是实际上目光看的,却是叶樱桃背后的孟莺莺。 叶樱桃往前一站,柳眉一竖,“少来碰瓷。” “我们现在已经有新队长了,不需要在来证明自己是我们的队长了。” “而且——” 叶樱桃的话极为直白,“孟莺莺这个队长当的很合格,省歌舞团给了她选调表,但是她为了我们这些人,却放弃了省歌舞团的机会,从而留在哈市文工团。” “李少青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你之前为了省歌舞团的考核名额,放弃了我们整个团队的每一个人。” “你说,如果你是我们,你会选择谁当队长?” 李少青站在原地,她英气的眉眼,带着几分颓败,“我当初离开文工团是有原因的。” “我不想听。” “我也不想听。” 说这话的是林秋,她向来不是多事的人,但是在这一刻却格外的坚定,“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离开的,抛弃就是抛弃了,也不必美化当初的自己,而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把孟莺莺当做队长了,你还是不要来碰瓷,也不要和莺莺抢队长的位置了。” 李少青看着孟莺莺,孟莺莺安静地和她回望,并不惧怕。 看了片刻后。 赵教练主动站了出来,挡在孟莺莺的前面,“李少青,你是替补了贾晓丽的身份,你在进队伍后,第一要听教练的话,第二要听队长的话,这两者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算是李院长亲自介绍你过来的,我还是可以选择拒绝。” 李少青在听完这话后,她比谁都明白,她曾经离开过的文工团,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也知道自己如果有骨气的话,现在就应该直接拒绝选择离开。 但是她没有,她太需要这次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李少青垂眼,她点头声音平静,“我知道的了教练。” 见她答应了下来,赵教练倒是还好,但是许干事却是着实松口气。 不是她怕李少青,而是李少青曾在文工团的威望很高,她当初选择离开文工团的时候,不少人都还很伤心。 一直到了,孟莺莺过来带领着大家夺冠后,那一盘散沙才再次凝聚起来。 许干事不懂,为什么方团长会同意让李少青进来? 只是,还不等她去问方团长,方团长就已经过来了。 这让大家有些意外。 方团长来到练舞室后,她四处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孟莺莺的身上。 当着众人的面,她喊,“孟莺莺,你过来跟我到下办公室。” 孟莺莺有些纳闷,不过,她这人在驻队最是服从命令,她跟着去了办公室。 她前脚走。 后脚,李少青便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这就是新队长在文工团的威望吗?” 不止是在下面的人眼里有威望。 甚至,在方团长那边也是挂了名。 李少青看的明白,刚方团长进来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挂在孟莺莺的身上。 有些难啊。 叶樱桃看着神色阴晴不定的李少青,她上前警告道,“李少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但是我们文工团队长的位置,只能是孟莺莺的。” “而且,如果你敢对孟莺莺不利,那你就等着我们这些人跟你翻脸吧。” 李少青二次回来本来就失势,如果在和文工团的所有人翻脸。 那她才是真正寸步难行。 李少青不明白,她歪头看着叶樱桃,“樱桃,如果我没记错,整个文工团里面就属你最势利眼了。” “你为什么会这般支持孟莺莺??” 她记得以前的叶樱桃,一直都是属于中立的那种,从来两边都不沾。 滑的跟只泥鳅一样。 叶樱桃没回答,她只是淡淡地说,“人心换人心而已。” “只是你李少青和我们待了十一年,也不曾有心罢了。” 李少青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去,她攥着拳头,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尽量让自己的思绪,不要被这些纷杂的情绪影响到了,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李少青走到了练习室门口,这个位置,刚好能看都方团长的办公室门大开着。 而孟莺莺站在办公桌前,她有些不解,“团长,您找我?” 方团长点头,给她倒了一杯茶,这让孟莺莺有些害怕。 “您别给我倒水,这让我总有一种错觉,您好像要把我卖了一样。” 方团长心说,她哪里敢卖孟莺莺,现在整个驻队最金贵的,怕就是孟莺莺了。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 想到陈师长的交代,“小方啊,给你下达一个任务,请你去打听打听孟莺莺的个人问题,如果她没定的话,那么尽量撮合她和祁东悍一起相亲。” “相亲地点的话就在我家,至于媒人。”陈师长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还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我愿意给她和祁东悍当红娘。” 老实说,当时方团长有被陈师长,那个笑容吓到。 像极了要拐卖孩子的人贩子。 而如今她也被认为人贩子了。 方团长神色有些沧桑,“莺莺啊,你放心我是正经驻队的团级干事,做不出来当人贩子的事情,不过这次找你过来,确实是有点事情。” 孟莺莺捧着杯子,坐在方团长对面的长条椅上,她声音乖巧,“您说就是只要不过分,我应该都能答应下来。” 方团长搓搓手,起身走到孟莺莺面前,“那我就说了啊?” “你有没有兴趣解决下个人问题?” 孟莺莺,“嗯?” “个人问题?” “组织上给你挑了一个能力强,外貌好,前途无量的单身男同志,作为相亲对象。” 孟莺莺还没听完,她便打断了方团长,柔声道,“团长,我现在没有处对象,结婚的打算。” “我还想把心思都放在舞蹈上,想多跳几年舞蹈,在带着咱们文工团的姐妹,一路杀到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冠军。” “以后要是有机会,往首都去一去也不是不行。” 说实话对于事业这块,孟莺莺真是志向远大的。 这话说的,方团长都有些震惊,她拍了拍孟莺莺的肩膀,“有目标是好事,但是你这目标是不是定的太大了?” 她连东三省联合汇演的冠军都不敢想。 “不大呢。” 孟莺莺冲着她笑,“要是首都这边能杀进去,说不得将来还能代表我们国家出国比赛呢。” 方团长,“……” 遇到了一个比她还有野心的下属。 为难。 “莺莺啊,你真不考虑下组织上给你介绍的对象啊?”她苦口婆心,“事业要抓,感情个人问题也要抓啊。” 孟莺莺起身,她提出告辞,“不了领导,我暂时无心个人问题,只想夺得冠军为团队争光。” 说完这话,不等方团长回答,她便直接堵了回去,“领导,我先回练习室了,今天还差八个小时的练习没做。” 眼见着她要走。 方团长顿时急了,她站起来追过去,“祁东悍。” “莺莺,祁团长你真不考虑吗?” 第54章 听说你拒绝了相亲?(一…… “谁?” 孟莺莺以为自己听错了。 “祁东悍, 祁团长啊。” 孟莺莺呆了下,她有些懵,“怎么是他?” 祁东悍怎么会和她要相亲? 方团长, “就是他。”她的语气语重心长起来,“莺莺, 从领导的角度,我是不希望你结婚的,最好这辈子都扎根在文工团,不结婚,不生子, 带着文工团走向新的高度。” “但是站在个人长辈的角度,我是希望你解决个人问题的。” 她眸子带着几分真挚,“因为我们都知道跳舞的人,是吃青春饭的,最好的年纪就那几年跳舞, 可是过了呢?”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文工团的姑娘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 孟莺莺垂着眼不说话, 细长的睫毛卷曲, 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看,你是知道的, 因为超过二十五岁以后, 身体的机能柔韧度各方面都在下降, 到时候就算是你想留在这文工团, 也很难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59节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这才是真实写照。 “莺莺,我不强迫你去和祁团长去相亲,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人这辈子不能把赌注压在一个上面。” “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再过来和给我回复。” 说到这里,方团长的神色柔软了几分,“当然,如果你想一直留在团里面,我也支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你铺路,至于你将来能走多远,就看自己了。” 她在孟莺莺身上看到了接班人的希望,她希望孟莺莺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身段不够柔软,身体也不如当年的时候,她能够转管理这一条路。 但是方团长也知道,这一条路太难了。 文工团每年进来的姑娘,出去的姑娘,就像是韭菜一样,来了一波又一波。 而顶头的位置只有一个,想要厮杀上来真的太难了。 方团长见了好多天才的陨落,也见了好多人的起来,明明有一身天赋,到最后却阴差阳错,离开了文工团,只能退伍回到老家。 反而像是叶樱桃这种,天赋中等的,心智成熟的早,也懂得谋算,最后的日子反而过的不错。 “相亲或者不相亲,选择权都在你手里。” 到了这个时候,方团长反而不忍心像陈师长那样了,开始算计这个满心只有舞蹈的姑娘。 “等你做出选择了,再来和我说。” “不过莺莺。” 方团长从办公桌面前,走到她的前面,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好好选择,以后不后悔就行。” 孟莺莺抿着唇说,“好。” 她离开了方团长的办公室后,方团长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这才去给陈师长做汇报。 “领导,消息我和孟莺莺同志说了,但是她会不会答应,要看她自己的情况。” 陈师长皱眉,“你没和她说,相亲的对象是小祁啊?” “说了。” 陈师长听完这话,他叹气,“我也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 之前的祁东悍也是,不管他怎么介绍相亲对象,他都不答应。 现在轮到孟莺莺也是。 在陈师长看来,从选女婿的角度,祁东悍真的是个条件非常好的女婿人选。 但是到了年轻人那,却成了考虑。 陈师长掐了掐眉心,“你没说是我来介绍当媒人的?” 方团长摇头,“领导,就算是您当媒人,那也要孩子们愿意才行,总不能咱们做领导的强迫孩子去相亲吧?” “那不是成了用强权压人?” 陈师长听了,气的拍桌子,“滚滚滚,还强权压人,强权压人那是介绍对方都互相看不上,条件不对等的年轻人,我介绍的是吗?” “姓方的,你自己说,不管是祁东悍还是孟莺莺,是不是在外面都被追捧的那个?他们是不是条件也都差不多?” “我有给孟莺莺介绍,黑的矮的残的废的吗?” 说到这里,陈师长自己倒是委屈上了,“我倒是希望有人压我,撮合我家闺女和小祁呢,奈何小祁不同意。” 这下好了,小祁同意了,轮到女方考虑了。 方团长被骂了,她小声,“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是起码也要双方同意才能相亲啊,总不能一方不同意,你强按牛吃草??” 陈师长不想和她说话。 等方团长走了,他气的点了一根烟抽。 抽完了烟气也顺了,他琢磨了下,倒是不生气了。 反而带着几分看笑话的心思,抻着这件事不急着往外说。 就等祁东悍来找他的时候再说。 压一压这小子的傲气,让他当年天天嫌弃这个,看不上那个,如今他也被人嫌弃上了吧? 只是,他这边还没开始压呢,下午祁东悍就过来找他了,手里还提着一包上好的茶叶。 “领导,我听肖政委说,您喜欢喝绿茶,这不我这边得了一包上好的西湖龙井,送过来给您尝尝。” 陈师长听到这话,扶着眼镜看了过来,心里乐开花,但是面上却还是肃然的,“茶就不必了。” 祁东悍的手一顿,他不动声色地把茶包放在,陈师长的办公桌上,“怎么了这是?” “就是没有这档子事情,我请您喝茶也是应该的。” 这态度啊,真是他入伍这么多年来,是最好的一次了。 陈师长站了起来,溜达达的走到了祁东悍旁边,问,“我不给你们保这一桩媒,你也给我喝茶吗?” 祁东悍的手一顿,英挺的面庞上,带着一丝不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师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人家孟同志没看上你,所以不太想和你相亲啊?” “祁东悍。”第一次,陈师长连名带姓的喊,“你被人拒绝咯。”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都是带着幸灾乐祸的。 祁东悍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像被人一枪打在胸口,血却倒灌回心里。 他默了许久,久到陈师长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 祁东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了。” 说完不等陈师长发话。 他便说,“茶叶您留着喝。” 接着转头利索的离开。 陈师长还说,这小子内心还挺强大,被拒绝了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结果细细地一看。 好家伙。 祁东悍竟然同手同脚,顺拐的出了门,而且手里还提着茶叶。 好一个茶叶您留着喝,结果却把茶叶给提走了。 陈师长,“……” 看来他被打击的不轻。 另外一边,孟莺莺从方团长办公室出来,她便跟着回到了练习室。 一想到祁东悍要和她相亲,她就有些乱糟糟的。 连带着下午练习的时候,都是频频走神,导致出错了好几次。 这让叶樱桃和林秋都有些担心,等解散后两人便跟着追过来,“莺莺,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正要回答,发现李少青也看着这边,她便若无其事地拿着毛巾擦汗,“没事。” 叶樱桃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发现李少青在盯着她们这边。 叶樱桃啐了一口,“看什么看?” 她拉着叶樱桃就走,“走吧,我们回宿舍。” 眼看着叶樱桃和林秋,就像是左右护法一样,把孟莺莺护在中间。 李少青的脸色有些莫名。 “少青,怎么了?”蒋丽问她。 李少青摇头,“我只是好奇,叶樱桃和孟莺莺关系还挺好。” 蒋丽翻了个白眼,“孟莺莺一来,叶樱桃和林秋就给她当狗腿子了。” “你不管她们,我们玩就是。” 李少青还想再问些什么,蒋丽就已经翻手摸到她的手腕了,“少青,这是你新买的手表啊?这是梅花牌的?” 李少青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腕,她嗯了一声,“上个月沪市才上的最新款,梅花牌的。” 蒋丽一脸艳羡,“少青,你家条件真好,这一块手表怕是要好几百吧?” “三百多。” 周围顿时一阵倒吸气,“这么贵,想要买这一块手表,都需要我们快一年不吃不喝了。” 李少青淡淡,“还行。” “我家里还有一块淘汰的旧的手表,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改天我拿过来看看,给你们谁?” 这一句话,瞬间把在场不少女同志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旧手表?” “旧手表不也可以继续用吗?” 李少青淡淡道,“我只喜欢新的东西。” “所以家里那一块海鸥手表,就搁置了。” 大家对视了一个眼神,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敌意,“少青,你中午要不要吃饭啊?我去食堂给你打饭。” “对,或者是宿舍这几天热水不好打,我去热水房打水的时候,也给你带一瓶呗。” “还有我,你不是走了一年吗?现在我们文工团学了不少新舞蹈,我估计你都没接触过,我教你呗。” 这话一落,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有些责怪地看向杨秀秀,巴结归巴结,但是要把孟莺莺之前,教给他们压箱底的东西传给李少青,她们就有些不乐意了。 蒋丽跟着打圆场,“少青,你别听秀秀这一张臭嘴,她不会说话的,你天赋好,学东西也快,哪里需要我们来教?更何况,真要教也是教练来,而不是我们这些学生。” 李少青嗯了一声,扶着手表,淡淡道,“我自然会去找教练,还有我也不需要你们帮我打水打饭,因为我不住在宿舍,是住家里的。” 说完这话,李少青不去看大家的反应,就直接离开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0节 现场安静了下。 “她不住宿舍吗?” 可是所有文工团的女同志,都是住宿舍的。 蒋丽来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少青的爷爷是咱们驻队医院的李院长,她家在家属院的房子很大的,自然和我们不一样,不需要住宿舍。” “只是,我不明白,之前李少青突然走了,这是几个意思?” 大家都没说话,杨秀秀小声来了一句,“该不会是我说,让她去学孟莺莺教给我们的舞蹈,她生气了吧?” “不会吧,她既然要重新融入进来,我们这个团队,要学孟莺莺教的舞蹈,这不是必经之路吗?” “她生气什么?” 蒋丽幽幽地来了一句,“她把自己看的比孟莺莺高,所以——” 剩下的话,不用他们说完,大家都明白了。 另外一边。 孟莺莺从练习室离开后,也没去食堂,而是先回了宿舍。 一路上,叶樱桃都在叽叽喳喳,“莺莺,你别把李少青当回事,她就是自视甚高,而且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人。” “好了,不提她了,之前方团长找你过去是做什么啊??” 孟莺莺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说,旁边的叶樱桃都快急死了,从练习室一路追问到了宿舍。 到了宿舍,孟莺莺坐在床边,那纷乱的思绪,才慢慢捋顺了下来。 她这才开口,“方团长找我是说个人问题事情。” “啊?” 叶樱桃瞬间眼睛亮了,“真的啊?” “莺莺,我跟你说,你走大运了,你知道吗?我们文工团的所有姑娘,都期望方团长来给我们保媒。” “知道为什么吗?” 见孟莺莺懵懵的,叶樱桃连珠炮一样往外倒,“因为能让大领导帮忙保媒的人,对方家世条件都不差,不然也请不动大领导,我们文工团也有一句老话。” “什么?” “就是保媒的领导越大,男方家条件越好,这绝对是成正比的。” “否则,普通人家想请大领导来保媒,根本不可能请得动的。” 叶樱桃急的跺脚,“莺莺啊,说了这么大一圈,你还没和我说,方团长给给你介绍的对象是谁啊?” 林秋也好奇,这么一个吃货,嘴里的瓜子都不磕了,直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孟莺莺旁边起来。 孟莺莺靠在床边,她抿着唇,好一会才说,“介绍的是祁团长。”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间。 “老天爷,天上这是掉馅饼啊,掉到了莺莺你的头上。” “你知道吗?我们整个驻队未结婚的男同志里面,最受欢迎的就是祁团长了。” “你不知道,祁团长在驻队有多受欢迎,据我所知,光大领导想给祁团长介绍对象的心思,不下三次。” “这么大一块馅饼砸你头上,你不接,你在干嘛啊?” 孟莺莺不说话,她歪头靠在床架子上,“我不知道。” 声音有些茫然。 “但凡是换个人,我今天就直接拒绝的干脆了,但是因为这个人是祁团长,所以我便和方团长说,要考虑考虑。” “樱桃,我不瞒你,我现在心里挺乱的。” 叶樱桃蹲下来,仔细地盯着孟莺莺的脸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换个角度来说,你不排斥祁团长是吗?” “因为是别人你肯定就拒绝了,但是是祁团长,所以你说的考虑考虑。”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点头,“是。” “我不排斥他。” 叶樱桃和林秋交换了一个眼色,“那就是对他有略微的好感?” 她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下,“不多,就这么多就够了,一根指头就够了。 “有吗?” 孟莺莺嗔她一眼,“那肯定有啊,我是人,又不是木头,祁团长三番五次的给我帮忙,我怎么可能对他连这点好感都没有啊?” “既然不排斥,你对他还有好感,莺莺,你为什么不选择的答应下来,去尝试下呢?” 孟莺莺呆住,她抱着枕头不说话。 “莺莺,我不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但是你听我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处心积虑去攀上齐长明吗?” “因为我背后没有靠山,莺莺,我从文工团退伍回家后,等待我的只有被家里人卖掉,换一笔彩礼然后给我弟弟娶媳妇。” “我要趁着我还年轻,有工作,手里有筹码的时候,物色一个条件中上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这样,我手里既有工作,也有不错的婚姻,这也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 “你虽然没和我说过你的家里,但是莺莺,我能猜的到,你和我一样,身后是没人的。” “我也知道你天赋好,但是人这辈子,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顺风顺水,能够在文工团待一辈子?” “赵教练天赋好吧?没用,还是被赶出来了,还有之前的前辈们也是,这个时候,反倒是精明点现实点,一早就做打算的前辈们,过的不错。” “莺莺,如果我是你,我会答应下来这一场相亲,就算是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一步结婚,但是这一步你要迈出去的,莺莺。” “我们背后没有靠山的人,要学会给自己找靠山。” 孟莺莺下巴放在枕头上,把枕头都给压变形了,“如果我相亲成功了,那我就要和他结婚。” “樱桃,我害怕。” 这是向来冷静的孟莺莺,第一次露出这种情绪,“结婚代表着生孩子,那我的事业还怎么办?” 她还要跳舞啊。 叶樱桃抬手点了点她,“你是不是傻?谁说一结婚就要生孩子?” “你可以先结婚,等到自己事业巅峰期过了,在去生孩子呀。” “莺莺,先把好东西扒拉到自己怀里,在去谈以后的事情,你别傻,别给自己绕弯子,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林秋小声道,“莺莺,虽然我不百分百赞同樱桃,但是她有一句话说的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不知道,樱桃为了能嫁一个好条件的对象,做出了多少努力。”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叶樱桃,“我说了你别生气。” “你知道现在整个驻队,怎么评价樱桃的吗?” “攀高枝。” “他们所有人都说樱桃有野心,攀高枝,但是却没人知道,樱桃的难处。” “莺莺,我们不像是李少青,有更多的选择,所以,结婚就是我们第二次投胎的机会。” “祁团长这人虽然凶点,但是胜在职位高,在驻队这种地方,职位高天然有优势,更别说祁团长年轻,前途无量,当然这些都是功利条件。” “我就问你祁团长生得好看不?” 孟莺莺不说话,只是脸颊却慢慢地红了起来。 好看啊。 祁东悍那一张脸是真的没话说,更绝的是他的身材,宽肩窄腰腿长。 反正这一生皮骨,绝对是天生的本钱。 “看,我就知道你会对他的外貌心动。” 林秋笑眯眯道,“莺莺,既然你不讨厌,也不反感,甚至还有好感,而祁东悍各方面都不错,去试下。” “不行了我们在回来就是,樱桃有一句话说的好,你手里有牌,现阶段你手里有一张极好的事业牌,你打好了,便是王炸。” 孟莺莺听完她们的分析,自己心里也有数了。 “你们在让我想想。” 她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脑子里面想的却是祁东悍。 第一次见面是在驻队招待室,不,应该说是国营饭店,明明双方都没见面过。 但是祁东悍却能考虑到,她千里迢迢从外地坐火车而来,怕是车上几天吃不好饭菜。 便去给她买了烧鸡。 在到后面的给她安排招待所住,后来齐家事情败露,想要对她动武,也是祁东悍在里面周旋,替她出头。 还有去文联比赛遇到困难,也是祁东悍在中间斡旋。 从参赛,在到评委的不公,在到打分的内幕,这些都是祁东悍做的。 这般回想起来,孟莺莺这才惊觉祁东悍,在不知不觉间做了许多事情。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何这种人不管是结婚,还是当朋友,似乎都不错。 想着想着,孟莺莺就坐了起来,瓷白一张脸坚定的像是要入党一样。 “要不,我去见见他?” 叶樱桃,“……” “你这哪里是去见他,我看你这是去入党,入党的人都没你这么坚定。” 孟莺莺一下子泄气了,“樱桃。” “别喊我,这种事情我们都帮不上,我们最多就只能帮你分析利弊,接下来的事情要你自己去做。” 孟莺莺也知道,她也不睡了,索性爬起来,洗了一把脸,“我去给方团长回复,就说我答应相亲。”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解决早了事。 只是,孟莺莺还没找到方团长,刚一下楼,祁东悍就在楼下等她。 他应该是刚跑完步回来,身上汗津津的,衣服贴在身上,四肢修长,舒展有力,当真是荷尔蒙爆棚。 四目相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1节 祁东悍垂眸看她,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不像话,“听说……你拒了相亲?” 孟莺莺眨眨眼,没答,先看见他手背在后面——露出茶叶袋一角。 她忽然福至心灵,轻声道,“我正要找方团长。” 祁东悍立在大树底下,一双眸子暗得吓人,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嗯,不耽误你。” 他侧开身,做出请的动作。 孟莺莺都走了两步,她突然又停了下来,就停在了祁东悍的面前,“祁团长,你以为我去找方团长是做什么的?” 祁东悍眸色一黯,自嘲道,“你不是去告诉方团长,你拒绝了吗?” “不是拒绝。”孟莺莺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是去告诉她——我答应。” 第55章 我有人要了(三更+四更…… 祁东悍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孟莺莺抬头看他,“我说, 我去找方团长说,我同意相亲。” 这一次, 她的每一个字都吐露的特别清晰。 祁东悍就是想听不见都难。 他当场怔住,耳边吱吱的蝉鸣像是被突然掐断,世界安静得只剩自己怦怦怦,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 他傻愣半天,才憋出一句。“真的?” 孟莺莺被他的呆样逗笑, 点头,“真的。” 夜风裹着热气,吹得祁东悍手心全是汗。 他把茶叶递过去,笨拙又认真,“那……这个给你。不算保媒, 就是——就想给你。” 孟莺莺伸手,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掌心, 轻轻挠了一下。 祁东悍像被电到, 指尖猛地收紧,耳根瞬间红得滴血。 孟莺莺看到了, 她忍不住笑了, “祁团长, 你这茶叶怕是一开始不是拿给我的吧?” 哪有男同志给女同志送茶叶的呀。 祁东悍僵了片刻, 他才承认,“我原本拿给陈师长的,他说要给我们保媒,我把茶叶拿给他当做感谢的。” 结果—— 临走的时候说让人家喝茶叶, 他却把茶叶给单独拎走了。 也是做了窘事。 说是送给人家,结果顺走了。 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孟莺莺便问了起来,“怎么了这是?” 祁东悍把这事情说完。 孟莺莺抿着唇,想笑吧,但是又顾忌着祁东悍的面子,但是不笑吧,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于是,夜色老槐树底下,孟莺莺的肩膀不停的抖啊抖啊。 看的出来,她真的忍的好辛苦。 “想笑你就笑吧。”祁东悍抿直了唇,“改天我再去把茶包拿给领导,补回去就是了。” 孟莺莺把祁东悍原先递给她的茶包,又那样推了回去,“别改天了,就现在。” “一会给人陈师长送回去,你说你做的像是啥事。” 她看着祁东悍,挺精明一人啊,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乎乎的事。 祁东悍这会倒是冷静下来了,他薄唇微张,“不急。” 孟莺莺抬眸他,轻声,“嗯?” “我先送你去找方团长。” 看得出来,祁东悍是真怕孟莺莺随时变卦,又说不想去了。 孟莺莺是个聪明人,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等我上去换件衣服。” 她身上还穿的是训练时的舞蹈服,原先急着出门,倒是忘记换了。 “好。”祁东悍答得太快,声音都劈叉。简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地方。 孟莺莺转头往上面跑,换了衣服下来,祁东悍还站在老槐树底下,但是人还是那个人。 却和她第一次下来相见的时候,气质差了好远了。 之前的祁东悍有点像是萎靡不振的狼。 而现在的祁东悍摇身一变,变成了精神抖擞的狼。 连带着皮毛都恨不得是支棱起来的。 至于这里面是为什么,只有孟莺莺才明白,“走了。” 她一喊,祁东悍就立马跟了过来,一路上,祁东悍的心脏就忍不住怦怦跳,又怦怦跳。 他时不时回头去看一眼孟莺莺,孟莺莺摸着脸,“看我做什么?” 祁东悍顿了下,眸光晦涩不明,好一会才哑着嗓音道,“怕你消失。” 对于祁东悍来说,从昨晚上的期待,在到今天骤然得知她不愿意去相亲的失落,再到他偷偷站在楼下等她的难过。 以及孟莺莺突然回答说愿意后的,峰回路转。 祁东悍得承认,在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里面,他的心绪还从未这般跌宕起伏过。 因为喜欢,所以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孟莺莺听完,她默了片刻,“祁东悍,你真的是我见过反差最大的那个。” 明明外表凶的要命,看着也铁血,荷尔蒙爆棚,但是实际上背后却会为了一点点,感情上的不顺利,开始红眼睛,伤心难过。 真的,在孟莺莺的印象里面,她一直都以为像是祁东悍,这种铁血男,都是刀枪不入的。 祁东悍不解,他追问,“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不,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句话。 若是想问的是,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孟莺莺想了想,给了一个极为准确的答案,“好。” “我感觉这样的反差很好呀。” 祁东悍的嘴角翘了翘,接下来一路,他都不再患得患失。 到了方团长办公室,她还没下班呢,最近他们文工团在准备,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事情,所以她这边有一堆事。 偏偏,李院长还带着孙女李少青来找她,“方团长,我家这孩子想住在宿舍,你看方便不,给她办一下?” 方团长都要烦死了。 “宿舍的名额有限,李院长,本来李少青从文工团离开,再次回来这就不符合规矩,我已经看在团队现在缺人的份上,答应您让她进来了。至于再住宿舍,每个宿舍都是满的,单独给她开一个宿舍又不合规矩。” “李院长,您还是不要拿这种事情来为难我了,李少青自然有条件,那就住在家属院好了,何必和文工团的姑娘们,来抢一张床位?” 李院长还想说些什么。 李少青便直接说,“方团长,我记得孟莺莺她们宿舍,有四张床,但是只有三个人。” 言外之意大家都明白。 “方团长。” 恰逢孟莺莺上来,她敲了敲门,方团长顿时跟看到救星一样,“莺莺啊,你来了。” 听听这语气,和原先对待李少青的完全不一样。 这让李少青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打扰了。” 孟莺莺冲着方团长说,“下午您找我的事情,我答应了,您可以去和领导汇报了。” 其实这一趟她也可以不用来,毕竟,她和祁东悍已经接上头了。 但是出于职场关系,对于领导这边,该回复还是要回复的。 方团长一听,顿时有些欣喜,“真的啊?那我现在就去和领导汇报。” 说完,便回头冲着还站在办公室的李院长和李少青说,“我这边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 眼看着方团长要走,李少青提步追了过来,“我要一个床位,平时走读可以吗?就是偶尔在宿舍,偶尔回家?” 方团长公事公办,“驻队没有这种先例,还是不要破格的好,不然到时候追究下来,就是你有个院长爷爷,也保不住你。” 这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一些。 李少青瞬间安静了下去。 李院长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主动提出,“方团长,这孩子被我们家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他带着李少青就要走,结果,李少青都走到一半,在经过孟莺莺身边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要去你们宿舍住,你欢迎我吗?” 这问题好奇怪。 孟莺莺回答的干脆利落,“不欢迎。” 李少青没想到她当着领导的面,都拒绝的这般干脆,一口气差点没噎上来。 要知道她有个院长爷爷,在文工团就算是方团长,也要敬重她三分。 “你——” 李少青有些难受,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莺莺要和方团长过去,她便说,“李同志,你挡着我路了,麻烦让让。” 李少青有些憋屈,她到底是侧了身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2节 孟莺莺出去后,便旁若无人地和方团长说,“我来的时候,祁团长和我一起了,他就在下面等着。” 方团长挑眉,从走廊道上探出头看了下去,在看到祁东悍依靠在墙边的时候,她挑眉,冲着孟莺莺眨眼,“祁团长私底下找你了?” 孟莺莺抿着唇没说话,只是脸却有些热。 方团长明白了,“我就说嘛。” “走了走了,我去和领导汇报。” 她脚程快,似乎也有意把空间留给孟莺莺。 等孟莺莺下来的时候,方团长已经走没影了,祁东悍还在走廊道等她。 孟莺莺小跑两步到他跟前,额前碎发还带着湿汽,眼睛却亮得吓人。她没说话,先把手背在身后,歪头看他。 祁东悍被她看得心口发紧,喉结滚了又滚,才哑声问,“方团长那边,说好了?” 他刚瞧着方团长从侧门走了出去,也没和他说话,祁东悍也有些摸不准。 其实哪里是摸不准,不是的,以他的聪明平日里面自然能猜到的,但是因为当局者迷,所以就多了几分不确定。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先去和领导汇报了,祁东悍,我们现在做什么?” 她看出来方团长想让他们小年轻约会来着,但是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做到位。 祁东悍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也去找大领导。” “等方团长说完我们在进去。” 这是在给领导他们之前说话的机会。 孟莺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们不着急。” “不着急。” 这一路上,祁东悍都随着她一起走,等到了陈师长办公室的时候,方团长已经汇报的差不多了。 他们也来的正是时候。 听到敲门声,陈师长就说,“进来。” 等看到祁东悍和孟莺莺一起过来的时候,陈师长忍不住挑挑眉,不得不说,这两人站在一块是真搭配啊。 完全死金童玉女,随着他们一进屋,感觉办公室都亮堂了几分。 “方团长都和我说了,孟同志你同意和小祁相看了?” 被这么一个大领导问出来,孟莺莺脸有些热,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嗯了一声,“是的领导。” 陈师长哈哈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着,我之前也和方团长说了,要是你们同意相亲,那我就把你们带回家了。” “择日不如撞日如何?就明天上午去我家,我让你们的嫂子炒俩菜,你们两个人在一块互相了解了解,双方的家庭情况。” 孟莺莺不反对。 她去看祁东悍,祁东悍也不反对,他点头,“我们都可以。” “那就明天早上九点,小祁,你这边我给你批半天假,还有方团长你这边,也要给人孟同志批半天假,争取先让年轻人解决个人问题。” 方团长点头,“那是自然的。” “明早上莺莺你就直接去家属院吧,不用来练习室了。” 这是走特批了。 孟莺莺去看祁东悍,祁东悍,“她不清楚家属院,我去接她过去就行。” 方团长看到这一幕,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们俩都这么熟了,还用得着相亲吗?” “用得着。” 祁东悍很认真道,“我们只是私底下认识,但是对双方的家庭情况,工作,工资,都不了解。” “确实需要一个正式了解的场合。” 听听这话,真是场面又板正。 方团长和陈师长都是过来人,也没拆穿他。 “那你们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去领导家。”方团长忍不住感慨一句,“这可是头一份了。” 能让陈师长亲自来保媒。 祁东悍自然是道谢,临走的时候,还把茶叶给放在了陈师长的办公桌上。 被陈师长笑骂了一句。 眼见着年轻人走了,方团长这人较真,突然替俩年轻人问了一句,“领导,如果孟莺莺不是宋家人,你还会给她和祁团长保媒吗?” 陈师长拿着祁东悍送的茶,当场就泡了一杯,他神色淡淡,“如果她不是宋家人,我会给小祁保媒,但是不会给孟莺莺保媒。不过,如果小祁找到我这里,需要我帮忙保媒的话,我还是会答应。”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问方团长,“如果我不是你的领导了,而是乡下种地的老汉,你还会对我这么尊敬吗?” 方团长瞬间明白了陈师长,这话里面的意思,她叹口气,“是我着相了。” 陈师长抿了一口茶,果然是好茶叶,唇齿留香,他满意的眯了眯眼,“小方,有价值才是排第一位,我有价值,你有价值,小祁有价值。 同样的,孟同志也有价值,对于我来说,我和她不熟悉,但是对于你来说,当初孟同志一无所有来文工团,你让她进入文工团,还不是因为她有价值?” “所以,做人难得糊涂,大家看结果就够了,没必要对细节较真,如果都这样较真下去,那这日子也没发过。” 方团长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低下头,嗯了一声。 孟莺莺和祁东悍离开后,祁东悍先是送她回了宿舍,他站在楼下,朝着她低声道,“那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就来接你。” 孟莺莺笑,“不见不散。” 她那笑被灯光一照,穿云打雾,照到祁东悍的心坎里面,他捂着不受控制的心脏,砰砰砰,一声高过一声。 “你先上去。”祁东悍极为克制地说了这一句。 孟莺莺不解,不过眼瞧着快到查寝的时间了,她这才离开。 没了孟莺莺,祁东悍那紧绷又压抑的情绪,终于不用再忍着了。 他没急着回宿舍,而是先去校练场跑了十公里,跑到满头大汗后,他躺在操练场上看星星。 看了一会这才回宿舍,总感觉身上的劲还没用完。 他进宿舍的时候,徐文君他们还没睡觉,隔壁的高春阳宿舍的人,也在串门子。 这会是晚上难得的休息时间。 “老祁,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满头大汗回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不是没有训练吗?” 祁东悍,“去跑步了。” 一边回答,一边把身上汗湿的衣服脱下来,丢到盆子里面,他转头去问,“徐文君,你有脏衣服没?” 徐文君,“啊?你要我脏衣服做什么?” 祁东悍,“我洗衣服。” “这点衣服不够洗。” 他就换下来了三件,一会就洗完了,不太够。 “老祁,你莫不是发烧了?”徐文君本来在写日记的,日记也不写了,丢了笔过来伸手去摸祁东悍的额头。 祁东悍打开他的手,面色冷峻,“没脏衣服就算了,我去问别人。” “高春阳,你有没?” 高春阳有些惊悚,他咽了咽口水,“祁团长,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要帮我洗衣服?” 祁东悍不和他们废话,直接就从床底下翻了,脏衣服收起来,足足收了三盆子,他这才端到公共水房去洗衣服。 水龙头哗哗的流,祁东悍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精壮的胳膊就那样露在外面。 伴随着水声,他洗了一件,又一件。 徐文君趴在水房门口,他冲着高春阳说,“老祁是不是疯了?” “他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的脏衣服了吗?” 祁东悍这人有洁癖,衣服换下来就要立马洗,但是他们其他人却不是这样,喜欢攒够了一盆子一起去洗。 这就导致了,祁东悍很多时候都看不惯他们的行为。 而这一次! 他竟然三个寝室所有的脏衣服,都收拢了起来,亲自去洗衣服了。 高春阳如同右白虎一样,趴在门框的右边,他神色呆滞,“祁团长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我眼睛好像瞎了。” 这辈子竟然看到了,祁团长给他洗衣服。 这是何种荣幸啊。 祁东悍不是没察觉到外面有人看他,他不想理,他就想洗衣服,就想让自己动起来。 不然脑子里面停不下来。 会一直胡思乱想。 “你看到没?” 徐文君趴在侧面,观察到祁东悍的侧脸,“他洗衣服洗着洗着,怎么在笑啊?” “你看,他唇角是不是上扬了?” “是。” 高春阳神色复杂,“祁团长莫不是遇到好事了?” 不然怎么会连个洗衣服,都能笑出来。 若是别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事放在祁东悍身上,怎么看都是惊悚的啊。 “应该是。” 等祁东悍洗完衣服出来,端着盆子正准备去走廊道底下晾衣服,结果,就瞧着公共卫生间门口,堵满了人。 “让让。”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3节 声音低沉,连带着手也跟着去推人。 徐文君看着那真被洗干净的衣服,又看了看去晾衣服的祁东悍,试探地问了一句,“老祁,你既然这么喜欢洗衣服,要不以后我的脏衣服,都给你洗?” “滚。” 祁东悍晾衣服的手一顿,随手指着徐文君和高春阳,“你们过来,晾衣服。” 颐指气使,带着命令。 这种臭臭的语气,汹汹的脸,却让徐文君觉得舒服了不少,“这才对嘛。” 他屁颠颠的拿衣架来晾衣服,喊了高春阳过来帮忙,结果,等他们晾完回去,发现祁东悍又拿着扫把和拖把,对着寝室进行大扫除。 尤其是那地面,水泥的地面都被拖到反光,能照出人影的地步。 “不,老祁,你到底怎么了吗?” “有话就说是不是?你这样一套又一套的勤快模样,我看着都快被吓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团级干部,转成卫生标兵了。” 祁东悍直起身,他语气淡淡,“我就想干活。” 从孟莺莺答应和他去相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干活,负重跑了十公里,都没能把心里的那一股热乎劲,给压下来。 “那你去把厕所扫了。” “不去。” 拒绝的干脆。 “为啥?” “不为啥。” 祁东悍把扫把,也塞了徐文君的手里,往床上一趟,他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床板。 “我要申请搬出宿舍了。” “再去家属院申请一套房子。” “什么?” 徐文君手里的扫帚都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顾不得管,横冲直撞的跑到了祁东悍的床头前面。 “你说什么?” 徐文君震惊,站了起来,“你要搬出去宿舍?你不住宿舍你住哪里啊?” 驻队对于单身汉,都是统一集中住在宿舍的,不管你职位在高,都逃不过住宿舍的命运。 而想搬出宿舍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结婚。 结婚成家自然就达到了驻队,申请家属院房子的条件。 祁东悍不回答,徐文君坐在他的床边,抬手要去摸祁东悍的头,却被祁东悍给打开了。 徐文君也不生气,“老祁,你今天是不是有点病的不轻啊,先是自己偷偷去训练,在接着给我们所有人洗衣服,拖地,这些就算了,我就当是你勤快病犯了,想干活了。” “你说你要搬出宿舍,申请家属院?” “你个单身汉你搬出宿舍干嘛?还申请家属院,你都没结婚没媳妇,你申请了,领导也不会给你批啊。” 祁东悍慢慢的坐了起来,劲瘦的腰微微用力,人便跟着直起来了身子,他气沉丹田,语气平静,“我很快就不是单身汉了。” 徐文君瞬间就炸了,“你什么意思?” “你有对象了?可是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他们从来没见过,祁东悍出去约会看电影,甚至去食堂吃饭,都是和他们这一群单身汉一起的啊。 祁东悍没理,他起身在宿舍里面踱步,最后停在徐文君的面前,嘴角翘了翘,“我有人要了。” 徐文君,“谁要你?” 祁东悍眼睛弯了下,声音温柔,“孟莺莺。” 第56章 相亲局(二合一)…… 徐文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 祁东悍好脾气的重复,“孟莺莺。” “我明天要和她去相亲。” 宿舍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下, 不止是徐文君看了过来,就连高春阳他们也差不多。 徐文君有些震惊, “不是,你什么时候和孟莺莺关系这么近了啊?” “都能坐在一个桌上相亲?” 虽然,他们都知道祁东悍是喜欢孟莺莺的,但是这不是单方面喜欢吗? 以前还有点可能,可是后来孟莺莺在黑省文工团比赛上, 夺得了冠军,又登上报纸。 她简直是整个驻队的名人了,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会轻易去结婚的。 更别说,答应祁东悍了。 祁东悍挑眉, 一言不发,但是翘起来的嘴角, 却显出了他的得意。 徐文君瞅着他这一副样子,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呢。 “看来,孟同志还真被你拿下了。” “老天爷啊, 你可真不长眼睛, 论外貌我比他好, 轮学历我比他高, 轮能力——” 他还没说完,眼瞧着祁东悍眼刀子过来了,徐文君瞬间闭嘴,“行吧, 我原先的话都是骗老天爷的。” 高春阳没忍住笑了下,接着笑完,就有些涩然,“祁团长,你真要和孟莺莺同志相亲啊?” 祁东悍抬眼看了过来,没了和徐文君之间的随意,倒是多了几分凌厉。 “嗯。” “你想说什么?” 高春阳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试探道,“孟莺莺同志,到底是齐长明的娃娃亲对象,您再和她去相亲,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朋友妻不可欺。 祁东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目光凌厉,“没什么不太好,如果真有不好的话,那也怪我出手太晚了。” “就应该当初孟莺莺一和齐长明退婚,就和她相亲结婚。” 这话落下去,高春阳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徐文君在里面听出了锋利来,他当即在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老祁,高春阳这是在羡慕你呢,老实说,我也羡慕你。” “你也知道我喜欢叶樱桃,但是我和叶樱桃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没在一起,反倒是你和孟莺莺认识的有三个月吗?这都要去相亲了,这让人看起来,怎么看都是意难平啊?” 听到徐文君的话,祁东悍这才收回目光,他淡淡道,“孟莺莺和齐长明定了娃娃亲对象的事情,既然已经退婚了,那他们双方就没有任何关系。” “今后再让我听到这件事,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高春阳的脸色倏地一变,他低着头,“祁团长,我没有别的意思。” 祁东悍没理,他闭着眼睛要睡觉,这让高春阳有些无力。 “好了好了,老祁要休息了,你也回宿舍吧,马上也要查寝了。” 徐文君在旁边和稀泥,也给了高春阳一个台阶下。 高春阳这才出去,等高春阳出去后,徐文君冲着祁东悍说,“好了,老祁,你也不是不知道高春阳是个什么人,无非就是嘴贱了点,你不要和他计较了。” 祁东悍没睁眼,他淡淡道,“他想的什么,我很清楚,大家都是男人而已。” “但是——”他话锋一转,“孟莺莺肯定只能是我的。” 这是肯定句,带着几分笃定的语气。 孟莺莺刚回到宿舍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没站稳。 宿舍内的叶樱桃和林秋都没睡,都盘腿坐着唠嗑,听到外面推门的动静。 叶樱桃已经从床上下来扑了过来来,一把攥住她手腕子,“咋样?和方团长说了没?!” 她们都是知道孟莺莺,今晚上去找方团长说同意相亲的。 林秋更绝,拉着孟莺莺进来后,回身就把宿舍门闩插上,压低嗓子却压不住兴奋,“快说快说,祁团长那边是什么说法?” 孟莺莺被她们两人的眼睛晃得直眯眼——那四只眼珠子锃亮,跟食堂刚擦过的灯泡似的。 她点点头,嘴角忍不住翘,“都说了,方团长去和陈师长汇报了,我和祁东悍也找到陈师长说了,陈师长见我们都不反对,便说让我们明天早上去他们家相亲,他给我们两个人保媒。” 这话一落,屋内安静了片刻。 叶樱桃一下子蹦了起来,语气震惊,“什么?还不是方团长给你们保媒的,怎么成了陈师长了啊?孟莺莺,你给我仔细说说。” 精明算计的叶樱桃,可太知道这里面的区别了。 方团长和陈师长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孟莺莺走到床边,对着镜子,把头发一点点都取了下来,打算好洗漱,她柔声道,“樱桃,别一惊一乍的。” “就是我们开始都以为是方团长要给,我和祁东悍保媒,后面才知道,方团长是接了陈师长的命令,才来问我的。” “这件事最主要还是在陈师长身上,我瞧着像是陈师长要替我和祁东悍保媒,所以这才让方团长来问我的意见。这不,我和祁东悍同意后,陈师长这才说让我们明天去他家相亲。”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了。 这让,叶樱桃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在宿舍内急的团团转,活脱脱跟陈师长给她保媒介绍了对象一样。 转的孟莺莺眼睛都晕了,叶樱桃这才停下来,“莺莺,你知道陈师长在驻队是什么地位吗?” 孟莺莺把编的头发都给打散了,她这才说道,“大领导啊。” 叶樱桃猛地在她的旁边,“你也知道是大领导,可是大领导很少出马给别人保媒哦,我在文工团待了十四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轮到陈师长出面给人保媒的。” 她握拳,“以前都是方团长这个级别出面的,但是就算是这样,男方家里条件也是不差的,而今让陈师长出面。”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4节 叶樱桃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莺莺,我怀疑祁东悍的家庭条件不低。” 不然,不会轮到陈师长亲自出马的。 孟莺莺把辫子都拆了,头发变成了波浪卷,巴掌脸,柳叶眉,明眸皓齿,下巴尖尖,肌肤雪白细腻。 当真是一个天然的美人胚子。 就是坐在她旁边的叶樱桃,都忍不住恍惚了片刻,伸手去摸孟莺莺的脸,却被孟莺莺给打开了,“正经点。” “有没有可能不是祁东悍的家世好,而是祁东悍是陈师长的嫡系下属,他作为领导给下属介绍对象,很正常?” 叶樱桃一下子就给否认了,“不是。” 她激动的都站起来,“你知道我们驻队几个团长吗?” 这个孟莺莺还真不是很清楚,她摇头。 “四个。” “我们驻队有四个团长,但是只有祁团长才有这个待遇。” 见孟莺莺还是懵懵的,叶樱桃自己开始激动起来,“哎哟我天,你还糊涂呢。” 她嗷一嗓子,蹦得老高,床板都跟着颤了又颤。 她一把抱住莺莺,又摇又晃,“咱宿舍要出首长夫人喽!以后我出门,是不是能横着走?” 林秋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屁股坐自己床上,连她这个话不多的人,都开始在中间替孟莺莺算账了。 “莺莺啊,陈师长保的媒!知道啥概念不?——那相当于驻队天花板出面盖章!以后像是贾晓丽这类人,谁还敢给你穿小鞋?” 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在驻队有靠山还是没靠山的区别。” “别畅享了,明天去相亲,莺莺穿啥衣服?” 叶樱桃坐不住了,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自己的衣柜去找衣服,她是个爱漂亮的。 又是出了名的攀高枝,为了让自己能嫁个好对象,她每个月工资基本上都花在打扮上了。 叶樱桃直接把自己新做的,那条绿格子连衣裙取了出来,直接放在孟莺莺面前,“你快来试下,看看大小,如果不合身,我现场给你改。” 孟莺莺下意识道,“樱桃,我有衣服。” “你那是啥衣服啊?”叶樱桃都不想说,“不是棉布裙,就是款式老,也就是你这一张脸生的好看,但凡是换个人穿你之前的衣服,那不得了,绝对就是乡下来的老土冒。” 孟莺莺抿着唇,生气的不理她。 叶樱桃把衣服放在她面前,扒在她肩头,轻声哄,“好了好了,好妹妹,我知道错了,快快快,穿上新衣服给姐姐看一看。” 听听这语气,甜腻腻的,哄死个人了。 孟莺莺心说,她得亏是个女人,这要是个男人在这里被叶樱桃哄着,怕是被哄成胎盘了。 不过,到底是没拒绝叶樱桃。 她自己确实没啥好衣服,哪怕是手里有钱了以后,她也没给自己置办过衣服。 身上的衣服不是文工团发的,就是她以前的旧衣服。 平时穿好像还行,但是真到重要场合,确实不合适。 “那我去换?” “去去去。” 叶樱桃催促。 孟莺莺拿着衣服躲在门后面换,让叶樱桃和林秋都不许偷看。 两人说到做到,都把身子扭过去。 过了片刻后,孟莺莺换好了叶樱桃的连衣裙,浅绿色很明艳的颜色,正常来说穿着会有些大红柳绿的艳丽感。 但是到了孟莺莺身上,却没有艳丽,有的只是极致的清纯。 细腰翘臀长腿,从上到下,无一不透着漂亮。 这让叶樱桃都忍不住呆了下,“樱桃,你穿着这件绿裙子真好看。” 她上前替她提着腰,“就是这裙子的腰间尺寸有些大,我给你别两针。” 说这话就在腰身那缝了两针,孟莺莺没想到叶樱桃还会这种活计,“你还会缝衣服?” “会啊,整个文工团的姑娘,你问问她们有谁不会的?” 孟莺莺心说,她就不会。 叶樱桃多精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一边缝衣服一边咬断了线头,笑眯眯,“你不会没关系,以后你的衣服我都包了。” “你要是和祁团长结婚了,生了孩子衣服我也能包圆。” “我这人别的一般,就是会一手利落的针线活。” 孟莺莺听完这话,她眼眶瞬间有些酸涩,什么话都没说,就那样双手穿过叶樱桃的肩下,紧紧地把她给抱着了。 “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喉咙像是塞了棉花,好一会才闷闷道,“以前只有我爸才会给我缝衣服。” 可是她爸又是个大男人,让他出力气他可以,但是让他拿着绣花针去缝衣服,他是真的不行。 大多数时候,孟莺莺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 叶樱桃抿着唇,用力地回抱着孟莺莺,她酸涩道,“莺莺,以后你衣服破了坏了都找我,我给你缝。” 孟莺莺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秋受不了这个气氛,她便改了话题,“樱桃把衣服一改,我感觉莺莺穿上合身多了。” “明天早上,我在给你编一条大麻花辫,保管你漂漂亮亮的去相亲。” 孟莺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第二天早上还真如同林秋说的那样,她早操训练完回来,都顾不得去食堂打饭。 这对于一个满脑子都是吃的东西的人来说,可严重了。 “快快快。”林秋一进宿舍放下东西,就去拿梳子给孟莺莺编头发,“我在额头前面这里给你编一圈花环,这样的话,衬的颅骨高脸小,后面的话,就编成四股辫子。” 她掂量了下孟莺莺的头发,“你头发真密,前面编花环,后面还能余不少,这种发型就要头发多了,编出来才好看。” 孟莺莺乖巧地坐着,由着林秋编头发,旁边的叶樱桃也没闲着,“我给你化妆。” 她手巧,又跟孟莺莺特意学过化妆的技术,她又经常拿自己的脸倒腾。 说实话,她如今的化妆技术,也不比孟莺莺的差了。 孟莺莺坐着由着这俩人倒腾,约摸着过了十多分钟。 林秋把头发编好了。 叶樱桃也给她化好妆了。 两人纷纷后退一步,仔细端详着孟莺莺,仿佛孟莺莺是她们最为杰出的作品一样。 “好像腮红化了浓了一些,我打薄一点。” “莺莺这一张脸皮肤太好了,感觉只用描眉就够了。” “头发也是。” 林秋也说,“头顶处不够蓬松,我在帮她弄高一点。” 又开始一阵捣鼓。 等都弄完后,叶樱桃让孟莺莺站起来,“你转一圈我们看看。” 孟莺莺照着做,她提着裙摆跟着转了一圈,裙子飘起,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 当真是明艳到不可方物的地步。 “就这样。” 叶樱桃眼里满是惊艳,“小样,今天保管把祁团长给迷死。” 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 叶樱桃给她当军师,“今天先相亲,成了的话,你看你想不想现在结婚,如果不想的话,那就先当对象处着。” “要是想的话。”叶樱桃打趣她,“保不齐你上午相亲结束,下午就去领证了。” 孟莺莺吓了一跳,“那可不行。” “这太快了,我受不了。” 她还是后世人的心态,接受不了上午相亲,下午就结婚。 孟莺莺低声道,“而且,这相亲也不一定能成呢。樱桃,你别抱着太大希望。” 叶樱桃轻嗤了一声,“莺莺,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你今天这样出去,祁团长要是敢说相亲不成功,那我保管是他眼瞎。” “你可别小看了驻队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僧多肉少,他要是眼瞎,后面排队和你相亲的可不少。” 和其他人相亲? 孟莺莺从来都没想过,这也是她不排斥祁东悍的情况下,她这才同意相亲的。 看她这样。 叶樱桃啧啧道,“林秋,你看看,我们家莺莺口口声声,这相亲不一定能成功,但是她却只能接受和祁团长相亲。” “你承认吧,孟莺莺,祁团长对于你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孟莺莺的脸颊绯红,她嗔了一眼她,“就你会说。” 接着,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我不和你说了。” 她跟着跑下了楼,祁东悍不在,反倒是徐文君在。 这让孟莺莺有些疑惑,因为昨儿的说好了,是祁东悍过来接她的。 徐文君也看到了孟莺莺,他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艳。旋即,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叶樱桃下来,他还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自己来的正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5节 “团里面出了事,老祁早上四点多就被喊走了。” “他交代我,如果他八点之前没回来,便让我先送你去家属院陈师长家。” 孟莺莺知道祁东悍的为人,若不是紧急的事情,他不可能拜托别人的。 “出事了?” 她试探地问道。 徐文君含糊其辞,“是有点,但是具体的我不能说。” “不过孟同志,你可别生气,我们团长当时被喊走的时候,他脸比锅底还黑,但是军令如山,不得不去,所以才拜托我来先送你去家属院。” 孟莺莺知道驻队这种地方。 军令如山,别说相亲了,就是她和祁东悍这会结婚,一声令下,祁东悍该走还是要走。 呸呸呸。 相亲都没成功还结婚,真是想的太远了。 从宿舍到家属院这一路上。 孟莺莺都在有意识的记住路。实在是她来驻队三个月了,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宿舍,食堂,练习室。 这三个地方。 对于家属院她是一无所知的。 她不说话,徐文君好几次都想开口,又碍于和孟莺莺不熟悉,最后还是他问,“叶同志没过来?” 真是拐弯抹角。 孟莺莺瞧着路上人不多,也还走到,她便慢吞吞道,“樱桃要去练习室排练,没空过来。” 徐文君有些失望。 孟莺莺看着他,笑盈盈地问,“你想樱桃送我下来,好顺带见她一面?” 徐文君没想到孟莺莺这么直白,他脸色瞬间红了去,“没有没有。” 说完没有,又觉得自己太虚伪了,于是又改口,“有。” 孟莺莺觉得他有些好笑,趁着还没到家属院的功夫,便旁敲侧击,“徐指导员,你是哪里人呀?” 徐文君立马一激灵,人都站直了几分,“我是本地的。” 孟莺莺眼睛一眯,雷达迅速扫了起来,“你是本地的?” 如果叶樱桃知道徐文君是本地的,那不早都下手了? “是啊。”徐文君宛若被班主任问话了一样,“我家是当年闯关东的时候,全家搬迁过来的。” “不过,我家是哈市乡下的。” 徐文君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没往外说过。” 他在驻队也发现了,老家要是乡下的,容易被人瞧不上。 孟莺莺听完心里一沉,这怕是樱桃的条件不相符啊,面上倒是没说什么,“那也很厉害,将来退伍了起码不用跋山涉水回去。” 徐文君笑了笑没说话。 孟莺莺便主动岔开话题,“快到了吗?” 徐文君虽然大咧咧,但是也敏锐的,他也察觉到了孟莺莺没有在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他这才说道,“在往前走十米就是。” “那是家属院我送你进去,我就回训练场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接下来的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到了家属院门口,徐文君和岗哨打了招呼,又介绍了孟莺莺的身份。 他这才说道,“孟同志,我就送到这里了,让岗哨带你进去。” 孟莺莺点头,和他道谢。 徐文君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心情是有些沉重的,但是到底是不好表现出来。 他一直没敢去追叶樱桃,就是因为他家是本地乡下的,叶樱桃的眼角高,从她当初去倒追齐长明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 徐文君第一次有些挫败起来。 里面,孟莺莺这是第一次来家属院,这边的房子都是独栋的,平房小院子很是雅致。 还的人家还在门口的院墙头边,种了绿油油的丝瓜和豆角,爬满了院墙头,硕果累累。 光看着就让人眼馋。 “孟同志,陈师长家在中间的那栋房子。”也是最大的一栋,足足四个房间。 当然,这也是因为陈师长的官最大。 按照职别分房子,他自然分的也是最大的那个。 “你怎么来了?” 孟莺莺刚随着岗哨走了两步,李少青便穿着一身制服,跟着走了出来。 她似乎在这里面住,瞧着手里还提着包,应该是要去文工团的。 李少青瞧着孟莺莺这一身打扮,就有些不喜,“这是驻队,大家都穿的是统一的军装,就是我们文工团的女兵,也有属于你自己的制服。” “你这穿的妖妖娆娆的来家属院,像是什么样子?”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少青是孟莺莺的直属上司。 孟莺莺一顿,她也不走了就那样停了下来,“这位同志,请问你是文工团的什么领导啊?都出来管教别人休息期间怎么穿衣服了?” 文工团这边是要穿制服,但是个人休息时间,是允许穿个人的衣服的。 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大家也都知道。 李少青一噎,四方脸上满是不喜,“就是休息也没人像你,这样打扮的跟狐狸精一样。” 孟莺莺是真的气笑了,她这衣服穿出去,不管是谁都说一句好看,但是到了李少青这里,却被人说是狐狸精。 她微微一笑,声音不紧不慢,“李同志穿上我这身衣服,出去就算是想被人说狐狸精也难吧?” 李少青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长的不好看,但是长相这是天生的。 她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孟莺莺看在眼里,紧跟着岗哨离开,留下一句话,“谢谢李同志的夸奖。” “我想能当上狐狸精这个称号,也是对我外貌的一种赞美。” 说完,根本不去看李少青的脸色,转头便离开了。 李少青气的发抖,转头去了岗哨的位置,去问另外一个岗哨,“小张,你知道孟莺莺为什么来家属院吗?” 小张站的笔直,他摇头,“报告李同志,我也不清楚。” 李少青有些失望,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台阶上。 而是在岗哨的带领下,站在了陈师长家门口,当看到陈师长的爱人,笑容满面的出来迎接时。 她微微皱眉,“孟莺莺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进陈师长的家?” 可惜没人能够回答她。 前面。 在岗哨的带领下,孟莺莺去了陈师长的家,陈师长的爱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等看到立在门口的孟莺莺时,夏慧兰惊了下,“你是小孟?” 孟莺莺点头,“嫂子,是我,孟莺莺。” 夏慧兰拉着她孟莺莺的手,往里面进,“我滴个老天爷啊,这天底下还真有人生的跟仙女一样啊。” “我说呢,难怪老陈给祁团长说了,那么多次亲事,祁团长都不同意,怎么这次就答应下来了。” “原来孟同志你生得这么好看,难怪,难怪。” 别说祁东悍了,就是她这个当老嫂子的,都有些看着心动。 孟莺莺被夸的不好意思,她抿着唇笑,越发显得唇红齿白,乖巧动人,“嫂子,你过奖了。” “没过奖。”夏慧兰领着孟莺莺进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瓜子花生,看来陈师长为了这一场相亲,显然是提前嘱咐了爱人。 瞧着孟莺莺跟着她进来后,只觉得屋内蓬荜生辉。 “说实话我当军嫂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标致的人。” 孟莺莺第一次来,有些拘谨地坐在那,只是笑着不接话。 夏慧兰看出来了,给她倒了水放在印着梅花的小茶几上,“也怪老陈,本来给小祁今天都放假了,但是驻队临时出了点问题,导致小祁那边来不了。” “小孟啊,你别生气。” 孟莺莺摇头,“怎么会?” “身为军人便是这样,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夏慧兰,“你这孩子思想觉悟高。” “祁团长他们确实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孟莺莺顺着她话,抬手看了看时间,声音不疾不徐,“不过我也只请了一上午的假,如果祁团长不能按时来的话,我就要回练习室排练了。” “毕竟,我还要去比赛,怕是没时间等他了。” 第57章 我想和你处对象(三更+…… 八点五十, 祁东悍全副武装,几近乎是一路狂奔往家属院去。 陈师长家。 孟莺莺是八点十分钟到的,她足足坐在椅子上四十分钟了, 喝了三杯茶,瓜子也磕了一半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6节 在嗑下去怕是要见底了。 孟莺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手表上的指针眼看着,要指向九了,她便提出,“嫂子,我再等十分钟, 如果九点的时候,祁团长还没来的话,我便先回文工团了。” 知道夏慧兰要劝阻她。 所以孟莺莺也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嫂子,我们文工团最近在准备, 代替黑省去东三省参加联合汇演比赛的事情,我作为队长这般缺席不好。” “如果真是相亲的话, 那我花费这个时间, 也是应该的,但是这般空等的话, 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一些。” “既然这样, 我还不如先回文工团忙正事, 等下次祁团长有合适的时间了再说。”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夏慧兰自然也不好劝阻了,她犹豫了下,“孟同志,再等十分钟, 如果祁团长真的没来,你走,我也不拦着你。”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小祁快点过来。 这种时候,夏慧兰反而坐不住了,她起身到了门口观望起来。 孟莺莺坐了一会,瞧着夏慧兰来回走动,她也坐不住了,便跟着夏慧兰去了小院的门口等着。 夏慧兰是个极会过生活的人,小院子被她收拾的很好,墙角种着爬藤的丝瓜。 丝瓜正当季,结了一根又一根挂的长长的,碧绿翠玉一样。 孟莺莺看着丝瓜就想起来了,丝瓜蛋汤,一口下去又香又鲜又嫩。 见孟莺莺盯着丝瓜看,夏慧兰说,“今年丝瓜丰收年,晌午我就做个丝瓜蛋汤给你尝尝。” 接着她话锋一转,“你宿舍这边能开火不?” 夏慧兰是没住过宿舍的,所以也不清楚情况,孟莺莺摇头,“不能。” “宿舍这边不允许做饭。” 她们都是统一在食堂吃饭的。 夏慧兰觉得可惜,“我这今年结了不少丝瓜,要是你宿舍能做饭,我就给你摘一些带回去,你自己做着吃。” “这样吧,你要是想吃了,来嫂子家,嫂子给你做。” 说着话,她指着院墙根下面的鸡窝,“我家还养了两只鸡,每天下一个蛋还是有的,不说顿顿吃,起码天天是能吃上的。” 只是,可惜现在养鸡也是限制了,每家每户最多养两只,就算是顶天了。 孟莺莺虽然有些想,但是到底是不熟,她摇头道谢,“谢谢嫂子。” 都是聪明人,夏慧兰也看出了她的拒绝,她笑了笑,“要是嫌弃来嫂子家不方便。” 她提建议,“以后你在自己家院墙根底下种也行,到时候嫂子给你拿丝瓜种子。” 见孟莺莺还糊着,夏慧兰提点,“小祁是团级干部,他是可以申请三房一厅的房子,还有个不小的院子。” 孟莺莺抿着唇笑,“嫂子,我和祁团长八字还没一撇呢。” 夏慧兰看破不说破。 她看着门外的场地,家属院有个上坡,一栋栋房子耸立,院头边爬上丝瓜,豆角,开着黄色的花,挂着绿色的果。 下风一吹,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孟莺莺就在欣赏这边的景色,说实话很漂亮,也很有年代感。 独门独户的院子,要是能种上花种上菜,再养两只鸡,每天捡个鸡蛋。 养一只猫,一只狗。 似乎也不错。 等人就等人,思维一发散就收不住了。 孟莺莺低头看着手表,还差三分钟。 旁边的夏慧兰陪着她一起等,自然瞧着孟莺莺还在看手表,她心说,祁团长,你要是再不来,媳妇都跑了。 孟莺莺也差不多,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九点,还差个一分钟,她便提出来,“嫂子,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先回文工团,至于相亲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说。” 眼看着她要走。 夏慧兰想挽留,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说,“也是老陈不好,不会选时间,明明都给祁团长放假了,还偏偏喊他去忙,真是对不住。” “下次啊,孟同志,等下次你休假了,有时间过来嫂子单独给你做一顿饭。” 两人都挺好,也都在为对方着想。 孟莺莺点头,提出告辞,正要转身离开。 结果一回头,就瞧着远远的一个身影,全副武装的一路奔跑。 夏风烈烈,吹起了他身上的衬衣,鼓了一个大包,也吹起了他的头发。 也露出了一张完整的脸。 剑眉星目,鼻挺口直,下颌线条流畅,带着一抹坚毅。 他似乎乘风而来,那速度甚至要比风都要快上几分。 “来了,祁团长来了。” 夏慧兰在旁边拍腿,“哎哟,祁团长终于来了。” 她去看孟莺莺的脸色,孟莺莺也在看一路狂奔的祁东悍,在她印象中,祁东悍一直都是那种非常沉稳的人。 像是这种疾驰,狂奔,是极为少有的。 “我看到了。” 孟莺莺喃喃。 夏慧兰,“我去再沏一壶茶,马上就来啊,中午做个丝瓜蛋汤还不够,我把之前攒着的鸡蛋也拿出来,中午全做了。” 哎哟,看着祁东悍来了,夏慧兰比孟莺莺还高兴。 这一次孟莺莺没说要离开了,她站在门口,看着祁东悍爬了上坡后,一路朝着她奔来。 他穿着一件松枝绿衬衣,风灌满了衬衣,也灌满了他整个人,头发被吹的竖起,唯独一张脸,却是意气又俊朗。 等快要走近后,祁东悍倏地放慢了脚步,不再奔跑,而是行走,一步一步走到孟莺莺面前。 许是跑了太久,他在粗粗地喘气,小麦色的肌肤上挂满了汗珠,嗓音嘶哑,“孟莺莺。” “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站在孟莺莺面前,看着她穿着一件绿色的裙子,她的皮肤很白,极为适合这种绿色,明艳又漂亮。 尤其是这裙子的腰部,还做了收起,穿在她身上,只显得细腰还没有他巴掌宽。 当真是盈盈一握。 他出声道歉,孟莺莺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祁东悍,你再迟到一分钟,我就回文工团了。” 是很平静的语气,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却让祁东悍原先的满腔期待,瞬间跟着被浇灭了下去,连带着眼里的星光也跟着黯淡下去。 “孟莺莺,对不起。” 他低垂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像是一个做错的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他这样,孟莺莺抿着唇,噗嗤一声笑了,“不过,祁团长赶上了最后一分钟,不算迟到。” 话落,她转头就往小院子内进。 祁东悍还待在原地,孟莺莺回头,一双眸子流转着莹莹光彩,看了他一眼,“还待在门口做什么?不进来?” 祁东悍愣了下,接着才反应过来,立马跟了过去。 只是那扬起的唇角,似乎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孟莺莺,你不生我气了?” 他跟在孟莺莺的身后,亦步亦趋,明明个子高,腿也长,他一步能跨出去孟莺莺的两步,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超过她,而是落后孟莺莺半步的距离。 就像是小塔一样,跟在她的身旁。 那周身的气势太浓,还带着低低的喘气,这让孟莺莺想忽视都难,明明两人还离了三十厘米左右。 但是孟莺莺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奔腾。 孟莺莺走快了一步拉开距离,她回头眉目干净,肌肤莹润,“生你气做什么?” “军令如山,这种事情我们都晓得。” 祁东悍盯着她如玉一样的面庞,听到这话,那一张冷峻的脸也跟着柔和下来,他有些惊讶于孟莺莺的通情达理。 这也越发让他愧疚,“驻队出了事,我不得不去。” 但凡是有选择,他都不会丢下孟莺莺,但是没有,只有他去才能解决。 孟莺莺站住,“停。” “我不听你们机密的事情,进屋吧。” “嫂子为了我们的事情,一上午已经煮了好几次茶水了。” 她说停就停,祁东悍立马不吱声了,在里面煮茶的夏慧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要知道祁东悍这人,平日里面多凶,多厉害的一人啊。就是在他们家老陈这种上级领导面前,他都是敢拍桌子的,但是在孟莺莺面前。 一个停字,就瞬间不敢吱声了。 完全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夏慧兰沏了茶,端出来,放在了堂屋的茶几上,“祁团长,你要是再不来,人孟同志都要去上班了。” 祁东悍面上带着歉意,“是我的不是。” “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慧兰摇头,“麻烦倒是不至于,最主要的是人家孟同志,还有事情,要参加比赛什么的,你总不能把她的时间耽误了。” 祁东悍回头去看孟莺莺,目光黑而沉,“一会我单独再向她赔礼道歉。” 这话太场面了。 孟莺莺有些不习惯,她抿着唇说,“都进来了,那就坐下。” 站着的祁东悍瞬间坐下。 乖的跟个什么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7节 孟莺莺,“……” 夏慧兰,“……” 夏慧兰把茶水放下,立马也跟着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小年轻。 夏慧兰刚出来,把门关上,外面本该上班的陈师长,也跟着回来了。 夏慧兰看到他,还跟着一惊,压低了嗓音,把他拽到了院子里面。 “老陈,你怎么回来了?” 陈师长抬头看了一眼屋子,这才说道,“不放心,过来问问小祁回来了吗?” “你还说?” 夏慧兰气的要死,“说让他们今天来咱家相亲的是你,结果,一大早把祁团长喊走的也是你。” “人孟同志都等急了,都准备走了,才把小祁放回来。” “你这不是闹眼子吗?” 陈师长意外,“小祁回来了?” “可不是,赶在差一分钟到九点的时候,回来的。” 陈师长听完,自己在那掐指头,“从西山回来可不近啊,他是怎么赶到的?” 他问夏慧兰,夏慧兰哪里知道? 她瞪了一眼,扭头就走。 “他怕是有飞毛腿,才赶了十几里路程。”陈师长咳咳了两声,“行了,人到了就行。中午多做两个好菜,把他们留住,辛苦夏同志了。” 夏慧兰瞪眼睛,“还用你说?” 她转头去厨房帮忙,陈师长也不急着去办公室了,他和夏慧兰嘀咕,“夏同志,你说小祁和孟同志,能相亲成功吗?” 这种事情夏慧兰哪里知道? 她把丝瓜剁的梆梆响,“你问我,你还不如进去问他们?” 陈师长要是能进去,这不都进去了吗? 还至于在这里问她吗? 屋内。 夏慧兰一走,桌子上的气氛似乎变了下,孟莺莺坐在桌子的一头,祁东悍坐在她对面。 明明,两人平日里面是认识的,也都很熟悉。 但是这会却坐在了相亲的桌子上,这让孟莺莺觉得有些奇怪,她喝了一口水,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才合适。 “我错了。” 孟莺莺,“???” 祁东悍低着头,手指捏着虎口,甚至都不敢去看孟莺莺的眼睛。 “我早上不应该没有和你说,就被单独喊走了,也不该食言而肥,没来接你,让徐文君替代了我,更不该让你一个人来到家属院,等了我一个小时。” 说到这里,他抬头,寸头短发的祁东悍,面部线条极为流畅,很是英朗不凡。 只是,此刻却跟犯错的孩子一样。 “我错了,我认,孟莺莺,你怎么处罚都行。”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就是别不要我。 也别不和我相亲。 进来屋子的三分钟,她不开口,祁东悍已经胡思乱想了很多了。 孟莺莺,“……” 孟莺莺有些无奈,她沉默了许久,“进屋这么长时间,你不说话,就在想怎么和我认错?” 祁东悍抬眼,黑色的眼珠沉而穿透力强,不会说任何的谎言。 他点头,“是。” 孟莺莺看着真诚而带着歉意的祁东悍,她只有一个念头,看着外表凶悍务必的男人,竟然还是个老实人啊。 怎么能老实到这个地步。 连认错都能这般一二三条列出来。 孟莺莺斟酌片刻,“你迟到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你和我道歉,我也原谅了,那我们接下来进入下个话题?” 祁东悍嗯了一声,坐直了身体,“那我先介绍下子的情况?” 当然,他很早之前就想介绍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天知道,他多羡慕能和孟莺莺定娃娃亲的狗东西。 孟莺莺点头,头发前面编了一个花环隆起,越发显得巴掌脸小,明眸皓齿,好看的不行。 光和她坐在一块,祁东悍都高兴啊。 他挺直了腰板,眸子紧紧盯着她,“我今年二十四岁,军校毕业,团级职务,一个月工资一百一十二块三。” 孟莺莺听完,心说他工资都快有她三倍了。 这就是团级干事的工资吗? 不过,心里在怎么震惊,面上却还是一片乖巧,“那家里呢?” “家里——” 祁东悍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孟莺莺好奇地看过来,他斟酌了语气,“我父亲很早就没了,我母亲带着我大哥改嫁了,我是、跟着舅舅长大的。” “你也见过我舅舅。” 三两句话,道尽了祁东悍的前半生。 孟莺莺呆了下,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她甚至没去问祁东悍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她只是有些心疼。 “你以前的日子还好吗?” 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孟莺莺自己是跟着父亲长大的,她知道对于孩子来说,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父母的艰难。 祁东悍心里蓦地一软,他垂眼,哑声说道,“还行。” “我妈改嫁后过的不错,每个月给我舅舅的生活费不少,所以没吃啥苦。” 所谓的过去,被他一句话给轻描淡写地带了过来。 孟莺莺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因为她觉得不管从哪里问,对于祁东悍来说,都是再次揭开伤口。 她便转了话题,“我和你差不多,都是没了父亲,不过我是从小跟着我父亲长大的。” 说到这里,孟莺莺的眉目柔软了几分,“我爸给了我很多的爱,不过我没见过我母亲。” “我父亲走之前也不让我去找她。”说到这里,她也不觉得失落和难过,甚至还安慰他,“这样看起来,你还知道你母亲的情况,是不是算是幸运的?” 祁东悍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 他只知道这会绞尽脑汁安慰他的孟莺莺,真的好好啊。 她真的好好。 祁东悍看着她的目光,也跟着柔软下来,“是。” 孟莺莺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脸也有些热,“我和你说正事。” “不许这样看我。” 眼神直勾勾的,又黑又沉侵略感又强。 祁东悍垂眸,他扬了下唇角,“嗯,听你的。” 这话怎么更暧昧了啊。 孟莺莺受不了,祁东悍却看着她闷闷地笑,他这人眉骨生的高,五官棱角分明,小麦色的肌肤浸着汗珠。 只是斜斜的靠着,便让人觉得荷尔蒙爆棚。 孟莺莺脸热的厉害,她忍不住说道,“坐直点。” “好。” 祁东悍答应的干脆,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屋梁上的吊扇嗡嗡转,热风被扇叶搅的七零八落。 还是压不住两人之间,那股子噼里啪啦的热和羞。 孟莺莺受不住这种暧昧的气氛,她把茶杯转了一圈,小声嘟囔道,“我们介绍也介绍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祁东悍笔直坐在那,肩靠着椅子背,掌心全是汗。 他忽然往前一探,胳膊肘压在桌沿上,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着她,哑着嗓音说,“孟莺莺,我想跟你处对象,以结婚为目的那种!” 第58章 确定参赛曲目(一更+二…… 这话一落, 不大的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只有两人砰砰砰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 孟莺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还问了一遍。 祁东悍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你听到了的。” “孟莺莺,你听到了的。” 孟莺莺想说自己没听到, 但是祁东悍的目光太过炙热了,炙热到她就算是想忽视也难。 她垂眸,把自己真实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祁东悍,我来相亲是我不排斥你, 但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我们先处对象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8节 她能接受的是先处对象,而不是先结婚。 祁东悍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毕竟,开始的时候, 两人还是朋友的关系。 祁东悍说,“但是要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 孟莺莺没答应, 也没拒绝, 只是看着他。 祁东悍被盯的不自在,他只能后退一步, “先处对象, 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再结婚。” “我知道你的顾虑, 文工团的女兵跳舞生涯太短了, 你担心结婚了无法再继续跳舞,你放心,在我这里不可能。” “你跳舞,就像是我当兵一样,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个人事业,我不会去阻拦的。” 这才是孟莺莺想要的答案,她最怕的就是因为结婚,因为婚姻,束缚了职业发展。 从而要她放弃她热爱的跳舞事业,这也是她不敢结婚的原因。 不过听到祁东悍这话,孟莺莺突然觉得结婚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抿着唇笑把手伸出去,“祁团长,那接下来我们就先处个对象,磨合磨合。” 只有磨合期过了,她才知道祁东悍这人,到底能不能结婚。 她太坦然了,这让祁东悍有些气馁。 他垂眸盯着那一双纤纤玉手,他也伸手相握的那一瞬间,他明显长出了一口气,像完成了什么隆重仪式。 拇指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粗粝的茧子刮得她又痒又麻。 孟莺莺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却被他握得更紧。 “孟莺莺。”他喊她名字,声音低得近乎哄,也像是在承诺,“这是我的工资。” 他从身上取出了一张存根递过去,“先交给你。” 孟莺莺本来脸还有些热的,在听到这话她瞬间清醒过来,“工资?” “祁东悍,我们现在还是处对象,你不需要把工资交给我。” 祁东悍目光瞬间晦涩了下去,“你不想要吗?” “还是——” 眼看着他要多想,孟莺莺叹气,“你这么早把工资给我,就不怕我拿着你工资花了或者跑了?” 祁东悍微微坐直了身体,瞧着那方向是更亲近她的,“不怕,我的工资既然交给你,那就是给你花的。” “至于跑了?” 他凝视着她,一双黑色的眸子晦涩不明,“你会跑吗?” 孟莺莺噎了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祁东悍的目光也跟着慢慢收紧。 孟莺莺倏地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你会跑吗?” 祁东悍下意识地摇头,“那肯定不会。” “我也是。” 外面传来敲门声。 “祁团长,孟同志,中午的饭菜好了,要不要先开饭?” 是夏慧兰的声音。 孟莺莺去看祁东悍,祁东悍点头,“可以,嫂子。” 他起身去开门,夏慧兰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八卦,但是又瞧着祁东悍和孟莺莺,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这让她有些失望。 “你们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她既没有在孟莺莺的脸上看到,未婚男女的羞涩,也没在祁东悍脸上看到欣喜,这俩人莫不是闹掰了啊? 祁东悍回头去看孟莺莺,孟莺莺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瞪了一眼,“你说呀?” 听着这语气,还是比原先透着一股子的亲昵的。 这让夏慧兰也跟着松口气,瞧着这两人的样子,似乎是成了? 祁东悍被她凶了,反而还有些开心,他轻咳一声,“成了,嫂子。” “我俩现在在处对象。” 夏慧兰一听这话,哎哟一声拍大腿,“那感情好,那我们家属院岂不是又要多一对了?” “到时候你们搬进来,整个家属院怕是都要亮堂几分。” 实在是这俩人长的太好看了,要是他们两个出去作为哈市驻队的代表,怕是人家都要以为他们驻队,上下都是这么好看的人了。 夏慧兰笑眯眯道,“我去端菜,不打扰你们两个小年轻相处。” 孟莺莺被臊的脸红,她忙站起来,“嫂子,我去给你帮忙。” 她出了屋子,祁东悍瞧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我也来帮忙。” 陈家的厨房不算大,是单独在外面的一间房,人一多进来后,瞧着就有些拥挤了。 “哟,你们怎么都进来了?” 夏慧兰还有些意外。 “过来端菜。”知道孟莺莺害羞,祁东悍帮她回答,而且他也没让孟莺端,搪瓷盘子有些烫,他一个人一手一个,一会会跑了两趟,就给端堂屋去了。 旁边夏慧兰在盛饭,她和孟莺莺耳语,“我瞧着祁团长是个勤快的男人。” “以后结婚适合过日子。” 这是过来人的实话,遇到又大男子主义,又懒的人,结婚了才有的受。 孟莺莺歪着头,一笑脸颊俩梨涡,“嫂子,要是不勤快的,我也不会要呀。” 这话说的,夏慧兰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说的倒是有意思,确实确实,要是女同志们都能有你这般清醒,结婚之前就把人给筛选掉,那结婚后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帮忙拿筷子,到了堂屋,桌子上的菜已经摆齐了。 青椒炒蛋,油炒猪皮,土豆烧肉,外加一个清炒白菜和丝瓜蛋汤。 说实话,这一桌子的菜,真是顶顶能拿出手了。也比孟莺莺她们之前在食堂吃的饭菜好多了。 “都坐下,尝尝嫂子的厨艺。” 孟莺莺点头,但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大领导陈师长还没坐下,祁东悍拉着她,小声耳语,“坐吧,没关系。” 陈师长瞧着这一幕笑了笑,“听小祁的,今天在这里没有上下级,只有长辈和晚辈。” 见孟莺莺还有些疑惑。 祁东悍这才解释,“陈叔是我父亲当年的战友。” 只是后来,他父亲没了,而陈师长却身居高位,再来看以前战友的孩子,就让他想起来了当年的战友。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陈师长算是祁东悍的半个父亲。其他人都说,祁东悍是陈师长的心腹,是他的嫡系。 却没人知道这里面还有,这层旧识。 其实很多时候,陈师长看祁东悍,都好像在看当年的老战友,就仿佛当初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吃饭睡觉扛枪的日子,都还在眼前。 而祁东悍没了父亲以后,祁东悍的母亲迅速改嫁,走之前还只带了大儿子,把小儿子撇给了娘家大哥。 对于陈师长来说,他一直很不满,但是他却不能掺和对方的家事,所以对于祁东悍的生活上,也会多照顾一些的原因。 甚至,他给祁东悍介绍对象,介绍十次,被拒绝十次,他也不气馁,也不过是如此。 他想地底下的老战友,应该是想看着没有人要的小儿子,早些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 孟莺莺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不敢吭气。 “你这孩子也是胆子小。”陈师长开了酒,“我既然说出来,那肯定是没把你当外人的。” “你和小祁能在一块,我高兴,他爸也高兴。” “来,今天中午我们喝一个。” 祁东悍拒绝的干脆,直接以手遮住了孟莺莺的杯子口,“陈叔,莺莺不会喝酒。” “我下午还要拉练,也不能喝,至于您,心脏不好,李院长交代了好多次,您也不能喝酒,所以我们中午以茶代酒吧。” 陈师长讪讪,“今天是大好的日子。” 夏慧兰过来把他手里的酒瓶子收走,“那也是人家小祁大好的日子,不是你的,你瞎喝什么?” “听小祁的,下午大家都有正事,都别喝。” 收的干脆利落,完全不给陈师长后悔的机会。 孟莺莺瞧着祁东悍和夏慧兰两人,一个言语上的管,一个是实际上的管。 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 祁东悍瞧着她震惊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陈叔在外面很厉害,嫂子在家里面很厉害。” 这称呼似乎有些奇怪。 夏慧兰笑,“我比老陈小十三岁,我可不想让小祁问我喊婶。” “你就问我喊嫂子就是了,反正家属院的人,都喊嫂子。” 孟莺莺嗯了一声,茶过三巡。 陈师长这才说,“我们家后面还有一栋房子,坐北朝南的户型,三室一厅,院子也不小,背后也靠山。按照职别来说,也只有团级干部才能申请,咱们驻队其他三个团长,也都早早的结婚了,所以这房子才能留下来。” “以后,小祁和小孟打了结婚证,我就把这套房子给你批下来。” 这算是陈师长为数不多的私心。 他想,老祁没看到孩子结婚生子,没看到他过家庭的样子。 没关系。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69节 他帮他看,他把小祁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看了记了以后,闲来无事去找老祁唠嗑。 在他坟头倒一杯酒,也能和他说个三天三夜。 说他最担心的小儿子,如今成家立业了,如今过的也很好。 孟莺莺没想到陈师长连房子,都给准备好了,她去看祁东悍。 祁东悍若无其事,“房子确实不错,我看过。”说到这里,他侧头去和孟莺莺说,“等我们打了结婚证,就能拿着结婚证去申请房子了。” 孟莺莺没接话,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祁东悍察觉了什么,他给她用勺子盛了一碗丝瓜蛋汤,“先吃饭。” 陈师长想问,却被夏慧兰给撞了下。 一顿饭就算是这样吃了过去。 等临走的时候,陈师长想叮嘱孟莺莺,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叮嘱去。 他起身,笑着看着俩年轻人,站在一块宛若金童玉女。 “俩人都好好的。” 好好处对象,好好过日子。 孟莺莺似乎知道他未尽之语,她当着陈师长的面,牵着祁东悍的手,“陈叔,我晓得祁东悍以前过的不容易。” 她抿着唇笑,又乖又认真,“我会心疼他的。” “我们俩也会好好的。” 祁东悍从被她当着陈师长的面,牵着手的时候,心脏就忍不住怦怦跳起来,在听到孟莺莺对陈师长说的这话后。 他内心酸涩地厉害,就好像是那一直缺着的一角,好像被慢慢的补起了。 细细密密的痒,让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孟莺莺的存在。 陈师长没想到孟莺莺,竟然这般敏锐,一下子就能察觉到他未尽之语,还给了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陈师长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二人想握的手,“小孟,谢谢你。” 若说最开始他撮合两人,想给孟莺莺当媒人,还抱着几分算计的话。 此刻,那点算计也被冲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孟莺莺的脸,在想就算是孟莺莺不是宋家人,她只要能好好的对待小祁。 他也愿意撮合他们的。 因为小祁的以前太苦了,如今终于有了能体谅他,对他好的人。 太不容易了。 也太珍贵了。 陈师长也对祁东悍说,“小祁,小孟是个很好的人,你也要对人家好,抓住她。” 别松手。 这可能是祁东悍这辈子,遇到幸福最近的时刻。 祁东悍从紧紧地握着孟莺莺的手,改成十指相扣,“我会的。” 他一定会的。 这一顿饭算是吃的大家都高兴。 一直到离开的时候,孟莺莺还有些惊讶于,祁东悍和陈师长相处的模式,不像是上下级。 更像是父子。 离开的时候,祁东悍说,“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在我舅舅家度过,就是跟着陈叔跑。” 至于他入伍,也是陈叔帮忙安排的。为此,陈叔和他母亲还曾大吵一架。 孟莺莺,“那领导确实对你不错。” “是陈叔。” “在家就喊陈叔,在外面就喊领导。” 祁东悍纠正,他希望孟莺莺能和她喊一样的称呼。这样从某一种程度来说,孟莺莺和他就是一国的。 孟莺莺笑着看他不说话。 祁东悍默了下,又自己改了口,“那等以后结婚了,在喊陈叔也是一样的。” 孟莺莺点头,旋即扬着自己的手,祁东悍还握着,两人出了陈师长的家门,目前还在十指相扣。 孟莺莺脸颊红红的,她面上却尽量让自己淡定点,调侃,“祁团长,打算握到什么时候?” 祁东悍看穿了她的真实想法,他低头在她耳边哑着嗓音道,“想一直握着。” 握到天天荒地老才行。 为了这一步,他走了许久许久。 他离的太近了,那热气吹在孟莺莺的耳边,孟莺莺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她咬着牙,骂了一句,“色胚!” 祁东悍松开手,闷闷地笑,是那种极致的喜悦,从胸腔里面发出来的震动。 连带着屋内的陈师长和夏慧兰都听到了。 眼瞧着陈师长怔讼,夏慧兰说,“这下好了吧,小祁遇到喜欢的人了,你也能和老祁交代了。” 陈师长眼眶有些湿润,“是啊,我能和老祁交代咯。” “他的小悍,也有喜欢的人了。” 孟莺莺回到练习室的时候,大家都在练舞。许是临近赛期,整个练习室都有着一股紧绷的气氛。 孟莺莺推门进来,大家看了一眼,便纷纷继续进行自己的动作。 叶樱桃和林秋两人在搭档,两人做完了一整个合拍的动作,这才收了势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莺莺,怎么样?” 别人不知道,她们可是知道孟莺莺早上是做什么去的。 而且林秋还交代了叶樱桃,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管事情成没成,作为室友加朋友,她们都有义务去替孟莺莺保密。 这件事就算是要说,要公布,那也是要孟莺莺自己来说。 孟莺莺知道叶樱桃和林秋,都问的含蓄,她便没了顾忌,直接点了点头。 叶樱桃高兴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甚至,激动的把孟莺莺给抱着转圈圈。 “孟莺莺!” 什么话都不敢说,但是却还激动的不行。 其他跳舞的人,都跟着看了过来,李少青联想到早上,孟莺莺去了家属院陈师长家。 她微微眯着眼睛,带着探究。 林秋去拽叶樱桃,让她低调点,叶樱桃这才把孟莺莺给放了下来。 她脸蛋红扑扑的,“你上午不在,我们讨论了好几个跳舞的类目。” 孟莺莺去换舞蹈服,一边换一边问,“确定了吗?” “沂蒙颂和雪山上的好门巴。” 孟莺莺换衣服的手一顿,她微微蹙眉,“沂蒙颂会好跳点,雪山上的好门巴有点难。” 这话一落,一直没吱声的李少青突然说,“都是团体晋级赛了,代表黑省去比赛,如果在跳简单的曲目,这是要我们去比赛场上和人闹笑话吗?” 孟莺莺把衣服的褶皱子扯平整,这才抬头看了过来,带着锋芒,“作为坐顺风车进来的人,是没有资格来决定我们跳什么的曲目吧?” “真正能决定我们跳什么曲目的人——”她抬手指着李少青的身后,“是她们,也是我们。” “我们这些人参加了黑省文艺汇演,拿到了团体赛第一和个人赛第一,这才有资格进入东三省联合汇演的比赛。” “所以,李同志,你觉得自己真的有决定团队,跳什么曲目的资格吗?” 这是孟莺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和李少青对上。 之前她是不愿意,也不想惹事,但是早上在家属院的时候,李少青对她高高在上的指责,让孟莺莺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她脾气太好了? 这才让李少青有了一种错觉,她好欺负? 果然,孟莺莺这话一落,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原先还在跳舞的姑娘们,也都跟着看了过来。 李少青没想到孟莺莺,会在公开场合拿这种话来怼她,她脸当场涨的通红,“孟莺莺。” “这是团体的荣誉,和个人是无关的。” 孟莺莺瓷白的脸上满是冷,“和个人无关?你敢去问问大家伙儿吗?” 大家都受过孟莺莺的恩惠。 尤其是上次团体赛,明明大家都要失败了,却因为孟莺莺力挽狂澜。 大家不说话。 李少青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难看。 孟莺莺这才淡淡道,“团体赛跳什么曲目,不是按照你个人喜好来的,你要考虑团体的水平。” “李少青同志,你是不是出去太久了,忘记我们文工团是个团队了?” 说完这话,她根本不去看李少青是什么脸色,转头就出了练习室的门。 李少青脸色青白,她想反驳,但是孟莺莺已经去了墙边的单杠处,去做拉伸了,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赵教练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团体赛曲目你们商量好了吗?” 这下,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眼看着大家都不说话,叶樱桃便举手,“教练,我们商定了团体赛两个曲目,分别是沂蒙颂和山上的好门巴。” 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下,“但是现在有了分歧。” 赵教练瞬间明白,“是为选哪个曲目起了分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0节 叶樱桃飞快地看了一眼李少青,她点头,“是。” 她没说,李少青选的哪个曲目,也没说孟莺莺选的哪个曲目。而是让赵教练自己来分辨。 赵教练皱眉,“沂蒙颂的曲目简单点,更适合团体赛拿保底分,山上的好门巴难度高点,一旦比赛中出了问题,就等于说前功尽弃了。” “从团体的角度来考虑,沂蒙颂确实比山上的好门巴会合适点。” 这话一落,叶樱桃得意地看了一眼李少青,“李同志,你听到了吗?” “显然,莺莺和教练考虑到一起了,她们考虑的是我们团体配合度,而你考虑的是个人荣誉。” “不过。” 叶樱桃话锋一转,“个人荣誉似乎不该是你来考虑的事情,而是莺莺来考虑的事情,不是吗?” 真是不留情面。 李少青眼睛都气红了。 叶樱桃,“你可别怪我欺负你啊,我是随着赵教练的话,实话实说而已。” 赵教练看了一眼人群,“好了。” “你们是一个团队,如果团队做不到凝聚力,那就是一盘散沙。更别说,出去打比赛了。” 李少青不说话。 叶樱桃也是,她哼一声。 赵教练没再理她们,而是走到了孟莺莺身边,“你的个人曲目选好了吗?” 孟莺莺在劈叉压腿,闻言她抬头,碎发搭在额前,一张脸白皙莹润,“选了。” “是什么?” 孟莺莺轻声,“天女散花。” 第59章 (捉虫) 临时集训出发(…… 这话一落, 偌大的练习室瞬间安静下来。 赵教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跳什么?” 孟莺莺收腿,站直了去, 吐字清晰,“天女散花。” 她换了v领舞蹈服, 只显得脖子细长莹白,锁骨精致,纤细单薄,这一身舞蹈服在她身上,当真是漂亮极了。 赵教练恍惚了下, “莺莺,你可想好了?天女散花的难度可不低,你如果跳这个的话,可就真的没一点回转的余地了。” 就像是她说团体赛曲目,为什么选择沂蒙颂一样, 这个难度明显比雪山上的好门巴要低一点。 而天女散花的难度,甚至在当初的红色娘子军之上。 因为红色娘子军还只是柔中带刚, 而天女散花则是把样板戏和芭蕾舞, 汇入到古典舞里面。 这已经不是双倍难度,这是三倍难度了。 因为不管是样板戏, 还是芭蕾舞, 这都不简单, 更别说还要将这两者融入到古典舞里面。 “不行。”不等孟莺莺说话, 赵教练就自己把这曲目给否认了,“这个曲目太难了,莺莺,你跳这个曲目简直是在铤而走险, 我不同意。” “这个曲目太难了,直接就把人给打趴下了。” “万一真出点问题,你这边可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孟莺莺见到赵教练这么激动的反对,她停下动作,她起身走到赵教练面前,轻声说,“教练,如果团体赛挑选比较中规中矩的曲目,那么个人赛的曲目必须是难度高的。” “一保底一冲刺,这是最基本的。” “只有这样,我们的胜率才会更高一些。” 孟莺莺想的根本不是个人,她看的是全局。甚至,她的眼光还要超前于赵教练。 果然,赵教练听到孟莺莺这话,她果然愣了下,她在原地踱步,手握拳,“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莺莺,你的难度太高了。” 孟莺莺想了想,“那团体赛跳难度高的,我个人赛跳个难度低的?” “教练,如果是您,您怎么选择?” 那肯定是不行的。 团体赛选择个难度高的,出错的几率太大了,因为团体赛一共有二十二个人,随便哪个人出错,就会导致整个比赛失败。 而孟莺莺的个人赛,如果选一个难度高的曲目,那么关键点在她身上,结果就会可控许多。 “可是——” 赵教练显然被孟莺莺说动了,但是她还有犹豫,“这样的话,你的压力就太大了。” “教练,想要赢,就不要怕难度大。” 孟莺莺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其他人也都没说话。 李少青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孟莺莺。 她在想,如果论眼界来说,孟莺莺确实比她强啊。 叶樱桃更是直接道,“教练,我觉得莺莺说的办法是最好,因为她天赋高,她去挑战高难度的,我们这些人只要保证不给她拖后腿就是了。” 这话,蒋丽她们都是赞同的,平日里面大家勾心斗角归勾心斗角,在遇到大事抉择上。 起码要保持利益一致,不能给对方拖后腿。 心往一起使,保证她们能够拿奖,这才是最基本的。 赵教练心里也有了决断,在她眼里,孟莺莺的天赋是高于团体的。 想到这里,她便直言,“我去把曲目交给方团长审核,确认没有问题后,我们就按照这个曲目往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单位递交。” 只是,赵教练这边还没找到方团长,方团长就来找她们了,瞧着神色匆匆。 一来便问。 “曲目定了吗?” 赵教练把曲目表递过去,方团长接过来看完后,她微微皱眉,“孟莺莺怎么会跳天女散花?” “你没和她说这个曲目的难度吗?” 大家都还在一级比赛的进度,而孟莺莺这一手,直接一级难度给提升到了三级难度。 这哪里是翻倍,这是跨越了等级。 赵教练看了一眼孟莺莺,她这才说,“我说了,但是孟莺莺同志有自己的考量。” 她把孟莺莺的话说了一遍,方团长听完她沉吟片刻,她这才上了舞台中间,走到正在争分夺秒练习的孟莺莺身边。 “莺莺,你确定吗?真的要跳天女散花这个类目?” 方教练把话都说白了,“这个难度会很高,到时候你的压力也会很大。” 孟莺莺点头,舒展的眉宇间透着坚定,“就是这个,领导。” “一冲刺,一保底,这是我们最好的组合办法。” 方团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孟莺莺,我替文工团所有人都谢谢你。” 因为这个名单一交,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比赛最大的压力,则是在孟莺莺这边了。 孟莺莺抿着唇笑,“不用。” “我选这个曲目不光是为了团队,我也是在防着沈秋雅,沈秋雅他们团队作为替补选手参加比赛,这种情况下,她不管是个人还是团体的曲目,肯定也不会差的。既然这样,我们一开始就把比赛的曲目给拔高一点。” 至于谁能赢,那就看本事了。 方团长点头,“吉市文工团那边我也会盯着。” “我去把曲目给上报了,有消息后第一时间会通知你们。” 只是,方团长她们都没想到,消息会来的这么快。当方团长把这边的曲目,一递交过去。 还不到两个小时,最新的通知就下来了。 电话就打到了方团长的办公室,等方团长挂了电话后,便起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 又看了一眼钟表的时间。 旋即喊来了许干事,“让所有人五分钟内,全部都在练习室集合,我要给她们通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许干事当即敬礼,小跑着去了练习室通知。 练习室内,孟莺莺她们也都是刚才确定了比赛的曲目,所以这会都在熟悉的自己的那个曲目。 团体赛跳的是沂蒙颂,而孟莺莺跳的是天女散花,别人只需要熟悉一个曲目就行。 但孟莺莺不一样,她既参加团体赛,又要参加个人赛。 她要熟悉的就是两首曲目,好在孟莺莺这人记性好,所有的曲目听过一遍,几乎就能记住重要节奏和调调。 所以,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对曲目很熟悉很熟悉,只需要把舞蹈和曲目每个节点都搭配上就够了。 听着是挺简单的,但是做起来是真不容易。 不然,当孟莺莺提出跳天女散花的时候,赵教练和方团长她们,也不会这么大的反应了。 “所有人请注意。”许干事一进来,就喊了集结号,“五分钟内,集合在练习室,请假的,上厕所的,换舞蹈服的,出去透气的,请全部宣传位集合到位。” 文工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严肃过了。 所以当许干事这话一落,原先还在练习的姑娘们,纷纷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大家面面相觑。 “都过来,去门口集合。” 还是孟莺莺反应过来招呼了一声,其他人都跟着从舞台上下来,走到了的位置。 练习室大,舞台上除了练习之外,平日开会都在门口的地方。 “还差几个人,你们都自己点一点,有知道她们去哪里的,都把她们喊过来。” “五分钟后,方团长过来给大家开会,希望文工团的所有人都在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1节 许干事传完话,下面的姑娘们就去找自己的小姐们了,不过三分钟人都到齐了。 孟莺莺作为队长扫了一圈,“还差赵教练。” 她要出去找,许干事喊住了她,“赵教练在方团长办公室商量事情,一会她会一起过来。” 有了这话,孟莺莺就放心了去。 都集中了,就差领导没来了,叶樱桃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小声和孟莺莺耳语,“你知道方团长这般郑重,找我们是做什么吗?” 孟莺莺摇头,她站在灯光下,脸被灯光一照,眉目柔美,皎洁莹润,连带着声音也是温柔的,“还不知道。” 和这样的孟莺莺说话,叶樱桃觉得自己连带着语气都要放轻几分,免得吓到了她。 她还想说些什么。 孟莺莺听到走廊道外面有一道声音,她便拽了下叶樱桃的袖子,“好了,别说了。” 叶樱桃这才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方团长过来了,还带着赵教练,原先还闹哄哄的练习室,瞬间就跟着安静了下来。 方团长站在讲台上,她先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先点到,二十二个人都到齐了吧?” “是。” 回答的是孟莺莺,她立正,身形笔直,连带着声音也是有力度的。 “既然都到了,那我就说一件大事。” “今年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规则改了。” 这话一落,练习室内的人瞬间炸了起来,“啊?领导,这比赛规则改成什么样了?” 面对大家的疑惑,方团长伸手挥了下,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她这才说道,“我接到的通知是今年的东三省联合汇演,需要提前入赛场。” “啊?”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她们都听得懂,怎么联合起来,她们就听不懂了啊。 “简单来说,省歌舞团那边给大家争取了一个福利,就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要提前去集训的场地,联合汇演办那边的人,会给大家弄一个封闭的比赛前集训,所有人都会在集训场集合。” 这下,偌大的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提前这么长时间就过去了啊?” “是啊,领导,集训场在哪里啊?我们都不熟悉。” “外面哪里有我们自己的文工团好。” 起码她们对自己文工团的每个人,每个角落都是熟悉的。 而去了外面,就等于是陌生的场地,再次重新开始。 方团长,“命令已经下了,所有人都需要服从命令,到时候不光是我们文工团,还有其他文工团也是一样要过去。” 孟莺莺问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集训场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话一落,方团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集训地点在长影厂。” 孟莺莺没听过这个名字,她下意识地去看叶樱桃,显然,在文工团多年的叶樱桃,比她更熟悉文工团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叶樱桃也皱着眉头在想,“长影厂是长春电影制片厂吧?” “是。” 方团长说,“长影厂是咱们这三个省份里面,有最大舞台的单位,还可以当排练厅,最重要的是你们集训的时间不短,长影厂当初的建设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地板都是用弹簧松木建的,到时候你们练习跳舞的时候,起码不震脚。”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次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当中,花了多大的价钱。 连这种好地方,贵地方都给找出来了。 孟莺莺一下子就听出来,这里面的好处,她想到自己每天练到最后,几乎破皮的脚,在想到弹簧木的地板。 她想,换个地方集训也不是坏事。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集训?” “现在。” 方团长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现场瞬间就炸了。 “现在都三点半了,这个点还怎么走啊?” “是啊,领导,从咱们哈市到长市,这怕是不远啊。” 方团长说,“是不远,坐火车也要五个小时,所以大家尽快,要在八月一号之前赶出去。” “今天是三十一号,我们没时间了。” “这也太赶了,哪个王八羔子下的这种命令啊?” 叶樱桃忍不住小声嘀咕,被孟莺莺拽了下,但是却还是被方团长给听到了。 她瞪了一眼,“这是在我们内部你满口胡诌,我姑且当没听见,但是如果你出去了,还这样胡诌给文工团惹来麻烦。” “叶樱桃,到时候别怪领导不护着你。” 叶樱桃瞬间不敢吱声了,眼眶有些红,孟莺莺看在眼里,但是却碍于现在还在集合的时候,不能说话。 “好了,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在驻队门口集合,坐车去火车站。” 看来当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方团长她们这边连火车都联系好了。 有了这话,大家瞬间解散了去,纷纷拿了舞蹈的衣服和鞋子,转头就往宿舍跑。 这一出去集训就是一个月,趁早要提前收拾东西,免得过去了,到时候没有东西用,那可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瞧着叶樱桃的情绪有些低落。 孟莺莺安慰她,“樱桃,过了就过了,不要在去想了,往前看。” 叶樱桃在上爬宿舍楼的楼梯,她有些懊恼,“我这一张嘴老是管不住,之前就吃过亏,这次又是忘记了。” 忘记大领导还在面前,她就敢去秃噜皮,还被当众给点名了。 “好了,这次是在自己人身上,得了一个教训,下次我们去集训场了,你就记住了,别在外面说就是。” 叶樱桃低低地嗯了一声,这才蔫蔫的去了宿舍。 “下次我肯定不会了,莺莺,我下次要是在这么嘴贱,你就拦着我。” 这让孟莺莺怎么回答,她想了想,很认真道,“我尽量,但是不保证能一定拦的住。” 叶樱桃,“……” 叶樱桃本来还在生闷气懊恼呢。 听到瞧着孟莺莺这认真的小模样,瞬间就跟着心情好了起来,“我家莺莺啊,下次可别这么老实了。” “这种事情你拦不住的,所以自己拒绝我就好了。” 孟莺莺微微笑了下,乖巧又可爱,“我拒绝你了,你心情会更不好,没必要。” “而且,我也确实能监督你。” 这下,叶樱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头把孟莺莺抱了抱,这才去收拾东西。 因为要集训一个月,所以需要带的东西也多。 舞蹈衣服,小衣服,毛巾牙刷饭盒这些都要带。甚至还有一床军用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整整齐齐的放在行军囊里面。 不过才三分钟时间,寝室的三人纷纷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孟莺莺的东西最少,她收拾齐整了,把背包打了一个结,这才回头问她们,“好了吗?” “马上。” 回答的是林秋,林秋也是个内务高手,她的行军囊收拾的简直是模板的地步。 至于,叶樱桃的就差了点,她爱漂亮,东西也多点,最后林秋看不过眼,把自己的行军囊一背,转头就去帮叶樱桃收拾。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叶樱桃的行军囊就被收拾妥当了。 三人背着行李就下楼梯。 走到门口的时候,孟莺莺突然顿了下,叶樱桃回头看她,“想你家祁团长了?” 她们都知道,孟莺莺和祁东悍今天才确认的关系。 孟莺莺脸颊上有一丝不好意思,“倒不算是想,主要是我这一走就一个月,他那边估计也不知道。”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去哪里都不用和人说,或者是最多和家里父母说一声。 但是如今,多了个对象,孟莺莺就觉得好像多了一份牵挂一样。 “那这个简单。” 叶樱桃四处看了一眼,没看到有认识的人,倒是看到有路过的战士。 瞧着对方这会是休息的时间,她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上前就抓着了对方,“同志,麻烦你一件事行吗?” 小战士哪里和女同志接触过,被叶樱桃这一拽住,瞬间胀红了一张脸,“你你你,你说就是。” 叶樱桃回头指着孟莺莺,“看到这位同志了吗?她姓孟,麻烦你给三团的祁团长帮忙带一句话。” “就说孟同志出去集训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让他在家多守礼,别乱来,等她回来检查。” 小战士,“?” 小战士还是懵的,倒是孟莺莺上来了,她比叶樱桃干练多了,“就一句话好了,文工团的人都出差了。” “告诉祁团长就好。” 瞧着对方年纪不大,面色黝黑,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孟莺莺还笑了笑,温和道,“记住了吗?” 小战士紧张道,“记住了。” “对了,我姓孟,叫孟莺莺。”她从行囊里面摸出了两颗糖,是之前买的水果硬糖。 “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谢谢。” 刘莽的脸立马红了,接着等孟莺莺都走了,他才反应过来,“孟莺莺?” “她是孟莺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2节 这和齐长明口中的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孟莺莺完全不一样啊。 原来,叶樱桃随便抓的这个人,便是之前齐长明的室友。只是齐长明走了以后,他们宿舍的空位,也被再次补齐了起来。 想到这里,刘莽也不去食堂吃饭了,转脸就往训练场跑。 他今天是调休,所以才能在明明是训练的时间,却溜达出来提前去食堂排队抢位置。 刘莽的体能好,他是短跑的冠军,从文工团的宿舍楼下到训练场。 足足有半里路。 他却一口气跑了过来,这会训练场的人都还在训练,而祁东悍作为团长。 也是他难得出外训的时候。 下面的战士正在跑步,一二一喊着口号,放眼望去,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和男人。 尤其是那黝黑的脸,精壮的身子,一看着就是在驻队。 刘莽过来了,刚好遇到祁东悍在和他训练,那一支队伍说解散。 而高春阳他们的这个队伍,则是提前解散的,因为训练了一天,大家都累成狗一样,摊在地上躺着,汗流浃背。 高春阳和刘莽是一个宿舍的,这会瞧着刘莽跑过来,他还有些意外, “刘莽,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来训练场了??” 刘莽典型是乡下出来的,黝黑的皮肤,个子瘦高,平日里面驻队发的粮票,他都舍不得用,全部都攒着寄回老家了。 至于他自己,也是天天窝窝头糙米饭,从来没吃过一口的细粮,一来二去就瘦成了麻杆。 刘莽冲着高春阳点点头,憨憨道,“我找祁团长。” 高春阳纳闷,“你找祁团长做什么?” 刘莽因为是乡下出生的缘故,平日很是自卑,训练就是训练,也不会阿谀奉承打关系。 在上级领导面前说一句话,都能紧张的不行,所以更别说,来找祁东悍了。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莽垫着脚,四处地看,在看到祁东悍在训话的时候,他便松口气,朝着高春阳说,“我不能告诉你。” “我是受人托付,帮人办事的。” 高春阳嗤了一声,说,“就你这熊样子,谁还能找你办事了?” 刘莽被嘲讽了,也不生气。 当然,他也是习惯了。 刚好祁东悍训练完,让下面的人解散后,他便松了松衣领子,信步往这边走过来。 他身量高,又穿着一身制服,长腿一迈,气场当真是两米八。 眼看着他过来。 刘莽顿时冲到他面前,雄赳赳气昂昂,“报告领导。” 这声音大到所有人都知道。 祁东悍松开了衣领,露出凸出的喉结,汗珠从额头滴落,没入锁骨消失不见。 “说。” 声音也是冷峻的。 刘莽敬礼,将叶樱桃和孟莺莺的话,组合在了一起一起汇报,声音又高嗓门又大,中气十足,“文工团的孟同志让我带信给您,她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让您在家多守礼,别乱来,等她回来检查您!” 祁东悍,“……” 第60章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刘莽, 耳朵还有些不可置信,仿佛自己之前跟听错了一样。 还是祁东悍反应的快,他脸色微变, “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刘莽虽然大字不认识几个,但是架不住对时间精准, 他想了个措词,“最多一支烟的功夫。” “我得了话后,便用着短跑的速度,跑过来。” 祁东悍心里有数了,他抬手拍了拍刘莽的肩膀, 声音低沉,“谢了,兄弟。” 话落,祁东悍就如同一阵风一样疾驰不见了。 他一走,现场瞬间炸开锅。 “刘莽, 你刚说那话是真的吗?” “孟莺莺同志真是这样让你和祁团带话的?” “就是,我听那口气, 怎么孟莺莺同志和咱们的头, 如此熟悉啊?” “还说会来检查头儿,她检查头儿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要不是处对象, 能说这么亲密的话?” “那么重点来了, 头儿在和孟莺莺搞对象吗?” “是吧, 不然人姑娘能说这种想入非非的话?” 当得出了这个结论后,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是,头儿什么时候搞上对象了?” 他们这些人可是天天都和头儿一起的,除了睡觉几乎都没分开过。 大家都去看徐文君指导员, 徐文君挺着腰板,“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指导员,你不是和头儿在一个宿舍吗?” 徐文君急赤白脸,“我是和他一个宿舍,这不代表着我就把他绑在裤腰带上,人祁东悍处个对象还要和我汇报啊?” “我不知道这不是正常的吗?” 他这是嫉妒。 嫉妒的眼睛发红。 要知道他和叶樱桃认识的可有三四年了,只是他们都没说过几句话,而祁东悍和孟莺莺才认识多久? 这就处上对象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旁边的高春阳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怕是私底下有联系吧,所以这才搞上了。” 这话不好听,徐文君当即眼神都厉了几分,“高春阳,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叫做私底下搞上了?” “他祁东悍和孟莺莺是陈师长保媒的,经过组织同意的,这种话你要是再敢乱说,你看老祁会不会找你算账!” 高春阳也就是没过脑子,随口一句,哪里料到徐文君会这般上纲上线? 他脸色当场不好看,但是到底碍于人多,也输理了,他咬着牙,“是我的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徐文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高春阳,你这张破锣嘴,要是再不管一下,小心将来惹出大祸,就是你姐夫要保不住你。” 高春阳的职位按理说,不足以和徐文君他们一起玩,但是架不住高春阳这人嘴巴话多,在加上他又是肖政委的小舅子。 肖政委平日里面来找祁东悍和徐文君的时候,也有意把高春阳带上。 他的存在算是刚好弥补了,之前齐长明这个位置。虽然不算是顶顶重要,但是起码也是一份子。 只是,如今高春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难听,还败坏人名声的话。 这也让好脾气的徐文君彻底翻脸发脾气。 高春阳被第二次警告了,他脸色有些难堪,这么多人还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低声下气道歉,“指导员,我刚就开玩笑的,没想到玩笑开过了,是我的不是。” “诸位,我刚就放了一个很臭的屁,一会就散了去,你们都不要再记住了。” 大家都在中间打哈哈。 徐文君这才扭头离开,“高春阳,你记住了,老祁和孟莺莺,那是陈师长亲自保媒,是组织见证,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这种酒蒙子的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也别怪老祁不留情面。” 第三次警告。 徐文君比谁都知道,这一次若是不摁死下去,就高春阳这一张嘴,明天就能传的满驻队都是。 祁东悍和孟莺莺私底下瞎搞对上眼了。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不管是对祁东悍还是孟莺莺,这都不是好的事情。 高春阳深吸一口气,还想解释,但是徐文君甩袖离去了。 这会已经训练解散了,眼看着徐文君一走,其他人也都跟着散了。 刘莽和陈水生从隔壁走了过来,刘莽是个嘴巴笨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便直言,“高春阳,我觉得你之前那话说的不好。” “以后你别说了。” 高春阳本来就被当众落了脸子,被徐文君接二连三的说就算了,连带着乡下小子刘莽,也来教训他。 这就让高春阳心里不爽了,他当即就发火,“我都说了,我是开玩笑的,徐文君教训我就算了,你刘莽凭啥教训我?” 刘莽也恼了,“我没教训你,我就只是说事实。” 他也气的转头要走,“你和齐长明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当时,齐长明宁愿退伍,也要和娃娃亲对象退婚,在宿舍的时候,刘莽听完了,他当时就说齐长明不是个好东西。 忘恩负义,违背诺言。 没想到这话一转头,放在了高春阳身上,高春阳气的脸红脖子粗,一脚踹在训练场的老杨树上。 “他算是什么东西?也来说我的不是。” 陈水生本来还想劝他两句的,结果在听到这话后,他秀气的脸上,也带着几分不悦。 “刘莽是你的战友,是你战场上可以交出后背的战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3节 “你确定你要这么说你的战友?” 陈水生生了一张细白长脸,别人都晒的黑峻峻的,就他皮肤还有些白,丹凤眼,高鼻梁,唇也薄,一副很秀气清朗的长相。 高春阳张了张嘴。 陈水生盯着他,“高春阳,如果你连战友都容不下去,那我觉得你真是病了。” 这话一落,他不去看高春阳什么脸色,转头就离开了。 眼看着他们都走了。 高春阳气的一脚踹在大树上,吱哇乱叫,“都教训我,都教训我!” 驻队门口。 孟莺莺她们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全部聚齐了。篷布卡车就停在大门口,起了风,卡车上的篷布被吹的呼啦作响。 孟莺莺她们都背着行军囊,站着军姿,一排排整整齐齐。 “人都到齐了吗?” “报告,到齐了!” 是孟莺莺站了出来,敬礼回答。 方团长检阅后,确认没有问题,便说,“按照顺序上车!” “收到!” 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二十二个人,一一上了车子。 起风了,篷布吹的簌簌作响,孟莺莺身为队长,她坐在最外围的位置,和赵教练一起守着一车的文工团妹子。 车子正要出发。 祁东悍从驻队里面一路狂奔过来,风太大了,吹散了他的头发,也吹起来了他身上的衬衣,导致衬衣贴在身上,隆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当真是穿衣有型,脱衣有肉。 “莺莺你看,那是不是祁团长?” 叶樱桃比孟莺莺还眼尖,因为孟莺莺上来后在点数,但是叶樱桃一双眼却在八卦。 她在胡思乱想,那小战士能不能把话带给祁东悍,祁东悍能不能赶过来。 正当她四处乱瞄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道疾驰的黑影,也就有了这一嗓子。 叶樱桃这话一落,车内的人瞬间都跟着看了过去。 当然,也包括孟莺莺,她看到了在大风里面狂奔的祁东悍,逐渐的露出了一张完整的脸,棱角分明,眉目俊朗。 最重要的是身上那一丝少见的英武,当真是迷人。 孟莺莺张了张嘴,还没开口,祁东悍就已经跑到了篷布卡车的后备箱。 他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眼看着车子也要发出了,祁东悍迅速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沓子的钱和票,就那样追着车子,把钱和票一点点扔到了车厢里面。 “孟莺莺,收着。” 他一边扔一边喊。 出差去了外地,有什么都不如身上有钱和票,这样接下来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的太苦。 孟莺莺看着被风吹进来的钱和票,她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抓,叶樱桃也是一样,“快抓快抓,不然被风吹走了。” 她这一喊,其他人都过来帮忙。 花花绿绿的钱和票,瞬间就被人抓住了。 甚至,连李少青都抓了两张,她冷着脸没说话,只是递给了孟莺莺。 孟莺莺看了她一眼,“谢谢。” 很淡的语气。 李少青想刺一句,但是碍于之前每次刺人,都没得到好下场,到底是忍了下去。 旁边的叶樱桃压根没理她。 “快数数,我们祁团长给你了多少钱和票?” 这么多人,叶樱桃又这样问,孟莺莺被打趣的不好意思,她把钱收了起来,很坦然,“我不知道。” 也没有数的意思,“因为等回去后,还想要办法在还给他。” 叶樱桃想说些什么,但是瞧着孟莺莺认真地神色,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轻轻地吐口气,“你啊,真这个性子,真是吃亏。” 她要是有孟莺莺的这个脸,这个身材,她就拼命的往上爬。 孟莺莺笑了笑,柔声道,“吃亏是福。” 蒋丽她们瞧着这一幕,还想问些什么,例如孟莺莺和祁团长是啥关系啊? 为啥祁团长跑这么远,也要给孟莺莺送钱和票。 但是碍于人太多也不好问,在加上还有叶樱桃这个小辣椒,她们还没问出来,怕是都要被叶樱桃给怼死了。 这话别人不好问。 但是赵教练不一样,她到底不是长辈,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和祁团长成了?” 这话一落,篷车内的姑娘们,瞬间把耳朵给支棱起来。 到了这一步,瞒不下去,当然孟莺莺也没有要瞒下去的意思,她和祁东悍之间是领导保媒,组织见证。 也没啥见不得人的。 所以,孟莺莺回答的干脆,“是,不过我们只是处对象。”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大家也都明白了。 蒋丽有些羡慕,她当即捧了一句,“莺莺啊,以后你发达了,可不要忘记了,我们这群姐妹啊。” 孟莺莺想了想,“那你还不如说我,在文工团发达了带带你。” “毕竟,我要是在文工团发达了,你们也在文工团,这才是最直接的利益受众群体。” 蒋丽讪讪道,“这也是。” 要是孟莺莺能够把方团长干掉。 那似乎也不错。 要是方团长知道,蒋丽心里这样想,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她。 旁边的李少青看了一眼被人追捧的孟莺莺,她便把眼睛闭上,开始养神起来。 从驻队到火车站,足足开了四十分钟,到了火车站,她们是驻队买的集体票,便按照顺序去了火车上。 四人一组为一个单位,坐一个位置 孟莺莺和叶樱桃,林秋是铁人三角还差一个人,赵教练便坐了进来。 五个小时的车程,难得不是在驻队,姑娘们都跟着叽叽喳喳起来。 连带着赵教练也没逃掉,“莺莺啊,你和祁团长?” 还没说完,就被孟莺莺给打断了,“打住打住,教练,您能别问吗?” 赵教练轻咳一声,便止住了八卦,她行军囊里面拿出了一个本子,“那我给你们介绍洗下,这次去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对手吧。” 这话一落孟莺莺精神了,其他人也都不八卦了。 赵教练拿着本子,拿着笔,其他人也都不坐在自己位置上了,纷纷围着赵教练听起来。 “这次东三省联合比赛,一共有六个队伍。” 见大家不解。 她这才不疾不徐道,“第一个是省歌舞团的参赛队,她们几乎是往年的冠军种子选手,每次联合汇演比赛的时候,她们都会出现,但是下场是随机的,今年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会下场。” “第二个是奉天文工团首席队,她们擅长的是满族宫廷舞和芭蕾底子,两者融合在一起,也被称为文工团里面的最美舞蹈,实力很强劲,以前她们参赛的时候,每次都能和省歌舞团的人叫板。” “第三个队伍是长春电影制片厂附属舞团,也是长影班的人,她们是地头蛇,也是这次借舞台给我们的东道主。 其中他们的领舞是个男同志,叫苏明达,六岁就开始拍电影,拍过八部样板戏电影,镜头感极强,而且的身段也厉害,极为擅长芭蕾舞。” “至于第四个也是这次实力最强的那个,首都歌舞团青年队——” 提到这里。 赵教练自己的语气都有些绝望。 “他们这个团队享受的是国家级待遇,而且还是苏联专家亲授的芭蕾舞。不过好在他们这次不下场,只是指望着这次的汇演镀金,好更上一层楼。” 她说完,火车内一片安静,一时之间,只有火车车轮滚滚的声音。 叶樱桃咽了下口水,她看了看孟莺莺,又看了看赵教练,问出了心里话,“教练,我们这次能赢吗?” 第61章 抵达长影厂(一更+两更……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赵教练也回答不了, 外面的风声呼啸,撞在火车皮上,发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 她好一会才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 “说实话,这次过去我没想着大家能赢。” “对于哈市文工团, 甚至整个黑省来说,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式出场参赛,我对你们的期望倒不是赢,而是说重在参与, 体验下东三省的联合汇演比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这不是赵教练危言耸听,而是最真实的想法。 她说完,车厢内的众人都不吭气,大家闷着头, 脸色不好看。 叶樱桃不甘心,“我们就这么差吗?” 林秋也说, “我们起码还拿了黑省文工团比赛的第一名呢。” “就是, 连带着之前的天才沈秋雅,都被我们踩了下去, 我们才是正选手, 她们是替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4节 “如果连我们都没希望的话, 那沈秋雅他们就更没希望了。” “是啊, 教练,您不能太灭我们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了。” “我们比他们也不差的。” 赵教练看着这群初生牛犊,心说, 真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过如此了。 她笑了笑,也没去和大家争辩,“那我也希望你们夺冠。” 看着大家都乐观的心态,孟莺莺倒是有些担忧,她隐晦地看了一眼赵教练,赵教练却冲着她摇摇头。 示意她不要说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显然在场的除了赵教练和孟莺莺在外,大家都算是半个外行人。 别看叶樱桃进文工团十几年了,但是大多时候,她们都在自己的单位内,菜鸡互啄。 在孟莺莺来之前,她们连黑省文工团汇演比赛都是倒数第一,更别说还出来比赛了。 那是更广阔的空间,她们都不曾见过。 因为不曾见过,所以无知者无畏。 至于那些实力强劲的对手,到现在为止,她们也只是听过名头而已,还尚且抱着几分孤勇来。 对对手的蔑视,对自己的高看。 等到晚上大家都靠在椅子上休息后,孟莺莺睡不着,她对着赵教练招招手,两人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座位。 车厢里面人山人海,连带着过道都睡着人,为了不踩着人。 孟莺莺和赵教练几乎是踮着脚尖,这才出了过道走到了,车厢门口处,这里虽然也人多,但是起码地方宽敞,人也有地方落脚说话。 “睡不着?” 赵教练问她。 孟莺莺点头,靠在车厢门上,黑暗中她的脸色有些看不清,“教练,再和我重新介绍下,这些团队里面的台柱子和擅长的舞蹈。” “我想要每个都熟悉。” 她没叶樱桃她们那般乐观。 因为作为后世的文工团台柱子,她听过先辈们的事迹。 在后世,奉天代表团的满族宫廷舞和芭蕾底子。 这个几乎是教科书的存在,哪怕是孟莺莺是后世的人,她们在入行的时候,也曾经在翻阅历史的时候,查看到以前的录像带。 那个时代的人,她们的天赋卓然,而且还有第一手的资料和舞蹈功底,这是从上面传下来的,还尚未丢失。 所以,哪怕是后世的天才孟莺莺,来看当年的录像带,也不得不承认,每个时代都是人才辈出。 而现在,她要和这个时代的满族宫廷舞的鼻祖碰上了,说不激动那是假话。 甚至,当孟莺莺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浑身都在战栗,那是棋逢对手。 那是真正的接触和碰撞,而不是像是后世那样,站在dvd机前,一遍遍的观摩着,这些大师的录像带。 那些模糊的人影,模糊的舞蹈,绝佳的动作。 不再是历史的记录,而会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想到这里,孟莺莺就忍不住攥着拳头,“老师,我想知道她们每一个人的擅长,不要漏过一点。” 在比赛之前先了解对手,这是最基本的规则。 “你想了解奉天团队?” 孟莺莺点头,“是她们。” 上辈子她学习宫廷舞和芭蕾舞的时候,曾经有意去查找过这方面的资料。 她也曾在录像带上看到过先辈们的舞蹈片段。 真正的精妙绝伦。 赵教练还真知道一点,瞧着周围的人似乎都要睡着了,她连带着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曾经去参加过东三省联谊大赛。” 黑暗中,见孟莺莺的眼睛都跟着瞪大了几分,她这才失笑,“当然不是我去参赛,我哪里有资格进入这种比赛。我是三年前和吉市文工团一起来的,那个时候我还在吉市文工团当教练,我师姐——” 察觉到再用师姐这两个字来说,似乎不合适了,她便改口,“秦明秀带领的沈秋雅,历来是我们黑省文工团的冠军,所以这才有了去见世面的资格。” “不过那个时候,就算是吉市文工团,也是青黄不接,沈秋雅那年才十七岁,还不够参赛的标准,所以只是去观摩了下,她那个时候年轻气盛,而且确实是天赋好,还和东三省参赛的人待在一起半个月。” “莺莺,你别说我替沈秋雅说话,三年前的沈秋雅也确实厉害,当时东三省参赛的人,也算是人才辈出,十七岁的沈秋雅用了一首雪夜红绸,让所有人都为她震惊。” “甚至,奉天代表团的佟佳岚,还把她当做对手,和她约战,三年后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上再次见面。” 说到这里。 孟莺莺和赵教练都察觉到什么,“教练,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初曹团长,宁愿付出七千多块的现金大出血,赞助这次比赛的全部费用,也要让沈秋雅当替补的原因?” 沈秋雅所在的吉市文工团,按照当初的比赛结果是亚军,而亚军是没有资格来参加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 但是,架不住曹团长有钞能力,硬生生的把沈秋雅他们给塞了进来。 哪怕是替补的选手,但是起码她们也有上场的资格了。 而不像是当初黄亚梅她们的文工团,虽然得了比赛的三名,但是这次代替黑省来参加联合汇演比赛,她们连资格都没有。 赵教练沉思了许久,她说,“有可能。” “还真有可能。” “我们都把这一茬给忘记了,三年前沈秋雅曾崭露头角,不少参赛团队,甚至点明了三年后,要和沈秋雅再次挑战。” “而当初秦明秀甚至给出推断,沈秋雅只要这三年来好好练习,不荒废基本功,还能刚上一层,她也不是没有和这些天才角逐的能力。” “我在想。” 赵教练声音放低了几分,“曹团长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宁愿放弃秦明秀,也要推沈秋雅上来的原因?” 孟莺莺若有所思,“有可能,但是我觉得筹码还不够,教练,筹码不够。” “你要知道,曹团长可是付出了七千多块,赞助了整个比赛,你说,能让她大出血,也要沈秋雅进来参赛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沈秋雅参赛之后,她得到的利益,肯定是高于七千块的。” 不然,曹团长当初怎么会愿意去接受,那些屈辱的条款。 例如,他们明明是赞助者,是出钱方,但是不管是从出行,还是服装,再或者是道具和吃食上。 这可都要差孟莺莺她们,这个正选队一大截的。 “是什么?” 赵教练喃喃。 孟莺莺摇头,“您问我可是问瞎了,我哪里知道啊?” 她现在在文工团还处于,一个最底层的小兵,如果说哪里有特殊的话,那她现在是个小队长。 但是小队长的也是小兵,看到的也只能是眼前的东西。 至于上层的利益,她是真看不到。 赵教练琢磨了下,“我私底下去问下方团长,从方团长这边探探口风。” 孟莺莺嗯了一声,和赵教练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座位上。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有吉市文工团的人,她便好奇地问了一句,“沈秋雅他们文工团不和我们坐一辆车?” 大家可都是一个目的地,往长影厂训练营去的。 赵教练摇头,“我得到的消息是,她们不坐火车。” 坐火车的话,要比她们团队矮一头,想来对方也不愿意。 “不坐火车,那她们坐什么?” 不管是哈市,还是吉市,去长市的距离可都不算近的。 “应该是长途客车。” 孟莺莺,“?” “驻队不都是篷布卡车吗?他们怎么会有长途客车?” 这让孟莺莺很震惊啊,她在哈市驻队这几个月,从头到尾就看到了篷布卡车和吉普车。 至于长途客车,那是没有的。 死贵。 哈市驻队买不起。 赵教练轻咳一声,“长途客车是吉市文工团买的,作为给文工团的女同志优待。” “当然,这种车子平时不会拿出来就是。” 孟莺莺不解,黑暗中,一双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光,“教练,都是驻队,为啥吉市文工团这么有钱?他们连长途客车都坐的起?”但是他们哈市部队就是穷哈哈。 作为同级别的单位,大家的财政拨款不应该是一致的吗? 这涉及到吉市文工团或者说是驻队的机密了。 别人不知道,曾经在吉市文工团,待了十几年的赵教练是知道的。 她看了一眼四周,瞧着大家都睡沉了,这才压低了嗓音,“吉市驻队有自己做生意,而且还是合法的生意。” “赚的钱再次反哺驻队,所以他们文工团一直都有钱。” 不像是哈市驻队老老实实的领财政拨款,那点钱在匀在每个人的透扇个,那是真没多少。 孟莺莺,“!” 孟莺莺,“那我们驻队知道吗?” 语气又急又快,“他们有赚钱的办法,我们驻队知道吗?” “不知道。” 孟莺莺,“???”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知道??”活脱脱跟捡钱没带她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5节 急死了她了。 赵教练摸摸头,“知道也没用的,吉市文工团这是地利的优势,他们驻队背后靠着大山。 “每年九月份就是收获的季节,莺莺,你要知道咱们黑省的大山,到了开山的季节,里面可全部都是宝贝。” “而这些东西驻队只需要腾出一个月的时间,去山上采集,就能把驻队的补贴给赚回来。” “而吉市文工团这次给的赞助,我猜估计就是从这方面赚回来的。” “不然,就驻队的那点拨款和补贴,自己糊嘴都不够,更别说还一次赞助七千块了。” 对于哈市驻队来说,七千块就够要人老命了。 孟莺莺轻轻地喘了下,“咱们驻队怎么就不知道去创收呢?” “食堂的伙食都差成这样了。” 还有大家的衣服也是,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赵教练抬手弹了下她脑袋瓜,“咱们哈市驻队离城太近了,而且也不像是吉市驻队那样,背靠长白山。” “莺莺,你可能不懂长白山的含义。” 那是天然的宝藏,是大山送给人的资源。 但是因为哈市驻队离的远,这也就导致了,在供给方面就天然弱势了一些。 孟莺莺有了个想法,她没说,太不厚道了。 她靠在椅子背上,在想等这次比赛结束了,赚钱的事,她一定要让祁东悍带人去掺和一脚。 不知道就算了,要是知道了,在不去那就等于地上掉的钱不捡啊。 那可太过分了! 想到山里的资源,又想到比赛的对手,孟莺莺的脑子里面昏昏沉沉的,这才睡过去。 早上四点半。 火车抵达到了长市,才七月的天气,长市竟然比哈市还凉快一点,刚从车站出来的时候,风一吹。 竟然还让人感受到凉意。 “到了,我们都在门口等着,方团长安排了我们驻队的篷布卡车,来接我们去长影厂。” 火车站离长影厂还要四十分钟的路程,也不算是近。 孟莺莺她们嗯了一声,看着那蒙蒙亮的清晨,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换了地方。 “你们吃东西吗?”叶樱桃低声问了一句。 孟莺莺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昨天晚上上车的,这都过去一夜了。 “那边有卖包子的,我们去买点?” “不过,这不是在单位,可能要我们自己出钱。” 叶樱桃这话声音不低,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她们都去看赵教练,赵教练抬手看了看时间,“三分钟,买完三分钟过来,大家都不要乱跑,免得一会篷布卡车来接人的时候,找不见人,那就麻烦了。” 说实话,孟莺莺听到赵教练的这些碎碎念的叮嘱,说实话,她觉得有些好笑。 要知道当初赵教练刚来她们文工团的时候,既是怀才不遇,也是被人欺负,走投无路这才来到哈市文工团。 那个时候,她还是严厉的,带着情绪,下面的人也不服她,双方闹的跟斗鸡眼一样。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啊? 直接就成了护崽子的老妈子了。 瞧着孟莺莺笑,叶樱桃过去的路上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孟莺莺说了,叶樱桃回头去看站在晨光下面的赵教练,她们都来买包子了,就赵教练像是一个老妈子,守着原地也不敢动,帮她们看行李。 而她们这些孩子,全部都出来觅食了。 “确实。” 叶樱桃喃喃道,“赵教练变了许多,我们也何尝不是变了许多呢?” 要是隔着三个月前,谁要是和她说,她们哈市文工团,竟然能代替黑省来参加东三省比赛的话,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可是这才多久,她们不止代表了,还换了地方抵达到了长市,代表着黑省来比赛了。 真是让人做梦都不敢这样做的。 孟莺莺笑了笑,她望着远处的晨光,太阳逐渐升起,破开了云层,也有了影影绰绰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一如她们这些人一样。 从乌云后面慢慢走到台前。 孟莺莺轻声道,“樱桃。” “嗯?” 孟莺莺排着队,站在台阶上,她眺望着远方,神色坚定,“这只是我们的第一站。” “征程过程中的第一站。” “未来我们会有无数站,我们会走到更远的地方去比赛。” 叶樱桃其实不敢想的,她也从未想过,可是回头看到浑身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孟莺莺。 她人雾蒙蒙的,身上金光闪烁,面容白皙,那一双眸子里面闪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孟莺莺身上有着,她们所有人都没有的信心。 哈市驻队文工团,从上到下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次参赛她们能够赢。 除了孟莺莺。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这么坚定,就像是上次在黑省参加比赛一样,她也是这样。 带着她们逆风翻盘,夺得第一。 这样的孟莺莺,是具有感染力的。 一直没有信心的叶樱桃,也多了几分豪情来,“莺莺,你肯定会走到最前面的。” 孟莺莺回头,太阳破出云层,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她粲然一笑,“不是我,是我们。” 那一刻的孟莺莺,好似仙女下凡一样。 叶樱桃呆了下。 “同志,你要什么?” 原来是排队到了她们两人面前,面前放着蒸笼的老大爷,在问她们。 这下,叶樱桃恍然回神,有一种回到凡间的感觉,哦,孟莺莺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要跟她们一起吃饭睡觉。 这样反而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孟莺莺见叶樱桃没开口,她便先开口了,“同志,您这里有什么?” 老大爷把蒸笼打开,“有细粮菜包肉包馒头,窝窝头,杂粮面馒头。” 孟莺莺嘴巴叼,是个吃不了粗粮的人,她在驻队吃粗粮,吃到人都绝望的地步。 “我要两个菜包子,两个肉包子。” 至于白馒头,窝窝头,她都不爱! “肉包子两毛一个,菜包子一毛五。” “四个就是七毛钱,外加四两粮票。” 孟莺莺去摸兜,刚好摸到了祁东悍递过来给她的钱,她自己的钱和票则是放到了行军囊里面。 这会在过去拿就不方便了。 她便直接拿着祁东悍给她的钱和票,递过去,“这是七毛,这是四两粮票。” 老大爷收了起来,又去问叶樱桃,叶樱桃没孟莺莺这么舍得,她便要了一个白面菜包子和一个窝窝头。 回头还在问孟莺莺,“你怎么买这么多?” 孟莺莺指着站在门口,替她们所有人看行李的赵教练,“给赵教练也买一份。” 她这话一落,叶樱桃才反应过来,“我都忘记了,教练没去买不说,也没吃。” “没事我买了。” 孟莺莺和叶樱桃走过去,她把一个菜包子和肉包子,分开装到纸袋里面,递给了赵教练。 “教练你的。” 赵教练愣了下,低头看着那宣腾腾,热乎乎的白面包子,她下意识地就拒绝,“我不要,我自己去买就是了。” 孟莺莺塞了过来,“马上车都要过来了,来不及了。” “而且我们这二十多个人一买,直接把老大爷的包子和馒头都买完了,他也没几个了。” “你就算是去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赵教练这才收下她心里暖暖的,“莺莺,谢谢你。” 这是肉包子和菜包子,也不是杂粮,而是富强粉做的,这怕是还不便宜。 孟莺莺摇头,一口咬了下去,肉包子面皮松软细腻,肉馅鲜香,里面的肉被蒸出了汁水,流进了嘴角,整个舌尖都跟着颤了下。 “真好吃。” “这里的包子真好吃,比咱们部队食堂的包子好吃。” 赵教练也咬了一口,“老大爷是火车站的人,特意在门口摆了个摊子,就是为了给这些刚下火车的人解决吃食的。” 难怪孟莺莺还说,怎么私人还能摆摊,原来对方不是私人的,而是公家的。 旁边的李少青看到这一幕,她低头咬着包子,把包子纸都给攥的发白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6节 也去给教练买一份包子。 明明,她也不差钱的。 可惜,没等李少青细想,赵教练瞧着远处过来的篷布卡车,她立马站直了身体,招呼了一声,“车来了。” 大家呼啦一声收了包子,一一排队,井然有序的上了车子。 车子一路疾驰,溅起来了一阵尘土飞扬。 叶樱桃上车后,有些紧张,“莺莺,你说长影厂是什么样子的啊?我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 孟莺莺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天底下的单位无非都是有大门的,所以从某一种程度来说,长影厂和我们单位也没啥区别。” 这是在给大家做心理建设,别紧张。 赵教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莺莺说的是,都是单位,都是长着鼻子眼睛的普通人,大家都放松心态。” 约摸着过了四十分钟后。 载着哈市文工团的篷布卡车,准时抵达到了长影厂门口—— 第62章 认识天才选手(三更+四…… 尘土飞扬, 车子轰隆。 篷布卡车停在长影厂的门口,而同时和篷布卡车抵达的是一辆白色的长途客车,上面印着吉市驻队几个字。 很是明显。 当两辆车子同时抵达, 长影厂门口站着的队伍,也都跟着看了过来。 从吉市驻队长途客车上, 率先下来的是沈秋雅,她一出来,立在门口的奉天代表团中的佟佳岚,就跟着眼睛一亮。 她生了一张圆脸,眼睛很大, 和别人扎着辫子不一样,她扎了一个高马尾,很是青春洋溢。 不等她教练劝阻,佟佳岚就冲冲的往大客车跑去,“沈秋雅, 好久不见。” 听着那声音极为热络。 车门“吱呀”一开,沈秋雅穿着半旧舞鞋先落地, 人还没站稳, 手腕子就被佟佳岚给抓住了。 沈秋雅看到佟佳岚,脸上也带着一抹笑, “佟佳岚, 你也长大了。” “也长高了不少。” 三年前她和佟佳岚因为年纪不够, 所以都作为替补选手, 来到这里参赛。 不过,两人年纪小,都未正式上台,但是三年前一次, 却让她们两人成了朋友。 佟佳岚出身好,拜的师父也厉害,所以眼角高,当时整个吉市文工团,快二十个人。 她就只看得上沈秋雅这一个朋友。 佟佳岚被夸了,她喜滋滋,“是吧是吧,三年前你见我,我才十六岁。” “如今我十九岁了,肯定是长大了。” “不过三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她一把攥住沈秋雅手腕,眼尾余光扫过客车里鱼贯而出的身影,笑得热络,“不错嘛,三年不见,从替补混到正选了,还坐上了大客车,排面够大啊。” 她们奉天代表团来的时候,坐的还是吉普车呢,原以为吉普车都够好了。 没想到吉市驻队条件这么好,都给他们安排上了专属大客车。 沈秋雅脸色一僵,耳根瞬间就跟着涨红,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身旁的曹团长已轻咳一声,尴尬地别过脸。 这是打算让沈秋雅自己去解释了。 “佟佳岚。”沈秋雅抽回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还有些屈辱,“我们这次是替补,正选——” 她话音未落,后方“咣当”一声巨响,篷布卡车后挡板重重放下,尘土卷着热浪直扑众人脚面。 佟佳岚完全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话是这么问的,但是目光却看向了那个篷布卡车,她忍不住看了过去,有些震惊,“不是,谁家参赛选手还坐篷布卡车来啊?” 篷布卡车一般都是自家驻队里面用的,真要是出来,大多数都会顾忌颜面,弄一台相对比较好的车子。 免得出去被人笑话。 她一问,沈秋雅也看了过去。 就看到哈市驻队文工团的人,开始从篷布卡车上的后车斗跳下来。 像是下饺子一样。 一个,两个,三个,虽然也是年轻的姑娘,但是哈市驻队穷,以至于大家都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就连背后“哈市文工团”五个掉漆大字在阳光下斑斑驳驳。 说实话,孟莺莺她们还从没觉得自己穿的差过,但是看到眼前这些穿的光鲜亮丽的队伍。 还是有些意外的。 佟佳岚率先发问,“同志,你们是来比赛的?” 孟莺莺嗯了一声,回头瞧着大伙儿都下车了,有人怀里抱着卷边的红绸,有人拎着掉漆的手鼓,乍一看有点像是逃荒来的。 “还真是来比赛的?” 佟佳岚语气都跟着拔高了几分,“老天爷,这是联赛啊,你们出门之前,你们领导和教练,就没给你们整两套体面的衣服。再不济,把你们的道具换成新的也行啊。” 他们奉天代表团淘汰的道具,都比他们手里拿着的好啊。 孟莺莺摊手,语气直白,“没钱换不起。” 这倒是让佟佳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是哪个队伍?代表哪个省份来的啊?” 佟佳岚好奇,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的确良衬衣,下身穿着绿色军装裤,配了一双牛筋底小皮鞋。 不光她是这样,在场的选手,大多数都是这样。 孟莺莺扫了一眼,心里有数,她把道具都递给了身后的叶樱桃,这才说道,“哈市驻队文工团的。” 佟佳岚,“?” 一脸疑惑。 完全没听过啊。 她回头去看沈秋雅,沈秋雅也看到了孟莺莺,她脸色有些苍白,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 曹团长开口了,“赵教练,你们方团长没来啊?” 这次比赛,曹团长可是极为重视的,她甚至把文工团里面的事务都放了下来。 专门带着团队来参加比赛,当然,这也和秦明秀被踢出去有关,她不来,就没人能够带团了。 赵教练自从破了师姐秦明秀的心魔,人的状态就好了许多,她皮笑肉不笑,“我们哈市文工团有教练来就行了,对了,你们吉市文工团的教练呢?” 这真是哪里痛戳哪里。 几乎是一瞬间,曹团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 “你还不知道秦教练去哪里了吗?” 唯独,这里面有个局外人,而且还在神游的佟佳岚,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去哪里了?” “对了,秋雅,怎么没看到你教练啊?” 三年前,秦教练带沈秋雅来的时候,几乎是把沈秋雅当做眼珠子的,走哪里带哪里。 当时佟佳岚还和她教练调侃,终于遇到一个比她教练,更紧张学员的教练了。 佟佳岚这话一问,现场瞬间安静了下。 甚至,气氛还有些诡异。 “秦教练去哪里了,这是个好问题?” 赵教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单独培训了,以至于她真的是字字带着锋芒。 只有佟佳岚这个大傻妞,还一脸懵逼,“是啊,秋雅,秦教练去哪里了?” “你们作为正选队,这次没有教练跟过来参赛的话,那实在是太吃亏了。” 又暴露出一个问题。 沈秋雅想逃,她从未觉得佟佳岚的这一张嘴,竟然是这么的烦人啊。 “他们是正选队?” 孟莺莺猛地抓住问题的核心,她又反问了一句,“沈秋雅,吉市文工团是正选队吗?” 这一问,门口等待点名的队伍,都跟着看了过来。 只是一瞬间,几十双上百双的眼睛都跟着看了过来。 沈秋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涨红了一张脸,死死地攥着衣角。 她在想,原来上次比赛失利的耻辱,还没有结束。 这才开始。 “秋雅,告诉她们就是。” 曹团长深吸了一口气,替沈秋雅回答,“我们不是正选队,我们是替补的队伍。”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炸了。 “怎么会?吉市文工团的沈秋雅不是天才吗?她在三年前就已经崭露了头角,而且,她三年前就是替补了,怎么三年后还是替补?” 当年年纪小的那一批替补,如今在三年后,早已经成了正选队。 佟佳岚她们便是。 面对大家的问题,沈秋雅站在原地恨不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曹团长面不改色,“我们在预赛的时候失利,没拿到冠军,拿了钱赞助了这次的比赛,所以才以替补身份参加这次比赛。” “诸位,还请大家口下留情,到了这一个局面,也不是我们想见到的。其中沈秋雅同志,更是以泪洗面多天,还请大家体谅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7节 这话说的高。 三两句就把他们说成了受害者。 而把当初发生的事情,给轻描淡写的略过去。 大家纷纷扭转了之前的念头,“沈同志,你也别太难过了,之前也有替补选手干掉正先队,最后夺冠的队伍。” “你天赋好,吉市文工团的队伍也能力强,干掉正选队上场,这是早晚的问题。” 这话真是过分了。 佟佳岚微微皱眉,“沈秋雅你的天赋已经够好了,谁还能把你给干掉,让你当替补选手?” 三年前的那一场初试时,沈秋雅的天赋在所有人里面,都能排前三。 沈秋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让我来说吧。” 孟莺莺把手里的红绸递给了林秋,这才走到前面,不紧不慢道,“当初预赛上,沈秋雅的分数本来是最高的。” 她还没说完,佟佳岚就炸了,“那她成了替补,这里面岂不是有黑幕?秋雅,你去举报没?” 面对佟佳岚的热心肠,沈秋雅有些难堪,“没有。” “她没举报,我们举报了。” 回答这话的是孟莺莺,“沈秋雅的教练秦明秀,任人唯亲,吩咐自己的学生,去给我们的参赛选手舞蹈鞋里面放针。” “最后她被剔除评委席,也不得不把她打的分数,也给剔除了,没了秦明秀打的高分,沈秋雅的分数自然就落下来了,而我们哈市驻队的分数自然也就上去了。” 眼看着大家如遭雷劈,孟莺莺的声音还在继续,“哦对了,是文联和省歌舞团的领导,亲自查证的这件事,事后秦明秀被开除文工团队伍,撤除评委的身份。同时,吉市文工团落选,曹团长为了能够让吉市文工团,作为替补选手参赛,这才赞助了我们这个比赛的所有物资。” “来,让我们谢谢曹团长。” 孟莺莺这话,不所谓不犀利。 现场一片安静。 曹团长脸色铁青,沈秋雅如坐针毡,低着头在哭。 佟佳岚下意识道,“不会吧?” “我记得秦教练是个很好的人。” 当初她崴脚了,还是秦教练带她去的卫生室。 孟莺莺微笑,“是真是假,你们去黑省的文工团和文联,一问便知。” “这种事情我们自然不会掺假。” 这话一落,她便不管大家的脸色,便去找了长影厂的人问事。 而外面门口还有一堆人,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佟佳岚也不知道安慰沈秋雅,便低声道,“秋雅姐,这事是你教练做的,和你没关系,你只管好好跳舞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孟莺莺离开的队伍,小声道,“她们就是黑省代表团的正选队对吗?” 沈秋雅声音苍白地嗯了一声。 “她可真好看。” 佟佳岚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是,在看到沈秋雅苍白的面色后,立马改口,“好看有什么用,要有能力才行。” “秋雅姐,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秋雅没说话。 “而且,我也只会把你当做对手。” 佟佳岚言不由衷道,“像是哈市那种地方来的,在往前数一百年,也不过是我阿玛打猎的地方。” “一个穷山僻壤,能出啥天才?” 不过。 特娘的,刚过去那个小姐姐真好看啊。 眼看着现场闹哄哄的,长影厂负责人刘主任,便跟着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静静,都安静下。” “现在六个队伍到齐了,请大家按照点名的顺序,过来取号码牌分宿舍。” 孟莺莺她们立马站直了。 “首都歌舞团青年队,一号宿舍,来取牌子。” 对方的教练立马过去接了牌子。 接着是省歌舞团,奉天代表队,长影班,以及落在最后的吉市驻队和哈市驻队。 她们两个队伍是黑省来的人,往年黑省几乎很少来参加这种比赛,就连三年前沈秋雅他们参加的那一次。 也不过作为替补来见世面而已。 所以,她们两个队伍都被分在了最后面。 赵教练拧眉,“所有参赛选手的屋子,都是一样的吗?” “这牌号是怎么排的?” 刘主任看了她一眼,“一号到六号,屋子都差不多,你们去看了就知道。” 说到这里,他笑了下,“赵教练你放心,我们长影厂别的不多,就是宿舍多,而且宿舍也都是筒子楼,不存在不公平的情况。” 赵教练朝着他道谢,这才领着队伍进了长影厂。左拐右拐,总算是抵达到了宿舍。 是那种大通间的宿舍,一个宿舍可以住十二个人,孟莺莺她们这次来了,二十二个人。 刚好分了两个房间。 反正孟莺莺和叶樱桃,林秋三人肯定是在一个房间的。 看着那铁架子床,叶樱桃摸来摸去,“我怎么觉得长影厂的宿舍,比咱们宿舍好多了啊?” “是好很多。” 孟莺莺一看就晓得,她把行李都给拿了出来归拢后,这才说,“长影厂是盈利性的公家单位,我们驻队不一样,全靠组织上拨款,所以在这些吃穿用度上,自然要差一些。” 赵教练点头,“莺莺说的是。” “所以他们才能用弹簧松木,来搭建舞台,这可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当然,她们文工团是没有的。 孟莺莺顿了下,把全部东西都收拾妥当后,这才去洗手,“其实,从这方面来说,我们这次来长影厂训练是对的。” 就拿舞台来说,起码是对她们好的,没那么伤人。 而且,这边舞台也大,方便她们认识更多的团队。 有了这一个月的训练下来,她们也能够对这些参赛选手,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了,全都凭资料来判断。 “各位选手请注意,请二十分钟后,准时抵达到礼堂集合。” 这话一落,宿舍内的人瞬间跟着加快了速度。 孟莺莺已经收拾完了,她在门口等叶樱桃,赵教练去催促其他人了。 不过三分钟,大家就准备好了。她们都是第一次来长影厂,也不清楚路,好在长影厂这边的人还挺负责。 特意请了一位小同志过来带路。 等到孟莺莺她们去的时候,长影厂大礼堂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孟莺莺和赵教练她们,站在靠边边的队伍。隔着老远,佟佳岚就踮着脚尖,往这边看,在看到孟莺莺过来的时候。 眼睛一亮。 想要过来打招呼,但是瞧着身旁还站着沈秋雅,她到底是忍住了,急的抓耳挠腮的。 “可恶!刘同志,怎么还不点名啊!” 要是刘同志点名了,她就能知道漂亮小姐姐的名字了。 沈秋雅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还安慰她,“不要急,马上就好了。” “人一到齐,马上就会点名了。” 还真如同沈秋雅说的这样,前脚孟莺莺她们到了,后脚台上的人就开始点名了。 “现在开始,我点到队伍的人开始答到。” 下面的人齐齐点头,“刘主任,你点名就是。” “首都歌舞团青年队,沈梅兰。” “到。” “省歌舞团队。” “到。” “奉天代表团。” “到。” “长影班代表团。” “到。” “吉市代表团。” “到。” “哈市代表团。” “到。” 回答这个到字的是孟莺莺,她一喊,周围的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孟莺莺面不改色,由着对方看着,刘主任在答到的队伍后面打了一个勾,便在上面开始讲话。 “你们这次的参赛选手,是近十年来最多的一次,组织上也划拨了资金下来,给你们换了训练营,接下来一个月,还请你们团结友爱,好好训练。”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8节 “好了,接下来是场地划分,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开始过来抽签。” 这话一落,各队为代表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哈市文工团的代表是孟莺莺,孟莺莺便去了前面的纸箱子处,叶樱桃她们落在后面,开始祈祷起来。 “莺莺,一定要抽个好位置啊。” 因为这个位置代表着,她们接下来一个月的训练场地好不好。 孟莺莺到的时候,别人已经到齐了,五个队长里面,她就只认识沈秋雅一个人。 只是,她和沈秋雅关系算不上好,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同时别开眼。 谁都没打招呼。 “好了,人到齐了就过来抽签,不分先后。” 首都歌舞团的沈梅兰先抽签,她抽了一个纸条过来,省歌舞团的陈笑笑也跟着抽。 轮到佟佳岚的时候,她双手合十,“保佑我抽到三号。” “三号!” 三号场地是最好的,不止是位置好,据说风水也好,往年抽到三号场地的人,都是冠军。 只是可惜,佟佳岚抽完一看,看到是四号的时候,她跺脚,“倒霉的四号。” “还有六号,你们抽到没?六号比四号还倒霉。” 沈梅兰和陈笑笑没说话。 反正不是她们。 轮到长影班的苏明达的时候,他冲着大家点了点头,这才进去抽,等看完上面的二号,他也跟着松口气。 只要不是六号就好了。 “还差六号和三号没抽了。” 佟佳岚突然说了一句,“只剩下一个最倒霉六号场地和最幸运的三号场地了。” 她看着孟莺莺和沈秋雅。 “就看你们俩了。” 沈秋雅有些紧张,她看了一眼孟莺莺,飞快道,“我先抽。” 孟莺莺打断了她的动作,“箱子口的地方足够大,一起抽。” 这样就不存在谁先谁后了。 沈秋雅咬着唇,人多,而且她教练也不在,到底是不好搞小动作,她点头,“那就一起。” 孟莺莺嗯了一声,两人同时把手伸了进去。 箱子内沈秋雅似乎想要挑,却被孟莺莺打了下手,下一瞬,她就抓住了一个纸条,拿了出来。 沈秋雅眼看着她都拿了,只能不甘心的把最后一个纸条拿了出来。 “快看看。” 佟佳岚忙催促,“你们快看。” “谁是三号,谁是六号?” 孟莺莺低头一看,她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下,“我是三号。” 听完这话后,沈秋雅有些没有勇气打开了。 她甚至不敢去看,自己身后队员们的目光。 佟佳岚本来还想夸孟莺莺运气好的,但是看到沈秋雅的脸色,瞬间把话咽了回去。 “没事没事,六号多好啊,六六大顺。” 沈秋雅没说话。 上面的刘主任已经开口了,“好了,抽好了签后,各自归队。” “从现在开始整个长影厂训练营,都处于封闭时期,所有参赛选手都不能出去。” “我们长影厂训练营的训练时间是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日期截止到九月七号参赛之前的一天。” “至于其他时间,你们若是有还想单独加练的,可以和值班老师说。” “大家的曲目表,我已经收到了,我会贴在门口,大家按照自己的曲目开始练习。” “在此期间,长影厂的所有人都会为你们服务,但是有个前提,我们长影厂不收礼不受贿,若是在此期间,你们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都可以向我们举报。” 下面响起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等刘主任离开后。 各个团队瞬间炸了,都在询问抽签的事宜。 叶樱桃更是跑了过来,“莺莺,你抽的是几号?” “三号。” 孟莺莺轻声道。 叶樱桃瞬间跳了起来,“我听说三号是最幸运的号,而且之前连着三次比赛,都是三号场地的团队夺冠。” 显然自带八卦熟悉的叶樱桃,在排队等待的这一会时间,已经和这些人打听了起来。 孟莺莺嗯了一声,叶樱桃挤眉弄眼,“沈秋雅呢?” “她抽的是几号?” “六号。” 孟莺莺这话一落,叶樱桃瞬间眼睛放光,转头去八卦地看着沈秋雅团队。 果然,沈秋雅这会在被曹团长,她们埋怨。 瞧着她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叶樱桃还想奚落两句,却被孟莺莺按住,“好了,我们去三号场地。” 叶樱桃这才作罢。 她们这边刚走,佟佳岚犹豫了下,背着教练偷偷跑了过来,走到了孟莺莺面前。 “三号同志认识一下,我叫佟佳岚。” 第63章 孟莺莺一怔, 她看着面前圆脸姑娘,犹豫了下,她伸手, “你好,我是孟莺莺。” 佟佳岚眼睛一亮, 她跟着重复,“孟莺莺,孟莺莺。” “你名字可真好听。” 孟莺莺看着她的眼睛,是那种地地道道的杏眼,圆乎乎的, 很是干净。 这种人不会是坏人。 想到这里,孟莺莺收拾舞蹈服的手一顿,“同志,请问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到底是哪个同。 还是佟佳。 “佟佳岚呀。”佟佳岚拉过孟莺莺的手,在她手心开始写字, “我是复姓佟佳,单名一个岚字。” 说到这里, 她眨了眨眼小声道, “我祖上是满洲贵族佟佳氏。” 只是,这个身份她从来都不敢往外说。 孟莺莺瞬间知道她是谁了。 她在上辈子文工团档案室, 里面收藏的录像带里面。其中有一个跳满族宫廷舞的前辈, 就叫佟佳。 但是孟莺莺已经记不清楚, 对方叫佟佳什么了。 她更不知道眼前的佟佳岚, 是不是和她上辈子看的那个录像带里面的前辈,是不是一个人。 孟莺莺有一种历史照进现实的感觉。 那个录像带里面的佟佳岚,似乎红颜薄命,婚后被丈夫家暴至死。 她只是留下昙花一现的惊人舞蹈, 旋即便早早离去。 孟莺莺在看着面前这个热情四射,满脸肉包的佟佳岚,她不确定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个。 “佟佳岚。” 她轻轻地喊一声。 佟佳岚眼睛亮亮的,“嗯?” 孟莺莺笑了笑,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你名字也很好听。” “人也很漂亮。” 佟佳岚是那种肉肉的脸,皮肤很白,一笑俩月牙,很是单纯。 孟莺莺其实不太懂,大眼瞧过去这么好的佟佳岚,为什么会被丈夫家暴至死。 孟莺莺甚至在想,她是不是记错了,她的记忆混乱了。 实际上她之前看过的那个录像带里面的佟佳,并不是佟佳岚。 佟佳岚被孟莺莺夸了,她眼睛当即笑成了月牙,“谢谢。” 她转头离开,连带着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才十九岁的年纪,还是个刚成年一年的孩子而已。 “在看什么?” 叶樱桃也拿好了旧的舞蹈服准备去换,但是却看孟莺莺盯着佟佳岚的背影。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79节 “看佟佳岚。” 叶樱桃当然知道,她酸溜溜道,“我和林秋不好看吗?” “还要看别人。” 她现在真是提心吊胆啊,本来就有一个赵月如了,行,赵月如是孟莺莺的亲人,能接受。 但是要再来一个新的好朋友。 她是真的不开心。 孟莺莺失笑,抬手弹了下叶樱桃脑袋瓜,“想什么呢?我只是看到佟佳岚想到了一个故人而已。” 她把舞蹈服已经拿好了,“走去更衣室换衣服。” 这话刚落,外面的小张同志就在喊,“新舞蹈服都到货了,请大家按照队伍来领取舞蹈服。” 这下,也不用去换舞蹈服了。 孟莺莺喊了叶樱桃和林秋过去帮忙,她们一共二十二个人,每个人两套新的舞蹈服。 算起来就是四十四套,还不少。 只是轮到沈秋雅她们的时候,孟莺莺突然问了一句,“当初不是说,正选队有新舞蹈服,但是替补是没有的吗?” 这也是她们答应方团长的条件之一。 本来都轮到沈秋雅领取舞蹈服了,她听到孟莺莺的手,顿时一顿。 旁边的发衣服的人还有些意外。 “怎么了?” 孟莺莺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恰逢姗姗来迟的何处长也进来了,她便指着何处长,“当时我们哈市文工团的方团长,在和曹团长谈事达成一致的时候,何处长是在旁边站着的。” 何处长来的晚,还不明白是什么事。 等孟莺莺三言两语说完后,她瞬间明白了,“是有这回事,曹团长替替补的队伍答应了,舞蹈服和餐补方面,吉市文工团的替补队伍,都比正选队伍要少一半。” 说到这里,何处长看着正接着新舞蹈服的沈秋雅说,“放着吧。” “你们文工团确实不用领衣服,这一点曹团长也知道。” 沈秋雅攥着新的舞蹈服,眼泪都快下来了。 旁边的其他人看不下去,便跟着说,“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是啊,替补队伍也是参赛选手,往年从来都没有这个规矩,说替补队伍不能领取餐补和新舞蹈服的。” “领导,这次能不能就算了?” 何处长似笑非笑,“这是之前都答应好的事情,如果不是曹团长答应这件事,想必,哈市驻队的方团长,也不会同意吉市文工团的队伍,当做替补来参赛。” “好了。” “沈秋雅,你把衣服放下吧,再拿下去,大家脸面都不好看,如果心里实在是不服,就去问问你的领导曹团长,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屈辱的条件?” 这话说的,沈秋雅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她捂着通红的眼眶,转头跑到了曹团长那。 大家都有些不忍心。 等到何处长查看过后便离开了,她一走,省歌舞团的陈笑笑,就忍不住冲着孟莺莺道,“孟同志,你未免也太过锱铢必较了一些,就算是给沈同志一些新的舞蹈服,又怎么样?” “反正舞蹈服也有多的,而且这舞蹈服还是吉市文工团捐赠的。” 孟莺莺抬头看着陈笑笑,知道她是省歌舞团的人,她也没有怕的。 只是淡淡道,“既然你这么心疼沈秋雅,不如把你的新舞蹈服给她穿?” “还有,你给她穿之后,记得问一句,她们会不会下次把银针藏在你的舞蹈鞋里面。” “不藏还好,如果藏了。”孟莺莺冲着她微笑,“那你可要小心了,从高空掉落下来的时候,舞蹈鞋子里面有针的滋味,怕是不好受。” 这话一落,不光是陈笑笑的脸色白了,就连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佟佳岚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孟莺莺,她们团队真的把银针放到了舞蹈鞋里面吗?” 说实话,这种事情光想想就很恐怖。 孟莺莺嗯了一声,“准备放到我的舞蹈鞋里面,后面看到岗哨在抓人,她害怕被暴露,便把银针扔到了大树底下,算是放了,但是没放成功的系列。” “不过,我还是提醒下各位,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今后大家每次穿舞蹈鞋之前,可要记得把舞蹈鞋都检查一遍。” “免得遇到我之前遇到的事情。”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 连带着之前觉得沈秋雅可怜的陈笑笑,也不像是之前那般亲近沈秋雅了。 沈秋雅察觉到了,她便知道肯定是孟莺莺在里面说了什么。 她想质问,但是却因为理亏,没脸去质问。 沈秋雅一连着坚持了三天,可是当连食堂的饭菜,也都开始被区别对待的时候。 当看到孟莺莺她们吃着鸡蛋,每天配上一顿五花肉,虽然不多,可能每人就一片到两片那样。 沈秋雅实在是绷不住了,转头去找到曹团长,“领导,我不想参赛了。” 每天被人指指点点,还要被人警惕,穿着旧的舞蹈服不说,连带着吃食都是最差的。 这谁来受得了? 曹团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她可不像是秦明秀,把沈秋雅当做亲闺女来看待。 沈秋雅被曹团长吓了一跳,但是想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和区别对待,到底是生出了几分勇气来。 “领导,我说我不想参赛了,我想退出比赛!” 对,当说出退出比赛几个字的时候,沈秋雅瞬间觉得放松下来。 或许从预赛失利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应该放弃来参加联赛。如果她那个时候放弃的话,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笑话了。 “退出比赛?” 曹团长冷笑一声,“沈秋雅,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 “当初为了你们能够作为替补参加联赛,驻队又付出了什么?” “七千多块,为了你们能够进来,驻队光现金搭上来七千多块。除此之外,还有粮票,肉票,布票,前后我们驻队在这一场联赛上面,投资的快一万块了。” “沈秋雅,你说你要放弃?” “你有资格放弃吗?”曹团长走了两步,靠近了她,提着她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你答应当替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还退出比赛?”她猛地松开她的衣领,冷笑一声,“沈秋雅,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你除了夺冠,没有第第二条路可以走。” “驻队前后砸了快一万块,不是让你退出比赛的。” 丢下这话,气急败坏的曹团长便出去了。徒留,沈秋雅一个人跌落在地上,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教练,我该怎么办啊?” 继续参加,可是她受不了大家的目光和风言风语,可是不参加,曹团长又不会放过她。 沈秋雅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条绝路。 而曹团长给她的规划的那条路,也是绝路。 让她在这种全部是天才的团队里面,杀出来,夺得冠军。 这更是难于等天啊。 因为这一遭,接下来好几天,沈秋雅在训练的时候,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连着出错好几次后,便被总教官何处长给叫了出去。 她一走,训练室的舞台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交头接耳。 “你们知道沈秋雅怎么了?” “不知道。”回答的人是佟佳岚,她这几天去找沈秋雅,沈秋雅都不怎么说话。 也不怎么理她。 孟莺莺看到了,她就当没看见,继续练自己的天女散花。 赵教练在前面教动作,她当年跳过,所以对这块也熟悉,孟莺莺跟着和跳的都很好。 而且赵教练教的动作,她几乎是过目不忘。 等到赵教练教完一遍后,孟莺莺手握着两条一丈六的长绸,开始甩飞袖起来。 她本身就练过三尺段绸,所以再次接上一丈六的长绸后,除了开始的不习惯外。 后面很快就甩的飞起,她手腕有力,再加上长绸足足一丈六,也就是快五米的距离。 在配合软开度,一字马,旋转跳,长绸围着她,她借着长绸起跳,登天。 很快孟莺莺,就成了整个舞蹈室最吸引人瞩目的存在。 大家都纷纷停了下来,扭头看了过来,“她怎么会挑选天女散花?” “这个舞蹈太难跳了。” “不过,一张六的长绸,她竟然能甩起来,而且长绸还没落下,她真的好厉害啊。” 说这话的是佟佳岚,她小声道,“当初我跳过一次,在第一步的时候,长绸都甩失败了,长绸太长了,每次一甩就缠到我脸上身上了,根本甩不起来。” 天女散花甩不起来长绸,就意味着散不起来花,也就说这一支舞在开头就失败了。 说到这里,佟佳岚的语气有些失落,“后面我发誓,我在也不会碰天女散花,这种复杂的舞种了。” “四合一的舞种,简直不是人跳的。” “那是你而已。” 省歌舞团的陈笑笑,她看了一眼,还在甩长绸旋转跳的孟莺莺,长绸太长,落下来的时候,绞住了孟莺莺的腿,导致她下落的时候,也失败了。 陈笑笑扯了扯嘴角,“有些人就是喜欢装逼,选择最难的曲目,企图在一开始就把对手吓倒。”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0节 “但是到头来却发现,一次成功都没有,反而闹了一场笑话。” 佟佳岚觉得她说话太难听了,她大眼睛一瞪,就开始鸣不平,“陈笑笑,你不觉得这话说的过分了吗?你说孟莺莺跳的不好,但是我瞧着她教练就教了一次,她便上手了,这还叫不好吗?” “天女散花一共一百多个动作,融合了长绸,芭蕾,样板戏和民族舞四项技能,你能在这种环境下,只被教一次就能全部记住吗?” 陈笑笑自然是记不住的。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跳天女散花这种舞蹈。 佟佳岚还在继续,“还有,你说孟莺莺跳天女散花是闹笑话,那你跳的红嫂,岂不是也是在闹笑话?” 红嫂的难度也不低。 陈笑笑嗤了一声,“那我们能一样吗?我们是省歌舞团的人,而她是谁?” “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文工团,这种地方出来的人,一开始就这么难的舞蹈,这不是在闹笑话吗?” 佟佳岚气疯了,眼睛都气红了,撸起袖子就是要上去干架,却被落下来,调整好情绪的孟莺莺给拽住了,“好了,佟佳岚,不说了。” “有一种人是说不清楚的。” 接着,孟莺莺回头眯着眼睛,盯着陈笑笑,“省歌舞团的人就是厉害。” “但是。”她话锋一转,“真正的厉害不应该是赛场上见吗?” 陈笑笑,“你——” 孟莺莺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距离比赛还剩下二十三天,我希望二十三天后,在赛场上你还能这么厉害。” “当然,我说的厉害,不光是指嘴方面的,还有你的个人,专业能力上的。” 陈笑笑咬着牙,这下,轮到她被气了个半死。 身为省歌舞团的人,她出来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还从未被人说过是打嘴炮。 要比赛场上见真章。 眼看着陈笑笑脸都气变形了。 旁边的首都歌舞青年队的沈梅兰,拽了下她,安慰,“好了,笑笑,不和小地方的人一般见识。” 本来孟莺莺都离开了。 都要回自己的舞台,去继续练习了,结果听到这话。 她猛地看向沈梅兰,那个这次比赛中所谓的天才中的天才。 他们这次六个队伍,只有沈梅兰是来自首都歌舞团,而且她的老师还不是普通的教练,而是苏联芭蕾舞团的领舞。 孟莺莺一直都是平和的语气,从她劝佟佳岚就能看出来,这是第一次,那一双向来柔顺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薄薄的杀气。 瞳孔黑而沉,这般看人的时候,着实把人吓一跳。 沈梅兰一直自认为自己身份不一样,所以从来都不掺和,平日她们这些打打闹闹。 但是这一次,孟莺莺却把她给吓到了。 “看什么看?” 沈梅兰故作镇定,“我也没说错,哈市文工团确实是小地方的人。” 孟莺莺还没开口,旁边过来找她的叶樱桃就炸了,“哈市文工团是小地方咋地了?吃你家大米了吗?你是首都来的就尊贵是不是?” “你那么尊贵,你来长市做什么?长市还不是和哈市一样是小地方,我们这种小地方,你也会来,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她才没孟莺莺这般好脾气,还和对方讲道理,讲个屁。 果然,想来高高在上的沈美兰,还从未听过这种,她当即脸都气红了。 “走,甭理她!” 噼里啪啦一通骂,叶樱桃就拉着孟莺莺走了。 孟莺莺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没生气,但是瞧着叶樱桃穿着舞蹈服的衣服下面,胸口起伏不定。 “好了,不气了。” “你过来在帮我举着红绸,我想在重新试下天女散花。” 叶樱桃不说话。 瞧她还气着,孟莺莺握着红绸,柔声道,“其实她们来看我也正常,谁让我选了天女散花呀。” “你看我来训练营跳了一周了,还没跳出完整的呢,被笑也是应该的。” 人菜就要多练。 孟莺莺一直都坚信这点,对于跳舞的人来说,只有跳上去了,才能有资格让别人闭嘴。 “你没跳完整,那不是你的问题。” 叶樱桃和孟莺莺熟悉,一边帮她压腿,一边替她说话,“你这是因为身体底子不行。” “莺莺,这和你的软开度以及柔韧性,压根无关。” “莺莺,天女散花比红色娘子军,更为看重持久的爆发力,就你现在这种瘦弱的体格,到了后面根本支撑不起来。” “更何况,天女散花的长绸足足有五米,莺莺,你知道五米是什么概念吗?” “你要跳舞的同时,还要把长绸给抛出去,保证五米的长绸在空中盘旋不掉落。” 说到这里,叶樱桃握着孟莺莺的手腕,“你在看你的手腕,细成这样,你还想把长绸完整的扔出去,并且坚持到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那样。” “莺莺,你别怪我说话直,你什么时候把个人的力量练起来,你才有可能跳出来天女散花,如果你练不起来个人力量,那么不管你记性多好,你的舞蹈节奏掌握的有多块,甚至你的技巧有多厉害。” “都没用的,莺莺。” “一力降十会,我们跳舞这一行,除了考核软开度和柔韧度,技巧节奏之外,力量也是很重要的。” 孟莺莺一直都在知道,她握着五米长的长绸,又再次抛出去。 果然,不出片刻,长绸便软趴趴的落了下来。 而距离练习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分钟而已。才练了五分钟的长绸,孟莺莺的手腕就开始酸了。 再或者说是力竭尽了。 不是她天赋不够,也不是她记性不好,更不是她记不住这些复杂的舞蹈动作。 而是从一开始,在甩长绸的时候,便把她难在了门外。 孟莺莺盯着自己的手腕,她突然道,“樱桃,你说如果我在手腕和脚腕上,如果同时绑上沙袋呢?” “什么?” 叶樱桃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莺莺说,“绑沙袋,这是最快增加力量的方法。” “在不跳舞的时候,便把沙袋绑着,起码每天保证要绑十个小时的沙袋。” 这样的话,当再次取掉沙袋甩长绸的时候,便会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手腕,经过沙袋的洗礼,也会多了几分力量感。 孟莺莺想,这样操作下来,她的手腕应该就不会这么单薄无力了。 “你疯了?” 叶樱桃压低了嗓音,“你不要你手腕了?” “我们跳舞的人,手腕和脚腕韧带,是最重要的,如果这里一旦受伤,将来就算是想恢复也很难。” 孟莺莺端详着自己的手腕,说道,“不试下,怎么知道不能成?” “你真是疯了。” 孟莺莺不管叶樱桃的劝阻,转头就去找到赵教练。只是,她把这个想法一说,就被赵教练给拒绝了。 “这个方法太危险了。” 孟莺莺坚持,“但是这是最快增进力量感的办法。” 想要跳天女散花,能够持续甩动五米长的红绸,这是最基本的入门条件。 赵教练不说话。 孟莺莺低声,“教练,要想人前显贵,人后必然受罪,你我都知道。” “既然如此,一试又如何!?” 第64章 我会赢你的(一更+二更…… 她的语气太过洒脱了, 以至于赵教练都有些恍惚,“你真要这么做?” 孟莺莺嗯了一声,“要的。” “不然, 我的天女散花力度起不来。”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当初她在预赛时, 其实就已经有端倪了,她那个时候跳红色娘子军,在练习的过程中失败了无数次。 不是她记不住动作,也不是她表达的不到位。 而是力量不够,她的这个身体入行三年, 而且之前还过于肥胖,又骤然减肥下来,这就导致了核心力量不够。 而她现在除了手腕和脚腕绑沙之外,还要做一些可以增加核心力量的动作。 这些都是除去跳舞之外的工作。 赵教练看着孟莺莺的那一双眼睛,着实是坚定, 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了,“你跟我走, 我去给你弄沙袋。” 孟莺莺点头, 她和赵教练一走,其他人都跟着炸了。 纷纷围了过来。 “之前孟莺莺说要给手腕和脚腕绑沙袋, 可是真的?” “对, 我也听到了。” 叶樱桃都懒得回答, 烦死了, “一会她回来了,你们不就能看到了?” “现在问我,我也不确定。”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1节 大家不轻不重的碰了一个软钉子。 脸色都不太好看。 叶樱桃也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情绪上头了,在想到自己的初衷, 是要和这些天才打好关系的。 这才深吸一口气,把脾气都给压了下去,“抱歉,我刚才的话有些重,实在是被我们家莺莺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乱了心态。” 佟佳岚摆手,“没事,你说的也是,一会孟莺莺来了就知道了。” 她一边练舞一边时不时地往门口张望。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赵教练带着孟莺莺,去找了刘主任,沙袋和针线,以及沙,这些都要长影厂的负责人才能弄到。 她们这些人到底是外来户。 只是,等赵教练和刘主任说完后,刘主任神色有些微妙,他看着孟莺莺那纤细单薄的手腕,“可是确定?” “沙袋最少的都有四两,然后依次增加到一斤左右,这可是不轻的。” 孟莺莺点头,“确定。” 刘主任去看赵教练,赵教练叹气,“听我学生的。” 她这个教练其实在很多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刘主任忍俊不禁,他转头去让人弄来了沙子,布和针线。赵教练接到针线和布后,就开始裁剪起来。 孟莺莺在旁边看着,赵教练这一双手是真的巧,不一会一块布就成了布袋,细细长长的一条,刚好能够围着手腕转一圈。 缝好后,赵教练没急着往里面装沙,便放在孟莺莺的手腕上,比划了一圈,“就这个尺寸可以。” “来,帮我把沙子放进来。” 孟莺莺用着手去捧,一个沙袋捧一捧,最开始便是四两的沙袋。做好了一个后,她便放在手腕上试了下,有些轻。 “要不再加点重点?” 赵教练拒绝的干脆,“不行,你是刚开始不觉得,这沙袋你是需要一直戴着的,时间一长,太重的话会伤到你手腕,那到时候就是得不偿失了。” 孟莺莺这才作罢,她在旁边打下手,不过个把小时,赵教练就装好了四个沙袋。 全部都绑在了孟莺莺的四肢上,当时四个沙袋一绑,孟莺莺瞬间就觉得手腕和脚腕一沉。 不过,这才是她要的结果。 “谢谢教练。” 赵教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必谢我,是我要谢谢你。” 这么多学生里面,只有孟莺莺才能为比赛做到这个地步。 孟莺莺活动了下手腕,展颜一笑,“教练,你再这样谢下去,好像我不是你的学生一样。” 有了沙袋,活动没那么利索,孟莺莺也不在乎,“我先去练习室试下。” 赵教练嗯了一声,目送着孟莺莺离开,旁边的刘主任说,“你这个学生是个好苗子。” 有天赋,肯吃苦,这样的人未来只要不出意外,绝对能在这一行崭露头角。 赵教练与有荣焉,“是个好苗子,是我这个教练反而给她拖后腿了。” 刘主任笑了笑,“我觉得你做的就挺好,起码把学生当人。” 好多教练其实不把学生当人的,学生只是他们手里的一个工具,一个赢得比赛的工具。 就这一点上,赵教练不知道比别人强多少。 孟莺莺回到练习室后,因为是夏天,舞蹈的衣服都是露出四肢的,所以手腕和脚腕上的沙袋,几乎是一览无余。 她一过来,大家的目光都看了上去。 叶樱桃和佟佳岚是第一个跑过来的,在看到孟莺莺手腕上绑着的沙袋时,她们两个都默然了下去。 “莺莺,你还真绑沙袋啊?” “重吗?疼吗?” 问这话的是叶樱桃,她的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不算重,不疼。” 孟莺莺当着叶樱桃的面,活动了下手腕,“你看,不影响日常,也不影响跳舞。” “走吧,我再来试下天女散花的甩长绸。” 这一次她可能坚持不到五分钟,不过没关系,一遍遍来,等她能坚持到十分钟的时候。 再次解开沙袋,就是她能彻底掌握长绸的时候了。 看着孟莺莺绑着沙袋,就这样直接进入了练习。 其他人都沉默了许久。 过了好长时间,佟佳岚才说,“她好拼啊。” 跳舞这一行,她们都有惰性的,说压半个小时的腿,可能压到十五分钟就想放弃了。 说跳十遍,结果跳到三遍就不想跳了。 说好了少吃一点,一定要保持身材不能胖,但是真吃的时候,就控制不住了。 别人都觉得文工团跳舞是个好职业,其实不是的。 这里面的好多次都是反人性的。 她们这些天才,也都曾一次次抗拒偷懒过,但是看到孟莺莺这样,为了掌握长绸,竟然去给手腕和脚腕绑沙袋。 这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一直瞧不上小地方的陈笑笑,也有些神色复杂,她转头去看沈秋雅,“你当初就是这样被她打败的?” 沈秋雅其实还在恍惚当中,从孟莺莺绑着沙袋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神游了。 听到陈笑笑这样问她,沈秋雅茫然道,“你说什么?” 陈笑笑摇摇头,心说,沈秋雅的心气已经散了,她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光芒四射的沈秋雅了。 如今的她,反而归于沉寂了。 那一场预赛的失败,成了沈秋雅心魔,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陈笑笑收回目光,也少了几分对沈秋雅的重视。 旁边首都歌舞团的沈梅兰说,“就孟莺莺这种勤奋,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因为孟莺莺不止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还能针对自己的短板去强加训练。 就这一点,她比她们所有人都强。 一个有天赋的人,还勤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长影班的苏明达说,“确实,孟莺莺一个新人都这么努力了,如果我们再不去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她甩在身后的。” 一开始他们还对孟莺莺有几分轻视,因为孟莺莺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而且还是新人。 一个走了狗屎运才压过沈秋雅的新人。 这样的人或许在下次的时候,她就会被打回原形了,但是在一起练习后,看到了孟莺莺的天赋和勤奋度后。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一时之间,训练室的学员们,瞬间都跟着多了几分紧迫感,原先还抱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天才们。 也都跟着刻苦起来。 对于此,刘主任还和何处长说,“孟莺莺同志起了个好头,现在的学生们几乎除了吃饭和睡觉,全部都用来练习了。” “几乎一下子就竞争了起来。” 之前这些团队还都是面和心不和,首都来的团队,瞧不起省歌舞团的,省歌舞团的人瞧不起小地方文工团的。 这下好了。 一个孟莺莺直接把这里面所有的瞧不起,都给消灭了去。 大家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拼命的卷,不能比对方差了去! 孟莺莺都这么卷了,他们还好意思在休息吗? 何处长也看到了,她是乐于看到这个局面的,“确实,这是个正面的影响。” “先让她们这样跳着,看看能坚持多久。” 原先何处长还想着,他们这些人最多只能坚持一周,就算是了不起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一坚持就坚持了半个月。 而孟莺莺身上绑着的沙袋,也从最开始的四两,变成了一斤。 她甩出去的长绸,也从最开始是三分钟,到现在足足能坚持十五分钟。 要知道她还戴着沙袋呢。 要是解开了沙袋,没有束缚,她怕是能坚持到二十分钟以上,这也意味着天女散花最难的一步。 被她克服了。 九月一号,距离比赛还剩下三天。 孟莺莺找到赵教练,“教练,我要取掉沙袋。” 赵教练早都想让她取掉了,只是,孟莺莺这学生太有主见,到了后面,她不吱声,她就不敢开口。 这会孟莺莺要说取掉沙袋,赵教练是巴不得的,“确实要取掉。” “你要知道只剩下三天了,你要给自己三天时间来适应,没有沙袋的力量和节奏感。” 孟莺莺嗯了一声,看着赵教练把沙袋上的绳子都解开了,她这才去了练习室。 不过,练习室的人多,六个队伍,加起来百来号人,她不会在大家面前在跳天女散花了。 哪怕是取掉了沙袋,她也不会了。这是她的底牌,而底牌一般都是放在最后。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2节 “莺莺,你把沙袋取了?” 孟莺莺点头,“取了。” 她活动了下手腕,没了沙袋,跳舞做动作也都轻松了不少。 “那你?” 叶樱桃冲着她低声,“要跳天女散花吗?” 孟莺莺摇头,“这两天我和你们练沂蒙颂。” 听到这话,叶樱桃松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在这么多人面前,练天女散花,她们要是看到你跳的太好了,到时候别又有幺蛾子。” 孟莺莺嗯了一声,“不跳,晚上等所有人都休息了,我在过来跳。” “白日里面就和你们一起跳沂蒙颂。” 这是团体赛的舞蹈,她还是领舞,所以团体赛少不了她。 “沂蒙颂我们都练的差不多了。”叶樱桃说,“说实话,莺莺,团体赛我们挑的沂蒙颂,和别人的团体赛曲目,可能要差一些。” 别人跳的团体赛,都是难度比较高的。 就拿首都歌舞团来说,她们直接跳了,她们之前不敢选的雪山上的好门巴。 孟莺莺抿着唇,“没事,我们保证自己不出问题就行。” “樱桃,我们只要不出问题,那就代表着有进前三的可能。” 从团体赛的实力上,她们的团队本来就弱于别人的团队,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是从教练,还是环境,再或者是舞蹈人员的个人实力天赋。 已经短了一截了,她们不能因为外界团队的能力,就改变自己原有的一步一个脚印。 那样的话,很可能就得不偿失。 叶樱桃也知道自己是被周围人给刺激到了。 不管是首都歌舞团,还是省歌舞团,再或者是奉天歌舞团,这些人的舞蹈功底,都比她们好啊。 其实,在练习的过程中,大家都挺绝望的。 绝望中又透着一股狠劲,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就是想在比赛中拿奖。 以至于,连带着平日里面擅长,耍弄小心机的蒋丽,都跟着熄火了下去。 至于李少青,叶樱桃还一度担心李少青搞事,别像是之前贾晓丽一样,专门给人拖后腿。 别连累了孟莺莺。 结果,叶樱桃盯了李少青半个月,对方竟然规规矩矩的,没有搞事不说,还从头到尾在扎扎实实练习。 这让,叶樱桃很不习惯。 李少青似乎也知道叶樱桃在盯着她,等瞧着孟莺莺卸掉了身上的沙袋,来参加团体赛练习的时候。 她趁着其他人都去休息,上厕所的功夫。 李少青走到了孟莺莺旁边,一看到她过来,叶樱桃顿时跟斗鸡眼一样,护着孟莺莺的身旁。 李少青扯了扯嘴角,“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我还不至于,对孟莺莺下手,放心,我没有贾晓丽那么蠢。” 愚不可及的蠢。 叶樱桃冷笑,反唇相讥,“那谁知道?” “樱桃。” 孟莺莺喊了一声,斗鸡眼的叶樱桃,瞬间安静了下去,她往后退了一步,呈保护状,如果李少青中间有半点不对,她就能立马上前制住对方。 李少青看出来了,她默了下,这才说,“我找你来是让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放心,我不会像贾晓丽那样给你下绊子。” 孟莺莺没说信还是没信,她也在休息,坐在地上松腿,“然后呢?” 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李少青其实是有些挫败的。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和你的最终利益是一致的。” “我希望团队夺冠。”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孟莺莺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抬头,一双眸子清澈干净,“你企图借着团体赛冠军的位置,当跷板继续往上走?” 一句话就掐住了重点。 李少青有些惊讶于孟莺莺的敏锐,她垂眼嗯了一声,“文工团从来都不是我的最终目标。”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离开了,再次回来,也不过是哈市文工团,这次在预赛中夺冠。 有了进东三省联赛的机会,她这才会再次回来参加。 孟莺莺其实不懂,这背后的利益在哪里,就如同她当时不明白,为什么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人,会来参加东三省的联合比赛一样。 级别不一样,相当于高中生来参加小学生考试一样。 孟莺莺不解,她也就直接问出来了,“这次比赛有什么特殊的吗?” 李少青迟疑了下摇头,“我只能说,不管是团体赛冠军,还是个人赛冠军都尽量拿下。” “如果拿不下,那就进前三。” 显然,李少青的消息来源,要比她们这些普通人要多一些。 孟莺莺垂眸,在沉思些什么。 “反正,你只要知道只要我们能拿冠军,对我是有利的就够了。”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还对你这个领头人下手,那我是真的蠢到家了。” 她是不喜欢孟莺莺,但是她却喜欢利益。 一个对她能带来利益的人,她自然不会去下黑手。 因为双方利益一致。 李少青说完这话就离开了,旁边的叶樱桃瞪了一眼,这才冲着孟莺莺说,“莺莺,你别真信了她的鬼话。” “如果她只是为了敷衍你,让你放松了警惕之后,从而下手呢?” 孟莺莺的小腿肚已经松的差不多了,她便起身,活动了筋骨,“樱桃,她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 孟莺莺看着李少青离开的背影,“她不会白回来文工团的,文工团只是她暂时落脚的地方而已,如果她想往上爬,她就要用我带头,帮着团队拿冠军。” “就算是拿不到冠军,起码也要拿到前三名才行。” “只是。”她扯了扯嘴角,透着一抹坏笑,“只是,团队前三名人这么多的情况下,我在好奇真的有用吗?” 其实,李少青这次回来真正想取代的是,她的个人赛选手位置。只是,个人赛的位置被她这个冠军霸占了,她不得不进入团队赛的位置。 如果说,在来长影厂之前,李少青还对她的个人赛位置,蠢蠢欲动的话。 在来长影厂之后,看着这些天才云集,李少青怕是彻底死心了。 所以,这才有了对自己的示好。 因为,李少青的天赋不是顶顶好,就算是把哈市文工团个人赛的参赛位置让给她。 她也不一定能够夺得第一,甚至连进前三都难。 沈梅兰,陈笑笑,佟佳岚,以及苏明达,这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李少青若是单独对上她们,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她才会来找自己示好。 “夺得团体赛和个人赛冠军,有什么好处吗?” 叶樱桃问了一句。 孟莺莺摇头,她灵光一闪,“或许这和曹团长,为什么会花这么大的代价,也要送沈秋雅她们进来当替补有关系。” “去问问赵教练?” 叶樱桃试探道。 “别。” 孟莺莺笑了笑,“你问教练她也不会知道的,从某一种程度来说,她和我们都不是核心人物,也不会得到这种关键的消息。” “不过知道不知道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 “只要我们能夺冠,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叶樱桃一想也是。 她有些不甘心,“这就是边缘队伍啊,连带着我们的教练和领导,也没有话语权。” 或许,只有她们站在冠军的位置,这样的话,她们的教练和领导,也会得到更多的话语权。 孟莺莺嗯了一声,“继续练沂蒙颂,晚上十二点后,我会来练习室单独练天女散花。” 这是要私底下用力了。 “我陪你?” “不用。” 孟莺莺摇头说,“我自己一个人练就够了。” 等到晚上十二点,她还真如同白天说好的那样,等到整个室友都睡着了,她这才慢慢的起来,蹑手蹑脚去了练习室。 十二点的练习室静悄悄的。 在孟莺莺以为会没有人的时候,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沈秋雅和佟佳岚。 两人都在投入的练习。 佟佳岚跳的是满族宫廷舞清风响铃,穿的也是花盆底,当花盆底的鞋子踩在弹簧松木的地板时,发出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很是好听。 而沈秋雅在练蝶恋花,身姿很是优美,芭蕾三十二圈挥鞭转,她转的很是投入。 孟莺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一进来,沈秋雅和佟佳岚都跟着望了过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3节 两人也慢慢收了势,最后都停了下来。 孟莺莺有些惊讶,问,“你们也在?” 她还以为十二点来偷偷努力,只会有她一个人呢。 佟佳岚收了势,踩着花盆底跑了过来,“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我和秋雅压力好大,压根睡不着。” “索性每天晚上十一点半练到一点半。” 比别人多练两个小时。 沈秋雅似乎有些不高兴,佟佳岚把她们的秘密练习的事情说出去。 “好了,秋雅,就是我不说,孟莺莺跟着我们一起偷偷的跳,她自己也会看到的。”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和佟佳岚还会说话,但是到了沈秋雅,她是真没啥好说的。 她点头后,转头就去练天女散花。 沈秋雅咬着唇,她静不下心,只能放弃练习,她跑到孟莺莺面前,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发誓,“孟莺莺,我会赢你的!” 第65章 不是你勾引我的吗? 这话一落, 孟莺莺强忍着笑意,她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沈秋雅, “你确定?” 沈秋雅总觉得孟莺莺看着她的目光不怀好意。 “当初在预赛之后,我就说要赢你。” “可是你是替补。”孟莺莺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所谓的替补,是在正选队无法上场的时候,你才能有机会上场。” “那么,请问替补你要如何来赢我?” 说实话,在沈秋雅说出那话的时候, 孟莺莺都在想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但凡不是脑子有毛病,她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沈秋雅如遭雷劈,她站在原地,许久都说不出来话。 佟佳岚也反应了过来,“是啊, 秋雅,替补不到万不得已, 是没有上场机会的, 而且就算是上场,也只是像是我们三年前那样, 小试身手而已, 不算成绩。” 沈秋雅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 应该说不是她忘记了, 而是曹团长一直在给她洗脑,她一定要参赛,一定要赢了孟莺莺,一定要夺冠。 所以, 她把一个最根本的事实给忽略掉了。 身为一个替补,她是没有资格上场的。 想到这里,沈秋雅有些摇摇欲坠了,她匆匆道,“我不练了,你们练。” 她收了红绸和道具,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这让佟佳岚简直是摸不着头脑。 “她这是几个意思啊?” 之前还练的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孟莺莺手腕上盘着两条一丈六的绸带,月白色,薄印度绸,在两侧缝制了两厘米布管穿指环。 说实话,没了手腕上的沙袋,明显她出击长绸的时候,有力度多了。 抛出去的长绸,宛若天女散花一样,把她围绕在一起,她在长绸里面旋转,跳跃,落定。 脚下是慢板祥云,双手正握绸花,一气呵成。 她还只是跳了个开头,旁边的佟佳岚都有些看呆了,她忍不住鼓掌,“好!” 在这一刻,佟佳岚甚至忘记了,之前离开的沈秋雅。 孟莺莺这才跳了三分之一,她便停了下来,轻轻喘气,走到旁边放水壶的位置,拿着水壶喝了一口水。 “你不练了?” 她不反感佟佳岚,甚至如果说面前的佟佳岚,如果是她知道的那个宫廷舞的佟佳前辈。 那孟莺莺对她只有心疼。 佟佳岚踩着花盆底的鞋子,坐在旁边,她不在意地挥挥手发呆,“我练了也不一定能夺得冠军。” 她深夜过来是抱着最后一丝不甘心,和最后一丝尽力而为。 如果她都练成这样了,到最后还是夺冠不了,那她只能说不会后悔就是了。 孟莺莺跳完了天女散花的前半段,她便来松松筋骨,因为之前没开背开腿,所以明显能够感觉到在练习的时候。 身上有些没那么爽利。 “就这么没信心?” 孟莺莺靠在单杠上在压腿,深夜十二点半,练习室安安静静,只有她和佟佳岚。 佟佳岚嗯了一声,圆圆的脸蛋上,带着几分不确定,“主要是今年的竞争对手太强了,说实话,我三年前也来参加过试炼赛,当时还没这么多厉害的队伍。” “而且。”她回头看了一眼四周,没看到有外人,她才老实道,“我说实话,如果把三年前的冠军,拎到我们这一届比赛,就是冠军都得趴下。” 孟莺莺听到这话,忍俊不禁,“不至于吧?” “至于。” 佟佳岚瞪大了圆圆眼睛,“我敢说,咱们这一届是这十年内,最残酷的一届。” 她抓抓头,“我搞不懂,怎么连首都歌舞青年队的人,也来凑热闹。” “往年都是咱们在东三省联赛选出冠军后,这才去首都呢,跟着首都歌舞团的人一起打比赛,但是今年你看,我们还没打出去呢,首都歌舞团的人,倒是过来和我们一起打比赛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孟莺莺没想到佟佳岚,也看到这个细节,她做了一个下腰,柔软的细腰刷的一下子,呈了拱桥状,就那样倒挂着盯着佟佳岚。 “你教练没和你说原因吗?” 佟佳岚被她这身段给吓了一跳,她摇头,“没呢,我教练也在猜,但是没猜到。” 她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孟莺莺的腰,“你这腰怕是只有一尺五吧?” 孟莺莺起身,她摇头,声音轻柔,“不知道呢,没量过。” 她缓过劲了,看看时间也才十二点四十,“我再来练习一遍天女散花,你还来吗?” 佟佳岚本来都想放弃了,但是看到孟莺莺这般刻苦,她咬牙,“我也来。” 她练的是满族宫廷舞“清风响铃”,孟莺莺本来都准备自己投入的,但是瞧着佟佳岚,穿着花盆底的鞋子,跳着“清风响铃”的佟佳岚。 她窈窕的身形,在某一种时刻,是和她曾经看的dvd录像带上的录像,是重合了的。 孟莺莺有些头皮发麻,等佟佳岚跳完一段“清风响铃”,孟莺莺忍不住鼓掌,“跳的真好。” 佟佳岚低低喘着气,她收了势,孟莺莺把水壶递过来,佟佳岚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胸腔的那一团火,慢慢被浇灭下去。 面对孟莺莺的夸奖,佟佳岚说,“清风响铃这一首舞蹈,是我八岁那年就开始学的,我足足跳了十一年。就算是猪,一件事做十一年学会了。” “孟莺莺,你不一样。”说到这里,佟佳岚的脸色复杂,“我觉得你才是天才。” “当时你教练教你天女散花的时候,你应该是第一次学吧?” 赵教练教的时候,她们都在旁边看着,当时赵教练就教了一遍,足足一百多个动作,孟莺莺都做了下来。 她回头就和她教练说。 孟莺莺是个天才。 第一次学的舞蹈,只用了一次,一上午的时间,就把里面所有动作都给记了下来。 别管动作做的标准不标准,起码能只学一次就记住的,那不是天才是什么? 孟莺莺笑了笑,“以前在文工团了解过。” 不过是上辈子。 “那也很厉害了。” 佟佳岚低低喘着气,孟莺莺看到她脖子上的一处红痕,突然问了一句,“你处对象了吗?” 佟佳岚脸瞬间红了去,她弯腰换鞋子,花盆底鞋子不好穿,穿久了脚底板疼的厉害。 看到她这样,孟莺莺就知道了,她抿着唇,想提醒,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提醒。 佟佳岚有些不好意思,水润的大眼睛里面满是羞赧,“你看到我们了?” 孟莺莺,“嗯?” “就是我和苏明达呀。” 佟佳岚直接开始自爆了。 孟莺莺,“……” 孟莺莺还以为自己要绕弯子呢,才能问出来,却没想到佟佳岚就直接说了。 她斟酌了下,“瞧着你这样子,很喜欢苏明达呀?” 带着试探的语气。 佟佳岚抿着唇,眼里冒着星星,“是啊,我自小就是看苏明达的样板戏长大的,以前都是在电影上看,没想到这次训练,我们竟然和他分到了一个训练场。” “我就——”她说的俏皮,“近水楼台先得月咯。” “你也知道我们文工团的台柱子,是不能随便处对象的,所以连我教练都不知道,莺莺姐姐。”她双手合十,带着祈求,“还请你一定不要说出去。” 孟莺莺看着少女怀春,满眼春水的佟佳岚,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么明媚的少女,为何会在二十出头,就被人活活家暴至死。 她深吸一口气,言不由衷道,“我不会说的。” “但是,佟佳岚你处对象这件事,我是建议你和你教练说一下。” 佟佳岚她们都是自幼跟着教练一起长大的,对于她们来说,教练就是半个父母。 佟佳岚有些犹豫,“我要是和我教练说了,她肯定不会让我和苏明达处对象的。” 十九岁的文工团女同志,是这辈子最好的年纪,她能在事业上攀登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4节 而处对象就代表着,结婚怀孕生子,还会把心思都放在谈恋爱上,自然就会耽误了事业。 孟莺莺也不知道怎么说,她默了下,“如果你信我的话,你就等比赛结束了,和你的教练说下。” “佟佳岚,相信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之外,就是你的教练对你最好了。” “甚至,她们在某一种程度上,要比男人重要许多。” 佟佳岚似懂非懂,孟莺莺抬手摸了摸她头,“反正你就记住了,等比赛结束了,和你的教练说就是了。” “佟佳,谈恋爱这种事情不要瞒着家里的长辈。” 长辈是过来人,但凡是有阅历的长辈,都能一眼看穿男方隐藏的一切性格。 更会从蛛丝马迹来推断出,这个男人可靠不可靠。 孟莺莺不知道佟佳岚是不是,她在录像带上看的那个佟佳,但是她想,不管是不是,她都应该去提醒下。 她做不到看着一个年方二十,有大好前途的佟佳岚,被人活活打死。 佟佳岚这一次听懂了,“你是怕我被骗对吧,不会的。”她抿着唇笑的羞赧,“苏明达很好的。” “他人真的很好,莺莺姐,等你接触了你就知道了。” 孟莺莺有些头疼,显然佟佳岚现在正陷入恋爱的甜蜜当中,听不进任何话。 “我们跳舞吧。” 她也是点到为止,“你看看我的天女散花,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佟佳岚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了几分。 孟莺莺跳的天女散花,很有感染力,从头到尾当力量达到后,明显能感觉到,她对动作的游刃有余。 到了最后,佟佳岚有些眼花缭乱的地步,“莺莺姐,你跳的真好。” “以我现在的眼光,我挑不出来缺点,可能需要教练们来挑。” 孟莺莺收了势,她自己倒是察觉到了缺点,“车轮圆花似乎没连接上,而且我出力的动作太狠了,导致长绸被扔出去的太远,收回的时候耽误了一秒钟。” 一秒钟的时间,就足够让她在节奏上,会出问题。 “这点我明天在试下。” 看着她当场拿着一个小笔记本记录下来,佟佳岚忍不住震惊道,“莺莺姐,你还做记录啊?” 她低头看过去,就见到孟莺莺随身携带的那个小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曾经犯错过的地方。 孟莺莺点头,一边记录一边说,“我记性没那么好,跳过错误的地方,老是忘记,这般记录下来下次就能注意了。” “时不时在翻一遍,就不会再去犯第二次的错误了。” 佟佳岚看完那个小笔记本,她喃喃道,“难怪你能把沈秋雅给压下去。” 沈秋雅是三年前的那一届新人里面的天才,而这个天才截止到了孟莺莺的手里。 孟莺莺收起笔记本,“可别说这话,能赢靠的是运气。” 她看了看时间,瞧着已经一点二十了,她便提出,“今天就到这里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六点半见。” 佟佳岚也不跳了,她点头,“那我们一起走。” 她收拾了舞蹈鞋和道具,装在了袋子里面,就和孟莺莺一起往宿舍走。 凌晨一点半的长影厂,只有知了在吱吱的叫,狭窄的路上没有任何人。 只有孟莺莺和佟佳岚两个人。 “莺莺姐。” 孟莺莺回头,“嗯?” 月光下,她肌肤皎洁,眉目如画,干净纯粹到极致。 这让佟佳岚都有些恍惚,许是没了外人,许是夜深人静,也很容易吐露心声,她低声问道,“你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事业吗?”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想法。 孟莺莺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她斩钉截铁道,“不会。” “我不会。” “佟佳,你要知道事业才不会背叛你,但是如果你为了男人牺牲事业,那我问你,你手里还有什么牌?” “什么?” 佟佳岚不懂。 “如果你为了男人放弃了事业,进入了婚姻,如果那个男人不喜欢你的时候,或者背叛你的时候,你还有机会反抗或者是离开吗?” 她不知道录像带里面的佟佳,为什么会在二十岁那年被丈夫家暴至死。 但是孟莺莺想,如果那个时候的佟佳手里有工作,头上有长辈,身后有领导,手里有钱。 那么她的结局不至于如此的。 佟佳岚的脸色白了白,她下意识道,“不会的,苏明达是一个很好的人。” 孟莺莺抿着唇,意有所指,“可是,最难测的是人心。” “佟佳,你爬的越高,你的选择权才会越大,如果你要自废武功,在去谈情说爱,那我只能说你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去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良心上面。” “这个东西太难了。”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佟佳岚一路都没说话,她有些发呆,也有些迷茫,直到和孟莺莺分开的时候,她才跑了过去,轻轻地抱了抱着孟莺莺,“莺莺姐,谢谢你啊。” 不管她今后有没有,按照孟莺莺的提议来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起码此刻的孟莺莺,是真心为她考虑的。 孟莺莺摇头,她轻声道,“佟佳岚,不管我们是不是赛场上的对手,我都希望你能够过的好。” 宫廷舞蹈最惊艳的天才,不该以这种惨淡的方式收场。 佟佳岚点了点头。 这才和孟莺莺分开,各自回到宿舍。 孟莺莺没睡着,还在复盘自己晚上犯错的地方,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响起来了哨子声。 哪怕是来长影厂,他们也没逃过被哨子声喊起的命运。 孟莺莺还有些恍惚,但是看着日历九月二号,她知道还有一天就要比赛了。 在这一刻,什么困顿,什么瞌睡,瞬间都没了。 有的只是压力。 孟莺莺一起来,叶樱桃和林秋也紧接着起来了,洗漱过后,这才去了长影厂的食堂。 因为曹团长赞助了整个比赛的伙食,基本上能够保证每个人一天一个鸡蛋,两片猪肉。 而孟莺莺她们作为正选队,每天还有一两细粮补充,不是挂面就是馒头,在或者是凭借正选队的身份,可以去打一两米饭。 虽然不多,但是聊胜于无。 孟莺莺早上要了一个白馒头,要了一碗棒子面粥,又自己盛了一勺的炒酸菜。 算是早上唯一带油,带咸味的菜。 叶樱桃忍不住吐槽道,“一天天吃的,嘴巴都快淡出鸟了。” 孟莺莺一口粥,一口炒好的酸辣酸菜,很是下饭。 “还行,比咱们驻队伙食好。” 在驻队都不一定有白馒头吃,这话刚落,沈秋雅带着队伍也来吃早餐了,许是昨晚上她哭过,早上过来的时候,眼皮子肿的好厉害。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孟莺莺她们手里打的白馒头,转头去了食堂窗口,要了一个窝窝头。 坐在位置上没吃,开始发呆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在吃食上区别对待,只是,每一次撞上的时候,沈秋雅都会觉得有些难堪。 孟莺莺她们不喜欢沈秋雅,所以速战速决吃完后,便准备去练习室排练。 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时间也越发珍贵起来。 她也没时间在沈秋雅身上浪费,比起勾心斗角,她更喜欢在实力上碾压对方。 眼见着孟莺莺她们离开了。 沈秋雅想到,昨晚上她回去后,问曹团长的话,“领导,你一直以来都在误导我,让我打败孟莺莺,让我夺冠,可是作为替补,我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 曹团长冷冷地看着她,“你真以为我花大价钱送你进来,就只是让你当个替补陪跑的?” “沈秋雅,你真是没有你教练一半聪明。” 秦明秀是她手里的一把好刀,可惜,这把好刀折了进去。 所以,她想扶持沈秋雅起来,但是沈秋雅一路走的太顺了,她有天赋,有教练,走过来的一路都是被人追捧的。 以至于,她受不了任何打击,眼里也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没有第三种颜色。 要不是曹团长手里没有人用,她真想把沈秋雅给换掉。 沈秋雅不知道是如何,从曹团长的宿舍出来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脸上,是没有任何血色的。 她再次萌发了念头,或许从当初预赛失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应该跟着老师走的。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活成了一具提线木偶。 可惜,没有回头路了。 她看着孟莺莺的背影,又看着赵教练的背影。 好像从一开始,她们就站在了对立面。 孟莺莺丝毫不知道沈秋雅的心路历程,她只知道,经历过两次被人陷害后。 她对衣食住行方面,都特别小心,去了练习室,她先把自己水壶里面的水,都给倒了出来。 清洗干净后,这才准备重新接水进去。 “我帮你吧。” 只是,孟莺莺还没去大水桶面前接水,苏明达就主动把手伸过来,“这水桶是刚烧开过的,水龙头很烫,我帮你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5节 苏明达生得很秀气,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也是,他八岁就接样板戏,活跃在电影屏幕上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是个丑的。 在加上常年跳舞的原因,他很瘦,个头也不高,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矮,反而给人一种恰好到处的感觉。 孟莺莺看着苏明达伸过来的手,在看着对方那一双潋滟深情的桃花眼。 说实话,要不是她知道佟佳岚和苏明达在一起了,她都要以为苏明达对她意思了。 生了这么一双桃花眼,实在是看狗都深情。 想到这里,孟莺莺拒绝的干脆,“不用,我自己可以接水。” “麻烦让让。” 苏明达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到底是侧开身体,给孟莺莺让了路。 孟莺莺接完水把瓶盖拧上,一转身,苏明达如同一堵墙一样堵着。 开水房地方小,仅仅能过一个人。 眼看着要撞上去,孟莺莺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道,“你挡着我路了。” 苏明达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是我不好。” 孟莺莺抬眸,看着一个劲道歉的苏明达,突然笑了下,宛若昙花一现,让苏明达有些惊艳的晕眩感。 “苏同志,对每一位女同志都是这样处处留情吗?” 这话一落,苏明达的瞳孔骤然一缩,面带疑惑,“孟同志,为何会这样说我?” 孟莺莺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冷笑道,“我以为你知道。” 听到外面有一连串的脚步声。 苏明达突然欺近了两步,他冲着她微笑,“不是孟同志,你先勾引我的吗?” 第66章 你想不想让我留下? 孟莺莺听到这话,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但是苏明达却不给她机会。 直接往前压了几分。 “孟同志,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 你就算是勾引我也没用。” 声音也跟着传了出去。 孟莺莺真是被这人的不要脸给气笑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苏明达的脸上。 “我勾引你?” “我瞎吗?我勾引你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白送给我,我都懒得要。” 不得不说, 她和叶樱桃待在一起久了,连带着嘴皮子都犀利了几分。 苏明达这么多年来都是被捧着的,对女同志他不说手到擒来,但是起码也是不费力的。 孟莺莺是他遇到第一个刺玫瑰,他捂着被扇红的脸, “我知道你想以退为进勾引我——” “她不会!” 一连串的脚步声逼近后,苏明达几乎能料想到, 被众人撞见的模样了。 这个世道对女同志总归是刻薄一些。 只要他给孟莺莺冠上一个勾引人的名头, 这次的比赛她算是参加不了。 只是,苏明达等了半天, 也没等到指责孟莺莺的话, 却等到这么一句她不会。 这让苏明达不解。 他回头看过去, 只见到一群人里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极为高大的男人,男人穿着军装,眉骨高,眼窝深, 鼻挺口直,下颌线条流畅。 最重要的是他生得极高,光站在他面前,苏明达甚至觉得自己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对方。 这让苏明达极为不适,作为舞蹈工作者,他很不喜欢这种高大威猛的男人,对于他来说,这种人更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只是,心里再怎么想,面上苏明达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甚至还带着几分感激,“同志,你是岗哨吧?是不是听到我的求救,这才过来抓孟同志的?” “孟同志也是初犯,还请你手下留情。”非常绿茶的语气。 苏明达对自己的这一套说法,很有信心。毕竟,他之前靠着这种作态,被人帮助过无数次。 想来,面前这位高大威猛,看着就一脸正义的岗哨,也不会拒绝他的以退为进。 只是可惜,让苏明达失望了,祁东悍理都没理他,而是冲着孟莺莺伸手,“过来。” 嘶哑的嗓音,带着三分低沉,三分隐隐的闷气。 孟莺莺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祁东悍,她愣了下,走了两步,这才问他,“你怎么来了?” 祁东悍如愿以偿,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这才让他有了几分安全感,他低声,“你走了二十七天,想过来见见你。” 所以,驻队里面一有来长市的任务后,他便率先自告奋勇的申请过来了。 只是祁东悍没想到刚一来,竟然撞见了这种事。 这让他很不开心。 察觉到他们认识,苏明达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同志,你认识这位孟同志?” “你不是岗哨?” 祁东悍一把把孟莺莺藏到自己身后,他这才看向苏明达,“谁和你说我是岗哨了?” “还有——” 他没理苏明达,而是冲着身后刚走过来的刘主任和何处长,直接发难道,“不知道长影厂内部学员,破坏军婚是怎么处理的?”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之前苏明达口口声声,说孟莺莺勾引他,大家就算是想听不见也难。 何处长先是懵了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她飞快地瞪了一眼苏明达,“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孟同志勾引你?” “这怎么可能?” 孟莺莺和祁团长在一起的事情,何处长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难怪,之前走到半路,祁团长怎么突然脸黑了下来,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把他们这些人都给甩了下去。 苏明达这会真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他下意识地去看曹团长,曹团长也有些意外,他着实不明白,这孟莺莺一个乡下来的姑娘,怎么会和祁团长攀上关系? 眼看着苏明达求救,曹团长忙打圆场,“许是弄错了吧?” “苏同志,你是不是把孟同志当做,以前追你的那些追求者啊。” “你们也知道,苏同志参演样板戏,电影足足有十多年,所以也积攒了不少追求者,那些人疯狂起来也吓人。” “怕是苏同志在这里面弄出了误会。” “是不是啊,苏同志?” 苏明达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曹团长在给他递台阶,他当即就点头,“是的。” 这人也是能屈能伸,当即向前一步,朝着孟莺莺道歉,“孟同志,是我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孟莺莺面色苍白,声音却还依然镇定,“诸位,当时听到他说的是孟同志,你先勾引我的吗?是吧?” “大家听到了吗?” “既然是认错人,那为什么会准确无误地喊出孟同志?” 她站在祁东悍的身后,但是那一双目光却是锁定了苏明达,“你是真的认错了,喊错了吗?” 苏明达被逼到墙角,他无法开口。 而且这个借口,本就是曹团长的灵机一动,这会被孟莺莺质问,他自然是说不出一二三的。 “你看,你是认出我了,你也知道我是孟莺莺,但是你却说我勾引你,苏同志,我想知道你是何居心?” 苏明达神色苍白,他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若不是我孟莺莺有对象,有爱人,今天你怕是就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诸位,参赛人员之间搞对象,是个什么后果,想必你们比我们更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佟佳岚,明明喜欢苏明达喜欢的不行,两人也在一起了,但是却不敢和她教练说的原因。 参赛人员不能处对象,这是他们当初来长影厂的当天,就被告知的规矩。 这是红线。 何处长皱眉,“你是说这苏明达是有意而为?” 孟莺莺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而为,但是我更好奇的是曹团长,你都不在现场,你是怎么知道他认错人的?”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和苏明达,站在这里?” 当苏明达喊出她不要勾引他的时候,孟莺莺的脑子里面就在转,谁才是获利者。 答案不言而喻。 她若是在比赛的前一天,在长影厂训练营里面触犯红线被开除。只看谁是获利者就够了。 正选队的领队被开除后,替补选手就会是上场了。 孟莺莺也是这会才明白,昨天晚上她问沈秋雅的时候,对方为什么会茫然,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因为沈秋雅自己都不明白,这里面是为什么。 显然是因为曹团长的这一手,连沈秋雅都没告诉。 面对孟莺莺的质问,曹团长做贼心虚,但是面上却是一片镇定,“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但是我晓得苏明达,他过往就被追求他的观众给为难过,我只是恰好想到这里了而已。” 圆的很真实。 苏明达也顺着他的话说,“我真是认错了,孟同志,我向你道歉。” 祁东悍似乎不习惯这种繁琐,他当即便说,“带走便是,真的假的一问便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6节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明达的脸色也苍白下来,他去求助地看向刘主任,他到底是长影班的台柱子。 刘主任不得不站出来,“祁团长。” 他赔礼道歉,“苏明达认错人这件事,我替他道歉,但是带人回去审问确实不合适。” 他把腰弯的更低了几分,“祁团长,苏明达是参赛选手,他若是确实了,我们长影班就没了领队,到时候我们团队就成了一团散沙。” “还请祁团长高抬贵手。” 说到这里,他猛地拽过苏明达,“你快过来,给祁团长道歉。” 苏明达自从成了台柱子后,还从未这般低头过,但是事到如今,显然是不由他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低声下气的道歉,“祁团长,孟同志,确实是抱歉,是我认错人了,这才造成这种误会。” 他就是咬死了,自己认错了人了。 而且他赌的也是孟莺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先前那一场事,也不过是因为一两句口头话引起来的而已。 祁东悍就是身为团长,他也没资格对参赛选手,擅自带走审问。 祁东悍没理他,而是看向孟莺莺,声音温和,“他的道歉,你接受吗?” 孟莺莺刚要说不接受,人群中的佟佳岚朝着她哀求地看了过来。 佟佳岚生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她好像在说,莺莺姐,求你放过他一次。 孟莺莺闭了闭眼没说话,再睁开眼,已经有了决断。 “他要是被带走的话,会接受到什么处罚?” 祁东悍沉吟,“那要看他能吐露出什么了,如果真能审讯出来不一样的东西,那他就有的关了。” 这话一说,苏明达自己就跟着害怕起来。 “我说,昨儿的曹团长找到我说,如果我能让孟莺莺被钉上勾引人的名头,她就能被开除这次的比赛。” “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能够,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我就是鬼迷心窍,这才会答应了曹团长,我想着一句话而已,反正说了也没什么。”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曹团长几乎第一时间就要否认,“苏明达,你少来血口喷人。” “我可没有让你对孟莺莺做什么事情。” “捉贼拿赃,你把证据拿出来,否则我是不会认的。” 这俩人竟然狗咬狗起来,现场的大家神色都有些微妙。 何处长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曹团长的事情。 而其他参赛选手显然是不可置信,没想到苏明达看着一清风朗月的男人。 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最难受的是佟佳岚,她才和苏明达确认关系三天而已,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敢相信。 那个她心目中最好的男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轻而易举的就答应别人去毁了一个女同志,到头来结果就是为了排除异己。 从苏明达开始自爆的时候,曹团长就知道完了,他这次找了一个面上光的蠢货。 怕什么来什么。 祁东悍问刘主任,“既然这里面有问题,那就让岗哨把人带回去审问就是。” 刘主任原先还赔礼道歉的,这会连赔礼道歉的力气都没了。 他就只想去上吊啊。 还有一天就要比赛了。 他们长影班的台柱子要被抓走了。 这算是什么事啊。 “刘主任。” 眼看着自己要被带走,苏明达着急了,顿时向他求救,刘主任深吸一口气,心说,你早干嘛了啊。 这会知道害怕了。 当时答应曹团长给人当枪使的时候,也没看你害怕啊。 但是,就算是在怎么埋怨,面上该救还是要救,不然长影班这次比赛算是完了。 “同志,我知道苏明达有问题,你们带他走也行,但是他到底是受奸人蛊惑,还请同志念在他是触犯,且是识人不清的份上,查清楚后把他放出来。” 这真的是刘主任最后的请求了。 岗哨同志没答应,也没拒绝,“先去查,查清楚了,在说下一步的事情。” 这话,让刘主任没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明达被带走。 轮到曹团长的时候,他不像是苏明达还有人帮忙说话,他已经是他们团队最大的领导了。 他被带走了,压根没人会来捞他,也没人会来帮他。 曹团长有些抗拒,“你们没资格带走我,我是团级干部,苏明达的话不过是污蔑,是对我个人的污蔑。” “你们放开我!” 岗哨有些为难,他们去看祁东悍,祁东悍没有越权,而是看向何处长,将压力施加在何处长的身上。 “何处长认为岗哨有没有资格带走曹团长??” 何处长的面皮子抽了抽,“岗哨带走的不是嫌疑人吗?” 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义了。 岗哨带走的是嫌疑人,而不是什么领导。 曹团长的脸都黑了,她带着质问去看何处长。可惜,何处长这人从来都嫌弃给她惹麻烦的人和事。 所以,她直接挥手,冲着岗哨说,“带走,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在比赛前把这件事查清楚。” 岗哨敬礼答应下来。 曹团长继苏明达之后,也被带走了。 佟佳岚看着苏明达被带走,她想要追上去,但是她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追过去。 而且,她就算是追过去,也无济于事。 因为犯错的是苏明达,而且他还用那种阴损的法子,来对付孟莺莺。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追上去。 旁边的沈秋雅更是脸色苍白,她知道了,她知道曹团长为什么说她蠢了。 她也知道了,为什么她虽然是替补,但是曹团长却非常笃定,能把让她上场了。 原来从一开始,曹团长的棋子就不在她身上,而是选择了苏明达当外应。 只是没想到,这一个外应刚出场就被人带走了。 沈秋雅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忧,曹团长被带走的话,她们吉市文工团还能谁能撑场面? 她吗? 可是,可是她是替补,没了曹团长替她谋划,她甚至连上场参赛的机会都没有。 “孟莺莺!” 沈秋雅不明白,孟莺莺怎么这么邪门啊,为什么每次这种事情遇上孟莺莺,就直接败北了。 看着孟莺莺被祁团长领着离开后,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问沈秋雅,“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问沈秋雅? 沈秋雅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有些惶惶然,但是却不能在师妹们面前露出来,便说,“先回去。” “回去商量对策。” 总不能在现场被人指指点点。 另外一边。 孟莺莺拉着祁东悍离开,但是在外人眼里,却是人高马大的祁东悍,拉着孟莺莺离开了。 没了外人。 孟莺莺才仰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刚换上的蓝色v领舞蹈服,衣服布料有些薄,弹性大,完全是贴身的状态,所以瞧着有些曲线毕露。 唯独,那一张脸素面朝天,干净漂亮。甚至连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是乖巧的。 祁东悍盯着她那曲线,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他眸光晦涩,声音低沉,“就想来见见你。” 祁东悍不是个擅长说情话的人,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真诚。 他千里迢迢过来,确实只想见见孟莺莺。 哪怕是看一眼,看看她过的好就行。 只是,祁东悍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对方还说孟莺莺勾引他。 也不看看有什么? 还值得孟莺莺来勾引? 孟莺莺被他说的脸颊有些热,她抬眸,眼里带着笑意,“那你现在见到了,要回去吗?” 祁东悍的满腔热血,瞬间就跟着被浇灭了,连带着脸色也跟着黑了下来,“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 六个小时的火车刚下车见面,就要赶他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7节 怎么想怎么委屈啊。 看着他这样,孟莺莺当即改了口风,“哪能啊,祁团长刚来,给我帮了大忙,我要是这样把你赶走了,岂不是成了一个坏人?” “走吧,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祁东悍原先的黑脸,瞬间跟着好了起来。 “长影厂的食堂饭菜好吃吗?” “你在这边训练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他明明不是个话多的性格,但是到了孟莺莺这里,却有说不完的话。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呢。” 孟莺莺故意板着脸,祁东悍就瞬间不说话了,好一会他才闷闷道,“其实就是一个问题,想要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孟莺莺的心一下子就跟着柔软下来,“还行。” “这边伙食还行,在加上每天都是训练,除了累一些,其他的都还好。” “你骗人。” 祁东悍哑声说,“我一来就看到你被欺负,哪里还过的还行了?” 这让孟莺莺没法说,她想了想,主动伸手牵着祁东悍,往食堂走,“平时没人敢欺负我的,就是今天。” “想必是只剩下一天就要正式比赛了,曹团长为了替补能够转正,便狗急跳墙了。” 这些招数,祁东悍在多年前就见过了。 他的手被牵了,一路上,男人都是低头看着被孟莺莺牵着的手,她的手好小。 “你不怕被人看见?” 祁东悍哑声问她。 这还是在长影厂,还是在白天,在大庭广众之下。 孟莺莺歪着头看他,轻声道,“不怕。” “之前苏明达都在说我勾引他了,现在你这个正牌对象来了,我肯定要带你出来遛一遛,让他们都见见。” 说到这里,她笑容也跟着大了几分,“我孟莺莺也是有对象的人。” “才不会去勾引什么歪瓜裂枣呢。” 她又没饿。 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祁东悍听到这话,唇角微微翘了翘,只是那扬起的眉毛,却是暴露了他的得意。 还真是如同孟莺莺说的这样,长影厂的人还不少,但凡是碰见熟人打招呼了。 孟莺莺都会挨个介绍,“这是我对象,祁东悍。” 一连着介绍了十几遍,她倒是有些口干舌燥了,而祁东悍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就该早点过来的。 这样的话,就能早点享受到这个待遇了。 可惜,他来的太晚了。 “你这次过来待多久?” 孟莺莺用了她的饭盒,给他打了饭菜,来的晚只剩下棒子面粥和窝窝头了。 祁东悍看的眉头直皱,但是看在这些饭菜,都装在孟莺莺的饭盒里面。 他也就不嫌弃了。 “当天来当天走。” 孟莺莺愣了下,“这么快吗?” 她还想着祁东悍能多待两天,说不得还能看下他们的比赛。 祁东悍端着饭盒的手一顿,他抬眸,“你不想我走?” 孟莺莺往他碗里夹了一个窝窝头,笑眯眯说,“吃吧吃吧。” 言外之意,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祁东悍被怼了,他也不恼怒,反而真心实意想起来办法了,“我也不是不能留两天。” 孟莺莺抬头看他。 “我和领导请假两天就好了。” “刚好我也有年假。” 说到这里他低头欺近了两分,从他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孟莺莺眼睫上细长浓密的睫毛。 他目光一片柔软,哑声道,“莺莺,你想不想让我留下?” 第67章 你胸口的小红痣真好看…… 他突然欺近的距离, 这让两人瞬间亲密无间起来,明明之前祁东悍还坐在桌子的对面。 可是,下一秒, 他的脸就离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连带着温热的呼吸, 也都喷洒在她的脸上。 孟莺莺有些脸热,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抬眸,眼里满是笑意和了然,“我们的祁团长, 想不想留下嘛?” 温温软软的语气,让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羽毛在挠人心尖尖一样。 祁东悍被她这样温柔地看着,心脏都跟着漏了一拍,他克制地嗯了一声。 孟莺莺双手捧着下巴, 仰头看着他追问,“嗯是什么意思?” 真是要把人给逼死。 祁东悍喉结滚动, 声音隐忍, “莺莺,别这样。” 别这样看着他。 也别这样追问他。 他有一种她再这样下去, 会把人给逼疯的感觉。 孟莺莺嘴角噙着笑, 战略性后退了下, 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才低语道,“祁东悍,说一句想留下会死吗?” 明明还是乖巧的样子,但是说出的话, 却永远都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 逼的祁东悍甚至是退无可退的地步。 祁东悍抿直了唇,连带着下颌线都跟着紧绷了起来,“莺莺,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 “你还要这样问我。” 声音低喘,带着几分急促。 孟莺莺眨巴着眼睛,“可是我就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呀。” 到了这一步。 祁东悍微颤了下,他不敢去看她,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他有些酸涩地开口,“孟莺莺,我想留下,从你离开的第一天,我就想见你,我在驻队的二十七天,每一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出差来见你。” “最想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要连夜翻墙出来找你。” “六个小时的火车,我让徐文君给我打掩护,赶在早上六点之前回去。” “可是我不管怎么算,时间都不够。” “从哈市到长市来回最少要十二个小时,从火车站来见你,来回要一个小时,十三个小时的路程,而驻队这边的规矩,就算是把吃饭和睡觉算进去,也才九个小时而已。” 他想过无数次漏洞操作,但是最终都被他一一给否定了。 一直到最后。 他翻遍了最近的任务单,最后找了一个长市的任务,这才得以脱身。 祁东悍如果不是团级干部,他会想尽办法出来,但是他是,身为团级干部,身为领导,他要给下面的人以身作则。 如果连他都不遵守规则,那么他则无法再去服众。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规矩,如今成了他最为痛恨的存在。 说到这里,祁东悍抬头,他克制的眸子下面藏着炙热的爱意,像是火山一样,几乎能把人给融化了去。 “孟莺莺,来见你的那六个小时,连风都是高兴的,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子里面都是你。” “我看着外面的天空,听着外面的风,坐在拥挤的车厢里面,听着行人的交谈声,下了火车后的一路打听。” “你知道吗?”他声音低喃了几分,捂着胸口,“这一路它都在告诉我,马上就要见到孟莺莺了。” 就要见到了。 那一路的期待和欣喜,在见到她后达到顶点。 他怎么舍得走啊。 他怎么舍得放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离开啊。 祁东悍从来都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他这人内敛沉稳,克制隐忍。可是在这一刻,孟莺莺把他逼到了墙角。 逼到连带着那些内心里面,深藏着酸涩的思念,也都跟着开闸的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在这一刻,孟莺莺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啊,把一老实孩子都给逼成什么样了。 她想要温柔地笑出来,可是笑不出来,她对上那一双隐忍克制却藏着爱意的眼睛。 她笑不出来。 也说不出来话。 再多的话,在祁东悍面前似乎都有些微不足道了。 孟莺莺突然伸手,伸手就那样抓着了祁东悍的手,纤细的指头很灵活地穿过祁东悍的指缝。 十指相扣。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8节 有了那么一瞬间,祁东悍内心的委屈,酸涩,在这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握着他的手。 十指相扣了啊。 祁东悍垂眸,嘴角翘了翘,他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吃饭呢。” 孟莺莺嗯了一声,专注地看着他,柔声道,“我看着你吃。” 祁东悍受不了她的这种眼神,那是会爱人的眼神,也是温柔到骨子里面的眼神。 他咬着干巴巴,甚至有些扎嘴的窝窝头。 吃在嘴里却是甜滋滋的。 祁东悍想,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窝窝头。 练习室,当苏明达被带走的时候,整个练习室都跟着安静了下去。 大家有些不安。 “苏明达还会在比赛之前放出来吗?” 问这话的是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沈梅兰,她算是这次冠军的预定选手。 只是,这话问出去后,却没人能够回答。 陈笑笑看了一眼长影班空空的队伍,她摇头,“不知道。” “不过——”她隐晦道,“我觉得孟莺莺做的有些过分了,苏明达只是误会她了,以为她在勾引他,因为这一句话,她就要把苏明达给送进去,而且明知道还有一天要比赛了,这是要回答了他啊。” 这话一落,现场安静了下来。 没人接话,叶樱桃却敢,她也不跳舞了,就那样走到陈笑笑面前,打量了她一眼,轻蔑道,“你这么喜欢,要不等苏明达被放出来了,让他也这样对外说一句,你勾引了他了?” “对了,最好是在比赛的前一天,让他这样对你说。” 陈笑笑脸色都变了,“叶樱桃,你是几个意思?” 叶樱桃冷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长影厂训练营的规矩,你是不知道吗?参赛选手之间禁止搞对象,这是我们进长影厂的第一天,刘主任就在讲台上讲的红线规矩,当时刘主任讲的时候,没告诉你?” “还我家孟莺莺对苏明达下手太狠了,都是千年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谁不知道苏明达这一手是为了什么?要是孟莺莺的对象没出现的话,怕是被带走的就是孟莺莺吧?” “女同志的脸面名声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她要是真被苏明达冠上勾引人的名头,她还能继续继续参赛吗?” “多好的办法啊,孟莺莺勾引苏明达,孟莺莺被抓,苏明达好无辜,他不过是一个被勾引的男人,他能有什么错呢?他拍拍屁股继续参加比赛,孟莺莺呢?” “她被开除比赛,苏明达顺利解决一个竞争对手,多好的算盘啊?” 练习室内一片安静。 “不会吧?” 有人小声道,“我瞧着苏明达是个挺好的人啊。” 知礼懂礼,乐于助人,而且为人也是谦和的。 叶樱桃看着一群为苏明达说话的女同志,“如果苏明达真好的话,他就不会对孟莺莺说出这种话了,如果他真好,也不会处处留情,让你们觉得他都好了。” 说到这里,叶樱桃给了一个很直白的话,“一个男狐狸精而已,诸位,如果你们被他给处处留情,以为你们可以搞对象的话,那可要警惕一点了。” 这话一落,人群中有好几位女同志都变了脸色。 其中,又以佟佳岚的反应最大,那一张向来明媚活力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惨白。 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有几分不确定。 总觉得做梦一样。 等孟莺莺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练习室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 她看了一眼叶樱桃,只需要一个眼神,叶樱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叶樱桃,“苏明达那个男狐狸精被带走了,估计咱们参赛的女同志里面,被骗的人还不少。” 害,她以前就是个女狐狸精,而且还是个攀高枝的女狐狸精,她还能不知道苏明达那骚狐狸,四处留情的模样吗? 听到这话,孟莺莺第一反应就去看佟佳岚,因为昨晚上佟佳岚,才和她说过,她和苏明达在一起了。 少女的爱慕和喜欢,几乎要扑面而来了。 但是今早上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佟佳岚脸色惨白,她没去看孟莺莺,整个人都在神游,连带着她穿习惯了的花盆底舞鞋,都跟着好几次差点摔跤。 孟莺莺蹙眉,想要开口,但是这种事情确实开不了口。 “你把苏明达做的事情都宣传了?” 她小声去问叶樱桃,叶樱桃点头,孟莺莺这才松口气,“那就行。” 希望佟佳岚能够迷途知返。 “我去换舞鞋,你帮我盯着全场。” 叶樱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只是,孟莺莺在更衣室低头换鞋的时候,佟佳岚游魂一样走了过来,“莺莺姐。” 声音也是轻飘飘的,让人听着心酸。 孟莺莺把舞鞋的鞋后跟提上去,这才抬头看着脸色惨白的佟佳岚,她默了下,“佟佳岚。” 佟佳岚摸索坐在她旁边的长板凳上,“你说,苏明达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吗?” 其实到这一刻,佟佳岚也还有几分不确定,她不明白前两天还在甜蜜的对象,互相承诺会相守一生的对象。 不过过了一晚上,就变成了男狐狸精。 孟莺莺抿着唇,看着她的眼睛,“佟佳,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佟佳岚那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瞬间黯淡了下去,“我什么都不想听了。” 她转头要离开。 孟莺莺突然起身问了一句,“你怪我吗?” 虽然是苏明达先出手,但是到底是她把苏明达给送了进去。 佟佳岚脚步一顿,她轻轻地摇摇头,眼眶酸涩,泪流满面,“莺莺姐你很好。” 不好的是苏明达。 但是,这话她却说不出来。 看着这样离开的佟佳岚,孟莺莺有些担心了,还有一天就要比赛了。 佟佳岚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状态的话,她很难在这一次比赛中杀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从某一种程度来说,苏明达的目的也达到了。 孟莺莺不知道怎么说,她只觉得苏明达这个男人真是个祸水啊。 瞧着练习室内乌云密布的样子,就知道苏明达下手的绝对不止是佟佳岚一个。 她们都不敢在出声了,全都安静下去,生怕在和苏明达扯上关系,从而被臭了名声。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岗哨那边来取证,问有没有女同志和苏明达纠缠在一起,或者是处过对象的。 被问及的女同志,所有人都否认了。 大家的口风也非常一致,“我和苏明达只是普通的竞争队友关系,并没有涉及感情。” “而且,我也没想到苏明达会是这样的人。” 一连着三个人的否认,这也让苏明达在取证的过程中,变得艰难起来。 佟佳岚一直在提心吊胆,她在想,岗哨查证的人员怎么还没来找她。 可是,一直到了比赛的头天晚上,岗哨还没来找她。 佟佳岚知道她和苏明达的关系,就这样瞒下去了 就这样到了比赛的前一天。 在大家都以为苏明达不会回来参赛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再次出现在了练习室。 这让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苏明达精神也是萎靡的,但是瞧着昔日的队友,他冲着大家点点头。 佟佳岚在看到他回来的时候,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孟莺莺也皱眉,她没想到被抓走的苏明达,才被关了一天半,就再次被放出来了。 还是刘主任带他过来的。 孟莺莺更是直言道,“刘主任,苏明达为什么又被放了出来?” 刘主任站在讲台上,他旁边的人是苏明达,“孟同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苏明达的问题,岗哨他们都调查清楚了,他是被曹团长蛊惑的,在加上对你还存了误会,他本身也是受害者。” “其次,岗哨这边接连过来找了,好几位女同志来取证。”说到这里,刘主任抬头看向台下的女同志,那些被岗哨找过的女同志,此刻都把头给低了下去。 刘主任这才继续说道,“但这些女同志们都说,和苏明达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也没有处对象。” “由于没有直接的证据,在加上考虑到苏明达明天还要参赛,所以在今天晚上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接下来,苏明达同志的一切行为,大家都可以去监督举报,如果他再次犯错,绝不姑息。” 这个结果里面长影班的人,绝对有出力,甚至台上的刘主任也是。 而他们这次的比赛场地,就在长影班,而苏明达作为长影班的台柱子。 既是团体赛的领队,又是个人赛选手。 无论如何,长影班的人都不会放弃他的。 而现在便是最终的结果。 孟莺莺抿着唇,去看苏明达,苏明达冲着点头,接着,当着练习室百来个队友的面,走到孟莺莺面前,冲着她鞠躬道歉,“孟同志,这次是我受到奸人误导,给你开了一个大玩笑,差点给你带来麻烦,实在是对不起。” 他鞠躬,把头低到胸口的地方,几乎是九十度弯腰了。 孟莺莺没开口,苏明达便不起身。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89节 场面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孟莺莺。 时间有些久了,陈笑笑她们有些不满了,觉得孟莺莺把事情做的太过了。 孟莺莺似乎就在等时间,她从一数到十,直到苏明达都快坚持不住的时候。 孟莺莺微笑,“要不你给我磕一个吧,磕完我们就一笔勾销。” 苏明达顿时僵住。 大家也都跟着愕然。 没想到孟莺莺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眼看着苏明达终于不在鞠躬,抬起身了,孟莺莺这才笑道,“我开玩笑呢,苏同志你当真了啊?” “对了,苏同志,既然你这么喜欢开玩笑,那我以后也会经常拿这种玩笑来逗你玩的。” “还有啊,要是下次,我开玩笑你勾引我,非礼我,大家可就听听就算了哈,我是开玩笑的,不是犯罪,也不是道德层面的问题。” 苏明达说的开玩笑是开脱之词。 但是开玩笑这几个字到了孟莺莺的嘴里,却成了尚方宝剑一样,分分钟随便一招,就能把苏明达给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让苏明达瞬间有些骑虎难下。 “都看什么?” 孟莺莺冲着周围的人说,“你们要是好奇的话,欢迎你们以后也用这种玩笑,来逗苏同志。” “毕竟,我想苏同志大人有大量,这种小玩笑,还是能经得起的对吧?” 苏明达的脸色活脱脱的就跟吃屎了一样。 原以为自己被放出来了,可以在孟莺莺这里扳回一局,却没想到反手就被孟莺莺将军了。 按照孟莺莺的这个说法,以后他在想用以前的招数,怕是用不了。 不止如此,别人也可以随时来戏弄他了。 而他却是百口莫辩的那个。 苏明达眸光阴翳地看着孟莺莺,孟莺莺不惧,她镇定地回望过去,“苏同志,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心思都用在舞蹈上,用在赛场上,而不是用在这些邪门歪道上面。” “相信我,人在做天在看,你在继续这样下去,下一次不会有这样的好运的。” 这一次是多方面原因,一是这些女同志们,不敢站出来,也不敢承认。二是苏明达背后牵扯出来了曹团长。三是长影班的人全部为了力保苏明达,这才让他跑了去。 天时地利人和,苏明达占了三个。 这才达到了现在结果。 面对孟莺莺的话,苏明达脸色铁青,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孟莺莺去再次投入训练。 苏明达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掠过孟莺莺,接着是沈梅兰,陈笑笑,最后落在佟佳岚的身上。 个人赛的前三名。 沈梅兰,陈笑笑,孟莺莺,以及最后的他苏明达。 苏明达很清楚自己的自身问题,他这些年又是忙样板戏,又是拍电影,以至于他舞蹈专业功底,其实还回去了不少。 在长影班来说,他算是拔尖的那一拨,但是若是放在全局来看。 不管是沈梅兰,还是陈笑笑,甚至那个天真到愚蠢的佟佳岚,都要比他天赋好。 他原以为弄掉了孟莺莺,佟佳岚又是他的女人。 那么前三里面至少有他一个。 但是却没想到这次失误了,孟莺莺没弄掉,他也失了名声,连带着佟佳岚也不在用,崇拜爱慕的目光看着他。 这让苏明达有些焦虑。 明天就要比赛了。 而以他现在的功底,想在个人赛里面夺得前三,这几乎是很难的事情。 夺不到前三,那就意味着他不能…… 想到这里,苏明达深吸一口气,他有些着急了。 孟莺莺这边行不通,也有了警惕性,但是还有佟佳岚和陈笑笑。 佟佳岚对他的爱慕已经达到百分百。 而陈笑笑这女人脑子清醒一点,心里还有事业,但是她对他也有了爱慕。 想到这里。 苏明达借着长影班和省歌舞团的训练场地,近距离的便利。 他练习跳舞的时候,很自然的就跳到了省歌舞团这边,而且他的目标也很明确。 “笑笑。” 一开口就是带着几分难过,“你和她们一样,都这样误会我吗??” 陈笑笑没理他,继续跳,苏明达转圈的时候,恰到好处的跳到了陈笑笑面前,“我也是被曹团长胁迫的,笑笑,你也知道作为底层的参赛者,我们对于上层领导的命令,是没有权利拒绝的。” 陈笑笑顿了下,她身为省歌舞团的人,她自然是知道的。 下面的人是棋子,领导让他们去哪里,他们就要去哪里。 “而且这次我也知道错了。” “笑笑,我还想进前三,你帮帮我好吗?如果我达不到,那么刘主任就会把我开除了。” “笑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陈笑笑看着这样可怜的苏明达,她瞪一眼,“我要怎么帮你?” 苏明达低声耳语了片刻,陈笑笑皱眉,“我考虑,但是不能百分百确定。” 对于这个答案,苏明达不满意,但是也只能如此了,他不敢再逼急了去,也怕遇到了第二个孟莺莺。 搞定了一半的陈笑笑,他还觉得不太稳,于是等到晚上大家都提前回寝室的时候。 他落在了最后面,等着佟佳岚出来,等佟佳岚出来后,苏明达立马迎了上去,春风拂面,“佳佳,我终于等到你了。” 佟佳岚脸色苍白,“我听到你和陈笑笑的话了。” 原来,莺莺姐说的是真的,男人真的是靠不住的。 苏明达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被佟佳岚听到了去,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目光在佟佳岚的胸口上扫了扫,意有所指,“佳佳,你胸口的小红痣可真好看啊。” 佟佳岚瞬间死死地瞪着他,浑身颤抖,“苏!明!达! 苏明达微笑,抬手摸了摸她细滑的脸蛋,温柔道,“所以佳佳,你弃权,让我进个人赛前三好吗?” 第68章 接到举报,弄死他 佟佳岚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的, 她在发抖,“苏明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明达脸上依然是深情款款的, 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佳佳, 你帮帮我好不好?” 还是温柔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求,只是那眼里面藏着的却是真实的冷酷。 “我被审问三十六个小时,在此期间我想过你无数次,可是我没有一次把你的名字供出来。” 他低眸凝视着她, 双手游走在佟佳岚的脸上,十九岁的佟佳岚青春靓丽,肌肤细腻,手感极好,再配着那一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 满是仰慕和爱恋。 十九岁的佟佳岚,喜欢他的时候, 喜欢到可以把命都给他。 也玩命的对他好。 如果他不是现在情况紧急, 别无选择,他是不会放弃佟佳岚, 这么青春靓丽的小姑娘的。 “你看佳佳。”苏明达贴近了她的耳朵, 声音温柔动听, “我那么难的时候, 都没把你供出来,我想着我的佳佳还这么年轻,这么小,如果被人知道了和我在一起过, 你怕是要被我连累到臭名昭著的地步。” 太过挨近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威胁的语气,每一步都在让佟佳岚颤抖,她的肌肤,从脸到脖子,再到胳膊,汗毛倒立,鸡皮疙瘩满身。 她微微仰头,看着面前那个清俊惊艳的少年,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苏明达的口中说出来的。 “佳佳,别用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我,我会愧疚的。”苏明达抬手捂着佟佳岚的眼睛,“别看我,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佳佳,答应我好吗?我那么难的时候,都没想过把你供出来,可是你不答应我,我没了退路,只有绝路,那个时候我会做出什么,就不知道了。” 佟佳岚低着头,她不说话,只是颤抖的肩膀似乎暴露了什么。 苏明达温柔地看着她,“好姑娘,你那么美好,那么年轻,你以后还有无数次登台的机会,我不一样,我已经二十四了,再耽误下去,我只能给新人让位了。” 他抬手掐着佟佳兰的下巴,欣赏着她年轻的脸蛋,语气温柔,像是情人在缠绵,“帮帮我,你那么喜欢我,你帮帮我好吗?” 下一句话是——你也不想被我毁掉,对吗? 他没说出来,但是佟佳岚知道他话里面的意思,佟佳岚抬头,大眼睛里面满是泪水,还有空洞。 她嗓音嘶哑,像是被打破的玻璃窗,碎的一片一片的,“苏明达,你当初为什么会说喜欢我啊?” 苏明达的温柔装不下去了,他没想到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佟佳岚还在纠结他为什么喜欢她的问题。 当然,没有达到目的之前,苏明达自然不会和她翻脸,他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当然是因为你美好啊。” “佳佳,你是我见过最单纯,最美好的女孩子,我会喜欢上你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好姑娘,不哭了好吗?你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越擦,佟佳岚的眼泪落的越快,一颗又一颗,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擦不及,擦不完。 那滚烫的眼泪似乎能把苏明达给淹没了去。 老实说,情场老手的苏明达都有一瞬间的愧疚,但是那愧疚很快就被利益给淹没了。 “乖佳佳,不哭了。” “如果你实在是下不去手,这样好吗?”苏明达第一次妥协,“那你不放弃,我也舍不得要你的名额,更舍不得看着你一直哭。” 佟佳岚抬眸看了过来,她刚哭过,大眼睛很漂亮,像是空山新雨后,干净到让人惊艳的地步。 苏明达喉结滚动,“如果你能把孟莺莺搞下去,让她不能参赛,那么就会多出一个名额。”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0节 五进三。 没了沈梅兰,只剩下陈笑笑,他,还有他喜欢的姑娘佟佳岚。 这样也不错。 “谁?” 佟佳岚开口问,嗓音嘶哑。 “孟莺莺。” 苏明达给她擦了擦眼泪,又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鼻子,“你把孟莺莺弄下去,这样的话,就会多出一个名额了。” “你也进前三,到时候——”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他立马改口,“到时候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好不好?” 一直安静哭泣的佟佳岚,第一次生气,她抬手狠狠地扇了苏明达一巴掌。 苏明达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给扇懵了,他捂着脸,刺痛让他脸上的温柔,也跟着装不下去了。 他眼神阴冷,“佟佳岚,你发什么疯?” 他不明白,先前还好好的佟佳岚,为什么突然发疯。 佟佳岚眼里盈满了泪水,“之前你对孟莺莺说的那话,根本不是不小心,误会,也不是认错是吗?” “是你本来就打算,给孟莺莺扣上一个勾引你的帽子,好把她提前给解决了,让她退出比赛是吗?” 苏明达没说话,但是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亏我还那么相信你,还想着向莺莺姐解释,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还好,她还没去向莺莺姐姐解释,苏明达是个好人,他就自己暴露了真面目。 苏明达的温柔装不下去了,他也没了耐心,“佟佳岚,你别不识好歹,是我怜惜你,心痛你,这才让你去把孟莺莺整出去,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你只有最后一办法了,佟佳岚。”他和她撕破了脸皮,再也不复之前的温柔和怜惜,“要不你放弃比赛,要不你身败名裂,你自己选择。” 他看着她,那一双曾经深情的眸子里面,满是冷酷,“你也不想你胸长了一颗小红痣的事情,被所有人都知道吧?” 佟佳岚微微一晃,她有些摇摇欲坠了。 “你怎么选?” 苏明达还在逼她,就那样一步步欺近,她佟佳岚退无可退的地步,“第一,让孟莺莺无法正常参赛,第二,你放弃,让位给我。” 佟佳岚微微发抖,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她咬着牙,眼泪流进了嘴里,又咸又涩。 “我弃权。” “让给你。” 苏明达听到这话,他愣了下,接着看着她那一张梨花带雨的清纯脸,“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牺牲朋友。” “佳佳,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心动了。” 佟佳岚就是他心底善的那一面,可惜,再心动也不及利益重要。 佟佳岚听到这话,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她踉跄着身体离开。 “你还是要参赛的,不能做的太明显了,不然,到时候会被人追究的。” “假比赛,你总知道吧?” 佟佳岚一顿,她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到了练习室外面,外面一片安静。 深夜十一点,整个长影厂的外面都是安安静静的,夜色把她给侵蚀了去。 佟佳岚失魂落魄地走着,走着走着她蹲到了一棵大树底下,抱头痛哭起来,开始还只是小声呜咽,生怕惊到别人。 到最后,她放声嚎啕,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难过以及伤心,全部都哭出来。 哭够了,她人也没力气,就那样和衣躺在地上,她看着那乌黑的云层,佟佳岚的眼泪无声地流。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下雨了,雨滴打在佟佳岚的脸上,她不躲不避,就那样睁着眼睛,像是一个被活活逼疯的疯子。 到了凌晨三点,雨水把佟佳岚打湿的透透的,她踩着泥泞,跌跌撞撞往宿舍去。 她没回自己的宿舍,而是蹲在了孟莺莺宿舍的门口,她双眼无神地看着走廊道。 她在想,那天晚上她如果听了孟莺莺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可惜,这世界没有早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苏明达,把她胸口长了一颗小红痣的事情,说出去。 她还年轻,不能身败名裂。 孟莺莺早上五点准时起,她正拿着盆子准备去公共水房洗漱,洗漱过后,就去练习室在做最后的准备。 只是,她门一开,靠在门上的佟佳岚就跟着歪了过来,要不是孟莺莺眼疾手快,佟佳岚怕是整个人都倒在地上了。 “佟佳岚。” 孟莺莺忙把脸盆子放了下去,她弯腰蹲下扶着佟佳岚,佟佳岚嘴巴发白,起皮,双眼暗淡无神。 “莺莺姐。” 声音也是嘶哑的。 从看到佟佳岚的第一眼开始,孟莺莺就知道出事了。 “你怎么了?” 佟佳岚挤出一抹笑,“莺莺姐,小心苏明达。” 说出这句话后,她便有些支撑不住了,便要昏倒过去,还是孟莺莺一把扶着她了,“佟佳,佟佳,你醒醒。” 摸到佟佳岚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孟莺莺微微皱眉,她扶着佟佳岚进了宿舍。 十二人的宿舍,也因为佟佳岚的到来,瞬间跟着清醒了过来。 “佟佳岚怎么了?” 孟莺莺也不知道,但是她想佟佳岚这狼狈的模样,应该和苏明达脱不了关系。 叶樱桃去打水,孟莺莺给她擦脸,林秋在旁边守着,等这一通忙活下来。 佟佳岚脸上的狼狈总算是少了许多,她淋了半宿的雨,身上也有些冰凉,是孟莺莺用着毛巾热敷了好一会,才把佟佳岚身上的温度,给慢慢捂了过来。 有了热气,佟佳岚也多了几分,她一抬眼看到宿舍有这么多人,便呆滞着眼睛,什么都不说。 孟莺莺察觉到不对,便冲着叶樱桃使了一个眼色,叶樱桃秒懂,立马和林秋一起,把宿舍的其他人都给拽出去洗漱了。 这才把偌大一个宿舍的空间腾出来。 叶樱桃和林秋两人站在门口守着,如同门神一样,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好了,都走了,没有人会听到。” 孟莺莺给佟佳岚把头发别到而后,她轻声道,“佟佳,你可以说了,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才能把前几天还明媚成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折磨成这样。 佟佳岚看着孟莺莺,她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我不能说。” 这是秘密。 说出去后,苏明达不会放过她的。 孟莺莺伸手想要去摸了摸她的脸,佟佳岚瑟缩地避开了,这让孟莺莺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苏明达欺负你了?” 佟佳岚摇头又点头,她眼眶通红,在这一刻憋在心里的委屈难过,似乎都要倾斜而出一样。 “他来找我了。” “让我要不弃权,否则他就把我胸口,有一颗小红痣的事情说出去。” 这种涉及隐秘的事情,外人不会只熬到,除非夫妻关系,再或者是情人。 可是在这个年代,如果是情人的话,这个消息一旦透露出去。 佟佳岚就彻底毁了。 在这个男女作风问题大于天的年代,佟佳岚又是女孩子,这事一出她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了。 孟莺莺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失魂落魄了,她抬手抱着佟佳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 “佟佳,这事情不是没有解决的余地。” 佟佳岚抬头望着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此刻布满了红血丝,“莺莺姐,有办法解决吗?” “没有的。”她自己就先给否定了,“是我自己不检点,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佟佳岚的眼神空洞,“莺莺姐,要不是要回来和你说,让你防着苏明达,我可能就去死了。” 对于十九岁的佟佳岚来说,挚爱变人渣,还要拿着她的清白出去威胁她,放弃自己最喜欢的舞蹈事业。 这里面不管是哪一件事,对于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她躺在大树底下淋雨的时候,她已经想过了好多种死法,但是又觉得她死了。 还没和孟莺莺说,她身边有一头饿狼,随时想要打算毁了她。 因着这个念头,她又从死亡的边缘爬了回来,她觉得她有必要和孟莺莺说一声。 苏明达想算计她,想把她除去参赛的名额。 孟莺莺听完,她眼睛有些酸涩,还有些想哭,她紧紧地抱着佟佳岚,“佟佳,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她那么善良,哪怕是都想去死了,还在考虑着她还不知道苏明达,是一头狼,想要过来给她带消息。 这样善良的佟佳岚,苏明达那一头狼,是怎么舍得玩弄了她的感情后,还要用这种私密的事情来威胁她啊。 “你听我说。” 孟莺莺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她微红的眼眶就那样看着佟佳岚,“这不是绝境,我们还有办法解决。”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1节 说到这里,那个乖巧的孟莺莺,第一次眼里透露出一股狠劲,“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看着苏明达踩着你的尸骨,爬到更高的位置,再去骗更多女同志?” “佟佳,你告诉我,你甘心吗?” 佟佳岚木然的转了转眼珠子,她摇头,喉咙沁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苏明达凭什么在欺骗了我的感情后,还要踩着我的事业往上爬。” 她练舞十三年风雨无阻,一路拔尖,这才得到了一个参赛的机会。 她就只是在爱参赛之前处了一个对象。 然后她就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赔进去。 “好。” 孟莺莺见激出了她的血性和恨意来,她才轻轻地松口气,拍着佟佳岚的背,“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 佟佳岚有些不懂,孟莺莺微笑,扶着她躺下,柔声道,“你睡会,我来解决。” “等你睡醒了,你会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你只管等着比赛就好了。” 她的声音太温柔了,还带着无与伦比的魔力,这让佟佳岚也忍不住有些犯困了。 她闭着眼睛,却又撑着眼皮子,“莺莺姐,你别和他硬碰硬,苏明达是个畜生。” “他没有下限的。” 孟莺莺低声嗯了一声,“我晓得。” “你放心,我们比赛是九点半开始,我让人九点喊你在过去。” “睡四个小时好吗?” “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恢复。”她低眸看着她,语气温柔,“比赛场上还等你去呢,佟佳,我等着你闯进前三。” “你要站在高位,看着苏明达求而不得。” 佟佳岚眼泪跟着流了下来,她喃喃道,“莺莺姐。” 孟莺莺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佟佳岚熬了一宿,拍着拍着,她就睡着了,她这边刚睡着,孟莺莺就起身。 她到了外面,门口站着叶樱桃和林秋,两人不知道听了多少去。 叶樱桃脸上带着愤怒,林秋也恍不多让。 孟莺莺看到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听到了一些去。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分工行动,林秋,你在宿舍守着佟佳岚,等到九点的时候喊她起来,直接换了舞蹈服,就去现场抽签。” “其次,樱桃你跟我走。” 叶樱桃什么都没问,转头就跟着孟莺莺走了,孟莺莺带着叶樱桃,找到佟佳岚的周教练。 才五点二十,教练这边也才刚洗漱起来。 周教练和孟莺莺其实不熟悉,在孟莺莺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意外。 只是,在听完孟莺莺说的话后,周教练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佟佳呢?” “在我宿舍床铺睡觉,我让我队友守着她,让她休息四个小时后,九点钟起来直接过去参加比赛。” “现在关于苏明达的事情,我有两个处理办法,周教练你听下。” 周教练额角气的青筋暴起,她点头,“你说就是。” 孟莺莺抬眼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这边的能量有多大,能不能不惊动任何人,就把苏明达给带走。” “这样的话,苏明达知道佟佳的事情,也能瞒下去。” 周教练直接给否定了,“我暂时把他带走,但是治标不治本,他还会出来,到时候如果他胡诌的话,还是会毁了佟佳。” 孟莺莺垂眸,在睁眼已经有了决断,那向来温柔的声音,此刻带着狠厉,“那就用第二个办法。” “什么?” “以恶制恶。” 她不愿意用这种肮脏的手法来对付人,但是事到如今,若是不反击,苏明达只会更猖狂。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在周教练耳边低语了片刻。 周教练不在迟疑,“就按照这个。” “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孟莺莺嗯了一声,转头去看叶樱桃,叶樱桃点头,立马回了一趟宿舍。 不一会,她手里便拿来了东西,孟莺莺交给了周教练。 周教练拿着东西就走了,孟莺莺这边也没闲着,按部就班的去了练习室练舞。 早上六点,练习室的人已经不少了,距离九点半参加考试还有四个小时。 几乎今天所有参加比赛的人,都出现在了练习室,打算最后在抱抱佛脚。 毕竟,九点半就要考试了,在不抱佛脚,上场了真出了错误,那可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孟莺莺一到,她就四处搜寻苏明达的身影,他还挺早,跟没事人一样,和练习室的参赛者打招呼。 其中,他好几次还隐晦地看了一眼陈笑笑,陈笑笑犹豫了好几次。 最终冲着苏明达点了点头。 孟莺莺知道陈笑笑这个点头的意思,意味着她答应了帮苏明达。 那么除了她之外,在场的还有人,会被陈笑笑下手。 想到这里,孟莺莺没有任何愧疚了,她安静地看着苏明达。 苏明达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乎有些不解,他冲着她睁大了几分眼睛,好像在说,怎么了? 孟莺莺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开始压腿起来。 这让苏明达有些不安,他开始游走于各个团队里面,企图把佟佳岚给找出来。 但是没有。 他找了足足三圈,也没找到佟佳岚,他还以为佟佳岚出事了,心里不安的直觉也越来越大。 不会的。 他安慰自己,佟佳岚胆小怕事,而且还年轻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被他这么一威胁,她大概率是怕了。 所以暂时不敢出现在练习室。 想到这里,苏明达微微松口气,他也开始排练起来。 墙上的指针指针指到七点。 七点整的时候,门口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孟莺莺猛地抬头看过去,她知道人来了。 为首的是周教练,何处长,还有刘主任,以及两个岗哨,和其他教练。 长影厂这次比赛所有重要的人物,几乎都在这里了。 整个热闹的练习室,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苏明达额角一跳,雷达直响,他下意识地转头要逃,却被岗哨一个猛扑过,狠狠地压倒在地。 “你们做什么?” 苏明达大喝一声,剧烈反抗,“你们凭什么抓我?” 周教练走到他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指骨上,“接到举报,苏明达在更衣室储藏柜私藏陈笑笑贴身内衣!!!” “去搜!” 第69章 一句搜字落下, 苏明达奋力反抗,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跟着挣扎起来,大吼一声, “我没有。” 他是个花心了一些,但是他和那些女同志之间的事情, 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他更不会下贱到去偷女同志的贴身内衣,来藏在更衣室用来猥亵。 旁边的陈笑笑也有些懵,她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和她扯上了关系,“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她慌乱地解释,“我的内衣怎么会在苏明达的更衣室?” 她求助地去看着她的教练和何处长。 何处长出身省歌舞团, 再怎么说也是她这边的人。 何处长眸子冷淡,“是不是,去搜了就知道了。” 陈笑笑有些心慌,她没办法只能去看苏明达,她是对苏明达有好感, 但是她还不至于,为了男人去放弃前途。 所以, 她也一直没有答应苏明达。 至于, 苏明达偷她的内衣放在更衣室,更是无稽之谈。 “苏明达, 你快说啊, 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你怎么可能去偷我的内衣?” 苏明达低垂着头。 他被岗哨压着, 周教练一胳膊肘打在他的后背上,沉沉的闷闷的一声,“带过去,偷没偷, 藏没藏,去看了就知道了。” 苏明达不想去,但是由不得他。 在两个岗哨的钳制下,他只能被动的押到了更衣室。苏明达走在前面,陈笑笑被压在后面,她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 而孟莺莺她们都落在后面,她和叶樱桃交换了一个眼色,叶樱桃点了点头。 孟莺莺这才跟着进去。 后面的人已经炸开了。 “不应该啊,苏明达怎么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2节 “是啊,我瞧着他人挺好的,怎么还会去偷陈笑笑的内衣?” “莫非是陈笑笑自己偷偷给他的。” 这话一落,走在前面的陈笑笑,回头死死地瞪着那个开口的人。 “我又没说错,反正只要更衣室的柜子里面有你的内衣,无非是两点,第一是你主动给的,第二是苏明达偷的。” 可是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这都不是陈笑笑想要的结果。 因为不管解释还是不解释,这种事情都说不清楚。 “进去。” 走到了更衣室门口,苏明达察觉到什么,他不想进去,死死的扛在门口的位置,但是却被岗哨从后面一把推了进去。 没有任何情面。 “去把你的更衣室柜子打开。” 他们从入长影厂训练开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个柜子,柜子的门上也会贴上属于他们的个人名字。 而苏明达的柜子便是如此。 苏明达不动,他既不想拿出钥匙,也不想去开柜子,他是个聪明人,他比谁都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局面。 这个柜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旁边的陈笑笑,也意识到不对了,她大叫,“我的内衣在我宿舍放着,不可能在苏明达的柜子里面。” 她冲到苏明达的面前,大吼,“你快和大家说啊。” 苏明达从头到尾都没吱声,也是到这一步后,他才说,“我没有偷过陈笑笑的内衣。” “我也不会去偷任何人的内衣。” 他又不是变态。 可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人会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了。 旁边的周教练直接冲着岗哨说,“去砸开。” 周教练比苏明达果断多了,他这话一落,岗哨便腾出一个人去了前面,拿出铁锤子,对着苏明达的柜门,就是一阵砸。 砰砰砰。 三声刚落,黄铜小锁就跟着掉落在地上,那摇摇欲坠的柜门,也跟着哐当一声,随之而落。 “打开里面看看。” 甚至不用周教练吩咐,岗哨就已经伸手进了小柜子里面,当他手再次拿出来的时候。 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带花边的小内衣,下面还有一套三角裤头。 狭窄的更衣室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是陈笑笑的内衣和内裤。” “我们和她一个宿舍,我看她洗过,也看她晾晒过。” “没错,是她的。” 当一句句证词落下来的时候,陈笑笑是懵的,她不明白自己的内衣,为什么会放在苏明达的柜子里面。 陈笑笑也不知道,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苏明达,“你说话啊?” “苏明达,你说话啊?我的内衣为什么会在你的柜子里面?” 这个内衣明明是她昨晚上才洗完晾在外面的,按理说还没干,但是此刻,她的内衣却藏在苏明达的柜子里面。 还当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开,拿出来看了。 陈笑笑这会想死的心思都有了,她迫切的希望苏明达能给她一个解释。 此刻,苏明达的眼睛猩红,他死死地盯着那出现在他柜子里面的内衣。 他猛地反应过来,他被人算计了。 他中计了。 什么被人举报,什么偷拿内衣藏在更衣室,什么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现。 这一切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一个替佟佳岚出气的借口。 是谁? 苏明达的目光扫视着屋内的众人,最后他把目光定格在孟莺莺的身上,他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早上的时候,孟莺莺会若有若无地盯着他看了。 还冲着他微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苏明达猛地挣脱了岗哨的束缚,冲着孟莺莺冲了过去,“是你是不是?是你是不是?” 眼看着他要冲了过来,却被身后的岗哨伸脚绊了下,苏明达当即不受控制的往前面摔了过去。 刚好摔到了孟莺莺的脚下。 孟莺莺低头看着狼狈的苏明达,她在想,昨天晚上佟佳岚被他这般威胁的时候。 是不是也是这般狼狈。 不过,佟佳岚是受害者,而苏明达是害人者。 前者是无辜,后者是活该。 “是不是你?” 眼看着孟莺莺不说话,趴在地上的苏明达,死死地瞪着孟莺莺。 孟莺莺漠然道,“苏同志,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你?” 苏明达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几分,他往后倒退了两步,猛地吐出三个字,“佟佳岚。” 他企图用这三个字,从孟莺莺的嘴巴里面诈出真相。 但是他却没想到,孟莺莺听到这三个字后,只是有些奇怪,“佟佳岚怎么了?” “你不是偷的是陈笑笑的内衣吗?怎么和佟佳岚扯上关系了?” 她笑着,把实情给说出来,“难道你偷了许多女同志的内衣?” 这话一落,周教练眉心一跳,她只想说孟莺莺真是敢说,这是在兵行险着啊。 要是搞不好,要是搞不好怕是要把佟佳岚给连累了进去了。 但是好在孟莺莺似乎掐准了,苏明达的命脉,他不会说的。 在偷拿一个人内衣的基础上,如果再增加一个乱搞多重男女关系,那么苏明达的下半辈子完了。 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自负,极度聪明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周旋在这么多女同志之间,还没有败露了。 而孟莺莺的这话,给苏明达挖了一个坑,想要他直接把搞多重男女关系,这个罪名给承认下来。 聪明的苏明达会吗? 他自然是不会的,所以他回答的也是干脆,“我自然是没有的。” 他强调,“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偷过任何人的内衣。” “陈笑笑的内衣为什么会放在,我的柜子里面,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再次查证下,我是被人冤枉的。” 孟莺莺微笑,“这话你和我说没用,你要去和岗哨说,和警察说。” “毕竟,人脏俱在。” 苏明达猛地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去看孟莺莺,“你是为了佟佳岚是不是?” “你是不是为了佟佳岚?” 昨晚上他才威胁过佟佳岚,今儿的就有偷藏内衣这一茬被举报。 他不信这里面没有一点关系攀扯。 孟莺莺扯了扯嘴角,“同志,我和佟佳岚似乎也没那么熟悉啊。” 她在外面否认了个彻底,“我为了佟佳岚做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我为什么要为了佟佳岚,来找你报仇?” “当然是因为——” 苏明达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意思到什么了,孟莺莺在给他下套,只要他敢把和佟佳岚的事情给说出来。 那么他今天就不止被抓这么简单了。 周教练自然不会让他把话说完,他当即冲着旁边的岗哨,低喝一声,“带走。” “不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导致大家今天比赛都比不成。” 岗哨立马照着做,带着苏明达就出去了,陈笑笑虽然作为受害者,是被偷内衣的那个人,但是她也被带走审问了。 陈笑笑知道,过了今天,她的名声彻底完了。 一个被男人偷走内衣亵渎,并且还被大庭广众之下被拆穿,被抓住。 今后只要别人提起苏明达,就会提起陈笑笑。 而提起内衣内裤,也会提起陈笑笑。 陈笑笑脸色惨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更不明白,她都答应了苏明达,对方为什么还要偷她的内衣内裤。 这不是要把她给害死吗? 可惜,没有人给陈笑笑争辩的机会,她在被带走的时候,企图抓住何处长的袖子,让何处长帮帮她。 这种事情也只有何处长才能帮她,她和何处长之间到底是有几分香火情的。 起码她们都是从省歌舞团出来的啊。 何处长看了她一眼,好一会才说,“既然去审问,那就快审快回,不要耽误陈笑笑九点半参加比赛。” 这是求情了。 又没帮她求情。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3节 陈笑笑一旦被在比赛之前被带走审问,这一场比赛对于她来说,就相当于完了一半。 岗哨,警卫连,几方的人联合审问,她还能调整心态出来,继续参加比赛,那已经是万中无一。 陈笑笑还想求情,但是她却被人带走了。 更衣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主任的脸色难看,苏明达被带走了,这意味着他们长影班,这次和冠军几乎是无缘了。 他不明白昨儿的苏明达才惹出那种篓子,长影班这边好不容易,帮他把屁股给擦干净,他今天怎么又能惹出比昨天更大的篓子。 而且还是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 就是神仙来了,也是难救他啊。 “好了,这件事已经处理了,你们该去练习的就去练习,该去化妆换衣服的就去换衣服。” 何处长抬起手腕看了看了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距离你们比赛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微笑,“诸位参赛选手,加油啊,这次的比赛奖励,会超出你们的意料。” 这话一落,大家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连带着孟莺莺都跟着好奇起来,这次的比赛奖励到底是什么,才能在还没开始之前。 把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人吸引了过来不说。 连带着曹团长为了塞替补进来,几乎是费尽心思,还有苏明达为了夺得前三,他几乎是就差出卖身体了。 哦不,他已经出卖过身体了。 别人不知道,沈梅兰可是知道的啊,她几乎在闷声高兴了。 何处长却走到她身边,从她的衣服领子后面,摘下来了一个东西,“就知道傻乐,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等她取出来东西后,沈梅兰的脸色立马白了,“何处长,谁在陷害我?” 何处长没说谁,“在比赛之前发现了,那就不算陷害了。” “一会你好好比赛就是了。” 沈梅兰不想这样算了,她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还有人敢对她下手。 何处长,“东西我收了,等你比完赛,我在告诉你。” 她转头要走。 一直在人群中安静看热闹的沈秋雅,突然站出来喊了一声。 何处长停下,回头去看她。 沈秋雅先是冲她鞠躬,“现在既然已经走了两个队伍,能不能让我们这个替补上去?” 何处长没想到沈秋雅还抱着这个想法,她扯了扯嘴角,“你替补上去?你替那个省份出战?” 沈秋雅懵了下,“随便哪个,现在队伍减少,只要能让我们上场就行。” “何处长,求求您了,麻烦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何处长心说,这沈秋雅还真是会见缝插针,要是以前的话,她肯定会拒绝。 但是现在六个队伍,剔除一个替补,被带走两个队伍,也就只剩下三个队伍了。 总不能让她们这三个队伍,在里面选出前三名。 更何况,佟佳岚这边还不一定能够,正常参加比赛,如果她这边没法按时参加的话。 那这次的联赛就只剩下孟莺莺和沈梅兰,这两个队伍了,如果真成了这样。 那还联赛什么啊。 直接颁布个第一第二,回家休息去了。 不过一瞬间,何处长脑子里面已经有了想法,她没拒绝的太死,“等我回去开个会,到时候会给你回复。” 沈秋雅感激的不行,“谢谢何处长。 等何处长离开后。 现场瞬间热闹了起来,显然大家还没从之前的事情回神。 孟莺莺倒是冷静,她冲着叶樱桃说,“我们再去练最后一次团体舞,如果没问题,就让林秋把佟佳岚给喊过来。” 叶樱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她们转身要走,沈秋雅想说些什么,但是到底是忌惮孟莺莺,所以她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七点五十。 孟莺莺和团队练了最后一遍沂蒙颂,因为少了林秋在,所以总觉得节奏有些对不上。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孟莺莺作为队长便直接发话,“去化妆编头发换衣服。” “九点的时候,准时在礼堂集合。” 可以说,孟莺莺如今已经快替代赵教练的位置了,有了她的存在,赵教练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八点五十。 当孟莺莺她们这边的人都化妆,编头发,换舞蹈服正要结束的时候。 林秋带着佟佳岚过来了,佟佳岚睡了四个小时,人瞧着比早上那会,人也有精神了不少。 只是,瞧着她的颊边有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她一来,孟莺莺就看到了,“这是发烧了?” 她很自然地抬手去摸佟佳岚的额头,佟佳岚眉宇间的苦闷消散了不少,“没事,低烧而已,不影响比赛。” 她人脸色虽然是苍白的,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比之前亮了几分,“莺莺姐,他被抓走了?” 声音小小的,她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人在谈话。 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是也能推出来一些片段。 孟莺莺点头,看着佟佳岚的眼睛,很认真道,“苏明达偷藏陈笑笑的内衣内裤,被当众发现,他男女作风不对,所以再次被岗哨和警卫连的人给带走。” 这一次不光是言语上的,而是认证和物证惧在。 就算是长影班想保他,也不容易。 佟佳岚听到这话,当场冲着孟莺莺磕头,也是孟莺莺眼疾手快,这才把她给拦了下来。 “别这样,佟佳。” “周围人都看着,你如果磕头的话,她们会联想到其他事情的。” 这里面的参赛选手,没有傻子,从苏明达被带走的时候,她们便开始怀疑自己了。 但是没有证据。 如果佟佳岚朝着她磕头,那么意味着一切都会有了,推断的方向。 佟佳岚在听完孟莺莺的这话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是我的不是。” “大恩不言谢,莺莺姐,只要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在所不辞。” 孟莺莺摇头,拍了拍她肩膀,“这事情以后再说,你去换化妆,换舞蹈服。” “佟佳,我想在赛场上和你相遇。” 佟佳岚的宫廷舞,绝对是不容小觑。 佟佳岚脸色潮红,“好,莺莺姐,到时候我们顶峰相见。” 那个死了一半的佟佳岚,又再次活了过来。 她去了自己的队伍,叶樱桃看着她的背影,她突然冲着孟莺莺低声道,“真好。” “莺莺,做好事的感觉真好。” 看着之前还被人欺负到差点自杀的佟佳岚。 如今,竟然再次升起了斗志。 这让,叶樱桃也有了一种极为骄傲的感觉。 孟莺莺笑了笑,眉眼柔和,“是啊。” “走了,樱桃,准备去礼堂抽签了。” 还真是孟莺莺说的这样,联赛的比赛流程和她们当初预赛的流程,是一样的。 九点整,所有队伍都集合在了礼堂。 由何处长和刘主任主持,下面的队伍开始抽签。 “好了。”何处长抬手看了看了时间,“既然来的人已经到了,那你们先去抽签。” “等你们抽签结束,我们在等十分钟,如果苏明达和陈笑笑还没有出现,那就视为自动弃权。” 刘主任忍不住道,“何处长,我们长影班还有其他人,苏明达虽然出事不能来参加个人赛,但是我们团体赛还是有的。” 他主动推出来了一位女同志,“钱同志是我们长影班的个人赛代表,还请她过来抽签。” 何处长嗯了一声,“让她来抽团体赛的吧。” 长影班都这样做了,省歌舞团自然不甘落后,“我们这边也是,单人舞的陈笑笑既然不在,我们也推出了新的参赛选手。” “让肖月娥来抽签。” 得。 这下,竟然还是把六个队伍给凑齐了。 眼看着大家都要去抽签了,沈秋雅忙站出来问,“何处长,那我们吉市文工团呢?” 眼看着本来都可以替补变成正选队了。 结果,空缺的队伍纷纷塞人进来,那她们还怎么替补转正啊。 何处长伸手点了点,“团体赛五个队伍已经齐了,暂时不需要替补。” 接着,她话锋一转,“如果个人赛上,苏明达和陈笑笑如果回不来参赛,我们商定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4节 这话一落,沈秋雅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她飞快地道谢。 旁边的孟莺莺她们微微皱眉,“何处长,沈秋雅作为黑省的替补,而我们作为黑省唯一的正选队,她如果上场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何处长,“我知道你是觉得她不配,但是孟同志,站在我们这个位置,我考虑的是全局。” “个人赛本来是五个人,而现在的情况是苏明达和陈笑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会再来参赛。” “那么这种情况下,只有三个选手去角逐,这种情况下是不符合规矩的。” “我需要往里面添人,添到五个人来,而且如果沈秋雅加进来还不够的话,我可能还需要去找其他的替补选手加入进来。” 说到这里,她看着场下的参赛选手。 何处长的语气非常冷静,“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但是等你们坐到我这个位置了,你们才有资格换掉我,再去重新制定规则。”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从现在开始,服从我的命令去抽签。” 现场一片安静。 叶樱桃还想去反驳两句,但是却被孟莺莺给拽住了,她轻轻地摇摇头,“抽签吧。” 胳膊和大腿她还是知道的。 这不光是何处长的意见,应该也是他们评审席的意见。 叶樱桃咬着牙,跟孟莺莺说,“等老娘哪天坐到何处长的位置,非要像她这么霸气不行。” 孟莺莺忍不住笑,“好了好了,我等着你坐到何处长的位置了,来罩着我。” “现在开始抽签。” 她开始搓手,许愿自己抽个好数字。 第一个抽的是沈梅兰,她抽完看了一下,“二号。” 脸色不好也不坏。 二号有些太朝前了,但是也不算第一,只能说还行。 接着是佟佳岚,她抽的是一号。 当看到一号的时候,佟家岚的脸色当场就跟着白了下去,孟莺莺说,“没事,你现在这样本来就是越早上场越有利。” 因为佟佳岚的身体本来就处于发烧的状态。 这下,确实是把佟佳岚安慰到了,她等着孟莺莺也去抽。 孟莺莺一把抽到五号。 “多少?” 叶樱桃探头过来看。 孟莺莺闭上眼睛,“可能是倒数第一,也可能是倒数第二。” 现在都还不很确定。 叶樱桃,“没事。” 轮到她安慰孟莺莺了,“你最擅长逆风翻盘。” 孟莺莺,“……” 一直到九点二十八,陈笑笑也没能准时来参加比赛,至于苏明达就更不可能了。 何处长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便决定不等了,“准备准备,九点半开始比赛。” 她这话一落,孟莺莺她们便跟着对视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敌意和警惕。 是到了赛场刀光剑影的时候了。 还不等她们细想。 下一秒就听到舞台上的广播在报幕——请一号选手佟佳岚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表演节目是《清风响铃》 第70章 佟佳岚的高分 随着广播上的报幕结束, 佟佳岚从座位上起身,她旁边的队友很自觉的给她让开位置。 佟佳岚深吸一口气,这才出来。 期间, 她路过周教练的时候,周教练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水意, “佟佳,尽力即可。” 这次的比赛,事情到如今,已经超出了周教练的想象,她从未想过那个向来在自己羽翼之下, 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在这短短的几天里面,遭了这么大的罪。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佟佳岚知道教练的意思,她点点头,“教练, 我不会尽力,我会全力以赴。” 那个她曾经差点为了妥协放弃过的舞蹈事业。 她会再次捡起来, 重新站在舞台上。 有了这话周教练先是放心, 接着便是一口气提了上来,她着实是担心发烧的佟佳岚, 在舞台上这般拼命会出事的。 她有些担忧地目送着佟佳岚上了舞台。 佟佳岚在经过孟莺莺的时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 “加油啊, 佟佳。” 佟佳岚点头,这才上去。 旁边的沈秋雅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又被瞒在外面,这让沈秋雅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佟佳岚上场, 说实话,她希望佟佳岚不要加油。 目前个人赛四个选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佟佳岚超常发挥,那么她想进前三的概率就不大了。 她甚至在祈祷,希望陈笑笑等比赛结束再进来,那么一切都会晚了。 可惜,事情的一切不会以沈秋雅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所有人都跟着看着台上。 锣鼓还未响,朱红色幕布已透出阵阵铃声。 佟佳岚站在舞台的后面,她顶着将近三十九度的度高烧,深吸一口气,听着外面的报幕。 她脚下的花盆底一跺,鞋跟里嵌着三寸金丝响铃,一步三响,分外悦耳。 佟佳岚做足了心理建设,随着外面的节奏,抬手掀帘而出,她从幕布后面出来的一瞬间,灯光唰的打亮,下面观众席上瞬间鸦雀无声。 她先给大家行个满族礼,声音温和,“各位评委好,观众好,我是一号选手佟佳岚,给大家带来的曲目是清风响铃。” 随着台下一声叫好。 佟佳岚手腕一抬,两条绿绸子唰地一下子展开,灯光一打跟水波一样荡漾。 台下何处长正在往评分表上写字,瞧着这一幕,她笔尖一顿,情不自禁“哎哟”一声。 广播上的音乐响起。 佟佳岚满脑子都是音乐,她想赢,她想站在更高的地方。 她想夺冠,她想站在高位,摁死苏明达。 想到这里,佟佳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先小跑两步,花盆底一点地,整个人蹦起来——大跳! 空中劈成射雁,绸子拉成半圆,落地却是稳得纹丝不动。 直接一上来就来了一个大动作。 沈秋雅在台下看呆了,手里帕子差点拧成麻花,她喃喃道,“如果这个开场,那我们后面还怎么跳?” 因为佟佳岚一开始,就把节奏拉到了最高,赚足了大家的眼球。 本来她还在为只有四个个人赛选手,而感到庆幸的,可是这随便才上场了一个佟佳岚,就直接让人的压力加大了一倍啊。 旁边首都歌舞团的沈梅兰,也跟着面色凝重,“佟佳岚这是在提高难度吗?” 把射燕跳放在开头,当拔高了开头的节奏后,后面的动作只能更难。 孟莺莺倒是还冷静,她甚至还朝着旁边不解的叶樱桃说,“佟佳换了舞蹈动作,这是打算利用第一个上场的位置,给评委一个惊艳的感觉,好得一个高分。” 第一个上场的比赛选手是优势,也是劣势。 劣势是开始太早,评委还没看到后面的表演,容易在给第一个打分的时候压分。 可是好处也是如此,评委还未看到后面的表演,若是佟佳岚从一开始,就让人感受到惊艳的话,那么评委在没有参考标准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要给她一个高分。 显然,佟佳岚便打算走这种方法,但是有些冒险了。 清风响铃中的射燕跳,显然是作为中间的小高潮动作,被她拎在前面,意味着后面的小高潮,她显然需要更有难度的动作,才能压的过射燕跳。 孟莺莺有些担忧,“她本来就是高烧,如何能持续跳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这话刚落,随着舞台上的音乐节奏拔高。 佟佳岚猛地俯身落下,水袖贴背,以脚下的花盆底为轴心,连做三圈鹞子翻身。 每翻一次,铃尾甩成水平圆形,绿色的绸面也被离心力压成满月。 敲鼓的人力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大,随着砰砰砰三声鼓声落下,正好落在铃圈上。 此时,佟佳岚的动作,铃声、锣鼓三点合而为一。 鼓声一落,全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连呼吸都停了半拍。 评委席最先炸锅。 “好!”刘主任一巴掌拍在桌沿,一改之前的颓废,“清风响铃,不愧是清风响铃!” 在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家长影班的台柱子苏明达被抓了。 这般声势浩大的清风响铃,简直是让人洗眼睛。 何处长也异彩连连,“确实不错。” “佟佳岚才十九岁,能把清风响铃做到这个地步,着实让人有些意外了。” 旁边主抓技巧的李评委直接站起来,上半身探出栏杆,抻着头往细看,“佟佳岚那一下卧鱼,膝盖离地不到两寸,重心却纹丝不动——这姑娘脚底安了轴承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5节 简直是让人太震惊了。 几位老评委互相递眼色,嘴里只剩“啧啧”声,大家都开始低头,往往评分表上打分。 当九点八分的数字写得力透纸背时。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佟佳岚的这一次兵行险招走对了。 台下观众席更热闹。 沈秋雅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语气复杂,“她……她发烧啊,还转那么快?她不要命了吗?” 佟佳岚的表现,让沈秋雅有些压力剧增,她本来就是捡漏苏明达和陈笑笑,这才得以上场的。 她也抱着压人一头的想法,起码是要赢过孟莺莺的。可是,佟佳岚的这一番表现,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她在怀疑自己,捡漏上来真是对的吗? 一共就四个人,四进三,如果她排在第四,那可真是够人笑话的。 一直高高在上的沈梅兰,她也把抱在胸前的手臂慢慢放下,脸色少见地认真,“不愧是宫廷舞的天才吗?” 她喃喃。 原以为她是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来到东三省这边参加联赛,怎么看都是降维打击。 可是训练营练习期间,孟莺莺已经给了她压力,这边压力还没结束。 刚一上台的佟佳岚,就再次让人增加压力了。 她或许明白,陈笑笑之前为什么斗鸡眼一样,盯着佟佳岚和孟莺莺了。 前者是宫廷舞的天才,后者孟莺莺是全能的天才。 这让沈梅兰微微皱眉,下一个就是她上台啊,这对她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啊。 林秋和叶樱桃没说话,只是震惊的张大嘴巴,“佟佳岚这么强吗?” 她们整个哈市文工团,除了孟莺莺之外,没有人能和她一战。 叶樱桃更是直接的打趣,“莺莺,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她们都心知肚明,如果早上孟莺莺不救佟佳岚,那么,她现在不可能站在台上,跳出让所有人都惊艳的舞蹈。 孟莺莺摇头,她只是盯着台上那截还在微颤的绿绸,眼底先是震惊,随即燃起一团火。 是那种棋逢对手的高兴。 “不后悔。”她转头看向叶樱桃,很认真道,“樱桃,我很高兴,我能帮了她一次,有这样天赋的佟佳岚,不该毁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dvd上录像带里面的佟佳,如同昙花一现一样,惊艳了所有人便凋零了。 但是孟莺莺却希望,她面前的这个佟佳岚,可以在宫廷舞上越走越远。 她的天赋,不该化为泥土深埋地下。 她就该如同现在这样,在舞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台上一曲终了,灯光也跟着一暗,只剩一束,铃尾轻轻颤,余音绕梁。 佟佳岚扶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把花盆底都溅湿了。 她朝台下深鞠一躬,起身时目光越过前排评委,直直落在孟莺莺身上,她看着她,眼里隐隐有泪光闪过,“孟莺莺,谢谢你。” 这一次不管她得多少分数。 她都不会再在乎了,因为她竭尽全力了。 她只知道没有孟莺莺,她或许在哪个角落里面,发烂发臭,而不是像是此刻一样,站在舞台上发光啊。 人群中不解,但是周教练,叶樱桃她们却知道佟佳岚的意思。 孟莺莺站了起来,她冲着佟佳岚张开胳膊,微微一笑。 她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让佟佳岚瞬间泪流满面。 她和死亡之间,就隔着一个孟莺莺。 隔壁评委席上,随着佟佳岚的一曲终了,所有评委都跟着埋头打分起来。 原先的分数加加减减,最后得出了一个分数。 何处长站起来,开始报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七分。” “选手佟佳岚最后得分九点七五分。” 她这个分数一开场就打破了,上一届分数的记录,上一届分数的个人赛冠军,也不过是九点七分而已。 这让现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沈梅兰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抓着手没说完,她是二号选手,而佟佳岚的这个堪比上一届冠军的分数,直接就会影响到她接下来参赛的心态啊。 沈梅兰没说话。 周教练眼眶有些湿润,她比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佟佳岚还能取得这么高的分数,太不容易了。 这孩子今年才十九岁,情窦初开的年级,不止被背叛,还差点被人利用至死的地步。 而现在,她还能站在高台上,拿出这个成绩。 周教练都忍不住哽咽了,她率先鼓掌, “佟佳岚,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这鼓掌声似乎会传染一样,有了周教练的开始,其他人都跟着鼓掌。 大家喊着佟佳岚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 旁边的沈秋雅没说话,她身旁的师妹问她,“秋雅,你还好吗?” 沈秋雅是三号。 在沈梅兰之后,她便要上场了,佟佳岚的这个高分,给沈梅兰带来了压力的时候。 何尝没给沈秋雅也带来压力啊。 她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穿过人群去看孟莺莺,孟莺莺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这让沈秋雅也默了片刻,她咬着后牙槽说,“还好。” “没事。” “孟莺莺都不怕,她就更不会怕了。” 沈秋雅一直不觉得自己比孟莺莺差。 这话让旁边的人也跟着松口气,“秋雅,虽然没了苏明达和李笑笑,但是我觉得压力还是好大啊。” 不管是佟佳岚,还是接下来上场的沈梅兰,又或者是孟莺莺,都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沈秋雅没说话,她深呼吸,回头瞪了一眼,“还没开始,先别说这种丧气话。” 广播上再次开始报幕——请二号选手沈梅兰上场,她为到我们高山上的好门巴。 这话刚落,陈笑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等等!” 她脸色发白,头上都是汗珠,这一喊让本该上场的沈梅兰,都跟着看了过来。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还是何处长过来,“沈梅兰你先上场,不影响比赛。” “陈笑笑,你给我过来,没看到已经比赛了吗?大呼小叫做什么?” 陈笑笑也是太着急了,好不容易被审问完,她几乎是从办公室一路狂跑过来的。 这才算是赶了过来。 这一会被何处长骂了,她还有些委屈,“领导,我赶上了,我虽然迟到了,但是到底是赶上了,能不能让我上场啊?” 看的出来被审问过后的陈笑笑,可比之前乖觉多了。 之前她看人的时候,可是一直仗着自己是省歌舞团的人,有些瞧不起人的。 何处长皱眉,“已经过了抽签时间。” 陈笑笑当即讨好,“让我在最后一名上场也行,我不插队,也不去抢别人的位置,只要能让我上场就行。” 何处长没说话。 陈笑笑的教练走了过来,“何处长,要不就让笑笑上场吧,她练了这么久,若是放弃了还挺可惜,更何况,苏明达那事她本身也是受害者。” 虽然没提起来内衣内裤,但是张教练的意有所指,却还是让陈笑笑的脸色有些难堪。 她低着头,看着脚尖,低声哀求,“何处长,求求您了,在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发誓,我不会影响其他人的。” 何处长还在思忖,张教练回头看了一眼赵教练,还有孟莺莺她们,便开始旧事重提,“如果我没记错,当初的哈市文工团在预赛的时候,也是迟到的吧?” “而且她们还迟到的很久,到最后不也上场参加比赛了?” “何处长,给笑笑一个机会吧。” 张教练在替陈笑笑求情,何处长也在动摇,一边是以前的破例,一边是陈笑笑私底下做的脏事。 何处长当着张教练的面,朝着陈笑笑说,“沈梅兰衣领子上的东西,我提前拿了下来。” 这话一落,陈笑笑的脸色顿时白了,她没想到自己做的那么隐秘的事情,竟然也被何处长发现了。 “什么东西?” 显然张教练还被瞒在鼓里面的。 何处长没好气道,“问问你的乖乖学生去,为了一个男人,连一起参赛的姐妹都敢陷害,什么东西?” 张教练也听懂了,他皱眉,去看陈笑笑,“何处长说的是真的?” 陈笑笑低着头,嗫嚅了半晌,“教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张教练抬手,就要往陈笑笑脸上甩,但是到底是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何处长,省歌舞团这边的个人赛,就只有陈笑笑一个人能拿得出手,如果她不参加的话,这次我们省歌舞团在个人赛上,就要挂空军了。” “你也知道,这次比赛的重要性。” “何处长,先把这些个人恩怨放在一边,让陈笑笑上去参赛吧。” 何处长自然是知道这些,这才是她犹豫的地方,她看着陈笑笑哀求的脸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6节 又想到省歌舞团如今的处境,确实不能在挂空军了,在这样下去,省歌舞团在东三省也彻底没了地位。 “上去可以。” 何处长说,“在让我知道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害人,你就滚出省歌。” 陈笑笑脸色一白,她点头,“我知道的,何处长,我以后在也不会了。” “去观众席上,我去和评委商量这件事,一会对外公布。” 陈笑笑鞠躬离开,弓着腰去了观众席。 期间,孟莺莺她们看到了,都微微皱眉,叶樱桃更是小声道,“她怎么还来参加比赛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台上,“因为苏明达偷藏女同志内裤这件事,陈笑笑是受害者。” “她既然被查清楚了,自然就被放出来了。” “可是——”叶樱桃刚想说沈梅兰衬衣里面藏着的东西,孟莺莺摇头,“何处长已经率先替她解决了。” 不然,也不会在比赛之前,当众就把沈梅兰领口藏东西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林秋突然听懂了什么,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何处长,“那她也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公平。” 之前在预赛的时候,何处长帮他们出头,帮赵教练讨回公道,她还以为何处长是个公平公正的好人呢。 孟莺莺笑了笑,“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也会有私心的。” “她是好人不是圣人。” 但凡是陈笑笑不是省歌舞团的人,她也就不会帮忙擦屁股了。 而何处长现在给陈笑笑擦了屁股,还要在去求人商量跑关系,在把迟到的陈笑笑给送到舞台上参赛。 无非是她们双方的利益一致,陈笑笑如果不能正常参加比赛,那么省歌舞团这边也会没面子。 当拿不出来好的结果时,何处长作为这中间的领导,也会挨骂。 本质上还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林秋听完,她皱眉,“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可真复杂。” 还是她们好,每天光操心跳舞就够了。 叶樱桃喃喃道,“这是在其位谋其政,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果然,她们看到了向来雷厉风行的何处长,周旋在评委席中间不断的说好话。 “评委们会答应吗?” 问这话的是叶樱桃。 孟莺莺点头,“会的。” “大 家利益一致。”乖巧的脸上,满是冷静,“这次联赛还没开始,就接二连三的闹出这种大丑闻,作为评委他们也是失职的。如果在比赛过程中,不能厮杀出来真正有天赋有能力的人,到最后他们这些人都会挨处分。” 本质上利益是一致的,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是最后结果还会是一个样。 果然,孟莺莺这话刚落,那边何处长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诸位,暂停一下。” 台上,沈梅兰已经上去了在幕后等待了,但是她没想到,这是被第二次打断了。 她有些懊恼,但是却又没有办法。 “我耽误大家一分钟时间,和大家通知一件事。” “由于陈笑笑及时赶到,在加上这次的问题不在她,经过我们一致商讨决定,她会排在最后一个参加个人赛比赛。”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热闹了起来。 “迟到还能继续参赛啊?” “那我们以后都迟到,何处长,不知道我们可以开后门继续进去比赛吗?” 何处长面色沉静,“只要你们没有明显性错误,评委席都会给你们一次机会。” “例如。”她把目光放在了哈市文工团上,“上次预赛是迟到的哈市文工团,他们便是按照这种方法上场的。” 眼看着把哈市文工团,之前的事情都给搬出来了。 孟莺莺知道,这件事已经敲定了,没有回转的余地,她问,“那我们的序号还要变吗?” 问这话的是孟莺莺。 何处长摇头,“陈笑笑排最后一个,她不影响大家的比赛序号。” 孟莺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序号牌,她把牌子递过去,“我是五号牌,但是我们只有四个人。” 何处长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看了一眼陈笑笑,便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又再次把问题抛出去。 “现在有两种办法,第一是孟莺莺你把五号牌给她,她第五个上场,第二是你还按照原序号牌,她在你前面上场。” “你看你怎么选?” 第71章 临场换舞,请来大佬…… 孟莺莺看了一眼陈笑笑, 陈笑笑有些紧张,她其实挺怕孟莺莺否定她的。 因为她好不容易才求了何处长,得了再次参赛的机会。 倒是, 陈笑笑多虑了。 孟莺莺她们自己上次也迟到了,若不是上面开了后门, 她们连预赛都进不去。 所以在这方面,孟莺莺倒是不至于多为难陈笑笑,之前让叶樱桃去拿的内衣内裤。 其实是挑选了一大圈的人选,对方都是局外人,她不好把对方牵扯进来, 放自己的吧。 又实在是恶性,所以挑来挑去,这才挑到陈笑笑身上。 首先,陈笑笑肯定是不干净的。其次,她竟然同意和苏明达联手, 这陷害参赛选手。 就这一点,拿她的东西去给苏明达私藏, 都没有冤枉了她。 孟莺莺长久的不说话, 这让陈笑笑也越发忐忑。 好在,在她紧张到要爆的时候, 孟莺莺开口了, “我就五号吧, 我和五号有缘分。” “至于陈笑笑, 那她就插队当四号就好了。” 有了这话,陈笑笑才彻底松口气,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孟莺莺,犹豫了下, 这才朝着孟莺莺鞠躬。 “谢谢。” 孟莺莺避开了,她可不想要陈笑笑的鞠躬,陈笑笑察觉到了,她脸色通红,到底是吃了亏,长教训了,不再像是之前那样颐指气使的骂人了。 只能自己忍着坐了下去。 她安慰自己,她能囫囵的出来,还能继续去参加比赛,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至于细节,没那么重要。 忍就忍点吧。 台上。 沈梅兰挺倒霉的,她已经被打断了两次了,因为陈笑笑的突然到来,连带着广播都跟着暂时停了去。 她在这短短的五分钟之内,思虑了再三,在临上台之前,冲着台下的何处长她们汇报,“报告评委,我要更改我跳的节目名单。” 何处长她们下意识地要拒绝,却被沈梅兰给率先打断了,“是你们先打断我的节奏的,连着两次,让我很是紧张,也导致我对之前上报的曲目,没了信心。” “何处长。” 沈梅兰的一起冷静,她没有撒泼,也没有耍赖,而是和他们这些人在讲道理。 “理亏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是你们打乱了我的节奏。” “所以导致我才不得不现场更改曲目。” 当然,这里面也和佟佳岚有关系,佟佳岚第一个上场,她把调子起的太高了,她得的分数也高。 这也就导致了,她更改曲目的直接原因。 显然,和这些人打比赛,现在再用《雪山上的好门巴》,已经不合适了。 雪山这个曲目太过中规中矩了,沈梅兰在后台等待的那五分钟,她想的很清楚,如果再拿这个曲目上台,她可能连赢佟佳岚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有换曲目这一条路了。 挑战下自我,突破下自我。 佟佳岚有理有据,这让何处长就是想拒绝也难,她没直接回答出来,而是去看评委席。 “你们的意见呢?” 显然,她想把决定权交给评委席,而不是自己来背这个锅。 大家面面相觑,“按理说,参赛前是不允许更换曲目的,但是你的这个情况也特殊,陈笑笑的存在确实是打断了你两次上台。” “这样吧,我们投票决定。” 这下,大家都不反对。 四个评委最后都投了同意票,何处长去问沈梅兰,也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临到上场前更改曲目?” “沈梅兰你想好,毕竟训练营这一个月,你练习的可一直都是雪山上的好门巴。” 上场前更改曲目,受到影响最大的不是他们这些评委,而是沈梅兰自己这个当事人。 沈梅兰也想了好久,才做的这个决定,所以在面对何处长的问话时,她点头,“确定。” 何处长往本子上记录一笔,“那你要更改成哪一个曲目?” 沈梅兰吐出四个字,“常青指路。”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包括孟莺莺她们。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7节 常青指路是红色娘子军舞剧当中,全套选段精编片段,更是中央芭蕾舞团定版,没有之一。 当初孟莺莺也曾跳过红色娘子军,但是她是跳过了精编片段《常青指路》 不是她不会,而是她会,但是哈市文工团从上到下,包括教练她们都不会。 常青指路属于红色娘子军的精编片段,只有中央芭蕾舞团才会。 这种舞蹈之间是有信息差,而除去首都之外的那些文工团,她们是没有资格获取到这个信息的。 就如同高考一样,首都的高考不管是教材,还是老师,都会比其他省份会好一些。 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孟莺莺当初在跳红色娘子军这段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把常青指路这个片段给删除了。 对于她们这种地方文工团来说,跳删除版的红色娘子军很正常。 因为她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常青指路是如何跳的。 没有人教,也没有人会,这是天然的信息壁垒。 而现在沈梅兰被逼迫到,她提前把压箱底的曲目给拿出来了,她明显的知道,如果自己在拿“雪山下的好门巴”,再来打比赛,明显她是打不赢的。 既然原有的曲目打不赢,那就只能换难度更高,更新颖的曲目,好对她们这些地方文工团,进行降维打击。 沈梅兰不意外她说出这个曲目后,现场的震惊。 何处长默了片刻,“沈梅兰,你确定要跳这个曲目?” “这个曲目我们省歌舞团是没有的,包括,地方文工团也没有。” 沈梅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点头,“我要跳这个。” 她既然以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身份,来参加地方歌舞团,从一开始她就抱着吊打他们的目的来的。 只是,让沈梅兰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地方比赛,光开头的佟佳岚就给了她这么大的压力。 再加上孟莺莺的天赋,以及替补沈秋雅的临时转正,陈笑笑的突然插队。 这里面每一个变数,都让她不得不更改自己的曲目。 何处长脸色复杂,“既然你确定要跳那个,那就要等一等了。” 见大家不解,何处长这才说道,“常青指路这个精选片段,只有我一个人看过,而我一个人当评委显然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们需要请外援评委。” 她去看刘主任,刘主任摇头,“长影班也只限于东三省厉害点,对于首都那边是真不了解,所以对于《常青指路》这个舞剧,我们也只是听过,实际上我们都没见过。” 连评委都没见过的曲目,他们自然是没有资格当评委的,因为不了解,也没法去评判,对方跳的是好还是坏。 何处长又去看李评委,李评委也摇头,他欲言又止,“我倒是知道长市有一个人懂得《常青指路》” “谁?” 何处长和刘主任率先就问了出来。 “杨洁。” 这个人的名字一出,现场的人都有些茫然。倒是何处长猛地反应过来,“杨洁?她当年不是从中.央芭蕾舞团退出来的那位吗?” “对,是她。” “据我所知,她从央视芭蕾舞团退出来后,便厌恶了这一行,后面便回到长市养老了,目前在文联那边挂了一个职位,你们要是能把她请过来,基本上就有行家来点评《常青指路》这个舞剧了。” 何处长身为这次的主理人,她自然就起身,“我来联系。” “不过在此期间,学员们先暂停休息,等杨洁同志到来后,再进行舞台表演。” “大家意见如何?” 刘主任他们都没意见,也不想再冒头了,显然,这次的乱子让大家都跟着求稳了几分。 见他们都不反对,何处长便了台子,冲着下面学员和教练说,“诸位,现在临时出了点情况,沈梅兰同志更改了跳舞的曲目,她跳的这个曲目,我们在场的评委都不是很懂,所以需要请新的评委进来评判。” “在此期间,还请大家等待等待。” 这话一落,观众席和学员席上,瞬间都跟着炸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一个人更换曲目,便让我们所有人都等待着?” “这还是比赛现场吗?都比赛了,怎么还能因为个人的问题,导致大家都推迟比赛?” “就是,要不别叫东三省联合汇演,就叫沈梅兰个人比赛好了。” 眼看着现场气氛都跟着炸了起来。 沈梅兰的脸色有些白,她没想到自己更换一个曲目,竟然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 何处长站在舞台中间,她挥手示意,“都安静下,既然大家不接受推迟比赛,那就这样,三号现在上场,把沈梅兰的比赛安排在最后。” 身为三号的沈秋雅也不乐意,她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拒绝,“何处长,我们不接受提前上台。” 得了,这下好了。 答应了沈梅兰更换曲目,竟然让现场所有人都不答应了起来。 何处长也头疼,去看沈梅兰,沈梅兰扭开头,“是你们先破先例的,半路毁了我上台比赛的道心。” 何处长微微拧眉,知道问题一开始出在陈笑笑身上,如果不让陈笑笑临时半路加进来。 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但是不管是陈笑笑还是沈梅兰的事情,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她只能说从这一团乱麻里面,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何处长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十点十分。” “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能把杨洁同志喊过来,沈梅兰你就正常上台表演。” “如果喊不来,要不你跳回原来的曲目,要不你更换曲目,不在跳《常青指路》,就这两个办法,沈梅兰,你自己选择。” 她把压力又给回了沈梅兰。 因为问题是从沈梅兰身上抛出来的,而他们这些评委,也都同意了她的提议,但是奈何下面的人不同意。 沈梅兰犹豫了下,她便点头,“可以。” 双方算是暂时达成一致。 何处长冲着下面说,“大家都原地休息二十分钟。” 她亲自跑了一趟文联,企图去碰碰运气,把杨洁同志请过来当评委。 等何处长离开后,现场瞬间热闹了起来。 “什么是《常青指路》啊?” 叶樱桃她们连听都没听过这个曲目,旁边的林秋也差不多,一脸疑惑。 显然,沈梅兰要更改的这个曲目,是大多数人都不了解的。 孟莺莺倒是知道,但是这话不能从她口中来解释,连带着入了文工团十几年的叶樱桃和林秋,都不知道《常青指路》这个曲目是什么,如果她要是知道,那就太可疑了。 她去看赵教练,希望赵教练能给大家解惑。 赵教练的神色有些恍惚,她好一会才说,“《常青指路》是红色娘子军中的精选片段。” 这话一落,就被叶樱桃给否认了,“不会吧?教练,你莫非在诓我们?” “红色娘子军谁不知道啊?上次莺莺还跳过,但是我们可都从头看到尾了,压根没有《常青指路》这个片段,更别说有这个曲目了。” “这听着名字,就是两个曲目啊。” 结果,赵教练非说《常青指路》是红色娘子军里面的片段,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 赵教练叹气,“红色娘子军里面确实有《常青指路》这个片段,但是知道的人却不多,只是因为《常青指路》属于精选片段,会跳的人也只有中央芭蕾舞团的人才会,而且就算是流露出来,也仅限于首都歌舞团这些地方,至于地方文工团和省歌舞团,大多数都只是听过这个曲目,却没有学过的。” “不是我们不想学,而是没有资源学,你们懂吗?”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伙拼命的往省歌舞团去挤,而省歌舞团又拼命的往首都去挤。 大家都是水缸里面的鱼,也都想去通往大海,但是通往大海的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能走上去的人也是凤毛麟角的。 而地方文工团的人就相当于,湖泊里面的鱼一样,可能很多人鱼,一辈子都出不去。 困死在这个地方,它们自然也不知道大海了。 叶樱桃听完,她喃喃道,“那这对于我们来说好不公平。” 沈梅兰参赛跳的这支舞,连带着评委都没见过,所以只能请外援来当评分好打分。 “从她开始选择这个曲目来参加比赛,对于我们来说,就已经是不公平了。” 沈美兰跳了一个大家都没跳过的,而且还是首都才有的独有曲目。 赵教练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叶樱桃,就如同她当年也想不通一样。 “这就是地域差异,信息差异。” 赵教练说,“所以大家都在拼命的往上爬,往上走,因为上面的资源更好。” 叶樱桃没说话,向来咋咋呼呼的她,低垂着眉眼。 林秋小声地说道,“如果她真跳这个曲目的话,我们还拿什么去赢?” 这话问的,大家都沉默了下去。 沈梅兰的这一手,把所有人都给打趴下了,是从心里到身体,全方位的碾压。 对手参赛的那一支舞蹈,她们连听都没听过,真的,在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孟莺莺瞧着大家情绪很是低落,她安慰道,“还没到那一步,先不说,能不能请来杨洁评委,就算是请来了,沈梅兰真跳了《常青指路》,她也不一定能跳的特别好。” “因为《常青指路》这个精选片段的难度很大,如果她真有信心的话,当初在第一次上报曲目的时候,就直接跳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临时上场之前在来更换曲目。” 叶樱桃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常青指路》这个片段很难??” 孟莺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笑了笑,很自然的圆过去,“既然能让中央芭蕾舞团都不对外放的信息,自然是很难了,如果真简单的话,她们也不会能把这个信息,把握的这么好了。” 而且还有那么多人,曾经听说过或者说是见过《常青指路》这个舞蹈,但是却没有人能够把这个舞蹈复刻出来。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难度了。 这样一说,也正常。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8节 赵教练甚至站出来说,“莺莺说的是。” “《常青指路》确实很难,我曾有幸远远观摩过一次,但是也只是看看而已,事后想回来告诉学生,也只记得几个经典的动作,剩下的就记不得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叶樱桃看向孟莺莺,“莺莺,那你接下来的比赛压力可大了。” 对方把压轴的舞蹈都拿了出来,她们还拿什么去比啊。 孟莺莺抿着唇,“没关系,她很强。”她微笑,唇边扬起一抹笑,“我也不差的。” 她谁都没告诉过,天女散花这一支舞,是她上辈子最擅长的曲目之一。 而天女散花的难度,不在常青指路之下的。 至于最后谁能赢,那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这一个月孟莺莺拿着沙袋,来绑着手腕和脚腕,她这一副身体的力量,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所以,沈梅兰更换曲目,虽然会让她压力大,但是也会有了更强的东西。 孟莺莺的天赋从来都是遇强则强,对手强,她也强。 看到她这样稳,这让叶樱桃有些羡慕,“你这生来的天赋,别人真是羡慕不来。” 隔壁吉市文工团的沈秋雅,也听到了这话,她脸色有些白,老实说。 在心态这方面,她不如孟莺莺。 起码,她在听说沈梅兰要更换曲目,跳常青指路的时候,她是紧张的。 甚至,还有一种绝望,她好不容易从替补,争取到了正式上场的机会,也顶替了苏明达的位置,但是这真的是对的吗? 对手这么强,她上去了能赢吗? 沈秋雅不知道的,但是在看到孟莺莺平静如水的样子时,她有些崩溃了。 真的有些崩溃。 她甚至在心里祈祷,何处长最好不要找到杨洁,杨洁最好拒绝何处长。 这样的话,起码不用去面临《常青指路》啊,这简直是不要人活了。 只是可惜,怕什么来什么,正当观众席这边闹哄哄的时候,何处长再次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汗意。 而她身后跟着的杨洁同志。 杨洁同志今年四十多岁,当年从中央芭蕾舞团图退出后,便回到长市,守着自己的一双父母养老。 未曾婚育。 一直到现在,她足足有四十三岁,孑然一身。 不过,从外貌来看,她瞧着分外年轻,明明她比何处长还大个几岁,但是她瞧着却年轻好几岁。 许是眉宇间还未被生活婚姻孩子给侵蚀,她尚且带着几分未婚姑娘才有的舒展和淡然。 随着杨洁一进来,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跟着看了过来。 “我感觉杨洁同志好漂亮啊。” “你看她身段,脖子长,肩膀直,从后背来看跟个没结婚的小姑娘一样。” 叶樱桃有些羡慕。 孟莺莺打了下她,“仔细听。” 叶樱桃这才住嘴,前面的何处长已经开始介绍了,“这位是杨洁同志,接下来由她加入评委席,为沈梅兰同志的所跳的《常青指路》打分。” 杨洁看了一圈,“谁是沈梅兰?” 她从团里面退出也十多年了,现在不认识新人也正常。 被一个老前辈点着,这让沈梅兰顿时有些紧张,她可以在别人那傲气,那是因为她出生高。 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这个名头拿到东三省来,还是非常唬人的。 但是到了杨洁这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只因为当年的杨洁,是中央芭蕾舞团的台柱子,更是天才,在首都的圈子里面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和团里面的人闹翻了,一气之下便退出中央芭蕾舞团了。 在后来她回到老家,在也没去跳过舞了。 沈梅兰身为首都人,她自然是听过杨洁的名头。 所以,她紧张地站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恭恭敬敬道,“杨老师,我是沈梅兰。” 杨洁看了她一眼,眼光毒辣,“身段差一些,你跳《常青指路》这一支舞蹈,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沈梅兰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她坚持道,“可是我想试下。” 她生了一张小方脸,头发高高竖起,在鬓角的两侧有许多黄色的绒毛,说到底,沈梅兰的年纪也不大,今年才二十二岁而已。 杨洁嗯了一声,态度淡然地说,“那你试吧。” “不过既然请我来做评委,一会我要是点评的时候,你别哭就是。” 沈梅兰点头,“不会的,杨老师您肯点评我,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杨洁这辈子听多了马屁,她不置可否。许是太久没和年轻人接触了,也太久没来过这种比赛的场合了。 这让杨洁有些怀念,也有些恍惚。 她还如当年一样,目光随意地扫着现场的学员,不过都是一般的水准。 也是,上头掐尖,东三省这边能留什么好苗子下来? 正当杨洁失望地准备去评委席的时候,上完厕所的孟莺莺过来了。 杨洁脚步一顿,她绕开评委席,特意走到孟莺莺面前,眼神微亮了片刻,旋即才说,“孩子,你转一圈我看看。” 孟莺莺,“?” 第72章 孟莺莺其实还有些懵, 她只知道杨洁是个大佬,而且还是能点评《常青指路》的大佬。 只是对方之前心思都放在,沈梅兰的身上, 所以她这才打算趁着沈梅兰还没上场的时候。 先去偷偷上个厕所,好接下来再看比赛, 万万没想到,她人还没去,就已经被杨洁给拦着了。 “转一圈??” 她反问了一句。 杨洁,“对。” “让我看看好吗?” 杨洁是个很干净,很纯粹的女同志, 哪怕是四十三岁了,那一双眼睛依然干净柔和。 连带着提的要求也是,有商有量。 唯独没有强迫。 孟莺莺这才回神,她瞬间明白对方的用意,旁边的赵教练已经想催她了。 孟莺莺却咬着唇, 小声道,“杨同志, 我能先上个厕所吗?” 早上到现在, 在到何处长出去找杨洁来当评委,她都没空出去, 这会难得大家都有时间了, 而且沈梅兰也没上来。 赵教练他们听到这话, 都为孟莺莺提心吊胆起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面前的杨洁是谁啊。 她虽然退了中.央芭蕾舞团,但是这不代表着她就是个普通人了。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杨洁依然是个高不可攀的大佬啊。 在大家都以为杨洁会生气的时候,却没想到杨洁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 此刻却展颜一笑,“去吧,天大地大,上厕所最大。” 孟莺莺抿着唇笑了笑,速战速决去上了个厕所。 她出来的时候,杨洁还没去评委席,似乎特意站在座位路口的地方,在等她。 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她冲着杨洁笑,“杨老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一开口说话,杨洁就能通过她的嗓音,来判断她是不是个唱歌的料子。 “你这嗓子也不错。” 短短只是接触了不超过一分钟,杨洁已经给出了一个判断。 孟莺莺想了想,“确实,我是认为我嗓子比我跳舞好。” 只是,外人都不觉得而已,觉得她在开玩笑。 “能转一圈给我看看吗?” 杨洁打量着她的四肢,所谓的转一圈,是想看看孟莺莺的柔韧度。 孟莺莺待在座位的中间过道,这里太窄了,活动不开身段,她便往后退了两步,走到了更为宽阔的地方。 有了地方,她便轻轻舒展了手臂,脚尖垫地,来了一个旋转,翩若惊鸿,身轻如燕。 很随意很流畅的动作,却让杨洁忍不住眼前一亮,“是一棵好苗子。” 整个赛场前后一百多人,能让她称得上一句好苗子的,也只有孟莺莺了。 眼看着沈梅兰的脸色有些黑,旁边的何处长在中间打圆场,“杨同志,沈同志要上前表演了,麻烦去评委席那边。” “至于孟同志这边,等比赛完了,您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和她畅聊。” 何处长都做出来邀请的动作了,杨洁这边还有些不舍,她回头去看孟莺莺,“孩子,你叫什么?” 说实话,杨洁这一张脸还挺年轻的,无非就是人的年纪比孟莺莺大一倍,但是从她口中喊孩子两个字,总让孟莺莺有些别扭。 不过,既然是长辈老师来问,孟莺莺自然没有不回答的,“孟莺莺,我叫孟莺莺。” “孟子的孟,莺飞草长的莺。” 杨洁听完忍不住感慨道,“是个好名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9节 眼看着她们还想要聊下去,向来雷厉风行的何处长,都有些憋不住了,但凡是换个人她都要发火了,但是偏偏这人是杨洁,她还真对对方发不了火。 何处长只能低声下气,“杨同志,您看,参赛选手等着,评委也等着,都等着您过去帮忙点评呢。” 杨洁这才嗯了一声,冲着孟莺莺招手,“等我回头来找你。” 很是平易近人。 孟莺莺点头,她回到座位,这才发现杨洁都去了评委席了,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恋恋不舍地在她身上扫啊扫的。 孟莺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她也没穿脏衣服,脸上也没花脸,就是不知道杨洁为什么一直看她。 “莺莺,杨同志如果找你,不管她说任何事情,你都要答应下来。” 说这话的是赵教练,她把之前的那一幕看在眼里。 孟莺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您是说?” 赵教练点头,“是,杨同志在首都都很能说上话。” “不管她找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她。” 带着几分认真。 孟莺莺想问,如果我答应了对方,那您呢。 她问不出来。 孟莺莺低垂着眼皮,她不说话,赵教练轻轻地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莺莺,身为教练我能给你的帮助太少了,我希望你将来能够爬的高,能够在这一行走的远。” “哪怕你再去找别人当教练,我也是愿意的。” 孟莺莺还是不说话,她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肌肤过于白皙,以至于甚至还能看到眼角的青色血管。 苍白又脆弱。 知道她的难受,赵教练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好了,去看台上的沈梅兰跳舞,她是从首都歌舞团出来的,她跳的常青指路,我们大家都没见过。” 孟莺莺这才嗯了一声,打起了精神看向台上。 此刻,舞台上的报幕已经变了。 ——请二号选手沈梅兰,为我们带来常青指路这首舞蹈。 这话一落,热闹的现场瞬间都安静了下去,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其实都没见过常青指路这首舞蹈。 所以,当沈梅兰上场后,大家都跟着屏气凝神,盯着台上的幕布后面。 伴随着报幕的落下,沈梅兰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撩开了朱红色的帘子,接着,她整个人都随之出现在舞台上。 灯光啪地一声暗下,只剩一圈白色的顶光追着沈梅兰。 她穿着一身灰布短军装,腰间束着一根红皮带,足尖鞋刷得雪白雪白,鞋头一点红星。 就那样慢慢的走到了舞台中间。 此刻,沈梅兰的头微昂,肩下沉,胸前提,右手紧紧地贴着裤缝,左手虚握成拳,虎口向外,是样板戏里标准的“娘子军式”敬礼,一秒把观众拖进常青指路的危机战壕里面。 现场的观众瞬间跟着叫了一声好,紧接着便是细密的掌声。 沈梅兰敬礼过后,舞台侧面的音乐响起,先是坐在台下拉板胡的人,轻轻刺啦两声,板胡长音响起。 紧接着隔壁的小鼓也不甘落后,哒哒两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红色娘子军》的“常青指路”,声音瞬间传了出来。 但这还不够。 幕侧乐队全是长影厂的老班底,吹唢呐的大师傅,嘴角慢慢如同河豚一样慢慢胀了起来,下一秒,唢呐声音猛地一拔高,现场立马扬起一股子硝烟味。 沈梅兰动了,跟着音乐的前奏。 先是足尖轻点小碎步,芭蕾的圆场瞬间跟着飘了出来,碎步越来越快,灰布裤腿被带起了一阵风,如同踩着冰刀滑过舞台。 紧接着,她身体微微前倾,脚下落定,猛地一个“迎风展翅”,双臂一展,两尺红绸从袖口甩出,成了笔直的一条线,观众席最远的后排都能看见那抹靓丽的红。 “好——!”刘主任没忍住,一拍扶手,声音都跟着破音了。 他虽然不会常青指路这首舞蹈,但是他身为评委,还是有基本功的。 而沈梅兰这一系列动作,已经足够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了。 旁边的何处长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她去观察杨洁的脸色,杨洁盯着舞台,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何处长微微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地方和首都的差别啊。 他们这些评委在看到参赛选手,跳出好动作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为其喝彩,但是杨洁就没有。 自始至终,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来学员的任何好与不好来。 台下,叶樱桃喃喃,“这就是常青指路吗?这一段舞蹈,莺莺,你之前跳红色娘子军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一段舞蹈?” “这和之前跳的那一段,也差距太大了。” 如果说真要比较的话,一个是初中生,一个是大学生的区别。 孟莺莺还很认真地看着台上,“是没有,不过她跳的还行。” 但是远远没有让人惊艳的地步。 沈秋雅看了她一眼,心说,沈梅兰都跳成这样了,到了孟莺莺嘴里却还是还行。 这可真是在说大话啊。 她看着沈梅兰跳成这样,说实话已经紧张的不行了,沈梅兰之后就是她了,而沈梅兰跳的还是常青指路,这种高难度的舞蹈,这对于沈秋雅来说,无非是火上浇油。 她觉得自己紧张到,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沈梅兰怎么可以跳的这么好啊,让人很绝望。 更让人绝望的还在后面,随着舞台上的音乐节奏逐渐高昂。 沈梅兰也逐渐进入状态,侧幕旁边的乐队中,小鼓三声砸下。 她右腿快速大步前跨,左腿后伸,成弓箭步。 右手也没闲着,拳贴腰间,左手向前指,英姿飒爽。 此刻,她在做的正是舞剧里“常青指路”经典造型。 鼓声落,沈梅兰定格,汗珠顺着下巴滴到木地板,溅起一小圈光。 这还没有结束,她紧接着一个大步跳跃,灰裤飞成伞状,红绸被她轻咬在嘴里,双手拎成两条直线。 落定以个人为圆心,每转一圈,鞋跟点地“叮”一声,像是在给音乐打拍子。 速度也跟着越来越快,最后,她像是一扇即将飘出去的风筝。 宛若鹰击长空。 评委席炸了锅。 何处长笔尖咔嚓一声断了,断芯在评分表上戳出个大黑点,她也顾不上换,瞪大眼盯着台上,不放过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沈梅兰猛地收脚,啪的一声定住,灰裤缓缓垂落,像极了打完胜仗的旗子一样。 她却站得笔直,胸口起伏,汗珠顺着下巴滴到鞋尖,红星被汗打湿成一朵花。 台下安静三秒,掌声“轰”地炸开,如同把整袋黄豆倒进铁锅,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佟佳岚坐在座位上,她的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攥紧,指节都跟着泛着青。 她向来傲,此刻却不得不服——常青指路,这就是常青指路。 鹰击长空,宛若蛟龙。 想必也不过如此。 沈秋雅更是直接,眼眶都红了,她脸色惨白地盯着舞台上中间的那人,她喃喃道,“我……我上场还有什么意义……” 曹团长费劲千辛万苦,才给她争取来的替补,牺牲了教练,牺牲了她么所有人。 甚至,包括她自己,在比赛之前还丢弃了颜面和尊严,才求来了何处长,顶替了苏明达的位置,这才获得上场的机会。 可是,有了沈梅兰这个珠玉在前,她现在就如同萤火虫一样不起眼。 “秋雅。” 沈秋雅身后的人拍了拍她肩膀,沈秋雅这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她第一次有些茫然了,“红杏,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参赛吗?” 李红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和沈秋雅一样,有些绝望了。 “秋雅,如果教练在就好了。” 如果秦明秀在,肯定会教她们怎么做,可惜秦明秀不在,曹团长被带走,她们所有人就跟失去了主心骨的孤儿一样。 无人看管。 沈秋雅擦眼泪,她去看孟莺莺,发现孟莺莺只是盯着台上,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时。 沈秋雅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她深吸一口气,“先听听评委是怎么给她打分的。” 也只能这样。 此刻,评委席上,何处长冲着杨洁说,“杨同志,我瞧着沈梅兰之前跳的常青指路,实在是不错,我想给她一个九点九分。” 这样难的舞蹈,还能跳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可圈可点。 杨洁嗯了一声,她盯着台上,好一会才收回目光,“你打分不必看我,我们各自打各自的分数就是了。” “那其他人?” 何处长试探了下。 杨洁,“既然都是评委,那就一起打分好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凭着你们的感觉来打分。” 听着语气很是随和,而且也不难缠。 何处长甚至还有些走神,杨洁的性格这么好,怎么还会从中央芭蕾舞团离开呢。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问的。 “那我们就各自打分好了。” 杨洁嗯了一声,这才低头在自己的评分表上写了起来,别人都是九点九,九点八。 唯独杨洁给了一个九点七。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0节 不算高,但是也不低就是了。 在别人看来很是完美的常青指路,但是到了杨洁眼里,却尽是破绽。 杨洁把分数打完后,便递给了何处长,何处长看着那九点七分,她顿时震惊了,“杨同志,我能问问吗?她这跳的还不够好吗?” 她试探地问道。 杨洁嗯了一声,“是有好几个小失误,不过整体还行。” “我给九点七分不算低。” “她跳的常青指路,如果拿到首都去评选,能上九点五都是顶破天了。” 何处长听完,只有一个念头,首都这地方可真是天才云集啊。 沈梅兰跳的这一手常青指路,在她们这次比赛上,已经是能冲击冠军的选手了。 但是到了首都却连九点五都打不到,这可真是残酷。 何处长深吸一口气,都不敢想能在首都当天才,又自己离开中央芭蕾舞团的杨洁,到底有多厉害啊。 “杨老师。”何处长直接连称呼都给改了,“那我就按照这个分数,来给沈梅兰唱分了?” 杨洁点头,有些无聊,想要离开了,她无意间看到孟莺莺的方向,便问了一句,“孟莺莺是几号上场?” “五号。” “也是最后一个。” “哦。”本来觉得无聊,想要起身离开的杨洁,又坐了下来,手里把玩着评分表,语气淡淡,“那你去唱分吧,我在等等。” 等什么? 何处长是个聪明人,只是一瞬间,就知道杨洁在等谁了,她起身的时候,隐晦地看了一眼孟莺莺。 心说,孟莺莺这是要飞升了啊。 可惜,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何处长也有更重要的活要做,也不能和人去分享。 真可惜。 何处长到了舞台上,双手一挥,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现在,我来公布沈梅兰的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七分。” “最后得分九点九分。”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跟着炸了起来。 沈梅兰更是激动的大哭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个分数,基本上是冠军稳了。 不枉她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临时上场之前换曲目啊。 下面的人也跟着炸开了。 “莺莺,她的分数好高啊。”叶樱桃喃喃,“我感觉冠军就是她的了。” 这个分数高到让人难以攀登的地步。 孟莺莺只是紧紧地盯着沈梅兰,她眼里闪着灼灼的火苗,一字一顿道,“还没到最后,冠军落谁家还不清楚。” 沈秋雅紧张的哭了起来,她是下一个上场,而沈梅兰却拿了全场最高分,这让她压力大到浑身发抖的地步。 而台上广播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 舞台上的报幕响起——有请三号选手沈秋雅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舞蹈是蝶恋花。 沈秋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台的,她只知道那个向来她熟悉的舞台,此刻像是一头怪兽一样,朝着她张开了獠牙。 她明明是自己在参加比赛的,应该跳的也是蝶恋花的舞蹈,但是她满脑子想的却是之前沈梅兰跳的常青指路。 这就导致她在跳蝶恋花的时候,接二连三出了错误,等到第四次的时候。 听着下面的笑声,沈秋雅在也忍不住了,她羞愤的捂着脸,逃一样离开了舞台。 就这样当了逃兵。 这让全场愕然。 要知道沈秋雅可是替补啊,为了她的替补,曹团长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结果到了最后,她却在舞台上当了逃兵。 蝶恋花她竟然都没跳完。 这可真是太滑稽了。 沈秋雅也知道自己丢了大脸,她去了幕后之后,瘫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就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太紧张了,我上去后,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跳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这般努力,坚持到现在,最后竟然会以这个结局收场。 惨淡至极。 而她的队友,在看到沈秋雅跳到一半,逃离舞台后,所有人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们完了。 好不容易换了替补的位置进来,又从替补到正选队上台参加比赛。 结果到头来,沈秋雅却自己放弃了。 这等于是前功尽弃。 她这边一放弃,评委席这边何处长便打了一个零分,她脸色有些臭,“文工团的女兵,第一次看到台上放弃跳舞的。” 其他评委也恍不多让,都打出了自己生平第一次零分。 至于杨洁她甚至都没出手,也没去打分。 说到底,杨洁只是被请来给沈梅兰打分的,至于她现在没走,还是想看看孟莺莺。 她还想给孟莺莺打分! 三号选手的失败,报幕紧接着让四号选手陈笑笑也上场了。 许是受了沈秋雅的影响,陈笑笑上台后也有些紧张,在加上,之前被带走审问。 以至于她看着台下的众人,总是觉得她们在嘲笑自己的内衣内裤,被苏明达给偷藏了。 因此,陈笑笑总觉得她们都在笑话自己啊。 这种精神高度紧张和羞耻的状态下,她跳舞发挥的十分不好,到最后,总算是磕磕绊绊把一整支舞给跳了下来。 只是那成绩更不用提。 何处长打了个及格分,“八分。” 其他人跟着打了,八点五,但是到头来五个评委,竟然没一个上九分的。 陈笑笑知道,自己也完了。 她和决赛无缘了。 一连着两个比赛选手的失利,这让现场的气氛也不太好。 评委有些烦躁,观众席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最后一位选手还没上场,大家都还在苦苦坚持着。大家都把目光盯着孟莺莺。 此刻,孟莺莺成了最后万众瞩目的存在,他们都想知道,孟莺莺到底是会步了沈秋雅和陈笑笑的老路,还是会挑战沈梅兰的最高分! 面对众人的目光,孟莺莺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起身。 下一秒,台上传来报幕的声音—— 请五号选手孟莺莺上场,她给我们的带来的舞蹈是天女散花! 第73章 天女散花,震惊全场…… 随着报幕落下, 孟莺莺便从座位里面起身,她还没动,旁边的叶樱桃就紧张到发抖的地步, 拽着孟莺莺的手,安慰, “莺莺,你要是紧张,就不要看她们,你看我。” “到时候我给你做鬼脸给你看,你千万别紧张啊。” 显然, 沈秋雅和陈笑笑两人一个当逃兵,一个一直犯错,都给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要知道,这可是两个参赛选手直接被淘汰掉了。 而孟莺莺就是顶着这种巨大压力上场的。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叶樱桃, 安慰她,“樱桃你别掐我, 我不紧张放我离开, 我要上台。” 叶樱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紧张了, 抓着孟莺莺的手, 不让她走, 以至于她根本没法上台参加表演啊。 叶樱桃猛地松开手, “抱歉抱歉,莺莺。” 孟莺莺摇头,她一低头,就瞧着林秋, 赵教练。甚至,连李少青和蒋丽,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在这一刻,文工团内部的勾心斗角,瞬间烟消云散,有的只有担心,紧张,以及害怕。 她们害怕孟莺莺去走了,沈秋雅和陈笑笑的老路。 孟莺莺目光一一扫过她们,最后她摇摇头,“等我好消息。” 她离开座位,走向侧面的小道,她的背影有些单薄,但是此刻步伐却坚定,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原先闹哄哄的观众席,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她会像是沈秋雅那样吗?” “不知道,不过沈秋雅到底是专业文工团出来的,她参加过那么多场比赛,这次都在舞台上出洋相了,轮到孟莺莺,我觉得不好说。” “我听人说,孟莺莺并非文工团长大的孩子,而是在宣传队待了三年,随后来到文工团才被录取的。” “这样来看,她学舞蹈的日子加起来也才三年?” “是啊,而且还是野路子出身,你们也知道宣传队那种地方,都是收文工团都看不上的苗子。” “如果这样来说,那我觉得孟莺莺有些难了,她非专业出身,舞台经验也少,而且她跳的还是天女散花,这种难度的舞蹈,完全就超出她现在的实力,要我来看,等她台上一紧张,说不得还不如沈秋雅。” 听到这话的沈秋雅,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她脸上还挂着泪水,惊疑不定。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1节 甚至,还有一种极其阴暗的想法,袭上心头。 如果孟莺莺也能在舞台上丢丑就好了,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没那么丢人了? 而且,老师和曹团长那边,她也能交代了。 原来,在舞台上丢脸的人,不止她一个。 甚至孟莺莺也是啊。 可惜,沈秋雅的想法不敢让人知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莺莺,孟莺莺从台下走到舞台后面。 从容淡定,目视前方,安静的等待着报幕的响起。 起码从外表来看,看不出来孟莺莺,有任何的紧张和不安。 沈秋雅咬着唇,喃喃道,“这么大的压力,这么多人,难道你不紧张吗?” 可惜,没人能够回答她。 隔壁评委席。 杨洁从头看到尾,或者说,在报幕之前她就已经开始关注孟莺莺了。 这是她在评委席这么久,难得主动说的题外话,“孟莺莺的舞台心理素质不错。” 对于跳舞的人来说,如果舞台心理素质不好的话,那在舞台上很难发挥出实力。 这是最大的劣势。 可能你平日里面千般辛苦,万般用功,可是舞台上紧张,那就等于前功尽弃。 对于表演人员来说,最重要的来说就是舞台上,那十分钟和半个小时。 何处长见到杨洁主动去夸孟莺莺,她心思流转,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孟莺莺确实天赋厉害。” 见杨洁感兴趣,何处长这才不紧不慢的吐了出来,“我查过她的背景,是湘市人,待在宣传队三年,后面因父亲离世,这会才不得不来到驻队,投奔娃娃亲对象。只是可惜娃娃亲对象所托非人,她后面阴差阳错进了哈市文工团。” 听到这里,杨洁微微皱眉。 何处长知道她这是对孟莺莺,那个娃娃亲对象不满意,她继续,“不过那娃娃亲对象,也不算是全是坏处,她和对方退婚后,便换了一个文工团考核的名额。” 说到这里,何处长才说出了重点来,“她六月份才加入的哈市文工团,七月底就带领哈市文工团,在黑省文工团预赛上夺冠。” “不是其中一项夺冠,而是团体赛并列第一夺冠,个人赛遥遥领先夺冠,她当时的分数和别人几乎是断层的。” “杨老师,您听到这里,应该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 “哈市文工团的实力,想必您在长市也听过,那是万年的倒数第一,往年她们连预赛都是排名倒数。更别说,来参加东三省联赛了,我可以直言,在哈市文工团成立十九年来,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杨洁眸光微动,她看着台上的孟莺莺,“你是说,是因为她?” 她的皮肤很白,肌肤也很细腻,一双眸子也是明亮干净的,坐在评委席上,倒是不像是评委,有点像是参赛学员了。 何处长点头,“是她。” “我把预赛整个流程,都复盘过一次,哈市文工团能夺得团体赛和个人赛双冠,缺了孟莺莺就不可能,而同样的吉市文工团也是,她们正常来说是今年预赛的冠军,但是因为碰到了孟莺莺,所以她们才会输得彻底。” “三个月。” 何处长的语气有些复杂,“孟莺莺入文工团,再到杀到联赛来,才三个月时间。” “仅仅三个月,就把所有人参赛队伍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前有苏明达,后有沈秋雅,陈笑笑,甚至连带着沈梅兰,也是因为感受到孟莺莺的天赋太强了,导致她不得不临场更换类目。” 说到这里,何处长自己都跟着沉默了,“杨老师,孟莺莺是一个怪才。” 这是她观察了三个月得出的结果。甚至,当初为什么会提前一个月,通知所有团队进训练营,这里面就有一层要提前观察孟莺莺的意思。 她想看看孟莺莺在训练营里面,表现怎么样。 然后就是,越观察越心惊。 越观察,越觉得沈秋雅真是输的不冤啊。她孟莺莺从本质上就是遇强则强的那种人。 上次预赛上她还跳的是删减版的红色娘子军,而这次她直接跳到了天女散花。 杨洁听完,眼睛也越来越明亮,她屈指敲击着桌面,目光却灼灼地盯着舞台上,“我喜欢怪才。” 天才很多的,但是怪才却很少。 看到她这样,何处长就知道,自己的口舌没有白费。 她跟着看向站在舞台后面的孟莺莺,她想,东三省沉寂的太久了,久到在首都那边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去。 如果孟莺莺能够入了杨洁的青眼,在她的带领下,若是能杀进首都圈子。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东三省所有的舞蹈团,都可以变一变了。 他们太需要首都舞团里面有她们的人了。 来解决下他们目前的困境。 台上,孟莺莺在安静地数着拍子,这是她上辈子的习惯,越是大舞台,越是等待上场的那三分钟。 才是她最平静的时候。 只有她在这三分钟内做到平静,才能保证自己在舞台上,发挥出最大的实力来。 当她数到一百零三的时候,广播上的报幕再次响起来。 ——请五号选手孟莺莺准备上场。 报幕声一落,全场灯瞬间暗了下来,像有人突然拉上了夜幕。 紧接着,一声悠长的板胡划破寂静,灯光啪地打出一圈明亮的白,照耀着侧目的帘子上。 孟莺莺抬手掀开侧幕,灯光顺势笼罩在她的身上。 她穿着一套月白色短袖舞蹈服,腰间系着一条两丈长的薄绸,颜色明亮,红的扎眼,此刻正软软地被她拖在弹簧松木地板上,被风吹的皱起。 正当大家屏气凝神的时候,只见到孟莺莺轻抬下颌,足尖鞋子轻轻一点,整个人像被风托起的纸鸢,瞬间就飘进了舞台中央。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跟着惊艳起来。 刚一出场的孟莺莺,有点像是瑶池上的仙女,仙气飘飘。 当长影班的乐队中,板胡第二声响起,紧接着铜钹被轻击,声音清亮又带着属于金属的回颤。 孟莺莺没急着亮相,而是先让两臂自然垂落,两丈薄红绸拖曳在地。 她安静地伫立,静待唢呐轻响,瞬间压制了板胡和铜钹,前奏开始变得高昂起来。 孟莺莺先是足尖小碎步,紧接着手腕微挑,只见到她手腕上的红绸活了! 两丈红绸被她贴地扫出半圆,再被挑上半空中,软软地翻个面,宛若水袖长龙。 在灯光下闪出银丝,红的刺目,亮的扎眼。 台下老唢呐忍不住眯起眼,打量着台上,带着些许的震惊。 这是《天女散花》的“祥云引”,将近二十年都没拉过,今天有人敢跳啊。 其他人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刘主任更是惊呼,“祥云引?这是祥云引?” 也是开场最难入门的地步,两丈薄绸,就是五米,想要甩起来,在同时配合着柔软的舞步,这比登天还难。 薄绸太长,腕劲不够,用力若大,身形便过刚。 不少人想要跳天女散花最后都放弃,便是因为祥云引,引不出来。 何处长觉得刘主任的样子有些丢人,再看人家杨洁老师,从头到尾身形都没变过。 她忍不住呵斥一声,“坐下去,继续看。” 刘主任这才讪讪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才再次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 台上,白色的灯光下,孟莺莺碎步十圈,她突然来了一个踮步翻身,身体如同被风卷起的风筝,轻飘飘地在空中转了一圈,手里的红绸却是纹丝不乱,依旧贴着地面画圆。 下一瞬,她足尖点地,双手从背后迅速翻出,绸子唰地一下子被抖开。 她手腕轻轻地一压,绸子软软地垂下,在她脚边盘成一朵云,她真的把祥云踩在脚下。 这下,轮到之前呵斥刘主任的何处长,也跟着猛地坐直,笔尖在评分表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线。 她自己也忘了不要激动啊。 旁边的刘主任小声腹诽,“何主任,你不要激动啊。” ——免得丢脸。 何主任怒瞪一眼,“闭嘴!” 打扰她看舞台上比赛。 刘主任,“……” 只能委屈地看向舞台,此刻,板胡,铜拔,锁啦,三种乐器齐齐上扬,节奏轻快。 孟莺莺踩着那一地的云头,倏地滑了滑了出去,她喃喃道,“第一倒—。” 话落,左手腕一沉,红绸唰地贴地掠过半圈。 “第二倒!” 右腕反掌,指尖一勾,另一条绸子从她的背后窜出,两条红绸在空中撞个正着,啪地一声轻响,又急又快,再次分开。 台下老唢呐手都没忍住眯起眼,嘴里小声嘟囔,“反腕倒是勾得干净,这丫头手劲真大。” “第三倒——”随着孟莺莺,喊出这三个字后。 她突然矮身,足尖立到二位后,膝盖同时跟着绷起,整个人如同弓弦一样,瞬间被拉满,却也不止如此,她的双手同时下压。 两条红绸在她的胸前瞬间鼓起,像是云团被风揉成一团,又噗地炸开。 紧接着,纸花从她指缝间迸出来,红绸托着白纸,金片,被灯光一照,满台飘雪。 现场瞬间安静。 评委席最前排一直无动于衷的杨洁,猛地坐直身体,手指也跟着无意识敲桌面,嘴里喃喃道,“三倒手——云里撒花,手型对了,高度也对了!” 何处长猛地看了过来,又再次看向台上,“她把三倒手云里散花做出来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2节 “而且还如此的完美标准。” 隔壁观众席。 叶樱桃紧张得一把抓住林秋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莺莺莺莺,她她的这绸子怎么比我还听话啊?” 林秋也看呆了,嘴里下意识地回答说,“因为那是莺莺啊。” 因为是孟莺莺,所以一切似乎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赵教练也跟着,把心提到了嗓子口,“莺莺把前面两个动作,都做的很好,就差最难的三十二圈挥鞭转了。” 如果连带着三十二圈挥鞭转,她也能做好的话,那几乎就稳了。 当所有人都高兴紧张的时候,沈秋雅躲在最后面,她死死地盯着台上,“孟莺莺怎么能跳这么好啊。”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紧张。” 旁边同样阴暗的跟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的陈笑笑说,“那是因为她是天才。” 也是在这一刻,陈笑笑才认识到孟莺莺的恐怖来。 难怪,当初曹团长和苏明达联手,也要把孟莺莺赶出比赛。可是他们都失败了,只能看着孟莺莺一路高歌猛进。 “不,她还差最难的三十二圈挥鞭转。”沈秋雅不信,她喃喃道,“还没到最后,我不信她能把这个动作出来。” 那是连她老师都做不出来的啊。 台上,板胡和铜拔的声音逐渐消失,只剩下唢呐越来越高昂的声音,几乎是独霸了整个礼堂。 而孟莺莺踩着唢呐高昂的节奏,足尖一点,像是把自个儿钉进地板里,然后倏地扭身。 “三十二圈——” 孟莺莺心里喃喃,声音比鼓点还稳。 一圈两圈三圈。 红绸被她攥成两条直线,如同被拎着头的红龙犄角,每转一圈,红绸尾端便在她头顶绕一圈。 灯光追着,红绸银线交织,在她的头顶成了一个发光的圆环。 刘主任不敢大吼大叫,他克制的嘟囔,“肩没晃,胯没送,这轴心稳的实在是邪乎啊。” 何处长听到了,罕见的没搭理他,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的人影。 她已经分不清楚,人影和红绸了,双方交织,不分你我。 “十圈!”林秋在台下攥着叶樱桃的手,她不住的重复,“已经十圈了,莺莺转了十圈了,她气都没喘!” 叶樱桃也要紧牙关,“别晃别晃,我要数数!” 十六圈,孟莺莺突然踏步蹲,膝盖几乎贴地,却又瞬间立起,如同有人把折扇啪地合上之后,又再次甩开。 红绸因为这突然骤停,接着猛地一甩,发出嗖的一阵破风声,比铃还脆。 评委席何处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探头看向前面,企图看的更清楚一点,“十六圈接跺泥?这孩子疯了吧!?” 更疯的还在后面。 二十四圈。 孟莺莺双臂展开成大字形状,足尖如同钉子一样,被死死的钉在地板,裤腿被离心力拉成满月。 她每转一圈,长影班的鼓师砰地砸一下铜钹,声音和她的鞋跟同步,震得人心里发麻。 台下佟佳岚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服,嘴里小声喃喃,“带绸子转三十二圈——我转二十八圈就飘,她怎么做到的?” 可惜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舞台上。 三十二圈。 终于到了三十二圈,孟莺莺猛地一脚踏地,啪的一声瞬间定住不动,红绸却还在空中慢慢盘旋,宛若两条红龙被突然掐住七寸,接着便是缓缓垂落。 她还保持着迎风展翅的姿势,汗珠也顺着下巴滴到鞋尖,迅速消失不见。 全场安静三秒,掌声倏地炸开,像是一滴水进了热油里面,噼里啪啦成了一阵热闹的奔腾声。 叶樱桃哭成泪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拽林秋:“你看你看!那是我们莺莺!我们莺莺!” “她真的转了三十二圈,一圈都没落下,一圈都没有失误。” 林秋激动的脸色潮红,“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她声音颤抖,“莺莺跳的好完整,好完整。” 沈梅兰也从头看到尾,她有些危机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看向评委席。 想要从评委的脸上观察出,一丝一毫的信息来。 评委席上一直淡然的杨洁,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目光死死地看着台上,就那样追随着孟莺莺的身影,声音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三十二圈带长绸,轴心稳,速度匀,收放干净——她确实是个怪才!” “而且,孟莺莺跳的这个天女散花,几乎堪称为教科书的模板。” 这话一落,评委席和观众席上一片安静。 沈梅兰听到这话,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如果孟莺莺跳的天女散花是教科书的模版,那她呢? 她之前跳的常青指路,得了九点九分,又算什么? 何处长知道孟莺莺跳的好,却没想到,杨洁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看了一眼沈梅兰,这才收回目光。 声音不高不低地去问杨洁。 “杨老师,既然孟莺莺跳的这么好,那您看给多少分合适?” 杨姐稍稍沉吟,目光随着孟莺莺的身影而动,她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保守的分数,“我给九点九分。” 这是杨洁入场一来,给的最高的一个分数,但是她们不知道,这已经是极为保守的分数了。 现场一片安静。 连带着评委席上也是。 “杨老师,您给九点九分,那我们给多少好啊??” 能让首都中央芭蕾舞团出生的杨洁,都给了这么高的分数,他们还怎么给啊。 杨洁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按照季的打分来就好了,不用参考我的分数,一千个人有一千个评选方式。” “无需考虑我。” 很是淡然随性的语气。 却让大家的压力顿时跟着倍增起来。 何处长率先带头,“孟莺莺把天女散花跳成这样,我给十分。”| 刘主任也说,“我还从未见过比孟莺莺跳的更好的人,我也给十分。” “这十分是她应得的。” 大家去看李评委和张评委,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说,“我给十分。” “我也找不出来缺点。” 李评委说,“既然你们都给十分,那我就学了杨老师,我给九点九分,少给零点一分,是怕孟莺莺同学太过骄傲。” 听到这话,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把分数都写下来,我去舞台上唱分。” 不过片刻,分数都写完了,只是临上台前,何处长却突然改了主意,“杨老师,不如,你给孟莺莺唱分如何?” 她本是抱着试探的态度,想着,万一杨洁不答应就算了,实在是杨洁不爱掺和这些闲事。 何处长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杨洁竟然点头答应了,“我上去唱分。” 何处长,“……” 何处长眼睁睁地看着杨洁,拿着评分表一路走向舞台,她冲着热闹的舞台轻轻挥手,“现在,让我们公布一下孟莺莺同志的分数——” 第74章 夺冠 这话一落,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跟着屏气凝神。 连带着孟莺莺都跟着看了过去,她才刚下场,因为才跳过一场大舞, 这会浑身都是汗,连带着呼吸也带着急促起来。 旁边的叶樱桃下意识道, “莺莺,他们会给你打多少分?” 孟莺莺摇头,脸蛋上还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她摇头,声音轻柔, “我也不晓得。” 她只知道,她把天女散花这一支舞,已经做到了极致。 她上辈子最擅长的一支舞,可惜后面因为伤了韧带,从而没法再跳起来, 在这辈子。 又重新捡了起来。 “我感觉肯定不低。” 说这话的是林秋,她觑着评委席, 小声说道, “你们是没看到刚刚莺莺,跳完天女散花收尾的那一刻, 连带着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杨洁老师, 她都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 “而且, 你们没看到吗?她甚至还给莺莺打分了, 她之前都没给沈秋雅和陈笑笑打分,但是唯独给莺莺打分了。” 说到这里,林秋眼睛亮亮的,“她还答应了何处长上去, 给莺莺公布分数。” “我感觉她肯定喜欢我们家莺莺。” 哈市文工团上下所有人的天赋都太差了,再加上赵教练人又老实,在这种情况下。 她们对上级资源几乎是一片空白。 不止首都那边够不到,甚至,她们连眼前的情况都有些摸不清楚。 这次东三省联赛为什么,曹团长会不遗余力,付出巨大代价,也要把沈秋雅送来当替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3节 沈梅兰作为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明明在身份和职别上都高于现在的比赛,她为什么又来参加这种比赛? 明显是这里面有更高的利益,但是她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林秋小声道,“莺莺,我希望你夺冠,也希望你拔得头筹。” 这样,就能有更多人看到莺莺的好啊。 孟莺莺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握着林秋的手,她发现不管是赵教练,还是林秋,再或者是叶樱桃。 她们每一个人都在倾尽全力的为自己考虑。 “现在还不知道分数呢。”孟莺莺安慰她,“再等等,等台上公布。” 林秋点头,看向台上的杨洁老师手里握着评分表,她轻轻地一扬手,下面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都很期待孟莺莺同志的分数。” “我也期待。” “来,记分员。”杨洁看了一眼台下的记分员,“统计出来了吗?” 原来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评分表,上面只有打的分数,却还没有统计出来分数。 真正统计分数的人,是记分员。 被杨洁老师当场点名,记分员的脸色瞬间通红,她点头,忙小跑着把分数递到了台上。 杨洁接过来,只是扫了一眼,她便心中有数。旋即,冲着台下的孟莺莺喊了一声,“孟同志,可有猜测过自己的分数是多少?”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开始采访孟莺莺了。 好在孟莺莺的性格并不怯场,她起身想了想,“猜过。” “猜的是满分。”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我早上做的梦而已,梦醒来了以后,结果发现自己还没上赛场。” 带着几分诙谐幽默的语气,让现场的气氛瞬间跟着爆笑不已。 “看不出来孟同志,还有几分诙谐的气质。” 连带着台上的杨洁,都跟着被逗笑了几分,“不过,你这倒不是做梦,而是现实。” “你的分数和满分,没差多少。” 这下,大家都跟着震惊了,齐齐地看向台上。 “既然大家都好奇,那我就不卖关子了。” “孟莺莺同志的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九分,最后得分九点九九分。” 现场瞬间安静了三秒,随后“轰——”地炸开了锅,接着就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孟莺莺!” “孟莺莺!” “孟莺莺!” “我滴个娘啊!九点九九!这和满分有什么区别?” “比沈梅兰还高零点零九,真是可怕了,我还以为沈梅兰就是最高的分数了,那会她得九点九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沈梅兰的冠军稳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孟莺莺,她的分数竟然比沈梅兰还高!” “我就说,孟莺莺才在地方宣传队练习了三年,就能进文工团,还能从预赛杀进联赛,天赋了得,活该她拿第一啊!” “还活该她拿第一,她上场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当时说的是沈梅兰肯定是第一了。” 对方讪讪地笑。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达到顶点。 叶樱桃更是嗷一嗓子蹦起来,眼泪鼻涕一把抓,“莺莺!我们莺莺是东三省联赛的冠军!” 林秋比她冷静点,可也红了眼,双手拢在嘴边朝台上大喊,“哈市文工团孟莺莺勇夺个人赛第一!” 何处长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冲孟莺莺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激动,“东三省十几年没出过这种分了,今天让我撞见了!” 刘主任和周教练点头之后,互相拍肩膀,“咱们这回,总算在首都面前挺直一次腰杆!” “就是——”说到这里,他们隐晦地看了一眼沈梅兰的方向,“还好冠军没被首都的学生夺走,不然我们东三省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一直被人提起的沈梅兰,脸色有些铁青,甚至是难看的地步了,她也没想到,自己那么高的分数就被孟莺莺给破了。 她呼吸有些急促。 她没夺到第一名,还有机会吗? 沈梅兰第一次有些茫然了,她放弃了首都的好生活,来这种地方参加联赛,无非就是为了那个奖励来的。 但是如今,她到手的冠军被人抢走了。 偏偏,这些人还不打算放过她一样,耳边的声音也一声高过一声。 台上的杨洁顺势邀请,“友情我们冠军孟莺莺同志,亚军沈梅兰同志,季军佟佳岚同志上场。” 这话一落,孟莺莺顿时起身,她准备上舞台。 沈梅兰虽然不高兴,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却又不得不上场了。 至于佟佳岚她能夺得第三,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不用人邀请,她便跟着跑了上去。 躲在礼堂门后面的沈秋雅,在看到这一幕时,她脸色苍白,“孟莺莺夺冠了?” “她怎么夺冠了啊。” 她不应该像是她和陈笑笑一样,被首都来的沈梅兰,打压的喘不过气不是吗? 不应该舞台上失误,到最后不得不放弃比赛,不是吗? 可是,没有,都没有。 孟莺莺不止没受到沈梅兰的影响,她反而出色的完成了舞台的表演。 拿下九点九的高分。 孟莺莺夺冠了。 她被淘汰了。 如此残酷的事实,让沈秋雅有些接受不了,她站在原地发抖,一边抖,一边看着孟莺莺登上舞台。 “让让。” 沈秋雅正哭着,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就见到不知道何时站在这里的祁东悍,要进去了。 沈秋雅打了一个哭膈,“祁团长?”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祁东悍目光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舞台上,紧紧地追随着孟莺莺的背影,他再次重复,“让让。” 沈秋雅和陈笑笑站在门口,已经挡了许久了。 男人气势太强,声音也冷厉,像是寒冬腊月的冰棱,透着几分锋锐。 不等沈秋雅反应过来,陈笑笑就下意识地让开了。 等祁东悍过去后,陈笑笑小声问她,“你认识他?” 沈秋雅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来了好久了,一直在门口看着,但是他的气势太凶了,让我都不敢说话。” 不然,陈笑笑早都让人离开了。 沈秋雅不说话。 陈笑笑看着祁东悍的背影,极为挺拔高大,英武俊秀,她没忍住和沈秋雅打听,“他是谁啊?” “来找谁啊?” 看着不像是普通人。 沈秋雅知道他来找谁,但是她却不答,只是遥遥地望着台上的孟莺莺。 她在想,她的人生好像是从孟莺莺出现后,开始烂掉的。 台上。 孟莺莺一路从侧边的过道,走到了舞台上,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二次站在舞台领奖。 她一上来,杨洁便冲着她伸出手,“孟莺莺。” 她微笑着,明明看着还很年轻,但是眼神却分外慈和。 孟莺莺有些怪异,她点头,“杨老师。” 声音也很干净。 这让杨洁越发喜欢了几分,“等人齐了,我给你们三个人一起颁奖。” 这话刚落,沈梅兰就和佟佳岚上来了。 此时,冠军,亚军,季军,三人都到齐全了。 有了外人进来,杨洁的态度便公事公办了几分,也透着平日里面的平淡,“人来齐了,那今天我杨洁来为你们颁奖。” 孟莺莺她们点头,依次站着排开。 杨洁看了一眼身后幕布后面,很快,后台组的人就把奖状和奖品拿了上来。 而奖状上,也都写了冠军,季军和亚军的名字。 杨洁首先接过的是冠军的奖状,她走到了孟莺莺的面前,把奖状亲手递给了她,“孟莺莺,恭喜你,获得东三省联合汇演的冠军。” 孟莺莺双手接过奖状,她抿着唇笑,“谢谢杨老师为我颁奖。” 很是谦虚,丝毫没有夺冠后的嘚瑟和骄傲。 这让,杨洁越发高看了她一眼。 台下,赵教练看着孟莺莺拿着奖杯的样子,她偷偷抹眼泪,抹完又笑,“我的学生莺莺夺冠了。” 虽然,她只是个搭头,但是出去后,所有人都会说孟莺莺是她的学生啊。 站在礼堂台阶上的祁东悍,也是目光紧紧跟随着孟莺莺,她站在舞台上,拿着奖杯,如同她之前的跳舞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4节 光芒万丈啊。 台上,孟莺莺似乎有所感,她抬眼,下意识地看向礼堂的楼梯拐角处。 果然,在那个地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孟莺莺有些意外,“祁东悍?” 他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祁东悍之前说留下来,但是他身上也有自己的任务,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孟莺莺。 四目相对。 隔着人潮涌动,祁东悍冲着她笑了笑,那眸光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莺莺,你好厉害。” 无声的话语,却让孟莺莺读懂了,她抿着唇冲着他笑了笑。 又被杨洁给拉回到了现实,“孟莺莺,你可有夺冠的获奖感言?” 她有些好奇地顺着孟莺莺的方向,看向楼梯,只是她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杨洁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孟莺莺,等待她的获奖感言。 孟莺莺手拿着奖状,她站在明亮的光圈里面,汗湿的碎发紧紧贴在额前,却掩不住眼底的亮。 她朝台下深鞠一躬,声音不高,却足够清亮到让所有人都听到。 “谢谢评委,谢谢我的教练和队友,以及谢谢我的对手们——是你们把我逼到极限,才让我跳出这辈子最好的天女散花。” 这话一落,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教练她们都跟着鼓掌起来在。 叶樱桃更是激动地站在了椅子上,她一边鼓掌,一边冲着林秋说,“你听到没,莺莺说谢谢我们。” 话落,她似乎也不准备林秋会回她,她便双手做喇叭状,冲着台上大喊,“孟莺莺,是我们谢谢你。” “是你,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结果。” 哈市文工团历来都是倒数,从上到下,大家都躺的很平,也被嘲的好狠,但是孟莺莺的存在。 带她们来到不同的地方看了外面的风景。 叶樱桃的声音又尖有利,台上的孟莺莺想听不见也难,她抿着唇笑开了,“那是我们互相成就。” 杨洁看到这一幕,心说,难得还有参赛选手和队友关系这么好的。 在她以前的观念里面,大家大多数都是竞争关系的,想要关系好,有可能,但是微乎其微。 “杨老师。” 沈梅兰见杨洁把目光都放在孟莺莺身上,便小声提醒了一句。 杨洁瞬间回神,把亚军的奖状给了她,“沈梅兰,你不用气馁,你也跳的很好,但是你遇到的是天才。” 见沈梅兰不说话,杨洁了然,知道她不服气孟莺莺是天才的名头。 她只是平静的举例,“你会对中央芭蕾舞团顾小唐不服吗?” 沈梅兰喃喃道,“孟莺莺怎么可能和顾小唐相比?” 顾小唐是她们年轻一代里面,天赋最好的,所有人都说她接的是杨洁的班。 在杨洁离开中央芭蕾舞团后的第十一年,终于再次有了接班人。 “是不能和顾小唐比,顾小唐练了十七年的舞蹈,而孟莺莺只练了三年。” “沈梅兰,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见过首都的天才比赛跳舞,你觉得孟莺莺之前跳的那一首天女散花,和顾小唐,韩明冰她们比起来,谁跳的更好?”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沈梅兰给问住了。 沈梅兰不说话,因为她回答不了。 老实说,之前孟莺莺跳的那一首天女散花。甚至和她之前见过的顾小唐跳的,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你看,如果今天不是孟莺莺夺冠,而是顾小唐夺冠,你还会这样不服吗?” 沈梅兰咬着唇,她喃喃道,“杨老师,她们不一样。” 顾小唐自幼便是京圈里面的天才,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顶尖的那一挂。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甚至,如果顾小唐夺冠了,她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还有不服气了。 “你看不上孟莺莺,觉得她是个小地方的人,而顾小唐生来就是首都的天才对吗?” 沈梅兰迟疑地看向孟莺莺,好一会,她才点了点头,“是。” 首都人都是骄傲的,她也不例外,甚至若不是这次为了特殊的奖励,她根本不会来到这种小地方来参赛啊。 “可是,你忘记了。” 杨洁语气不疾不徐,一针见血的说出了一个事实,“顾小唐能够当天才,那是中央芭蕾舞团一点点拿资源喂出来的,但是孟莺莺呢?” “你说孟莺莺有这个资源吗?” 这话一问,沈梅兰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没有。” 她有些颤抖地说道。 “是啊,孟莺莺不止没有,她反而还没有正式的学习过,她加入哈市文工团也不过三个月而已,三个月她打了两场比赛,在没有名师教导,没有好的场地环境这种情况下,她次次都是个人赛第一。” “沈梅兰,你扪心自问,首都舞蹈圈子那些拔尖的天才,有几个能做到这个地步?” “顾小唐可以吗?” “韩明冰可以吗?” “贺灿阳可以吗?” 她每问出一个名字,沈梅兰的脸色就跟着苍白了一分,她知道,不可以。 不管是顾小唐,还是韩明冰,又或者是贺灿阳。 他们都是自幼接受了最好的条件,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被圈子认为是天才。 而这些孟莺莺都没有—— 她从一个穷山僻壤的小地方,用三个月的时间,从预赛杀进去了联赛。 一想到这里,沈梅兰都忍不住颤抖,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孟莺莺的天赋好生恐怖。 因为,整个首都的天才加起来,都没有她的天赋惊人啊。 难怪,都已经退出舞蹈界多年的杨洁,还会为了孟莺莺等到现在,为她亲自颁奖。 原来,杨洁老师是在外面发现了一个野生的天才。 “现在你还会觉得不服气吗?” 杨洁问她。 沈梅兰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可是这幅样子,谁都知道她是服气了。 杨洁笑了笑,“我知道你是面上服气了,心里还是不服气,但是你问问自己,正式加入文工团三个月,在没有任何厉害老师的教导下,能不能在自学的条件下,把天女散花跳成这样?” 这一次,沈梅兰是彻底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她不能。 “你看你做不到,你也不能。” “在我眼里,在现场所有人的眼里,孟莺莺夺得冠军,这是她实至名归。” 杨洁似乎也言尽于此了,她只是不忍心看到沈梅兰,这个苗子走上歪路。 她不是顶顶好的天赋,但是也不错,二十岁出头的少女,青春洋溢,还有无限未来。 她不该因为嫉妒走上歧路,从未断送未来。 劝诫完沈梅兰之后,杨洁这才拿着亚军的奖状,走到了佟佳岚的面前,佟佳岚几乎是条件反射道,“我服,我很服,在我眼里孟莺莺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这话说的,杨洁忍不住笑了笑,“嗯,我看出来了,你很崇拜孟莺莺。” 她一笑佟佳岚的压力小了几分,她回头偷看了一眼孟莺莺,旋即才点头,“是。” “没有她,我不会继续参加比赛的,也不会能夺得亚军。” 没有孟莺莺,她甚至可能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了。 杨洁惊讶于她对孟莺莺的崇拜,忍不住点了点头,“年轻的小姑娘确实该如此,抱团取暖,而不是互相诋毁嫉妒,从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这话明显话里有话。 或者是说给台下的沈秋雅,以及陈笑笑听的。 她们两人听到后,脸色骤然一僵。 可惜,杨洁也只是点到为止,她走到舞台中间,“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为什么这次东三省联赛会竞争这么激烈。” “以至于曹团长花费大代价送沈秋雅进来当替补,还有苏明达使阴招,想要提前剔除竞争对手。” “以及——”她目光落在沈梅兰身上,“沈梅兰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首都不待,千里迢迢来到东三省参加地方比赛。” 这话一落所有人的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因为这是她们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她们更惊讶于,杨洁这个局外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内部情况。 孟莺莺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 她手里拿着奖状,眼里却带着几分惊奇。因为,杨洁口中的话,便是她们想了一个月,也没想通的地方。 如今,前三名已经选拔出来。 自然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杨洁看了一眼何处长,这才说道,“因为东三省联赛真正的奖励是——赴苏青年舞蹈交流选拔的名额。”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5节 第75章 这话一落,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什么是赴苏青年舞蹈交流选拔的名额?” 字面上意思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显然不管是孟莺莺,还是佟佳岚, 她们都没听过这种。 “就是去苏联青年舞蹈交流名额。” 回答她们的是沈梅兰,她作为有备而来, 而且提前知道消息的人,算是清楚这里面消息的人。 见大家都看过来,沈梅兰咬着唇,“你们以为我在首都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请假跑到东三省联赛比赛?” “就是为了这个名额。” 佟佳岚心直口快, 她便直接问了出来,“那你怎么不从首都那边去?我记得首都歌舞团和中央芭蕾舞团,出去交流学习的机会更多吧?” 沈梅兰恨恨道,“这种赴苏交流学习会,就是在首都也不多的, 而且真有名额下来,也轮不到我。” “首都那么多天才, 一人一个就把名额给瓜分了。” 所以, 她这才另辟蹊径,打算借着东三省联赛的机会, 来抢一个赴苏交流学习的名额。 佟佳岚, “所以, 你在首都没机会, 只能来东三省来抢我们这些人的机会?” 原以为是降维打击,却没想到她连冠军都没捞到。 不过,结果也不算差,毕竟她还是捞了一个第二名。 这种话放在私底下说就算了, 放在台面上说,沈梅兰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也不算抢,我妈本来就是长市人,这次我跟我妈一起回老家,顺带和你们一起参加比赛。” 佟佳岚冷笑不说话。 孟莺莺打断了两人的乌鸡眼,她掐住了问题的关键,“那这次赴苏交流学习会上,能去几个人?” 这才是关键。 杨洁说,“只有联赛上的前三名,才有资格赴苏去交流学习。” 孟莺莺越发不解,她蹙眉,“既然这种名额连首都都不多,我们东三省为什么会有?” 按照她的理解,这种好事情是落不到地方的头上的。 “问的好。” 杨洁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因为满洲里距离赤塔很近,这里有开往通往莫斯科的火车,而这一趟火车则是由哈尔滨铁路局全程包办,外人是没有参与的资格的。” 哪怕首都的圈子也不行,这是东三省内部的名额和福利。 孟莺莺瞬间明白,她低声道,“这是地理的优势。” “对。” 杨洁看了一眼沈梅兰,这才冷静地说,“赴苏交流学习会,只有出去镀金后,才能回来再次去冲击首都歌舞团和中央芭蕾舞团。” 孟莺莺瞬间明白,可是她又不解了起来。 “沈梅兰不是已经是首都歌舞团的人了吗?她怎么还需要赴苏镀金的机会,来冲击首都歌舞团和中央芭蕾舞团?” 这话一问杨洁倒是没解释,把解释权留给了沈梅兰。 沈梅兰迫不得已才说,“我是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 孟莺莺和佟佳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 “青年队不是首都歌舞团吗?” 佟佳岚问了出来。 沈梅兰有些羞耻,她摇头,“不是多了三个字,我们是备选的人,真正的首都歌舞团是不需要加青年队三个字的。” “如果我能去赴苏镀金,回头考上首都歌舞团的机会也大点。”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首都歌舞团和中央芭蕾舞团,对于赴苏这一项经历,都很看重。 甚至,沈梅兰还说,“如果你们未来想进中央芭蕾舞团和首都歌舞团,不光要有实力,还要有赴苏学习交流的经历。” “这是最基本的标准。” 这一条就把许多人给拦在了门外了,不光是要有天赋,还要有镀金的经历,不然想进去也拦。 孟莺莺听完,她没说话。 佟佳岚说,“这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很不公平。” 普通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赴苏交流学习的机会,而这却是进首都歌舞团和中央芭蕾舞团基本标准之一。 这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杨洁说,“这些规则本来就是为了,把普通人排斥在这个圈子之外的。” 不然,进来这个圈子的人太多了,就泛滥成灾了。 少而精,才能高高在上。 佟佳岚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外面的残酷。 孟莺莺还好,她上辈子就知道这些。她不是天赋最好的那个,但是她却是最会出生的那个。 挑选了一个很好的家庭,所以才能被培养出来,站在最高的地方。 但是同样的,和她一样有天赋,有绝对音感,有跳舞天赋的人。 可能她们就是出生在乡下,偏远的地方,然后这辈子也没有出头的地方。 从而被埋没。 而杨洁说的便是这种情况,有天赋还能走到前端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好了,颁奖我也颁了,具体规则等比赛结束后,你们再来找我。” 见孟莺莺她们不解,杨洁笑了笑,“我是这次赴苏的领队人。” “所以,后面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似乎准备离开了,而且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再去看团体赛了。 杨洁在临走之前,走到了孟莺莺的身边,思索再三,还是选择问了出来,“孩子,你愿意给我当徒弟吗?” “唯一的徒弟。” 这个名头很诱人,杨洁虽然离开了中央芭蕾舞团,但是她既然还能担任赴苏交流会的领头人,就能看出来,她离开了,却又没真正的离开。 而是从地面上,转成了地面下。 杨洁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孟莺莺,这可是更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在整个东三省来说,杨洁所处的地位都是超然的。 如果能给杨洁当徒弟,基本上她的未来,冲击首都歌舞团和中央芭蕾舞团,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有人都认为孟莺莺不会拒绝。 甚至,连带着杨洁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下一秒,孟莺莺却斟酌再三开口,“杨老师,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怕杨洁有误会,她也就坦言道,“我教练人很好,也给我了很大的帮助,我在外面再次认下老师,我需要和她商量商量,征求她的同意。” 赵教练听到这话,她眼眶有些酸涩。 孟莺莺啊。 这个孩子不管任何时候都是这样的好。 哪怕明知道现场对她有利,可是她却依然能够压下利益,让感情占据上风。 在孟莺莺的眼里,赵教练比名师重要,只这一点便足够了。 赵教练想,她这辈子收下这么一个学生,值了。 真的值了。 杨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她挑挑眉,旋即点头,“没问题,既然要认下新老师,你自然要经过你之前老师的同意。” “你要是考虑好了,可以来我家找我,在赴苏交流学习会之前,我这个承诺都有效。” 孟莺莺想了想,她点头,“没问题,我一旦确定好,第一时间就去找您。” 虽然她说的是考虑,但是自始至终态度都很恭敬,这让杨洁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还觉得孟莺莺很重情义。 杨洁就这样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朝着何处长说,“你这边安排妥当了,再去找我。” 自从离开了中央芭蕾舞团,她便不爱去操心这种琐碎的事情了。 当然,也轮不到她来操心,下面的人自然有人会替她操心。 杨洁来的快,走的也快,飘飘然的,不带任何犹豫。 至于接下来的团体赛,她甚至都没提要看。只能说,现场这么多人里面,除了孟莺莺,还真没人能入她的眼。 眼看着杨洁要离开了。 赵教练好几次都想直接,替孟莺莺答应下来,但是却被何处长给拉住了,何处长对她轻轻地摇摇头。 有来有回,有些事情不必这般快的答应下来。 赵教练叹气,“莺莺这孩子重情义,也不懂前面的利益,你怎么也拦着我?” 她要是现场答应的话,指不定孟莺莺现在已经杨洁的徒弟了。 何处长看了她一眼,“上赶着的买卖没人爱,这个道理你学生都懂,你这个当教练却不懂。” “难怪你——”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6节 一辈子被秦明秀给压的死死的,要不是年纪大了运气好,收下了孟莺莺这个徒弟,谁还知道她赵萍水是谁啊? 被说了,赵教练也不生气,她反而还自鸣得意,“我就是有这个运道,也比秦明秀风光。” 她被秦明秀压了十几年,结果老了以后,靠着孟莺莺给她争了一把气。 等孟莺莺夺冠的消息出去,怕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赵萍水的名字了。 在看秦明秀,风光了半辈子,因为学生沈秋雅,最后落得身败名裂。 只能说,回头在来看这二十年,是福还是祸,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瞧着赵教练这心态,旁边的何处长有些意外,“你是个实心眼的,难怪能教出实心眼的学生。” 放在嘴边的金山都不知道去咬一口。 还要回去问家里长辈的意见,只能说,这么多人看下来,孟莺莺的本属性厚道善良,这是和赵教练一脉相承。 不过,她比孟莺莺聪明。 瞧着何处长这般看着自己,孟莺莺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怎么了?” “喊前三名进来和我开个会。” “我和你们讲解下赴苏的交流学习会。” 孟莺莺下意识道,“我身上还有团体赛。” 甚至,连带着佟佳岚身上也有。 何处长直言道,“团体赛有人比,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这次的重头戏根本不在团体赛,而是在个人赛上选出前三名,去赴苏学习交流。 甚至,团体赛的评委,何处长都给交出去,让刘主任来看着办了。 孟莺莺回头去看叶樱桃,叶樱桃冲着她点头,“你放心去就是了,莺莺,你夺了冠,对于我们这些队友来说,就是最好的信心了。” 她就算是不在,她们也会把团体赛给好好比下来的。 有了这话,孟莺莺这才放心的跟何处长去办公室。只是,她们刚才走到礼堂门口的地方。 沈秋雅就走了过来,她的眼皮有些肿,显然比赛过后,她哭的不止一次。 而此刻能再次走到何处长面前,也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的。 “何处长,我想知道,夺得个人赛前三名,便能去赴苏交流学习,这个奖励是突然决定的,还是一早就定好的?” 其实,沈秋雅在听到这个奖励后,她便如遭雷劈,愣在原地许久。 她不敢相信,但是却不得不相信。 一直到何处长从她面前离开,她才鼓足勇气问出来,她想听到的答案是,突然决定的奖励。 而不是一早就定下来的奖励。 人精一样的何处长,在听到她这问话后,便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她,“一早就定下的。” “知道这个奖励的人不超过三人,很不巧,你们文工团的曹团长便是知情者。” 不然,当初曹团长也不会在明知道,沈秋雅比赛失利的情况下,还愿意多花七千块进来,赞助这一场联赛的一切费用了。 曹团长机关算尽,付出了金钱,人脉关系。好不容易才把沈秋雅送进来。 为此,她还和苏明达算计孟莺莺和佟佳岚,就为了替沈秋雅剔除两个强有力的对手。 这样的话,她就有前三的希望了,再不济,她也是个第三啊。 那么,她就能获得赴苏学习交流会的资格了。 只是可惜,曹团长机关算尽,她万万没想到,在比赛场的舞台上。 沈秋雅当着所有人的面,半路放弃了比赛,成了一名舞台上的逃兵。 何处长这话不可谓不毒辣,随着她的话落,沈秋雅的脸上,血色瞬间尽失。 甚至,连带着呼吸都跟着没了几分。 要不是她还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孟莺莺都要以为她快没了。 “沈秋雅,这一场比赛天时地利人和,你最少占了两头,但是你却没能坚持到最后。” “只能说,怪不了别人。” 她看的出来,沈秋雅已经钻牛角尖了。 沈秋雅站在原地她没说话,宛若雕塑一样,看着孟莺莺她们跟随着何处长,她们去了办公室。 去讨论赴苏交流学习会的事情。 而她,被排除在了门外。 甚至,是她把到手的机会,亲手放弃的。 想到这里,沈秋雅就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她死死地咬着后牙槽,嘴里透着一股铁锈味,但是她却不张嘴。 旁边的陈笑笑眼睁睁地看着,沈秋雅的嘴角流出一串红色的血珠子。 陈笑笑被吓了一跳,她忙拉着沈秋雅的手,一连串急促的声音砸了出来。 “沈秋雅,沈秋雅?” 沈秋雅的浑身在抽筋,她闭上眼睛,“我没事。” 转头变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离开了礼堂。 她不敢在待在礼堂,她也没有勇气再去参加团体赛。 她更没有勇气,去面对被抓起来尚且还未被放出来的曹团长。 以及在吉市被革职之后,闲在家等她好消息的恩师。 陈笑笑有些担心,但是瞧着沈秋雅甚至还背对着她,给她招手示意离开。 她想,应该没事吧? 另外一边。 孟莺莺前脚跟着何处长他们离开,后脚,祁东悍也跟着过来了,不过,他不是跟踪。 而是站在门口,安静地守着孟莺莺。 祁东悍看着那一扇被关上的门,想着孟莺莺在台上跳舞的样子,她特别漂亮,特别自信。 专业水平一流,她光站在台上,就是光芒万丈。 那是祁东悍从未见过的孟莺莺。 也是祁东悍第一次生出一抹不确定来,这样出类拔萃的孟莺莺,真的喜欢他吗? 他不知道。 也摸不清楚。 他能做的就是站在门口,离她最近的地方守着她。 办公室内。 她们一进去,何处长便主动给她们,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喝口茶缓缓。” “想必,你们现在也清楚了,为什么今年联赛会这么大手笔,让你们提前一个月就进训练营了。” 孟莺莺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顿时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 之前在舞台上的热舞,出汗出的特别多,这会润了喉咙。 她的眉眼也跟着舒展起来,这般坐着只是喝茶,什么话都不说,都是出奇的乖巧恬静。 何处长看到她这样,心说,难怪祁团长喜欢,杨洁也喜欢,就是搁着她这么一个毒妇。 她看着都有些心生欢喜。 身为毒妇,满心算计,谁还不喜欢孟莺莺,这种白白净净,乖巧恬静的妹子啊。 而且这孩子心眼也实,把后背交给她,起码不担心被捅刀子。 想到这里,何处长的脸上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拿了三个罗汉果出来,递给她们,“罗汉果润喉效果很好,你们可以一人带一个回去泡茶喝。” 当然,给孟莺莺是主要的。 给沈梅兰和佟佳岚是顺带的。 孟莺莺接过罗汉果,朝着何处长道谢。 何处长摇头,这才走到办公桌前,把一张巨大的图纸贴在墙上,就那样现场和孟莺莺她们分析起来。 “这次东三省联赛的奖励,是由哈尔滨铁路和制药六厂,以及省歌舞团和文工团四方合办的。” 看得出来,何处长是在真心的教她们分析局面。 “哈尔滨铁路局出车子出票,制药六厂出钱,而省歌舞团和文工团出人,四个单位合作这才凑齐了,奖励你们赴苏交流学习的机会。” “我也可以直接说,这种事情很花钱,也很费事,这是第一次举办,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我希望你们都能争取这次机会。” “当然。” 何处长把丑话都说在前面,“我们不是白送你们去留苏镀金的。” 这下,孟莺莺她们都看了过来。 何处长单刀直入,“我需要你们借着这个机会,将来能够冲击首都歌舞团,或者是中央芭蕾舞团。” “再不济,首都文工团也行。” “我们集全省之力,送你们去更高的舞台,我希望你们将来在首都站稳脚跟后,也能回报下我们这些老乡。” “我们这些人在地方待的太久了,山高皇帝远,不清楚首都那边的任何信息资源,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缺点。” “长期以往下去,我们这边的人才会断层的。” 现在就已经断了。 如果不是孟莺莺这个野生的天才加入进来,这一次,前三里面怕是要被首都歌舞团占去两个名额。 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沈梅兰没说话,也没答应。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7节 佟佳岚这会都被烧迷糊了,能参加完考试,她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会夺得前三后,她紧绷的弦就断了。 以至于她脑袋都是糊涂的,压根没听清楚何处长在说什么。 当然了,何处长这话最主要是说给孟莺莺听的,在场的三人里面,只有孟莺莺是最有可能冲击首都的舞台的。 也只有她最是实心眼。 孟莺莺抿着唇,好一会才说,“是想要资源共享吗?” “例如,中央芭蕾舞团跳的常青指路,在例如,首都歌舞团这边得了最新的舞蹈名师,技巧,都往东三省这边输送?” 何处长惊讶于孟莺莺的聪明,她打了个响指,“聪明。” “是这样,甚至到了特殊的时候,我还需要你们来反哺,我们的其他学生,指点他们跳舞,给她们在能力范围内铺路。” “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再次输送新鲜血液去首都。” 说到这里,何处长担心孟莺莺拒绝,她便坦言,“孟莺莺,我知道东三省的文工团和省歌舞团这边,或许有些让你不高兴的地方。” “但是我只希望这是暂时的,我希望在未来需要你的时候,大家都能拧成一股绳,往上走。” 就如同她们这些人,现在在托举她们一样。 孟莺莺想了想,“我现在不能完全答应您。” “只能说,如果我未来真走到那一步,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忘记我的老乡。” 她事业开始的地方。 也是在她最难的时候,收留了她,给她一个工作的地方。 有了这话,何处长已经很满意了,她转头看向沈梅兰,“我对你的要求也是这样。” “你既占了我东三省的便宜,我希望未来我们在需要你的时候,你能站出来帮帮大家。” 沈梅兰看了一眼孟莺莺,“我和她一样。” “在条件范围内我会答应。” 何处长说,“好。” 再去看烧到打瞌睡的佟佳岚,她选择放弃。 便直接说了下个正事,“赴苏交流学习会一共是四个人。” 孟莺莺她们下意识地看了过来,“还有谁?” 不是说光前三名吗? 何处长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反正现在是九月七号,赴苏交流会出发时间,暂定是十七号,这期间给你们十天的休息时间,十天后便要出发。” “至于带你们的领队则是——杨洁老师。” 她这话还未落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敲门声。 “不好了,何处长,出事了。” “沈秋雅上吊了!” 第76章 祁东悍会是她最大的保护…… 这话一落, 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何处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问来报信的女同志。 对方脸色都吓白了, “沈秋雅在宿舍上吊了。”声音都在哆哆嗦嗦,“我们都看到了, 她的舌头都出来了。” 那一幕光是回想就需要勇气啊。 何处长甚至没听完后半段,便直接冲出去了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往长影班宿舍跑去。 只留下孟莺莺她们三人,站在原地好一会,都回不了神。 “我们怎么办?” 沈梅兰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她有些慌乱和茫然。 孟莺莺迅速做了决定,“我们也过去看看。”一低头,瞧着佟佳岚烧的打瞌睡,“把她扶回宿舍休息。” 刚好,佟佳岚这情况后遗症还蛮大, 她也是需要休息的。 只是,她刚一下来, 就瞧着祁东悍在门口等着她, 他穿着白色衬衣,挺拔清隽, 冷峻卓然。 只是, 唯独在回头看到孟莺莺的时候, 目光才会多了几分柔软。 他扫过孟莺莺扶着的佟佳岚, “要回宿舍?” 显然,他也听到了之前那人的汇报。 孟莺莺点头。 “我送你们过去。” 话落,周教练也闻讯过来了,她顺势和学生一起把佟佳岚接了过去。 “你们先回。” 孟莺莺知道周教练的意思, 她便没客气,跟着祁东悍一起快步回了宿舍。 她们到的时候。 沈秋雅的宿舍门口,已经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甚至,许久不见的秦明秀也在这里,她蹲在地上,抱着生死不知的沈秋雅在哭。 “秋雅,你这孩子做什么啊?没夺冠就没夺冠,没进前三就没进前三,你何苦啊?你何苦把自己的命给断送进去啊?” 原来,这一次秦明秀在被革职后,实在是担心吉市文工团,也担心沈秋雅,便私底下偷偷跟了过来。 只是,她来的稍微晚了一步,她到了以后,个人赛已经比完了,在得知沈秋雅舞台上做了逃兵,跳了一半就放弃后。 说实话,秦明秀不是不失望的,可是等听到孟莺莺夺冠后,沈秋雅一个人先回宿舍了。 秦明秀就感觉不太对,第一时间往宿舍赶,但是已经晚了。 她到的时候,陈笑笑在门口一声尖叫,“啊啊啊啊。” 秦明秀听到这惊慌失措的尖叫,她便跟着跑了过来,可是已经晚了,她看到了挂在宿舍横梁上的沈秋雅。 那一刻,秦明秀如遭雷劈,她是想让沈秋雅这个学生,走的越来越远,爬的越来越高。 但是这不代表着,她愿意看着沈秋雅去死啊。 秦明秀让陈笑笑帮忙,把沈秋雅从绳子上放下来,但是陈笑笑不敢,后面秦明秀一个人,磕磕绊绊的把沈秋雅给放了下来。 她也是第一次才知道,人快要死的时候,连带着身体都硬了,完全软不下来。 那一刻的秦明秀是真的慌的。 所以,连带着哭泣都跟着真心实意起来。 “秋雅,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沈秋雅应该是窒息许久了,脖子上的紫色痕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了。 哪怕是何处长在旁边掐人中都不行。 没有反应。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到底是没忍住出声了,“送医院,现在立刻马上送医院。” “不能再耽误了。” 这话一落,何处长猛地反应过来,招呼来了保卫科的人,安排他们抱着沈秋雅,就往医院去送。 他们一走,宿舍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梅兰的脸色发白,她看着那掉在地上的一团麻绳,再联想到之前沈秋雅脖子上的紫痕。 “看的出来,她是真想死。” 那么粗的绳子,怎么能狠得下心挂在脖子上啊。 踢掉凳子的那一刻,窒息感的痛苦和难受,又怎么能接受啊。 孟莺莺没说话,她抿着唇,呆在原地,手脚冰凉。 这是除去父亲死亡那一次之后,她再次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祁东悍发现她的情绪不太对,便走了过来,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察觉到她在发抖。 “莺莺?” 声音带着几分安抚。 孟莺莺张了张嘴,唇干涩,嗓音嘶哑,“祁东悍,你说她能活下来吗?” 她不明白生命怎么那么脆弱,一转眼就要消失不见了。 祁东悍紧紧握着她的手,点头,“可以。” 就算是不可以,在这一刻,她也要说可以。 没想到祁东悍还真的说中了,下午三点,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沈秋雅被救回来了。 而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退出文工团。” 她这辈子要也不要跳舞了。 对于此,秦明秀虽然失望,但是却只能答应下来,因为比起前程,显然沈秋雅的命更重要一些。 甚至,连曹团长那边的不满,也被秦明秀给一力承担过去了。 等孟莺莺再次接到消息的时候,沈秋雅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开了长市,她也不会再回吉市文工团了。 她神色怔怔了许久。 “莺莺?” 祁东悍和赵教练都有些担心。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8节 孟莺莺回神,嗓音轻柔,“我没事。” “不是说好了吗?明天早上去杨老师那边拜师,之后我们便回哈市了。” 赵教练带头,“让祁团长带你去?” “我这边、”她迟疑了下,“团体赛还没彻底结束,我要在现场盯着。” 孟莺莺点头,“我自己就能去。” 而且这种再次另外拜师的时候,她也不想让赵教练一起跟着。 赵教练点头,目送着孟莺莺离开的背影,她喃喃道,“莺莺,你另拜师,老师没有任何不高兴。” “相反,我很高兴,你终于不用一个人在摸爬滚打了。” 赵教练如今的水平,显然已经教不了孟莺莺了。甚至这次比赛,大多数时候,都是孟莺莺自己掌握的全局。 她在带着赵教练往前走。 之前在文工团的时候,赵教练就已经发现了,她对于孟莺莺已经没有半分帮助了。 如今看着她能得到良师教导,她比孟莺莺高兴。 孟莺莺和祁东悍都没有走远,所以赵教练小声的话,他们都能听见。 一直到又走了一百米左右。 祁东悍才低声道,“莺莺,你的教练很好。” 能够一心一意为学生前途着想的教练,着实不多。 但是赵教练算一个。 孟莺莺抿着唇,她回头看了一眼,赵教练的身影几乎要消失了,她小声说,“她一直都很好。” 能遇到赵教练,是她的福分啊。 祁东悍知道她的意思,他从侧面提点,“不用有负担,只有你走的越高,赵教练的未来才能越好。” 教出来一个足够冲击首都歌舞团的学生,这会是赵教练一辈子的谈资。 而她的资历,也会因为孟莺莺这一个学生而拔高。 在驻队来说这是好事。 孟莺莺嗯了一声,“我们先去买点礼物。” 空手上门不好。 祁东悍,“我已经准备了。” 孟莺莺,“?” 她有些疑惑地看过去,祁东悍轻咳一声,很自然地解释,“下午的时候,你不是担心沈秋雅吗?我那会出去给你买吃的,就顺带去了一趟长市的百货大楼。” “只是,这边的条件赶不上哈尔滨的六百大楼,所以只能将就的买了一些。”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车子里面取出了一个绿色的尼龙网兜。 “两瓶黄桃罐头,两袋白糖,一罐麦乳精,外加一瓶——”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一瓶雪花膏。” 都是很实用的礼物,而不是烟酒这些硬通货。 孟莺莺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想到买雪花膏?” 虽然杨洁老师,瞧着确实是爱漂亮的人。 祁东悍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买之前去问了何处长,这几样礼物便是何处长提议的。” 这是咨询了高人。 所以才会有这些礼物,不然按照祁东悍往日送礼的标准,他可能就直接上烟酒这些硬通货了。 但是杨洁身为女同志,而且还是独居的女同志,她并不需要烟酒这些看起来高档,实际却华而不实的礼物。 孟莺莺听完,她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是仰头瞧着祁东悍那过分冷峻的脸庞。 她不明白,瞧着如此粗枝大叶的男人,为何会有这般心细如发的时候。 “怎么了?” 祁东悍神色一动,关切地问道。 孟莺莺轻声道,“你怎么能想这么多,做这么多呢?” 在她还没想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给安排好了。 祁东悍伸手揉揉她的头,声音愧疚,“莺莺,你跳舞的时候,我想帮也帮不上你。” “我就只能在别的方面多考虑考虑。” 这样的话,他才不会被莺莺给丢掉。 什么心细如发,不过是特别喜欢后的在意,因为在意,所以他才能注意到孟莺莺的每一个需求。 才能面面俱到。 孟莺莺抿直了唇,她说不出来话。 她只觉得这样的祁东悍,太好了。 他真的太好了。 孟莺莺紧紧地握着祁东悍的手,祁东悍很乐意孟莺莺这般亲近她。 只是到了长影班外面后,祁东悍侧头,英挺的面庞带着几分打趣,“你确定你还要握着我的手?” 孟莺莺还不明白,等一回头,瞧着何处长站在门口,正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 孟莺莺的脸皮子瞬间滚烫起来,连带着那手也跟着收了起来。 说实话,有点像是被家里老师抓住早恋的学生一样。 害怕紧张。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祁东悍,眼里带着埋怨。这人也是的,明知道何处长在门口,他怎么不提醒自己啊。 祁东悍喜欢极了,她这幅样子,连带着生气,都透着几分娇嗔灵动。 祁东悍眼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安慰道,“不用怕,现在不是在驻队,也不是在学校。” 接着他话锋一转,抬头看向何处长,“更何况离得远,何处长什么都没看到不是吗?” 颇有一副欲盖弥彰的感觉。 但是偏偏,何处长还要给祁东悍这个面子,谁让他是职位高呢。 “是。”何处长笑的了然,“祁团长知道我是老眼昏花,看的不清楚。” 孟莺莺,“……” 要不是这两人之间的表情,太过玩味,她差点都信了。 她强忍着脸上的热意,岔开话题,“何处长,您怎么在这里?” 而且还那么巧,刚好被撞见了。 何处长笑了笑,“这你要问你家祁团长呀。” “是祁团长要请我过来的。” 孟莺莺有些疑惑,祁东悍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拜师需要中人。” “而何处长便是这个中人。” 中人的身份不能低,低了和杨洁是身份不相符,也不能差,太差够不到杨洁这个层面上的人。 祁东悍思来想去,便把人选目标放在了何处长身上。 那一瞬间,孟莺莺看着祁东悍的眼睛在发光。 是真的在发光。 何处长心说,小年轻真好,连带着看人的眼睛还会发亮,还会崇拜。 不像是她现在这种毒妇,看着男人对她好,就想分析分析,对方是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觉得祁团长人还不错?” 何处长打趣。 孟莺莺只会在祁东悍面前逞强,但是在长辈面前,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她点头,“是。” “他想的好周到,这些都是我没想到的。” 她以为拜师就只是去拜师,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的地方。 何处长看了一眼祁东悍,“我也没想到,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只能说,爱情啊,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祁东悍知道她接下来的意思,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何处长瞬间改了话题,“走吧,我帮你约了杨同志,上午九点见面,再不去就迟到了。” 当然,这不是她要约的,而是祁东悍吩咐她去约的。 这里面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祁东悍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驻队才有的吉普车。 载着孟莺莺和杨洁,就这样一脚油门去了去了杨洁住的地方。 杨洁住在文联大院里面,这房子还有些年头了,她父母也是文联的老人了。 只是她给父母养老送终后,便一个住在这老房子里面。 房子不大,但是胜在收拾的干净,连带着桌子上的桌布,都是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杨同志。” 一进来后,何处长便发挥了八面玲珑的心思,“我把你这小徒弟给你带来咯。” 孟莺莺手里提着礼物,顺势也跟着放在桌子上,“杨老师。” 直接就喊了起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09节 杨洁看着那礼物,她微微的蹙眉,何处长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啊后了,我知道你不是俗人,不在乎礼物。” “但是我们都是,该有的礼物还是要有,不然不就成了白嫖你这个师父了?” 何处长这人说话直,而且还不好听。 杨洁不赞同,“我不在乎这些虚礼。” 她要是在乎的话,当初也不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从中央芭蕾舞团退出来了,回到长市这种小地方。 “你不在乎,但是莺莺不能没有。” 何处长帮孟莺莺,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不然的话,孟莺莺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杨洁,做人还是要世俗点好。” 这样一切都会顺利不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寸步难行。 杨洁这才不在礼物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看向孟莺莺,目光柔软,“想好了?” 孟莺莺点头,“想好了。” “我想拜您为师父。” 杨洁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喜,但是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我就要喝你的拜师茶了。” 何处长立马起身帮忙倒茶,一杯给了孟莺莺,一杯放在桌子上。 孟莺莺双手接过茶,递给了杨洁,“师父,请喝茶。” 杨洁点头,这才略微矜持地接了过来,她抿了一口,“好茶。” 旁边的何处长,没忍住拆穿她,“什么好茶,都是一些烂茶梗,到了你嘴里都成好茶了。” “我看是孟莺莺敬的,所以你才说是好茶吧?” 杨洁瞪她一眼,“我看你这不是长了嘴,是长了毒刺。” 烦死了。 一直刺人。 何处长瞬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了。 杨洁这才罢休,她喝过孟莺莺的拜师茶,这才说,“你既当了我的徒弟,我以后对你的要求会更严苛一些。” “如果你做不到,趁早和我说。” 她杨洁只收天赋高和勤奋并在的学生。 孟莺莺点头,“师父,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所望。” 杨洁这才笑了笑,带着几分和蔼,只是目光在扫到孟莺莺身旁跟着的祁东悍时,她的眉头又跟着微微皱起来。 孟莺莺明白她的意思,立马拉过祁东悍的胳膊,主动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我对象,祁东悍。” 祁东悍很喜欢孟莺莺,带着他在长辈面前介绍自己的样子。 这让他有一种感觉,他有了名分啊! 他冲着杨洁喊了一声,“杨老师。” 杨洁皱眉,“是对象?还没结婚?” 孟莺莺点头,“是。” 她有些忐忑,却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们现阶段是对象,但是未来肯定会结婚的。” 当她发现祁东悍越来越好的时候,她就越会舍不得离开。 杨洁想说些什么,却被何处长打断了,她很强势地说道,“莺莺,你带着祁团长出去转转。” “文联这边家属院还挺好看,你们出去约会。” 这是要把孟莺莺和祁东悍给支开了,不想让他们听到接下来的谈话。 孟莺莺嗯了一声,便带着祁东悍出去了。 他们一走,何处长的话就开始难听起来,“杨洁,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孟莺莺还年轻,在舞蹈这一行还有很长远的前途。” “如果有对象结婚生子,这势必会影响到她的事业,她的舞蹈前途是吗?” 只能说,了解杨洁的还是何处长,或者说,这二人一开始就认识,但是断联太久了。 要不是这次比赛缺一个评委,给了何处长上门来找杨洁的机会,她或许和杨洁不会这么快的和好。 杨洁点头,“是。” “她才二十一岁,虚岁二十二,这是她一辈子里面跳舞的最好时机,如果用来结婚生孩子,这等于是浪费了她的天赋。” 何处长就知道她会说这话,她冷笑一声,“然后呢?为了这两年的事业发展,牺牲婚姻,牺牲孩子?” “杨洁,你牺牲了婚姻,牺牲了孩子,背后一无所有,也没人罩着你,只能被人设计负气离开中央芭蕾舞团。” “如今,你也送走了父母,你觉得自己的日子怎么样?” 杨洁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她不说话。 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么样,只是在一个人过日子而已。 何处长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太过锋利了,而且还是专门挑着杨洁最难的地方来说。 她深吸一口气,掐了掐眉心,强行让自己平复了情绪,这才冷静道,“抱歉,我之前说话太过难听了。” “但是杨洁,孟莺莺和祁团长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去否定他们。” “孟莺莺今年才二十一岁,她的未来不光是舞蹈,她也不能指着舞蹈去过一辈子,她不会永远年轻,她会衰老,她的父母也会离世,她的未来需要有人陪伴。” “而这个人我看是祁团长就挺好。” “祁团长今年二十四岁,已经做到了团长的位置,他的未来是前途无量的,你应该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 “孟莺莺往前冲,她爬的越高旋涡就越深,她出生乡下没有背景,这是她最大的短板。” “但是如果她和祁东悍结婚的话,那么丈夫就会成为她最好的依靠。” “祁东悍爬的越高,她被保护的就会越好。只有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冲击她热爱的舞蹈。”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杨洁,“你也别觉得我现实,这一行想要走的远,天赋,家世,背景,缺一不可。” “杨洁,孟莺莺需要保护伞。” “而祁团长就会是她最好的保护伞。” 第77章 挖墙脚 杨洁没说话。 “杨洁, 你别怪我说话直,如果当年你在首都的时候,愿意答应大院里面姓何的, 你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杨洁就是前车之鉴,而今杨洁还想让孟莺莺再去走她的老路。 何处长不答应, “我知道你为人黑白澄明,但是杨洁,既然你这条路走不通,你应该让孟莺莺再去试下新的路的。” “结婚生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孟莺莺就算是和祁团长在一起了, 按照孟莺莺把祁团长吃的死死的劲,你放心,起码头几年祁团长舍不得,孟莺莺给她生孩子。” “等过几年孟莺莺年纪大了,在舞蹈上也到了瓶颈期, 她再回头和祁团长一起生个孩子,你放心有了孩子, 按照祁团长的性格, 他只会爬的更高,他们条件好孩子生了, 就算是双方父母不带, 去请人也是请得起的, 孟莺莺不吃生活的苦, 再加上祁团长为她保驾护航,你说她结婚生孩子,真的是走下坡路吗?” 在何处长看来,只要结婚对象选的好, 那么未来的路就能更好走。 只是,能够意识到这点的人太少了。 杨洁吐了一口浊气,“老何,如果我当年有你这个精明,我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这话何处长没办法接,她沉默许久,这才说,“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杨洁你的天赋好,但是你身后没人,所以才会独木难支,但是孟莺莺不一样。” “孟莺莺身后有你,有我,有祁团长,还有整个东三省的文联,歌舞团以及文工团,这么多单位送她上青云。” “你相信我,孟莺莺的未来会走的很远。” 她不会再像是杨洁当年一样,只能负气离开。 孟莺莺会带着东三省所有舞蹈人的希望,在首都站稳脚跟。 杨洁听到这话,她眼眶湿润,“老何,我也希望看到有那样的一天。” “所以,现在不反对孟莺莺和祁团长处对象了吧?” 杨洁有些不好意思,明明都年过四十了,但是脸上竟然还有一种小女儿,才有的羞赧。 “不会了。” “如果祁团长能给孟莺莺当助力,我自然不会反对。”她有些担忧,“我只是希望,他们在这三年内先别要孩子。”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到了二十四五,慢慢身体机能就要向下走了。 何处长挑眉,“这是你关心的事情吗?这是孟莺莺要关心的事情。更何况,你放心,你这个新收的小徒弟,内心是有成算的。” “她能吃下祁团长,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 “你要担心的是今天下午,孟莺莺和她的团队就要回哈市文工团了,杨洁,如果我是你,我就和孟莺莺一起走。” 杨洁皱眉,“你是说?” “嗯。” 何处长点头,“你和孟莺莺之间的关系是半路认识的,也是半路当的师徒,你和她与赵教练之间,少了一种微末相识的情分。 所以我才提议你和孟莺莺一起走,她在乎赵教练,在乎哈市文工团,整个哈市文工团都处于一种劣势的状态,赵教练你也知道水平有限,但是如果你能去指导孟莺莺的同时,再去顺便指导下整个哈市文工团的小姑娘们。“ “杨洁,你放心,你和孟莺莺的这一对师徒的感情,也会突飞猛进的。” 这才是精准的拿捏人情往来。 杨洁起身,在房间内踱步,“你让我想想。” 何处长也没催促她,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孟莺莺她们是下午的火车,如果你要跟着去,那就一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0节 “不然的话,就是十天后,你带队他们去赴苏交流学习会了,但是那个时候,就是人多队伍也多,你作为带队老师也不好再偏向其中一个人了。” “杨洁,你考虑清楚。” 其实,何处长还有一层意思没说,杨洁父母离世后,她便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文联家属院。 她在文联挂职了,但是知道文联单位的都晓得,这里就是她养老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她太优秀也会是一种罪过。 何处长何尝不是在帮杨洁找退路呢?” 她今年四十三岁了,又能再独身一人住几年呢?五十岁,六十岁的时候,她怎么办? 还不如去了哈市文工团,她观察许久就这个文工团人情味足一点,从上到下都不歪,而这里也会是杨洁最好的养老地方。 只是,这一点何处长不会说的,杨洁自尊心强,她不会去接受自己老了一天,需要被人照顾。 “不用等下午了。” 杨洁起身,走到何处长面前,“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我愿意和孟莺莺一起离开,你给我点时间,我去文联办个手续。” 她虽然是挂职的,但是身上也有职位。 何处长有些意外,“这么快?不后悔?” 杨洁摇头,“不后悔。” “我既然收了徒弟就要对她负责。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希望她能够在未来站在中央芭蕾舞团的顶端。” 这是真敢想。 就是何处长自己都不敢想。她想着孟莺莺能够进首都站稳脚跟,往后指头缝里面漏出来点东西,也够她们东三省的文工团和歌舞团用了。 只是,她这种没出息的想法,自然不会和杨洁说的。何处长说,“那我去找孟莺莺和祁团长进来。” 外面。 孟莺莺和祁东悍才在文联家属院逛了一圈,难得有这种安宁的时刻。 两人都很珍惜。 何处长便是这个时候来的,虽然她很不想来打扰约会的小对象,但是不来不行。 “莺莺你和祁团长过来一下。” 等孟莺莺听完,她咽了下口水,“所以,师父,你这次是和我一起回哈市驻队文工团?” 杨洁点头,“怎么?不欢迎我吗?” “哪里哪里?”孟莺莺都快把头摇出拨浪鼓了,“师父您去的话,我跟你说,我们团里面的方团长得亲自出来迎接您。” 要知道当初方团长,为了找赵教练给她们恶补,可是费了好大一圈功夫的。 而今,杨洁要是去的话,别说方团长了,就是整个文工团都要高兴死。 见她真心实意的欢迎自己,杨洁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我一会去办手续,你们下午走的话,我和你们一起离开。” 至于家里,没有了双亲之后,这个房子对于杨洁来说,也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 孟莺莺嗳了一声,“那我让我教练,把您的票一起买进去。” “师父,我们下午走的时候来接您。” 杨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孟莺莺走出文联家属院的时候,她双脚都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她去看何处长,“您是怎么说服我师父,跟我一起回哈市文工团的啊?” 她很是好奇。 何处长卖了一个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孟莺莺也不再追问,等到她回去后,把这个消息说给了赵教练,以及文工团的姐妹知道后。 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赵教练更是直接和方团长那边打了电话,方团长拍着胸脯保证,“你让杨洁同志只管来,职位待遇房子这些都不在话下。” 有了这话赵教练更是放心了去,当天下午团体赛结束后,她们哈市文工团拿了个第二名。 虽然没拿到第一,但是大家还都挺满足。 比完赛拿完奖直接就定了,下午六点的火车,在临出发前还不忘把杨洁同志也给带上了。 当然,她们这一次走,何处长也是一起的。甚至,还有吉市文工团的人,吉市文工团这次个人赛失利,团队受到影响导致团体赛成绩也不理想。 以至于火车上大家都是闷闷不乐的。 原先那个嚣张的吉市文工团,似乎消失了。之前的耻笑也没有了。 这让哈市文工团的众人,还有些不习惯。 曹团长亲自带队的,但是事到如今,他们几乎是人钱两失,可谓是元气大伤。 她一路都没说话,吉市文工团这边气氛阴沉得可怕。 而哈市文工团这边却是乐呵呵的,上火车前大家拿着这次的团体赛奖金,去了百货大楼买了三斤瓜子,两斤糖,还有两袋桃酥。 叶樱桃她们更是自发的凑钱,买了两瓶罐头,二十二个姑娘外加赵教练和杨洁。 热热闹闹的分着吃。 甚至,连带着向来掐尖的蒋丽,和爱说难听话的李少青,都难得没有破坏气氛。 孟莺莺跟着一起嗑瓜子,她觉得七十年代的瓜子好吃,又焦又香,一连着嗑了好多。 祁东悍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提着一尼龙网兜的青皮橘子,外加三个大肉包子。 肉包子是刚出炉的宣腾腾白花花,还冒着热气。 他一进来,车厢内先是安静了一瞬间,接着不知道是谁先起哄。 “哟哟哟,祁团长来了,祁团长是来看谁啊?” 是叶樱桃在这里瞎起哄。 祁东悍目光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孟莺莺身上,他薄唇吐出几个字,“来看孟莺莺。” 祁东悍对孟莺莺的喜欢,从来都是很拿得出手的。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有遮遮掩掩。 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名的孟莺莺,难得有些羞赧,脸颊边透着一抹粉。 她不明白祁东悍为什么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叶樱桃推着她起身,“快快快,人祁团长找你呢。” 孟莺莺抬眸去看祁东悍,他换了衣服,穿了一件的确良短衬衫,露在外面的胳膊贲张有力,再往宽松的工装裤,三接头皮鞋擦的干净。 气质洁净,荷尔蒙爆棚,当真是迷人。 孟莺莺难得有些欣赏,这么好看的对象是她的!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犹豫,直接从最里面的座位起来。祁东悍拉她,顺势把手里的一兜橘子递过去,“赵教练,杨老师,麻烦分给大家。” 这是要把孟莺莺给带走了,顺带给大家送点礼,免得她们说闲话。 赵教练收下橘子,冲着祁东悍说,“吃过饭就让莺莺回来。” “杨洁老师还在给莺莺开小灶。” 当然,大家都在听就是了。 祁东悍点头,又把肉包子递给了杨洁,“老师,您和赵教练还有何处长一人一个。” 这人是真会来事。 不管是赵教练还是杨洁这边,都被他打点的妥妥当当。 杨洁还有些怔然,何处长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立马接了过来,“莺莺的对象给的,你是她的师父该收下。” 杨洁低头看着那大肉包子,心说,在火车上能弄到这种吃食怕是不容易。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理解何处长的苦心。 所谓的保驾护航也不过如此,在小事上呵护照顾着孟莺莺,在大事上替她阻拦外界的一切风险。 杨洁收下肉包子,她难得想开了去,“莺莺,替我谢谢祁团长。” 孟莺莺回头去看了一眼祁东悍,祁东悍挑眉去看她,老实说在这一刻,孟莺莺的小虚荣,也被祁东悍给完全满足了。 这男人真给她在师长和队友面前长脸啊。 她主动牵着他的手,替他回答,“不用谢,这是我家祁团长应该做的,是吧是吧?” 眉宇间透着几分小得意,这让祁东悍的眸光都跟着柔软下来,“是的。” “那杨老师,赵教练,我带莺莺去吃饭,先告辞一步。” 他们一走,现场立马热闹了起来。 “莺莺的对象真好啊。” 说这话的是林秋,她感慨道,“以后要是有哪个男同志,给我送吃的,我就嫁给他。” 这是典型的吃货发言。 叶樱桃嗤了一声,“可别,那炊事班的师傅天天给你送饭,你咋不嫁给对方?” 林秋瞬间不吱声了。 叶樱桃,“好了,别想了,像是祁团长这种极品男人,很难遇到的。” “咱们能沾莺莺的光混吃混喝,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孟莺莺被祁东悍带着走,穿过一节又一节的车厢,她有些不解,“祁东悍,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车厢里面人头涌动,全靠祁东悍在前面挤出一条路来,这才避免了她被人撞上。 “去餐车。” 祁东悍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还不忘回头说,“餐车今天上了红肠,还有米饭和红烧肉。” 孟莺莺咽了下口水。 “怎么会有这些?”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1节 “你怎么知道的?” 祁东悍笑了笑,“我之前有个炊事班的战友退役了以后,就转业到了火车上当大师傅。” “今天恰逢周五,刚好遇到餐车上加餐。” 这个年头铁路局是好单位,而且还是盈利性单位,所以他们单位的福利自然和外面是不一样的。 孟莺莺听完心说,有熟人真好。 等他们到了以后,祁东悍安置孟莺莺坐下,他自己则是去了餐车窗口,“老张,我要一份红烧肉盖饭,外加一份红肠。” 老张探出头,“刚给你你不要,这会来了就只剩下最后一份了。” “给你。” 他打了两勺米饭,压得实实的,又盛了一勺土豆红烧肉浇在上面,红烧肉的汤汁瞬间被米饭吸了进去。 那香味真是一绝。 祁东悍利落给的八毛,外加二两肉票,□□票,和老张道谢后,他这才端着餐盘,去了孟莺莺坐的位置上。 路上好几个人闻着香味瞧着了,也要去窗口买,结果却被告知是最后一份了。 祁东悍把土豆红烧肉盖饭,推到孟莺莺面前,一双眸子带着期待,“快吃。” 他就那样坐在对面,正襟危坐,高大挺拔,肩极宽衬得腰劲瘦。 孟莺莺也有片刻的恍惚,她都要接过来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呢?” 祁东悍很自然的把餐盘往前一推,低声说道,“我吃过了。” “我要是没吃过,怎么可能知道餐车,今天会供应土豆红烧肉?” 孟莺莺有些狐疑,祁东悍笑了笑,眉眼清俊,“真的。” “我连杨老师和赵教练都顾上了,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 “莺莺。”他喊她,嗓音温柔,“土豆红烧肉盖饭要趁热吃。” 孟莺莺没说信还是不信,她起身去餐车窗口多要了一份碗筷,拿过来后,分了一半出来。 推到祁东悍面前,“你不吃,我也不吃。” 祁东悍拿她没办法,这才接了过来。 这一份土豆红烧肉,是孟莺莺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当然,祁东悍也是。 他们一边吃,一边抬头去看对方,当目光交汇的时候,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连带着空气中都透着几分甜味。 车厢里面。 孟莺莺再次回来的时候,气氛有些奇怪,她四处转了一圈,最后才坐下来。 “怎么了?” 叶樱桃瓜子都不吃了,她恨恨道,“曹团长,朝着杨洁老师抛出来了橄榄枝,想要高价把杨老师挖到吉市文工团去。” 她这话刚落,曹团长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来了,她冲着杨洁说,“杨老师,如果双倍的工资您不愿意的话,那三倍呢?” “或者您开个价就好了,只要我们吉市文工团能做到,我肯定会答应下来。” 这是仗着自家驻队有钱,不遗余力来挖人了。 赵教练她们都有些忐忑,实在是曹团长给的条件太好了。 这也是哈市文工团做梦都做不到的事情。 孟莺莺也蹙眉,她有些担忧地去看自家师父。 杨洁拒绝的干脆,她语气平静, “不用,我徒弟在哪我就在哪里。” 她这人如果把身外物看的那么重的话,当初也不会离开中央芭蕾舞团了。 这话一落,曹团长有些失望。 接着,她很快想到了什么,便改了主意去问孟莺莺。 “孟同志,我们吉市文工团会比哈市文工团的条件好很多。如果你愿意来的话,工资,编制,房子。甚至还有你家人的工作,我都可以一次帮你解决。”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试探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吉市文工团?” 第78章 这话一落, 整个车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火车轨道上撞击的哐哐当当的声音。 赵教练没说话。 叶樱桃紧紧地盯着孟莺莺, 喃喃道,“莺莺, 你会怎么选??” 她如果去吉市文工团,似乎无可厚非,实在是吉市文工团的福利待遇,要比我们哈市文工团的好上不少。 而孟莺莺这次崭露头角后,她若是去了以后, 直接会取代沈秋雅,成为吉市文工团新的台柱子。 吉市文工团的人也在看她,说实话同样都是领队,明显孟莺莺的天赋和抗压能力,都要比沈秋雅好的。 她连哈市文工团那么废的队伍, 都能带到并列第一,第二去。那么, 带上她们这群有底子的队友, 会不会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一时之间,双方各自为营。 吉市文工团这边希望孟莺莺能够过来, 而哈市文工团那边却不希望孟莺莺离开。 孟莺莺如今成了她们的主心骨, 如果孟莺莺离开, 大家队伍里面的团魂也就没了。 眼见着孟莺莺长时间不说话, 曹团长再次发起了进攻,她低头看了看时间,语气温和,“孟同志,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一直到下车之前,你都可以好好考虑。” “吉市文工团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 许利益攻心为上,还是阳谋。 这让赵教练她们就算是想说,也没办法说。 在赵教练她们担忧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孟莺莺开口了,“不用等明天早上了,现在我就可以给你答案。” “我不去吉市文工团。” 当初省歌舞团给了她选调表,她都没接受,现在已经崭露头角了,她就更不可能接受吉市文工团的示好了。 孟莺莺拒绝的干脆,“我在哈市文工团就挺好的,有教练有队友,有好的领导我很满足。” 至于吉市文工团从上到下的风格,她都不喜欢。激进,功利,算计,步步为营,关键时刻甚至还能随时放弃,之前为他们卖过命的人。 就冲着这点孟莺莺不会去的。 她嫌命长? 孟莺莺这话一落,曹团长的脸色有些惋惜,她看向赵教练,深深地叹口气,“哈市文工团是真好运。” 落下了金凤凰孟莺莺,还引来杨洁这种厉害的老师。 她只有羡慕的份。 赵教练起身把孟莺莺护在身后,她淡淡道,“是啊,哈市文工团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是交好运,迎天才。” “至于吉市文工团——”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意思。 上梁不正下梁歪。 曹团长被气的嘴歪,却无话可说。 等孟莺莺落座后,叶樱桃搂着她的手腕,“莺莺,我好怕你答应曹团长,去吉市文工团啊。” 孟莺莺安慰她,“怎么会?” “我不会去的。”她的面庞莹润皎洁,“你们对我好,我自然要留下来的。” 哈市文工团是在她没有任何退路的时候,第一个收留她,给她工作,给她编制和户口,让她重新了养活自己的能力。” 听到孟莺莺这话,就连李少青都跟着沉默下去。 也是在这一刻,她前所为的认清楚一件事,孟莺莺如今是被人争抢的存在。 如果哈市文工团这边对她若是不好,或者是让她待的不顺心,她随时有可能离开了。 一想到这里,李少青就有了一种危机感,如今孟莺莺可以说是她们文工团的顶梁柱。 她可不能离开啊。 孟莺莺还不知道李少青的转变,她只觉得李少青看着她的目光好生奇怪。 她都不敢看对方了,只能闭着眼睛睡觉。 等到所有的学生都睡着了,何处长和赵教练在说闲话,“你担心个什么劲,当时省歌舞团给孟莺莺了选调表,她都不去,她能去吉市歌舞团?” 这不开玩笑吗? 也是。 赵教练松口气,差点啊,就差一点啊,她们哈市文工团就差点失去了孟莺莺。 吉市文工团这样用钱砸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如果,她们哈市文工团也能这样有钱就好了。 夜里赵教练去上厕所的时候,她遇到了秦明秀,秦明秀这次和她们一样回去。只是,她身边却没有沈秋雅了,沈秋雅离开文工团后,她谁也不要,便孤身一人离开了。 两人再次撞见,四目相对,火车摇摇晃晃,连带着她们人也跟着摇晃起来。 赵教练和何处长接触久了,也沾了几分何处长才有的精明。 若是以前的她,肯定不会搭理秦明秀的,但是和何处长学到了利益至上后。 赵教练突然喊了一声,“师姐,吉市文工团这样对你和你的得意门生,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替曹团长卖命这么多年吗? 到头来却被人卸磨杀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2节 秦明秀没说话,她排队等厕所,踮着脚尖避开踩着睡在车厢走廊道的人。 “师姐。” 赵教练挨近了几分,她又喊了一声,“师姐还想重回舞台吗?还想再教学生吗?” 秦明秀哭过,她眼皮子有些浮肿,“你什么意思?” 连带着嗓音也嘶哑的。 把沈秋雅从绳子上放下来的那一刻,秦明秀的心也死了一半。 比当初她被革职调查,更为心碎。 沈秋雅是她付出了无数心血,才带出来的徒弟,和她的孩子也没区别了。 “你想不想和在文联上班的爱人团聚?” 赵教练继续问。 秦明秀前面那个人走了,她往前走了一位,她淡淡道,“我现在被革职了,已经可以回哈市和我爱人孩子团聚了。” “赵萍水,如果你是来奚落我的,那我告诉你,你已经成功了。” “从我被革职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不如你了。”说到这里,她眼眶微红,“从我的学生沈秋雅输给孟莺莺的那一刻,从你的学生孟莺莺再次夺冠的那一刻,你已经赢了。” “赵萍水,你赢了。” 秦明秀脸色木然又惨淡,“我心甘情愿的认输,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去教学生。” 她德不配位,她德行不够,她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不配啊。 赵教练没想到秦明秀会说出这种话,她默了许久,她突然道,“你想报仇吗?” “你和沈秋雅其实本来不该落到这一步的。” 秦明秀也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而今这把刀钝了,上头的人嫌弃不快了,便把她一脚踢开了,连带着她带着的小刀,也给踢出了原来的单位。 秦明秀愕然,“你什么意思?” 赵教练,“你想来哈市文工团吗?” “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身为吉市文工团的核心骨干,你是知道他们的合法收入来源的。” “你来文工团就算是不教学生,但是你带着驻队和文工团的人,去和吉市文工团抢生意,来吗?” 秦明秀要是能来哈市驻队,再加上她得知的那些消息。 哈市驻队的富贵,指日可待啊。 以后哈市文工团发达了,也要像曹团长那样,拿着钱到处砸人挖人。 秦明秀不说话,好一会她才嗓音嘶哑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哈市文工团上头的意思?” “都有。” 赵教练说,“目前算是我的意思,你来吗?” “你带着哈市驻队和文工团挣钱,将来压死吉市文工团?” 赵教练知道秦明秀这人的性格,她的提议对方绝对会很心动。 “你让我想想,等我回去哈市后,再给你回答。” 这就是没拒绝了。 赵教练嗯了一声,在进去上厕所之前,突然说了一句,“师姐,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你教我的。” “我希望你也能记住。” 她都可以放下个人恩怨,来和秦明秀合作,那么她希望秦明秀也可以。 她们一起把哈市驻队,哈市文工团带到一个新的顶峰去! 秦明秀神色复杂,“你去了哈市驻队以后,变了许多。” 赵教练笑了笑,“遇到好的环境好的人,我自然也会变好。” “师姐。” “我期待你的加入。” 第二天早上,赵教练正在和方团长汇报工作。 “方团长,这是我们这次出差的费用,其中回城的费用,吉时文工团的曹团长因为比赛失利,直接撕毁了约定,不再捐赠剩下的费用,导致我们回城费用,需要单位报销。” “其次,我们还带了杨洁同志回来,杨洁同志的工资本身就不低,在加上还要有衣食住行各方面的开销,这是我列的一个大概的费用花销。” “第三,孟莺莺这次夺冠后,获得了赴苏交流学习会的机会。虽然,组织上会报销一部分,但是还有一部分费用,也需要我们文工团自理,这个是我问了何处长以后,大概做的一个预算。” 三件事都需要钱。偏偏文工团没有钱,不止没钱甚至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方团长看着那一项又一项的开销预算,她头疼的掐眉心,“先一件事一件事的来吧,这些钱列个轻重缓急出来,我去财务科先要,能要多少算多少。” 赵教练没想到哈市文工团都穷成这样了,连带着最基本的开销都维持不住。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除此之外,我们在回城的路上,隔壁的曹团长,企图用钱来砸莺莺和杨洁同志,把她们挖到吉市文工团去。” 听到这话,方团长顿时一拍桌子,“什么?” 赵教练,“这还只是第一次,领导,如果我们文工团还这样穷下去,下一次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因为钱而离开哈市文工团。” 方团长瞬间沉默下去,“我也知道钱重要,但是组织也没钱,所以这是无解的题目。” 赵教练趁机把她想把秦明秀挖过来的事情说了下,“她比我清楚吉市文工团,是因为什么获利得到合法收益。” “但是我敢说,如果秦明秀肯答应来哈市文工团,我们文公团就不会这么穷了。” 听完这话,方团长都震惊,“赵萍水,你是真敢想啊,连带着和你有仇的秦明秀,都敢挖过来啊。” 赵教练面无表情,“我是和秦明秀有仇,我又不是和钱有仇。” 这话一落,连带着方团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沉默着,外面的通信员过来传达消息。 “报告,驻队门口有一位叫秦明秀的人来找赵教练。” 赵教练刚和方团长把这件事说完,她便忍不住站了起来,“方团长,秦明秀很有可能是加入我们的。” 方团长也激动了起来,“快,让她进来。” “直接把人带到我办公室来。” 通信员回复收到,很快就把秦明秀带了过来。要去方团长的办公室,是必经过练习室的。 当秦明秀过去后,练习室的女同志们都看到了,大家下意识地停下了练习。 纷纷八卦着。 “秦明秀怎么会来?” 她们所有人对秦明秀,都是非常不喜欢的那种。 “不知道。” 回答的是孟莺莺,而她旁边站着的是杨洁,杨洁手里拿着教鞭,轻轻地一挥,“谁来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孟莺莺,开完背后,去做一百个仰卧起坐,开始练核心力量。” 说完这话,杨洁就拿着手里的手表,调整了时间后,便开始下命令,“从现在开始计数。” 孟莺莺二话没说,立马投入状态。 旁边的其他女同志,看着都忍不住倒吸气。昨晚上杨洁和她们一起抵达到文工团。 今天早上刚开始训练,就开始要把孟莺莺往死里面操练了。 旁边的叶樱桃小声嘀咕,“我要是莺莺,我早都叫苦连天了。” 早上才来了两个小时,压腿压肩下腰控腿,把杆小跳,还要要求落地无声,练踩猫。 说实话,就杨洁给孟莺莺规划,这两个小时的训练量,比她们以前一一天都多。 叶樱桃话刚落,杨洁也看向了她们,“你们的核心力量都很差,从今天开始每天一百个仰卧起坐,我不管你们分几组做完,一百个是最低标准。” 叶樱桃她们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也太狠了。 杨洁挥舞着教鞭,语气冷酷,“如果嫌我训练强度太大,可以去和方团长申请退出文工团。” 这话实在是不留情面。 她比赵教练还狠多了啊。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次并列第一,一次第二,这里面都有讨巧的程度,我后来看过你们的比赛舞蹈,说实话,如果没有孟莺莺,你们连第二都拿不到。” “还是说,你们就已经习惯了倒数第一?” 带着几分嘲讽和激将法,却瞬间把大家的火气给激了起来。 原先还嚷嚷着一百个仰卧起坐太多的人,都跟着默默去做了。 孟莺莺本来是被杨洁在压腿的,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小声冲着杨洁说,“师父,你这个办法真有用。” 杨洁扬眉,“继续做,你比她们的任务都重,她们是一百个仰卧起坐,你是两百个。” “到了后面每天五十个五十个的增加。” “我看了你的比赛,你应该有突击练过核心部位的力量,但是还不够,其中腰、手腕、还有下盘,这几个地方都不是很稳。” “你若是想赴苏参加交流会,你必然要学苏派变奏《唐·吉诃德》,这首舞蹈极为看重核心力量,但凡是少一点,你都练不成。” “所以,接下来这几天你就重点练习核心力量。其次,我会在教你两首性歌舞,作为你赴苏之后的基本功,起码出去交流的时候不会被人笑话。” “到了晚上,我会给你们讲课晚自习讲《天鹅湖》《睡美人》结构,你们听完后,在给我写读后感,我需要分批阅读。” 这完全是把接下来的课程给安排的满满的啊。 让人想偷懒都难。 孟莺莺喃喃,“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一周内学会这三到四支新舞蹈,还要把核心力量练起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3节 就是她上辈子,也从未这般赶过时间。 “嗯,所以你没时间偷懒的,从现在开始争分夺秒。” 杨洁这话,也让所有人都跟着有了紧迫感,以至于整个练习室都是你追我赶起来。 在也没有人叫苦连天了。 只是,杨洁看着那生锈的单杠,破旧不全的道具,她微微皱眉,心说,这里的条件太差了啊。 这些学生就算是想努力,也很吃力。 外在环境决定了学生们的勤奋程度,也决定了这些学生们的上限。 隔壁办公室。 秦明秀被带过来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办公室的方团长,以及坐在方团长身边的赵萍水。 从位置来看,赵萍水已经彻底成了方团长的左膀右臂了。 秦明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方团长。” 方团长起身迎接,“秦教练请坐。” “您不用喊我秦教练,喊我秦明秀即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吉市文工团的教练了。” 还真是狠啊,一开口就撇开了关系。 方团长顺势喊了一声,“秦同志,坐,喝点什么?” 对于能带钱的金主,她自然是客气的。 秦明秀摇头,“您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而来。” 方团长点头,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递过去,“不知道秦教练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秦明秀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不知道哈市文工团想不想知道,吉市文工团是怎么赚到合法收入来贴补驻队的?” “或者,我换一句问法,哈市文工团想不想赚钱?” 第79章 得知吉市驻队赚钱法子…… 这话一问, 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去,方团长本来还在倒水的,闻言她把水壶放在桌子上, 慢慢的踱步到了秦明秀的身边。 “钱?谁不想赚钱?” 方团长凝视着她,“作为多年老对手, 你应该知道我们哈市文工团的处境,这么多年来我们出去比赛得倒数,一是人员天赋问题。 第二就是钱的问题,我们文工团开支小,招不到好的学生, 每次好苗子都被吉市文工团,用重金挖了过去。其次,教练也是,我们找不到好的教练,就连赵教练也是我当初捡漏了吉市文工团。” 要不是吉市文工团把赵教练给赶走了, 她连赵教练这种人才都找不到。 “第三,我们文工团学员们的舞蹈服, 道具, 器材,全部都是旧货。甚至连带着之前比赛, 我们都没钱去, 因为比赛要衣食住行, 这些都要钱。可是现在组织上缩减经费, 我们文工团现在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秦同志,你说我们哈市驻队缺不缺钱?” 组织上经费不够,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从食堂这边就能看出来, 天天窝窝头,棒子面,杂粮粥,野菜酸菜。 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一点荤腥。这样下去,别说培养人才了,她们现在有的学生能不离开,都是已经够情谊了。 因为这些对比起来吉市文工团,哈市文工团真的条件太差了。 秦明秀知道哈市文工团穷,但是没想到他们穷到这个地步了。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把吉市驻队合法收入来源告诉你,但是你的身份不够格,方团长,你去把你们的大领导喊过来。” “这件事你一个人办不到,同样的,我也办不到。” 方团长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她立马朝着赵教练使了一个眼色,赵教练秒懂小跑着出去。 到了门口,她就开始狂吸气微微颤抖,连带着来问她的学员,她都没空理,而是一路狂奔去了陈师长的办公室。 这会,陈师长的办公室还在开会,祁东悍,肖政委,徐文君,以及李团长。 这些都是自己人了。 赵教练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敲门让警卫员帮忙通传。祁东悍正在和陈师长,汇报这次去长市任务结果,在听到赵教练来找陈师长的时候。 说实话,祁东悍是有些恍惚的,他实在是不明白,赵教练怎么和陈师长扯开关系了啊? 这不越权吗? 正常来说,文工团那边只有方团长,才是有资格来陈师长这边汇报的。 陈师长站在首位,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小黑板旁边,汇报工作的祁东悍。 祁东悍摇头,陈师长这才冲着外面说,“进来。” 赵教练刚一进来,就看到大领导办公室乌压压的人头,而且都是齐刷刷地看向她。 说实话,赵教练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文工团这边到底是以跳舞唱歌为主,偏向辅助。 而她面前这个办公室坐着的人,是整个哈市驻队核心中的核心。 那是权力的中心。 赵教练有些紧张,在看到站在黑板前汇报工作的祁东悍时,她稍稍定了心。 毕竟,别人不熟,祁东悍她是熟悉的,总算是有个熟人,这让她的压力也减轻了几分。 赵教练尽量让自己的语言简洁点汇报,“领导,是这样的,吉市文工团被革职的秦明秀,来到了我们方团长的办公室。” 她看了一眼现场人有些多,她不确定这种消息能不能说出去。 陈师长果断道,“你们都先出去下,赵教练你说就是。” 祁东悍他们一出去,办公室就只剩下陈师长一个人了,赵教练上前了一步,这才小声汇报,“秦明秀说带来了吉市文工团合法赚钱,贴补驻队的法子。” 这话一落,陈师长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手边的搪瓷缸都被打翻了。 “你确定?” 赵教练点头,“确定。” “秦明秀说,这种事情我们方团长做不主,所以方团长让我把您也喊过去。” 陈师长踱步片刻,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现在过去。” 外面。 祁东悍他们被赶出来后,徐文君有些八卦,他回头去看着办公室紧锁的门,好奇地问了一句,“文工团的赵教练,怎么会来找我们大领导啊?” 这简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啊。 祁东悍摇头,锋利的眉头皱起,“不知道。” 但是他有了个猜测,只是不知道对不对。徐文君还想再八卦些什么,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了,陈师长率先出来,他扫了一眼门口的众人,最后点名,“小祁和我一起。” “肖政委,你继续我之前的会议往下开。” 简单明了,瞬间就把命令下了下去。 肖政委点头,领了徐文君和李团长他们进去,徐文君还在好奇,“这是出啥事了?” “怎么不带我们过去?” 肖政委看了他一眼,“既然领导没说,你就不要问了,这是大忌。” 可惜,徐文君这一张臭嘴就是记不住。 徐文君这才讪讪地不说话。 另外一头,陈师长带着祁东悍,以及赵教练抵达到了,文工团方团长的办公室。 他们自然要经过练习室的,在看到不止秦明秀来了,赵教练还把大领导以及祁东悍给带过来了。 她们瞬间跟着面面相觑,连带着跳舞都忘记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陈师长可是只有在年度表彰大会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台子上讲话。 可是在今天,大领导却来他们文工团了。 他们文工团要出事了啊? 眼看着这些学生,因为外界的风吹草动,立马被吸引走。 杨洁脸色有些冷淡,“跳舞,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和你们有关系吗?” “跳舞就是要凝神静气,投入自己,而不是因为外面一点风吹草动,就把你们吸引走。” 她教过天才,再来教这些学生,她就感觉好累啊。 天才不需要她督促,对方自己就能忘我的投入,但是普通的学生需要她耳提面命,说了一次又一次。 大家默了片刻,“我知道了教练。” 杨洁嗯了一声,抬头看着窗户外面的大玻璃窗,她想,她要去找些报纸,把玻璃窗上都给封起来,和外界彻底隔绝。 方团长办公室。 秦明秀已经喝了三杯茶了,但是因为陈师长没来,所以她一直都没往外透露半分的消息。 方团长是个急脾气,好几次都快忍不住了,秦明秀却还是能坐得住。只能说,这次的革职开除,对于她来说,彻底让那个浮躁的秦明秀安静了下去。 当然,这里面也有她徒弟沈秋雅的功劳。 生死之间,秦明秀才惊觉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活着更好的事情了。 她不说话。 方团长也忍着没开口,一直听到外面走廊道传来的脚步声。 方团长终于松口气,起身迎了过去,“领导。” 陈师长点头,他龙行虎步进了办公室后,便让祁东悍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 方团长没想到陈师长,还把祁东悍给带了过来,不过转念就是了然,驻队里面也有人说,祁东悍未来是接陈师长的班。 看来,这个传言是真的了。 心思流转,方团长便步入正题,“领导,这位就是秦明秀同志。” 秦明秀不敢在陈师长面前拿乔,她便起身,“陈师长好。”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4节 陈师长摆手,直接坐到了主位,“我听赵教练简单地说了下情况,秦同志,你这边能再具体点吗?” 秦明秀点头,这才说道,“吉市驻队的合法收入主要来源有两个。” 她这话一落,站在一旁的祁东悍,他的眸光忍不住一闪,原来是这事。 难怪陈师长会这么郑重,也难怪方团长会请来陈师长了。 这几乎关乎着驻队未来的生活水平了。 也是他们驻队目前最为头疼的事情。 陈师长微微坐直了身体,“你说便是。” 秦明秀深吸一口气,“吉市文工团的曹团长,她有个姐夫在哈药六厂。” 见大家疑惑,她这才解释,“你们也知道哈药六厂是生产抗生素、针剂、化学合成药的,而且哈药六厂的药品产量,排在全国的前三。” 他们还是不懂,这怎么和吉市文工团合法收入扯上关系了? 方团长试探道,“她们倒卖药品?” 可是不应该啊,组织对药品这块管控的力度特别强。甚至连驻队这边都是,上次为了给周劲松申请杜冷丁,更是需要大领导同意,医院院长审批调度,就能看出来这里面药品管控的力度了。 秦明秀摇头,否认的干脆,“不是。” “曹团长的姐夫在厉害,他的手也不至于伸到哈药六厂去,让哈药六厂把药品偷卖给他,这要是查出来不止她姐夫的地位不保,就是吉市驻队文工团也保不住她。” 这是原则性问题,曹团长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违规。 “那是什么??” 不得不说,秦明秀直接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给调度起来了。 “哈药六厂药用辅料边角料回收出售。” 这些字他们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明白呢? 秦明秀叹口气,她心说不怪哈市驻队穷啊,这上下的人都是死心眼,对外面的事物几乎是一无所知。 她只能耐心解释,“哈药六厂生产的这些药品,都是有边角料的,例如,做药片填充剂其实就是玉米淀粉,注射用的葡萄糖液受潮结块报废,就成了葡萄糖粉。” “这些都是药厂淘汰下来的“报废辅料”,不能入药,但可以食用。” “曹团长的姐夫是哈药六厂后勤副厂长,掌握“报废辅料”处理权。吉市文工团以“副业劳动”的名义,免费帮药厂清运边角料,然后二次分装转卖,赚取差价,从而补贴驻队和文工团生活费用。” 这话一落,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去,这要不是秦明秀说出来,他们打死都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啊。 见他们沉默,秦明秀还以为他们不明白,这里面的暴利程度,她便说,“现在市面上的食物供给有限,而精细粮供给更是有限,吉市驻队那边从哈药六厂获取到的玉米淀粉和葡萄糖粉,经过二次加工后,直接成了抢手货。” “玉米淀粉在经过旧报纸,包装成五百克的小纸包,在上面贴着可食用淀粉红纸条,卖给百货大楼,供销社以及饭店。 你们也知道,市场上想要购买淀粉是需要凭票,黑市上是三毛五一斤,他们卖两毛八元一斤,这种货只要去了市场上,几乎瞬间就被抢购一空。” “其次是葡萄糖粉用搪瓷缸进行分装,贴上可食用葡萄糖的纸条,转头在卖给医院,托儿所,休干所,以及各个单位的家属院,你们也知道现在的葡萄糖是营养品,极为缺货。” “吉市文工团出售的这些可食用葡萄糖,每次都是被提前预定的。” “这些货都不愁卖。” 听到这话,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团长语气有些艰涩,“如果不是你和我们说,我们这辈子都想不到还能这样赚钱。” 秦明秀默了片刻,“吉市驻队每年能够在哈药六厂,收下的边角料在在一到两吨那样,这部分钱有,但却不是吉市驻队的收入大头来源。” 这下,方团长,祁东悍他们都有些惊了,“这还不是大头?” 按照之前秦明秀的说法,每年吉市驻队光靠在哈药六厂,收购边角料怕是都要最少有上万的收入了。 “不是。” “那他们的大头是什么?” 祁东悍觉得接下来才是重点。 秦明秀喃喃道,“九月份了要开山了,吉市驻队靠山吃山,他们每年在九月份开山之后,便上山采集榛子、松子、山核桃、蕨菜、薇菜、猴头菇、黑木耳,人参,灵芝,金刚草这些林区里面有的山珍。” 这话一落,陈师长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和祁东悍交换了一个眼色,他问,“之后呢?” “驻队没有经营许可售卖权,他们采集了之后呢?” 他们驻队也有采集,但是采集了之后大多数都是自己驻队消化了。在通俗来点来讲,就是进了他们的嘴里了。 秦明秀,“他们和市供销社成立了,山产果品统购统销的计划,每年采集过来的山货,由市供销社负责验收装车,直接出口隔壁苏联换取外汇。” “现在的外汇值钱,所以每年九月开山之后,吉市驻队和文工团的人,都会放下手头的暂时任务,集中上山采集,一般来说,最多一个月到两个月那样,就能把驻队一年的开销给挣出来,甚至还有结余。”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曹团长能够大手一挥,直接赞助东三省联赛的一切费用了。 七千五百块对于吉市驻队来说,虽然有些多,但是咬咬牙不是不能拿出来。 这话一落,陈师长哗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现在就是九月份,正是开山的时候。” 他去看秦明秀,“这里面似乎少了一个流程?就是驻队如何能够被允许,大肆售卖?” 就算是驻队也没这个权利的。 秦明秀有些惊讶于这些领导的眼光毒辣,她点头,“是需要证件。”她顿了下,语气复杂,“只需要像市供销社报备,办理山产采集证之后,驻队便拥有了正式对外出售山货的权利。” “而且这些山货到最后是出口赚外汇的,当达到一定数量后,市供销社那边还会给予劳务费和粮票奖励。” 这才是吉市驻队为什么会有,这么合法的收入来源原因。 现场安静了下来。 方团长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祁东悍没说话,他在思考这里面的可行性。 唯独,陈师长在踱步,他脑子里面很快就有了决策,“第一个办法从哈药六厂走边角料赚取差价,我们暂时还行不通。” 因为他们没人。 “但是第二个办法,我们可以尝试下。”他去问秦明秀,“吉市驻队通常是去哪里采集的?” 虽然不厚道,但是这个时候,谁抢到就是谁的了。 秦明秀,“就是岭东山区和岭北林区。” “不过岭东山区的物资更丰饶一些,吉市驻队每年在岭东山区拉练的时候,采集的物资是最多的。” 那真的是低头捡钱啊。 每次去山上采集,大家都是累到不想动,但是却舍不得离开的那种。 陈师长没急着下决定,而是去了方团长办公室,墙上贴的地图上,开始查看起来。 “我们这边距离岭东山区,就只有三十公里,初步定为这个岭东山区拉练采集。” 说到这里,陈师长有了决断,他立马冲着祁东悍下命令,“第一,先去市供销社办理山产采集证。” 他刚说出来,就给否定了,“算了,这件事我交给肖政委去办。” “你这边的任务是一天内集结好,人上山进行拉练,另外提前让司务长,把篷布卡车,蛇皮袋子,以及工具和行军装备,衣食住行全部都准备好。” 这个收入他们哈市驻队势在必得。 而且现在已经九月九号了,属于抢时间的阶段,但凡是晚了,好货就要被人抢走了。 祁东悍站直,声音铿锵有力,“收到!” 陈师长去看秦明秀,“你之前是不是办理过山产采集证?” 秦明秀点头。 陈师长,“你带着我们驻队的肖政委去办,秦同志,你可以放心,你对于我们哈市驻队来说,是有大功劳的,我们哈市驻队不会薄待了自己的恩人。” 有了这话,秦明秀就放心了去。 “山产采集证我一个人就能办下来,前提是有哈市驻队的红头公章。” 陈师长不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的风险会太高。 “让肖政委一起,你教教他。” 这是不信任她啊。 秦明秀轻轻地在心里吐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答应下来。 等秦明秀出去后。 陈师长把目光放在了方团长身上,“驻队人手不够,除去最基本要站岗守队的人,把文工团的女兵都给算上。” “这一次去岭东山区采集,算是整个驻队的大任务。” “以抢占时间为主。” 免得去晚了,只能去捡吉市驻队剩下来的东西了。 那就不好了。 方团长犹豫了下。 陈师长问,“怎么了?” 方团长这才说,“我们文工团的孟莺莺,她十天后要去参加赴苏交流文化。为此杨洁同志特意从长市跟过来,在给她单独培训。” “她和杨洁同志怕是没时间。” 陈师长想了想,“那她们就去半天采集,其他时间由她们自由支配。” 方团长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陈师长打断了,“小方,跳舞不是花架子,该有的拉练还是要有的。” 山上拉练采集何尝不是一种训练呢? “不要拘泥于在室内。” 陈师长一锤定音,方团长一想对方说的却是有道理。 她便答应了下来,“成,我这就去和下面的姑娘们说,让她们尽快准备起来。” 只是方团长把这件事先和杨洁说了,杨洁下意识地要说胡闹,“现在时间这么紧了,哪里还有时间去采集?” “不光是采集。”方团长说,“大领导的意思是拉练,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们文工团的学生确实都是花架子。” “杨老师,我认为她们是该上山拉练一番,锻炼下核心力量。”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5节 这个理由就算是杨洁也没办法拒绝,她想着那些一群散沙一样的学生。 她揉了揉眉心,“别人可以,但是孟莺莺我要单独培训。” “她只采集半天,其他时间都交给你。” “行吧。” 杨洁不在反对,“我也跟着一起去。” 方团长,“?” 杨洁面无表情,“我也需要锻炼我自己。”她来教学生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差的不行了。 方团长有些意外,不过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次采集若是赚到钱。”杨洁追问,“能不能把文工团训练室的道具,全部都换了?” “我要新的!” 方团长大手一挥,“行!” 在门口蹑手蹑脚的孟莺莺举手,“那我们的工资能不能提前发?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推迟了五天了。” 她还急着给月如寄工资呢。 方团长看了她一眼,“赚到了钱,别说提前发工资了,就是涨工资都有可能。” 孟莺莺捂着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拉练采集?” 第80章 出发采集,狭路相逢…… 这个方团长还真不知道, 她看了看时间,“这要看驻队这边怎么安排了。” “估计最快今天,最慢明天的。” 九月开山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抢时间的, 他们若是比吉市晚,那就意味着抢不到好东西了。 只是, 要看那个证什么时候能办下来了。 方团长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陈师长这边直接不讲武德了。让秦明秀带着肖政委去市供销社□□的同时。 祁东悍这边已经带人去驻队门口集合了,这是打算两边走了。驻队的人先去岭东山区拉练采集,这些是需要时间的。 等她们采集结束后,刚好这边的证件也能办下来, 说白了这就是在抢占时间差。 驻队号子声一响,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行囊。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在驻队门口集合,乌压压的人头排成了长龙,这还只是三分之一的人, 剩下的人在驻队负责交接换班拉货运送。 也不过才一个小时的时间,驻队这边就已经安排好了准备出发。 只能说, 驻队就像是一个高度运转的机器, 精密而迅速。 孟莺莺她们跟着队伍,来到门口。祁东悍站在正中间的位置, 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现场的车子。 瞧着孟莺莺过来, 四目相对。 原先还冷峻严肃的祁东悍, 脸色瞬间跟着柔和了片刻,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去那边三号篷布卡车,这是分给文工团的。” 孟莺莺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才走了两步, 又回头去看祁东悍,祁东悍本来在指挥队伍的。 在察觉到孟莺莺回头看他,他稍稍停顿片刻,冲着她轻轻地笑了笑,“先上车。” 孟莺莺点点头,赵教练在喊了,她便迅速背着行囊追了过去,只是脑海里面,祁东悍站在人群中挺拔的身姿和清俊的面庞,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赵教练带头找车子,车子太多了,一到八,这一次出动可以说是,把哈市驻队所有的家底都给搬出来了。 一共八辆篷布卡车,各个都是油老虎,有新也有旧。三号车子是相对比较新的车子,购买的只有两年而已,新车坐着的话会舒服一些。 她们到的时候,许干事已经在三号篷布卡车这边守着了,在人群中找到孟莺莺她们,顿时便跟着招呼,“这边,莺莺,赵教练,我在这边。” 她一喊,孟莺莺她们顿时跑了过来,“许干事,你怎么还在我们前面?” 许干事看了一眼指挥着的祁东悍,她小声说了一句,“我那会刚好在食堂,祁团长让司务长和我说的,让我先来三号车子占个位子。” 在场是聪明人呢。 许干事只说了其一,剩下的人瞬间明白,赵教练嘘了一声,“都排队上去。” 只是等到孟莺莺的时候,赵教练冲着孟莺莺小声道,“莺莺,等有机会你替我们大家谢谢祁团长。” 孟莺莺点头,“我晓得。” “不过。”她笑了笑,不愿意把这个好事往祁东悍身上领,“就算是没有他,文工团这边都是女同志,又是第一次出拉练采集任务,驻队这边本来就会有优待。” 赵教练心说,那可不好说,不过也知道孟莺莺的意思,她不想把这种事情按在祁东悍身上。 不管是不是,对于祁东悍来说,都没有好处。 等大家在篷布卡车上坐好后。 叶樱桃到处摸了摸,“这次的卡车比我们上次参赛坐的那个新多了。” 孟莺莺背着行囊没说话,叶樱桃也不生气,她有些好奇,“我们这次去岭北山区能采到东西吗?” 毕竟,她们这可是第一次去。 孟莺莺也不知道,她都没参与过这种活动。 另外一边,后勤司务长也在问祁东悍,“祁团长,这次采集能采集到山货吗?” 司务长自己都没谱,“你数一数,我们这一次可出了八辆油耗子,要是采集不到山货回来,光油费都能把这个月食堂的伙食费给亏进去。” 到时候别说吃馒头了,就是连窝窝头都没了。 祁东悍抬手看了看时间,十点五十八,他语气冷静,“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采集到山货,这要去了才知道。” 眼看着手表的指针指向到了十一,他说,“我们出发了。” “司务长你跟着去尾车,负责后面四辆车子别跑错路了,我在一号车,负责前面四辆车子。” “记住,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人身安全最重要。” 司务长点头。 他去了第八辆车,祁东悍喊了徐文君去了第四辆车。 徐文君还有些扭捏,“就不能安排我去三号车吗?” 三号车可是文工团的女同志,他要是能坐上去,说不得还能和叶樱桃同志,多说两句话了。 祁东悍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想的还挺美,坐在四号车既然能盯着三号车,也能盯着后面的车子。” “从驻队到岭北山区一共三十三公里,能不能做到中间不出任何问题?” 徐文君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能。” 他一上车,高春阳和刘莽,还有陈水生他们,便跟着徐文君的背后,一起去了四号车。 眼见着大家都准备好了,祁东悍朝着站在旁边的陈师长敬礼,“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陈师长点头,“一路顺风。” 肖政委也说,“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你们那边若是采集到物资后不用等,第一时间就送回来,我让人安排直接送到供销社做清点。” 祁东悍点头,“会。” 话落,他双臂一撑,身手矫健的爬上了篷布卡车的副驾驶座上,他的这个位置属于总指挥。 他们都离开了。 肖政委突然问陈师长,“领导,您说他们这次能行吗?” 八辆篷布卡车几乎把驻队的家底都拿出来了。 陈师长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月组织上的拨款还没下来。” “不光是我们驻队,其他驻队也没发。” “老肖,要是上面的拨款在不下来,我们驻队就要断顿了啊。” 再之后就只能再缩减人员了,可是到了那一步后,是所有人都不乐意见到的一面。 篷布卡车一路向西行驶,山路颠簸,才走了四十分钟,三号车子这里面的人就有些受不了。 “这路也太坏了。” 说这话的是李少青,她向来被娇生惯养,还从未吃过这种亏。其他人都没说话,但是瞧着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过,再次遇到了一个土坡,篷布车斗一抖,黄土味儿混着机油味灌进来。 叶樱桃立刻“哇”地一声,趴在窗框上干呕。 杨洁也差不多,她年纪大,再加上身体素质也不如前几年,她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胃里也冒酸水。 也跟叶樱桃一样,开始一阵阵干呕,却吐不出来东西。 孟莺莺立马从行囊里面,摸出了一个青桔子一剥成了两半,一人分了一半递过去,“快,先闻!” 她把橘子递给杨洁和叶樱桃。 剥开的橘皮酸味,瞬间在整个车厢传开了。 叶樱桃抽了抽鼻子,闻着那酸味,连带着胃里面的翻涌,都给她压了下去。 她没忍住咬了一瓣橘子肉,牙齿轻轻一碰,橘肉在舌尖炸成汁水,酸味瞬间把胃给洗了个干净,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青皮的清冽。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眶还红着,却总算是如释重负地笑,“莺莺,你这橘子是晕车仙丹吧?” 杨洁虽然没说话,但是却拿着一半橘子皮,捂在鼻子下面,反正是舍不得拿开了。 瞧着那模样也好过了许多。 旁边林秋也凑过来,深深地嗅了一口,立刻嗷了一声,“给我半个,我脑仁都颠疼了!” 孟莺莺又从行囊里面拿了一个青桔子,递给她,“最后一个了。” “大家分一分,若是不够也没有了。” 这还是祁东悍昨儿的临走之前给她的,就剩两个了,不过好在她不晕车,倒是没事。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6节 林秋高高兴兴的接过来,还不忘给孟莺莺留了一半,剩下的这才拿着分了起来。 她把橘皮剥开后特意在掌心一揉,橘子皮上的精油溅出,被呼啸的风一吹。 瞬间把车厢里浑浊的汽油味,汗味和尘土味全压下去,只剩下雨后橘皮的清甜。 车尾的许干事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感叹道,“这味儿比清凉油还舒服!” 有了橘子皮大家都坚持了许久。 车子一路疾驰,卷起来一阵尘土飞扬,几乎是畅通无阻,在四十分钟以后,终于抵达到了岭北山区的脚下。 正午十二点,太阳最大的时候,但是岭北山区因为海拔高的缘故,所以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凉意。 篷布卡车刺啦一声停下,山影终于压到头顶。 岭北山区到了。 九月的天高得发蓝,山风一吹,松涛阵阵,哗啦啦地往人耳朵里灌。 山脚下是一片开阔坡地,野草没过小腿,远处密林层层叠叠,绿得发黑,只有偶尔传出来的几声虫鸣。 说实话这种地方,着实是有些吓人,如果是孟莺莺一个人,她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越是大山深处,越是危险。 可是人多的情况下,倒是没那么害怕。前面的祁东悍在指挥,乌压压的人头井然有序,这让孟莺莺对深山的畏惧,反而还少了几分。 等到三号篷布卡车下来的时候,孟莺莺就跟着跳下车,鞋跟刚一落地,厚厚的松针被踩得咔嚓脆响。 她抬头望山,阳光从树缝漏下来,斑斑点点的光斑落在她脸上,晃得她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松针的清香味。 “准备准备,原地休息十分钟。”祁东悍的声音传了过来,“炊事班把窝窝头都分下去,五分钟解决吃食,五分钟解决个人问题,十分钟后留下两人在原地看守车子,其他人跟着我上山。” 这话一落,司务长就跟着安排人,端了一个大铁锅下来,铁锅里面装着满满的都是窝窝头。 显然他在走之前,把食堂的窝窝头,给一锅全端了,铁锅装不下,还用搪瓷盆来凑数。 显然不管是铁锅还是搪瓷盆,这都会是他们接下来吃饭的重要家伙。 当发着窝窝头到手上后,叶樱桃有些叹气,孟莺莺对着她摇摇头,“吃吧,在外面能有窝窝头吃,已经很好了。” 总比饿肚子强。 叶樱桃也不是嫌弃,她就是吃了几年的窝窝头了,在吃下去,她自己也受不住啊。 但是显然现在已经这样了。 咬着窝窝头,抿着水壶带的水,大家都很珍惜。他们来的时候,每个人就带了一壶水,水在山上连水都是战略物资,若是一次喝完了,到了后面可就没有了。 这边正吃着窝窝头,那边车子一声轰隆,大家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就见到吉市驻队的车子,就跟着停在他们车子的后面。卡车上下来人,最先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团长。 只是,当曹团长看到哈市驻队的人,在岭北山区脚下安营扎寨的时候,她的脸色顿时变了下,半个身子瞬间从车上跳了下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吉市驻队来岭北山区采集的事情,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而且每年来的带的都是根底班。 所以他们来的人也不多,最多三车人都是极限了,而且还要保证这些人一路都是守口如瓶的。 所以,她非常确定他们吉市驻队,这一条发财的路线,不可能被自己人泄露出去的。 没人回答曹团长。 曹团长在人群里面扫了一眼,可惜,没在人群里面扫到秦明秀,但是尽管如此,她依然怀疑是秦明秀泄露出去的。 “是不是秦明秀告诉你们的?” 还是没人回答。 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会自暴其短。 眼看着时间到了,祁东悍便招呼,“三分钟时间整合,我们这就上山。” 曹团长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冲了过来,拦在主路的中间,“祁团长,这不合适吧?” “这里是我们吉市驻队先发现的,我们来这里采集已经好多年了。” “祁团长,这附近还有其他山,我建议你们去其他的地方。” 祁东悍站在原地,因为个头高的原因,他是直接俯视着曹团长的,“你们来过这里采集,这里就是你家们吉市驻队的吗?” 曹团长被堵的说不出话。 祁东悍淡淡道,“既然不是,那就让路。” 东三省所有的大山资源,是东三省每一个居民都可以采集的,这是共识。 但是到了曹团长这里,岭北山区却成了他们吉市驻队的私有品。 这件事就是说出去,也是曹团长他们没理的。 眼看着阻拦不下去,祁东悍他们带人要走,曹团长猛地喊住孟莺莺, “孟莺莺,是秦明秀告诉你的吗?” 从沈秋雅上吊的那一刻开始,秦明秀就对吉市文工团彻底死心。 除了,是秦明秀告诉孟莺莺的,曹团长想不到其他的了。 孟莺莺脚步一顿,“不是。” 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遮遮掩掩,“曹团长,你与其在这里纠结是谁告诉我们的,还不如现在就上山采集。” “毕竟没有永远的秘密,说不定除了哈市驻队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发现了岭北山区的好呢?” 这话一落,曹团长脸色一变,立马想到了什么,她冲着本应该安营扎寨吃饭休息的战士们说,“还吃什么吃?在吃下去山上的好货,都被哈市驻队给抢走了,现在就跟上去。” 这话一落,萧团长就跟着皱眉,“战士们不吃好休息好,一会上山长久的体力活,怕是吃不消。' 曹团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如果完不成任务,大领导那边你来交代?” 萧团长瞬间不说话了,他沉默了许久,这才冲着刚下车的战士们说,“把干粮都拿出来,边走边吃。” 大家虽然不情愿,但是在驻队服从命令是天职。 他们只能答应下来,只是曹团长没发现,这种无声的不满已经在大家的心里,无声的蔓延开来了。 很快上山到了岔路口,一片松林上长满了松果。祁东悍刚要喊大家停下,采集松果。 他看到供销社的收购表,红松子的收购价是一毛五一斤。成年人一天运气好能采集八十到一百斤。 他们的人多,这样算下来绝对不少了。 “停下原地采集松果。” 这话刚落,隔壁吉市驻队的人就跟着追了过来,曹团长也跟着发话,“原地采集松果。” 这是要打擂台抢物资了。 这下,双方瞬间安静了下去,孟莺莺她们跟着看了过来。 萧团长不想和哈市驻队的人对上,他便建议道,“我们去前面吧,前面有一片榛子树,我们去采集榛子。” 榛子的价格也不低,而且还能和哈市驻队的人避开。 曹团长接二连三的碰壁,她冷笑一声,“吉市驻队要是怕了哈市驻队,你现在就带队走。” “让哈市驻队看看,我们吉市驻队是一群什么样的孬种。” 被人抢了地盘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话说的,萧团长就算是想走,也不能走了,他深吸一口气,回头去看自己手底下的兵。 显然曹团长之前那话,也把他们身上的血性给激出来了。 “团长,我们也不比哈市驻队差,凭什么他们来了,我们就要走?” “就是,这一片红松树是无主之物,谁摘到就是谁的。” “是啊,团长我们不走,我们也要摘红松子。” 不争馒头争口气啊。 这下好了,萧团长就算是想把人带走,也带不走了,他只能无奈道,“那就现场开始爬树摘松子。” 大家用的都是老办法,战士们爬上树去摘,可是松树笔直足足高十几二十几米,真要是摔下来怕是吓死人了。 孟莺莺是不会爬树的,看着那些人猴子一样窜到树上,她的脸色就发白。 赵教练过来安慰她,“我们不用爬树摘,女同志们就在底下捡松果就好了,捡好了松果,就往袋子里面装进去封口。” 孟莺莺嗯了一声,把帽子带好,这才跟着去捡松果。 九月正是红松果成熟的季节,满树的松果一颗一颗被丢了下来。 孟莺莺去捡,捡的久了,她就觉得这个法子不太行,她想到自己上辈子那些采松人,好像都是用杆子打果子的,这样速度会快一些。 孟莺莺去找祁东悍,祁东悍这边已经在安排了,甚至他自己也要跟着爬上去。 没办法,吉市文工团加入进来后,大家都多了几分紧迫感,他们要是慢一点,就会少采集一棵树。 孟莺莺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祁东悍。” 她一过来就连名带姓地喊,声音轻柔,像是裹着蜜糖一样。 这会让祁东悍身边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怎么了?” 祁东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站在孟莺莺的面前,也隔绝了大部分的视线。 “我知道一个采松果的法子,会比现在快,要不要试下?” 现在本来就是抢时间。 祁东悍,“什么办法?” 孟莺莺问,“后勤这边有没有长竹竿,木杆也行,有的话给我一根,在杆子的头边绑上一根锄头,用铁丝绑成t形,杆头磨尖,专门挑着低矮的松树来打,这样的话,也能减少人员的伤亡。” 十几米的大树爬上去摘松果,太不安全了,而且一个人摘也太慢了。 如果用长杆打果器来采,显然能够速度更快一些,面积也更大,而且还能减少伤亡。 孟莺莺这话刚落,祁东悍就皱眉在想着里面的可行性,他很快就喊来司务长。 “刚孟同志的话,你听到了吗??” “去找来两根长杆,在把我们带的锄头卸过来,做个实验。”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7节 司务长嗳了一声,立马便去寻长杆和出头,后勤工作是他的长项,不过片刻,就寻了好几根长杆过来。 在林区这种地方是最不缺树木杆子的。 等拿来后,孟莺莺指导着他来做,连着做了两次,这才做成功。 “你们谁拿着去试下?”她扫了一圈问到。 司务长要去试,却被高春阳拦了下来,他抢过杆子主动说道,“我去吧,我个头高。” 祁东悍盯着他不说话,高春阳故作镇定,欲盖弥彰,“我想赢吉市驻队,仅此而已。” 第81章 祁东悍没说信还是不信, 只是看了他一眼,这才不紧不慢道,“那你去打。” “莺莺, 你站到我身后。” 一句话安排了两个人,孟莺莺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好在她对于祁东悍,这是天然的信任。 她很快就站在了祁东悍的身后,高春阳看到这一幕,眼神暗了暗。 新做的工具很是好用,高春阳拿着杆子, 用着头边的锄头,对着稍微低矮的松树,就是一阵敲。 成熟的松果,受到外力的摇晃,很快就噗噗通通的全部落了下来。 这一掉周围的人都跟着惊了起来。 “这个法子竟然真的有用。” “我来数一数, 这样砸一次最少有二十几个松果,这明显比我们爬在树上摘好多了啊。” 对方说完这话的时候, 高春阳手里还有杆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也是说了两人认识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孟同志, 你的这个法子真的很好用。” 孟莺莺和高春阳不熟, 她便点头, “有用就好。” 就这么四个字, 还是那种很平淡的语气,这让高春阳有些失落。 祁东悍往前站了下,把孟莺莺整个人挡在身后,他立马吩咐下去, “高春阳,你去找这种长杆,把所有锄头都给找出来,全部绑在杆子上。” 这是直接给高春阳安排活做了,完全没给他任何接触孟莺莺的机会。 高春阳低着头,“我有了打松果的经验,我来打松果吧。” 他试图抢救下。 祁东悍却很强势,“松果谁都能打,你之前完整地看了怎么做杆子的,你去教大家怎么做杆子。” 到底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高春阳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只能照着做。 他最后一共找出了四十多把锄头,没了锄头镰刀也算进去。 勉强凑了七十多把工具。于是,哈市驻队这边便不像是之前那般斗鸡眼了。 等他过来的时候,原先还留在他们这边的孟莺莺,已经回到自己的队伍了。 高春阳抿着唇,一一把工具发了下去,只是等他发给文工团的时候,是赵教练接的。 高春阳看了一眼孟莺莺,这才离开去忙碌起来。 一忙起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忘记了不少。 高树留给吉市驻队去,他们只挑矮树,一杆子下去松果簌簌的掉落。 下面的人只管捡就好了。 孟莺莺就是这样,赵教练拿着杆子从上面打,下面的松果掉了一茬又一茬,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她低着头,连腰都直不起来。 眼看着哈市驻队这边的松果用麻袋装,一麻袋又一麻袋,简直是跟在捡钱一样。 曹团长有些着急了,她喊来萧团长,“派个人过去查看下,他们到底用的什么工具?” 怎么可以效率这么快啊。 他们来摘松果那么多次,从来没有这样过。 萧团长不愿意,“你要是想知道,你自己派人过去看就是了。” “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法子。” 曹团长被气了个倒仰,她不说话,站在原地深呼吸好一会,这才喊来了自己这边的小战士。 让对方去看。 结果对方去看了一会,就跑了回来,“他们好像是在杆子前面绑了个东西。” “但是距离太远了,有些看不清楚绑了什么。” 曹团长下意识地想骂废物,但是转念一想,这人也不是她手里的兵,她一甩手,“我自己去看。” 可惜,等她过去的时候,哈市驻队这边似乎在防着她,从一开始便想着双方拉开距离。 他们只挑矮树,弄完一棵就去了下一棵,曹团长就算是想追上来也不容易。 叶樱桃眼尖,一边捡松果,一边耳听六路,眼光八方,“看那边?” 她和孟莺莺站在一起,两人手脚麻利,一会都捡起来了四蛇皮袋了。 孟莺莺,“嗯?” 她忙着没回头看。 “快看。”叶樱桃说,“曹团长应该是想学我们的法子,她派人过来了不说,还自己亲自跑过来了。” 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曹团长有些鬼鬼祟祟,她笑了笑,“放心,等她学会了收集好了工具,我们这边已经把矮树给打的差不多了。” “这杆子对高树的效果有,但是不大。” 人爬上去后,再拿着这么长的棍子,是没有落脚点,也不好出力的。 不过,孟莺莺还是不放心,她也不捡了,转头溜达到了祁东悍这边,冲着他小声说了一句,“曹团长过来偷师了,让大家速度加快点,哪怕是来不及打,也先把矮树让人提前占了去。” 祁东悍瞬间懂了,他招呼来徐文君,便去让人抢占先机了 徐文君这人性格活泼,刚好和孟莺莺撞上,他忍不住冲着孟莺莺竖起大拇指,“孟同志,你这法子真好用。” 效率最少提升了三倍,连带着捡的这些松果也是,成袋子的装。 根本装不完。 孟莺莺笑了笑,没说话,等徐文君走后,她也要准备回到自己的驻队。 嘴里却突然被塞了一个甜滋滋的东西。 孟莺莺舌尖一转,她下意识地把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你给我塞了糖?” 祁东悍点头,往她口袋里面又塞了几颗水果糖,几颗大白兔奶糖,“一会要是觉得累的很了,就吃一颗缓一缓。” 在野外这种地方,吃糖是恢复体力最快的办法。若是平时的训练肯定是不可以的,但是架不住这次是采集活动,所以对这方面查的没那么严格。 孟莺莺摸着自己鼓包包的衣兜,又看了一眼祁东悍,冲着他甜甜地笑,“谢谢我们家东哥了。” 一声东哥哄的祁东悍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他想伸手摸摸头,又发现自己的手有些脏。 “下次在外面不要这样喊。” ——他受不了。 孟莺莺起了坏心思,逗他,“东哥东哥东哥,我就要喊。” 一连着喊了三遍,孟莺莺眼睁睁地看着祁东悍的喉结上下滚动,她这才笑着跑开,“我去前面看看啊,有事就和你汇报。” 看着这样明媚的孟莺莺,祁东悍的眼里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笑意。 不远处的高春阳看到这一幕,他沉默了许久,这才继续开始干活。 他身旁的刘莽就是个没开窍的,所以他压根注意到室友高春阳的不对劲。 反倒是敏锐的陈水生,低喝了一声,“高春阳回神了,看你的杆子都打到哪里去了?” 高春阳这才抬头,看到自己的杆子偏到了一旁,甚至锄头都差点落下来砸到人了。 他忙把杆子收了回来,陈水生接过杆子,替代了高春阳的活,他淡淡道,“高春阳,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的。” 高春阳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陈水生却还没打算到此为止,“当初,我们一整个宿舍,就是你最是义愤填膺,也是你说齐长明那个,娃娃亲对象坏话最多。” “如今你这又算是哪门子的事?” 高春阳语气艰涩,“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陈水生在打松果,闻言,他头没回,“很难看出来吗?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你说,祁团长能看出来吗?” 高春阳呼吸窒了下。 “高春阳,收手吧,当初我们这一批人,都是对孟莺莺落井下石的,唯独只有祁团长算是对她有了援助之手。” “如今孟莺莺和祁团长在一起,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放手吧。” 陈水生这话真的很直白了,他看着高春阳一次次犯蠢,去挑战祁东悍的极限。 在这样下去,他都会怀疑他会把自己作死,作离驻队了。 高春阳不说话,他也想放手啊,但是他的心脏,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孟莺莺在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 陈水生看出来了,他忍不住摇摇头,“如果她是齐长明的娃娃亲对象,你还能把她从齐长明的手里抢过来,但是如果是祁团长的对象。” “高春阳,我劝你死心。” 他能从祁东悍手里,把孟莺莺抢过来的机会为零。 孟莺莺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了别人讨论的对象,她刚和徐文君说了话,便招呼叶樱桃,“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边捡松果的人太多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8节 叶樱桃点头,拍了拍手,这才跟着孟莺莺去了前面。到处都是松树,再往前走就是低矮一些的灌木林了。 孟莺莺一边走,一边塞给了她一颗糖,叶樱桃眼睛一亮,“你还带糖了?” 孟莺莺摇头,“不是,是祁东悍给的。” 叶樱桃正要啧啧,可惜,她还没啧出口,就被孟莺莺打断了,“刚徐文君和我说话了,他应该是想来打听你的消息。” “你怎么想的?” 上次她和叶樱桃说了徐文君的家庭情况,就再也没从叶樱桃的口中听过徐文君的名字了。 听到孟莺莺这话,叶樱桃沉默了下,她攥着糖也没吃,而是低声道,“莺莺,徐文君很好,但是他是乡下人,我说过他可以家里条件差点,兄弟姐妹多点,我都能放开条件,但是唯独不能是乡下人。” 她自己是乡下人,她结婚找对象的最基本条件城里人,吃供应粮。 孟莺莺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徐文君的前途不错,而且他家里虽然是乡下的,但是是哈市本地的。” 这种本地人到了后世,都是很吃香的。 叶樱桃还是摇摇头,“不行的。” 她不嫁乡下人。 这是底线。 见她原则性很强,孟莺莺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她随手踢了踢地上枯木杆,一脚踢出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菇子。 好大啊,比她拳头还大。 “这是什么?” 孟莺莺压根不认识,倒是叶樱桃蹲下来看了下,她猛地反应过来,“猴头菇。” “非常值钱的猴头菇,这里怎么有这么多?” 一眼过去密密麻麻的,枯树林简直是望不到头,有多少枯树,就有多少猴头菇。 不,甚至有的树桩上长的还不止一朵猴头菇。 孟莺莺迅速反应过来,她呼吸急促了几分,“回不去了。” “摘。” “快摘。” 这一片大树应该是被人伐倒了,树桩上和枯木枝上,全部都是一朵一朵白白胖胖的猴头菇。 她这一说,叶樱桃也反应过来了,“摘,必须在别人没发现前全部摘掉!” 孟莺莺已经开始了,猴头菇白白胖胖的,捏在手里还有些软,若是力气捏的太大,可能会一不小心就给捏碎了。 她用着很轻的力气,把猴头菇给摘了下来,来不及装袋子,就直接放在地上。 不去管身后,只管往前摘,视线所看到的地方,几乎是寸草不生。 松子林。 祁东悍是看着孟莺莺出去的,他看了看时间,她已经出去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他有些担心,便喊来了刘莽,“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去看看孟同志和叶同志,怎么还没回来?” 刘莽憨憨道,“我这就去。” “但是我手里的这些活呢?” “交给别人。” 刘莽得了话,飞快地往前奔。约摸跑了二十来分钟,果然在一片枯木这边,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孟莺莺和叶樱桃。 “孟同志。” 刘莽刚喊,孟莺莺就冲着他招呼,“刘同志,快过来,摘摘摘。“ “这里好多猴头菇。” 这可是比松子更值钱的东西。 刘莽也看到了,他瞧着那一大片的猴头菇,也跟着震惊道,“我滴个乖乖啊,这里怎么会这么多猴头菇?” 一斤猴头菇要三毛五了,这要是全部摘完,那得多少啊?? 刘莽瞬间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蹲下来就加入了摘猴头菇的大军。 刘莽去了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回来。 祁东悍以为出事了,便要亲自过去走一趟,却被徐文君拦着了,“老祁,你盯着点吉市驻队,我总感觉曹团长要搞事,只有你压得住,你不能走。” “我替你去。” 祁东悍嗯了一声,不放心,“你往前面走,二十分钟后不管找没找到人你都回来,和我汇报。” 徐文君答应的很好,只是等他去了以后,看着那一大片的猴头菇,他瞪大眼睛,“我不回去了。” 走什么走! 不把猴头菇摘完,他绝对不走!! 第82章 孟莺莺出事了 祁东悍这次足足等了二十分钟, 到了时间徐文君还没回来,祁东悍实在是放心不下,他担心出事了。 当即招呼来司务长, “我出去一趟最快二十分钟回来,你帮我看着现场, 盯着隔壁的曹团长,她要是有争抢我们不惧。” 司务长点头,但是还有些担忧,“我一个人怕是搞不定,祁团长, 你尽快回来。” 他怕祁团长别跟徐文君和刘莽他们一样,去了就不回来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答应的干脆,“二十分钟后我肯定回来。” 他走的快,深山老林里面过人的痕迹会很明显, 他就沿着之前被踏平过的草木林一直往前走。 约摸着走到了中间的位置,就瞧着这一大片被砍倒的桦树枯树, 这应该是伐木的人, 在中间伐了好几年,伐了一大片的大树, 只留下了一片枯树的树桩, 像是一颗断头, 孤零零地立在那。 经过春去秋来, 断头枯木上开始长出一朵又一朵的猴头菇。大的比人脸还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 白白嫩嫩的一朵,而孟莺莺他们便蹲在这木头的中间,弯腰摘猴头菇, 往身后一放,继续往前进。 显然忙到连起身装东西的功夫都没有了。 多,太多了,一眼望去全部都是猴头菇。 他们甚至摘到连祁东悍来了都没发现,还是孟莺莺一连着摘了一个小时,弯的腰有些疼,正准备站起来伸懒腰的,结果看到祁东悍站在上面,她顿时意外了,“祁东悍,你怎么来了?” 跳着脚避开了地上摆放着的猴头菇,一下子就跑到了祁东悍的面前。 祁东悍瞧着她小脸脏兮兮的,鼻尖上都是灰,唯独那一双眼睛却分外清澈,乌黑的瞳孔,澄澈的眼白,眼尾上扬起小弧度。 孟莺莺一双眼睛实在是漂亮,宛若会说话一样。 祁东悍光看着心就跟着柔软了下来,“你们一直不回去,我有些担心怕出事了。” 孟莺莺摆手,“不会出事的,只是会看到好东西走不动路。” “祁东悍。”她回头指着那一片枯树林,“你来的正好,你看那边好多好多猴头菇,我们四个人根本摘不完。” 四个人头也不回的一口气摘下来,也才摘的不到十分之一啊。伐木工人当年肯定是偷偷伐的,把这个山头中间都快给伐空了去。 以至于这些断头树桩上面,多的一个长三四朵猴头菇,少的也有一两朵,而这里的断头树桩有上千颗还不止啊。 祁东悍自然是看到了,“我不能留下。” 孟莺莺有些失望,他瞧着她满头大汗,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了孟莺莺。 这才解释道,“我要是长时间不回去,曹团长那边肯定会盯着我,寻我的踪迹。” “所以我要回去。” 见孟莺莺不接水壶,祁东悍便把水壶盖子拧开了,顺势递给她。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她没要。 她把他的水喝完了,他就没得水喝了。 “喝吧。”祁东悍很果断,“没水了我来想办法。” 他们这些人经常出任务,所以在野外生存能力,也特别地强。 孟莺莺这才收下,她喝了一口,等喝完才反应过来,这是祁东悍用过的水壶。 四舍五入,这不是两人接吻了啊? 两辈子的孟莺莺都从未这般过,她脸腾的一下子有些红了起来。 祁东悍也反应过来了,他耳根也跟着有些热,不敢看她的眼睛,唯独那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翘,“你留着喝,水壶也留着。” 他是故意的,孟莺莺瞪他,“你怎么不提醒我?” 祁东悍轻咳一声,果断的换了话题,“我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不然曹团长会发现的,她若是派人过来发现了,这里的猴头菇那就不好了。” 孟莺莺立马紧张起来,注意力也被转移了,“那你现在回去。” “别耽误了。”她推着祁东悍走,祁东悍却舍不得,“我回去后,一会会派人分批过来,一个两个的来,这样的话对方也不好发现。” “你们先摘,摘多少算多少。” “摘了放那不用再装了,我会让人来装。” 说到这里,向来铁面无私的祁东悍,第一次起了私心,“莺莺,你不要太辛苦了。” “实在不行我想办法过来摘。”孟莺莺的那份活他来做。 孟莺莺听到这话,心里甜丝丝的,她嗯了一声,推着他走,“我晓得,你快回去吧,别被曹团长给发现了。” 祁东悍这才离开,旁边的徐文君瞧着,忍不住啧啧道,“老祁的性格那么果断,什么时候有这种黏黏糊糊的样子。” 简直是让人震惊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叶樱桃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瞧着祁团长那一双眼睛,都快拉丝了,柔的跟什么似的。 真是吓死人。 叶樱桃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恋爱真让人变化大。” 谁能想到呢,以前凶的跟什么一样的祁东悍,还能眼神拉丝,充满爱意,难舍难分,不愿意离开。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19节 她说这话的时候,徐文君一边摘猴头菇,一边往叶樱桃这边走,瞧着孟莺莺还没回来,刘莽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徐文君这才期期艾艾道,“叶同志。”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呀?” 问完就开始忐忑起来,像是接受审判一样。 叶樱桃知道他的意思,她顿了下,若无其事道,“徐指导员,你人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然后没有然后了。 徐文君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连带着面前的猴头菇都跟着面目可憎了起来。 怎么长的那么白呢。 跟人死了三天一样。 难看死了。 祁东悍原路返回后,司务长正着急的不行,眼看着曹团长他们那边,也把打松果的杆子给制作出来了,还跟他们抢矮树,这就太不要脸了。 “老祁,你回来的将将好,你看看他们?” “太不要脸了。” “都抢到我们面前了。” 祁东悍看了一眼,曹团长正带人来抢陈水生手底下的那一棵矮树,树不高,但是枝叶繁盛,都长开了去。 陈水生双拳难敌四手,“高春阳,你过去把这一棵树占着。” “陈水生你回来。” 曹团长还以为祁东悍是怕了她,当即就觉得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瞬间跟着消失了不少。 “看到没就是这样,自己手里的哪有别人手里的香?” 这话还未落下,高春阳就不按厂里常理出牌了,吉市驻队这边的人打下来松果以后,他也不打了,他就跟在树根底下捡,不止他捡,他还喊人来捡。 “快快快,有人帮我们打松果,大家只管来捡就好了。” 这下好了,曹团长的脸差点没被气歪。最后只能萧团长出面双方讲和,各自打各自的树不能也不许争抢,这才算是把一场危机给度过下去。 祁东悍瞧着他们这边没吃亏,便不再管,他喊过来了陈水生和司务长,走到没人的地方。 这才说道,“孟莺莺她们发现了很大一片猴头菇,所以暂时回不来了。” 司务长震惊的瞪大眼睛,“我说呢,怎么去一个不回来,去一个不回来,感情是发现好东西了。” “是不是孟莺莺发现的?” 他还特意问了一句,祁东悍嗯了一声,“是她。” “你别说,这孟莺莺还真有点好运道,之前那打松果的杆子也是她出主意做的,这会出去溜达还能溜达出来一片猴头菇。” 想到这里,司务长搓搓手,“老祁啊,以后只要出来采集,我们都把孟莺莺给喊上呗。” 祁东悍当做没听见,他家莺莺是好运,但是也不能次次都来这么辛苦吧。 公和私他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着他不答应,司务长啧啧了两声,全当没提便换了话题,“那我们现在过去?” 祁东悍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曹团长,就像是监工一样到处溜达,这人也是警惕性十足。 他想了想,“分批去,一次去个一两个对外就说去上厕所。” “身上衣服里面多藏点袋子,那边摘了很多猴头菇都放在地上没地方装。” 司务长听的直心疼搓手,“这怎么能行呢?猴头菇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放地上呢。” 陈水生看不过去,他反驳了一句,“它都长在木头上,放在地上多正常?” 司务长不想和他说话,眼珠子一转,捞着陈水生的肩膀,故意大声道,“水生啊,拉尿吗?” “我一个人好怕怕,你陪着我去拉尿吧。” 陈水生,“……” 他不明白这么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恶性的词啊。 那边盯梢的曹团长,在听到司务长这话后,也觉得恶性,特意绕开了他们走。 男人真是恶性透了。 拉尿还要嚷嚷的这么大声,眼看着曹团长自觉避开,司务长笑得贱兮兮的,“我就问你,我这法子好不好?” “走走走。” 他趁着曹团长不注意的时候,抄起了七八个袋子,往肚子里面一揣,转头就走。 陈水生照着做,他们两人去了现场,看着那猴头菇就跟孙大圣入了蟠桃园一样。 简直是移不开眼了。 一人摘一个人装。 就这都觉得手不够,还想再来点人。过了一会还真来人了,一个两个三个的来。 足足送了十几个人过来,大家一来都是闷头做。 那边,曹团长也发现不对了,她冲着萧团长说,“你有没有发现对面人好像少了很多?” 她怎么觉得之前出去上厕所的人都没回来啊。 萧团长忙着打松果,他头都没抬,“少关注别人,多发展自己。” “有时间了过来帮我捡松果。” 曹团长被气了一个倒仰,“我真是不该和你这个莽夫说话。” 脑子里面只会干活,不会一丁点的算计。 她不在去理萧团长,而是去哈市驻队这边数人,她记得对方一共来了八辆车,一个车子最多坐二十个人。 也就是一共来了一百六十个人打的。往上往下也是差不离的。 她连着数了三遍,“不对,这里只有一百二十个人左右,这还把祁东悍给算了进去。” 她又去数文工团,她没发现孟莺莺,而且按照她的印象,孟莺莺好像出去了很久了? 一直没回来。 她随手抓了一个特意安排盯梢的人,问,“孟莺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对方仔细回忆了下,“两个小时以前吧,那个时候我们才刚开始摘松果,她就和一位女同志一起出去了,到现在为止都没回来。” “那后面出去上厕所的人呢?他们回来没?” 她已经有了结果,只是想和人在确定一遍而已。 “没有,出去上厕所的人都没回来。” 曹团长一拍脑门,“坏了,他们肯定是发现好东西了,但是又怕我们知道,所以分批出去人了。” “走。”她直接招呼了数十个人,“快些,沿着他们之前去的那个方向找过去。” 不得不说,曹团长这人是真敏锐。祁东悍那边就盯着曹团长,发现拖延不下去后,他也不拖延了,也招呼了人,“来三十个人放下手头的活跟我走。” 他们这边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之前出去的人没回来显然是弄好货了。 大家顿时丢下手头的活,一大半的人留在这里继续打松子,另外一半的人跟着祁东悍一起过去。 曹团长不知道路,但是她能看地上的痕迹,祁东悍为了抢时间,带着人就往前面跑。 他只能希望孟莺莺,他们那边手脚麻利点,起码摘了三分之二去。这样他们这一批人再去抢最后的三分之一。 一看着祁东悍跑,曹团长就立马带人追了过去,“追。” “跟上他们,别跟漏了。” 她越发验证了心里的猜测,只是等到跟着他们去了,这一片枯树林的时候,看着那断树头上长着一朵又一朵的猴头菇。 曹团长眼睛都绿了,“我就说他们的人怎么出去了不回来,原来是在这里捡好货了。” 那么大的一片猴头菇啊,最少被她们捡了三分之二去啊,只剩下最后一小片的断树头了。 在看着旁边的袋子,前后都放了上百个袋子垒在一起,这得摘了多少啊? 这起码摘了几千斤吧? 或者换还不止啊。 曹团长这会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让她乌鸡眼,让她反应慢,要是早点发现了,这里面的猴头菇起码有一半是他们的。 “去!”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现在去抢猴头菇,抢到多少算多少。” 大家嗷了一声,一窝蜂的冲了上去,眼看着他们这样,祁东悍这边自然不会输给他们。 他们这次来的人多,他又一次带了三十个人过来,一人抢占一片猴头菇,几乎瞬间把地盘给瓜分了去。 看到这一幕,叶樱桃朝着孟莺莺感慨,“还是被隔壁给发现了。” 孟莺莺弯腰摘了三个小时,这会腰都不是她的了,她在想这效果却是比她在练舞室下腰还厉害。 这样干活一个月,她的核心力量怕是厉害的不行,在也不担心力气不够,腰劲不足了。 她听到叶樱桃的话,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他们来也正常,我们已经吃了大头了,所以也不亏。” 孟莺莺还没做过这种高强度的活,人一多,她这会抢占几个猴头菇也没意义了。 她便起身活动溜达,嘴里也跟着发干,便拿着水壶喝水,祁东悍走过来,“去旁边歇一歇,我们人足够了。” 前后来了五十多个人,也不差孟莺莺这一个人的干活量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人多她就不爱凑热闹了,“我去旁边转转。” 祁东悍想和她一起,但是又脱不开身,便说,“你让叶同志陪着你,万一有事你就吹哨子。” 他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哨子取下来,挂在了孟莺莺的脖子上。 孟莺莺没拒绝,她便直接要了过来,去喊叶樱桃,叶樱桃瞧着孟莺莺这样,她轻轻地叹口气,“莺莺啊,我怎么觉得你处个对象也挺好啊。” 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0节 实在是祁团长这人周到到让人震惊的地步。 孟莺莺抬了抬眼皮子,踩着灌木林往前面走,“羡慕了?那你答应徐指导员呀。” 从她的角度来看,徐文君确实不错,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虽然是乡下的,但是也是哈市本地的,这种人到了以后会很吃香的。 叶樱桃叹口气,“这不是没想好吗?” “而且他问我,我也给拒绝了。” “说实话,我就是不想嫁给乡下人。”她就想嫁给吃供应粮的城里人。 这种事情孟莺莺也没法劝,她便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我想吃点水果,忙了一上午嘴巴里面干巴巴的。” “九月份的山里面应该有,但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遇到。” 这话刚落,她们便走出了枯树林,又是一片浓密的灌木林,不高但是上面却爬上了不少藤子。 “这是什么?”孟莺莺愣了下,叶樱桃走进去摘了一颗,“这是野葡萄吧。” “比家里种的葡萄小很多。” 一听是葡萄,孟莺莺就不客气了,摘了一串发紫的野葡萄,尝了一颗到嘴里,咬破的一瞬间,酸甜瞬间席卷了舌头。 “这味道真不错。”孟莺莺连着吃了好几颗,“摘一些我们带路上坐车也能吃,这酸味百分百治晕车。” 晕车的人还不在少数呢。 她和叶樱桃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两人溜达的时候,一人带了个袋子,只是葡萄经不起压,往袋子里面一放,就容易被压迫了。 两人到最后只敢摘不太熟的,偏硬一点好打包。 孟莺莺装到一半问,“野葡萄值钱吗?” 叶樱桃摇头,“我也不知道。” “先摘吧。” 她们两人个子都不算高,只能挑着矮的地方摘,爬藤高的地方够不到,索性便放弃了。 “要不要回去喊人?”叶樱桃问孟莺莺,孟莺莺摇头,“一回去喊,曹团长的人就看到了,就这样我们长时间不会去,祁东悍自然会派人来找的。” 反正祁东悍的性格,她现在也是了解了。 孟莺莺和叶樱桃一人摘满了一袋子就放弃了,手里拿着一串熟透的葡萄,一边吃一边往前走。 走着走着,孟莺莺突然停下脚步,叶樱桃正要问怎么了,她忙伸手捂着她的嘴,示意她看前面。 叶樱桃这才看到,前面有一头猪在吃葡萄,身边还跟着几头小猪崽子,瞧着那猪崽子应该是有两个多月了,纯色黑的毛,蹄子踩在葡萄藤上,哼哼的吃着葡萄。 “猪!” 叶樱桃的眼睛都瞪大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悄悄地往后退,一直等走远了十几米,这才冲着叶樱桃说,“回去,现在回去。” “你跑快点喊祁东悍带人过来。” 叶樱桃愕然,“那你呢?” “我躲在暗处盯着。” 叶樱桃不同意,“那不行,野猪发疯起来吓死人了,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太不安全了。” 孟莺莺头都没回去,她躲在灌木林里面,借着空隙去看那一群正在进食的野猪。 “我不过去招惹它们,而且我就在这里盯着,樱桃。”她回头压低了嗓音,“想不想吃猪肉?” 想,谁不想啊。 回来之后顿顿窝窝头,棒子面吃的人都傻了。 她没说话,孟莺莺知道她的意思,回头说,“想的话那你就快回去,越快越好,你们来人越快,我就越安全。” “樱桃,我数了一头成年的大猪,还有五只小猪,如果真抓了我们所有人都能吃肉。”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叶樱桃也拒绝不了,她一咬牙,拔腿就跑,“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你躲好啊不要出去。”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把自己藏好,借着缝隙去盯着那小猪崽子,她有些馋。 烤乳猪应该很美味啊。 自从来到文工团后,她就在也不用减肥了啊,顿顿粗粮杂粮,在加上高强度的训练,她不止没长胖,反而还把体重给控制了下去。 肚子里面油水少,就会馋肉馋的厉害,孟莺莺也不例外。 她只希望叶樱桃快点把人带过来。 叶樱桃没辜负孟莺莺的期望,真是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一路狂奔回去了枯树林。 祁东悍本来就盯着孟莺莺离开的方向,在看到只有叶樱桃一个人回来,他脸色骤然一变,“孟莺莺呢?”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上前去。 叶樱桃刚要说,察觉到大家都在看她,甚至,还有隔壁队伍的曹团长。 她顿时改了话锋,语气急切,“孟莺莺出事了,掉到沟里面了,快来几个人一起跟我救她。” 第83章 周劲松能看到光明了…… 这话一落, 祁东悍的脸色骤变,“人在哪?” “就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不过我一个人拉不起来, 你要多带几个人。” 这才是重点。 叶樱桃说这话的时候,还疯狂的对祁东悍眨眼间, 祁东悍瞬间秒懂,他知道叶樱桃这是话里有话了。 他当即回头招呼,“司务长,陈水生,刘莽你们跟上我。” “带上工具。” 高春阳也想去, 但是祁东悍没喊他,他不知道孟莺莺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也不顾命令了。 转头强行跟在队伍的后面。 祁东悍回头看到了,他没有阻止,这让高春阳松口气, 他一路都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孟莺莺怎么样了。 一直等他们离开了队伍, 曹团长和他们撕破脸了, 也不装了,当场就跟着笑了起来, “真是笑死我了, 让孟莺莺她到处乱跑, 这下好了吧。” “别掉沟里面了。” “在或者遇到了大虫子, 这可真是完了。” 那奚落声真是太明显了,让人想忽视都难,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皱眉。 连带着萧团长这种自己人,他都觉得曹团长有些过分了, 身为同样的战士,不管男女遇到危险,他们都应该摒弃前嫌去帮忙才是。 “曹团长,你少说点。” 曹团长冷笑,“你管天管地还管我说话了?真是开了眼了。” 旁边的赵教练如今不是吉市驻队的人了,她自然不会怕对方了,当即怼了一句,“没人管你说话,但是你一直用嘴放屁,大家自然是嫌臭的。” “你——” “不要和她吵了。” 杨洁喊了一声,“想办法跟上去,看看莺莺那边怎么了。”她有些担忧,“她可别伤着了。” 赵教练也摘不下去猴头菇了,剩下的也不多了,人都进去一踩基本都糟践的快没了。 “我们也过去看看,希望莺莺没事。” 另外一边,叶樱桃在前面带路,没了吉市文工团的人,她这才放开了说,“莺莺没事。”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跟着松口气。 “那她是怎么了?” 问这话的是高春阳,实在是有些太过突兀了。毕竟,连祁东悍这个对象都还没开口。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高春阳这才解释,“我也是太担心战友别出事了。” 至于这话是真是假,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叶樱桃有些奇怪,不过却还是解释,“莺莺发现了一窝野猪,她让我回来通风报信。” “什么?” 祁东悍眉头皱起来,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加快了几分,“这么危险她一个人在现场?” 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叶樱桃小声解释,“我说了,但是莺莺说躲远点,让我快去快回来通风报信,这样她的危险也就降低了一些。” 眼见着祁东悍这么凶,旁边的徐文君有些不高兴,他挡在叶樱桃前面,“叶同志也没办法。” “是不是?” “老祁,你别凶叶同志,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去找到孟莺莺。” 叶樱桃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徐文君,心里有些奇妙,她来文工团这么多年来,向来都是单打独斗一人往前冲。 而且她这人善于钻营,导致她在驻队的名声一直都不好,徐文君还是第一个在她被人为难的时候,站出来的人。 司务长站出来打圆场,“老祁也不是来责怪叶同志,他就是太着急了。” “叶同志,孟莺莺同志在哪个方向,你指一下,我们先跑过去。” 叶樱桃指着前面的路,“就往前走,拐弯有一片紫葡萄,就在前面一一点,但是你们去的时候要小心一些,那母猪在带着小猪崽子吃葡萄,瞧着用过有五六头。” 一听到这话,大家的眼里精光一闪,司务长更是自己说,“孟莺莺同志的运气可真好啊。” “连带着野猪这种稀罕的东西都能遇见。” “走走走。” 一听有肉吃,大家几乎都疯了去,转眼就跟着跑不见了。他们都跑了,唯独就徐文君不跑,反正过去了十来个人,也不差他了。 他斟酌了下,“叶同志,你还好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1节 他担心之前祁东悍太凶,别把叶樱桃吓到了。 毕竟之前祁东悍名声可不好,可是有把人家女同志,给当场吓哭的前科。 叶樱桃点头,“还好,之前祁团长也是关心则乱。” “不过。”她抬头,一双上挑的眼睛带着几分难得的真挚,“之前谢谢你了,徐指导员。” 徐文君被她道谢了,那么活泼的人,都跟着憨憨地笑,“别客气。” “叶同志,如果你以后有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叶樱桃心绪复杂,她不明白对方怎么能这般坦然的帮助她啊。 明明,她拒绝了他两次了。 另外一边,祁东悍带人过来,老远就看到躲在草丛里面的孟莺莺,她还盯着那一群猪看,真是缺肉缺久了。 盯着那猪瞧着都有些眉清目秀起来。 这一会她已经想了好几种吃法了,烤乳猪,红烧肉,切了肉片下锅子,用了肥肉炸猪油渣。 咬在嘴里酥酥脆脆不敢想有多好吃。 孟莺莺馋的流口水的时候,身后突然来了人,是祁东悍跟她一样趴下来,顺势捂着了她的嘴。 “嘘。” 孟莺莺睁大了眼睛,无声的说,“你来了?”她指着外面的葡萄藤下面,示意让祁东悍看。 祁东悍的眼里根本没有野猪,有的只是孟莺莺,她的脸好小啊,自己一巴掌捂着,刚好盖住了大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心,有点像是被羽毛挠痒痒一样。 旁边的高春阳是站着的,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孟莺莺细密的睫毛,白皙的额头,以及祁东悍眼里的欢喜。 那是见到最喜欢人的样子。 高春阳闭着眼睛,他不想看了。 还是司务长打断了,压低了嗓音,“现在怎么办?”他们距离那野猪还有二十多米,再近的话就会惊动对方了。 祁东悍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腰间,他腰间别着配枪,对于这种成年体型的野猪,活捉似乎是不可能的。 只能一枪毙命,旁边的人都看懂了他的意思。 没有人会说不太好,身为驻队的人枪支弹药是他们最熟悉的东西。 “借着——”祁东悍指了四个方位,“每个方位站两个人,呈包围圈把这一群小野猪给围着,保证他们出不去。” 司务长他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祁东悍没急着开枪,而是先把草丛里面的孟莺莺给拉了起来,“你去前面,越远越好,往后走叶樱桃和徐文君在那边。” 打枪会非常刺耳,离近的人耳膜受不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不矫情,直接转头就走,“你们注意安全。” 祁东悍点头,目送着她离开见不到人影的时候,他这才朝着司务长他们使了个眼色。 十一个人两人一组,包抄了整个野猪窝,祁东悍见他们都站好后,这才掏出枪,放在眼前对着野猪的头部瞄准。 砰的一声,他扣动扳机子弹破空而出,下一瞬,还在吃葡萄的野猪就摔倒在地,四肢朝上,没有死透,还剩一口气在剧烈挣扎。 与此同时,母猪倒下的那一刻,五只小猪仔惊慌失措的逃跑,却被包围圈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不过三分钟。 一头两百来斤重的母猪,五只小猪仔,各个膘肥体壮,拎在手上少说有二三十斤。 “这次真是发财了。” 司务长抓着小野猪的四肢,喜笑颜开,“光抓的这些猪,我们这次都没有白来啊。” “油费赚回来了。” 更别说,还有那么多松子和猴头菇。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把热乎乎的手枪给收了起来,动作利落帅气,“抬回去。” “天热野猪放不了,马上就回驻队,把野猪血都给放出来。” 这种也算是半个荤腥了,不能浪费。 司务长回了一个收到,立马跟着干活起来,一边忙,一边嘀咕,“老祁啊,下次我们出来你让孟莺莺同志,跟在一起成吗?” 陈水生也期待地看了过来。 高春阳也是差不多,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不管是松子,还是猴头菇,又或者是这后面的野猪,这些和孟莺莺都脱不了关系。 祁东悍摇头,“文工团有自己的事情,她不可能次次跟我们出任务的。” 这让司务长有些失望,“可是孟莺莺同志跟着我们一起,明显运气好了很多啊。” 祁东悍不答应,谁也没办法。 另外一边,吉市驻队也听到一阵枪声,曹团长的脸色变了下,“难道他们真遇到了大虫子?” 萧团长也听到了,他当即带人,“跟我走过去帮忙。” 想都没想的去帮忙,曹团长不情愿想要阻拦,她的想法很阴暗也很现实,如果孟莺莺真的出事,那就意味着哈市文工团没了顶梁柱。 而杨洁自然也不会继续,待在哈市文工团了。 这样的话,被压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吉市文工团,或许还能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萧团长没想到这种还是会了,她还阻拦自己,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拽着的手腕,“放开。” “姓曹的,别忘记了,我们身上穿着同样的衣服。” 如果这样还见死不救,那他们还算什么战友? 曹团长拽不住,眼睁睁地看着萧团长离开,她气的跺脚,“榆木疙瘩,难怪我们驻队一直被哈市驻队压着打。” 就这样不动脑子的人,真是头疼。 只是可惜,萧团长没跑两三步,就瞧着孟莺莺他们回来了,萧团长看到孟莺莺的时候,还有几分惊愕,“孟同志,你没事?” 孟莺莺看着他提着配枪,慌张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一些,“我没事。” “不过,还是谢谢萧团长鼎力相助。” 能在对方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看来吉市驻队也不是坏透了。 起码不是所有人都是曹团长,那种利益熏心的人。 萧团长见她没事便松口气,“既然你没事,之前怎么还有枪声?” 不用孟莺莺回答了,祁东悍他们便回来了,刘莽和陈水生两人挑着一个临时用木棍做的扁担,扁担上横着一头野猪。 两百斤重的野猪。 萧团长真是人都看傻眼了,“你们不是打大虫子,是打野猪啊?” 孟莺莺过去和祁东悍说了一声,祁东悍不讨厌萧团长这人,相反他还有几分敬佩。 “是。” “下次萧团长有要帮助的,请一定不要客气。” 萧团长心说,我现在就想要帮助,我挺馋你手里的猪肉的,但是到底是要面子,也不好意思开口,这才摆手,“算了,我也没帮上忙。” 目送着祁东悍他们离开后,萧团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娘的,这种好事怎么让哈市驻队的人遇见了呢?” 他们来采集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好事啊。 只是可惜,没有人回答。 那厢,杨洁和赵教练也找到了孟莺莺,见她没事,都跟着松口气,杨洁坚持,“明天我们就不出任务了,直接在文工团训练室训练。” “刚叶樱桃说你出事的那会,我第一反应你今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对于跳舞的人来说不能跳舞,才是最可悲的。 孟莺莺想说没那么严重,可是看到杨洁发白的脸色后,她到底是说不出来的。 “师父,我晓得的,也会注意自己的人生安全。” 杨洁嗯了一声,全程都要拉着孟莺莺走,她就这一个宝贝徒弟,可不能出事了啊。 这让好几次想过来和孟莺莺说话的祁东悍,有些插不上话,他便索性去前面忙活了。 这边曹团长还在幸灾乐祸的时候,祁东悍他们的队伍回来了,当看着那肩上挑着的猪时,曹团长顿时傻眼了,“你们这不是遇到危险了,而是抓了一头野猪啊?” 司务长有意气她,“你不识数啊?怎么看的?这是一头野猪吗?这明明是六头。” 明晃晃的炫耀,气了她个倒仰。 司务长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转头就让人开始整装起来。 他们来的人多,一半的人留下继续采集,另外一半的人先回开车回去,这样的话,就能腾出来四个车子用来装货。 留下的人明天中午换班回去食堂加餐。 对于这个办法,所有人都满意。 来的时候八辆篷布卡车,回去的时候还是八辆,四辆车坐人,四辆车装货,就这都有点装不下,没办法坐人的车子里面在中间的位置,也都堆满了货。 几乎是满载而归。 孟莺莺摘了两袋子的野葡萄,一袋子分给了司务长他们,另外一袋子就放在她们坐的三号篷布卡车。 有了野葡萄回去路上晕车的人倒是好了很多,实在是晕的时候,嘴里含一颗野生的青葡萄。 那种酸味简直是直冲天灵盖。 瞬间让人清醒了下来,连带着胃里面恶性都跟着少了几分。 他们是上午十一点出发的,一路疾驰抵达到驻队,也才晚上九点钟而已。 等于出任务的时候,也才十个小时而已,但是却满载而归,车子回来的时候,岗哨听到动静,立马回去通知陈师长和肖政委,他们二人都回家属院了。 大晚上的又赶了出来双方交接。 祁东悍从车上跳下来,冲着陈师长敬礼,“幸不辱命,这次采集任务顺利完成。” “这次收获截止到目前松塔一共有一万两千斤,猴头菇有七千多斤,除此之外还收获了一头成年野猪,五头小猪崽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2节 当祁东悍报完这次的收获后,陈师长和肖政委两人都惊呆了。 “怎么会这么多?” 眼看着司务长要说,祁东悍打断了他,“这次是我们运气好,刚好碰见了。” 他把孟莺莺的作用给隐去了,不然,他担心以后若是出任务,怕是次次都要喊孟莺莺去了。 陈师长,“好好好!” “肖政委这边已经办好了证,你们现在就把猴头菇送到供销社去,至于松塔。” 松塔需要打,剥,最后成了松子之后才能卖。 后面闻讯而来的秦明秀说,“供销社也收松塔,不过松塔是八分一斤,松子能卖到两毛去。” 这里面的价格都快差了三倍了。 陈师长立马跟着改口,“那我们自己剥松塔,把松塔都给剥成松子了之后,在拿出去出售。” 祁东悍自然是答应下来。 “这猴头菇呢?” 他问,“这些都是新鲜的也是水分最足的时候,在放下去怕是都蔫了干了,若是在遇到下雨天,这些猴头菇怕是都要砸到我们手里了。” 陈师长对这块不了解,他去看秦明秀,不得不说秦明秀迅速的打入到了哈市内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秦明秀说,“我先看看。” 祁东悍让人提了一袋子下来,秦明秀打开查看,她有些震惊,“这么大的猴头菇,平日怕是不多见的,你们怎么采到了这么多?” 她往年也出过采集任务,但是猴头菇这种东西,都是碰运气的,在换句话来说,很是可遇不可求。 祁东悍,“运气好而已。” 秦明秀喃喃道,“猴头菇很受欢迎的,供销社那边也极为紧俏,这种他们收了还能卖到隔壁老毛子,那边赚外汇。” “所以趁着现在吧,新鲜的有新鲜的卖法,干猴头菇有干猴头菇的卖法。” “现在把这批货送到市供销社,我来联系他们的门市部经理,争取今天晚上就把这批货给处理了。” 不能压在手上,一旦处理不好变黑了,怕是就不值钱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这就交给肖政委吧,我们身后的这一些人累了一天了。” 肖政委立马接话,“可以,我去把今天没去的人都召集起来,现在就送到市供销社去。” 有人接手后面的事情。 祁东悍他们也能休息。 “至于这小猪仔——” 司务长立马道,“我带回食堂,天热这一头死了的母猪放不下。”他试探道,“不如我们今天就给宰了,晚上加餐吃?” 问的是陈师长。 真要是说起来,这一头野猪才是最值钱的,但是战士们肚子里面也没有油水啊。 “可以。” 陈师长,“大家也都辛苦了。” “是该加餐。” 有了这话,下面的人都跟着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这真是堪比过年啊,连带着干劲都跟着足了几分。 饭菜有食堂来做,孟莺莺她们则是回到了宿舍休息,在外面摸爬滚打一天,浑身都是脏的臭的。 洗漱后,躺在床上这才觉得人活了过来。 “出任务真的比我们在训练室训练还累。” “不过,出任务更有成就感一些。” 叶樱桃感慨道,“如果下次有选择,我肯定还是乐意去出任务。” 说到这里,她去擦湿头发,一边擦一边说,“你是不晓得我捡猴头菇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行。” 孟莺莺想也是,她们躺着休息,等到十一点四十的时候,外面传来口哨声,食堂开饭了。 他们这些人白天里面忙了一天,中午也是吃的干粮,到了晚上回到组队,总算是吃了一碗热乎的,而且还有荤腥。 猪血炒酸菜一盆子,红烧猪大肠,外加一盆子萝卜炒肉,这算是驻队这三个月内,最好的一顿饭菜。 看着别人都吃的香喷喷,孟莺莺却觉得味道不太好,野生的猪没有骟过,所以肉有些腥臊,看的出来炊事班的人,已经在尽量解决了。 但是还是有一点味道。 孟莺莺没吃多少,只要了一碗挂面,配着酸菜,倒是吃了个饱。 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猴头菇和松子都卖出去了,光这一次卖了三千多块。 而且这还没算山里面还有人继续在采集。 一想到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入账,别说陈师长了,就是下面的人都跟着高兴了起来。 “有了入账,这个月推迟的工资是不是就能发了?” 孟莺莺没想到自己前脚才说完,后脚消息就传了过来,“财务科的通知,所有人按照队伍去财务科领工资了。” 这话一落,在练习室内练习的姑娘们,都跟着热闹起来。 每个月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发工资了。 孟莺莺也差不多,按时发工资几乎是有编制最大的优点了。 她和叶樱桃一起结伴去领的,她的工资四十二块,刚好不多不少。 孟莺莺前脚拿了工资,后脚就拿了工资去了邮局,给赵月如寄了过去。 赵月如那边挺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在给周劲松拆眼睛上的纱布,等拆开后,周劲松瞧着眼前的光明。 他喃喃道,“月如,我能看见了。” ——他要带月如去随军! 第84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他这话一落, 赵月如当场愣住了,失望的次数太多,她反而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赵月如试探地伸手, 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周劲松, 你能看到这个是几吗?” 周劲松抬眸凝视着赵月如,“五。” “月如,你伸了一个巴掌出来。” 他像是要把赵月如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住一样,那是他无数个夜晚,用手指一点点描绘出来的印记。 在结婚四个月以后,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妻子长什么样子。 和他印象中的一样,浓眉大眼,英姿飒爽,眉宇间还透着几分少见的英气。 如同她的性格一样。 “月如,原来你生得是这样啊。” 这话里面有说不尽的心酸。 他们两人结婚几个月了, 也洞房了。 甚至赵月如都怀孕了,但是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 所以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妻子。 赵月如难得带了几分小女儿的羞态, “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瞪着眼睛说话,也透着几分古灵精怪。 “是, 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周劲松声音温和, 还透着几分低哑缱绻, “月如, 你真好看。” 赵月如抿着唇笑,下巴透着几分得意,“怎么样,你老婆不让你失望吧?” 她虽然没有莺莺好看, 但是起码也算半个美人的。 周劲松伸手抱着她,“不失望。”他低声,带着几分庆幸,“不管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失望的。” “月如,你对我来说是珍宝。” 那个在他瞎眼看不到世界的时候,赵月如选择嫁给了他,给他当眼睛当拐杖。 在这个家里拍桌子,一点点为他争抢利益。 对于周劲松来说,瞎眼是他这辈子最为低谷绝望的时候,但是他在这种时候,遇到了赵月如。 这何尝不是一场救赎啊。 赵月如和周劲松结婚这么久,还未说过这种情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周劲松,都老夫老妻了,说这话不害臊吗?” “不害臊。” 周劲松紧紧地抱着她,他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馨香,“既然眼睛能看见了,我们就去湘一医院,我去问问秋大夫眼睛的问题,刚好你的肚子也有一个月没去检查了,再让宁大夫给你检查检查。” 赵月如点头,她肚子已经四个月了,能看到隆起的弧度。以前周劲松看不见,所以出门的时候,都是赵月如来负责收拾东西的。 如今周劲松能看见了,他自然不会让赵月如,再来做这些琐碎的活了。 病历本,产检做检查的一个小本子,外加一些卫生纸糖果,以及一些钱和粮票糕点票肉票。 等周劲松牵着赵月如出来的时候,周家大嫂正在屋檐下面纳鞋底,她抬头一看,是周劲松扶着赵月如,她就劈头盖脸道,“弟妹啊?你怎么照顾老四的,他瞎眼了看不见你还让他牵着你,你就不怕他摔跤吗?” 张口就是指责。 若是搁着以前的赵月如,叭叭叭就要怼,但是她这会心情好,就懒得理她。 周劲松却不想自家媳妇这么受委屈,“大嫂,你想多了,我现在能看见了。” “我身为丈夫,去牵着怀孕的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还有——我妻子轮不到你指责。” 说完,根本不去看周大嫂是什么脸色,转头就拉着赵月如离开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3节 周大嫂被骂了,她的脸上有些不自在,等周劲松都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老四能看见了?” 她嗷的一嗓子冲着上房叫了起来,“妈妈妈妈,老四能看见了啊。” “老四不是瞎子了。” 一嗓子恨不得传到整个孟家屯的人都听见。 赵月如都走远了,她忍不住笑道,“你也知道大嫂那性格,就是嘴巴坏点,人吧还行没算是烂彻底。” “我上次不是肚子不舒服吗?她一边骂我娇气,一边又慌乱的给我煮红糖水,生怕我出事了,跑掉鞋子出去找何大夫的人也是她。” 只能说周大嫂这人有点小心思,嘴巴也毒爱指责人,但也不全是没有可取之处。 周劲松却说,“你太惯着她了,她这人最是欺软怕硬,一边背后说你坏话,一边又想从你手头上占便宜。” “怼个一次,她长记性——”刚说到这里,周劲松就自己反应了过来,“算了,你就是怼她一百次,她也不会长教训的。” 周大嫂这人就是个不长记性的人。 “月如,等这次检查过了,我便写申请打报告回驻队,你和我一起随军好吗?” 赵月如还有些犹豫,她要是走了,莺莺回来就见不到她了啊。 “如果你想等孟莺莺,可以以后让她去驻队找你,也可以你提前回来和她见面。” “月如,我若是去驻队复员,再把你和孩子丢在老家,我实在是不放心。” 赵月如没直接答应下来,她含糊道,“等我去医院检查了再说。” 去不去随军,起码要和莺莺提前说一声啊,总不能她自己做了决定,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孟莺莺这边把钱寄出去后,便从邮局回到宿舍,叶樱桃正在把钱分成几份,一份是买衣服的,一份是买吃的,最后一份攒起来。 听到动静,她看向门口,瞧着孟莺莺手里空空如也,她便问,“你又把工资都寄了?” 孟莺莺走进来坐到自己的床边,她点头,“月如一半,剩下的给我三叔一半。” 如果她爸在的话,还会有她爸的一半。可惜她爸不在了,她在世界上的亲人只有月如和三叔了。 叶樱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话到嘴边,她侧面提了下,“也不能全部给出去的,你也要想办法给自己留一些钱。” 女孩子手里没钱不行的。 孟莺莺点头跟着说道,“就这几个月。”她笑了笑,眉眼温柔,“月如怀孕了到处都是要钱的地方,再加上我三叔当初为了我,在屯子里面得罪了不少人,我给他寄点买酒钱。” 不算多却足够让她三叔,在孟家屯的日子过的不错。 至于赵月如,不管怀孕还是后面生孩子,都离不开钱和票。只有手里的钱和票越多,她到时候生孩子坐月子,才能有更多的选择。 再不济让钱吃苦,起码别让她自己这个人吃苦啊。 叶樱桃听了只恨,“当初你需要人的时候,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然后就能遇到一个报恩的孟莺莺。 这简直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孟莺莺不想理她,她收拾了东西,把头发重新整理了下,便起身催促,“快点回练习室,老师还在等着我们。” 她到练习室的时候,杨洁正在和方团长交涉,道,“我们文工团这边的学生,昨天已经体验过了采集任务,所以今天我想她们都留在练习室练习。” 方团长有些为难,“大家都出任务的,这也是上面的领导发的命令,我们文工团不好搞特殊。” 杨洁皱眉,“别人我可以不管,但是孟莺莺肯定要留下。” “今天已经十一号了,最多一周她就要去赴苏参加交流学习会了。我要教她的东西太多了,舞蹈俄语等等,这些都需要她重新开始学。” “不然,她到时候就算是去赴苏了,也有许多东西跟不上。” 方团长也知道孟莺莺此刻的特殊性,她思忖道,“这样我最多给你留下孟莺莺,其他人还是要跟着出采集任务。” 能留下孟莺莺也行,杨洁退而求其次的答应了下来。 等孟莺莺再次回来的时候,便接到通知她要留在文工团练习室,而叶樱桃她们则是要出任务。 这是上级命令,不管是孟莺莺还是叶樱桃,她们都是无法拒绝的。 叶樱桃虽然不舍,但是只能快速离开去驻队门口集合,“你等着我回来啊,我要是在摘到野葡萄了,给你带一些回来。” 孟莺莺点头,目送着叶樱桃她们离开。 杨洁知道她想跟着大部队走,她便跟着把道理都揉碎了说出来,“莺莺,你不能再去了,这几天我给你恶补俄语和舞蹈知识,不然你去了那边,只能是两眼一抹黑。” 孟莺莺点头,“我知道的老师,接下来按照您的计划来就行。” 杨洁看着这样的她,忍不住摸摸头,“真乖,你这孩子真乖。” 天分高,肯听话,肯吃苦,这种学生在未来不大放异彩,简直是没有天理。 孟莺莺的学习接受能力很强,接着好几天。 她就跟着杨洁学芭蕾俄语和日常俄语,每天睁眼就是练发音,闭眼就是说俄文。 孟莺莺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惊觉她的老师真的是会好多东西。 只要孟莺莺问,杨洁都能回答的出来,到了最后孟莺莺甚至在怀疑,在专业这方面似乎没有杨洁不会的。 面对小徒弟的崇拜,杨洁很是淡然,“我们当初的那一期学员,都是要学俄语的。” “而且芭蕾舞方面很多翻译过来的书本,译词都是我来负责的。” “所以我会这些并不意外。”说到这里,她抬手敲了下孟莺莺的额头,“重点是你要在这一周内起码把芭蕾俄语学会,不然去了外面你根本没法学习。” 孟莺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这边孟莺莺忙着学俄语的时候。 祁东悍则是两头跑,每天往岭北山区跑采集了货物后,再送回来让肖政委去售卖。 他每次回来都没空手过,有时候是两个野鸡蛋,有时候是黑瞎子果,有时候是树莓,运气好还能是狗枣子。 反正他带回来的这些水果,基本上都是酸甜口,孟莺莺每次练累了的时候,就拿出来吃一个,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祁东悍这样有心,到了后面原本不赞同孟莺莺处对象的杨洁,都觉得祁团长人确实不错,便侧面提醒她,“既然祁团长人不错,那就抓紧了,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孟莺莺顿了下,她垂眼,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睑,“师父,我晓得的。” 见她心里有数,杨洁这才放心了去,最后两天孟莺莺不止是学舞蹈,背俄语,她还跟着杨洁去跑证件。 由于这次是出国所以要办的证件不少,驻队这边出面开了证明,她和杨洁跑了一趟文化局,顺利把红皮派遣证给拿了下来。 有了这个证件她才能出国,不然哪里都去不了。 转眼到了十六号晚上,眼看着第二天要出发了,孟莺莺还以为会再次等到祁东悍回来呢,两人起码能告别。 结果她从下午五点等到十二点,都没等到人。 祁东悍那边不是不来,而是去开会了。 陈师长这边接到通知后,便直接找到了祁东悍,见他进来,便把通知递过去,“你看看这个。” 祁东悍刚从岭北山区回来,浑身都是汗,他拿了毛巾擦了汗,这才接过通知,等看完后他心脏都漏了一拍,“这次赴苏学习交流会上,我们驻队要出人随行?” 陈师长点头,“对,最少派两个人一起随行,保护出行人员的安全。除此之外,随行人员还要会俄语。” 祁东悍攥着通知单,他抿着唇,嘴角透着一抹坚毅,“领导,我会俄语,我可以跟着一起随行。” 陈师长,“我喊你来就是想你一起跟着去,这样的话,你也能顾全大局。另外一个人你在考虑下选谁跟着去,起码会俄语是最基本的条件。” 祁东悍脑子里面转了一圈,已经有了人选,虽然他不喜欢高春阳,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人里面就属高春阳的俄语最好。 他思索了下,摒弃了二人之间的不悦,他直接冲着陈师长说,“领导,高春阳的俄语不错,如果两个人的话,我把他加上去。” 陈师长点头,“驻队这边随行人员,你抽空去一趟文化局,把派遣证办一下。” 祁东悍低头去看手表,“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特事特办我给那边打电话,你把这份文件拿过去,需要随行人员跟随,本来就是他们单位提出来的。” “你现在过去,把高春阳一起喊上,尽快把派遣证办下来。” “明天早上跟着一起走。” 祁东悍点头敬礼,“收到领导。” 祁东悍都要转头出去了,陈师长又喊他停了下来,“你手头的活交给司务长和徐文君,另外——”他顿了下,“这次出去也可以顺带去考察下那边的市场。” 他没把话说太明白。 祁东悍眉眼一动,“收到领导。” 只是他出去后却有些不解,他们采集的农副产品直接卖给了供销社后,对方给的是现金和粮票,至于外汇直接被上面收走了。 他就算是去考察了外面的收购金额,似乎也用处不大啊。 难道领导还有其他想法? 祁东悍揣摩了片刻没有头绪,索性就放在一边,他没急着去文化局,而是先去把高春阳喊了回来。 当高春阳得知要他一起随行赴苏的时候,他着实愣了许久,“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祁东悍点头,“是你。” 高春阳沉默了许久,“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去文化局办理红皮派遣证。” 祁东悍很是公事公办,这让高春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等从文化局出来,手里拿着派遣证时,他斟酌了许久,才问出了心里话,“祁团长,你这次为什么会找我?” 他明明知道自己对孟莺莺也有心思的,但是对方竟然还让他跟着一起随行。 反正高春阳自己来看,他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祁东悍站在门口,月朗星稀,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他一个分外英挺的轮廓,“因为集体利益是在个人恩怨以上的。” “高春阳。”他平静地望着他,“孟莺莺很好,有别人会喜欢她也很正常。” “但是,孟莺莺只能是我的。” 从他见到孟莺莺的第一次开始,他便对孟莺莺势在必得。 从头到尾他的心思都没变过,如果孟莺莺能被高春阳抢走,那是他的无能。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4节 高春阳听完,内心有些苦涩,“祁团长。” “我不如你。”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当孟莺莺和齐长明退婚后,祁东悍确实是最快下手的那个。 而高春阳当初对孟莺莺有了感觉,但是他这人性格畏首畏尾,一想到孟莺莺之前是他室友齐长明的对象,他总觉得有些抹不开情面。 但是祁东悍就没这层顾虑,他看准了以后便直接下手了。 祁东悍扯了扯唇角,他难得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提起正事,“回去后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随杨洁老师,还有孟莺莺一起出发。” 高春阳点头,他离开的干脆利落。 祁东悍没急着回去,他去了一趟文工团的宿舍楼下。瞧着孟莺莺她们宿舍的灯已经熄了。 他站在楼下抽了一根烟,没有去喊孟莺莺,而是守了好一会这才离去。 对此,孟莺莺一无所知,隔天一早才五点半,她便已经起来了,行李是昨天收拾好的。 她背着了行囊便下了宿舍,杨洁在宿舍楼下等她,两人集合后,都要离开了,孟莺莺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没等到祁东悍,这让她有些奇怪。因为连着这一个星期,祁东悍每次采集任务结束后,不管在晚回来都会给她送点水果,送点漂亮的花草什么的。 但是昨天晚上她没等到,而她今天要离开文工团了,赴苏交流学习了,最少都要半个月起步了。 她这一走怕是双方都见不到了。 “等祁团长?” 杨洁见她回头,便低声问了一句,才五点多天色蒙蒙亮,外面还浮着一层稀薄的雾气。 北方的九月下旬便已经开始冷了。 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她点头,双手抱着胳膊,把外面穿的外套给捂紧了几分,“是看看他怎么没来。” 杨洁笑了笑,“还说心里没有人家,这不就有了。” “去门口看看,说不得去门口等你呢。” 当然这是玩笑话,孟莺莺也没相信去,她更倾向于是昨天在岭北山区采集任务的时候太忙了,估计昨晚上直接在山区安营扎寨,压根没回来。 只是,等孟莺莺和杨洁去了驻队门口,正准备等公汽去火车站时,却没想到祁东悍就站在吉普车下面。 白色的雾气下,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肩线挺括,衬得他肩背很是宽阔,里头穿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一点小麦色皮肤,下身是一件藏青咔叽布长裤,裤线笔直,裤脚掖进半旧黑色长筒皮靴,靴面擦得锃亮,映的出晨光。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便有着一身遮不住的硬朗和帅气。 孟莺莺这才惊觉,原来祁东悍不穿制服的时候,也很好看啊。少了锋利,多了几分随性和意气。 不过,孟莺莺更多的是震惊,她背着行囊,小跑着过去,“祁东悍,你怎么在这里?” 见她过来,祁东悍很自然的就接过了她手里的行囊,嘴角挂着一抹笑,“我是随行人员。” “啊?” 孟莺莺着实愣住了。 她太可爱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脸上的震惊不言而喻。 祁东悍顿了下,克制的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声线低哑,“我是随行人员,和你们一起赴苏交流学习,当然我的任务主要是保护你们,在外面不受到侵害。” “所以,孟同志。”他伸手,一双手干燥有力,“孟同志,接下来半个月还请多多指教。” 孟莺莺难得有些失态,她啊一声叫了起来,抓着祁东悍的手又哭又笑,“祁东悍,你这人太坏了,你既然要和我一起随行赴苏,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害得我昨天等你等到十二点都没动静。” “早上也是,我下了宿舍后还在看你怎么还没回来找我。” 她还以为祁东悍出任务回不来了,哪里料到还有这么一个惊喜啊。 祁东悍竟然和她一起赴苏。 祁东悍看着难得情绪外露的孟莺莺,他的眼里也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昨天晚上临时接到通知的,等我办完派遣证回来,已经十点多了。” “所以,是我不好。” 他把自己去孟莺莺宿舍楼下的事情给隐去了。 孟莺莺瞪了他一眼,气哼哼道,“下次这种大事情你在不和我提前说,祁东悍,我告诉你,我会生气的。” 这才是小情侣之间的对话,连带着吵架都带着一抹甜。 连孟莺莺自己都没察觉,她对祁东悍的态度也越来越亲近依赖了。 旁边的杨洁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人家祁团长也是为给你惊喜,你还生气。” 说完这话,她去看祁东悍,“祁团长,接下来一路麻烦你了。” 她也没想到驻队竟然还会派了祁团长,和他们一起赴苏,说实话,在看到祁东悍以后,杨洁就安心了几分。 祁东悍,“不麻烦,这是应该的。” “不过要等一会,还有我一位战友,他马上也来。” 祁东悍为了在这里等孟莺莺,特意提前半个小时来的。 至于高春阳则是正常的时间段。 这不祁东悍话刚落,高春阳也背着行囊过来了,当看到是他的时候,孟莺莺还有些惊讶,“这次随行是两个人?” 祁东悍点头,“对,高春阳的俄语很好,他过去后可以给大家当翻译。” 孟莺莺朝着高春阳道谢,“这次麻烦高同志了。” 高春阳神色复杂,低垂着眉眼,都不敢去看孟莺莺的眼睛,“孟同志,不麻烦,这是我的任务。” 孟莺莺觉得高春阳奇怪,不过也没多想,等上了吉普车后。司机负责开车,高春阳被祁东悍给安排在了副驾驶。 他则是坐在后面的最左边,中间是孟莺莺,最右边是杨洁。 车子里面空间逼仄,祁东悍又身形高大威猛,他往里面一坐,孟莺莺的腿和他的腿贴在了一块,隔着布料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热度来。 像是一块火炭一样,灼的孟莺莺有些想躲,但是却无处可躲,三个人的后座几乎把每个人都给塞的满满的。 祁东悍很自觉的把腿给稍稍收拢了几分,尽量不去贴着孟莺莺,这让孟莺莺松口气,祁东悍察觉到后,他眸色暗了暗。 旋即才从身上口袋里面取出一张地图来,“我接到的命令是所有人在哈市火车站集合,后抵达满洲里,在从满洲里坐车去赤塔,去了赤塔之后的便乘坐国际列车十九号抵达莫斯科。” 显然祁东悍已经做好了攻略路线图,所以一上车后便和她们讲解起来。 孟莺莺没去过,她对这块不了解,只是盯着花花绿绿的地图,也觉得头疼,老实说,上辈子她习惯了手机来查地图。 而现在再让她看纸质地图,有种分不清维度的感觉。 杨洁倒是看得懂,她看了片刻后说,“哈市火车站还有三个学员。” “我们先去和她们汇合。” 其实孟莺莺一直都很疑惑,“老师,除了我和佟佳岚以及沈梅兰之外,第四个人是谁?” 杨洁没说,卖了一个关子,“等你去见了就知道。” 等去了火车站后,当孟莺莺看到站在火车站里面的佟佳兰,沈梅兰后。 她四处看了一眼,没看到第四个人,她正奇怪着呢,结果背后走过来一个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孟莺莺,你是在找我吗?” 第85章 抵达莫斯科 孟莺莺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她还有些意外,只是一回头看到是李少青的时候。 她顿时愣了,“李少青, 你怎么在这里啊?” 李少青背着行囊,她看了一眼杨洁, 这才说道,“我就是那第四个人。” 孟莺莺顿时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朝着杨洁验证,“老师,她说的是真的吗?” 杨洁嗯了一声, “李少青这次跟着哈市文工团参加团体赛,拿到了团体赛亚军。”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所以把第四个名额给她了,不过她的名额不走哈市文工团。” 这里面太绕了, 孟莺莺有些不明白,杨洁这才解释, “她当初入你们哈市文工团, 是替补进来的吧?” 孟莺莺点头。 “你自己说吧,你是走的哪里的名额。” 杨洁看向李少青, 李少青有些不自在, “我的户口还挂在我原来的单位。” “什么单位?” 孟莺莺追问了一句。 “首都的。”李少青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她甚至不用说自己具体是哪个单位的, 孟莺莺就能猜出来, 她和沈梅兰应该是一样的路子。 沈梅兰是首都歌舞团青年队的,在那边打不过抢不赢名额,所以走了她母亲这边老家的关系,直接来参加这次东三省联赛进行降维打击, 夺取名额。 “所以,你和沈梅兰本质是一样的?” 孟莺莺突然问了一句。 李少青有些尴尬,她嗯了一声,“我们都是借着东三省这次联赛的名义,只要身上有奖项,就能出去赴苏交流学习。” 孟莺莺沉默了下,在杨洁有些担心的时候,孟莺莺抬头,“老师,我没事,我们出发吧。” 也是在这一刻孟莺莺才明白,特权的好处。 杨洁怕她年纪小,也容易想不明白,便低声劝解道,“莺莺,这个世界上不是绝对的公平。” 如果不是孟莺莺有天赋,她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孟莺莺笑了笑,“老师,我知道的。” 她上辈子就知道的,她是天才,但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出头的,她因为有一对非常有地位的父母,他们都爱她,所以才把她送到了天才的位置。 只是这辈子角色换了,她可能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自己的那些伙伴会觉得不公平,会嫉妒了。 因为投胎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见她想开了,杨洁才松口气,她有点担心孟莺莺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还黑白分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就担心孟莺莺到时候走她的老路了。 “老师,我没事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5节 孟莺莺抬眸看着她,一双眼睛很是透亮来,“任何行业,任何地方都会有关系对吗?” “如果没有关系,那就拼天赋。” 拼完了天赋在去说其他的。 杨洁点头,“想开些,就算是没有李少青和沈梅兰,也会有张少青,王少青。” 这种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断绝。 从古至今,一直延续到现在。 孟莺莺点头,她们去火车站供销社买了一些食物,祁东悍也不知道从哪里,还带了一只烧鸡过来,孟莺莺看的有些馋。 虽然上周才吃了野猪肉,但是野猪肉太过腥臊了,不算好吃,比不上细腻的烧鸡。 更别说,这烧鸡还是祁东悍的那个大厨舅舅做的,以至于孟莺莺很是惦记。 祁东悍冲她说,“上车后我餐车上帮你加热了在吃。” 九月下旬的哈市已经有了冷意,烧鸡拿出来后很快就凉透了,连带着上面的鸡油都跟着凝固了下来。 孟莺莺点头有些期待,倒不是她馋。只是食堂的伙食特别不好,连带着她本身要减肥的,现在不用特意去减,体重都不上去的。 大家伙儿买完东西后,便在车站门口集合上了车子。因为这次因公出差,驻队开了证明,所以他们这一行七个人,都是卧铺票。 说实话,这比上次去长市比赛好多了,卧铺起码还能躺直了休息。 孟莺莺运气好,车票是一张下铺,刚好杨洁也是下铺。佟佳岚是中铺,就在孟莺莺的头顶上,沈梅兰更吓人,直接被分到了上铺。 她压根不想上去,便主动找到孟莺莺,“孟同志,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 孟莺莺正在整理床铺,她抬头微笑道,“不能,我恐高。” 沈梅兰在孟莺莺这边碰了个软钉子,又不敢去找杨洁换位置,便把注意打在了佟家岚身上。 佟佳岚不喜欢她,拒绝的也干脆,直接把行李收拾好了,便跑了下来,把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奶酪拿给孟莺莺。 “尝尝,这玩意儿贼扛饿。” 孟莺莺瞧着佟佳岚递过来的乳白色的奶酪块,她默了许久,这才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尝了下,奶酪入口即化,还带着极浓的奶香味。这让孟莺莺瞬间都被惊艳了。 “这是奶酪?” “是。”佟佳岚有些意外,孟莺莺竟然能认出来,“我家牛产奶了,我爸做的。” “是不是很香。” 孟莺莺点头,“确实很香。”见她喜欢,佟佳岚爬到了中间的铺位,把她的背包拿出来,从里面哗啦啦的倒了半袋子的奶酪块出来。 “这些给你,跳舞心慌的时候吃一块很是管用。” 接着又给杨洁抓了一把奶酪块,“杨老师,你尝尝。” 轮到李少青和沈梅兰的时候,她一人就给了一块。说实话,佟佳岚就是舍不得,要知道这年头连糖果都是稀罕物的时候。 奶酪都算得上是营养品了。 沈梅兰想说太少了,佟佳岚下意识就要收回,结果却被沈梅兰给拽了过去,“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佟家岚扯了扯嘴角,轮到李少青的时候,李少青二话不说就接了过去。 沈梅兰不识货,她可是识货的。 这一块奶酪都能抵得上好几颗大白兔奶糖了。 见李少青利落的收下道谢,佟家岚这才点头,坐到孟莺莺床头对面的小板凳上,“这是我爸特意做给你的。” 她冲着孟莺莺说,“他说上次要不是你帮我,我可能就没了。” 不然,他爸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奶酪了。 孟莺莺怔了一下,她想说不用,佟佳岚却靠了过来,“莺莺姐,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和苏明达处对象。” 孟莺莺的一招釜底抽薪,让苏明达被带走,佟佳岚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这是你该要的。” 佟佳岚说,“我爸说了,以后等你去我们草原,他请你最好的牛羊肉。” 孟莺莺笑了笑,“那我可一定要尝尝。” 说这话祁东悍去了餐车,把带上车的烧鸡给拿了过来,他刚一来烧鸡被打开后,那烧鸡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不少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祁东悍面不改色,走到孟莺莺床铺前面的小桌子上放下,“莺莺过来吃烧鸡。” 接着,又邀请了杨洁,杨洁也没客气,这烧鸡确实是香味十足。 孟莺莺也喊了佟佳岚过来,毕竟对方之前还给了她,那么大一袋子的奶酪。 沈梅兰坐着等孟莺莺邀请,可惜孟莺莺没吱声。 轮到李少青的时候,她笑盈盈道,“我能花钱买吗?”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她和孟莺莺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只能说开局的时候双方是竞争关系,导致后面哪怕是出了结果,关系还是这么不咸不淡。 还没到一起分享吃肉的时候。 孟莺莺摇头,“我们自己都不够吃。” 确实。 她一个,祁东悍一个,杨洁一个,佟佳岚一个。祁东悍还撕了一块,拿去给了高春阳。 李少青被拒绝了,也不尴尬,她自己拿了一本书看。 沈梅兰有些不高兴,砸了下床铺翻身动静也特别大。 不过没人在乎。 孟家屯,赵月如先陪着周劲松去医院找了秋大夫,秋大夫拿着手电筒,扒开了周劲松的瞳孔,照了好一会,这才说道,“第二次恢复的不错,不过虽然拆了纱布,头一个月还是要少去见强光的地方。” “尽量还是以休养为主。” 被白光照过周劲松的眼睛有些不习惯,他闭眼睁开重复了好几次,这才适应外面的强光,“我这种情况能不能回驻队?” 他已经休养了半年了 秋大夫说,“能是能,但是你去驻队后,尽量不要第一时间投入训练当中,不然我担心你到时候会复发。” 本就是做了两次手术,才达到的现在这个效果,若是在去投入训练,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周劲松心里有数,朝着秋大夫道谢。这才领着赵月如去了,隔壁宁大夫那边去做产检。 宁大夫是个全科大夫,主攻疑难杂症,还会看产科妇科。他给赵月如做了检查后,又让赵月如躺在床上,问她,“你最近有没有见红??” 赵月如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见宁大夫脸色有些严肃,她这才如实道,“前几天有粉色的东西。” 没想到还真是。 宁大夫立马开了单子,朝着周劲松说,“你现在立刻给她办理入院,我给她开一些保胎针。” “她有流产的征兆,而且拖的太久了,现在只能住院卧床。” 周劲松听到这话脸色都被吓白了,就是他当时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也从未这样过。 “那、”他的声音在发抖,“我爱人有事吗?” 宁大夫,“现在就办理入院,我立马给她安排上保胎针,在此期间,你不要让她下床,也不要让她用力。” “这是单子拿去缴费。”他顿了下,“周同志,我这样说吧,保胎类的医药都挺贵,你要做好筹钱的准备。” “这不是小数目。” 周劲松顿了下,他语气坚定,“钱不是问题我来筹,麻烦宁大夫了。” “帮我看下我爱人。” “我现在出去缴费。” 他去看赵月如,向来马大哈的赵月如,此刻也被宁大夫这话给吓着了她,压根没听到周劲松和宁大夫的交谈。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宁叔叔,我肚子里面的孩子能保住吗?” 宁大夫点头,“你落在我手里,我保证你和孩子都无恙。” “但是前提是你要听医嘱。” 赵月如点头如捣蒜,说,“我肯定听医嘱。” 只是宁大夫说了花钱,赵月如和周劲松都没想到,能花钱到这个地步。 只用了三天,就把二人家里的全部存款,扔了一大半进去了。要知道当初周劲松可是给她了八百来块的存折啊。 在加上莺莺给她的,她妈给她的。 结果,这些所有的钱在医院里面,就跟流水一样。 赵月如看着自己肚子上屁股上扎的针,她喃喃道,“宝宝,你在这样下去,爸爸妈妈都养不起了。” 周劲松也有些焦虑,都准备往驻队打电话,像往日的战友们借钱的时候。 宁大夫拿着检查的指标过来,“这几天小赵的情况有好转,你多给她补充点营养,想办法弄点鱼肉鸡蛋过来。” “让她多补一补,只有她的身体好,孩子才能好。” 周劲松点头,“成,我来想办法。” 只是,等宁大夫走了,他翻着包有些发愁。他虽然没说,但是赵月如却能看出来。 “之前莺莺寄过来的肉票和糕点票,好像都用完了。” 她是个过日子有多少花多少的人,从来都不攒粮攒票,所以基本上手里是空的。 周劲松起身,“我出去找人换,实在不行去一趟黑市。” 赵月如不想他去黑市,这种地方能不去就不去,周劲松身上还有驻队的编制,真要是因为黑市的人被人知道了,别影响到单位去了。 “而且黑市的东西贵。”赵月如摸了摸肚子,“周劲松,我们要把钱留给孩子啊。” 这孩子现在还没坐稳。 周劲松站在病房内没说话,他在衡量,他觉得赵月如比孩子更重要。 见他转头要离开,赵月如拉着周劲松,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你摸摸,孩子四个月了,周劲松。”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6节 “她有动静了。” 周劲松听到这话颓然地坐了下去。 在他们两口子最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周母从孟家屯赶了过来,提着一个篮子装的满满当当。 显然也是得知了儿媳妇住院的消息,过来看望赵月如。 她一来,就察觉到了病房气氛不太对,“怎么了这是?” 周母虽然不识字,但是人还是识大体的。 周劲松简单地说了一遍,周母叹气,“补身体的别怕,妈和屯子里面换了鸡蛋,你先吃着鸡蛋补身体,不够我在去想办法。” “还有,这是邮差今天早上送来的信封和包裹,我想着月如不在家,我刚好来医院看望你,就一起送过来了。” 看着那鸡蛋赵月如很是感激,“谢谢妈。” 周母摆摆手,把信封递给她,“你看看,孟莺莺给你说什么了?” 赵月如接过来信封拆开看了看,只是一拆又如同是以前那样,工资和钱票掉了一堆下来 花花绿绿的,让人应接不暇。 还是周劲松帮忙一起接,这才算是拿下了。 赵月如先是看了看信,在接着又看了看里面的钱和票,刚好四十二块。 她知道这是孟莺莺每个月的全部工资,还有粮票肉票奶粉票都送过来了。 宁大夫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也看到这些票,“对,小赵现在就是要吃细粮,如果有肉票和奶粉票更好。” “要是有条件争取每天给她泡一杯奶粉喝。” “这玩意儿非常补身体。” 他这话说了,见赵月如不说话,他还有些意外,“怎么了这是?” 赵月如一抬头,她的眼泪就下来了,“没事。” 只有周劲松懂得,等宁大夫出去后,赵月如就抱着周劲松的胳膊哭了起来,“莺莺怎么这样啊。” “她怎么知道我现在需要奶粉票和肉票啊,她怎么知道我现在缺钱啊。”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周劲松也罕见地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赵月如,“孟莺莺记挂着你和孩子。” 不然,她不会寄这么多钱和票的。 而且还都是赵月如需要的。 “妈。” 周劲松冷静了下来,“您先帮我照顾下月如,我出去买点奶粉。” 这比什么都重要。 周母点头,“你去吧。” 没了周劲松,周母帮忙把那信封都给收捡了起来,“小赵,当初你对孟莺莺好,我们还觉得你插手的太多了。” “如今看来,孟莺莺对你可真好。” 赵月如低垂着眉眼不说话,她捂着肚子喃喃道,“我对孟莺莺好的不如她对我的十分之一。” 她没对莺莺做过什么,但是莺莺对她却太好了。 想什么给什么,差什么补什么。 等周劲松回来,她要和莺莺打电话,莺莺让她去随军,她就去。 如果不让,那她就在孟家屯住着,等着莺莺回来好有一顿热乎饭吃。 可惜,已经上了火车的孟莺莺,并不知道赵月如这边打算随军了,而且还想让她同意之后,再去随军。 要是孟莺莺知道了,她肯定要说,月如,你随军不用经过我的。 她只希望月如的日子能够过的好。 在火车上的孟莺莺,只觉得屁股都坐痛了。从哈市到满洲里,从满洲里到赤塔,在从赤塔到莫斯科,足足走了七天起夜。 终于抵达到了莫斯科—— 第86章 周劲松:我也是哈市驻队…… 震颤了一路的火车逐渐停了下来, 慢慢变成滑行的速度,直到彻底停止。 孟莺莺他们才收拾了行李跟着下来,九月底的莫斯科已经进入深秋了。 连带着空气都跟着冷的发脆。 孟莺莺他们骤然从温暖的火车上下来, 被冷风一吹,只觉得这风都倒灌了骨子里面。 她捂紧了衣服, 试图阻挡下寒风,“真冷,我感觉莫斯科比咱们哈市还冷。” 但是风太大,做的也是无用功,祁东悍直接把外套脱了, 罩在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旁边的人都跟着看呆了去。 高春阳眼神暗了暗,他低垂着头当做没看见。 佟佳岚一边捂着衣服,一边带着打趣地说道,“有对象就是好。” 孟莺莺被众目睽睽之下的偏爱, 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转念一想, 祁东悍本来就是她对象, 她坦然的穿着对方的衣服,抿着唇道, “要是羡慕, 你也去找个对象?” 这下轮到佟佳岚的脸色红了, 她不吭气了。 几人并未有耽误太久, 便过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用着俄语先是跟祁东悍和高春阳一顿交谈。 二人都会俄语,杨洁也会一些,所以大概能听得懂。 她便回头冲着自己的学生说道, “把红皮的派遣证和证明拿出来给他们检查。” 孟莺莺她们听了照着做,等检查完派遣证和证明后。 对方还提出要检查包裹,“不能携带日记本,相机,以及大量人民币。” 显然这是赴苏的红线问题。 孟莺莺去看祁东悍,祁东悍点头说道,“这是例行检查,而且这边的人不允许我们拿照相机拍照。” 以防他们把这边的信息泄露给了国内。 有了这话,孟莺莺这才把行李都给拿下来,让对方检查,他们这边一行六个人,检查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检查完。 “真复杂。” “出国真复杂。” 佟佳岚小声感叹,孟莺莺摇摇头,示意不说这话。检查完后对方带着他们出了火车站,在火车站外面的小窗口处,每个人兑换了三十卢布。 这才在路边开始等车起来。 他们这次去的交流学习会是莫芭附校,杨洁似乎来过,所以她对这边的节奏很是清楚。 “等会回有大巴车来接我们。” 孟莺莺点头,在秋风中等待了十分钟左右,莫芭附校的大巴车便来到了火车站门口。 “杨。” 下来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上前就给杨洁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让旁边的佟佳岚她们看的目瞪口呆,在国内若是不认识或者是刚认识的人,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敢拥抱的话。 那必然会被打上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是在这里这般拥抱,就是如此自然,周围人甚至都没有多余给一个眼神。 杨洁显然是知道这边的规矩,她很自然的和对方来了一个拥抱,“简,好久不见。” 简松开手,站着落定打量着杨洁,“最少十三年没见了。” “杨,你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瞧着杨洁和对方熟悉的态度,孟莺莺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次赴苏交流学习会,会让杨洁来领队了。 这简直就跟回到了老家一样。 等杨洁寒暄过后,简便邀请他们坐上了大巴车,苏国的大巴车是绿皮的,有点和他们国内的绿皮火车一样的颜色,进去后,玻璃窗上还挂着白色窗帘。 很是雅致。 孟莺莺还好,坐下就是坐下了,其他人都忍不住东摸摸西摸摸。 杨洁瞧着了,她低声呵斥了一句,“都坐好。” “要是想看窗外景色,把窗帘打开就是。” 这下大家才规矩下来,都纷纷扭头看着窗外,从雅罗斯拉夫尔车站到莫芭附校大概要四十分钟。 途中经过了经红场和克里姆林宫城墙,等瞧着那金顶洋葱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灼灼发光的时候。 佟佳岚她们都忍不住震惊的瞪大眼睛,“这里的房子真特别。” “房子怎么还能建成这样啊?” “这里面住的人有人吗?” 这言论引起来了一阵笑话,显然简也能听得懂中文,所以他还跟着解释了一句。 等听完后,佟佳岚顿时羞的脸都抬不起来。 四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下来,好不容易到了莫芭附校,红色的沙俄三层老楼,清一色的木地板。 房子很干净敞亮。 “这里连房子都这么好看。” 连带着首都来的沈梅兰都有些震惊,“路面也好干净啊。” “一点灰都没有。” “而且全部都是金发碧眼的人,他们和我们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正当大家交头接耳的时候,到了宿舍里面,简朝着杨洁说道,“大家先休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7节 “休息过后,我带你们去食堂。” 杨洁朝着对方道谢,转头翻译给孟莺莺她们听,孟莺莺听完心里有数。 “两人一间宿舍按照性别分配,你们可以自由组合。” 孟莺莺自然是和佟佳岚一个宿舍的,李少青和沈梅兰没的选,两人只能一间宿舍。 杨洁是领队也是老师,她是有单独宿舍的。 至于祁东悍和高春阳则是被分到了一间宿舍。 等大家收拾妥当后,便去了食堂领了饭票,大家还想着这可能是他们,这一周多来第一次吃热乎饭菜了。 只是,看到那土豆泥和罗宋汤,以及白面包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呆了,“这就是我们吃的饭菜吗?” 这要是在国内总觉得像是饭后加餐啊。 “对。” 杨洁低声说,“这边食堂的主食是土豆泥和白面包,大家要慢慢习惯。” 孟莺莺有些发呆,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苏国的菜了。 再次见到还有些怀念。 她尝了一口土豆泥,吃到嘴里细腻如沙,罗宋汤红色浓郁,喝完舌头变红,带着一股鲜味。 最后她咬了一口白面包外脆内软,蘸牛肉汁,一口下去满足到爆棚的地步。 可以说,这比窝窝头棒子面粥好吃多了啊。 见她吃的满足,佟佳岚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好吃?” 孟莺莺点头,“好吃。” “你可以尝尝。” 有了这话后,佟佳岚才敢下勺子,尤其是那罗宋汤瞧着鲜红的一片,不知道的还在喝人血呢。 吓死个人。 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祁东悍吃了一会,也不知道和谁交谈了一番,过了一会食堂这边的人送过来了一份牛肉,酸香扑鼻。 他把牛肉切成小块,最后一人分了两块,算是加餐了。 事后孟莺莺有些好奇,趁着大家都走在前面,她特意落在后面,“你是怎么弄到牛肉的?” 他们之前吃的饭菜,都是没有牛肉的。 祁东悍伸手,手心里面是之前找零的卢布,“花钱买的。” “牛肉斯特罗加诺夫,150g只要两卢布。” 孟莺莺,“?” 好一会才明白,“你是说的我们刚吃过的那个牛肉?” 祁东悍点头,“只是叫这个名字而已,其实就是嫩牛肉条加上酸牛奶和洋葱,被人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就类似咱们国内吃佛跳墙一样。” 孟莺莺这才明白,她恍然大悟,又有些疑惑,“你怎么会这么多?” 这种真的涉及到很生活方面了。 祁东悍抬手揉揉她头发,“我们以前有这一门课程,而且因为哈市驻队离老毛子这边较近的缘故,我们和他们的人还一起出过任务。” 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就熟悉了。 孟莺莺喃喃道,“祁东悍,你懂的真多。” 祁东悍很是淡然,“这不是我懂的多,只是你接触的多了以后,自然就懂了。” 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情。 在熟悉了莫芭附校的环境后,孟莺莺她们这边便进入了紧急的训练当中。 对于他们这次学生,每天当务之急就是先学芭蕾俄语,好在孟莺莺被杨洁之前突袭过,所以接触的没那么难。 但是轮到佟佳岚和沈梅兰,李少青她们来说,每天四个小时的芭蕾俄语,简直是让她们生不如死。 已经习惯了中文发音和排序的她们,在让她们扭转这个发音和重新记住新的叫法。 说实话很难,但是再难也要继续。 除去四个小时的芭蕾俄语,她们还要去学校的教室去练舞,而且还是和莫芭附校的学生一起练舞。 说实话出来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天才,孟莺莺还好,她在上辈子早已经见过了天才的世界。 但是对于李少青和佟佳岚她们不是,在之前她们接触最厉害的人也不过是孟莺莺而已。 但是来到了莫芭附校后,发现这些人的天赋比她们都要好。 这让大家都起了一丝紧迫感,连带着练舞都刻骨了几分。 简和杨洁在旁边观看,他看了一圈后在,指着听着留声机在练《唐·吉诃德》的孟莺莺时。 他冲着杨洁说,“杨,这位就是你们这次的领头人了?” 他能看出来孟莺莺所练的《唐·吉诃德》已经崭露头角。 杨洁点头,“她叫孟莺莺,也是我的徒弟。”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简,你可能不相信,孟莺莺她接触舞蹈这行才刚满三年,另外她跳的《唐·吉诃德》也不过才接触了一周而已。” 这让简有些震惊,“那不可能。” 他条件发射的给否认了,“我们莫芭附校园天才阿尔希波娃,她跳《唐·吉诃德》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唐·吉诃德》这首舞蹈是出了名的难度,当初阿尔希波娃用三个月,就《唐·吉诃德》给跳出了完整版。 这已经在莫芭附校带来了非常大的冲击力。 然后现在杨洁告诉她,孟莺莺可能跳了一周,就达到了这个效果? 不怪简震惊。 “简。”杨洁说,“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从来不骗人。” “不信,你可以接着观察一段时间。” “那这一个月我可要好好观察了。” 他太想知道孟莺莺的天赋上限在哪里了。 哈市才入秋,电机厂家属院,宋老太太拿着报纸看了又看,光孟莺莺夺冠登报以及,孟莺莺获得东三省联赛冠军后,赴苏参加交流活动时。 她便忍不住朝着宋老爷子感慨道,“姓宋的,你看看这是莺莺。” “她太优秀了。” 宋老爷子戴着老花镜,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冷哼了一声,“在优秀也不姓宋。” 宋老太太知道他是死鸭子嘴硬,“那肯定不是宋家的孩子,你姓宋的人没养过她一天,没让她吃过宋家的一粒大米。” “人家就是在优秀也和宋家没有关系。” 这话说的,宋老爷子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宋老太太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她转头离开收拾东西,便要去驻队一趟。 宋老爷子看了,他喃喃道,“你就是去了驻队也没用,人家不在驻队,你过去做什么?” 宋老太太,“就是莺莺不在驻队,我才要去啊,她要是在驻队了,我反而跟做贼一样不敢去了。” 这才是现实问题。 “人家莺莺又没说认我们,我们凭什么去打扰对方?” “要做的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尽量对她好点,多弥补点,仅此而已。” “至于相认。” 宋老太太瞧着孟莺莺,越来越优秀,走的也是越来越高,她越是断了这个念头。 “那是不可能的。” 宋老爷子下意识地说,“怎么不可能?” 宋老太太冷笑一声,打量着他带着皱纹的面皮子,“你的脸还蛮大是吗?” “如果莺莺那孩子若是过的不好,你去相认,那是雪中送炭,但是现在呢?人家莺莺过的蛮好,事业也蛮好,你现在过去相认做什么?” “让对方恨我们吗?” 她是真后悔啊。 宋老爷子听到这话,也沉默了许久,他摆摆手,“我不管你了,也管不了你。” 宋老太太冷笑,“你哪里是管不了我,你前面二十年管了我二十年。” “孩子也不让我认,信件也不让我寄,我寄一次你拦一次。” “如今,你倒是想管,但是姓宋的我告诉你,孟百川死了,人死债消,你就算是在恨他当年毁了你的女儿。如今这恨也应该消散了。” 宋老爷子脸色沉沉不说话。 他有多恨呢? 当年骤然得知女儿从清大退学,放弃大好的前途和孟百川私奔的时候。 作为一个父亲,他一边痛恨自己的闺女叛逆不懂事,一边又恨孟百川毁了他的闺女。 他的闺女本该在清大当天之骄子,在实验室当领头人,在研究所当天才。 但是因为孟百川,十八岁的闺女放弃了大好前途,跑到了一个山里面的村子,和孟百川结婚生女。 天知道宋老爷子到处找人,最后在得知宋芬芳和孟百川私奔回到他的老家时,他的愤怒。 那种愤怒燃烧着他,直到他和自家大儿子去了孟家屯,看着本该前途无量的宋芬芳村妇一样打扮,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催促孟百川快些生活做饭。 她奶孩子饿的厉害。 宋父至今都不敢回想那一幕,他那自小聪慧,被娇生惯养,还有着洁癖的女儿。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8节 那个时候蓬头垢面,身上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短衬,衣服前面被印湿了一大块,那是渗透出来的奶渍,都快干涸了。 但是她没空管。 只是卷着衣服抱着孩子,催促在院子里面单独开火的孟百川,而她的身后还是婆婆在谩骂。 说她娇生惯养,哪个奶孩子的女人不是这样过的?就她一天要吃四顿饭还嫌饿,她是饿死鬼投胎啊。 他的女儿他们自己都从未这般谩骂过一句,她只要愿意吃,他和爱人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更别说,此时他的女儿还刚生完孩子在哺乳期,却被人这样对待。 宋父当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他又恨又怨又心疼心酸。 最后,他是怎么做的? 和宋站一起带着人把宋芬芳给绑走了,宋芬芳不愿意走,更舍不得放弃孩子。 但是宋父却不肯,强行让人把宋芬芳给绑上了车子。 至于孟百川抱着孩子要追上来,却被宋父给制止了,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眼眶发红,语气克制,“孟百川,你曾经说你会给我女儿幸福。” “这就是你给她的幸福,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她奶孩子期间多吃一顿饭,都要被你妈追着骂三里地?” “孟百川,你这真是给我女儿幸福吗?” “而不是想要毁掉她原本的生活吗?然后拖着她一起配着你下地狱,去过最差,最苦的生活?” 宋父至今都记得当时孟百川,面如死灰的样子。 而他却不光如此,“孩子你可以给我,我们宋家养得起这个孩子。” 他伸手去要,但是孟百川却没给,他也记得他当时的话,喉咙泣血,“宋叔叔,莺莺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牵挂了。” “您可以把芬芳带走,但是求您把孩子给我留下。” 他和宋芬芳之间本就是一场机缘巧合,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当做最后一天来对待。 一个是天之骄女,一个是退伍残兵,两人本来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宋父没要到孩子,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孩子,长得很不错,不过但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孟百川,他也一起跟着厌恶了起来。 孟百川要孩子,他没有任何犹豫,便把孩子给了孟百川。 他的女儿有大好前途,本就走错了路,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再次走错路。 想到当年,宋父眼眶隐隐发红,他冲着爱人说,“佩环,就算是在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芬芳的未来被孟百川毁了一次,不能被孩子毁了第二次。” 宋老太太听到这话,她浑身一震,“冤孽,冤孽!” 她收拾东西的手,再次无力的垂落下去。 她想去看孟莺莺,但是却不敢去看了,当年那个襁褓里面的孩子长大了。 宋芬芳有错,孟百川有错,同样的宋家人都有错。 唯独,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啊。 湘一医院。 赵月如在这里已经住院十三天了,她的症状也跟着慢慢好了起来。 宁大夫过来查房,顺势给赵月如再次检查了下,把了脉搏,又看了看肚子,“不错,目前胎坐稳了,可以出院了。” “但是回去后记得,不能让孕妇提重东西,也不能让孕妇出力气,有条件的话尽量让她多卧床。” 周劲松斟酌了下,他问,“宁大夫,我爱人这种情况还适合跟着我,一起回哈市驻队随军吗??” 宁大夫,“从我们这里去哈市有多远?” “三天的火车。”周劲松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卧铺呢?不是硬座,她上车后就直接躺着,然后等了下车后驻队的车子来接。” 宁大夫想了想,“原则上这是没问题,她如今的胎像还行,四个半月了马上就到五个月了,如果你们要随军,就趁着这个阶段去,等到七个月以后,我就不建议你们在外出了。” 显然宁大夫很是负责,他把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 周劲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和宁大夫道谢,等宁大夫离开后。 周劲松便去和赵月如商量,“月如,驻队离医院近,就十分钟的路程,我们提前去驻队可好?” 孟家屯离湘一医院足足三十里路,不管是骑自行车还是坐拖拉机,都需要很长时间。 这对于肚子大了随时可能生产的赵月如来说,很是不安全。 赵月如还有些犹豫,“我要和莺莺先说一声,免得她回来找不到我。” 周劲松虽然皱眉,但还是选择尊重赵月如的想法。 “她驻队的电话信封上有。”赵月如说,“你帮我把行李里面的信奉取出来。” 周劲松嗯了一声,去行李里面找信封,他没细看便递给了赵月如。 赵月如没接住,信封掉在了地上,周劲松去捡,这一捡就看到了地址。 周劲松一顿,“黑省哈市驻队?” 赵月如嗯了一声,接过信封这才说道,“莺莺的娃娃亲对象就是哈市驻队的,她进的文工团也是哈市驻队的。” 周劲松突然说,“我也是哈市驻队的——” 第87章 莺莺,我来了 这话一落, 赵月如猛地抬头看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哈市驻队的。” 这是周劲松第一次和赵月如, 提起过去驻队的事情。自从他眼瞎了以后,便会很少提起驻队了。 那是他曾经光明时所经历的, 而今成了瞎子,驻队都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地方。 赵月如喃喃,“你竟然是哈市驻队的,可是莺莺给我寄了这么多次信,你怎么不说啊。” 周劲松无奈, “月如,以前是有信封,但是我眼睛还看不见,你也没给我读过这个寄信的地址啊。” 所以,他就算是想知道也难啊。 赵月如, “……” 这才反应过来,是啊, 她每次拿到信封从来都没跟周劲松, 提起过寄信地址。 当然,也不会往这么去提啊, 每次提的都是钱和票, 以及莺莺在信封里面写的内容。 谁想得起来去提地址啊。 想清楚这一切后, 赵月如抓着周劲松的手, “周劲松,我要去随军。” “现在立刻马上,我就要去哈市驻队。” 原先还百般犹豫的赵月如,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催的周劲松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试探道,“你要不要先去和孟莺莺打个电话?” “不要。” 赵月如眼睛亮亮的,“我要给她一个惊喜,快点,周劲松你想办法去问问驻队,能不能回去?” “我现在就要随军。” “可是你的肚子。” “我肚子没事。”赵月如说的斩钉截铁的,“只要见到莺莺,我就没事。” 这让周劲松都有些无奈,不过对于媳妇的安排,他还是很上心的。出了医院,他便给驻队拍了一封电报。 “我眼已好,携妻随军。” 当哈市驻队话务室接到这个电报后,原本是应该第一时间和祁东悍汇报的,但是因为祁东悍不在,所以这封电报被转到了肖政委的手上。 肖政委一看大喜,“这下好了祁团长出去了,这边人手排不开,若是老周能回来,我们这边也能搭把手。” “携妻随军?” 肖政委一拍桌子,拿着这封电报就去找陈师长,“领导,周劲松这同志要回来了,而且这次在老家还结婚了,想申请下家属院的房子。” “您看这边?” 对于周劲松这种战斗英雄,在驻队为了救人还伤了眼睛。如今再次归队,自然是好事。 “你去安排就好,按照小周现在的职位能分到的房子,再往上提一提,比方说他的职位只能分个一室的,你给他安排成两室的,如果是两室的,你就给他想办法分个大两室,或者是小三室。” 在多怕是被人说,但是这种条件范围内的,还是没关系的。 肖政委风风火火给周劲松,安排家属院的房子去了,大三室的房子只能团级干事才能分配,周劲松还不到这个位置,但是也不低了。 所以他挑了个大两室的房子,而且还是朝向好的那种。 确定了房子,便开始走流程。 另外一边,出院后的赵月如甚至没有在家里多停留,便开始收拾行李,在走之前她去了一趟孟家。 孟家还是孟三叔在这里看家,她看到孟三叔后,便说了来意,“三叔,我要去随军了。” 孟三叔还有些意外,但是想到半个月前听周家大嫂说,周劲松眼睛好了。 他就有些隐隐的猜测了,“随军也好,周家是个是非窝,你早点离开也行。” 周家儿子多,妯娌也多,上有公婆下有小姑子,人多就难缠破事也多。 赵月如有些感动,她小声道,“三叔,周劲松的驻队和莺莺所在的文工团,是一个地方。” “我打算过去后就和莺莺汇合。” “什么?” 这下轮到孟三叔震惊了,“你是说,周劲松和莺莺在一个地方?” “是啊。” “我之前一直不敢问周劲松在驻队的事情,在加上周劲松眼睛也看不见,所以他也不知道莺莺,是从哈市驻队给我寄信的。如今知道了,我就打算去随军找莺莺了。” “三叔。” 赵月如拉着孟三叔的手,“这是莺莺之前寄回来的钱,让我给你。”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29节 “我和周劲松走了,你保重啊。” “等我和莺莺团聚了,到时候再回来看你。” 孟三叔不要,赵月如却把钱一股脑的都塞到孟三叔的怀里,“你收着,周劲松去了驻队就有津贴了。” “我和他不缺钱,以后莺莺也不用每个月给我寄工资了。” “你收下三叔。” 要不是情况不对,她可能都想把手里的小黄鱼给他一根了。 可惜,不能给,给了是祸端。 之前她为了住院保胎,情况都那么艰难了,都没把小黄鱼给出掉。 如今更不敢拿出来了。 孟三叔还是不愿意要。 “三叔,你不要,我不敢走。” 赵月如知道的孟三叔如今,是孟莺莺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她走之前,不把孟三叔安排好,她是没脸去见莺莺的。 孟三叔这才收下,他沉默片刻,“你去找了莺莺,就给大队部这边拍个电报,打个电话也行。” 赵月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整个孟家屯,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孟三叔,因为他是孟莺莺最在乎的人。 安排好了孟三叔后,她便和周劲松告别了周家人,踏上了去哈市驻队的火车。 赵月如听着哐当哐当的火车声,她喃喃道,“莺莺,你等等我。” ——我来找你了。 莫斯科莫芭附校,孟莺莺已经来了半个月了,芭蕾俄语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现在每天就是练舞,《唐·吉诃德》这首舞蹈,她经过这半个月的专业练习,已经进步了许多。 孟莺莺打算换一首舞蹈,“老师,我想试下天鹅湖。” 她这话一落,说实话陈洁和简都有些震惊,“孟,你的《唐·吉诃德》才学习半个月,要不要继续再练一段时间?” 孟莺莺摇头,“这一首舞蹈我已经很熟悉了。” “我想换一首舞蹈。” “好大的口气。”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对方穿着一套白色的芭蕾舞服,她生得并不瘦,也不是文工团那种追求骨干的瘦,而是带着一种通体的圆润, 对,就是珠圆玉润。 “简,我要挑战她。”阿尔希波娃扬着下巴,语气不太冷静,“我现在就要挑战她。” 孟莺莺来的这半个月,好多人都在讨论孟莺莺的天赋比她好。 其实阿尔希波娃是不服气的。 简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这么快就来发起挑战了,他顿了下,“阿尔希波娃你可想好了?” “原则上来说,要等孟学习满一个月之后,你们才能切磋的。” 阿尔希波娃下意识道,“简,我现在就想比,我等不了半个月以后了。” 看得出来阿尔希波娃是个急脾气。 简有些无奈,他去看杨洁,杨洁简单的翻译了过来,她去问孟莺莺,“莺莺,你接受她的挑战吗?” 孟莺莺点头,“接受。” 她也想和阿尔希波娃切磋下,去挑战下莫芭附校的天才。 见她答应了下来,现场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聚集起来,特意去了学校的大舞台处。 为此,连带着广播上都开始播放了。 “十分钟后,阿尔希波娃和孟会在第三教室切磋,喜欢的同学们可以来观看一下。” 这下好了,广播这一通知连带着之前休息的学生,都跟着跑到第三教室的舞台来看跳舞了。 连带着佟佳岚她们也不练习了,纷纷跑了过来,她有些担忧,“莺莺,你们现在就切磋会不会太着急了?” “我打听过阿尔希波娃她练《唐·吉诃德》,这一首舞蹈她足足练了快三年了。” 孟莺莺换上了白色的芭蕾舞服,整个头发都高高竖起,只留下两鬓细小的绒毛,她微笑道,“佟佳,不要我为我担心。” “只是暂时切磋而已,就算是失败了,也没有关系。” “我尽力了就行。” 这种心态实在是让人自叹不如,就连沈梅兰和李少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孟莺莺上了舞台后,沈梅兰才说,“难怪她比我们接受的快,也难怪她能走的远。” 从一开始孟莺莺的心态就和她们不一样啊。 所有人都紧盯着舞台,在她们没看到的地方,偌大的第三教室逐渐站满了人。 大家都同时紧盯着一个方向。 “阿尔希波娃太冲动了,她不应该主动去挑战孟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阿尔希波娃应该是被孟的天赋给威胁到了。” “我听说,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讨论阿尔希波娃的天赋不如孟。” “实在是孟的天赋太惊人了,如果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是孟能赢,还是阿尔希波娃能赢?” 这话问的没有人能够回答,“不知道,要看接下来的情况了。” 舞台上,等着孟莺莺和阿尔希波娃站定后。 简便跟着去了旁边。 他把钢琴盖子一掀,手指轻轻的一指,便抬头看向舞台上的两人,“亲爱的,《唐·吉诃德》基特莉婚礼中间的选段,三幕大双人舞你们谁先来?” 这话一落,舞台上的孟莺莺就和阿尔希波娃对视了一眼。 阿尔希波娃把膀子一甩,脚尖嗒的立到四位,灯光下她如同一只骄傲的胖白雀一样,“我先来!省得别人说我欺负新手!” 孟莺莺无所谓,她先后都行,于是她便冲着简点头,“那就她先来。” 简坐在钢琴面前开始奏乐,随着音乐前奏一响,阿尔希波娃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装了弹簧一样,小腿肌肉绷直哒哒连蹦四下,快得跟打鼓似的,落地却是无声。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佟佳岚下意识道,“她的实力好强啊。” 她们也在练这首舞蹈,但是从来没有哪个人能把这首舞蹈,做到这个地步去。 除了孟莺莺之外。 杨洁也有些意外,“简,你的学生确实厉害。” 难怪能被称天才,是不是行家,有没有天赋,几个动作就能看出来。 简没说话,他把音乐慢慢收尾,这才起身,“阿尔希波娃是我们学校,近十年来天赋最好的一个。” 音乐尾音一落,阿尔希波娃喘着粗气下场,额前的碎发黏在鬓角,眼神却傲,“轮到你了,孟,希望你这位东方来的姑娘不要让我失望。” 孟莺莺微笑,没说话。她把发网重新压了压,确定收紧了以后,这才冲简轻轻一点头。 简会意,手指落在琴键上,前奏故意慢了半拍——给她留呼吸。 孟莺莺深呼吸,跟随着音乐起拍,她整个人像是站在冰面上,嗖的一下子滑了出去,又再次迅速站立。 紧接着双腿一交叉,脚尖踮起,每一次都绷得笔直,快得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影子,落地却如同羽毛一样。 这还没完,随后她单腿一立。另一条腿在空中画了个圆,身子如同陀螺一样嗖的一下子转了起来。 每转一圈,她的手臂就换一次位置,肩膀却依然是纹丝不动的,核心稳让人震惊。 现场一片安静。 连带着在弹奏音乐的简,都跟着慢慢放缓了几分。等到音乐尾声结束,她便跟着收了势。 不过片刻。 台下便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几乎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是只有鼓掌。 简震惊地回神,他从钢琴椅上起来,朝着杨洁说,“杨,难怪孟要换新曲子。” “她这是已经把这首曲子给彻底练会了。” 杨洁也有些骄傲,她点头说道,“是。” 旁边的简走上台去冲着阿尔希波娃说,“你说你要挑战孟,孟的舞蹈水平让你服气了吗?” 阿尔希波娃脸色苍白,她不说话。 简摇摇头,他冲着孟莺莺说,“孟,你赢了阿尔希波娃,你可以换下一首曲目《天鹅湖》了。” 孟莺莺冲着简鞠躬,说,“谢谢老师。” 哈市火车站。 赵月如在卧铺上足足躺了三天,终于抵达到了哈市火车站,她迫不及待的下车,瞧着那走路的步伐一点都看不出来,怀孕四个月了。 下了火车,对于她来说连带着空气的凉气都是愉悦的,她兴冲冲的往外走,哼着小曲,“莺莺莺莺,我来了。” “嘿嘿,吓死你!” 第88章 抵达驻队却没见到 一路从火车站到哈市驻队, 赵月如的心情都是好的,吉普车轰隆隆开到驻队。 周劲松要先去办公室领导那报道,他想把赵月如先送到家属院, 但是赵月如不同意。 “周劲松。”她去推他,“你快去办公室报道, 我也不急着去家属院,我去找莺莺。” “晚点你找领导汇报完了,你再来文工团接我。” “好不好?”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0节 赵月如挺着大肚子,就那样看着周劲松,这让周劲松压根拒绝不了, 他叹口气,只能朝着旁边的通信员说,“小张,麻烦你带我爱人去文工团找孟莺莺同志。” 岗哨小张点头,冲着赵月如敬礼, “嫂子,我带您过去。” 赵月如和他道谢, 一路跟着岗哨去了文工团, 路上都忍不住打听,“同志, 你知道孟莺莺吗?” 岗哨小张点头, “嫂子, 你认识孟同志?” 赵月如点头, “那是必须的。” 小张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赵月如不解,“怎么了?” “嫂子,你去了就知道了,孟同志在我们这里很出名的。” “不过。”小张抓抓头, “我在背后议论人家不好。” 还挺有素质。 这让赵月如觉得这个哈市驻队还蛮好的,连带着对接下来的生活都向往了几分。 实在是谁让莺莺在这里了。 因为莺莺在这里,她连对这个陌生的地方都多了几分憧憬和向往。 只是到了文工团后,岗哨小张便提出要离开了,“嫂子,你进去就是,这里就是文工团了,前面第一个房间是练舞室,后面那个是方团长的办公室。” 赵月如朝着对方道谢,等小张离开后,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忐忑的上了台阶,走到了练习室门口。 她探头看了过去,屋内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她们都竖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漂亮的舞蹈服正在跳舞。 看着那一个窈窕的身段,赵月如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她第一次生出自卑来。 好像结婚了的孕妇和这些小姑娘比起来,确实是臃肿厚重许多,连带着气质也不一样。 “你找谁?” 叶樱桃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练舞,瞧着门外站着一个孕妇,老是往里面看,她便停下动作转头去了门口问对方。 赵月如不认识叶樱桃,她斟酌了下,“同志,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孟莺莺的人?” 叶樱桃顿时眯着眼睛,带着警惕,“你找孟莺莺做什么?” 她还以为赵月如是齐家这边的人,她便没有透露出去。 赵月如瞧着她炸毛的样子,立马摆手解释,“同志,你放心我不是坏人的,我来找莺莺是因为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 “胡说。” 叶樱桃掐腰,狐狸眼都跟着瞪大了几分,“孟莺莺最好的朋友是我叶樱桃。” 这下,赵月如原先兴奋的神色瞬间蔫了下去,“啊?” 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明明,她才是莺莺最好的朋友啊。 见她这样,挺着一个大肚子还有些委屈失望震惊的样子。叶樱桃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她当即道,“你叫什么啊?” “赵月如,我是孟莺莺最好的朋友赵月如。” 她一连着强调了两遍,谁说女孩子之间不会吃醋了?她现在这样不就是吃醋吗? 叶樱桃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你叫什么啊?” 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赵月如也来了恼,一想到莺莺被面前的女同志给抢走了,她就酸溜溜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赵月如。” “也是孟莺莺最好的朋友。” 这一次叶樱桃全部都听清楚了,她喃喃道,“不,你不是。” 赵月如都有些生气了,可是下一秒就听见叶樱桃说,“孟莺莺说你是她的亲人。” “唯二的亲人。” 赵月如听到这话,原先的生气像是皮球一样一下子都漏气了,她站在原地,喃喃道,“这样吗?” “是啊。”叶樱桃仔细地打量着赵月如,好一会才说,“原来你就是赵月如啊。” “我之前好羡慕你的。” 她还和孟莺莺掰扯过无数次。 赵月如站在门外,她有些不解,“你羡慕我做什么?” 她现在就是一个村妇而已,挺着大肚子,长着黑脖子,还有着大象腿。 说实话来这里之前她还从没想过自卑啊。 但是在看到练舞室,那清一水的年轻漂亮的女同志时,她就有些自卑了。 那好像成了不同世界的人了。 明明她结婚前也是在宣传队学跳舞的,但是文工团作为宣传队的上级,也是她们宣传队所有人的梦想。 叶樱桃说,“羡慕孟莺莺对你这么好啊。” 她嘟囔,“每个月她的工资发了以后,全部都寄给你,除此之外,她还会问我们借一些粮票肉票工业票,也都是寄给你。” “赵同志啊。”叶樱桃叹气,“你说我是为什么羡慕你啊?” 这辈子能有一个孟莺莺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值了。 这一次赵月如才听明白,她心里先是涩然,接着就是喜滋滋,“我也觉得我运气挺好的,我比你先认识孟莺莺。” 赵月如很清楚,但凡是对方先认识孟莺莺,那么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孟莺莺对她掏心掏肺,正是因为她先入为主,在孟莺莺最困难的时候陪着她,所以才能有如今的结果。 想到这里,赵月如对叶樱桃的敌意,也少了几分,“叶同志,我来找莺莺,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她刚探头看了好一会,但是没看到有莺莺。 叶樱桃脸色复杂,“你来的不巧,莺莺赴苏去参加交流会了。” “啊?” 这下,轮到赵月如懵了,“她什么时候走的啊?” 她幻想了一路,她和莺莺见到后的激动和高兴,唯独没想到莺莺完全不在哈市驻队啊。 “走的有半个多月了。”叶樱桃掐着指头算,“她应该是快回来了,你再等等她。” “不过,你有地方住吗?” “要是没地方住。”叶樱桃顿了下,“那我去和领导申请下,先帮你开证明赞助在招待所。” 想来也知道,赵月如挺着一个大肚子,千里迢迢过来确实不容易。 赵月如也接受到了叶樱桃的善意,她说,“同志,谢谢你,不过我有地方住。” “这次我过来是跟着我爱人随军的。” 这下轮到叶樱桃愣住了,“你爱人是我们驻队的啊?谁啊?” 驻队的战士她不说全部都认识,那起码也是认识超过一大半的。 “周劲松。” 赵月如有些不好意思,“我爱人之前眼睛看不见一直在老家休养,如今复明后便再次归队了。” “如果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住在驻队家属院。”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同志,如果莺莺这边回来了,麻烦你让人给我带个口信。” “算了,反正我也住在这里了,每天就溜达来一趟文工团看一看就好了。” 叶樱桃还有些发呆,她没想到赵月如的对象竟然是周劲松,老实说,她以前也瞄准过周劲松。 不过,在得知周劲松的老家在乡下后,她便很自然的给放弃了。 却没想到再次听到周劲松的消息,竟然是从她爱人口中说出来的。 这个世界可真小啊。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可真奇妙啊。 “周同志复明了?” 叶樱桃没忍住问了一句。 赵月如点头,“复明了。”正说着话,周劲松去办公室汇报完了,便过来接赵月如,一看到他过来,赵月如便冲着叶樱桃告辞,“同志,回见啊。” “等我这边安定好了,下次请你去我家吃饭。” 虽然她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赵月如想,她既然是莺莺的朋友,那么作为莺莺的亲人,招待她去家里吃一顿饭也正常。 “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都要请我吃饭吗?” 叶樱桃有些呆住。 “你是莺莺的朋友就够了。” 叶樱桃神色复杂,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孟莺莺能对赵月如这么好了。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叶樱桃。” “什么?” “我叫叶樱桃。” 这一次赵月如听见了,她伸着略微浮肿的手,朝着她递过去,“很高兴认识你,叶樱桃。” 叶樱桃忍不住笑了起来,“改天你家里安顿好了,我去给你暖屋。” “到时候把林秋也喊上,我,林秋,孟莺莺,我们三个人是住在一个宿舍的。” 赵月如说好。 周劲松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也不催她,一直等出去后,她才看到外面站着的肖政委,她还有些意外,“外面有人等着,你怎么不催我早点出来?” 周劲松,“难得看到一个你能聊的起来的女同志,那就多聊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1节 赵月如嫁给周劲松住在孟家屯,说实话,她就像是一只凤凰落到了鸡窝里面,从头到尾她都和孟家屯格格不入。 整个屯子里面她能说上话的人,几乎没有。 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孟莺莺,还去了外面。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周劲松都曾担心过,赵月如在屯子里面没朋友只有他,时间久了她会不会觉得无趣啊。 如今,他倒是不担心了,有孟莺莺,有这些文工团的年轻人,还有家属院的嫂子们。 说实话,周劲松很满意现在的环境。 赵月如没想到他连这块都想到了,这让她有些意外,她抬眸看着周劲松的眼睛,“不无聊,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无聊。” 周劲松的性格看着闷,但是实际上这人心细如发。 这让周劲松忍不住笑了笑,这才开始分享,“肖政委那边给我分了一个大两室,我们现在回去把屋子布置布置,看看缺什么我好去买。” 赵月如点头,出来就瞧着了肖政委也在,周劲松很自然的介绍,“政委,这位是我的爱人赵月如。” 肖政委的目光在赵月如的肚子上停留片刻,他说,“弟妹好。” 赵月如笑了笑,肖政委在前面带路,一路上都在和赵月如寒暄,“我听老周说,他看不见的那段日子全凭你照料,我替驻队的大伙谢谢你。” 赵月如摇头,“不至于,身为周劲松同志的妻子,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肖政委心说,难怪周劲松力排众难,也要娶赵月如了。就这品性确实是不错。 说话间到了家属院,周劲松和赵月如分的是一套大两室,有个小院子。 “就是这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团聚了。”说到这里,他冲着周劲松说,“老周,你这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去找司务长,司务长后勤那边该有的都有,如果没有的就需要你单独在去买了。” 周劲松点头,赵月如兜着肚子,上了台阶每个房间都看了看,看完后,她便朝着周劲松说,“我们睡这个房间,对门这个房间屋头风景好,我们留出来给莺莺好不好?” “莺莺在文工团住的是宿舍,偶尔来家里休息,也需要一个单独的房间。” 周劲松点头,“好。” “月如,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有决定权。” 赵月如嗯了一声,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布置,溜达到要留给孟莺莺的那个房间,指着窗户,“她喜欢淡紫色的窗帘,到时候给她挂个淡紫色的,还有柜子,女孩子都爱美,要一个穿衣柜,最好是带镜子的。” 她碎碎念,周劲松就在旁边听着,他突然插嘴了一句,“那如果孟莺莺以后结婚了怎么办?” 他瞧着这情况,感觉自家媳妇是把孟莺莺当做闺女来看待了。 赵月如振振有词,“结婚了也不影响她来这里住啊。” “只是多个房间而已,如果她未来的爱人敢欺负她,我分分钟把莺莺接回来。” 周劲松,“……” 有一种为了孟莺莺未来的丈夫,感到担忧的感觉。 莫斯科莫芭附校,这是孟莺莺来到这里的第三十一天,也是最后一天了。 这天大家都没有去练舞室练习,而是相聚在大礼堂,简在上面拿着一沓子证书,挨个报名字上去领证。 轮到孟莺莺的时候。 简的声音高昂了几分,“让我们有请孟,作为这次交流学习会上当之无愧的天才,请用最热烈的掌声送给她。” 下面的掌声瞬间如雷鸣一样,孟莺莺从礼堂的座位上起来,她侧身过了椅子之间的缝隙,身形单薄纤,肤色莹润洁白,当真是漂亮极了。 她上了台子,简过来就给了她一个拥抱,“哦,孟,你真是见过的天才。” “上一次我见的天才,还是你的老师杨。” 孟莺莺和他拥抱一触即离,她看向台下的杨洁,“是,我老师也是天才。” “而且,她告诉我,她只收天才当徒弟。” 庸才是做不了她的徒弟的。 这话里面藏着隐隐的骄傲。 简听完,他忍不住感慨道,“你们真不愧是师徒。” 他转头走到旁边的台子上,从上面拿出来了一个白底黑边的证书,上面印着烫金钢印,他很郑重地递给孟莺莺,“孟,这是我们莫芭附校的结业证书,我听杨说这个证书对你很重要。” 孟莺莺双手接过证书,看着那烫金钢印以及结业证书几个字,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目标终于完成了。 她上前轻轻地抱了抱简,“简,谢谢你。” “你也是我认识的最好的老师。” 这是来自东方姑娘对国外老师的认可。 这让简有些受宠若惊,认识的这一个月他算是看出来了,孟是个很清高,很内敛的女孩子。 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 这让简分外高兴,他甚至还在孟莺莺的脸上,来了两边贴面吻,“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么一个天分高的学生。” 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离,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这让孟莺莺的僵硬也稍稍少了片刻,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双方都对彼此有着很高的欣赏。 孟莺莺领完结业证书,她这才提着裙子下了台阶,她穿的是一件芭蕾舞服,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脸白颈直肩薄腰细腿长。 这一身皮骨是天生的本钱。 说实话,哪怕这里是莫芭附校,这里也从不缺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姑娘。 但是像是孟莺莺这种,身材比例到逆天的地步,还是会让人惊艳的。 更何况,还有那么一张芙蓉面,当真是让人惊艳极了。 连带着下面的本校的学生,都忍不住交头接耳,“东方的姑娘真的好美啊。” “是啊,我瞧着她那身材比例,我都羡慕。” “我也羡慕,难怪人家能天赋好,这天生的比例太好了,这种东西是娘胎里面带的,老天爷给的实在是羡慕不来。” “跳舞的天赋也是天生的,我看过她以后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难怪之前简和我们说,要我们一定要刻苦谦虚,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 这话说的,坐在旁边阿尔希波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最大的优势是圆润。当然最大的烈士也是圆润。 她是天生的骨架大,在加上个子比例比较高,稍微多吃点东西,这就导致了她看起来有些五大三粗的。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减肥了,也很努力的刻苦勤奋了,但是先天条件就是先天条件。 在看看孟莺莺的姿态,三长一小,颅骨高,脸小,脖子直,腰细,胳膊过胯,纤细修长。 一双长腿被练功裤包裹着,又长又直,不带一丝赘肉。甚至连带着腿关节的地方,正常人或者说是大多数人这里都会有些歪曲。 但是她没有,一条直线下来,笔直纤细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简口中说的话,“阿尔希波娃,你不要和孟较真了,她是天生的天才和后天勤奋努力是不一样的。” “天赋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不光是勤奋努力就能做到的。” “你已经很优秀了,不必去和孟比,你只需要超越自己就好了。” 只有阿尔希波娃自己才能知道,她在听到这话后,人其实是绝望的。 最开始她是天才,是莫芭附校的天才,是可以俯视着来他们学校交流学习的天才。 她是本土人,她冷眼旁观着外国人来到他们这里求学。 在得知孟莺莺的天赋好的时候,她还生起过不服气,所以才会去挑战孟莺莺。 当然结果是她输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她眼睁睁地见证了什么叫做天赋。 开始孟莺莺用了半个月学习《唐·吉诃德》,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天才了,用半个月学习一首难度超高的舞蹈,真的很难。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根本不是孟莺莺的极限啊,她花半个月学会《唐·吉诃德》,不是她学的慢,而是她还在熟悉芭蕾俄语这个状态。 在前半个月她对芭蕾俄语还有些生疏,转换的也不熟练,所以才会花费了半个月,不是学舞蹈慢,而是语言没转换过来。 在经历了语言的难关后,她紧接着学了《天鹅湖》《西班牙女郎》《睡美人》《吉赛尔》等等。 她几乎是一天一首新舞蹈,而且学完后,紧接着就去学习新的舞蹈。 也就是说在后面半个月里面,她每天都在学新舞蹈,关键她不是学了就丢,当时简还觉得她胡闹,担心她贪多嚼不烂。 便想着检查她之前学过的舞蹈,却没想到每一首她学过的舞蹈,都能以最完美的姿态跳出来。 这才让人震惊了。 甚至连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冲着杨洁一个劲的喃喃,“杨,你收了一个怪物。”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 简从事这一行快二十年了,还从未见过这种如此惊人的天赋。 其实,杨洁也有些被震惊到了,她之前是知道孟莺莺的天赋好,但是她绝对不知道孟莺莺的天赋能够好到这个地步啊。 孟莺莺心说,她不是天赋好。 她是有了外挂,上辈子她最擅长的就是芭蕾舞,而且还是国外最顶尖的那一撮芭蕾舞。 这种情况她在国内是没法跳的,国内的芭蕾舞都是和红舞相结合的,这种属于另外一种范畴。 而这一次出国交流学习,所跳的芭蕾舞则是最为原版的那一波。 这一次释放的学和跳,也把孟莺莺上辈子受伤后,积攒的无力和难过,全部都倾倒出来了。 原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有一副年轻的身体,还能去跳自己擅长和热爱的舞蹈。 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但是孟莺莺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连带着阿尔希波娃也都跟着绝望了,眼看着孟莺莺领完结业证书,就准备离开莫芭附校了。 一直没有勇气的阿尔希波娃,终于追了上来,她走到孟莺莺的面前说,“孟,你等等我。” “等我以后去你们国家交流学习,我再来挑战你。” 听到这话孟莺莺骤然怔了一下,她微笑,“欢迎你,阿尔希波娃。”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2节 “我们国家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也欢迎你来交流学习。” 阿尔希波娃点头,犹豫了下这才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莫芭附校的校徽。” “送给你孟,希望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第89章 姐妹相见 孟莺莺低头看着那校徽, 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珍贵性的,她有些意外,“阿尔希波娃, 谢谢你的校徽。” 她很快便接了过来,见她收下。 阿尔希波娃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她扬着下巴很是傲娇,“虽然我把你当成对手,希望自己超过你。” “但是同样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习惯自己会说这些软话,“我也会把你当做我唯一的朋友。” 到底是傲娇不起来了。 孟莺莺觉得这样的阿尔希波娃, 有些傲娇到可爱的地步,她上前轻轻地抱了抱阿尔希波娃,“我也会把你当做我的朋友。” “阿尔希波娃,我来莫芭附校交流学习,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 阿尔希波娃顿了下, 她听到这话有些感动,紧紧地抱着孟莺莺, “孟, 我也会记得你的。” “虽然你在专业上让我确实很烦,但是不得不说, 你的能力很强。” 孟莺莺温柔地笑了笑, 和阿尔希波娃告辞后, 距离他们的火车出发还有四个小时, 大家都分头行动了,打算各自去转一转买点东西。 孟莺莺很自觉的就跟祁东悍走了,祁东悍这段时间只要有空,便会出来摸下附近的情况。 以至于离开的这天, 要去出去采购的时候,祁东悍对这块非常了解。 他只跟杨洁说了一声,“杨老师,往前走一百米有一家国营商店,在外面还有一家菜场,以及两家饭店,如果你们要去的话,那就现在去。” 说完这话,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两个小时后我们在这个地方集合。” 说完他去看高春阳,“高春阳,你可以跟着他们走。” “队伍也可以分成两拨。” “我带一波,高春阳带一波。” 大家很自觉的都跟着高春阳走了,不去跟着孟莺莺和祁东悍去当电灯泡。 祁东悍带着孟莺莺轻车熟路,带着孟莺莺去兑换了卢布,再接着才去了国营商店。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连带着这种小路,极为隐秘的地方,都能被他七拐八拐的找到。 祁东悍,“前几天你在练习的时候,我和高春阳出来转过一圈。” “基本上这附近都熟悉了。”在国外他穿了一件立领的大衣,里面套了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削弱了身上的冷峻,倒是多了几分温和。 不过温和归温和,那挺括的脸,高大的身材,大眼瞧过去那是遮不住的阳刚之气。 “那好,我刚好想去给月如和樱桃,她们一人带个礼物,就是不晓得这边有什么,先去转一转也好。” 孟莺莺四处看了看,祁东悍便跟在旁边陪着她,“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在前面带路,这人个子高腿长,明明按照他的节奏好几次都能把孟莺莺给甩在后面。 可是一次都没有。 每次察觉到孟莺莺稍微慢下来后,他便也跟着慢了下来。直到到了国营商店门口,二人的脚步同时迈了上去。 孟莺莺又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那灰色三层水泥楼,已经敞开的楼房,她喃喃道,“这房子和咱们哈市的国营商店还蛮像的。” 祁东悍仰头看了过去,他的衣摆被风吹起,露出一双过分削薄的手,“哈市这边的建筑,当年好多都是来苏国学习后才建设的,有的建筑更是直接从苏国引进了建筑设计人才,所以很多建筑都会有相似之处。” 孟莺莺点头,这才跟着再次上了台阶,老实说这是她来莫斯科这一个月后,第一次出来正儿八经的逛一逛。 所以她看的很仔细,她想要知道七十年代的莫斯科,和后世的莫斯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十月的莫斯科,已经很冷了,所以连带着门上的门把手都多了几分冰凉的滋味。 孟莺莺被冰的一激灵,她下意识地收回手,祁东悍顺势推了过去,国营商店的门厚重,所以连推开都要极大的力气。 推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的手,瞧着她的手指已经冻到发红的地步,她的手生得很漂亮,十指纤纤,雪白细腻,被冷风一吹,指腹发红,粉色的指甲圆润干净。 祁东悍眸色暗了暗,把门的缝隙推的更大了几分,“里面有暖气,进去便是。” 孟莺莺点头,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这次过来的急,再加上没考虑到会待这么久。 所以带来的衣服有些薄了,以前一天到晚待在练舞室还不觉得,如今一出来接受冷风,便觉得冷的出奇。 到了国营商店里面,果然如同祁东悍说的那样,里面开了暖气。不,应该说是在中堂的墙壁里面烧着一面巨大的壁炉。 红彤彤的火焰升腾起来,光看着就感觉周遭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几分。 “这里面确实暖和。” 只是味道却不好闻,生肉和廉价消毒水混在一起,在加上燃烧的柴火味道,有些刺鼻,孟莺莺微微皱眉,不过到底是跟了进去。 祁东悍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便回头低声道,“我们买完东西就走,不会待太久的。” 孟莺莺点头,她开始认真的打量着四周,脚下的地面刷着暗绿色油漆,裂缝里嵌着陈年黑泥。 一抬头,头顶上的天花板下面吊着几盏奶白色玻璃灯罩,灯光不算纯正的白,甚至有些发青,把人脸照得毫无血色。 她的正对面是一条贯通全店的纵向柜台,贴着与胸平齐的白瓷贴砖,上方再竖一排玻璃隔断,如同一面透明的城墙,把顾客与商品隔开。 柜台后面站着两到三位穿白大褂,戴三角头巾的女售货员,手里不是算盘就是调整着小秤。 瞧着有客人进来,她们抬头看了过来,似乎很少见到这种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人,连带着眼里也带着几分愕然。 孟莺莺的苏语不算好,她会的更多是芭蕾俄语,都是一些专业的名词,这种日常和人交流买货的苏语,她会但是说的却不流畅。 好在这种时候,祁东悍便直接站了出来,用着一口流利的苏语和对方交流。 在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他转头切换成中文和孟莺莺翻译,“她说最适合最方便带走的有红十月巧克力,炖肉罐头,还有这种砂轮打火机。” 孟莺莺瞧着这几个都合适,她便说,“我想一样要一点,但是价格呢?” 祁东悍又去问售货员,对方是说,“红十月巧克力1卢布10戈比一板是150克,砂轮打火机一个是一卢布50戈比,炖肉罐头要四十五戈比。” 孟莺莺听完,她计算了下手里的钱,到最后要了五板红十月巧克力,一个砂轮打火机,外加五个炖肉罐头。” 除去送人的,她自己也能留着吃。 这些买完几乎把她手里的卢布都花干净了,轮到祁东悍的时候,他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 最后走到日用品柜台,给孟莺莺挑了一双羊皮手套,要了五卢布。 实在是不算便宜。 孟莺莺不要,但是架不住祁东悍强买,除此之外,还给她买了一件羊绒的大衣。 这就更贵了,三十八卢布。 直接把二人身上的钱,都花的干干净净。 孟莺莺想要拒绝,祁东悍却不由分说,直接把羊绒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这一路都冷而且就算是回到了哈市,十月便进入了冬天,温度可能只有一两度了,不买衣服怕是容易冻感冒。” 白色的羊绒大衣很是漂亮,重点是不要布票,只需要付卢布就行了。 孟莺莺身上穿着暖和的大衣,她便抿着唇,“等回去后——” 她还没说完,祁东悍就抬手捂着了她的嘴,“莺莺,不用说也不用还。” “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照顾好对象这也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孟莺莺没说话,身上的羊绒大衣在散发出层层的热度,以至于连带着外面的寒风,似乎都弱了几分。 “祁东悍。” 她嗓音轻柔地喊。 祁东悍回头看她,“嗯?” 两人行走在莫斯科的马路上,秋风吹落了树叶,行人匆匆。他回头看她的时候,眼里藏着细碎的光芒,几乎要温柔到了骨子里面。 这哪里还是以前别人眼中的活阎王啊。 孟莺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他笑,“回去再告诉你。” 她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头发高高的扎起,鼻头被冻的通红,唯独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惊人。 祁东悍的心脏几乎都要漏了一拍,他想,莺莺要说什么? 不过,这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的莺莺真的好好看啊。 像是琉璃一样干净漂亮。 两个半小时后,一行人准时在原定的地方集合,佟佳岚第一时间看到了孟莺莺身上的羊绒大衣。 “莺莺,你买新衣服了?” 她抬手去摸,颇为喜欢。 孟莺莺笑着点头,她回头去看了一眼祁东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大家却瞬间都明白了。 “真好。” 佟佳岚看的都想处对象了,当然,不是为了那一件衣服,而是因为有人牵挂着。 天冷买衣服,天热买冰糕,她就想被人记挂在心上。 旁边的李少青和沈梅兰,虽然没说话,但是眼里也都流露出了几分羡慕。 李少青刚花光了所有的卢布,去买了一支手表。 沈梅兰的条件赶不上李少青,也买了一些莫斯科的特产。 杨洁倒是很是干脆,她什么都没买,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了。 不过,她很欣赏孟莺莺身上的这件羊绒大衣,她皮肤白,又穿白色大衣,干净漂亮的跟琉璃一样。 “这件大衣很衬你,选的很好。”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3节 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她有些不好意思。祁东悍却很直白,“当时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瞧着这件大衣就觉得很适合她。” 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孟莺莺抬手拧了下祁东悍,祁东悍笑了笑,并不反驳,也不还手,反而有一种极为暧昧的感觉。 旁边的高春阳从头看到尾,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即将离开的莫斯科。 下午六点,火车准时抵达,一行人上了车子,开启了即将八天的车程。 杨洁回去的路上话不多,只是在晚上的时候,特意把孟莺莺,李少青,沈梅兰以及佟佳岚几人召集了起来。 “这次你们拿到赴苏交流学习,拿到了结业证书,就该为回去之后的事情做准备了。” 这话一落,几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杨洁坐在下铺的床边,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很是祥和,“你们应该知道赴苏交流学习会代表着什么。” 孟莺莺没说话。 李少青和沈梅兰迟疑地点了点头。 见孟莺莺和佟佳岚还迷糊着,杨洁这才说道,“想要进中央芭蕾舞团,一般来说都是要首都本地户口,再或者是首都文工团的军.籍,这些莺莺和佟佳都没有,所以从这一条上就把,你们进中央芭蕾舞团的条件给卡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地方的人,很难走到首都去的原因,因为从一开始就有地区保护主义。 “而莫芭学校的结业证,就是你们进中央芭蕾舞团的一个台阶。” 没有这个台阶,地方的人是永远没有机会进去的。 孟莺莺垂眸,车厢的明明灭灭,最后在她的脸上投放出一片阴影来,“老师,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这才是问出了问题的关键地方。 杨洁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等到这次回去后,你们就会收到中央芭蕾舞团的邀请了。” “到时候就要进京了。” “但这不是终点。”杨洁说,“中央芭蕾舞团人才济济,你们作为特殊渠道进去的,可能还需要一个习惯的过程。” 或者说是被打压的过程。 这本身就是一个比地方文工团,更为残酷的地方。 孟莺莺没说话,佟佳岚说,“真想去那个地方看看天才是什么样子。” 这话一落,李少青和沈梅兰同时看向孟莺莺,其实她们都见过天才了。 那是不弱与中央芭蕾舞团的天才。 “简单来说,赴苏交流学习和莫芭附校的结业证,就是你们入中央芭蕾舞团和首都歌舞团的一张门票。” 至于是哪个单位,就看上面怎么安排了。 也是敲打,让她们几人不要骄傲起来。 孟莺莺嗯了一声,“老师我知道的。” 沈梅兰说,“杨老师,我可能不去中央芭蕾舞团。”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大家之前的竞争在此刻,在比赛结束后,都变成了对对方的关心。 她们或许曾经有龌龊和斗争,但是起码在此刻,在她们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证书后,暂时的战线是保持一致的。 见大家都看她,沈梅兰有些不自在,她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这才说道,“我的天赋去不了中央芭蕾舞团,所以就想留着首都歌舞团算了。“ 中央芭蕾舞团那是比首都歌舞团,更高级,更神圣的存在。 杨洁想了想,“也能理解,但是那边认可这一张结业证书吗?”她是中央芭蕾舞团出来的,所以对省歌舞团其实没那么了解。 沈梅兰点头,“认的,我妈托人去打听了。” 一句话就能透露出许多信息。 大家默了默,李少青也说,“我有可能也不去中央芭蕾舞团。” 这下,大家都有些惊讶了,不明白这一个二个怎么都不去了。 明明莫芭附校这一章结业证书,大家也都曾拼命了,才取得的成绩。 见大家看过来,李少青说,“我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首都歌舞团。” 她爷爷在地方算是个大佬,但是去了首都有些不够看的,不然也不会只能走迂回的路线,再次回到哈市文工团,借着这次东三省联赛夺得奖池,拿到赴苏交流的名额,在拿到莫芭附校的结业证书。 说到底,这里面的每一条路都是李少青,家里人给她规划好的。 但凡是错一步都不行,当然普通人也不知道这条路子是怎么走的。 她们都这样说了。 孟莺莺和佟佳岚交换个眼神,她没急着做出选择,而是去问杨洁,“老师,这一张结业证书就会让中央芭蕾舞团,录取我们吗?” 这话问的杨洁也不确定了。 她离开中央芭蕾舞团有十年了,也有十年没回去过了,以至于现在中央芭蕾舞团到底是个什么收取条件。 她也不是很清楚。 杨洁没有给出直接的推断,而是想了想说道,“这个回去后,我要和何处长商量一番。” “才能在做决定。” 哈市驻队,赵月如在家属院安定下来后,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文工团。 看一看,孟莺莺回来了没有。 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天,几乎是风雨无阻。说实话,每次看到赵月如挺着一个大肚子,健步如飞的样子。 大家都觉得害怕。 在赵月如连续来的第二十二天,叶樱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舞都不练了跑了出来,冲着赵月如说,“这天气一天冷一天,你挺着大肚子别来文工团了。” “如果莺莺回来了,我发誓,我第一个去通知你成不成?” 赵月如笑了笑,她摇头,“不了,我就想第一个见到她。” “那你还不如去火车站呢。” 叶樱桃嘀咕了一句,这话却给了赵月如灵感,“你说的对。” “我怎么这么笨呢,没想到莺莺第一时间是从火车站出来的,而不是第一时间抵达驻队。” 她拔腿就要走。 叶樱桃一看就知道坏了,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赵月如竟然当真了,她当即跑上前去,拽着赵月如的手,“你可别去,你知道孟莺莺什么时候回国吗?你知道她几号几点到火车站吗?” “你看你都不知道。” 叶樱桃的声音都跟着急了几分,“你啥都不知道,你去火车站做什么啊?” “我们文工团离火车站二十多里路呢,你一个孕妇,你瞎跑什么?” 眼看着都急红眼了。 赵月如才说,“我会问,我会问。”她倒是不慌不忙,“我去之前肯定会问。” “而且我还会打听清楚过去的路线。” 说到这里,她已经眉飞色舞起来,“樱桃,你不用担心我肚子,我才去医院检查过,孩子发育的很好,我也很好,完全不影响我出门。” 这话一落,叶樱桃抓都抓不住,赵月如跑到赵教练那,打听清楚了孟莺莺大概回国的时间。 她又跑到火车站去问了,从满洲里回来的车程时间,便开始每天提前一个小时去火车站等着了。 就是周劲松自己都拦不住,他又不放心赵月如自己一个人去,每天只能拜托休息的战友,送赵月如去火车站。 这一坚持就是一周。 终于在十月九号这天,一大早赵月如的左眼皮就开始狂跳,她在家里拾掇好了,便匆忙要出门,“周劲松,我有直觉莺莺今天要回来了。” 她抱了一个吊水瓶,揣在兜里面,转头就出去了,“你在家多做点饭啊。” “我有可能带莺莺回来吃饭。” 挺着一个大肚子,健步如飞,就往火车站赶过去。 十月九号下午三点。 孟莺莺她们在坐了一周多的火车后,终于抵达到了哈市火车站。十月的哈市也很冷,刚一下火车,一股凉气就往脸上扑面而来。 孟莺莺下意识地拢了拢大衣,祁东悍走在她的前面,一手提着行李,一手阻隔了大部分的行人,避免她被人冲撞了。 再次看到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黑发黑眼睛,孟莺莺有些感慨,“终于回来了。” 甚至,连带着周围熟悉的声音,她都带着几分亲切。 一直紧绷着的祁东悍,浑身也跟着放松了几分。 这是回到国内给的安全感。 “马上就回到驻队了。” 他冲着孟莺莺说,“在坚持一会。”他知道在场的人都很疲惫,那是长途跋涉后的辛苦。 孟莺莺点头,“我晓得。”她想着行李里面的礼物,所有的人都能到驻队就能给出去。 唯独月如的不行。 因为两人离的太远。 火车站外面。 赵月如已经习惯了三点一十左右的巨大的客流了,她挺着大肚子踮起脚尖看着出站口的行人。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最后她都觉得是不是,今天也不是对的日子啊。 正当赵月如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提着行李出来的众人。 最出挑的是祁东悍,他个头极高,比正常人高出半个头来,鹤立鸡群,面容俊朗,以至于想让人忽视都难。 在他旁边跟着的孟莺莺,穿着白色羊绒大衣,脸色苍白,唯独那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 赵月如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真的是莺莺啊。 在这一刻,赵月如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孕妇,她跳起来招手,声音欢快,“莺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4节 “孟莺莺!” 第90章 祁东悍,我们结婚吧…… 那一声声的孟莺莺, 穿过喧闹的人群,正在出站的孟莺莺就算是想听不见也难。 “好像是月如的声音?” 她喃喃地说了一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一抬头过去,就看到赵月如穿着一件棉衣挺着大肚子。 站在人群里面, 寒风吹过她的面庞,她一手兜着肚子,一边跳起来喊。 她人一跳,肚子就跟着一颤,看着都吓死人了。以至于从她身边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有善心的人还去劝说两句, 让她可不能这么跳啊,肚子里面有小孩呢。 赵月如不在意,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强壮的能打死一头牛,也过了最艰难的保胎期,如今连大夫都说没事了, 她也相信自己的身体。 于是,她的嗓门也越喊越大。 那边的孟莺莺正在出站口排队, 瞧着赵月如这样, 她心惊肉跳,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才好。 于是, 她拿着票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 “同志, 同志, 我有急事先出去下。” 这个年头的人都很和气,瞧着孟莺莺这种面带急色的人,都很自觉的把位置放了出来。 在这一刻,孟莺莺甚至把旁边的祁东悍都给忘记了去。 祁东悍在看到赵月如的时候, 他也有些恍惚,他不明白周劲松的爱人,怎么会出现在火车站,而且还是和孟莺莺如此熟悉的样子。 “同志,你还走不走?” 祁东悍后面的人瞧着他没动静,便鼓足勇气问了一句。祁东悍这才回神,他点头,“走,这就出去。” 那边。 孟莺莺出了出站口,便朝着赵月如一路奔跑,眼看着赵月如也要兜着肚子跑,却被孟莺莺给喝止了,“站住,站在原地。” 她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也很少有这种声音尖利的时候。 这也让赵月如条件反射的刹车,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动了。 孟莺莺松口气,一路冲着赵月如飞奔过来,一过来就把赵月如给扑了个满怀。 赵月如也紧紧地抱着她。 两人旁若无人,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月如月如,你怎么在这里了啊?”抱着抱着孟莺莺怕伤着了赵月如的肚子,她特意要往后退几步,结果却被赵月如给拉的死死的。 “不许松手。” 赵月如的大肚子挺得烦人,她战略性的往后仰了几分,不错眼的盯着孟莺莺,“我早都来了啊。” “莺莺,莺莺。”光喊这一个名字,她就觉得好开心,以至于眼睛眉梢都透着笑意,露出八颗牙齿,“莺莺,你绝对想不到,我来随军了。” “你更想不到周劲松所在的驻队,还是和你在一起。” “所以,莺莺我就来找你了。” 她这哪里是随军啊,她这明明就是来找莺莺。 这里面每一个字孟莺莺都能听得懂,只是组合在了一起,她怎么就有些不懂了呢。 “你是说周劲松也是哈市驻队的?” 赵月如点头,“这不是重点。”她抱着她又哭又笑,“重点是我来找你了。” “莺莺,我们足足分开了五个月了,五个月啊。” 天知道她有多想莺莺。 天知道她有多想知道,莺莺在驻队过的好不好。 天知道她在孟家屯一个人,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她有多想莺莺也在孟家屯,她就能和对方一起谈天说地,挤一个被窝,一起吃饭,一起去百货大楼,供销社买东西。 可是,莺莺不在,她在孟家屯大多数时候都是孤零零的一个。 后来,赵月如安慰自己,虽然莺莺不在,但这里起码是莺莺长大的地方啊。 这就够了,她走过莺莺走过的路,住过莺莺住过的房子。 守着莺莺的三叔,再去山上去看看莺莺埋在地下的爸爸。 赵月如想,这也就够了。 可是,这些情绪在见到孟莺莺后,瞬间崩塌,她抱着她,拉着她,看着她,又哭又笑。 “我好想你啊,莺莺。” 这一句话终究是说了出来。 也让孟莺莺的眼眶瞬间红了,她鼻头酸涩,喉咙发痛,“我也好想你,月如。” 她拉着赵月如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略微浮肿的面庞,挺起来的大肚子。 “月如,你过得好吗?” 这一句话她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她不在孟家屯的日子,总怕月如过的不好,所以她每个月都是把所有的工资和票,全部都寄回去。 乡下想赚钱,想弄到票太难了。 赵月如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好着呢。” “我跟你说,周劲松对我可好了。” “周家人也还行,虽然偶尔有些小摩擦,但是周劲松站在我这边,我也觉得日子没那么难过。” 至于来之前才从医院出院,住院保胎了十多天,她就不打算说了。 说出来莺莺解决不了,反而还会平白增加担心。 孟莺莺听出了话里面的意思,她摸了摸赵月如冻的发红的手,她下意识地捧起来,给她搓了搓,搓热了就打算把自己的衣服,穿到她身上。 只是,孟莺莺刚解开扣子,就被赵月如给按着了,“别,莺莺,我现在比你以前还胖,你这衣服现在就是打死我,我也穿不上的。” 旁边刚提着行李走过来的祁东悍,在听到这话后,他脑子轰隆一声电闪雷鸣,有一瞬间那些往日里面疑惑的地方,瞬间被解开了。 孟莺莺老家是湘西的。 孟莺莺丧父。 孟莺莺以前胖过,而今瘦了下来。 所有的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可惜,赵月如和孟莺莺都没看出来,因为此时此刻,她们的眼里都只有对方。 也是只有离开的时候,孟莺莺才反应过来,冲着赵月如介绍,“月如,这个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对象。” “他叫祁东悍。” 这话一落,赵月如也懵了,她原先其实看到了祁东悍,一起从车站出站口出来,但是那会她眼里都是孟莺莺,后面也很自觉的把祁东悍给忽略了过去。 这会在听到孟莺莺介绍,赵月如有一种如遭雷劈的感觉,“你说你对象是谁啊?” 她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孟莺莺有些疑惑,她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祁东悍啊?” “莺莺。” 赵月如要开口,祁东悍却打断了她,“老周回来了吗?” 这是明知故问,但是赵月如却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回来了,我就是和他一起随军的。” 她似乎有些怕祁东悍,或者说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怕对方。 祁东悍身上的气势太强,以至于她一开始就很不喜欢。 祁东悍的面色有些奇怪,孟莺莺说不上来,但是却不好问。直到祁东悍说,“先回去,我去见老周一面。” 他还认识赵月如的爱人? 孟莺莺有些疑惑,但是转念一想月如既然能随军,周劲松必然是哈市驻队的,这是毋庸置疑。 等到哈市驻队后。 祁东悍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周劲松,想要去确定一些既定的事实,但是回到驻队他的第一任务,是和大领导汇报。 于是祁东悍强行按下悸动的心思,等和陈师长汇报完后,他这才去宿舍接孟莺莺。 此时,孟莺莺和赵月如已经说了不少话了,好几次赵月如都是欲言又止的,但是她觉得这话由自己说出来似乎不太好。 “莺莺。” 她刚开口,下面就在喊,“孟同志,祁团长在楼下等你。” 有人过来带话,听到这消息,赵月如本该到嘴边的话,又再次咽了回去。 十五分钟后。 家属院周家已经大变了模样,四十多平的院子很是敞亮,屋内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此时,周家的堂屋内坐着孟莺莺,赵月如,祁东悍,以及周劲松。 四人面色都有些严肃。 连带着孟莺莺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她去看祁东悍,祁东悍深吸一口气,“五个月前,我曾去过一趟湘一医院去看望周劲松。” 这话一落,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月如是一种了然的姿态。 孟莺莺还蒙在鼓里面,电光火石之间她抓住了什么,“你去看望周劲松做什么?” 祁东悍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我给周劲松送药。” 孟莺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听到自己问,“什么药?” “杜冷丁。” 这下,屋内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孟莺莺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重复,“你说你去给周劲松送杜冷丁?”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5节 当这个事实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震惊到了极致。 “可是杜冷丁最后周劲松没吃啊。” 赵月如也跟着开口,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才小心翼翼道,“当时莺莺托我找杜冷丁,我去医院后,周劲松进去做了手术,那杜冷丁就是我从祁同志手里接过来的。” 孟莺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像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跟着轻了几分,她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一声高过一声,好似心脏要从胸腔里面迸出来一样。 “那后来——”她声音艰涩,甚至有些不敢问出口了,“后来我爸出殡那天,孟家人为难我和我三叔,我抬棺到最后竭力,帮我爸抬棺的人月如说是周劲松的战友。” 孟莺莺起身,走到祁东悍面前,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最后帮我爸抬棺的人,是你吗?” ——祁东悍。 祁东悍神色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他才点头,声音低哑,“是我。”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原来自己一直想见的恩人,想找的恩人就在她面前啊。 孟莺莺又哭又笑,她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中了几百万的彩票一样。 “莺莺。” 赵月如有些担心,周劲松没说话,只是拉着赵月如的胳膊,轻轻地把她给拽了出去。 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面前的两个人。 他们一走,屋内安静了下来,孟莺莺抬眸,眼底还泛着红,“祁东悍,我当时晕倒了,所以才没见到你。” “但是你呢,你当时帮我抬棺,你是见过我的。” “你怎么没把我认出来?” 祁东悍看着这样的孟莺莺,他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喃喃道,“你现在和你当时的区别太大了。” 当时,他帮忙抬棺的时候,也曾扶过一把孟莺莺,但是下大雨,他扶着孟莺莺的时候,只感受到一股沉重。 那个时候的孟莺莺很胖,而现在的孟莺莺不及当时的一半啊。 孟莺莺也是在这会才反应过来,“难怪。” “难怪。” 她喃喃,“我以前很胖的,后来为了减肥,为了考文工团,在加上我爸没了,连番打击下来我就瘦了很多。” 孟莺莺有些恍惚,她抬头看了看祁东悍,又看了看自己。 “祁东悍。” 她轻声喊。 这样的孟莺莺让祁东悍有些害怕,他上前抱着她,“怎么了?” 孟莺莺轻声,“我们结婚吧。” 这话一落,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东悍猛地松开手,他去看孟莺莺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来任何的勉强,为难。 但是没有。 都没有。 有的只是认真, “你说什么?” 祁东悍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莺莺抬头眼眸认真,“祁东悍,我们结婚吧。” 这是第二次说,祁东悍就算是想听不见也难了。 几乎是瞬间的狂喜,把祁东悍给淹没掉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孟莺莺给抱了起来转圈,扔了起来。 “你说的真的?” 那个向来冷峻寡言的祁东悍,此时都有些情绪外露了。 孟莺莺被扔了起来,她被吓的尖叫,但是看到祁东悍眼里的星星,她又跟着释然了几分。 “真的。” “放我下来。” 祁东悍抱着她,“我不放。” 他怕自己一放下来,那个说要结婚的孟莺莺就消失了。 孟莺莺有些无奈,“祁东悍,放我下来商量结婚的事情。” 这话就跟绑在毛驴前面的胡萝卜一样,祁东悍顿时把孟莺莺给放了下来,他低头看着她,向来冷峻的脸上,此刻盛满了欢喜。 “怎么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都跟着温柔了下来,“莺莺,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他知道孟莺莺一直在惧怕结婚,他想着没关系,他会用时间来证明,他会是孟莺莺最好的结婚对象。 没有之一。 孟莺莺垂眸,在睁眼看着祁东悍的时候,她笑了笑,“之前是不敢啊。” 语气坦然,“我那个时候觉得结婚,会耽误我的跳舞事业。” “可是在得知——”她声音顿了下,带着几分涩然和鼻音,“是你帮我抬棺,送我爸上山的时候,我就觉得祁东悍,如果我和你结婚了,我爸肯定会很高兴的。” 原来他走的时候,不光是女儿送了他最后一程,连带着女婿也是。 祁东悍默了下,他抱着孟莺莺,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哑,“莺莺,我现在无比庆幸起来,我当初去帮叔叔抬棺了。” 当初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孟莺莺太可怜了,所以就顺手帮忙了。 如今在回想起来,他真的很感激当初顺手做好事的自己。 不是那件事,他的莺莺也不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下来,和他结婚啊。 孟莺莺被他抱着,她目视着前方的墙面,仿佛在看到爸爸对她笑一样。 这让孟莺莺鼻子一酸,“祁东悍,我们结婚回去看看我爸吧。” 她走了那么久,她爸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地底下,不知道有没有想她。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拉开距离,“我一会就去找领导打结婚报告。” “你这边也要打。” “我们一起。” 孟莺莺嗯了一声,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赵月如的声音,她有些担心,“莺莺,你还好吗?” 孟莺莺忙擦泪,“还好,月如,你进来吧。” 其实门也没锁只是被关着,之前赵月如在门外的时候,听到了里面孟莺莺在尖叫,她还以为孟莺莺被祁东悍给欺负了呢。 这对于赵月如来说是不能忍的。 所以这才有了敲门,她进来后,仔细地打量着孟莺莺的脸色,瞧着她不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 便有些纳闷,“你没被他欺负啊?” 孟莺莺有些无奈,也有些脸红,“没有呢。” 赵月如有些狐疑上下打量着,这让孟莺莺有些不习惯,她抿着唇小声道,“刚是我得知他是帮我爸爸抬棺的人,我就和他提结婚了。” 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顺手抬手打了下,“这人还跟毛头小子一样,把我给举起来了,所以——” 后面的事情不用她说完,赵月如就能猜到了,她顺着孟莺莺的目光去看祁东悍。 实在是不敢想象,祁东悍这样严肃克己,冷峻卓然的人,竟然还会有这种失态的时候。 见赵月如看他,祁东悍轻咳一声,“我家莺莺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说实话,那会他都快被惊喜给冲昏了头脑。 这才会做出来这种鲁莽的事情,不过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自己喜欢的人答应结婚,这对于祁东悍来说,这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刻,也不会有之一。 赵月如听的心里发酸,“还你家莺莺。” “莺莺是我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在祁东悍面前说出这话,不过在抢莺莺的时候,她才不管自己怕不怕对方呢。 祁东悍默了片刻,他去看周劲松,周劲松手握拳,轻咳一声,“老祁,我家月如是孕妇,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祁东悍,“……” 几乎可以预见他以后的生活了啊。 晌午。 孟莺莺没走,她留在了周家,周劲松下厨做饭,赵月如扶着肚子,在旁边指点江山。 孟莺莺站在门外看着,她第一次觉得月如嫁给了周劲松也好。 月如的脾气急躁,周劲松却如同大海一样包容着她。不管,赵月如在这边怎么闹腾,周劲松永远都不会有脾气一样。 孟莺莺想这可能就是结婚的意义。 赵月如似乎察觉到了孟莺莺在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莺莺,你别看我现在挺厉害,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周劲松眼睛看不见的时候,都是我照顾他的。” 只是如今周劲松的眼睛能看到了,她又怀孕了,人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当然,她以前也不是农奴。 孟莺莺笑眯眯地嗯了一声,摸着她的肚子,“孩子还好吗?” 赵月如摇头又点头,“开始不算好老是容易调皮,现在五个多月了,如今胎像稳了许多。” “连带着我人也可以放松不少了。” 孟莺莺蹲下来,冲着她的肚子低声道,“宝宝,你要乖乖的,不可以折腾妈妈知道吗?” “不然出来,孟姨姨可要打你屁股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6节 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听见,反正孟莺莺说的煞有其事。赵月如的肚皮跟着踢了下,孟莺莺顿时震惊了,她抬头,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她踢我!” 赵月如笑了笑,“会踢很正常呀,现在都五个多月了。” “估计在里面都会攥着拳头了。” 是很正常,但是孟莺莺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这让她很是震惊,又贴着听了好一会,却没听到动静。 这让她有些失望。 想要继续在等待下,她便又再次蹲下来,把耳朵贴的近近的,一边贴一边喃喃,“宝宝,你在踢下姨姨?” 厨房内。 祁东悍在和周劲松做饭,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有些酸溜溜道,“老周,你媳妇一来,我的地位就不保了啊。” 明明之前莺莺是和他关系最好的。 周劲松在包饺子,手里还有面粉,他回头看了一眼,很自然的就收回目光,他面无表情,“我媳妇没找来之前,我的地位就不保了。”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孟家屯。 每天赵月如要提几百遍孟莺莺,就算是要随军,他不管怎么说赵月如都是犹豫的,担心孟莺莺回来找不到她。 可是等得知孟莺莺也在哈市驻队的时候。 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要随军了。 周劲松是绝对不承认的,他的地位在赵月如的心里,没有孟莺莺的重要。 祁东悍烧水,准备把饺子落下锅,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你说,以后我和你媳妇吵架了,我家莺莺会帮谁?” “或者是,你和我媳妇吵架了,你家赵月如会帮谁?” 周劲松,“……” 第91章 打结婚报告 这问题周劲松真回答不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姐俩说笑的样子,而且孟莺莺那动作,一直是他以前才会做的。 每次最喜欢贴着月如的肚子上, 去捕捉肚子里面孩子的动静。 而现在孟莺莺占了他之前的位置。 偏偏,他还不能有任何想法和说法。 因为论时间, 孟莺莺先他认识赵月如,论交情,她们两人的关系最好。 论感情,孟莺莺对赵月如几乎是倾其所有,他和赵月如最难的那些日子里面, 都是孟莺莺在支援着他们。 不管是每个月的四十二块工资,还是肉票,糕点票,奶粉票,这些都是赵月如怀孕保胎期间, 最重要的支撑。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周劲松和赵月如都知道,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保不下来。 当时情况危急, 不光是在医院保胎,同时还要配合着补身体。 但是市场上肉票奶票, 几乎是没有, 想要去黑市也只能碰运气。当时同时和赵月如一起保胎的好几位孕妇, 有两个都没保住, 就是光打针吃保胎药没用。 还是要配合现实中的补品细粮肉奶粉,才有用。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每个人都能弄到票的,要不是孟莺莺从驻队凑了那么多票给赵月如, 赵月如坚持不到现在。 所以,周劲松对孟莺莺也存了一份感激。 “老祁。”他把包好的饺子下到了锅里面,水沸腾后,饺子瞬间被热气给煮沸飘了起来,“以后你好好对人家孟同志。” “我们家月如对她有多好,你就要对她有多好。”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用月如说的。 祁东悍拿着大铁勺,倒着叩把沉入谷底的饺子都给捞起来,免得粘锅。 闻言,他看了一眼周劲松,冷笑一声,“按照我家莺莺和你家赵月如的感情,如果你要是有半点对赵月如不好,你等着看,我家莺莺会不会让我把你打死。” 周劲松不说话,只是一味包饺子。 包着包着,他喃喃道,“老祁,你没发现吗?我们俩以前的关系蛮好的。” 不然,他眼瞎回老家期间,祁东悍也不会千里迢迢带着药去看望他了。 祁东悍瞧着饺子都煮沸了,全部都飘了起来,他又加了一瓢凉水进去,见锅里不再沸腾后,他吊着眉眼带着一抹薄,“然后呢?” 他是极为英武挺拔的,以至于连带着灶台在他面前,都像是了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显得极矮。 周劲松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有说不完话的两个女同志,“然后啊,我担心我俩以后会内斗死。” 他和祁东悍打的死去活来,然后到头会发现月如和孟莺莺两人,在嗑瓜子看他们打架。 祁东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孟莺莺的脸上有着罕见的光芒,那是见到最亲近人的模样。 祁东悍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如果莺莺想看,打一架又如何?” 周劲松实在是没眼看,“如果你在古代,你肯定是昏君。” 祁东悍不解释,只是一味的反问,“你媳妇让你和我打架,你打不打?” 周劲松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才说了一个字,“打。” 媳妇高兴,怎么打都行。 祁东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此地无声胜有声。周劲松老脸热辣辣的,待不下去厨房,便冲着堂屋喊,“拿碗筷,摆桌子,饺子要好了。” 这话一落,赵月如就去提椅子,因为还是新家,当时连带着领的椅子,也只领了两把。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人,实在是没办法,赵月如又去把床底下垫着的那条长条板凳给扯了出来。 孟莺莺进去一看,好家伙为了吃一顿饭,床直接塌下来了一半了。 “月如,别别别,没椅子我们站着吃就是了,你咋把床都给拆了??” 赵月如摆手,“没关系,这个床就是床板加上两条板凳而已,吃完饭我再把板凳放回去就是了。” 至于塌着的床,就让它塌着了。 孟莺莺不解。 孟莺莺大为震惊。 “怎么驻队的床是这样的啊?这样睡万一哪天床塌怎么办??” 赵月如,“驻队这边为了节省经费,所以家家户户的床都是这样,两条长板凳一张床板子。” 她认真地回忆起来,“我来驻队二十多天了,还从来没有听说哪家的床塌了去。” “而且,周劲松也觉得这床不太行,所以想和外面的人定做,还不知道他联系的怎么样。” 她似乎不太喜欢这种琐碎的事情,便换了话题,“来莺莺,帮我一把这边床板压着了,我拖不出来。” 孟莺莺看的心惊肉跳,她来跟着拖,“你放着放着,我来你别动。” 吓死她了,等板凳抽出来了,她还不忘教训赵月如,“你现在是怀孕的人,不能那么虎了,别到时候动了胎气。” 赵月如不在意的摆手,“已经动过了。”眼见着孟莺莺脸色一变,她立马补充道,“不过现在好了。” “反正我不敢动的时候,她就一直动胎气,如今我每天当女汉子,她反而还安分点。” 说到这里,她摸了摸肚子,朝着孟莺莺担忧道,“莺莺,你说我是不是也怀了个女汉子啊。” 她休息着不成就作妖。 她哐哐一顿出力气,孩子反而还安安静静的。 这话孟莺莺没法接,她只能安慰道,“孩子只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别想那么多。” 赵月如低低地嗯了一声,从房间出来后,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碗热乎乎的饺子了。 用富强粉包的,不掺一点粗粮,所以饺子白白胖胖,一碗饺子应该有二十多个,用的也是大粗瓷碗装的。 再加上饺子汤,散发着热气。 说实话,这是孟莺莺上车子以来,这快十天里面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 “莺莺,快坐。” 赵月如招呼她,“来尝尝周劲松的厨艺,我感觉他做饭还挺好吃的。” 孟莺莺点头,饺子里面包了白菜,好像还剁了一点肉进去,下了霜的白菜清甜汁水多,混着肉渣在里面,又鲜又烫。 再喝一口饺子汤,只觉得人都活了过来。 “怎么样?” 赵月如期待地看着她。 孟莺莺点头,“很好吃。”她竖起大拇指。 赵月如正要去夸周劲松,结果祁东悍悠悠地来了一句,“不巧,我调的饺子馅,周劲松包的饺子。” “不知道赵同志是觉得饺子皮香,还是饺子馅香?” 哟。 这都明晃晃的对上了。 赵月如磨牙,孟莺莺去拽祁东悍,她不明白这人平日里面话也不多的,怎么对上赵月如,就这么刻薄啊。 赵月如,“莺莺,你别拉他。” “我跟你说,他就是嫉妒我。” “嫉妒我来了,你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不理他,他生气了这才想引起你的注意力。” 孟莺莺愕然,她去看祁东悍,祁东悍不回答,只是一味的把自己碗里面的饺子,拨给孟莺莺。 “快趁热吃,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忙。” “文工团那边的方团长,还指望你回去跟她汇报工作。” 孟莺莺为了去见赵月如,连带着方团长的那边的汇报工作,都交给了杨洁,她单独跑了过来。 祁东悍这一说,她倒是多了几分紧张,“我一会吃完饭就过去。”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7节 赵月如不高兴,总觉得祁东悍这厮,在里面给莺莺下套,用来挑拨离间她和莺莺的关系。 但是偏偏,祁东悍又是拿工作来说话,这让赵月如找不到理由。 一直到把饺子吃完,孟莺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种初冬的天气,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实在是舒服。 “月如,我要回文工团了,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 赵月如不舍,“你不用来看我,我是个孕妇又没工作,天天有大把时间,我要是想你了就直接去文工团看你跳舞。” “莺莺,我好久没看到你跳舞了。”她眼睛亮晶晶的,要知道她和孟莺莺以前在宣传队的那三年,可从来都是一起跳的。 孟莺莺有些不放心,实在是她的肚子太明显了。 “没关系。”赵月如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军医院这边大夫说了,让我每天都要多锻炼身体。” “没关系的。” 祁东悍立在旁边没说话,赵月如和周劲松出来送她们,孟莺莺看着那光秃秃的小院,便说,“你到时候可以去隔壁嫂子家,弄点菜苗回来。” 赵月如也可惜,但是她却摇头,“我问了,都十月份了,马上就是大雪,现在种啥都晚了。” “我撒了白菜和萝卜的种子进去,至于出不出那就随缘了。” 只能说,她来家属院的时间太晚了,基本上错过了种菜的时间。 哈市的冬天是很冷的,根本没有任何菜可以存活下去。 孟莺莺一想也是,这才作罢。临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行李里面还给赵月如带了礼物,之前都是一直在说话,忘记给她了。 于是,她打开行李箱一阵翻找,一份红十月的巧克力,一份炖肉罐头。 赵月如不太想要,她觉得孟莺莺的钱都被她给花完了啊。孟莺莺却直接放下东西就走,“以后你有钱了再买给我,一样的。” 孟莺莺走了,赵月如低头看着巧克力和炖肉罐头,她朝着周劲松喃喃道,“周劲松,我感觉欠莺莺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孟莺莺和祁东悍离开后,都走出家属院了,她才突然问了一句,“家属院的床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 祁东悍愣了下。 “就是一张床板拼在两条长板凳上。” 这要是哪天床板歪了,人还不得从床上掉下来啊。 祁东悍斟酌了下,“以前是木头床,还有过铁床,你也知道后来大炼钢铁,铁床都被回收了,坐纯木头床也不便宜,驻队经费也不多,后勤那边便把床给简单化了,只做床板和长条凳,这样的话还能省下来四个椅子。” 连带着椅子也不用单独在去领取了,一来二去后勤那边能省下不少的钱。 孟莺莺听完是真的沉默了。 她没想到驻队这么穷啊,穷的连带着家属院的床板,都要拼接来。 “祁东悍。” 她声音有些小,也有些不高兴。 祁东悍侧头看她,正值午后,太阳透过厚重的云层照在她的脸上。 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一样,很是柔美漂亮。 “怎么了?” “以后我们结婚。”她顿了下,“我不要板凳床。” 她不要每天晚上哄睡觉都是提心吊胆的,也不要睡这种木板床。这床比宿舍的铁架子床还吓人。 祁东悍听到这话,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肯定。” “床铺我来想办法。” “莺莺,我很高兴。” 孟莺莺侧头看了过来,显然有些不解,这人高兴在哪里。 祁东悍,“因为你已经愿意去想结婚后的事情了。” 对于祁东悍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感情更进一步呢? 孟莺莺想了想,“既然都想着要结婚了,那肯定要考虑婚后的事情啊,祁东悍,你是不是傻?” 祁东悍不是傻,他只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这种事情他不好孟莺莺说,就一个人闷着乐。 谁能想到呢,回来见了一次赵月如,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啊。他转头去看孟莺莺,实在是不敢置信,面前这个瘦条条的她,能和五个月前那个胖乎乎的她给联系上。 “莺莺。” “嗯?” “以后多吃点,长胖一点。” 他是喜欢腰细腿长的,但是如果是孟莺莺,他觉得胖点也好,稍微有点肉,身体底子也会更好点。 孟莺莺有些好笑,“那我不行,要是在胖下去,我老师就该找我着急了。” 祁东悍有些惋惜,送她去了文工团楼下,他目送着孟莺莺上去,殷切地叮嘱,“记得和方团长说打结婚报告的事,如果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也行。” 孟莺莺抬眸看他,“不会。” “什么?” “不会不好意思。”她柔声道,“结婚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我和你更是光明正大的处对象,领导保媒,也该走结婚了。” 她之前一直在担心害怕,结婚后会影响事业,也担心祁东悍不是那个对的人。 可是在得知祁东悍是当初帮她抬棺的那个人,还是送她爸最后一程的那人。 孟莺莺突然就释然了,她在想,如果真要结婚的话,那天底下没有比祁东悍更适合的人了。 祁东悍见她如此坦荡的态度,这让他心里生出一抹奇异,他在想莺莺喜欢他吗? 他不知道。 但是他只知道,他和孟莺莺要结婚了,这就够了。 现在不喜欢没关系,婚后感情也可以培养。 祁东悍一直等孟莺莺离开后,这才离开去找陈师长打结婚报告。 另外一边,孟莺莺上楼后还没去找到方团长,杨洁就过来找她了,瞧着脸色有些不好看。 “老师,怎么了?” 孟莺莺问了一句。 杨洁没说话,只是拉着孟莺莺去方团长的办公室,她到的时候,何处长也在。 这让孟莺莺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她们既然回国了,也拿到结业证了,何处长自然要过来商量后面的路怎么走。 想到这里,孟莺莺的心定了几分,她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莺莺来了?” 何处长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声,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愁容。 这让杨洁越发敬佩了几分,明明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还是何处长发的火最大。 孟莺莺点头,“何处长。” “喊什么何处长,要是不嫌弃喊我一声何姨就行了。” 孟莺莺下意识地去看杨洁,别看她和何处长先认识,但是真要论关系,她其实和杨洁更近一点。 杨洁的性格更简单一些,而且一是一二是二,对你好就是对你好,绝对不会背后算计你。 但是何处长不一样,她这人八面玲珑,还有着雷霆手段。更准确点来说,她这人不太喜欢分对错,她只喜欢看利益。 杨洁点头,“喊何姨吧,我和她是一个辈分,你喊一声何姨也没错。” 孟莺莺这才喊了一声何姨,何处长挑挑眉,她眉毛画的细长弯弯,描着红唇,有点像是画报上的女郎。 “这孩子如今可真听你的话。” 她感慨了一句。 看来杨洁出去这一段时间,已经彻底坐稳了孟莺莺师父的宝座。 当然,这是何处长比较功利的想法。 杨洁皱眉,不赞同她这样说,“这孩子是尊师重道。” 何处长不置可否,她换了话题,“莺莺啊,你应该从你老师的脸上看出来了,她应该有些发愁的。” 杨洁脸上不藏事,心机也不够深,不然当年也不会从舞团离开。 孟莺莺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边是出了什么事情?” 杨洁没说话,方团长也是,这二人的性格都比较直,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方团长更是气的拍桌子,“他首都凭啥这样?” 孟莺莺还有些不解。 何处长给方团长倒了一杯水,“来消消气。” 方团长喝不下,何处长很冷静,“还在孩子面前你发这么大的火有什么用?” “还不如让孩子先知道。” 显然何处长比方团长和杨洁,都冷静许多。 “老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这话的是孟莺莺,大家都卖关子,就她一个人一头雾水,显然不好过呀。 杨洁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自己的学生开口,她让何处长说。 何处长抿了一口茶,平心静气,“这次你们赴苏交流学习,一共去了四人对吗?” 孟莺莺点头。 何处长,“李少青和沈梅兰都被首都歌舞团给提前录取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8节 “她们打算明天就去报道。” 孟莺莺站着,双手很自然的垂放,眉眼柔美,“何姨,那我和佟佳的呢?” 声音也是柔和的,不带一丝锋芒。 何处长叹气,知道这孩子厉害,一问就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因为首都发来的函说,不管是首都歌舞团还是中央芭蕾舞团,都不在从地方上再招人了。” 孟莺莺蹙眉,“我们手上有结业证书也不行吗?” 何处长,“就是因为不行,所以我们才这么生气的。” “这是朝令夕改。” 孟莺莺思索了下,“那沈梅兰和李少青呢?” 何处长顿了下,这才解释,“她们两人是借靠的身份,但是实际上她们还是首都人,而且户口和编制都挂在首都。” “所以她们能提前收到录取通知书,你们没有。” 孟莺莺想了想,“因为户口和单位?首都那边想要地区保护主义?” 何处长点头沉吟,“应该是有这方面考虑。” 一直沉默地杨洁突然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大家都看了过来。 “估计莺莺是我学生的消息,传到了首都那边应该有打压。” 这话一落,何处长就给否认了,“应该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连佟佳岚被拒了?应该是首都那边出了新消息和新政策,但是我们这边离的太远没得到,所以这才在中间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她朝着孟莺莺说,“莺莺,你先别着急。” “等我托人打听打听。” 话虽说的好听但是山高皇帝远,想要在首都说上话,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真那么简单的话,何处长也不会一心一意,扶着孟莺莺去首都站稳脚跟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很清醒,“如果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那我们——” 她抬眸就看向办公室的诸位领导和老师,她声音平静,“那我们就打过去。” 方团长愣了下,“什么?” 何处长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打擂台?” “对。” 孟莺莺抿着唇,“是首都那边先朝令夕改,把我们这些人的前路给断绝的。” “既然这样那就去打擂台好了,入不入首都歌舞团是一回事,但是以地方文工团和省歌舞团,去挑战首都歌舞团是必然的事情。” “他们可以不收我,但是却不能阻拦我去挑战她们。” 这话一落,偌大的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何处长才一拍手,“妙啊,这个办法妙。” 她风风火火的就要出去,“我先联系人如果都不行,那就按照莺莺的说法,我们去踢馆打擂台。” 孟莺莺喊住了她,“何姨,那这中间大概要多长时间?” 何处长这还真说不准,她摇头,“时间可长可短,快的话一两天?慢的话那要好久了。” 孟莺莺一想,“那时间够了。” “做什么?” “打结婚报告。” 第92章 张罗结婚,通知亲人 这话一落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莺莺,你要结婚了?” “这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孟莺莺笑了笑,这才解释道, “我这不是刚才决定的吗?” “所以这才来找方团长来打个结婚报告。” 方团长试探道,“和祁团长?” 这话问的何处长瞪了一眼方团长, 真不是个好问题。 方团长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好奇吗?之前莺莺一直不同意祁团长,这般突然同意下来,我还以为换人了。” 何处长嗤了一声,“说你直肠子, 你还真是直肠子,你也不想想莺莺这孩子,和祁团长这种优秀的男同志处过对象,她还能看上其他的男同志吗?” “或者你问问她,整个哈市驻队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祁团长的?” 反正在何处长的眼里, 她对祁东悍看的很高就是了。 这话说的孟莺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何处长看出来了, 她摆手调侃道, “我跟你说莺莺啊,你这孩子挑男人的眼光, 就和你跳舞的天赋一样实在是出众。” 孟莺莺, “……” 孟莺莺想好一会才说, “不是我挑的, 这是大领导保媒的。” 何处长也没拆穿,心说大领导保媒有用,当初祁东悍早都找对象了。 怎么还可能在这里等着啊。 “行了,甭管你们是谁保媒的, 等你和祁团长结婚的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孟莺莺点头,“肯定会的。” 等何处长离开后,杨洁和方团长都在这里,杨洁更是问了一句,“莺莺,不再考虑考虑吗?” 她总感觉孟莺莺年纪太小了,才二十一岁结婚会不会太早啊。 孟莺莺垂眼,再睁时已经多了几分坚定,“老师,我已经想好了。” “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写一份结婚报告,我现在给你批了。” 孟莺莺没写过结婚报告,她有些茫然。 方团长,“怎么了?” 孟莺莺小声说道,“我没结过婚所以不太会写,驻队这边有范例吗?我看看是怎么写的。” 这可把方团长给逗笑了,文工团来来回回那么多茬女同志结婚打报告,像是孟莺莺这种不会写报告,问她要范例的还是头一回。 “有。” 方团长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以前批准过的结婚报告,递给了她一张,“按照这个来写就是了。” 孟莺莺接过来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对照着模板开始誊写起来。只是在结婚报告的末尾处的名字上,写下了她和祁东悍两个人的名字。 旁边的杨洁看了好几次,都有些欲言又止。 方团长看了她一眼,嘘了一声,“别打扰莺莺写结婚报告。” 杨洁叹口气,如果是她,她是不会这么早结婚的。 但是这人又是孟莺莺,她想到了当初何处长说的话,杨洁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起来。 她选的那条路没走通。 那么现在孟莺莺走的这条路,她希望对方能走通。 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未来的,跳舞事业能够走的更远。 这就够了。 孟莺莺写完了结婚报告,便把自己的结婚报告递给方团长,方团长接过来看了一眼,确认没问题,这才在上面签字。 签完后递给她,“祁团长那边也打了报告?” 孟莺莺点头,“他这会也回去打报告。” 方团长嗯了一声,“既然都打了,那就早些把个人问题解决,往后才能安心拼事业。” 颇有一副长辈教导孩子的姿态。 “不过。”她还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还想在跳舞这个事业上有上升的空间,我是建议你结婚的头三年到四年,最好是不要孩子。” “不然一旦怀孕,再到生孩子喂奶养孩子,你没个三年缓不过来。” “莺莺,我也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我们文工团所有的女同志,平均年龄是二十三到二十四岁。” “清一水的鲜嫩小姑娘,这也是为什么你在文工团,看不到二十五岁以上女同志的原因。” “跳舞就是这么残酷,年纪大了如果再想继续下去,要不天赋异禀,要不就是像杨洁同志这样牺牲婚姻。” “你既然选择了婚姻,又想保全事业的话,那就只有前几年不要孩子这一条路。” “等你二十五岁了,到时候你再要孩子,我绝对不会反对。” 因为到了二十五岁,跳舞的黄金职业生涯就过去了,这个时候结婚也罢,退伍也罢,都无所谓了。 孟莺莺也知道方团长这是肺腑之言,她便点头,“我晓得的,这方面我也会提前和祁东悍说好。” 陈师长办公室,祁东悍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穿着一身军装,身姿挺拔,明明空气中还带着冷气,但是祁东悍这一路跑过来,头顶却还在冒白色的烟子。 “报告。” 声音中气十足。 陈师长说,“进来。” 下一秒,陈师长便看了过去,满身的阳刚之气的祁东悍,头顶上还冒着白烟。 “你这是去野训了?” 他记得这个点祁东悍是没有训练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39节 祁东悍双腿并拢,走了进来,朝着陈师长敬礼,“报告首长,我是来打结婚报告的。” 陈师长本来在喝茶的,在听到这话满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一手拿着搪瓷缸盖子撇去茶叶的浮沫,一边抬眼去瞧他,“我看你这不是来打结婚报告的。” “你这更像是——”他想象了一个形容词,“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确实是这样。 一双眼睛坚定,眼神直勾勾的,没看出要打结婚报告的喜悦,倒是看出了入党的坚定。 祁东悍到底是绷不住了,他站姿松垮了几分,右脚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他双手捧着头发,来回揉搓了好一会,他深呼吸了好一会,这才让情绪平复下来,“陈叔,我就是高兴。” 他和孟莺莺认识了好几个月了,也处对象许久了,但是孟莺莺一直都没松口结婚的事情。 一直到今天,她才松口。 说实话,一直和孟莺莺分开到现在为止,来找陈师长打结婚报告,他都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高兴要娶媳妇了?” 陈师长从椅子旁绕着走了过来,“人家孟同志答应下来了?” 他就说嘛,按照祁东悍这种热乎劲,他一开始从相亲之前就想和人家结婚。 只是人家孟同志要跳舞忙事业,当时不同意来着。 为此,他当时还和自家爱人聊天笑话祁东悍来着,要知道他当初为了给祁东悍介绍对象,那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都不接受。 如今轮到他被拒绝了,该! 只是没想到这才没拒绝多久啊,转头就要打结婚报告了,所以陈师长才会这样问话。 祁东悍克制地嗯了一声,“答应了。” 那语气里面藏着的欢喜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所以我先尽快把结婚报告打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陈师长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这是有算计,不过却不拆穿。毕竟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想要结婚实在是太正常了。 “结婚报告打了吗?” 祁东悍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叠了好几次的纸,瞧着上面的痕迹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 “打了。” “上次我和莺莺确定了男女关系,我便直接打好了报告。” 只是当时孟莺莺暂时没同意结婚,所以他只能把提前打好的报告,藏在了衣服口袋里面随身带着,就想着会有哪天会随时用上。 这不就用上了? 陈师长接过来看了看,瞧着那结婚报告上的痕迹,他忍不住摇摇头,“你小子这是早有预谋啊。” 祁东悍轻咳一声没说话,只是不错眼地盯着陈师长,希望他快点审批。 陈师长是调查过孟莺莺的家庭背景的,当然祁东悍的家庭背景他也知道,两人都是根红苗正出生的。 所以在政审这块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他审批结婚报告也快,等签了名字后,他才说道,“以后好好对人家孟同志。” 祁东悍点头,“陈叔,我晓得。” “对了。”陈师长像是不经意间提了起来,“既然你和孟同志要结婚,不打算让双方长辈知道吗?” 祁东悍默了下,“莺莺那边的亲人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个三叔,到时候我和她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来。” 顿了顿,提起了自己,“至于我母亲那边不必告知便行。” 陈师长叹气,“还和你母亲闹着?” 祁东悍摇头,“不是闹着,而是没必要。”他语气很平淡,淡到不像是提起自己的亲人,而像是提起一个陌生人一样,“她既然结婚有了自己的生活,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了。” “况且。”他斟酌了下,“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我这个前头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我和莺莺结婚,还要劳烦陈叔您帮忙当一个证婚人。” “至于我这边的亲人,我就请我舅舅一个人过来就够了。” 陈师长没说话,好一会才拍了拍祁东悍的肩膀,“成。” “那你去和刘厨说一声。” “到时候再国营饭店办酒,还是在驻队?” 祁东悍,“在驻队。” “我会把我舅舅也请到驻队来。” 驻队能隔绝许多不能进来的人,这样就挺好。 陈师长知道他考虑的地方,便点头,“成,你心里有数就行,你这边确定好了结婚日子,和我说一声。” 祁东悍点头离开,他走后陈师长轻轻地叹口气,“刘秋凤啊刘秋凤,你当年改嫁我们这些老战友都不反对的,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东悍这个孩子给撇下了。” 不然,不会是这个结果的。 如今祁东悍都要结婚了,却连母亲都不通知。其实在陈师长看来,当母亲的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挺失败的。 祁东悍出来后,手里已经拿着了审批过的结婚报告,他没急着去找孟莺莺。 这个点去领结婚证,显然不现实,都下午四点多了。 领结婚证是大事,不说去看个黄道吉日,起码也要挑一个上午啊。 所以趁着还有时间,祁东悍去了一趟国营饭店,也没空手去,上次赴苏的时候,他买了砂轮打火机也有他舅舅的份。 祁东悍便是拿着打火机去的,他到的时候国营饭店这边正处于五六点。 也是上客的高峰期,国营饭店人特别多,刘厨正在抡大铁勺,大铁勺子被抡的飞起。 祁东悍站在窗户看看着他的样子,思绪莫名的回到七岁那年,他父亲牺牲,母亲宛若失去了主心骨,哭了三天三夜,人也大病一场。 父亲是牺牲的人回到老家安葬,母亲是女人,不能上前送葬。眼睁睁地看着那棺材被祁家的人给抬走。 他到现在为止,也记得那天下了好大雨的,母亲趴在雨地里面哭,祁家的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在后来母亲似乎对祁家心死了,在父亲死后的第三个月,便再次改嫁了。 母亲改嫁那天,他只记得下了好大的雪,新丈夫那边不可能接受母亲带两个儿子过去改嫁。 他才七岁正是懂却懵懂的时候,而大哥十岁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利。 在大哥苦苦哀求的情况下,母亲带走了大哥去改嫁,而他被留在了祁家。 祁家人对他并不好,想来也正常,父死母改嫁这种情况下,他就是祁家的一个拖油瓶。 后来还是舅舅想过来看看他过的怎么样,就瞧着他大冬天穿单衣单裤,冻的鼻青脸肿的样子。 他记得当时舅舅看到他的第一眼,眼泪就下来了,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说,“我们小悍受苦了,以后舅舅有一碗汤,就有你半碗。” 在之后他便被带到了舅舅的家里。 这些年磕磕绊绊总算是过来了。 至于过程不提也罢。 在后来他大了一些,陈叔知他来了哈市,便跟着舅舅一起照料起来。 可以说在很大一种程度上来说,舅妈当年是十分不欢迎他过来的,但是架不住陈叔家里位高权重。 时不时的把他接到家里吃饭,给些粮票肉票接济,这才让他的日子慢慢好过了起来。 想到过往,祁东悍有些恍惚,连带着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快烧到了指头,他都有些没注意到。 “小悍。” 大冷的天气,刘厨满头大汗的出来了,他身上并不好闻,一股很浓的油烟味,但是祁东悍却习惯了。 因为这么多年来,正是舅舅身上的这一股油烟味,才养活了他。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我?” 祁东悍掐灭了烟,放在鞋底踩了踩,他难得笑了笑,“看你在忙着,便在外面等你。” “进门吧。” 刘厨拉着祁东悍进了后厨,很自然的给他搬了一个小板凳,那是祁东悍年幼时期,最常坐的一个。 伴随着他的成长,如今连带着这个小板凳,也都有快一二十年的光景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了?” 祁东悍接过板凳也不嫌小,就那样坐了上去,人大凳子小有些别扭。 但是祁东悍却不在乎这些,他朝着刘厨说,“舅舅,我要结婚了。” 这话一落,刘厨正准备给他倒热水喝点暖暖身体的,却没想到听到这种好消息。 他手里的热水瓶差点都没握住,“要结婚了?” 他没敢回头,只觉得眼眶一热,“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和舅舅说?” 祁东悍把打好的结婚报告,拿给他看,“结婚报告已经打了,就差回头我和莺莺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去领证了。” 刘厨倒了热水,把搪瓷缸递给了祁东悍,他这才接过结婚报告,仔仔细细地看,看过后。 他抬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家外甥的模样,“好小子,如今终于要结婚了。” 祁东悍接过搪瓷缸,他喝了一口热水,“等我和莺莺领了结婚证,到时候就请您去驻队喝喜酒。” “舅舅。” 他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刘厨把结婚报告递给他,“我知道你这孩子要说什么,不用说。”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过的不容易,如今要结婚了,舅舅为你高兴。” “是真的为你高兴。” 他用着袖子擦眼泪,“孟同志是个好姑娘,和她结婚了,你也算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最后一句话说的,祁东悍自己跟着眼眶一热,他别开头,深呼吸了好一会,这才说道,“我就是过来和您报喜。”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0节 “我结婚这件事,您还是不要和我母亲说了。” 刘厨怔了下,“小悍,你母亲这些年一直想和你赔罪来着,她当年刚嫁给你贺叔叔,在贺家没站稳脚跟,所以这才忽视了你。” “后来,她和你贺叔叔生了孩子,这才算是彻底在贺家站稳脚跟。” “所以才回头来找你。” “小悍——”刘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祁东悍给打断了,“舅舅,过去的事情不用在提了,我知道她的难处,同样的我也有难处。” “我结婚的时候您来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人,不必通知就好。” 这话说的决绝,让刘厨想从中间调和也没办法,祁东悍似乎不想提起自己的母亲,他直接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只砂轮打火机,“知道你爱抽烟,平时点火也要用,这个打火机你留着。” 刘厨看着那打火机,啪的一声就能出火,他下意识地要拒绝,“这玩意是洋火太贵了,我不要。” “你在驻队又是干事,你自己留着。” 祁东悍没多言只是把砂轮火机,放到他的口袋里面,这才转头离开,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我们领了结婚证,确定办酒的那天来喊你。” 刘厨捧着打火机,他哎哟喂的追了出去,“你这孩子又乱花钱,我都说了不要给我花钱了。” “你把钱攒着娶媳妇。” “往后你和小孟结婚了,要置办的东西多了去了。” 祁东悍没言语,外面的风有些大,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衣领,只露出一张过分挺括的面庞,唇线被冻的发白,“我知道外面冷,你别出来送了,回去吧。” 刘厨嗳了一声,却还是舍不得进去,而是一直目送着祁东悍离开后。 这才站在原地好一会,一直等到外面的冷风,把他手脚都冻的没有知觉了。 他这才转头进了国营饭店。 他思来想去本打算把这件事给忍下去,就从了孩子的意见,他结婚这事就不告诉妹妹了。 可是转念一想。 凭什么啊? 都是妹妹的孩子,祁东青却能跟着妹妹在贺家过好日子,结婚也有妹妹大肆操办。 轮到他家小悍了,就啥都没有。 连通知都不通知。 那小悍也太可怜了。 不行,小悍不长嘴,他长嘴啊。 刘厨连班都上不下下去了,转头就请假去了贺家,贺家住在电机厂家属院。 这种地方管的很严格,在保卫科这边通知后,他这才等到贺家的人来带他进去。 一路上看着这家属院的红砖小楼房,他低叹一口气,这种高门大户的,秋凤又是带着儿子嫁进来。 这日子怕是也难过。 只是难过归难过,小悍既然她生的儿子,儿子结婚她不可能一毛不拔的。 就算是小悍答应,他也不答应啊。 跟着贺家的人往里面走的时候,刚好迎面撞上了宋老太太,她这会是饭后,穿着大衣在家属院内散步消食。 她是认识刘厨的,便打招呼,说道,“小刘,你来找你妹妹啊。” 贺家的大儿媳妇是丧夫后,带着儿子嫁进来的,这是整个电机厂家属院都晓得的事情。 这些年刘厨也会偶尔过来看妹妹,当然,在外人眼里刘厨是来打秋风的。 每次他走的时候,手里都没空过。 刘厨知道电机厂家属院一门双宋的厉害,若真论条件和后辈的出息的话,宋家还在贺家的上面。 刘厨笑眯眯地和宋老太太说,“是啊,来看望我妹妹。” “我外甥要结婚了,来和我妹妹通知一声。” “孩子倒是不让我说,但是我瞧着哪有当儿子结婚,做母亲还能不知道的?” “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过来知会一声。” 宋老太太若有所思,“那倒是恭喜了。” 她知道那孩子——倒是个苦瓜。 就是不知道那孩子娶了谁家的姑娘。 第93章 上门的失望 宋母记得那孩子, 是因为她曾远远见过一面,那个时候那孩子还不大,应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大冬天哈市零下快三十度, 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穿着一双破洞鞋子, 因为太冷以至于脸的冻的有些发紫发青。 说实话,电机厂家属院的孩子,从来没有哪个孩子像是这样过。 哪怕是最难过闹饥荒的那几年,大家也都还有粮食吃,有衣服穿。 哈市的冬天多冷啊, 下大雪结冰的时候,能冷到零下三十多度。 这种天气穿单衣等于是找死啊。那个时候,她还觉得那孩子可怜,爸死了,妈改嫁了, 把他一个人丢在老家。 宋老太太当时就在想,她那孙女是不是也是这样。因着心软, 她还把当初私底下做给孟莺莺的衣服, 拿给了他。 只是,她那个时候做给孟莺莺的衣服, 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棉袄, 还有点碎花的那种, 在加上孟莺莺那个时候才六七岁, 所以棉袄也小一些。 但是那棉袄她拿给刘厨,给那孩子换上之后,大小竟然差不多合适。 也就是说,那孩子其实比莺莺大两岁, 但是实际上他一个男娃的身量,和她当时做的那衣服大小刚好。 这孩子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不然一个男娃不可能生得这般瘦小。 她给了拿衣服后,那孩子没说话,但是她记得那孩子低头的时候,有眼泪掉在鞋面上,朝着她磕了一个头。 再后来,宋老太太摆摆手,让刘厨带他去了贺家,自打那以后,她便有十多年的光景没听过那孩子了。 所以再次听到对方要结婚的时候,宋老太太还有些恍惚,连带着恭喜都是真心实意,“那孩子总算是熬出来了。” 刘厨记得宋老太太当年的好,当年他才领了小悍回家,被自家婆娘给赶出了家门,他实在是没办法,孩子身上也没衣服,他只能带着孩子来找他妈。 结果,来的路上也是遇到宋老太太,宋老太太当时给小悍拿了一套女孩子穿的碎花棉袄。 很新也很干净,而且里面用了新棉花,一件棉袄用了快一斤的棉花,装的很扎实,也很暖和。 那一套棉袄陪了小悍好几年,哪怕是后面那外面的那层布料小了,却依然能够拆开,把棉花给取出来,单独在装一件棉衣。 哈市的冬天冷,小悍小时候那几年最难的时候,全靠这一件棉衣熬了过来。 所以,刘厨对宋老太太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地感谢,“宋阿姨,当年您算是救了我家小悍的一条命,等到时候我家小悍结婚那天喝喜酒,您一定要过来喝一杯。” 宋老太太摆手,“说救一条命那就过了,只是一件棉袄而已。” 她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没想到那孩子也长大要娶亲了。” 当年,她就是看着那孩子没妈以后的日子,过的太过凄惨,她也担心女儿留下的那个孩子过的不好。 她走不开,但是私底下却让自己的大儿子跑过去看过。 她记得那时候大儿子回来给她的回话。 那孩子被养的很好,黑胖黑胖的,眼睛明亮,就是屯子里面的一个小霸王。 没有人能够欺负她。 因为孟百川把所有的爱和钱,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也是有了这话后,宋老太太才彻底放心了去,只是每次做棉衣的时候,却依然忍不住往里面多塞棉花。 她怕那孩子别和贺家那孩子一样,成了个没妈要的小可怜,连带着日子也过的艰难。 刘厨也知道宋家的地位,见对方拒绝了,他只是觉得可惜,却很有分寸没有再次邀请。 “那成,若是有机会,我让那孩子亲自给你送喜糖过来。” “就当感谢您之前对他的好。” 这一次,宋老太太没有拒绝,她含笑点头,“成,也让我看看当年那小可怜,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 那孩子就来了电机厂家属院那一次,打那以后截止到现在足足有十五六年了。 他一次也没来过。 有时候宋老太太就在想,当年那孩子去了贺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才会让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记了这么多年,从不上门一步来看望已经另嫁的母亲。 只是想来,应该是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 宋老太太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你去吧,我瞧着贺家的灯在亮着,你这会去那边刚好有人。” 刘厨道谢,胖胖的身体穿着臃肿的棉袄,这才转头离开,消失在夜色下。 宋老太太站在寒风里面久了,关节有些疼,她有些受不住,转头便也跟着回了家里。 她在想,那孩子离母亲这么近,他都不愿意来一次。 而如果她家的莺莺,在得知母亲没有死,姥姥姥爷也都在的情况下,她会认他们吗? 宋老太太不知道,她只知道孩子们的心伤不得啊。 这一伤就在也没有被修复的机会了。 刘厨顶着寒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经过一座座红色小楼,这才抵达到了贺家。 贺家和宋家一样,算是电机厂出了名的人家。只是,宋家人丁单薄,但是专出人才,不管是大宋还是小宋,那都是能保宋家在辉煌二十年的存在。 但是贺家却不一样,贺家人多,人丁兴旺。这一栋苏式红砖楼,住了一家三代,因为没分家的缘故,所以足足有二十多口人。 所以别看着房子蛮大,但是分到每个人的人头上,就有些不够看了。 刘厨过来的时候,贺家正在吃饭,他站在门口深呼吸又深呼吸,确定自己的情绪调整到位后,这才换上了一副弥勒佛的笑脸,敲了敲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1节 过了一会,贺家的老保姆过来开门,对方瞧了一眼刘厨,便冲着屋内饭桌上的人喊了一声,“刘同志,你弟弟来找你。” 刘秋凤生得很漂亮,一双弯月眉,鹅蛋脸有些发福了,但皮肤很白,都有四十九岁了,但是从面上来看,却跟四十岁差不多,很是体面雅致。 听到老保姆喊话,饭桌上安静了下来。 这饭桌都足足十几口人在,上到她婆婆,下到孩子们这一辈,足足横跨三代。 刘秋凤脸皮有些热,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放下筷子,低声说了一句,“妈,那我出去看看。” 贺老太太嗯了一声,“快去快回,别耽误了吃饭。” 刘秋凤嗳了一声,转头便跟着出去。她刚走,她下头的三弟妹便跟着说了一句,“妈,看来是二嫂那亲戚又来打秋风了。” 她们这几个妯娌,除了大哥为了等小宋没结婚外。 剩下的三个都结婚了,但是她们可都是根红苗正的体面人家,不然也不会嫁到贺家来了。 唯独老二娶的媳妇,十个寡妇不说,还带着一个儿子。 当初这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贺老太太气的好几天睡不着觉,贺家更是成了整个电机厂的笑话。 想到往事,贺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看,便呵了一句,“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不过,到底是把那话听了进去,她看了一眼还坐在桌子上吃饭的祁东青。 哦不,应该是贺东青说,“你过去看看,让你妈警醒点,别什么都往外给。” “贺家如今日子也难过,经不起这样挥霍。” 不然,也不会一家二十多口人,还挤在一座房子里面。 贺东青被当众点名了,他脸色有些难堪,但是到底是吃贺家的饭,他做不来拒绝的余地。 只能点头附和,“奶奶,你放心,我会看着我妈的。” 不是贺家的血脉,却要在贺家生存,没有人比贺东青更知道这里面的艰难。 所以,连带着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外面。 刘厨甚至都没被老保姆给喊进来,他还站在门口吹冷风,瞧着那门内被打上油蜡泛着光的木地板。 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秋凤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她本来在饭桌上丢了脸面,想对自家弟弟发一顿脾气的,但是瞧着自家弟弟冻的脸色发白。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点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她要拉着自家弟弟进屋去暖和下,贺家住的这家属院是有供暖的,所以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都很舒服。 刘厨知道贺家人的性格,他挣脱了妹妹的手,哈了一口白气出来,拒绝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过来是有个事情和你说。” “小悍要结婚了。” 这话一落,刘秋凤的脸色顿时恍惚了下,“那孩子都要结婚了啊。” 她这一生生过四个孩子,在前夫那生了东青和东悍,后来嫁给贺老二,又生了一双儿女。 其实,她对几个孩子都不错,唯独对小悍那是存了愧疚的。 “嗯。”刘厨不错眼地盯着妹妹的脸色,“他让我不要告诉你。” 刘秋凤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那孩子这是在怨我啊。” “不该你怨你吗?” “秋凤。”刘厨甚至都没去喊姐,他们两人是双胞胎,年龄也不差上下,所以自小到大,他都没喊过姐。 “你这辈子生了四个孩子,唯独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悍。” “他让我不要来找你,我却来找你,秋凤,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的。” 刘秋凤捂着脸,眼眶有些红,“你给我点时间,我来凑钱——” “那孩子结婚我是该给点东西。” 只是,她这话还未落下,贺东青就从屋内走出来了,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着一件白毛衣,很是清朗。 “妈。”他人未到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很自然的把刘秋凤给往身后拽了下,“刚奶奶让我出来和您说一声,如今贺家的条件也不好。” “全家都指着在西北基地的大伯支撑着,让您也想想贺敏和贺章他们。” 贺敏和贺章便是刘秋凤嫁到贺家后,又生下的一对双胞胎。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以在嫁的身份,在贺家这么快的站稳脚跟。 刘秋凤的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东青,我知道的,但是你也知道东悍是你弟弟。” “他要结婚了啊。” “我是当妈的不能一点都不管。” 贺东青没想到弟弟比他小几岁,竟然还要比他先结婚,他先是有些惊讶,接着才不经意间地说道,“妈,我比东悍还大几岁,我都没结婚,而且还有贺敏和贺章,他们也没结婚。” “您不能眼里只有东悍这一个孩子,从而把我们几个孩子都给忘记了啊。” 这是在母亲面前争风吃醋了。 刘秋凤还想说什么。 刘厨看不下去了,他那一张向来胖胖的脸上,此刻都带着几分冷意,“东青,如果这你都要和你弟弟抢的话,那按照你的这个说法,你弟弟早都该过来抢你的位置不是吗?” “毕竟当年你妈改嫁,严格来说是要带小的那个一起走的,但是小悍这孩子嘴硬,也不会哄人,不吭气,不像是你又哭又闹,所以才让你妈带走了你。” “但是你不可否认,因为你抢了小悍的位置,所以这些年来小悍吃的苦受的罪,本该是你应该受的那份,他替了你而已。” 贺东青的脸色不好看,“舅舅,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提了?” “更何况,我说的也是事实,你觉得我和我妈是在贺家享福,实际上呢?我在装孙子,为了融入贺家,我连本姓都给抛弃了。” “我妈呢?你觉得她是嫁到好条件家人来了,你不知道,贺家随便一个儿媳妇,都敢呵斥我妈,我妈过的好吗?” 刘厨自然也是心疼的,但是他却不能和他争辩这些,“这些是你妈选的,也是你选的。” “我就问你最后一句话。” “刘秋凤,小悍结婚,你表示不表示?” 刘秋凤脸色被寒风吹的发白,“我肯定有表示,秋生,你在给我点时间。” 现在人多,她就算是想回去拿东西,也不可能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去拿。 不然,就算是她婆婆不说,她那几个妯娌,也会把她的脊梁骨给戳死的。 刘秋生有些失望,“算了,当我没来。” 他转头就走,刘秋凤不顾冷风她追了上来,跑到了最外面,没了外人,她把手腕上戴的手表取了下来。 “你先把这一块手表,拿给那孩子。” “后面的东西我在来想办法筹集。” 刘秋生低头看着那一块手表,他没要,又塞了回去,“难怪小悍不让我告诉你。” “秋凤啊秋凤,你是不是还想像是十五年前那样,打发小悍一样打发我?” “这十几年你就没想过吗?为什么大家都在哈市,小悍一次都没登门来?”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真的不会良心痛吗?” 刘秋生丢下这话,根本不去管刘秋凤是什么脸色,他转头就走。 至于那一块手表,他没要。 徒留,刘秋凤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摇摇欲坠地站在寒风里面。 还是贺东青过来了,他拿了一件大衣披在刘秋凤的脸上,“妈,舅舅和小悍不理解你,我理解你。” “别人都以为我们过的光鲜亮丽,实际上却是苦不堪言。” “走吧。”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快些进去,免得一会奶奶他们等急了,怕是要要数落人。” 这种体面人家,从来都不会张口去骂人,但是他们会用眼神,一点点忽略你。 瞧不起你。 蔑视你。 会让你自惭形秽,让你无地自容,让你拼了命的去想一点点融入他们 。 刘秋凤是。 曾经的祁东青也是。 他为了融入贺家,他甚至和自己的继父提出,要改名为贺东青。 刘秋生走了以后,站在电机厂家属院门外,哭了好大一场。 他不是为自己哭的,而是为祁东悍哭的。 他不明白,自家外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遇不到一个对他好的亲人。 亲生的母亲是。 亲生的大哥也是。 一个比一个自私自利。 也一个比一个让人心寒。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庆幸起来,小悍那孩子有主见,就算是在驻队升了团长,也不要让他对外说出去。 尤其是要瞒着刘秋凤和贺东青,以及贺家人。 他想,小悍是不是早都想过会有这一天啊。 祁东悍还不知道舅舅刘秋生,去找了他的亲生母亲,如果知道他话,他定然会阻拦的。 十五年前他就看清楚的事实,没必要十五年后再次去重复一次。 这么多年,不管有没有对方,他也已经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2节 既然如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才是。 祁东悍回去后没急着回宿舍,而是跑到了文工团宿舍楼下,这个点了,孟莺莺竟然不在宿舍,还在练习室练习舞蹈。 祁东悍便再次来到了练习室。 他到的时候,整个练习室都没有人了,只有孟莺莺一个人在里面跳舞。 泛黄的灯光下,她穿着一件黑色的v领舞蹈服,眉眼灵动,四肢舒展,跟随着音乐的节拍一起旋转,跳跃。 她宛如午夜下的精灵一样,炫目的让人挪不开眼。 起码祁东悍就是。 他没去打扰孟莺莺,一直等到孟莺莺把这一首舞蹈跳完后,他这才鼓掌,从灯光的暗处走了出来。 “莺莺跳的很好看。” 他的目光里面有着藏不住的欣赏。 孟莺莺完全没料到祁东悍会这个点过来,她低喘着气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祁东悍从怀里递过去一只烧鸡,“我刚去了一趟国营饭店,和我舅舅说了一声我们打了结婚报告了。” 他没说自己去了文工团宿舍楼下。 孟莺莺嗅着烧鸡味,实在是香,她眉目盈盈带笑,五官灵动,“所以,你给我顺带带了一只烧鸡?” 祁东悍点头,就那样席地而坐,舞蹈室的木地板不会有人穿鞋子上去,所以一直都是明亮到洁净的地步。 他把还带着温热的烧鸡,放在凳子上,打开了油纸包,就那样撕开递给了她一个大鸡腿。 孟莺莺接了过来,也没客气而是咬了一口,练舞练了足足四个小时,这会确实饿了。 见她吃的香。 祁东悍也没打扰,一直等到孟莺莺快吃完后,他拘谨地做了好一会心里建设。 接着,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莺莺,如果我们结婚的那天,我的母亲不会来。” “你会失望吗?” 第94章 去民政所打结婚证 在祁东悍的眼里, 他的母亲早已经在十多年前,选择改嫁离开,并且抛弃他的那天便死掉了。 他后面也曾放下过尊严, 去找她祈求一口饭食,一件冬衣。 可惜都没有。 反而是一位陌生的奶奶, 给了他的那件女孩子的冬衣,让他坚持了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孟莺莺一愣,她不再吃鸡,而是很认真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祁东悍似乎从来没有在孟莺莺面前, 提起自己的过去,他有些不堪,也有些自卑。 那是他最为艰难的过往。 “我去问了一圈,我听说结婚一般来说,都要公婆在。” 说到这里他垂眼, 细密挺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可惜我没有。” “莺莺,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那些不曾被提起的过往, 此刻被祁东悍再次一点点提起来, 就像是把曾经已经结痂的伤口, 再次抠开一样。 光开口就足够让人鲜血淋漓。 “我父亲牺牲的早, 我母亲在他牺牲的第三个月,便改嫁了。” 一句话便让孟莺莺骤然怔住,祁东悍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当年改嫁的时候带走了我的大哥。” 孟莺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 “那你呢?祁东悍,那你呢?” 祁东悍低头,声音艰涩,“我被我母亲留在了祁家,作为给我父亲延续香火的存在。” 孟莺莺甚至不敢去问后来呢? 因为祁东悍的过去,如果过的好的话,他不会只有舅舅这一个亲人 ,也不会小心翼翼地来问自己,如果他没有母亲到来,她会不会嫌弃了。 “我在祁家过的不好,基本上吃百家饭,也没人管,直到我八岁那年,我舅舅担心我过的好不好,便从哈市去看我。” “后面他便把我带到了哈市,跟着他一起过日子。” “那时候我舅妈不喜欢我。”祁东悍的声音很冷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不过我也能理解,对于我舅妈来说,我确实是入侵者。” “我舅舅三个孩子,我舅妈还没工作,上面还有两位老人。” “但是好在我舅舅在国营饭店上班。”他笑了笑,挺括的眉眼似乎带着几分回忆,“我年少时期就是跟着我舅舅在国营饭店长大的。” 孟莺莺没听完,她便上前轻轻地抱着祁东悍,“祁东悍。” “嗯?” “以后不会了。” “什么?” 孟莺莺眉眼间带着几分心疼,走上前轻轻地抱着他,“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的。” 一个只属于她和祁东悍的家。 祁东悍没说话,他张开了胳膊,试探性地把手放了下来,“莺莺,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所以婚后大概率是要靠我们自己的。” 孟莺莺抬头,很自然地接了下去,“好巧啊,我爸没了,我妈——”她语气顿了下,平静道,“很有可能也没了。” “所以,祁东悍你不用自卑,我们俩本质是一类人。” 都是没有双亲的人。 只是,她的运气比祁东悍要好啊,她虽然没有母亲,但是她得到了孟百川百分之两百的爱。 在孟莺莺过去的记忆里面,她从不比任何孩子过的差。 她每年过年都会有新衣服,从来没有被冻过,也没有被人欺负过。 更甚至,在闹饥荒的年月,还能生得胖乎乎的,这自然是浇灌了孟百川所有的爱和钱。 祁东悍心说不是。 孟莺莺的内心充满了爱,他不是,他的内心如同一片干涸的土地一样,满目疮痍。 他没去说这些扫兴的话,只是埋在她的脖子处,哑声道,“莺莺,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他迫切的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孟莺莺想都没有想的回答说,“好。” 那一瞬间,祁东悍想那一块干涸的土地,慢慢似乎被浇灌了一些水进去,跟着饱满起来。 他没想到孟莺莺会答应的这般干脆,“你不再想想?”他怕她后悔。 怕她因为同情他,而这么快回答,她将来会后悔。 祁东悍想要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所以拉开了距离凝视着她。白炽灯光下,孟莺莺眉眼柔美,肤色莹白,清雅又漂亮。 哪怕是认识很久,光看到她这一张面庞,还是会让人觉得惊艳的地步。 “不想了。” 孟莺莺抬眸,“结婚报告都打了,还想什么?”她莞尔一笑,抬手用食指去戳他的胸膛,“还是说,祁东悍,你现在还不想结婚?” 祁东悍见她的表情没有半分勉强,他这才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确实是不想结婚。” 所以不管陈师长怎么介绍,他都拒绝的干脆,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成家的能力。 但是遇到孟莺莺后,他觉得如果能结婚,能有一个属于他和孟莺莺的家。 似乎也不错。 “那就结婚好了。” 孟莺莺起身牵着他带着薄茧的大手,她眸光带水,柔软干净,“祁东悍,明天早上去民政所领证去吗?” 在这一段感情里面,好像一直都是孟莺莺比祁东悍勇敢。 不,应该说是孟莺莺是占据主动上位的那一方。 孟莺莺提,祁东悍是一定会答应下来的,但是祁东悍提,孟莺莺却不一定会答应下来。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区别。 祁东悍喉结滚了滚,他垂眼细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声音嘶哑,“好。” 他的莺莺,怎么能这般好啊。 晚上,孟莺莺刚一回宿舍,叶樱桃这个狗鼻子就闻到味了,不过她倒是没问烧鸡。 而是问了另外一个话题。 像是试探。 “下午我们排练的时候,有人说你去找方团长打结婚报告了?” 孟莺莺拿着搪瓷盆正准备去洗漱,她点头,“是。” 叶樱桃本来倚靠在床边的,在听到她的回答后,一下子就尖叫起来,“孟莺莺,你打结婚报告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们说啊。” “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啊???” 孟莺莺练了一身汗,她又拿了毛巾出来,笑了笑,“我想着一步到位,等领结婚证了再说的。” 叶樱桃眼睛唰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进展这么快吗?” 孟莺莺身上有味,她想去公共水房洗漱,便歪着头说,“还好?” “今天下午打结婚报告,明天去民政所领证。” “樱桃,我和祁东悍也认识好几个月了。” 这种种的事情算下来,她觉得是时候和祁东悍结婚了。 叶樱桃叹口气,有些不舍,“你要是结婚了,怕是就要搬离宿舍了,往后又是我和林秋两个人了。” 她们也才刚习惯孟莺莺而已。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3节 孟莺莺笑了笑,“没那么快,祁东悍的房子还没分下来,所以暂时还要住宿舍。” 她去洗漱,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满身汗臭味。 叶樱桃和林秋嘀嘀咕咕,两人商量了半晌,等孟莺莺过来了,她们却装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两人都是没等哨子响,便跟着起来了。 “莺莺,快起来,我们给你化个妆。” “今天不是要领证吗?” 孟莺莺晚上睡不着,所以这会还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不过林秋特别贴心,连搪瓷盆里面都被打上了水 还体贴的给里面加了点温水,不至于那么冰脸。 全程孟莺莺都是懵逼的,等她再次反应过来,叶樱桃已经给她化好妆了,而林秋也替她找好了衣服。 “就穿这套衣服去,我记得当时你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穿着这件白色的羊绒大衣,把我给惊艳坏了。” 孟莺莺本来就皮肤白,生得也漂亮,白色羊绒大衣一穿,活脱脱的跟城里来的娇小姐一样。 孟莺莺犹豫了下,准备脱掉羊绒大衣,“我想穿驻队的衣服去。” 这下,叶樱桃和林秋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虽然穿军装也很好看,但是莺莺,你真不考虑下吗?” “要知道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军装啊,结婚这天还要穿吗?” 孟莺莺没说话。 叶樱桃已经有了想法,“这样,军装穿里面,羊绒大衣穿外面。” “对了,我去把我的红围巾拿过来,你戴上。” 她给孟莺莺这么一打扮,眼前都跟着亮了好几分,“对对对,就得这样。” “白色羊绒大衣,红色围巾,再化一个淡淡的妆,我跟你说莺莺,保管你明天出去了,把祁团长给惊艳死!” 孟莺莺不动,任由两个室友给她安排。 五分钟后。 她们确实是把孟莺莺打扮成了一朵花的模样,很是漂亮。 “走了,我们去出早操,顺带在替你和教练请假。” 孟莺莺歪着头,“我也去,把早操出了,我在出去领证。” 这人真是拼命狂魔。 不是她拼命,而是她在为去首都歌舞团打擂台做准备。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孟莺莺时刻都在准备着。 叶樱桃和林秋对视了一眼,喃喃道,“难怪你天赋好。” 不光是天赋好,还比她们所有人都勤奋,她不出头天理难容啊。 孟莺莺笑了笑,脱了羊绒大衣,换上了早操穿的衣服,这才去了早操。 赵教练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我听方团长说,你打了结婚报告,今天不是去领证吗?” 怎么这个点还出来跑操了? 哈市的十月中旬有些冷,早上光出来站在寒风里面,鼻子都能被冻得通红。 孟莺莺便是,她报道了一声,声音有力,“出完早操再去领证。” 赵教练怔了一下,“你这孩子。” 因着不想耽误孟莺莺去领证,以至于接下来连带着早操,她都恨不得快点结束。 七点整,早操结束。 赵教练便冲着孟莺莺说,“快去吧,祁团长在等着你。” 果然,孟莺莺一抬头就瞧着祁东悍站在凛冽地寒风里面,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面容挺括,俊秀非凡。 因为太冷,以至于鼻头冻得通红,唯独那一双眼睛,在晨光破晓下越发明亮。 那是早已经准备好的样子。 孟莺莺怔然,还没过去,身后已经有人起哄,“哟哟哟,祁团长来接你了。” “孟莺莺,快些过去啊。” “就是,等你领了结婚证,我们大家都等着吃你的喜糖呢。” 看来孟莺莺昨天打结婚报告的事情,不过才一晚上,便在整个文工团传开了。 孟莺莺被笑的不好意思,她回头瞪了一眼,大家这才安静,不过等她一走远,又瞬间开始热闹起来。 孟莺莺不用靠近,就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她不想听了,便一路朝着祁东悍小跑过去,冬日的清晨下,凌冽的风,把她的脸色吹的发白,唯独在脸颊处却多了几分红晕。 “你怎么这么早?” 她们文工团的早操都没结束,怎么祁东悍的早操就结束了? 祁东悍瞧着她冻的发白,便顺势牵着她,把她的手藏到自己的军大衣里面,“我没早操。” “啊?” 孟莺莺愣了下。 祁东悍轻咳一声,他牵着孟莺莺往前走,声音低沉,“昨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 这是祁东悍少有的作息,乱成这样。 晚上确实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要去和孟莺莺领证了,而早上起不来是,做的美梦太香了。 梦里面他不止和孟莺莺领证了,还和莺莺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加。 很难想象起不来这三个字,是从祁东悍身上说出来的,他这人的作息如同尺子一样,这么多年来几乎从未出错过。 孟莺莺的手藏在他的口袋,被他大手握着,很是暖和,她抬眸打趣,“你是太激动了?” 祁东悍没有否认,他嗯了一声,“有一些。” “莺莺。” 他看着远处的即将破出浓雾的太阳,低声说道,“我有些惊讶于和不敢相信,自己即将娶你。” ——也即将有一个家。 孟莺莺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她侧头看他,阳光下,她的眉眼温柔,“祁东悍,等一会领证了,你就会觉得是真的了。” 祁东悍笑笑没说话。 两人都没食堂吃早饭,因为两人都嘴叼,吃不惯食堂的饭菜。 这么早民政所也没开门,祁东悍便带着她正大光明的去了国营饭店,他到的时候,舅舅刘厨不在。 这让祁东悍有些意外,要知道他舅舅以前可都是五六点就来上班了,今天的这个时间可都七点了。 “小张,我舅舅他今天是请假了吗?” 小张摇头,“没呢,以前这个点都来了,就是今天这个点没来。” 这让祁东悍越发奇怪。 孟莺莺提醒他,“要不要上家里看看?” 祁东悍摇头,他拒绝的干脆,“我已经很多年不去我舅妈家了。” 他和舅舅也一直都是在国营饭店碰头的。 他的出现会使他舅妈变得狂躁起来,而且到了他这个年纪,确实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了。 祁东悍,“你先去吃饭,我去找个人帮我看看。” 孟莺莺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心酸,到底是怎么样的生长环境,才让祁东悍变成这样啊。 就连去一趟舅舅家看望对方,都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祁东悍出去不知道是找的谁,过了几分钟后,他便再次过来了,“好了,吃饭吧。” 连带着动作也是如此轻车熟路,看的出来他以前没少这样干过。 见孟莺莺连阳春面都不吃了,抬头看他,祁东悍轻咳一声,这才把自己碗里面的荷包蛋,夹出来夹到了孟莺莺碗里。 “我倒是可以去我舅舅家,但是每次我离开后,我舅妈都会骂我舅舅。” “所以到了后来,我就不去了。” 哪怕成年了,有了能力,他依然不会在去。 因为他每去一次,他舅舅就会多挨骂一次。 更因为是曾经帮过他的亲人,所以他不能把那些阴谋用在对方身上。 孟莺莺轻轻叹了一口气,“没事,下次我帮你去。” 祁东悍怔了下,他抬手摸了摸孟莺莺柔软的发丝,低声道,“谢谢。” 他们吃饭吃到末尾的时候,刘厨来了,不,应该说是刘秋生出现了。 他有些狼狈,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薄棉猴,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被抓过的痕迹。 唯独一张脸上却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还好我赶上了。” 孟莺莺看着他这样,下意识地去看祁东悍,祁东悍的手抓紧了几分,“舅舅。” 他没去问你怎么又打架了。 因为这么多年来,这是他们双方都很默契不提的存在。 刘秋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笑了笑,脸上还是如弥勒佛一样,“没事没事,早上出门之前和你舅妈,那个虎婆娘打了一架。” “你看我打赢了。”他抬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竖起大拇指,“你舅舅厉害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4节 祁东悍没说话,笑容有些勉强。 如同他幼年那样,只是长大的祁东悍不会在如当年那样,拘谨害怕担心到发抖的地步。 “小悍,没事没事,我和你舅妈脾气就是这样经常打架,你也知道。” “好了,不提她了。” 刘秋生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封,就那样递给了祁东悍。 祁东悍不想要。 刘秋生却塞了过来,额前的碎发因为动静太大,都多了几分颤抖,“接着。” “从当年接你过来的那一次,我就在想给你攒老婆本了。” “只是舅舅没本事,攒了十几年也才攒了四百多块,小悍,你别嫌少。” ——因为舅舅只有这么大的能力。 刘秋生的工资每个月都是交给他爱人的,这些钱是他出去透透接私活,给人做席面出工分,一点点攒的。 他父母不知道。 他爱人肖月娥也不知道。 至于他的三个孩子更不知道。 这是刘秋生单独给外甥祁东悍攒的,从接他回来的那一天便开始攒。 一分,两分,五分。 攒了十七年,终于攒到了四百七十三块五毛七。 有零有整。 祁东悍要不下去,他喉咙有些发梗,像是塞了棉花一样,“舅舅,你知道我现在的工资不低,我有钱结婚。” 刘秋生瞪他,“你有钱是你的事,我给是我的事。” 意识到自己太凶了,他目光尽量让自己柔和下来,“小悍,为了这一天舅舅准备了好多年。” “钱不多,你收着,你收下了舅舅才能安心。” 他去问他母亲要了,但是却没要过来,是他没本事。 祁东悍是真的收不下去啊。 他知道他舅舅这么多年来有多节约,整个国营饭店的大厨没有一个不抽烟的,但是他舅舅从来都不抽。 别人散给他的烟,他都拿去换钱了,在或者给他换了本子笔。 反正到最后那钱,一分都没花在他身上。 刘秋生看着祁东悍低垂的眼尾,带着几分红,他深深地吸口气,接着转头去看孟莺莺,“小悍不收,孟同志,你替他收。” “这是我当舅舅的一番心意。” 孟莺莺没说话,只是很大方的替祁东悍收了下来,也直接跟着改口,“舅舅,谢谢您。” “谢谢您这么多年来,这么照顾他。” “也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他不离不弃。” 祁东悍这辈子得到的亲人太少了,但是刘舅舅算是一个。 瞧着她懂,她什么都懂。 这让,刘秋生在也忍不住了,眼泪刷的一下子下来了,“莺莺啊。” “舅舅就喊你莺莺了,往后我家小悍就托付给你了。” “这孩子吃了好多好多苦,就拜托你了。” 孟莺莺抬头看了一眼祁东悍,当着刘舅舅的面,牵着祁东悍的手,“舅舅,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就像是祁东悍照顾她一样。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相互的。 祁东悍目光酸涩,他低头看着孟莺莺牵着自己的手,他的内心像是被什么猛烈撞了一样。 “舅舅。”他哑声开口说道,“您说错了,是我照顾她。” “今后是我照顾她。” 他这辈子合该这般照顾他的妻子。 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刘秋生擦泪,他笑,“好好好,不管你们谁照顾谁,只要你们好好的就成。” 他是真的高兴啊,高兴自家外甥活的终归有个人气了。 “去领证吧。” 他脸上满是慈和,“等你们领证了,拿过来给我看看。” 祁东悍情绪稳定了许多,“我们一会便去解放路民政所领证。” 解放路民政所。 齐长明刚上班,正准备去后面忙碌,却被劳大姐给喊住了,“小齐啊,你今天来坐柜给新人打结婚证。” 第95章 我给你们办结婚证 齐长明已经来民政所上班四个多月了, 只是他刚来又是新人,所以做的也是打杂的事情。 也是在今天这才被人安排上了,给人打结婚证的事情。 齐长明的心思竟然有些复杂, “劳大姐,我会好好做的。” 自从离开了驻队, 他觉得每天都是在混日子。如今,让他去前面柜台给人打结婚证,他都觉得是委以重任了。 劳大姐嗯了一声,“今天周一,就开了一个柜台, 你好好给人打结婚证。” “之前都学会了吧?” 齐长明嗯了一声,“都学会了。” “我今天先练练手。” 劳大姐把抽屉柜子打开给他看,“你看下这几个章子,别弄错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是婚姻登记的章子, 这是领养孩子的章子,这是退休的章子等。” “反正一共是五个章子, 你记得到时候别弄错了。” 齐长明把那章子都给拿出来看了看, 只是看章子的时候,瞧着柜子下面垫着的那张报纸。 他有几分愣怔。 劳大姐见他不说话, 便顺势看了过去, 瞧着报纸上的信息后, 她便说, “哈市驻队的孟同志啊,你没看当时的报纸?” 齐长明摇头。 劳大姐见他不知道,便把垫在抽屉里面的报纸给抽出来了,递给她, “孟同志是我们哈市的骄傲呢。” “上次我记得才在报纸上看到她,夺得了黑省文艺汇演比赛冠军的名头,再接着就是东三省比赛夺冠了,紧接着组织还派她出国,参加什么赴苏交流学习。” “这女同志是真厉害。” 齐长明接过报纸,他低头看了上去,刚好看到报纸上的照片,照片上一位女同志,杏眼桃腮,唇红齿白。 关键是看着镜头的时候,盈盈带笑,仿佛要从纸上跃出来一样。 齐长明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他得承认,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同志。 而不是像是孟莺莺那种黑胖的女同志。 可是再往下看去,当看到哈市驻队文工团——孟莺莺。 这几个字的时候,齐长明如遭雷劈,他站在原地好一会都回不了神。 还是劳大姐一连着喊了好几声,“小齐,我交代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基本上正式给人□□件,就是这几件事,你只需要核实对方的证明证件是否齐全,如果符合标准你就给他们办事就是了。” 齐长明还有些恍惚,他根本没听到劳大姐在说什么,“劳大姐,你看我看错了吗?” “这上面那个人叫什么?” “孟莺莺啊。”劳大姐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孟莺莺同志如今在我们哈市可出名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齐长明心说,他确实是不知道。 “这个孟莺莺是哈市驻队的吗?” “这不是写着吗?”劳大姐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报纸上刊登名字的地方,“你不是识字吗?这都不认识吗?” 认识。 怎么不认识。 正是因为认识,他才会觉得意外震惊,他不明白他印象当中黑胖的孟莺莺,怎么会变成照片上那样。 人又瘦又白,眉目盈盈带笑,好似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巴上一样。 说实话,如果当初他知道孟莺莺长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去逃婚退婚,更不会去退伍了。 来到民政所这种清汤寡水的单位啊。 “劳大姐。” 向来优柔寡断的齐长明,第一次果决了起来,“我今天有事想请假一天。” “麻烦你帮我顶一天班。” 劳大姐听到这话有些生气,“小齐你怎么回事啊,今天刚好是轮到你交班的时候,你要请假,那你的班谁给你顶?” 齐长明,“劳大姐,我真有重要的事情。”他指着报纸照片说,“孟莺莺,我之前的娃娃亲对象。” “但是后来我们因为意外而退婚了,现在我想通了,想去追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5节 “劳大姐,你最是热心肠,也一直为了我的婚事着急,如今我好不容易想通了,劳大姐,你就当是帮帮我,我想去找她,见她一面,把当初误会的话,全部都说清楚。” 他当初误会了孟莺莺,以为她是个三百斤的黑胖女同志,却没想到真正见到照片的时候,对方并不是啊。 而且不止不是,反而人每一个角度,都是长在他的心巴上。 他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他肯定想要去试一试的,他想去看看自己和孟莺莺还有没有机会。 劳大姐一听这话,她愣了下,她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这么优秀的孟同志是你娃娃亲对象,小齐啊,你没弄错吧?” 齐长明苦笑,“没有。” “劳大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不会去拿这种事情来诓骗你的。” “我现在真的很差时间。” 他后悔了,他看到报纸的时间太晚了,如果他早点看到这个报纸,或许他上个月就去找孟莺莺了。 劳大姐还有些犹豫。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请问,民政所现在上班了吗?” 是孟莺莺的声音,她和祁东悍刚从国营饭店来到民政所,但是也才将将八点钟,她不知道民政所这边上班了? 劳大姐一听外面有人,便冲着齐长明说,“你请假可以,但是先把外面的这个业务给处理了。” 齐长明嗯了一声,心说也不差这十分钟,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便坐了下来,把用的章子都提前准备好。 “同志,民政所八点钟上班,现在已经可以办事了,你们进来便是。” 听到这话,孟莺莺和祁东悍这才进来,他们一进来,便搜寻着民政所的柜台,一共有两个。 应该都是办事的地方。 不过一个是空的,另外一个坐着——齐长明。 孟莺莺其实现实生活中,没见过齐长明,就连之前的退婚,她也是和齐长明的父母,大哥打交道的。 所以在看到柜台后面的齐长明时,她还很快收回了目光,去看祁东悍,“我们去哪个柜台?” 她瞧着好像劳大姐更可靠,业务也更熟练一些。 但是祁东悍却和她相反,他直接牵着孟莺莺的手,走到了齐长明的那个柜台,“齐同志,好久不见。” 齐长明还是恍惚的。 他是真的恍惚的。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看到报纸,正和劳大姐请假,说今天要去找孟莺莺求和。 后脚就瞧着自己那个,不近女色的上级领导祁东悍,领着一位女同志十指相扣的过来了。 而且,那个女同志瞧着还有些熟悉,和他才见到的报纸上的那人还蛮像。 她是孟莺莺吗? 齐长明张了张嘴,“祁团长,你怎么来了?” 祁东悍抬头看向孟莺莺,和她十指相扣,两人拿着打好的结婚报告,特意走到他的柜台。 这才回答,“齐同志,来给我们打个结婚证。” 他似乎早知道齐长明在这里上班,更知道他守着这个柜台。 老实说,齐长明听到这话有些如遭雷劈,他站在原地有些不会动了,“祁团长,你旁边这位是?” 到了这一步,他尚且还不死心,想要再去问一下答案。 祁东悍牵着孟莺莺走到前面,他很正式地介绍道,“莺莺,她叫孟莺莺。” 齐长明只觉得脑子里面,一阵天旋地转,他似乎有些站不稳了,“祁东悍。” 这一声呵斥,像是从胸腔里面发出来的一样,带着几分怒火。 连带着孟莺莺也听出来了,她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和祁东悍来领个证。 面前这位□□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如此动怒? 祁东悍把孟莺莺拉在自己的身后,他面不改色,“齐同志,你在愤怒什么?” 在外人面前,祁东悍永远是那个冷峻肃然的男人。 他从未在外面露出过片刻的柔弱。 此刻便是。 齐长明指着孟莺莺,眼眶发红,“你明知道她是谁?” “祁!东!悍!” 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你明知道她是谁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怎么这样??” 他怎么可以把和孟莺莺结婚? 他怎么可以把孟莺莺领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给他们两个人盖结婚证的? 祁东悍神色冷淡,他没回答,而是让孟莺莺先出去买个烤红薯,孟莺莺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了。 姓齐。 而且反应还是这么大,这个人是谁似乎不言而喻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别打起来了,弄好了喊我进来领证。” 自始至终,她情绪都冷静得可怕,甚至也没去看齐长明一眼。 在孟莺莺的眼里,从她和齐长明退婚的那一刻,两人便是陌生人。 她出去的干脆,忽视的态度和平静的脸色,这里面无一不在挑战着齐长明的心脏。 他心脏受不住,捂着胸口,“孟莺莺!” 他大喊,像是发泄一样。 孟莺莺停下脚步,她回头,身穿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眉眼柔美,肤色雪白。 明明是深冬,穿的也蛮厚,但是那羊绒大衣在她身上,却看不出来任何臃肿。 反而多了几分纤细玲珑。 这让齐长明越发恍惚,这和他印象当中的孟莺莺,一点都不一样。 他印象当中的孟莺莺,人黑胖,也很虎,她八岁那年就能把自己一屁股坐的翻白眼。 而面前这个女同志,她纤细柔弱,漂亮夺目。 如果早知道,孟莺莺长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退婚逃婚啊。 孟莺莺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没听到齐长明喊她,她点头,语气淡淡,“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 “祁东悍,你解决好了在喊我进来。” 祁东悍点头,她一走,劳大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不放心想要留下来,担心齐长明出事,但是齐长明却指着门口,“劳大姐,麻烦你也出去下。” 民政所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每天上班的就那两个人。 今天也只有他和劳大姐而已,剩下的人可能要十点往后才到。 劳大姐欲言又止。 齐长明深呼吸,“劳大姐,你放心,我不会和他打起来的。” 因为他也打不过。 劳大姐出去后,齐长明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来不抽烟的,但是自从退伍来到民政所,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颓废。 在加上之前被宋家摆了一道,他便消沉了下去。 连带着人也染上了烟瘾。 他低头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包大前门,先是递给了祁东悍,祁东悍摇头,拒绝的干脆,“莺莺不喜欢我抽烟。” 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些杀人诛心。 齐长明一顿,本来要点烟的手,也跟着下不去了,到最后他扯了扯嘴角,把烟扔在了桌子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得这会冷静了下来。 人也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来。 祁东悍反问了一句,“有意义吗?” 齐长明抬头,眼眶通红,“有。” “头儿,你明知道我最是敬佩你,也最是崇拜你,但是到头来你却抢了我的娃娃亲对象。”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祁东悍站直了身体,就那样从柜台前面,绕到了齐长明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抢了你的娃娃亲对象?” “你确定?” 他这人的眼皮生得薄,不带一丝脂肪,瞳孔黑,眼神定,以至于这般看人的时候,十分犀利。 在配合那简短的反问,这也让齐长明的压力,一下子徒然倍增了起来。 齐长明擦汗,“头儿,难道不是吗?” “孟莺莺难道不是我的娃娃亲对象吗?” “她如今难道不是要和你结婚了?” “头儿,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抢我的娃娃亲对象。” 尤其是,他才刚知道孟莺莺的真正模样。 祁东悍站在柜台前面,他比齐长明要高出小半个头来,人高蛮大,阳刚之气十足。 他只是站着,便是无声的压力。 “当初你要退婚,我是不是劝过你,让你不要退婚?” “当初你要退伍逃婚,我是不是压了你的退伍申请,转头去了湘市区看望老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6节 “但是你是怎么做的?” 祁东悍就那样盯着齐长明,目光犀利又透彻,“我劝你不要退婚,这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是你非要退婚,说你受不了你的那个乡下娃娃亲对象。” “我想缓和这件事,给这件事留有余地,便转头借着出差的理由,离开驻队,你又是怎么做的?” 他声音冷静到发指的地步,“你趁着我离开期间,抓紧时间打了退伍报告,先斩后奏。” “等我后来后,孟莺莺千里迢迢投奔你,你却当起了缩头乌龟,让我来给你解决退婚的后续问题。” “齐长明,你不是不知道孟莺莺刚丧父,被亲人逼迫,迫不得已才来投奔你履行婚约,你是怎么做的?你退伍,你逃婚,你让你母亲对孟莺莺赶紧杀绝,于情,你冷漠,于义,你不义。” “现在看到孟莺莺起来了,过的好了,然后你在告诉我,我抢了你的娃娃亲对象,你喜欢孟莺莺同志。” “齐长明,你别这么幼稚了好吗?” “你搞清楚,自始至终没有人去抢孟莺莺,是你和孟莺莺退婚之后,我才和她和在一起。” “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我抢了孟莺莺吗?而不是你把孟莺莺给推走了吗?” “你在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我,你回头去找孟莺莺,她会答应你吗?” “会吗?” 这里面每一句话都是灵魂拷问。 会吗? 齐长明脸色煞白,他知道不会,从孟莺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喊她她无动于衷,淡然的如同外人一样。 他就知道就算是没有祁东悍,他再次回头去找孟莺莺。 孟莺莺也不会答应他的。 因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在嫌弃孟莺莺的同时,祁东悍把她视若珍宝。 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 齐长明喃喃,“如果我当初不退婚,不退伍,就那么认认真真的履行婚约,会不会是一种不一样的结果?” 祁东悍看着自己往日的得力下属,他摇头,挺括的面庞上满是同情,语气却极为残忍,残忍的诉说出一个事实。 “不会。” “忘记告诉你了,从一开始孟莺莺来投奔你,她都不是要你履行婚约,而是要退婚换取一个考核文工团的名额。” 这话一落,齐长明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你说什么?” 祁东悍重复,“她从一开始便没想着和你履行婚约,她只想退婚。” 他本可以继续待在驻队的。 他本可以前途无量的。 但是因为害怕,想象中的害怕,亲人的挑拨离间,致使他走上这条路。 民政所好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养老的好地方。 但是对于齐长明这种,有上进心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坐牢。 长久的清闲和一眼看到头的工作,在消磨他每一天的志气和野心。 齐长明听不下去了,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有些想要发疯,想要尖叫。 但是不行。 这里是他工作的地方,他在这里发疯,工作就会保不住了。 齐长明在想,在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但是不行,他的工作还没完成。 他声音有些木讷,也有些绝望,像是被驯化后的机械式完成工作,“祁同志,把你的证明拿出来,我给你们办结婚证。” 第96章 【修重看】 我想去死!…… 听到齐长明心如死灰的话, 祁东悍没有任何的同情,反而还是一片冷静,“你想通了?” 齐长明嘴角挂了一抹苦笑, 他心说这是想通了吗? 不是,是事到如今, 他没有退路了。 他没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外面。 孟莺莺和劳大姐出来后,劳大姐便好奇地打量着孟莺莺,看的次数多了,孟莺莺自己也受不住。 “同志,您看我做什么?” 语气温柔, 很是客气。 劳大姐眼睛放光,“乖乖哟,你真人比报纸上还好看,咋生得这么白?” “里面的小齐说的可是真的?你真是他娃娃亲对象?” 孟莺莺点头,“是。” “那他可眼瞎的厉害, 放着你这么漂亮的娃娃亲对象不要,还退婚, 这是在作死咧。” 孟莺莺笑了笑没说话。 她不在背后道人长短, 哪怕是齐长明也是一样的。 “刚跟着你一起来的那个是你要领证的对象?” 劳大姐很八卦地打听。 孟莺莺点头,“是他。” “瞧着这娃不错咧, 身子骨不错, 一身阳刚之气。”说到这里, 劳大姐拍了拍孟莺莺的肩膀, “孟同志,你的福气在后面咧。” 孟莺莺经不住这种开荤段子的场合,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祁东悍从里面出来了。 他喊她, “莺莺,进来领证。” 孟莺莺点头,便跟着进去。 劳大姐是个爱凑热闹的,转头也跟着走了进去,她也不好意思走太近,便不远不近地跟着,方便她得到一手消息吃瓜散出去。 孟莺莺随着祁东悍坐到了柜台前面,齐长明坐在后面,他面前是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堆的章子。 他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把往日培训过一次又一次的技巧,拿出来用。 “姓名。” 声音也是机械的,僵硬的。 孟莺莺和祁东悍对视一眼,祁东悍点头,“祁东悍。” “孟莺莺。” “结婚报告。” 孟莺莺和祁东悍同时,把审批过的结婚报告递过去。 齐长明接了过来,上面的审批报告有些刺红了,他的双眼,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交还给了他们。 “是否自愿结婚?” 孟莺莺和祁东悍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地点头,“是。” 齐长明全程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只是低着头,按照肌肉记忆来给他们办结婚证,盖公章。 他一边盖,一边走神。 老天爷真是太可笑了。 他在民政所熟悉的这几个月,好像就是为了给孟莺莺和祁东悍,打结婚报告的。 更巧合的是,这是他的第一天上岗,正式给人打结婚证。 一想到这里,齐长明就浑身发冷,他根本没去看是哪个公章,就直接拿起来就往结婚证上盖了过去。 等盖完公章后,他又机械式地递给祁东悍和孟莺莺,“同志,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像是背台词一样。 祁东悍嗯了一声,瞧着那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他和孟莺莺的名字。 有了这一张纸,他和莺莺便是合法的了。 正当祁东悍往后看的时候,当看到最下面盖的领养章。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齐长明,哪里有领结婚证盖领养章的啊?” 是他领养孟莺莺。 还是孟莺莺领养他? 这话一落,齐长明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看八卦的劳大姐便迅速走了过来,她皱着眉头把那结婚证给接了过去。 当看到那两张结婚证上都盖着收养章时。 劳大姐真是又气又笑的,啪的一下子,把那结婚证给砸在齐长明的脸上,“小齐,你就是在怎么不乐意,这位男同志娶了你前面的娃娃亲对象,也不能这样报复人家啊。” “都是成年男女了,人家来结个婚,你来盖个收养证,是人家男同志收养女同志当闺女,还是人家女同志收养男同志当儿子?” 这话问的可搞笑了。 这会民政所上班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过来了,等看到那结婚证上的公章时。 大家都大吃一惊,“这是结婚证吧,怎么盖收养章?” “应该是弄错了。” “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结婚证盖收养章的。” “是啊,我也没有,是小齐盖的吧,他应该是新人对这方面还不熟悉。”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7节 “那也不能给结婚证盖收养章,这成啥了?” 孟莺莺其实还没看,等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那份结婚证时,她有些无奈,“同志,我要重新盖章。” “这一个盖了收养章的结婚证,我和我爱人都不会要的。” 劳大姐推开了还在发呆的齐长明,她立马接替了齐长明的位置,重新拿了两张结婚证,在上面写了名字后,看了又看,这才从抽屉里面拿了一个婚姻登记章出来。 “小齐,看着点,结婚证盖婚姻登记章。” “收养小孩才盖收养章,你以后别弄错了。” 齐长明还是恍惚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是在孟莺莺和祁东悍的面前犯错。 说实话,齐长明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但是架不住人多,他只能木着脸点头,仿佛这样那羞耻就能少了几分一样。 劳大姐在上面盖完婚姻登记章,旋即又从抽屉里面取了一个透明小章出来。 这个小章是他们每个人进来后都会有的。 也就是所谓的婚姻登记员的名字章,她拿出来后,蘸了印泥啪啪两声,顺利在孟莺莺和祁东悍的结婚证上,盖上了婚姻登记员的名字。 也就是——齐长明。 看着自己的名字,也在他们二人结婚证上的齐长明,觉得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明明是两个人的结婚证,他却是婚姻登记员。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孟莺莺也觉得奇怪,她拿着结婚证看了又看,实在是这天底下哪里有前娃娃亲对象,给他们当婚姻登记员啊。 偏偏,三个人的名字在一个结婚证上,不过孟莺莺很快就释然了。 对于她来说,自从和齐长明退婚后,她和对方便成了一个陌生人。 把齐长明当做一个婚姻登记员,这就好了。 领完证,孟莺莺便把结婚证折着放了起来,她起身告辞,“谢谢齐同志。” 很是客气。 完全就是对待陌生人的样子,这让齐长明心如死水,他平静地看着孟莺莺和祁东悍离开。 他也跟着从柜台出来,面无表情地冲着劳大姐请假。 劳大姐看着他这样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你的假早已经批了,不过,小齐,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休息?” “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太好。” 劳大姐是个聪明人,感觉到齐长明状态不对,她也不想放他这么一个炸弹在单位,感觉这样的话,可能随时都会出事。 “我给你批几天假,你好好回去休息。” 好的坏的都让她给说完了,在一个就齐长明这种状态,能把结婚证的婚姻登记章,盖成收养孩子的章子。 就这业务水平,他没被人家骂,没被人家投诉,这还是因为双方是熟人的缘故。 但是换了一个脾气差的人,他若是给人家新人,盖成收养的章子,怕是连饭碗都不一定保得住。 可惜,劳大姐想的这些齐长明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以最快速度回家。 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他到的时候,母亲陈秀兰还在家,自从她之前从牢里面出来后,陈秀兰就被单位给孤立了。 连带着平日的活也很清水,她实在是受不了在单位,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所以便借口请假在家了。 本来天冷了,她想给家里人一人织一件毛衣,缓和下双方的关系的。 却没想到,她这边正在拆毛线的时候,齐长明推门进来了,他脸色被寒风吹的惨白,眼神也是木然的。 “长明,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陈秀兰小心翼翼的把拆了一半的毛线,放在了沙发上,这才跟着起身去扶齐长明。 只是这一扶才惊觉,自己儿子身上的皮肤冷的跟冰块一样。 陈秀兰被吓了一跳,她当即一脸担忧,“长明,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单位被人欺负了?” 齐长明手里还攥着一张报纸,报纸的中间是孟莺莺的那一张照片,他把报纸展开在陈秀兰的面前。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过孟莺莺?” 陈秀兰也没想到自家儿子,到底是看到了这一期的报纸。当时这个报纸下来后,她为了避免自家儿子看到,所以把家里这个日期的报纸,都给当引火柴给烧了去。 只是,这话她不能和儿子齐长明说,所以,陈秀兰很自然地问,“什么孟莺莺?” “我自然是见过孟莺莺啊。”她笑了笑,想要从他手里把报纸抢过来,但是却被齐长明给狠狠地推开了。 “你见过她,你也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你更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同志。” “妈,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 如果他妈早点和他说,那么他和孟莺莺是不是,就不会错过的这么彻底了? 见他这样问自己,陈秀兰也觉得自己作为母亲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她当即冷着脸,“和你说什么?说她孟莺莺长得漂亮?说她孟莺莺是个狐狸精?” “齐长明,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孟莺莺的身份?” “还是说,忘记了上次宋家人对你的羞辱了吗?” 陈秀兰把自家儿子的心理,给摸的死死的。 她提起上次全家在宋家的羞辱,就想要斩断儿子对孟莺莺的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会物极必反。 向来被她揭穿心思就会恼羞成怒,死不承认的小儿子,此刻却异常平静,“是,我忘记了!” 他大吼大叫,“我是忘记了!” “如果我早点见到孟莺莺的话,我绝对不会退婚,不会退伍,不会被宋家人喊上门去羞辱——” 他话还没有说完,陈秀兰就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刻薄道,“齐长明,你是真没有心肝,你妈被孟莺莺给整成什么样子了?在家里在家里成了笑话,在单位在单位成了笑话。” “如今我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一样,你跟我说,如果早点你会喜欢上孟莺莺?” “齐长明。”陈秀兰此刻的表情有些狰狞,宛若一头发怒的母狮子一样,“你有种你在重复一遍,你说你看上了谁?” 齐长明像是一个外人,他平静地,冷漠地看着母亲发疯,“我说,我看上了孟莺莺。” “当初如果不是你让我退伍,让我退婚,我现在根本不会是这样。” “根本不会待在民政所这种单位,年纪轻轻就开始养老。” 陈秀兰扬着手,想要在扇上去。 可是,齐长明不躲不避,他就那样直愣愣地看了过来,“你把我打死也好。” “这样的话,对于我来说,起码就只是一场梦。” 他说不出是不甘心,还是喜欢。 又或者是两者都有,当看到孟莺莺和祁东悍结婚的时候,他就知道,曾经那个他极为嫌弃的娃娃亲对象,在也不会属于她了。 看到儿子颓废成这样,陈秀兰恨铁不成钢,“你喜欢孟莺莺?” “你不是最讨厌孟莺莺吗?” “你怎么会喜欢她?” 她打死也不能理解。 齐长明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屋顶上的横梁,横梁上结了一个蜘蛛网,一只蜘蛛在上面反反复复的拉网,收网。 而在蜘蛛网的中间被裹着一只长着翅膀的虫子,对方被蜘蛛网反复缠绕,收紧。 他几乎能预料到要不了多久,这一只虫子就会窒息而死。 而他和那个虫子,似乎并没有区别。 他本来有天空,有自由,有属于自己的伙伴的,但是他走错了路,把自己绕在了这一张蜘蛛网里面。 他失去了原本的环境,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伙伴,而民政所就如同一个蜘蛛网,把他缠绕的死死的。 孟莺莺就是他曾经嫌弃的人,他因为这个嫌弃的人,闷头撞到了蜘蛛网,如今快要粉身碎骨了。 齐长明没有回答母亲陈秀兰的问题,他只是躺在齐家那被打了蜡油光发亮的地板上。 曾经,这个地板是她母亲区分城里人和乡下人的重要标志。 乡下人面朝黄土背朝天,鞋子上也都沾着黄泥巴。 那是她最为看不起的存在。 可是,后来骤然得知孟莺莺是宋家孙女,她便短暂的改变了看法,但是更多的确实以自我为中心。 哪怕是知道孟莺莺是宋家的孙女,她依然低不下头来。 齐长明突然嘲讽地笑了笑,“妈,你说我如果去了乡下,给人种地,每天满身泥泞的回来,你会嫌弃我吗?” 陈秀兰脸色顿时肃了下去,“齐长明,你发什么疯?你在民政所的工作还不够好吗?” “每天坐坐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就能拿到一个月工资,足够你养家糊口,你还嫌不好吗?” “你去看看。”她指着门外,“你去看看外面,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要进城,想要有一份轻松的铁饭碗,他们求爷爷告奶奶都得不到的存在,到了你这里,你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到头来你却跟我说你要去乡下种地?” “齐长明,你是不是疯了你?我齐家和陈家早在上一代人,就已经不种地了,你是我们家的第三代,你该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你却不去,你却要种地,我看你是得了癔症,疯魔了吧?” 她这么一说,好似给了齐长明一个发泄口一样,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屋内就是一片砸。 “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 “我从小到大,没为自己活过一天,我不想要娃娃亲对象,我爸非要定,定了以后你们又不帮我解决,等到我在驻队前途无量的时候,却又让娃娃亲对象来找我。” “找我就算了,你非要让我退婚,退伍,让我去民政所,如今我在民政所烂成了一块臭泥巴,你满意了吗?” 齐长明摇头,眼眶发红,歇斯底里的扔下手里的搪瓷盘,砰的一声,砸在精心保养的木地板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8节 瞬间变给砸出了一个小坑。 陈秀兰心疼的不行,齐长明确不给她心疼的机会,“你不满意,你对我不满意,你觉得我现在就是个废物,不能娶到一个高门儿媳妇,给你面上充光。” 陈秀兰下意识地想说不是,她更想上前去抢走齐长明手里的茶杯,这一套茶杯是她攒了半个月的工资,才从供销社买下来的。 她要去抢。 齐长明却不给她抢,当着她的面,把那一套印着红梅的茶杯,一个个摔在地上,听个响。 他疯疯癫癫地笑,“好听吗?” “是不是觉得心碎?” 陈秀兰脸色难看。 齐长明却觉得痛快,他摔了一个不过瘾,还在继续摔,“你知道吗?我今天在民政所看到了孟莺莺。” 这话一落,陈秀兰就恍然大悟,她算是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发疯了。 那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孟莺莺是不是后悔了?打算找你复合亲事的?” “齐长明,我告诉你,我齐家门第高,她孟莺莺就算是宋家的孙女——”说到这里,她自己的语气也跟着顿了下,“那我也不同意。” 至于这话里面有几分真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陈秀兰当初从宋家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她越后悔就越煎熬。 因为孟莺莺过的越好,越就能显示自己当初有多有眼无珠。 为此无论如何她也要去打压对方。 齐长明扯了扯嘴角,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孟莺莺看上我?” “妈,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在文工团被当做天才的女同志,会转头来看上我?” “她看上我什么?看上我有个难缠的妈?还是看上我在民政所,一个月工资四十二?再不济她看上我们家曾经出尔反尔,对她赶尽杀绝?” “好了妈!” 齐长明上前给陈秀兰整理了衣领子,她穿着一身靛蓝色棉猴,棉猴上印着哈市供销社的字样,也被打理的很干净,上面不带一丝褶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要强,体面,高高在上。 “不要在痴心妄想了,你放心孟莺莺不会在来找我的。” “你别忘了,她是宋家的孙女。” 他这样让陈秀兰终于有些害怕了,她怕自家小儿子,因为孟莺莺发疯,把整个家都给全部砸了。 她便轻声是哄他,“长明,你放心如果你真看上孟莺莺,大不了妈去给孟莺莺下跪,去求情去道歉,她肯定会接受你的。” 宋家的孙女也不是不行,只要她肯捏着鼻子。 这话一落,齐长明在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推开了陈秀兰,冲着她咆哮道,“你多可笑啊?” “到了这一步,还觉得我们家条件好,我齐家条件在好,能跟宋家比吗?” “你敢说我齐家比宋家好吗?” 齐长明眼睛发红,眼珠子也有些往外凸,看着极为骇人,“知道我今天给谁办理了结婚证吗?” “孟莺莺和祁东悍。” 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尖又利,藏着不甘和后悔,几乎要倾泻而出了一样。 “你放心,有了祁东悍这个珠玉在前,孟莺莺这辈子都不会来找我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歇斯底里的咆哮出来。 像是在告诉陈秀兰,也是在告诉自己。 陈秀兰呆住,接着她脸色扭曲了片刻,“狐狸精,我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我就说当初退婚的时候,为什么祁团长老是站在孟莺莺那边,帮着她敲诈我们。” “原来他们两个早已经搞在了一起。” 偏偏这高枝,还是比她儿子还优秀。 这让陈秀兰怎么能接受啊? “走。” 她拉着齐长明就要往外走,“我带你去找她,我倒是要问问,她孟莺莺有什么资格来挑剔你?” 她的儿子是最好的。 孟莺莺凭啥这样嫌弃她儿子啊? 齐长明被陈秀兰拉他却不动,如同躺尸一样躺在地上,地上还都是玻璃碴。 可是,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 “去找孟莺莺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你去,我不去。” 陈秀兰看着这样的儿子,有一种无力恐慌起来,“长明,那你想做什么?” 甚至,儿子把家里砸了,她都不敢去骂一句。 说到底,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显然齐长明这个东风,压到了陈秀兰这个西风。 齐长明不去看她,嘴角嘲讽地笑了笑,歇斯底里,“你问我想干什么?” “我!想!死!” “我!就!想!去!死!” 第97章 拍结婚照 陈秀兰听到儿子的话, 她有些害怕。 “长明,长明你看看我。” “你不要这样。” 她害怕。 齐长明不去看她,只是喃喃道, “我看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的人生还不是已经这样了?” 陈秀兰想要去抢救,她捧着齐长明的胳膊说, “怎么是这样了呢?你还年轻,你就算是不想待民政所了,妈还可以去找你舅舅,把你安排到你舅舅的铁路局去。” “长明,你还年轻啊, 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齐长明机械地转头,眼睛猩红,像是入魔一样,“如果,我说我都不要。” “我只要回到驻队。” “我只要孟莺莺。” 仿佛只有这样, 他才能去弥补自己失去的人生。 孟莺莺和祁东悍可不知道,他们走了以后, 齐长明发了如此大的疯。 离开民政所。 祁东悍没有急着回驻队, 而是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老旧的怀表。 孟莺莺骤然看到怀表的时候,还有几分惊讶, “这个怀表——”她顿了下, 神色复杂, “你没有给齐长明啊。” 当初, 她把祁东悍误会成了齐长明,退婚时,她便把定亲的信物给了对方。 只是没想到,祁东悍没有把怀表给齐长明, 反而还在自己的身上戴着。 祁东悍笑了笑,声音低哑,“你是和我退婚的,又不是和齐长明退婚的。” “怀表自然是归我了。” 这人是胡搅蛮缠了。 不过,孟莺莺也没拆穿就是,这一个怀表齐长明可能看都没看过,更可能不一定记得住。 但是到了祁东悍这里,却被随身携带。 只能说,谁看的重几乎是一目了然。 “你现在把这个怀表拿出来做什么?” 孟莺莺有些好奇。 两人走在人头涌动的马路上,却不觉得闹哄哄,反而还会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 那是只有他们两人在一块的舒适和轻松。 “去拍照。” 在外面,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用自己的军大衣,把孟莺莺的手藏在自己的口袋里面,在那狭窄的口袋里面,二人指节交缠,十指相扣。 他低头,穿过人群,手里却紧紧地攥着他的爱人。 “莺莺,你和齐长明都有合照,但是我们没有。” 说到这里,那个向来冷静肃然的祁东悍,语气里面竟然有了隐隐的克制的醋意。 “所以我们去拍照,把我们的照片放进去好吗?” 孟莺莺有些惊讶于祁东悍的醋意,她腾出一只手,从他手里拿过怀表打开看了看,“祁东悍,你要不要看看这里面的照片是什么啊?” “这明明就是两个孩子而已,你这有什么吃醋的啊。” 当年拍照的时候,她才六七岁,齐长明也才不过十岁而已。 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成年呢。 “那也是你们的合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49节 祁东悍才不管呢,他就揪着既定的事实来说,而且还拉着孟莺莺去了,前面解放大街路边的哈市照相馆。 照相馆处在十字路口,门口竖着一个摘牌,白底红字很是明显。 这个照相馆也是周围最为时髦的店铺,在门口侧面的位置,用了大面玻璃来装潢,玻璃上贴满了各种成品照片。 引得不少人都在这里驻留观看。 可惜,舍得进去拍照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孟莺莺就是这样被祁东悍给拉进去的,他还有几分轻车熟路,显然他是经常来这里的。 “你来过这里?” 孟莺莺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拉着她往里面走找老板,见孟莺莺追问,他这才解释,“和你确认关系的那天,我就想和你来拍照。” “但是——”说到这里,他嗓音哑了几分,带着几分低沉和小心翼翼,“我怕你觉得我太过唐突了,所以就把这个心思给压了下来。” 可是,在处对象以后,他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想象他和孟莺莺的照片,被摆放在这里面的场景。 他和孟莺莺会同时出现在一张照片上的场景。 对于祁东悍来说,光想想就会觉得满足啊。 孟莺莺没想到还会听到祁东悍这么一番话,她在心里轻轻地叹口气,“祁东悍。” 柔声喊。 祁东悍回头。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不必自己这样藏在心里,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同意呢?” 她站在照相馆的灯光下,眉目舒展,语气认真,“你要先去试下的,祁东悍。”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 不是祁东悍小心翼翼,而是他自卑。 他这个人在爱的人面前太自卑了,他这辈子得到的东西也太少了,所以冷不丁得到喜欢的人。 他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被幸运儿给眷顾的那个。 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所以他才会在孟莺莺面前,这般小心翼翼。 一切都不过是源自于,他喜欢孟莺莺的多很多很多。 祁东悍没想到会听到孟莺莺说这话,在照相馆老板来之前,他突然回头又问了一句,“如果我们相亲那天,我说来拍照,你会答应吗?” 孟莺莺点头,语气轻松,“会啊。” “为什么不会。” 她抬手去轻轻地拧了下祁东悍的耳朵,“你在想什么呢。” 祁东悍明明被拧了耳朵,他却不生气,反而还翘了翘嘴角。 带着几分闷闷的得意。 直到在里面给人拍完照片的老板出来了,祁东悍这才收起了笑容,又变成了那个冷峻的男人。 “祁同志,你又来了?” “这次是?” 照相馆老板一过来就招呼,显然对祁东悍很是熟悉。 祁东悍拉了孟莺莺过来,“章同志,我们这次过来是想拍个结婚证件照。” 说着话,他把手里怀表递给对方,“最好是能装入怀表的那种。” 章老板瞧着那怀表拿在手里比划了下,“那你这要拍一寸照片进去,而且边角还要裁剪下,不然放不进去。” 祁东悍点头,“这个你是专业的,你看着来就行。” 他拉着孟莺莺在玻璃柜上看照片类型,“你看这种穿婚纱的照片好看吗?” 这是他第一次来照相馆,就看上的存在。 孟莺莺没想到在七十年代,竟然都有婚纱照了。她还在犹豫,旁边的章老板已经过来介绍了,“祁同志,你好眼光,这种西式婚纱照是我们去年才引进过来的。” “新郎官穿西装,新娘子穿白色婚纱,我跟你说,拍照出来的效果老好看了。” 说到这里,他去看孟莺莺和祁东悍,“同志,你们两位男才女貌,拍出来怕是要比我这些展品的照片更好看。” 祁东悍有些想拍,他去看孟莺莺。 孟莺莺点头,祁东悍嘴角翘了翘,“章同志,我们就拍一组这样的婚纱照,除此之外。” 他斟酌了下,“你能给我们冲洗两份吗?” “一份要小的我装到怀表里面,另外一份我要稍微大点的,回家后我会放在玻璃柜下面。” 章老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当即喜笑颜开,“就是祁同志,这拍婚纱照有些贵。” “多少钱。” “十八块。” 这着实不便宜啊,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才十八块。 “十八块就十八块,我们拍。” 祁东悍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这让孟莺莺想劝都难,她不是上辈子不识人间疾苦,不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要知道她一个月工资也才四十二块呢。 她去拉祁东悍,祁东悍却低声道,“莺莺,这种照片我们一辈子才拍一次。” “这个钱值得花。” 把钱花在两人身上,他是心甘情愿啊。 见他已经拿了主意,孟莺莺这才不在劝阻,“行吧,也是要拍照片。” “你钱够吗?” 她小声问了一句。 祁东悍点头,孟莺莺便不再多问。祁东悍还等着她呢,想让她问问家里有多少钱,存折有多少钱。 结果孟莺莺不再问,这让祁东悍也有些失望。 他摸了摸身上的存折,“莺莺。” “嗯?” “我把存折给你吧。” 孟莺莺回头看了他一眼,祁东悍已经把存折拿出来了,她却没接而是推了过去。 “我不要,我现在住在宿舍不方便保管,你先自己留着等我们以后有了自己家了,你在给我,我统一保管。” 祁东悍本来有些失落的,被孟莺莺这一说,心情也跟着瞬间被哄好了。 他嗯了一声,章老板拿了西装和白色婚纱出来。 “祁同志,孟同志,这就是西装和婚纱,你们去换上衣服,我给你们拍照。” 孟莺莺接过婚纱,发现婚纱的质量很差,自然是比不上上辈子带着碎钻的婚纱。 只能说,这种布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极为时髦的存在了。 她摸了摸。 章老板看出了什么,“孟同志不喜欢吗?” 他注意到之前的那些女同志,但凡是看到婚纱的眼睛都会发亮。 唯独面前的孟同志不是。 孟莺莺笑了笑,“还行。” 她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便冲着祁东悍说,“我先进去换衣服。” 祁东悍看出了什么,他去问章老板,“章同志,你这里还有更好的婚纱吗?” 章老板摇头,“这一件婚纱都是我的镇店之宝了,在也没有比这件更好的了。” 祁东悍,“那首都那边呢?” 章老板愣了下,“那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按理说首都,沪市,这种属于大城市,他们那边老板进的货应该是更好点。” “祁同志,我不瞒着你,我这一件婚纱要足足五百多,基本上压了我快一年的营业额了,就算是在有更好的婚纱,我也进不起啊。” “如今我这婚纱穿一次拍一次,我收费十八块,都有不少人喊我抢钱呢,至于更高,我也不敢进货,也不敢拍的。” “如果你们真想要更好的婚纱,那就只有去首都,沪市了。” 祁东悍把这件事记在眼里,他心说以后到了沪市以后,他再去找一套好的婚纱给莺莺穿上重新拍。 只是,还不等他细想,孟莺莺已经换完衣服出来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婚纱领口的位置微微敞开,露出了精致白皙的锁骨。 很是漂亮。 祁东悍看呆了片刻,他的眼里闪过惊艳。 他的莺莺真的好漂亮啊,那洁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跟仙女一样。 旁边的章老板也愣了下,“这位孟同志实在是适合穿婚纱。” “这身材实在是太窈窕了,太漂亮了。” “孟同志,你既然穿好衣服,那我们就来拍照吧。” 孟莺莺被夸了,她很淡定,毕竟,美人被夸总多了总会习惯的。 她去看祁东悍,“你不换?” 祁东悍这才回神,“我这就去。” 孟莺莺嗯了一声,在外面等他,祁东悍换的很快,他就外面穿了一件黑色西装。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0节 他这人身高一米九,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些小,尤其是裤子更是有些卡脚,成了七分裤。 上衣西装还好点,但是瞧着也有几分肩膀紧。 章老板瞧着了,拿着针线和剪刀给他简单的改了下,把身后原先缝起来的针线给放了下来。 这一放下来上衣顿时合身了。 章老板还有些感慨,“这衣服是从羊城进回来的,说是参考着老毛子那边的体型,你们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人,普遍身高比那边小一些,以至于这套西装回来,我还连夜改了两三次,就是把肩膀和腰间还有袖口,全部都缩小了一些。” “没想到竟还有再次拆开的一天。” 这让章老板很是惊讶,不过把上衣拆开后,裤脚也跟着放了下来。 这下,这套衣服就跟着完美了起来。 祁东悍就如同行走的衣架子一样,这身西装好像是为他给量身定做的。 很是俊朗帅气。 孟莺莺也说,“好看。” 祁东悍抿着唇,特别幼稚地来了一句,“你更好看。” 章老板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你们都好看,过来吧,我给你们拍照。” 孟莺莺和祁东悍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跟着走到了后面的房间。 一过来身后就是一个大罩子,前面放着一张长条凳。 孟莺莺和祁东悍坐了上去,章老板拿着照相机,他对着镜头看了看,“来来来,在靠近一点。” “对,孟同志你的头稍稍往祁同志这边偏下,祁同志你也是,肩膀稍微往下压个三十公分。” 祁东悍和孟莺莺都照着做,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正了方向目视前方。 咔嚓一声。 章老板接连着按下快门好几次,确定能出很多张成片后,这才朝着孟莺莺和祁东悍说,“好了,祁同志,孟同志,三天后你们来取照片。” 孟莺莺点头。 祁东悍有些着急,在孟莺莺去换衣服的时候,他走到了章老板的面前,“章同志,我们急着用的话,能不能快一些冲洗出来?” 这还真有些为难章老板。 “提前冲洗的话,最少也要二十四个小时,而且还要单独加钱。” 祁东悍,“我们提前冲洗,最好是明天下午这个时间点,就能让我们拿到。” 章同志,“成,那你单独在付一块钱的加急费。” 祁东悍给钱,连着拍婚纱照的钱,一共给了十九块。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章老板手上的照相机,“你这照相机卖吗?” 章同志,“?” 要不是瞧着祁东悍一本正经,他都要以为自己这是遇到砸场子的人了。 “卖吗?” 见他不回答,祁东悍又问了一句。 章同志无奈,“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我怎么可能卖?” “祁同志如果想要,建议你可以去问问百货大楼,看看那边有没有卖照相机的。” 祁东悍嗯了一声,这才收回目光,和孟莺莺出去。 “在说什么这么久?” 孟莺莺已经换好了衣服,穿上了自己的羊绒大衣,很是明丽。 “我想把章同志的照相机买下来。” 孟莺莺,“?” 听听这是人话吗? 见孟莺莺不解,祁东悍说,“我想给你拍照。” 孟莺莺在舞台上,实在是太美了,他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扛着照相机,孟莺莺去哪里比赛表演,他就扛着照相机拍到哪里。 这样的话,到时候他就会收获一屋子的照片。 孟莺莺怔了一下,她喃喃道,“舞台照会有人拍的。” “我们不用单独买照相机。” 据她所知,如今的照相机是奢侈品。 祁东悍没接腔,可想而知他那个心思还没熄火呢。 孟莺莺也不多说,“祁东悍,我们才成家,家里要用的钱多了去了。” “从宿舍楼搬到家属院,驻队后勤这边家具不多,好多家具都需要我们自己添置,所以我们节省着来。” 祁东悍,“不用节省。” 孟莺莺诧异地回头,他从身上掏出存折,这一次是递给孟莺莺看,“我有钱。” “莺莺,你可以看一看。” 之前他递给对方,孟莺莺都没看。这一次,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呢,等打开存折后,看到上面的存款,孟莺莺顿时惊呆了,“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足足三千九百块。 祁东悍很是冷静,“我是六五年入伍,入伍第一年一个月工资四十二块,到了六八年我工资就有七十三了,等到七零年我工资是九十五,到了七一年我的工资是一百三。” “这些还不算补贴。” “莺莺,驻队虽然没钱,但是对于我们这些流血流汗的战士来说,从来不克扣我们的工资。” “在加上驻队包吃包住,衣服也有单位发,我这些年除了吃上用点钱,其他的都不花钱。” 孟莺莺想问,那你舅舅呢? 祁东悍默了下,“我给舅舅钱,他不要的。” “他说我给了他,到最后被我舅妈和表弟他们发现了去,到最后他一分钱都落不到,所以我后面就没给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眼神认真,“不过莺莺,我想等以后舅舅老了,我会给他养老。”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孟莺莺自然不反对,她点头,“我以后也会给我三叔养老。” 他们两个都是没有亲人的,她的三叔,祁东悍的舅舅,都是他们在成长过程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冲着孟莺莺笑了笑,旋即从手里拿出一个怀表来,啪嗒一声,怀表线条坠落下来。 他按着旁边的按钮打开,“莺莺,你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温柔,仿佛在给孟莺莺展示,他最为珍贵的宝贝一样。 孟莺莺看着那怀表中的婚纱照,不大,但是人脸像却清楚,不像是之前的那张照片,模糊到看不见人脸了。 “很好看。” “不过之前那一张照片呢?” 祁东悍,“我扔了。” 孟莺莺抬头看了过来,祁东悍这才攥着怀表,好一会才拿出来给孟莺莺看。 好家伙。 怀表上原本的一对照片,被他裁剪的只剩下一张了,而且留下的那一张还是孟莺莺的照片。 至于齐长明的照片,早都不知道被他给扔到哪里去了。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祁东悍,你幼稚不幼稚啊?”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祁东悍竟然还会有如此幼稚的时候啊。 祁东悍把她的那一张小小照片,塞到了怀表背后,“这不是幼稚,这是郑重。” 他看着孟莺莺姣好的眉眼,低声道,“莺莺,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但是你的将来,我却希望能够有我。” 齐长明是她的过去。 而祁东悍将会是她的未来啊。 孟莺莺听到这话,她鼻子有些酸涩,忍不住抬手去拧了下祁东悍,她喃喃道,“大喜的日子,你别让我哭啊。” 祁东悍揽着她的肩膀,哑声道,“不要哭。” 他啪的一声打开怀表,“你看,他们都笑的很开心。” 以后他和莺莺也会这样。 孟莺莺看着他这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回去的路上,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办酒?” 反正也没有亲人,那就朋友在一起聚一聚好了。 “你想呢?” “我想等个两天,我还想让我三叔也来看着我出嫁。” 她没有了爸爸,但是在某一种程度,三叔就代表着她爸。 祁东悍,“那就三天后。”顿了顿,他低声道,“我喊了三叔。” “什么?” 孟莺莺惊讶。 祁东悍说,“我昨天就已经去找了周劲松,给孟家屯发了电报。”他掐着指头算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三叔可能后天就会来。” 他其实见过孟三叔,还和对方一起抬过棺。 孟莺莺听到这话,这一次眼泪是真的忍不住了,簌簌的往下掉,“祁东悍,你怎么这样啊?” “这种大事情你都不和我说。” 祁东悍一看到她哭,顿时手足无措,“莺莺,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就像是他希望自己结婚的时候舅舅在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1节 他想孟莺莺应该也会希望孟三叔能够过来。 孟莺莺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往祁东悍身上擦,一边擦,一边哭,“让你不跟我说,让你不跟我说。” “祁东悍。” 连名带姓地喊,那字腔里面却多了几分温柔。 “谢谢你啊。” “祁东悍。” 等到隔天。 祁东悍便和孟莺莺来取照片,两人的照片都照的十分出彩,章老板甚至还有些爱不释手。 在要给祁东悍取片的时候,章老板还提出,“祁同志,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把这照片留在我照相馆展示。” “你们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们白展示,会给你们一比单独的展示费。” 祁东悍摇头,“不必。” “我们的身份不合适展示照片。” 他把照片递给孟莺莺看,孟莺莺也很满意,照片上她明眸皓齿,笑容满面,祁东悍虽然是扑克脸,但是那嘴角却微微上扬了几分。 看的出来他对拍的结婚照也很满意。 祁东悍和孟莺莺都拒绝的干脆,这让章同志有些失望,祁东悍在离开之前,还叮嘱了章同志,“最好是把底片也销毁,我们的照片确实不好对外展示。” 孟莺莺还好,她本来几乎是文工团的,但是祁东悍的身份确实不适合。 一连着叮嘱了两次,章同志也意识到这里面的严重性了。 他当即点头,“我晓得这就去销毁。” 尤其是看到祁东悍露出来的证件后,他更是没有半分侥幸的心思了。 孟莺莺和祁东悍拿着照片回到驻队后,她去了文工团练舞,这两天为了领证结婚的事。 她落下了不少功课。 这会回去后自然是要补功课。 祁东悍则是先回宿舍放照片,只是他人还没到宿舍。 陈师长就找祁东悍去了办公室。 祁东悍一来,陈师长便给他倒了一杯茶,“结婚证领了?” 祁东悍点头,“昨天上午去领的。” “房子钥匙领了吗?” 祁东悍的这套婚房,可是陈师长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的了,而且不管是谁结婚来要这套房子,他可都没给出去的。 祁东悍摇头,“还没,正打算一会去问司务长拿钥匙。” “不用找他拿了。” 陈师长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面取出一把钥匙,“钥匙在我这里,房子里面的家具我也让后勤还有你嫂子,都帮忙置办了起来,你和小孟直接就能住进去。” “小悍,陈叔希望你能过得好。” “也希望你能和孟同志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是他罕见的跟着刘厨一起这样喊他。 上次这样喊他的时候,还是当年他第一次在国营饭店,见到穿的破破烂烂的祁东悍。 后来他们成了上下级为了避嫌。 陈师长每次都是公事公办。 直到多年后祁东悍结婚,他送出了一件大礼。 祁东悍喉咙滚了滚,只觉得嗓子里面跟塞了棉花一样。 他接过钥匙没说话,只是上前轻轻地抱了抱陈师长,“谢谢陈叔。” 陈师长拍了拍他肩膀,“择日和孟同志搬进去。” “另外你们结婚办酒的日子定了哪天?” 祁东悍,“三天后。” 陈师长心里有数了,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也不是很确定,等祁东悍离开后。 陈师长犹豫了下,这才拨打了宋家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了起来。 “喂,是宋老同志吗?” 第98章 他这话一落, 那边的宋老爷子顿了下,“是我,你是?” 声音很是威严。 “我是哈市驻队的陈何。” 只报了一个姓名, 宋老爷子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陈何, 才来哈市驻队十年,便坐稳了哈市驻队一把手的位置。 哪怕是宋家,也不能在这种人面前去托大。 “陈师长,不知道你找我是?” 陈师长话到嘴边,听到是宋老爷子, 他心思一拐,“没事,就是想问候问候您老身体可还好?” 如果是宋老太太他可能就说了,但是轮到是宋老爷子,他想到当年宋家那闹腾的事情。 便把自己的来意给否了。 宋老爷子虽然奇怪, 但是也没多想,因为儿子和闺女混得好, 所以一年到头来, 朝着他问好的人也不少。 “托福,现在还行。” 一阵寒暄后, 宋老爷子挂了电话, 正当他犯嘀咕的时候, 恰逢宋老太太从外面锻炼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 宋老爷子, “刚哈市驻队的陈何给我打电话问好。”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咱们家什么时候和哈市驻队扯上关系了?” 这话一落,宋老太太倒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动声色的压下情绪,“许是驻队这边想通过我们和芬芳拉近关系吧。” “你也知道芬芳他们基地, 最近这两年研发了不少新式武器,我估摸着哈市驻队想要,从咱们这边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个解释倒是能说得通。 宋老爷子也没多想。 只是,等宋老太太把对方敷衍了以后,她越想越不对劲,索性便不在家里了。 提着包就要出去。 六十好几的人了,走路起来健步如飞,一点都看不出来老态的样子。 宋老太太去了驻队后,表明了身份自己是来找陈师长的,警卫员在核实了以后,便带着她进了陈师长的办公室。 说实话,陈师长也没想到宋老太太能来的这么快,要知道现在距离他挂断电话,也不过才半个小时而已。 要知道宋家住的电机厂家属院,离这里可不算是近的。 “老太太,哪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宋老太太进来,陈师长可是亲自出来迎接的。 宋老太太提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身上穿着棉猴,头发用发髻网了起来,梳的一丝不苟。 “陈师长,你给我一个准话,之前打电话去我家,可是我家莺莺在驻队出事了?” 能劳驾陈师长亲自打电话,宋老太太这一路都是心惊胆战的。 “那倒是没有。” 见她来了,陈师长也没瞒着,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宋老太太先缓一缓,这才说道,“是想告诉您,孟莺莺结婚了。” “什么?” 宋老太太手里的搪瓷缸,差点没都端稳快要掉了下去,还是陈师长眼疾手快地接了下来。 这才算是避免了一搪瓷缸的茶水泼出去。 “她什么时候结婚的,结婚对象是谁?对方可靠吗?”宋老太太连珠炮一样问了出来,“我这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师长笑了笑,“孟同志是我给保媒的,男同志这边你也认识,就是我们驻队的小祁团长,今年二十四岁,已经坐到了团长的位置,人生得也是一表人才。” “关键是孟同志也愿意。” “小两口昨天才领证的。” 宋老太太有些回不过神,“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陈师长收暖水壶的手一顿,他淡淡道,“老太太,孟同志可都不知道宋家啊。” 当年宋家那事虽然是为了,自家闺女宋芬芳的前途。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真正受到伤害的是孟莺莺,这个当孩子的。 他这话一落,宋老太太的手抖了下,“你说的是。” “那孩子也不知道我宋家。” 他们也没资格去那孩子面前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宋老太太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她开始盘算起来,不过一瞬间就盘算清楚了。 脸上也换成了得体的笑容。 “既然是陈师长你保媒的,我自然是相信你。” “不知道这孩子领证了,男方家里那边可有表示?结婚的三转一响准备了吗?酒席什么时候办?”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2节 这些都是问到了重点了。 陈师长也没瞒着,好一会才说,“男方家里你也知道一些,小祁就是你们电机厂贺家二儿媳妇的儿子。” “所以,他如果真结婚起来,家里可能不会有任何助力。” 这话一落,宋老太太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你是说,他是刘秋凤的小儿子?” 她当时还接济过对方。 更重要的是前两天,她还遇到了对方的舅舅——刘厨。 刘厨当时还和她说,自家外甥要结婚了,她还恭喜对方来着,但是万万没想到,一转脸就告诉她。 她外孙女要嫁给当年那个小苦瓜了。 这让,宋老太太有些懵啊,她完全是接受无能。 “那孩子家里条件也太差了,爹死娘改嫁,而且就贺家那一摊子,陈师长。” 宋老太太都气的站了起来,“您这是给我家莺莺保媒呢,还是在害她啊?” 陈师长也知道她的激动,立马过来安慰她,“老太太,你先别急。” “我知道小悍那孩子家里条件是差点,但是这也是优点啊,孟同志一嫁过去,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妯娌,这多好是不是?” “而且,你也不能光看小悍家里条件复杂,他自己也优秀啊,您扪心自问,二十四岁,虚岁二十五岁的团长,全国能找出来几个?” “您放心,如果孟同志嫁给他,他不好好珍惜的话,我以后第一个不饶过他。” 其实,陈师长在私底下也分析过孟莺莺,后来扒拉了一大圈,发现想要找比祁东悍更优秀的男同志。 真没有。 他的短板就是家里差点,但是同样的这也会是他的优点。 家里干净,没有累赘,没有婆媳关系。祁东悍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又有一百好几,这足够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很好了。 宋老太太没说话,只是问了一句,“小陈,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你有闺女,你会把你闺女嫁给小祁吗?” 陈师长叹气,“老太太您以为我不想吗?我闺女比小悍大了五岁,我从五年前就想撮合他们了,但是架不住人家小祁看不上啊。” 就他挑人的眼光来看,人家小悍是真适合当丈夫啊。 要不是自家闺女年纪偏大一点,他早都把祁东悍给扒拉到自己家了。 宋老太太听到这话,便心里有数了,知道陈师长给自家孩子挑的对象,确实也尽心了。 “我替孩子谢谢你。” “不过。”她话锋一转,“不知道我家那孩子,是否是自愿的呢?” 如果不是自愿的话,就算是陈师长这种大领导保媒,她也要去争一争! 陈师长哪里能不明白她话里面的意思,他点头,“那当然是自愿的,现在是新人新事新社会,可不讲究老派那一套封建的。” “孟同志和祁团长这二人是相了亲都同意后,又处了一段时间对象,二人都觉得挺满意,这才有结婚这一说法。” “老太太,你放心我是当领导的,可不是当土匪的,不至于孩子们不同意,我还强行去扭瓜。” 宋老太太嗯了一声,“那他们酒席在哪里办?” “男同志这边的意思是想在驻队办。” 宋老太太默了片刻,盘算了好一会,“是因为钱和票吗?” 她是知道的国营饭店办酒席,肯定是贵的,也不光是贵,还要各种的票据。 陈师长摇头,“不好说,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 宋老太太斟酌了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便是。” 宋老太太在陈师长面前耳语了一番,“我想让孩子们在国营饭店办酒,但是我不好出面,不过我可以出钱出票,就是想拜托你去和孩子们说一说,就说俩孩子都遭罪了,你作为长辈出面给他们热热闹闹办一场酒,可好?” 陈师长想了想,“老太太,你可想清楚了?这样的话,到最后钱和票你出了,人情可就落在我身上了。” 他工资虽然高,但是架不住要养家,最后能给祁东悍把家里的家具给添置完,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要说在送祁东悍和孟莺莺,再去国营饭店办酒,他也是没那个本事的。 他是师长,但他不是贪官,更不像是宋家这种家底厚的人家。 宋老太太点头,“落你身上就落你身上,我们不在乎名声,就只想让我家那孩子婚事体面一些。” 陈师长没把话说是死,他想了想,“这我要问问孩子们,其次,老太太你这边也不光找我,找我一个说服力不够强,你再去找下小悍的舅舅,他在国营饭店当大厨,你把他也说服了,俩孩子同意的概率会大一点。” 宋老太太一想也是,她便点头应了下来。 兵分两路走,宋老太太离开的时候,还去了一趟文工团。 孟莺莺在练舞室练跳舞,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舞蹈服,踮着脚尖跳芭蕾,舞姿极为专业。 宋老太太偷偷看了好一会,没敢上前相认,这才离开。 孟莺莺一口气练了三个小时,练到浑身都彻底打开了,她这才舒服地躺在木地板上。 “我感觉我就该每天这样往死里练。”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时间空度,也不会有负罪感和愧疚感。 “莺莺,你太可怕了,你不是请了婚假吗?怎么还这样拼命。” 按照叶樱桃的想法,孟莺莺这一周的婚假应该不会在回练习室了,却没想到这位拼命三娘。 上午领完证下午来练习室,上午拿完结婚照,下午再来练习室。 主打一个一分钟都别浪费。 孟莺莺躺着休息了一会,这才压着劈腿,“不拼命不行。” 她神色有些肃然,“我担心首都那边随时调令下来,说不得我就去首都了。” “我总不能为了结一个婚,把我基本功都给忘记完了吧?” “那我这也太亏了。” 婚要结,基本功也不能忘,她打算时刻准备着去首都歌舞团打擂台呢。 一路打进去,她就不信,她这边没有名额。 想到这里,孟莺莺也不压腿了,走到杨洁面前问,“老师,何处长这边有消息了吗?” 杨洁摇头,“暂时没有,我得到的消息是她进京了。” 和她的性格不一样,何处长是真的拼命三娘。 这边没得到名额,她立马杀到了首都去。 杨洁这几天也在算时间,“从哈市到首都光坐火车来回都要四天多,在加上她去了还要跑关系,进单位,这些都要时间。” “估计等她回来,可能还要个两天。” “这几天你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争取后面去首都的时候,不耽误事情。” 要不怎么说杨洁直呢,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好在孟莺莺也是知道杨洁的为人,所以也不在意,她只是提取了重点,“我和他定在三天后办酒,希望何处长三天后在回来。” 办早了,三叔还没到。 家属院这边还没弄好。 只能说,这些都要时间。 杨洁嗯了一声,刚要和孟莺莺说些什么,陈师长的警卫员过来招呼,“孟莺莺同志在吗?” “陈师长有事找她。” 说实话,这可真是越级了。 陈师长是方团长的领导,方团长是孟莺莺的领导,而今他们这是中间跨了好几个等级。 怎么能不让人惊讶呢。 张警卫员这一招呼,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孟莺莺也有些不解,不过到底是和杨洁说了一声,这才跟着张警卫员离开。 她一走,文工团顿时炸了。 叶樱桃和林秋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孟莺莺要发达了! 这种大领导来找,显然她和普通人也不一样了啊。 像是她们这种文工团的普通人,也只有在联谊大会以及表彰大会上,才能远远地去看一眼大领导。 而孟莺莺直接被大领导找。 这里面的区别真的太大了。 蒋丽也跟着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孟莺莺好像,自从和祁团长在一块后,便发达了。” 这话一说,旁边的人便忍不住道,“她不和祁团长在一块,按照她的天赋,她也是早晚能发达吧。” 进团才四五个月,直接干到了第一去。 带着团体飞。 按照她的这个战绩,这本身就是要飞的节奏啊。 陈师长办公室。 他是先喊了祁东悍过来的,主要还是讲宋老太太跟他说的那件事,祁东悍一来。 他便侧面问了下,“小悍,你这边不想在国营饭店办酒,是考虑的什么呢?” 祁东悍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他思忖了下,这才说,“一是不想见无关人员。” “二是经费和票的问题,陈叔,你也知道我在驻队这边认识的人不少,如果我和莺莺结婚在国营饭店办酒的话,那最少要三五桌起步。” “这种情况下,我手头的钱够,但是票不够。” 这是现实问题。 陈师长站在原地踱步,斟酌了好一会,“如果我说我愿意承担这一部分费用和票呢。”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3节 祁东悍下意识地要拒绝,陈师长却打断了他,“小悍,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你和莺莺都是苦孩子,我们都知道,结婚这种事情一辈子就只有一次,你真的想和莺莺在驻队办酒吗?” “我不是看不起我们驻队食堂,但是你也知道驻队食堂的食材有限,真要是办酒起来,那也不过是窝窝头,棒子面。甚至连几个荤菜都不一定能找出来。” 祁东悍抿直了唇,“我知道,所以我打算私底下自己用钱和票,买了猪肉和鸡鸭,送到炊事班去。” 陈师长还是摇头,“那你打算让哪些人吃,哪些人不吃?” “小悍,你要知道光你团里面就有四百多人。” 祁东悍不说话,他知道陈师长的意思。 “那我们就在自己家里做,请一些人上门来吃饭就好了。” 陈师长语重心长,“去国营饭店吧,我给你出钱和票,你们风风光光办一场,就算是你不想,你没想过孟同志想不想?” 孟莺莺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下意识地就给拒绝了,“领导,我和祁东悍就在驻队办酒挺好的,免得铺张浪费。” 陈师长,“你这俩孩子怎么这么轴呢?” “去国营饭店多体面啊,而且小悍的舅舅也在国营饭店,到时候让他亲自下厨。” 祁东悍和孟莺莺对视了一眼,算是个人退了一步。 “这样,去国营饭店办酒,钱我们自己出,但是粮票肉票以及烟票酒票这些,领导您帮忙出。” 这一次,陈师长果断的答应了下来,“成,那就按照这个来办。” “票据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只管办个好好的酒席就行了。” “等事后——”陈师长顿了下,“小悍记得回去到你爸的坟上倒一杯酒告诉他。” 其实说到这里,陈师长发现就算是没有宋老太太来找他,他也想去承担祁东悍白酒的票据了。 他在想,如果老祁在的话,他看到小悍结婚,他肯定会承担一切的。 祁东悍有些沉默,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我会的。” 从陈师长办公室离开后。 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说,“我感觉陈师长有些奇怪。” 怎么还有上赶着给人办酒的。 祁东悍倒是难得没多想,实在是他这人在亲人身上,不想动太多的脑子。 他低声道,“我们家属院分的房子,也是陈叔给安排的家具。” 说到这里,他展开了手里的钥匙,“莺莺,陈叔可能是想站在我父亲的位置上,帮我一把。” 一如当年看到小小的他,在寒冷的冬日里面蜷缩在国营饭店一样。从那以后很多年的冬天,他都是在陈叔家蹭吃蹭住的。 基本上,他就是在陈叔和舅舅两家,很随意地切换。 对此,祁东悍已经很满足了。 见祁东悍这样解释,孟莺莺这才没有多想,“那陈叔对你真好。” 这话还只是停留在表面上。 等祁东悍带着孟莺莺去了家属院后,他们家的房子分在赵月如家的后面,算是正对着。 如果爬墙的话,刚好从他们家院墙爬到赵月如家的院墙。 也是非常巧。 孟莺莺去看了一眼赵月如家门紧锁,没看到赵月如的身影,她也没急着过去打招呼,而是先和祁东悍去了自家的房子看了看。 他们分了一套三室一厅,都是顶好的朝向,院子也大,足足有七十多平,土地还没开出来,看的出来这房子之前一直在空置着。 院墙都是统一的,估计有一米五那样,刚好站在院墙内,能看到院墙外的场景。 孟莺莺一路走了进来,祁东悍拿了钥匙开了客厅的门,房子的家具才装进来。 一进来就是一张八仙桌,外加四张椅子。 卧室还有一张正经的床,是那种用木头打出来的,而不是用长板凳拼接而成的。 这让孟莺莺满意了很多。 在墙角的位置,还放了一个穿衣柜,穿衣柜前还有一面大镜子,很是敞亮。 不得不说,这几件家具真的很及时,直接把孟莺莺解决了燃眉之急。 吃饭的桌子有了,睡觉的床有了,穿衣柜也有了。 等到了厨房后,厨房的墙角还放着一个朱红色的五斗柜,显然是放碗具的。 在旁边立着一把扫把。 孟莺莺看完,她喃喃道,“祁东悍,陈叔对你真好。” 她也去月如家看过的,驻队发的那些家具根本不是这样的。 陈师长送来的这些家具,显然是新做的,上面还打的有标志。 这种大物件的家具,是需要钱和票的,更甚至,有些有钱和票也不一定能买到。 因为物资紧缺,什么都要抢。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摸了摸那五斗柜,“这一组家具是陈叔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孟莺莺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那我们以后也好好孝敬陈叔。” 祁东悍是没有父母。 但是不管是刘舅舅,还是陈师长,他们都在竭尽所能的对她好。 “莺莺?” 正当孟莺莺和祁东悍说话的时候,小院外面传来了一阵试探的招呼。 孟莺莺一听就知道对方是谁,她立马跑了出去。留下祁东悍一个人站在原地,好一会他这才跟了出去。 外面,孟莺莺一出来就看到了赵月如站在那。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菜篮子,显然是刚从驻队供销社回来的。 “月如,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去买菜了?” 赵月如提着篮子,站在寒风里面,唯独眉眼却弯弯,“不冷不冷,孕妇怕热,我在家受不了,便出来转一转,刚好进家属院的时候听人说,新搬来了一家,我猜就是你。” 说到这里,她探头看了过去,“这是你家分的房子?” 对于赵月如,孟莺莺自然是没有瞒着的,拉着她就进来,“刚分到手的,还没搬进来,你快进来看一看。” 赵月如也没客气,把菜篮子也递给了孟莺莺,她就买了点冻萝卜和冻白菜。 主要是这个季节,就是驻队供销社也没啥好菜,下了霜以后,翻来覆去就是这俩菜。 连个肉都不好买到,抢不到,根本抢不到。 赵月如进来看完,她就忍不住拉着孟莺莺东走西走,“你们这房子哪里都好。” “就是唯独缺一点。” 孟莺莺看这房子还觉得蛮好,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缺什么?” 赵月如,“要结婚了,也没贴个喜字,没喜庆。” “你几号办酒结婚?” 孟莺莺掐算了下时间,“三天后,也就是十月十八号。” 她和祁东悍还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来着。 “那还有三天呢,时间够了。”赵月如说,“这两天我剪纸,到时候喊周劲松给贴上去。” 祁东悍难得接话,“我也来贴。” 也是经过赵月如提醒,他这才发现家里确实没有喜庆的样子。 “除此之外,我看了下锅碗瓢盆没买,柴米油盐酱醋茶也都没有。” “这些都是过日子最基本要备好的东西。” 不得不说,结婚了的赵月如是真不一样,当年那个咋呼的女孩子。 一下子把她生活中给安排的极为妥帖。 孟莺莺想了想,“这些这几天我有时间就去置办。” 只是有些难,文工团那边比较忙,压根没时间抽空出来。 就连这会来家属院,都还是陈师长临时找她出来,不然她哪里有时间啊。 赵月如抬手摸摸孟莺莺的头,“这些你不用管,我现在每天怀孕吃了睡,睡了吃的,大把的时间。” “需要置办的东西都交给我。” 孟莺莺咋好意思啊。 赵月如却振振有词,“我是不是你娘家人?” “对了,还有被褥床单被罩这些,都是重点,这几天要置办齐全,不然到时候搬进来,怕是啥都没有。” 虽然有了大件的家具,但是这些小东西却依然也要花费心思。 不然根本没法住的。 孟莺莺去看祁东悍,祁东悍说,“被褥床单被罩这些我来弄。” 后勤能领就领,领不了,他再来想办法。 赵月如也没去逞强,她买一些柴米油盐还行,但是买被褥和床单被罩,她手里也没这个票的。 便不和祁东悍抢这种东西了。 在孟莺莺这边紧锣密鼓为搬新房子,办酒席做准备的时候。 宋家。 宋老太太也接到了陈师长的电话,她听完后便叹口气说,“只要票据就票据吧,粮票肉票我来安排。” 陈师长说,“那烟票和酒票归我。”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4节 宋老太太没和他争这个,而是说,“莺莺这边的陪嫁被褥床单四件套,我已经安排好了。” “到时候也想请陈师长,帮我送过去,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说是我送的,就说是你这边安排的。” 陈师长叹气,“老太太,您这是何苦呢。” 想要对孟莺莺好,但是又不敢,一切都是偷偷摸摸的。 宋老太太苦笑,“陈师长,你不懂,我怕如果说是我们送的,莺莺那孩子怕是能把东西都给扔出来。” 和她们老死不相往来。 陈师长也沉默了,他沉声说,“我先试下吧,但是纸包不住火,如果哪一天露馅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宋老太太点头,等挂了电话后,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数了数那足足八床被褥,以及各种提花缎面绣戏水鸳鸯的床单被罩。 她默了好一会,这才拨打了去西北基地的电话。 这是她这两天来,打的第七通电话了,早中晚各一次,就算是联系不上闺女,起码也能给对方留言通知消息的。 那边电话接通了。 宋老太太第一时间便说,“芬芳,莺莺在后天就要结婚了。” “你能回来吗?” 第99章 送喜被,别怕,别人你也…… 那边不是宋芬芳的声音, 而是杜小娟的,她声音传了过来,“宋阿姨, 是我。” “我是杜小娟。” 听到是她的声音,宋老太太顿时失望了起来, “小娟啊,你这边能不能联系上我们家芬芳?” 杜小娟有些为难,“宋教授现在在沙漠里面,谁都联系不上。” “我也是接到了通讯室的电话后,这才第一时间过来给您回复, 这样成吗?我这边尽量联系宋教授,让她得知这个消息。” “不过,您知道孟同志是什么时候结婚吗?” 宋老太太,“三天后。” “十月十八号中午在国营饭店。” 杜小娟听到这话后,便答应下来, “宋阿姨您放心,我这边要是联系上宋教授后, 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她。” 宋老太太朝着她道谢后, 挂了电话,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 还有三天啊。 芬芳真的能赶回来吗? 宋老太太在这一刻倒是不确定起来, 但是她希望芬芳能够赶回来, 身为母亲, 她缺席了莺莺的过往。 那么如今莺莺到出嫁的时候, 她想,芬芳无论如何也应该赶回来的。 哪怕是相见不相认,起码作为母亲看着闺女出嫁。 这也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贺家。 刘秋凤在纠结了好几天后,到底是狠不下心来。她对祁东悍这个小儿子, 本身就愧疚,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 如今知道了,自然不能不管不顾的。 刘秋凤身上没有多少钱,她自从嫁到贺家来了以后,便没上过班。 但是好在贺老二是个体贴的,知道每个月的工资,除了上交给公中当伙食费之外。 大部分的钱都进了她手里了。 但是刘秋凤实际上没攒多少,她自己是个爱漂亮的,她本来就比贺老二大三岁,又生过俩孩子。 若是不好好保养,怕是会被贺老二会嫌弃她是个黄脸婆。 所以她手里的钱一部分都被她花在脸上和衣服上了。 剩下的钱还要分成三份。 老大贺东青不是贺家的种,而是跟她一起嫁进来的,他的地位本来就尴尬,平日里面也少不了用钱,所以她还要给老大留一部分。 免得他出去在用钱上,被贺家其他孩子看不起。 除了贺东青,她嫁进贺家后还生了一对双胞胎,这一对双胞胎便是她在贺家站稳脚跟的依仗。 俩孩子今年也十五岁了。 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不止爱花钱,还爱打扮。 这样一算下来,刘秋凤蹙起弯月眉,把那一部分钱算了又算,最后能分到祁东悍身上的,也不过只剩下两百块而已。 实在是有些少了。 刘秋凤也知道拿不出手,她走到自己的梳妆台,从抽屉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款女士款梅花手表出来。 虽然不舍得,但是到底是咬咬牙拿了出来。 连同那二百块一起,被她包在帕子里面。 她没敢去交给大儿子贺东青,因为她知道的日子的性格,有些心胸狭隘,若是要他知道她私底下拿钱,给东悍结婚用。 怕是能把自己吵翻天。 所以,刘秋凤在换上大衣,戴上帽子后,便悄悄地出门了。到了国营饭店,她到的时候,刘秋生还在后厨里面烟熏火燎。 说实话,国营饭店的味道不好闻,有点像是馊味,也有点像是锅台的刷锅水味,在混着着饭菜味。 这让刘秋凤难受的紧,她索性不在里面等了,而是在门口吹着寒风等着。 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 平日里面的刘秋凤,就像是贺家在温室里面养的一朵玫瑰花,她哪里经历过这种寒风刺骨的时候,在外面等待着。 不过一会,她便冻的受不了,捧着手哈气不停的搓手。 就这也没觉得严寒少了几分。 刘秋凤瞧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她突然想起来,十七年前她曾抛弃的小儿子,在哈市这种冷冽的冬天,他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有些被她刻意忽视的事情,在此刻便放大起来。 还不待刘秋凤细想,厨房里面刚炒完三个菜,可以休息片刻的刘秋生变跟着出来了。 一出来,就瞧着自家姐姐冻的脸色发白,以至于眼角处的那些青紫色血管,都跟着分外明显起来。 刘秋生又有些心疼,不过转念就心硬起来,“这就受不住冷了?我看你在还穿的棉袄大衣,当年小悍才七岁,他穿的还是单衣去贺家求救,也没见你心软。” 提起当年的事情,刘秋凤脸色有些讪讪,一开口白雾便跟着哈了出来,“秋生,你还说当年我刚怀孕双胞胎,胎像还没坐稳,小悍那么小,却那么恶毒,想要把我肚子里面的孩子给推掉。”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对他有好感啊?” 当年的事情是一本乱账。 哪怕是现在的刘秋生,再次听到她提起这件事,还是条件反射的否认,“小悍心思单纯,也善良,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刘秋凤没说话。 那是东青亲眼看到的,要不是他在背后扶着自己,自己肚子里面的那双胞胎怕是要落掉了。 若是真没了那孩子,她怕是又要成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流离失所。 她吃不了苦,也没有本事,更养活不了孩子。 所以在当时刘秋凤把肚子里面的双胞胎,当做她在贺家能立住脚跟的宝贝。 “算了,大哥,我说了你也不信。” 刘秋凤被冻的不行,刘秋生却没有喊她去国营饭店暖和的意思。 他总是在想,如果刘秋凤当年一视同仁的话,小悍是不是就不用吃那么多苦。 受那么多罪了? 可惜没有如果。 “有什么事情,你就站在这里说吧。” 刘秋生的话有些冷淡,刘秋凤受不住冷,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面取出手帕,一股脑的全部塞到了刘秋生的手里。 “我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了,你记得把东西交给小悍。” 刘秋生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两百块钱,外加一块用旧了的梅花牌手表。 他看了这点东西就来气,当即又把手帕连同钱和手表一起,再次塞了回去,“刘秋凤,你给这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啊?” “你要不要自己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又是貂,又是羊绒大衣,这衣服怕是都要一百来块了吧?” 贺家条件现在虽然不如以前,但是以前的家底还是在的。 所以贺家人从上到下都没吃什么苦,哪怕是再嫁进去的刘秋凤也是。 刘秋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反正我只有这么多,你拿给他就是了。” “也算是全了我们母子之间的一场缘分。” 说完,根本不去看刘秋生的脸色,转头就跟着离开了寒风里面。 刘秋生握着那个手帕,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后他朝着刘秋凤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呸!” 就是亲生的姐弟,他都不好意思说,刘秋凤这事做的地道。 刘秋生拿着这钱为难啊,他站在原地好一会,这才点了点一共是两百块整。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两百块确实不少了,但是对于刘秋凤来说,这钱着实不算多。 刘秋生拿着这钱,就跟拿着烫手山药一样,他抬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抽,“让你贱,让你贱,还不如不去说,都比现在好点啊。” 他一个厨子养三个孩子,俩父母,一老婆,这么多年一分一分都能攒到四百去。 但是刘秋凤却只拿了两百块,说实话,从一开始她眼里就没有祁东悍这个儿子啊。 刘秋生为难起来,不知道怎么和自家外甥说,他愁闷的蹲在寒风里面抽烟。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5节 祁东悍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因为临时决定又要来国营饭店办酒,所以祁东悍也是顶着寒风,趁着下午休息的这半个小时,来国营饭店和自家舅舅说一声。 隔着老远,祁东悍就看到了蹲在国营饭店门口,抽烟吹冷风的刘秋生,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拉他起来,“舅舅,出什么事了?” 刘秋生也没想到祁东悍是这个点来的,他脸上的情绪还来不及藏起来。 “小悍啊,舅舅办了一件错事。” 外面冷,刘秋生蹲在寒风里面被吹了许久,祁东悍拉着他的手,冻的跟冰坨子一样。 “什么事都进去说。”裹挟着一阵寒风。 祁东悍拉着刘秋生进了国营饭店里面,刘秋生这才当着祁东悍的面,打了自己一巴掌,“你不让我去找你妈,我这人贱啊,觉得你结婚是大事,怎么也该让你妈出出血,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没管过你。” “结果我去找一场。” 刘秋生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了祁东悍,“你看,她就给了这么多,两百的现金外加一块手表。” 祁东悍看着那手帕,看着那钱,看着那手表。 他眸光晦涩,好一会他才说,“她既然给了,你就收着。” 刘秋生惊愕地抬头,一张脸被冻的有些发紫,“你愿意要?” 他还以为祁东悍会和他一样,会嫌弃这二百块呢。 祁东悍扯了扯唇,“要,怎么不要。” “白捡的钱,不要白不要。” 他这么一说,刘秋生更害怕了几分,“小悍。” 祁东悍摇头,“我没事,舅舅我说的是事实。” “人不可能拧巴过一辈子,这钱她给了,我们收着就行。”说到这里,他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刚好我过来找您,是准备和您说十八号办酒的事情。” 刘秋生瞬间反应了过来,“要来国营饭店办吗?” “对。” 祁东悍垂眼,“陈叔说帮忙出票,既然她拿来了钱,这就当先付给国营饭店的押金了,后面酒席的钱若是不够,我在来补。” 刘秋生下意识道,“够够够,两百块足够在国营饭店办个七八桌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也不拧巴了,也不纠结了,甚至还有点欢快,“你还别说啊,你妈送的这钱过来真是刚刚好啊。” 如果要他们自己拿钱在国营饭店办酒,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的。 但是花刘秋凤给的钱,就一点都不心疼。 刚好这钱也不用再经手接下来了,接不接都难受。 这会花出去了也挺好。 祁东悍嗯了一声,“到时候酒席这边,还请舅舅你多帮忙操心一些。” “有几桌?” 祁东悍想了想,“我这边最少有三桌,莺莺那边应该也有一到两桌,您这边先按照五桌来备。” 刘秋生瞬间有了精神,“好好好,这些交给我,舅舅保管给你办一场体面的酒席。” 祁东悍道谢,临走的时候也没空手,他这人向来是这样,不管任何时候来国营饭店回去的时候,都会给孟莺莺带点吃食。 知道他在想什么,刘秋生立马到后厨找了找,因为祁东悍来的晚,所以也没啥吃食了。 刘秋生把中午留的冷米饭倒进锅里,饭粒被油一裹,立刻散开,颗颗晶莹,大铁勺来回碾压,米饭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吸饱了油汁,又吞进蛋香。 在末尾的时候,把切成末的雪里蕻撒下去,咸鲜一下子被热气蒸腾起来,锅里面的火势变小,开始用小火慢炕米粒。 不一会,做好的猪油鸡蛋炒饭颗颗分明,色泽金黄,连带着鸡蛋都是炒到又油又润又焦的那种。 炒好后,刘厨用搪瓷缸装了起来,外面裹上了一层棉布套,这才递给祁东悍,“拿回去给孟同志。” 祁东悍道谢,单独放了一块钱上去,刘秋生不要,祁东悍却非常果决的转头离开。 对于孟莺莺来说,每次练习到深夜十点的时候,能有一场夜宵是在美味不过的东西。 当然除了怕胖没有毛病。 她一边吃一边感叹,“刘厨做的饭是真好吃啊。” 饭粒被炒的外脆内软,油汁顺着齿缝滑到舌尖,鲜味咸味香味一层层炸开,连带着空荡荡的胃里面都多了几分满足。 祁东悍见她喜欢,便温和道,“我也会做。” 他在国营饭店待了许多年,以至于舅舅的厨艺,他也学了大半去。 “等我们搬进去新家,以后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做饭。” 说的是如此温柔动人。 还没搬进去,孟莺莺便有些期待起来。 孟三叔接到消息便开始收拾行李,要去哈市驻队吃孟莺莺的喜酒。 他这边一走,房子要人照看,其他人他也不信。 便招呼了孟墩子过来。 说实话,招呼孟墩子进来看房子,是孟三叔思考了许久才做的决定。 自从自家大哥进去后,他冷眼看着孟墩子,觉得这孩子比他大哥厚道,也比孟玉柱厚道。 上来照顾自家养母,下能照顾三个妹妹。 而且他们家没了大哥这个顶梁柱,日子也是有条不紊的过着,没出半点差错。 也没让孟大娘和三个妹妹饿肚子。 说实话,就冲着这点孟三叔,便觉得孟墩子是个可靠的人。 “我走的十天你帮我把家看好了。” “墩子,偌大一个孟家屯,三叔就只相信你一个。” 这话的份量着实不轻,也让孟墩子整个人都觉得肩上一重,他点头,“三叔,你放心,我会照着家里的。” 说到这里,他补充,“我也不会进来住的,就早晚过来看一看,没有外人进来打砸就行了。” 孟三叔嗯了一声,“那倒是不会。” “莺莺如今在文工团站稳了脚跟,嫁的也是团长,想来整个孟家屯也没有不长眼的人,这个时候来得罪她。” 以前孟莺莺是身无长物的孤女,人人都可以欺负。 现在的孟莺莺不是了。 她身上有编制,有铁饭碗进了城,还嫁了一个团长。 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爱人,显然都是不好惹的。 孟墩子倒是没想到这一茬,他愣了下,喃喃道,“也是,莺莺如今有出息了,不需要我们保护了。” 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半夜抹黑,去通风报信,让她离开孟家屯的小可怜了。 想到这里,他手里的东西都有些送不出手了。 孟三叔却没他那么多顾虑,“给我吧。” “莺莺这人重情,知道你们惦记她,她肯定会很高兴。” 孟墩子有些不好意思,“三叔,这里面就是一些白辣椒和小鱼干,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不会。” 孟三叔回答的果决。 “出门在外的人,就好家乡的这一口吃食,她只有感谢你的份,不会嫌弃你。” 有了这话,孟墩子这才放心了去,他又回去咬咬牙,把挂在横梁上的半块烟熏腊肉一起了进去。 这些都是家乡的吃食,想在外面吃到太难了。 孟三叔也没空手,他自己做了一罐子油泼辣子,又去老乡家里要了两斤干米粉。 这种米粉是他们湘西人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干米粉泡发后,放点嫩绿的小青菜,在加一勺油泼辣子进去。 嗦一口粉,只会觉得幸福的冒泡。 孟三叔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后,又去了山上给孟百川点了一根烟,聊了一会天,“二哥,莺莺要结婚了。” “她的爱人喊我去哈市驻队,参加她们的婚事。” “我知道他们真正想喊的是你,只是如今你不在了,所以去的只能是我。” “二哥啊,我是沾了你的光啊,这辈子还能出了孟家屯到处看一看。”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了,“要是你还在多好啊?” “这次就是你亲自去看着莺莺结婚了。”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孟三叔低头擦泪,“莺莺这次嫁的那孩子,就是上次给你抬棺的那男同志。” “你说这巧不巧?那孩子给你抬过棺,如今又成了你的女婿。” “你等着啊,我去看看那孩子对莺莺好不好,若是好,我就把他带回来给你磕个头,点根烟,陪你聊聊天。” 小坟包安安静静,只有坟头长的草才能依稀可见,孟百川已经在这里沉睡已久了。 孟三叔心里难受,说完后,他把坟头上的草拔了拔,这才双手背在身后,背影萧索地离开。 孟三叔要去大城市了,还是要去参加孟莺莺的婚事,这消息就如同一滴水溅进了油锅一样。 瞬间在孟家屯传开了去。 不少人都跟着感慨。 “谁能想到呢,孟莺莺那孩子如今能这么出息,不止是能在大城市扎根,还能在那边结婚,我听人说,她嫁的那对象也是驻队里面的团长呢,是个好大的官。” “她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孟老三这个混不吝,也能沾了她的光,走出孟家屯,走出湘市去外面看一看。” “这样来看,孟老三真是赚大发了。” “孟百川没享受到的福气,被他孟老三给享受到了。” 说实话,孟莺莺之前没回来,但是月月却把工资寄到孟家屯来,这说出去谁不羡慕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6节 大家都羡慕,都恨不得当初孟莺莺落难的时候,他们也去搭把手才好。 这样的话,不管是赵月如享受到的,还是孟三叔享受到的,他们也能沾一指头不是吗? 可惜,没有。 他们当初都没有伸出手帮忙,如今只能看着啊。 干瞪眼羡慕。 孟三叔这边刚坐上拖拉机离开,孟玉柱挣完工分回来,旁边的人打趣他,“玉柱啊,当初你要是对莺莺好点,说不得这次去城里喝喜酒的,就怕是你了。” “到时候你也能去坐下火车,去大城市看一看了。” 孟玉柱脸色不是很好看,身上扛着锄头,一言不发的离开。 看到他的背影。 屯子里面的其他人忍不住摇摇头,“本来这种好事,当初孟家大房也能沾一沾的。” “要是当初孟老大好好的替孟莺莺,帮忙给孟百川给安葬下去,但凡是他做一点,孟莺莺都会记得他的好。” 但是偏偏他没有。 不止没有,还想侵吞孟莺莺背后的房子,以及孟百川留给她的钱,这都不算,还要算计孟莺莺这个人。 真是吃绝户,里外都吃了一遍,所以这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孟三叔这是第一次坐火车,火车票还是祁东悍拖了人给他买的,上了火车足足三天后。 在十月十七号上午九点,孟三叔终于从湘市抵达到了哈市。 孟三叔是地道的湘市人,他是万万没想到的,这才十月中旬,湘市还在穿短袖,最多套个薄外套,但是到了哈市竟然能冷到几度。 甚至是零下几度。 就他身上穿的那薄外套,着实不抗寒,好在他这人脂肪厚,而且也没那么怕冷,也能坚持。 孟莺莺和祁东悍就是在车站门口等的他,见孟三叔出来,孟莺莺顿时扬着手招呼,“三叔,三叔我在这边。” 孟三叔这才看到孟莺莺,老远,他瞧着孟莺莺穿着一件大衣,她站在阳光下,一张小脸被镀上一层金色,瘦了一些。 唯独眉眼清亮,笑容干净明媚,多了几分从容和自信。 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孟三叔就知道莺莺在哈市驻队过的不错。 因为过的不好的人,眉眼之间不舒展,还会有郁气,但是这些孟莺莺都没有。 这让孟三叔也跟着欣慰地笑了起来,“莺莺。” 孟莺莺也在看孟三叔,孟三叔胖胖的脸,身上穿着最为体面的劳动布外套,唯独身上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瞧着那袋子装的极满,在袋子扣扎的紧紧的,瞧着里面就装了不少东西。 孟莺莺上前接,她扛不动拜便去看祁东悍,祁东悍很自然地接了过来,朝着孟三叔说,“三叔,你这一路辛苦了。” 孟三叔摇头,他瞧着祁东悍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当初上山的时候,是你吧?” 他记得自己当时事后,还给祁东悍拿了一支烟,尽管那一支烟当时被雨水打湿了。 可是那支烟是他身上,唯一能感谢祁东悍的东西。 祁东悍点头,“三叔,是我。” 听听都改了称呼。 孟三叔笑了笑,孟莺莺在前面带路,“三叔这一路可还顺利?” 在哈市看到亲人,对于孟莺莺来说,会有一种不一样的亲切感。 “还好,就三天路程我睡了一觉又一觉就到了。” 孟莺莺抿着唇笑,“您习惯就成。” 似乎这一次过来,孟三叔也不像是之前那般毒舌了,反而带着几分拘谨,这让孟莺莺不太适应。 她便主动找话聊天,聊了一会,孟三叔便放松了下来,开始絮絮叨叨的和孟莺莺说话。 等到了家属院。 孟莺莺原本是想着让孟三叔住,他们新分的房子的,却被赵月如半路打劫了,“你那新房子连被套都没凑齐,住什么住啊。” “三叔,你晚上住我家。” 赵月如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更何况,孟莺莺不在的时候,她也把孟三叔当做了娘家人,当即挺着大肚子,就那样挽着孟三叔的胳膊,“你别厚此薄彼啊,过来只看莺莺不看我。” “那我会生气的。” 赵月如总是这样,她能想到孟莺莺的为难,也能替孟莺莺解决问题。 孟莺莺这边新分的房子算是婚房,因为这几天一直在收拾做卫生置办锅碗瓢盆。 所以连他们都没住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让三叔在他们之前住进去,确实也不太合适。 孟三叔被赵月如这一打岔,还真忘记了这些,他弥勒佛一样的脸上,笑眯眯道,“没有忘记你。” “我给你和莺莺都带了白辣椒,小鱼干,还有干米粉。” “保证你们在哈市,也能吃到地地道道的老家特产。” 还别说,他这话一落,赵月如是真的馋了,她咽口水,“那我想吃白辣椒炒小鱼干。” “在下一碗米粉,嗦粉吃着白辣椒。” 光想想她就觉得人生美满了。 “中午都来我家吃饭啊。” 赵月如甚至把孟莺莺和祁东悍,都给招呼了过来,“别开火了,中午在我家吃地地道道的老家饭。” 孟莺莺没说话。 赵月如上前抱了抱她,“快去带三叔去你家看看,看完就过来。” “莺莺,你不必多想的,你家还没开火,还没正式入住,来我家吃饭,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孟莺莺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交到赵月如这个朋友,是她一辈子的幸运啊。 中午周劲松下厨,孟莺莺打下手,白辣椒炒小鱼干,白辣椒炒腊肉,油泼辣子细米粉,外加清炒白菜。 就这几道菜,不管是孟莺莺还是赵月如,都吃了个顶饱。 “还是我们老家的饭菜香。” 那种辣味直入灵魂,对于爱吃辣的人来说,没有辣椒就没快乐啊。 孟莺莺也是点头,因着孟三叔远道而来,她特意和文工团这边请了假。 不光是十七号这天,还有十八号办酒,也要请假。 这对于一个天天练舞蹈的人来说,绝对是奢侈了。 到了下午,叶樱桃和林秋也都拿着剪好的喜字,都过来帮忙置办婚房了。 门上,窗户上,柜子上,全部都贴了喜字。 就是被褥还没到位。 哈市冬天棉花少,外面也不好买,一是要棉花票,二是棉花紧俏,三是冬天棉花贵的不行。 赵月如转了一圈也没买到合适的,最后只能把眼光投到驻队这边。驻队这边的被褥都是单人的小被褥,而且是六斤薄被。 但是到了这一步,根本没得挑。 孟莺莺倒是很果断,“不从外面买喜被了,就从驻队领被褥。” 赵月如下意识道,“那被褥太小了,你们新婚总不能跟我们一样。” 她自从来驻队后,一直都是和周劲松分被子睡的。 六斤小被子为了暖和好过哈市的冬天,所以被面弹的也窄,两个人实在是盖不住。 孟莺莺,“那就一人一床,先这么睡。” 但是他们都知道,哪里有新婚两口子分被子睡的。 赵月如不甘心,“我下午再去百货大楼问一问,或者实在是不行,我就去找下嫂子们问一问,我们自己能不能把两床被子弹成一床。” 被子这些都是娘家人准备的。 赵月如作为孟莺莺的娘家人,是无论如何都想给她凑两床喜被的。 不然,结婚的当天大家进来闹新房,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怕是要笑话孟莺莺没娘家人。 孟莺莺垂眼,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她很快就做了决定,“不用那么麻烦的月如,现在已经十七号了,明天就是十八号,不一定来得及。” “就这样吧。” 一锤定音。 她没有娘家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父亲没了,母亲不在。 唯独一个三叔也是门外汉,更别说弄来棉花这种紧俏的物资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也没有长辈帮忙帮衬操心,不懂这些也是正常的。 不过,正当孟莺莺她们准备这样,对付着过去的时候。 方团长,杨洁,赵教练,何处长一共四个人。 每个人手里都抱了,两床红绿色绣鸳鸯的喜被过来,专门送到了孟莺莺和祁东悍这边的婚房来。 而且瞧着那喜被都是大喜被,长一米八,宽两米,足足有十斤重的棉花被,一共两床。 八斤的两床,六斤的两床,四斤的也是两床。 刚好双数,凑在一起足足有八床。 也涵盖了孟莺莺这辈子从年轻,到老所有的被子。 说实话当这一床床厚实的棉花被一到,着实是把在场的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太奢侈了一些。 以至于家属院旁边不少嫂子,都跟着过来看稀奇。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7节 原先大家还好奇来着,怎么孟莺莺和祁团长结婚,一床喜被都没看到她找大家来缝制。 原来都在这里啊。 孟莺莺看着那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抱着大红色的喜被,这让她喉咙有些发酸。 方团长她们几人冲着孟莺莺笑。 何处长最先开口,“莺莺,何姨祝你新婚快乐啊。” 她一开口,方团长和赵教练也跟着说,“新婚快乐,莺莺。” 孟莺莺说不出话。 何处长却宽慰她,“大喜的日子别哭。”话落,便推了杨洁走在最前面,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她去当代表送喜被是最合适的。 杨洁有些拘谨,不自在的抱着两床棉花被,一直走到孟莺莺的面前,看着徒弟那通红的眼眶。 她顿了下,声音温柔,“莺莺,我替你娘家人来送喜被。” “别怕,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第100章 谁说我要和她相认了?…… 杨洁这话一落, 孟莺莺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一颗一颗,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这几天为了凑被子, 她和赵月如都急得上火,最难的时候她都想着, 要不把宿舍的被子拿过来结婚用算了。 但是不合适。 她要是从宿舍退出来,连带着之前在后勤部领的被褥,床单,被罩,柜子, 全部都要还给后勤。 但是那么难,孟莺莺都没想过哭什么的,毕竟,大不了再去后勤部领就是了。 一床不行就两床,一人盖一床照样可以结婚。 但是如今瞧着杨洁她们, 一人给自己送两床喜被过来,那种感动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好了, 大喜的日子不哭。” 杨洁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被子——”不是我们的,只是她话还未落下, 就被何处长咳嗽给打断了, “莺莺, 这被子放哪里?” 孟莺莺擦泪, 给她们让开了门,“先帮我拿进去。” 何处长打头,方团长紧随其后,赵教练亦步亦趋, 至于杨洁,好几次何处长都想把她给喊进去。 但是杨洁在和孟莺莺说话,何处长这才作罢,只是她这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时刻提醒杨洁别说错话。 一直等到进去后,发现杨洁还行,就只是关心孟莺莺,何处长这才放心下来。 她进屋后,四处打量着看。 “这房子收拾的不错。” 窗户柜子上都贴着喜字,而且四处卫生做的也干净。 孟莺莺抿着唇笑,“这是月如还有樱桃她们帮忙收拾的。” 这几天她忙起来顾不上家里,所以全凭朋友帮忙。 何处长点头,“你这朋友交的不错。” 说着话,八床被子被依次放到了婚房的床铺上,足足把整个床铺都给摞的老高。 “这下好了,莺莺这辈子的被子都不担心了。” 何处长感慨了一句。 杨洁也说,“确实。” 她拉着孟莺莺的手,“明天怎么安排?” 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出嫁,说不担心那是假话的。 孟莺莺看了一眼赵月如,她说,“我和月如商量的是明天直接从她家里出嫁,让祁东悍去周家接亲,就意思一下再回家。” 说到底,在驻队这边离家远,自然不可能从家里出嫁的。 也只能说,在众多条件里面,找一个相对方便的来。 杨洁没说话。 何处长试探道,“你想不想从家里出嫁?” “什么?” 孟莺莺还有些回不过神,接着迅速反应过来,她解释,“何姨,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家不是哈市的,而是湘西的。” “我就算是想从家里出嫁,也出嫁不了呀。” 何处长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想到宋老太太找她说的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我记错了。” “真是不好意思。” 孟莺莺摇摇头,“何姨,明天我和祁东悍会在国营饭店办酒,到时候您有空一定过来喝一杯喜酒。” 因着之前何处长跑到首都出差,所以她也没邀请对方。 何处长点头,“明天我自然会去的。” 送了何处长和杨洁离开的时候,孟莺莺突然喊住了她,“何姨,您这次去首都那边怎么说??” 何处长原先还以为她能忍住不问的,却没想到还是问了出来。 “那边的事情你先别管,等你结完婚我再告诉你。” 这是要瞒着她了。 孟莺莺知道怕是结果不太好,她想了想,也没再问,因为问也于事无补。 她先结婚,才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 明天婚期已定,客人也都邀请了。 其他的却是都要放在后面。 等出了新房后,杨洁回头看,孟莺莺还站在原地送她们,这让杨洁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 一直出了家属院,她才冲着何处长说,“你怎么不告诉她?” 何处长,“先让孩子把婚结了再说。” 西北基地,滚滚黄沙中,宋芬芳足足在沙漠里面待了四十七天。 等她再次从沙漠里面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脱了一层皮,满身的黄沙,嘴唇也是干涸的。 她刚接过一个水壶喝水,杜小娟听到消息,便飞快的跑了过来,“宋教授,您总算是出来了。” “连着三天宋阿姨都打电话过来,说是孟莺莺同志要结婚了。” 这话一落,宋芬芳的眼镜都跟着一颤,“你说什么?” 甚至都忘记喝水了。 杜小娟重复,“孟莺莺同志要结婚了,宋阿姨说她的婚期定在十八号中午,在国营饭店办酒。” “她想让您早点赶回去。” 宋芬芳冷静地抹了一把脸,“现在几号?” “十七号下午三点。” 杜小娟小心翼翼地说道。 从西北基地到哈市开车就算是再快,也要足足三十六个小时。也有火车,但是火车也不近。 宋芬芳一口气把壶里面的水喝光,这才往基地所长办公室走过去,“老贺,我要请假。” 贺润抬头看她,他已年过五十,但是瞧着人却依然儒雅。 “怎么会这么突然?” “我记得基地那边的实验还没完成吧?” 外人都说贺润是为了宋芬芳才不结婚的,其实他们都知道不是的。 贺润有喜欢的姑娘,只是在实验的过程中牺牲了,后来他便终身没娶。 但是到了外人嘴里,传着传着就成了和贺润,在为了宋芬芳守身如玉。 宋芬芳脸色有些黄,眼镜片也都是沙子,唯独那一双眼睛却明亮,“我闺女要结婚了。” “贺润,我要在明天中午之前赶回哈市。” 贺润是知道宋芬芳有个闺女的,而且上次她就回去找过,只是好像说是没找到。 贺润取下眼镜,走到她身边,“宋教授,你可知道你自己身上的任务?” 宋芬芳冷静道,“贺润,你不必拿这件来压我,我自从上次回来后便足足在沙漠上待了四十七天。” “该做的实验我做了,该汇报的数据我汇报了。” “二十年前我为了基地放弃了我闺女,二十年后你们还打算让我再放弃一次吗?” 当年她被宋父绑回家后,没在哈市停留便被直接送到了西北基地。 西北基地到处都是黄沙岗哨,万里无人,想要从西北基地逃出去。基本上是断然没有任何可能。 而她也只能在这种日子里面,一日复一日的接受。 到了后面,已经不是她想去找闺女了,而是身上的责任让她不能去。 她走不开,她一走基地的实验便停摆。 好不容易教出了学生,上次才有了探亲假回家,结果还没找到女儿,也没能和女儿见面。 西北基地就出事了,一死三伤。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8节 这也是宋芬芳现在也无法提及的痛,“上次郭超犯的错误,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任何人在做实验之前,都要再三检查,不能再次犯低级错误。” “贺润,我已经四十多了,你可能把我这个人一辈子绑在西北基地,你也不可能让下面的学生,永远也不挑大梁。” “而不挑大梁的后果就是这样,他们会犯错。” “会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贺润知道她说的事实。 “你能保证吗?” 他站起来,身量很高,肩膀清瘦,因为长期在西北基地,以至于脸上满是风霜。 宋芬芳摇头,“我不能。” “即使我亲自上场,我也不能保证实验能够次次成功,我更不能保证,我能活着走下实验基地。” “贺润,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个。” 说到这里,宋芬芳的语气已经果决了几分,“我要回去参加我闺女的婚事,这是我通知你,不是在跟你请假。” “实验基地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接着下来会有明教授盯着,我需要时间。” 她伸出手,“三天,来回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再次回到实验基地。” 贺润盯着她没说话。 宋芬芳丝毫不退让,“我要回去,我闺女丧父之后来到哈市,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嫁的也是你二弟媳妇那个不受宠的儿子。” “我要回去给她撑腰。” 贺润到底是败阵下来,“我没有阻拦你请假。” “我也得到消息了。” 他说,“我那个未曾谋面的侄儿,娶了你闺女。” “据说,已经在贺家闹的天翻地覆了,这次我和你一起回去。” 宋芬芳没拦着他,脚在贺润的身上,他处理的也是贺家的事情。 和她无关。 她走的时候,马所长过来问她,“宋教授,实验基地那边?” 宋芬芳一边在脸盆洗漱,一边回答,“主体实验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交给明教授。” “让明教授盯着下面的学生,让他们细心一些,不要瞎来。” “基本上就没啥大事了。” 马所长还有些担心,上次的事情会发生。毕竟,一死三伤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马所长斟酌地问道,“那会不会在出事?” 宋芬芳把手伸出来,断掉的手指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马所长的面前,“老马,没有人能够保证实验不会出事。” “哪怕我在现场也不可能。” “我只能说实验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后面的风险已经很低了。” 如果这种情况下,还出事,那只能是命了。 做实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牺牲,这是每个人都有的觉悟。 宋芬芳也不意外。 马所长看着她那根断掉的手指,他瞳孔缩了下,“你手怎么了这是?” 上次看到的时候,她手还是好好的。 “数据出错了,我跑的快,炸了一根手指,但是保住了一只手。” 马所长脸色一变,“那你怎么不回来去医院检查?” 他当即就要拽着宋芬芳往外走,宋芬芳一把把手缩了回来,“没必要。” “随行的何大夫已经给我包扎了,而且那个时候,也没空出来看病。” 她走不开。 时间就是争分夺秒。 宋芬芳收回那根断了指头的手,面无表情,“老马,天冷手不会发炎,而且我在那边也打了消炎的针。”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我就是去医院也不过是这个结果。” “我给你看我手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没有人能够保证实验不受伤,我也不行,我们只能说在危险来临时,尽量去降低危险。” 马所长低头看着宋芬芳收起的手,他叹气,“算了算了,你去参加你闺女的婚事。” “快去快回。” 这一场假,他知道宋芬芳等了太多年了。 宋芬芳和他道谢洗了一把脸,也顾不得换衣服就准备离开,“我见一面就回来。” “争取三天内搞定。” 她一走,贺润也要走,马所长不让,贺润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是一线实验的人,我只是负责后方的。” “我的工作你也可以做,所以我可以走,老马。” “一线的工作已经被宋教授安排清楚了,我的工作你也知道。” “我和宋教授一样,只回去三天,三天后我就回来。” 马所长还是不同意。 贺润直言,“我不回去,我怕宋教授把我贺家给砸了。” 他家那个未曾谋面的继侄儿,娶了宋芬芳的亲闺女。 还不知道宋芬芳在心里怎么骂娘呢。 但是她这人涵养高,尤其是上了年纪后,也不像是年轻时那般叛逆了。 所以现在基本上都是喜怒不言语色,但是贺润却知道,对于宋芬芳来说,她绝对想把贺家砸了。 把娶了她闺女的那个男同志给收拾了。 马所长听到这话,也呆了下,“你家那孩子娶了宋教授的闺女?” 贺润嗯了一声,“那孩子没进贺家族谱,是个小可怜。” 马所长,“……” 马所长看着已经上车,面无表情的宋芬芳,他喃喃道,“难怪我说,宋教授那脸色活脱脱跟要去炸了人家家一样。” 这要是他家闺女,被人这样拱了,他怕是也要急。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逼了,只是三两步追过去,冲着已经上车的宋芬芳说,“宋教授,你一路慢点,注意安全。” 宋芬芳点头。 过了一会,贺润也上来了,他和宋芬芳认识快三十年,很是熟悉。 所以他也很自然地和杜小娟换了位置,让杜小娟去副驾驶上,他则是坐在宋芬芳旁边。 落座后。 贺润低头看着她的那一只手,断掉的指节处已经结痂了。 只是和齐整的手比起来,这一根指头看着分外扎眼。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问。 宋芬芳低头看了一眼,很平静道,“已经过去了,在提这些没有意义了。” 贺润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换了话题,“杜小娟在接到消息后,我也接到消息了。” “让老家的人帮忙查了查,你闺女孟莺莺这次嫁的那个对象——” 本来一直看窗外风景的宋芬芳,听到这话,终于把头回了过来。 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少为外物再去情绪波动大了。 只有她在乎的人,才会提起她的兴趣。 “他叫祁东悍,是祁家人,也确实是我那个弟妹前面的孩子。” 见宋芬芳仔细搜索祁东悍这个名字,但是她搜索了半天,也没有任何记忆。 贺润解释,“你不知道这个名字很正常,他母亲刘秋凤嫁到贺家的时候,没有带他,而是带了他大哥。” “所以他算是在外面长大,也能称得上一句吃百家饭。” 宋芬芳听完这话,她淡淡道,“你那个弟妹也挺眼瞎的。” 她虽然不知道祁东悍是具体做什么的,但是能被她闺女挑中结婚,自然是有可取之处的。 在她来看,贺家下一代里面没有主事人,显然代表着刘秋凤带过来的那个儿子也不行。 贺润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宋芬芳的嘴巴还是这么毒,他轻咳一声,“是挺瞎的,她带过来的那个孩子叫祁东青,后来改名成贺东青了,在贺家的照顾下进了电机厂的宣传科,不过进去好几年了,还是一线人员,瞧着似乎也没啥长进。”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你闺女挑的那个对象祁东悍不一样,我第一次去查他的履历时,说实话我都被吓了一跳。” “他今年才二十四五岁,便已经在哈市驻队坐到团级干部的位置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贺润扭头看向宋芬芳,“这小子的天赋非常强,身体素质一流,脑子也在线,人情世故也会,堪称一句有勇有谋,所以才能达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说实话,芬芳,你闺女真的很会挑对象。” “你要知道祁东悍这小子身后没有家族依靠,没有长辈蒙荫,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做到这个地步,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听到这话,宋芬芳难看的脸色到底是柔和了几分,“我闺女很聪明的。” 她能在没有任何靠山的情况下,在哈市驻队站稳脚跟夺冠登报,这里面每一项都证明了,孟莺莺这个人的绝对不是一个笨蛋。 她是真的很高兴,她闺女挑对象,又挑了一个聪明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59节 这样的话,将来他们俩在一起生个孩子,也能是个聪明的。 贺润瞧着她脸色,就能知道她很满意这个女婿,“所以你放宽心,只管睡一觉,便到了哈市。” “我和司机换着开车,争取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抵达哈市国营饭店。” 宋芬芳道谢,便把头依靠在玻璃窗上昏沉沉地睡去,长期在沙漠上高强度的工作,睡眠都是不足的。 这会靠上去后,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她睡的似乎不安稳。 不一会就咳了起来,原先还是小声的隐忍的咳,到了最后已经咳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宋芬芳不想吵着别人,便捂着嘴,尽量把咳嗽都给咽回去,可是咳嗽过的人都知道。 唯独咳嗽是忍不了的。 到了最后,她手心里面都是猩红的血点。 贺润给她递水的,但是在看到她手心的血点后,瞬间脸色一变,“你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 宋芬芳接过水喝了一口,喉咙不在那么干涩发痒,她这才拿了帕子一点点把手心的血迹给清理掉。 她反问了一句,“在沙漠做实验的人,有几个人不咳血的?” 实验有辐射。 也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影响,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他们这些人还在继续做。 无非是因为这个岗位上需要有人,拿命去填。 填的多了,实验结果自然就出来了。 贺润瞬间不说话了,他脸色极为难看,“你怎么不早说,宋芬芳,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期的话你去医院治疗,还是有效果的。” 宋芬芳把带血的帕子,收纳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贺润,用着很奇怪的语气说,“我说了以后呢?我去治疗然后实验基地的事情交给谁?” “贺润,别天真了好吗?” “做了我们这一行便没有回头路了。” 她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所以,她在想自己不去和莺莺相认,是不是也是对的? 毕竟,没有相认就不会有离别。 莺莺也不会痛苦,在送走了父亲之后,还要送走母亲。 贺润的脸色非常难看,他靠在椅子背上,呼吸很是沉重,“那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却始终没被他说出来。 “贺润。” 宋芬芳闭上了眼睛,她闭目养神起来,声音淡淡,“没有什么不能的。” “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接受就好了。” 贺润接受不了啊。 宋芬芳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那一双通透的眼睛,很是平静,“做人不要太偏执了。” 这是二十年前孟百川劝她的话,很难想象二十年后,这句话会从曾经叛逆的宋芬芳嘴里说出来。 贺润张了张嘴,只觉得嘴巴里面一片苦涩。 “宋芬芳,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真的太——” 太什么了。 他也说不出来。 宋芬芳不想理他,便继续休息。她太久没休息好了,眼皮子在打架,只想躺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看着莺莺出嫁就好了。 她不说话。 贺润却受不了这种几近乎快把人逼疯的气氛,“宋芬芳,你对自己好点行吗?” “你现在这个情况还不严重,去医院看看,去首都的医院看看。” “肯定是有救的。” 宋芬芳睁开眼,她平静地看着贺润,“你看着我师父被救回来了吗?” 她二十一岁进来的西北基地。 她师父便是死在了岗位上。 而她也会重复师父的宿命。 贺润的声音像是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脉搏,他无法呼吸,声音艰涩,“你不在乎自己,你总该在乎孟莺莺的吧?” “你才刚和她相见相认——” 他话还没说完,宋芬芳打断了他,那一双眸子清冷,语气平静,“谁说我要和她相认了?” 第101章 贺润听到这话, 他骤然一怔,“你千里迢迢的赶回去,不和她相认, 那是做什么?” 宋芬芳,“看着她出嫁就够了。” 贺润沉默,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陪着宋芬芳看着外面的戈壁滩,一望无际都是沙漠,他突然问了一句,“芬芳,你当年为什么会放弃退学, 跟着孟百川离开?” 哪怕是这么多年来,贺润也想不明白。 宋芬芳觉得憋气,便把车窗打开了一个缝,冷风灌了进来,吹在脸上人也精神了不少。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叛逆。” “我爸妈把我当动物一样管着, 孟百川对我百依百顺,我就跟着他走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 宋芬芳并不觉得苦, 反而脸上还带着一抹笑。 这让贺润神色有些复杂,“那你后悔吗?” 宋芬芳回答的干脆果决, “不后悔。” 再来一次, 她还是会和孟百川离开。只是, 她不会再那么犯傻了, 和孟百川回老家,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和孟百川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就那样过一辈子。 她不要再被父母抓回来了。 也不要和莺莺分开了。 更不要送到西北基地了。 她从来都不想当天才,她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然后安安稳稳的走过一辈子。 可惜,命运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十月十八号,也就是孟莺莺结婚的当天,一大早她便被赵月如和叶樱桃给捞了起来。 头一天晚上,她是和赵月如睡的,至于周劲松都被赶出了家里,跑到宿舍和别人一起挤着了。 姐妹两人真是许久没住在一起了,以至于这一晚上,孟莺莺和赵月如几乎聊到了半夜去。 “莺莺。” “嗯?” 赵月如睡到一半便挺着大肚子坐了起来,步履蹒跚的跑到自家五斗柜那,从柜子里面打开了一个落锁的黄铜小盒子。 见孟莺莺疑惑。 赵月如这才从一件不起眼的衣服里面,拿出了一个钥匙,吧嗒一声,黄铜小盒子被打开了。 一排金灿灿的小黄鱼。 差点没把孟莺莺的眼睛给闪瞎。 “你这是做什么?” 赵月如从里面拨出来了一半,推到孟莺莺面前,“给你的嫁妆。” “莺莺,我手里没钱了。”她很是坦诚,“而且还要为生孩子准备钱,所以只能给你这种没用的玩意。” 孟莺莺,“……” 十条小黄鱼。 通用的黄金货币,到了赵月如这里就成了没用的玩意。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去纠正赵月如的说法,“月如,这些东西很值钱的。” “有什么用呢?” 赵月如声音极为冷静,甚至还带着厌恶,“又不能变现,也不能拿出去花,被人看到了就会成为证据。” “一个下地狱的证据。” “莺莺,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在我这里,这些黄金就是没用的。只能闲暇时间,提心吊胆的拿出来观赏。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孟莺莺想说不是的。 她想说,后世的黄金很值钱的,它甚至会涨到四位数一克。 而面前的黄金是论斤称的,但是在赵月如眼里,这些黄金却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让孟莺莺怎么说啊。 “以后呢?”她试探地提醒,“以后这些东西会很值钱的,月如你把这些黄金收起来,轻易不要拿出来了。” 赵月如不要,“这一箱黄金刚好二十条,你十条我十条。” “这是我给你的嫁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0节 “莺莺,你必须要,你不要,我们两个人就绝交。” 她话说的很直白。 孟莺莺不吭气,她扭头翻身给了赵月如一个后脑勺。 这是无声的抗拒。 看到孟莺莺这样,赵月如笑了起来,她挺着大肚子从背后抱着孟莺莺,语气温柔,“莺莺,我没有别的东西了,我只有这个。” “你收下好吗?” 她家出事的时候,能拿出来的也只有这些黄金了。当时因为情况太急,所以连钱都没拿出来多少。 这一箱黄金是她爸妈给她留的最后的本钱。 孟莺莺还是不说话。 赵月如拿出撒娇的功夫,“孟莺莺,你不够意思啊。” “你之前把每个月工资都全部寄给我了,我都收了。” “那些钱和票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我和孩子。” “莺莺,你就是看在这个份上,这里的黄金你也要收下。更何况,我也没把所有的黄金都给你,我只是分了一半。” 孟莺莺受不了赵月如撒娇的样子,她扭过头来,月光下,那一张脸皎洁如玉,“月如,这些黄金在未来很值钱的。” 她还在试图打消赵月如,分她一半黄金的心思。 赵月如,“有多贵?”她挑眉摸了摸肚子,“有我俩之间的情谊贵吗?还是这些黄金比我肚子里面的孩子金贵?” “孟莺莺,在你眼里这些金子比我和孩子还重要啊?” 说到这里,她都有些生气了。 “你就算是现在不要,我改天去你家串门子的时候,我就把这些金条全部塞你枕头底下。” “我看你要不要!?” 咬牙切齿的语气。 孟莺莺无奈,“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月如,知道的以为你是送黄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送毒药呢。” 赵月如搂着她脖子,嘿嘿笑,“谁让你不要啊,你要是直接要了,我就不费这么多口舌了。” “莺莺。” 她看着她,眉目柔软,她们从十七岁那年认识,一直到现在都是最好的朋友。 她们也都曾陪着对方度过最为艰难的日子。 也很幸运的在雨过天晴之后,又再次陪伴在彼此的身边。 赵月如喊完孟莺莺的名字后,便沉默了许久,久到孟莺莺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 她才开口了,“我觉得你能送我出嫁,我能送你出嫁,这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我们之间不要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吵来吵去,这些东西重要吗?重要却没那么重要。” “如果它们是钱,能对你的生活带来改善,那就重要,但是它们不是,这些黄金只是一些没用的金属石头而已。” “你现在拿出去就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和我谦让。” 赵月如把头放在孟莺莺的肩膀上,目光平视着那被刷白的墙面,“我给你这些小黄鱼,我只希望你这辈子都用不上。” 但是真正要用上的时候,她知道,那必然是大祸临头了。 就像是赵家一样,赵家的这些黄金存了快有上百年。 没人动过,可是当赵家出事大祸临头的时候,没有在比黄金更适合带着出去逃难用的。 她给孟莺莺黄金,是希望她将来遇到难处的时候,可以拿到当铺去江湖救急。 但是她却不希望她能用上。 因为到了那一步,意味着大家都是无路可走的。 孟莺莺听完她内心一片涩然,只是用力的回抱着赵月如,“月如,谢谢你。” 谢谢她不管何时何地,都会为自己考虑。 赵月如摇摇头,“睡吧。” “明天想办法把这些黄金,拿到你住的房子里面,但是不要和祁东悍说。” “我家周劲松也不知道。” “我妈说这黄金是我最后的退路,是绝对不能让丈夫知道的存在。” 孟莺莺点头,“阿姨真的好聪明。” 能够在婚前就给闺女教育,培养,告诉她随时给自己找后路,留家底的母亲。 赵母绝对不一般。 她也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赵月如笑了笑,“她确实好聪明。” “我还想等我这边稳定一些了,我就去看她。” 孟莺莺瞬间惊讶了起来,“叔叔阿姨在这边?” “在。” 赵月如说,“不过不在哈市在吉市。” 孟莺莺一听吉市,脸色瞬间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 “我去过吉市好几次,但是没想到叔叔和阿姨也在那边。” 赵月如笑了笑,“是周劲松找人安排的,他还想让我爸妈来哈市呢,但是太明显了不好操作,便想着先去吉市过度一番,若是后面机会合适,就把他们想办法运作到哈市的农场来。” “莺莺。”赵月如说,“我从来都不后悔嫁给周劲松。”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孟莺莺,那一双眼睛透着几分了然,“所以,请你也不要害怕。” “祁东悍虽然长得很凶,但是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如果,你们结婚后他若是欺负你,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莺莺,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好像总是知道孟莺莺内心深处的害怕,就像是当初孟莺莺害怕她爸爸离开那样一样。 在孟百川离开的那天,赵月如明明没有联系上孟莺莺,但是她却能猜到那是孟莺莺,人生至暗的时候。 孟莺莺的眼睛瞬间红了,她趴在赵月如的身上,声音带着鼻音,“月如,你怎么知道我害怕啊。” 她若是不害怕的话,当初和祁东悍确定关系之后,便会直接领证了。 而不是拖到这么久了。 赵月如伸手摸摸她头,“你傻啊,我也结过婚啊,我结婚之前也害怕过。” “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 她笑着,那个曾经张扬明媚的姑娘,此刻脸上满是温柔,“我需要婚姻来给我当保护伞,那就结婚好了。” “莺莺,我俩本质是一样的,我需要婚姻当保护伞,你也是。” “文工团没有背景只有天赋,很难走远的。”她看杨洁就知道了,赵月如虽然很少谈论这些话题,但是她的内心却跟明镜一样。 “你和祁东悍结婚就挺好的,他人出挑,也有能力,未来只要不犯错的情况下,他肯定会爬的很高。” “他爬的越高,你的事业才能走的越远。” “莺莺,我们做人不能太清高了啊,要学会借力打力,借着对方手里的东西,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这才最好的办法。” 而不是一个人如同困兽一样单打独斗,这是最辛苦的,而且也是最容易失败的那种。 孟莺莺嗯了一声,“我晓得的,月如。” “也不光如此。”她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祁东悍的。” 赵月如哈哈笑,“那就行。” “你喜欢他就行。” 婚姻里面没有喜欢的日子,太过难熬了一些。 姐妹两人东扯西扯,一直扯到了凌晨三点多,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早上才六点多点,叶樱桃和林秋便从宿舍跑过来,帮忙给孟莺莺化妆了。 叶樱桃是常年在文工团的人,所以她的化妆技术很不错,而赵月如自从离开宣传队了,便不怎么折腾化妆了。 所以,她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她只在叶樱桃旁边给她打下手,看着她把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一点点擦到孟莺莺的脸上。 孟莺莺生得好,肤色白净细腻,很好上妆。 叶樱桃不过几分钟,就给她把妆给化完了,描了下眉毛,擦了点粉,涂了个口红。 这样瞧着,就足够让人惊艳了。 “好了,就这样。” 叶樱桃仔细地打量着孟莺莺的脸,又做了微微的调整,“保管上午祁团长来接亲的时候迷死他。” 孟莺莺笑了笑不说话,“那可不一定,人家祁团长本身就是美人。” 只是,祁东悍的美是英气的美,所以很难用这个字来形容他。 这话一落,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宿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1节 祁东悍也一大早起来了,这是他难得没有去跑操的时间,而是在宿舍的镜子面前,换上了白衬衣,西装裤,外加一个黑色立领大衣。 要知道哈市的温度已经到零下了,但是祁东悍为了好看,却还是穿这种薄薄的大衣。 这让徐文君瞧着都震惊了,“你大衣是秋天穿的,这种天气穿出去会被冻死吧?” 祁东悍把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刚好卡在喉结处,规整又禁欲,当真是迷人极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徐文君,“这件衣服适合结婚穿。” “去国营饭店穿军装不太合适。” 徐文君,“我觉得挺合适啊。” 祁东悍把衬衣领子弄好了,又开始折腾袖子,“今天你们都去国营饭店吃酒,会换衣服吗?” “什么?” 徐文君愣了下。 “你会在吃酒之前把身上的这件军装换成便服吗?” “那肯定不会。”徐文君下意识道,“我就是去吃个酒,我又不是去相亲,我打扮那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剩下的话,他还没说完,就明白了祁东悍的意思,“老祁,你是怕我们一堆穿军装的人,别到时候别人认不出来新郎官是哪个,抢了你的风头吧?” 祁东悍整理好衣服,便低头擦皮鞋,三接头皮鞋被他擦的油光噌亮的地步。 “你知道就好。” 淡淡的语气,很是嘲讽。 瞬间就让徐文君差点跳了起来,“老祁,你心机深就是心机深,还这般冠冕堂皇。” 祁东悍擦好鞋起身,他把手表也戴在手腕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瑕疵后。 这才冲着徐文君抬了抬下巴,“跟着我一起去接亲?” 徐文君有些犹豫。 祁东悍面带英气,声音不疾不徐,“据我所知,今天叶樱桃同志也会陪着我家莺莺。” 徐文君瞬间改了主意,“我去。” “这就去。” 他换了衣服直接就要出来,刚好遇到陈水生和高春阳,两人结伴而行。 陈水生生得文弱秀气,高春阳生的阳光,露出八颗延迟,满是阳刚之气。 迎面撞上。 高春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祁东悍冲着他点了点头,接着才看向陈水生,“你和刘莽有时间没?” “跟着我一起去接个亲。” 纯粹就是凑个人数,热闹一些好看一些。 陈水生听到祁东悍的邀请,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高春阳,高春阳脸色有些迟钝。 陈水生,“现在吗?” “对,现在占用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中午的话直接去国营饭店吃喜酒。” 陈水生点头,“成。” “我现在去找刘莽。” 这种能和上级领导打好关系,陈水生自然不会错过了。 至于高春阳这个好兄弟,那就只能暂时放弃了。 毕竟,好兄弟也不想他错过往上爬的机会不是吗? 陈水生一走,走廊道就只剩下高春阳了,他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双手擦边摸着裤缝,一直抠来抠去。 连带着徐文君这个外人,都要替高春阳感到尴尬了啊。 “老祁啊,要不我们先走过去,别把吉时给错过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在经过高春阳的时候,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平静而强大,仿佛看的不是曾经那个藏在暗处的情敌。 而是在看自己的下属。 他语气平直叙述,“高春阳,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来喝一杯喜酒。” 不带一丝感情。 这让徐文君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所谓的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 果然,祁东悍这话一落,高春阳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我今天要值日,就不去了。” 祁东悍停下脚步,语气淡淡,“哦,那可惜了。” “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 他站着,明明语气也是平平的,但是却让高春阳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压力。 他强行鼓起勇气,抬头去看祁东悍,他今天是新郎官,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面容挺括冷峻,眉眼线条流畅,鼻挺口直,有着一直极为意气英朗的帅气。 很是矜贵,也很是高不可攀。 这才是真正的祁东悍,只要他想,他可以把周围人碾压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高春阳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到祁东悍转头离开消失在拐角的走廊道,他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一样。 刚好陈水生喊了刘莽出来,结果一过来就瞧着高春阳,在大冬天这种零下几度的温度里面,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 高春阳摇头,想说自己没事,但是他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不说话,聪明的陈水生一下子看明白了,在联系想到已经离开的祁东悍。 他轻轻地叹口气,“高春阳,你是何苦呢,从一开始我就警告过你,孟莺莺不是你能动心的人,但是你偏偏不管住自己的心。” “现在弄成这样,祁团长又是我们的直属上级的上级。” “你说,你以后还要继续待在驻队吗?” 高春阳没说话,刘莽后知后觉,“高春阳,你喜欢孟莺莺同志啊?” “我也喜欢孟莺莺同志啊。” 这话一落,两人都看了过来。 刘莽憨憨地笑,“孟莺莺同志那么漂亮,人也好,谁不喜欢啊?” “我也喜欢。” “不过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就应该和祁团长在一起,我之前瞧着他俩走在一块,我就觉得赏心悦目。” 接着,他又看向高春阳,对着他摇摇头,“你没祁团长好看,而且你这人之前说了孟同志那么多坏话。” “我要是孟同志,我肯定不会选你。” 这话一落,无疑是在高春阳的伤口上撒盐,这让他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刘莽!” 他不能再祁东悍面前造次,他还不能收拾刘莽吗? 刘莽跑的飞快,“你喊我也没用,我就觉得祁团长和孟同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你个四只腿的,你还是别吃天鹅肉了。” 高春阳,“……” 高春阳差点没被气笑,“老子仪表堂堂,哪里是癞i蛤i蟆了?” 刘莽不理他,惹了高春阳就跑,他一路追上祁东悍,这才说道,“头儿,我觉得你和孟同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的,特别般配!” 你还别说,别人都嫌弃刘莽是乡下出来的,人说话也直,很多人不喜欢他。 但是到了祁东悍这里,他竟然意外的觉得刘莽这人说话真好听。 “有眼光。” 祁东悍难得笑着说。 刘莽愣了下,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是吧是吧,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头儿你和孟同志站在一块,特别般配。” 旁边的徐文君心说。 这刘莽瞧着人憨头憨脑的,这一个嘴儿还挺会说的啊。 跟抹蜜了一样,把老祁这种肃然的人,都给哄的找不着北了。 家属院周家。 孟莺莺正在梳头的时候,陈师长的爱人夏慧兰,领着宋老太太进来了。 见大家都看着她。 夏慧兰面不改色地说,“我今天特意请来了十全老人,来给莺莺梳头。” “小周,小叶把梳子给——” 她甚至都没敢喊出宋老太太的称呼,宋老太太看到孟莺莺的时候,她眼眶一热,“我姓候,叫候玉兰。” “这辈子生了一儿一女,都很出息,别人说我命好。” 说到这里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孟莺莺,眼底深处泪光闪动,“所以,陈师长和夏同志请我来给你梳头。” “不知道——孟同志,你愿意吗?” 第102章 迎亲,苦尽甘来 孟莺莺有些奇怪, 她瞧着宋老太太只觉得她有几分面熟,“您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2节 不等宋老太太回答,叶樱桃猛地反应过来, “我想起来了,您是上次给我们捐赠西瓜的那个好人吧。” 宋老太太没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 她们还记得自己。 孟莺莺也想起来了,她去看夏慧兰,夏慧兰朝着她点头。 孟莺莺这才答应下来,“那您给我梳吧。” 宋老太太听到这话眼眶一热,不过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 很快就稳住了心态。 她手握着梳子,放在孟莺莺的头发上,小心翼翼地梳下来,她嘴里碎碎念,“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梳到第三下的时候, 宋老太太又改了口, “三梳平安顺遂。” “儿多母苦。” “这种事情太受罪了。” 孟莺莺照着镜子,她心说这位十全老人的思想还挺潮流呢。 在这个人人都以多子多福的为荣耀的时代, 她却能说出儿多母苦的话。 这思想着实先进啊。 孟莺莺朝着她道谢, 很是客气。 这让宋老太太心里很难过, 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梳头过后, 宋老太太还想再待一会,夏慧兰担心她再待下去,怕是要露馅了。 便直接说,“婶啊, 你不是说还要去我家喝茶吗?” “走吧,去我家喝杯茶,我家老陈上次还说您给他帮了大忙呢。” 当然,这是寒暄的话。 宋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明明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一定不能让孟莺莺认出她来。 免得到最后连陌生人都没得做。 她点头,“成,那我就先走了。” 宋老太太冲着孟莺莺微笑,语气慈和,“孩子,祝你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孟莺莺有些疑惑,不过到底是没问出来,直到宋老太太离开后,她还是若有所思。 旁边精明的叶樱桃便说了一句,“我觉得这老太太有些奇怪。” 她们这里这么多人呢,怎么偏偏就对孟莺莺这么多话,而且还有这么多情绪啊。 孟莺莺回头,她倒是心思澄明,“樱桃,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所图的吗?” 这话一问,叶樱桃愣了下,她摇头,“应该是没有?”“ “我瞧着那老太太不是普通人。” 反倒是莺莺是个普通人,真要是有所图那也是孟莺莺图对方才是。 “那不就是了。” 孟莺莺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被梳的特别好,她平静道,“既然没有恶意,那就卖给夏嫂子一个人情就是了。” 夏慧兰已经领着宋老太太离开了。 叶樱桃有些惊讶于孟莺莺的通透,她听的出来,孟莺莺对那个老太太,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也不是讨厌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下来?” 孟莺莺笑了笑不说话。 对她没有不利的事情,答应下来还能卖给夏慧兰一个面子,这就够了。 见她看的如此通透,叶樱桃也放心了去。 “我还怕之前那老太太三两句话,就把你给哄走了呢。” 挺莫名其妙的。 孟莺莺摸了摸头发,她笑着说,“不至于。” 八点。 祁东悍带着人过来接亲,而且还是来到周家接亲,从某一种程度来说,周家算是孟莺莺的娘家了。 毕竟,她可是从周家出嫁的。 祁东悍他们来接亲,一进家属院便被人传开了。 向来冷脸的祁东悍在今天,难得脸上带着笑容,路上遇到的嫂子,孩子,逢人他就发喜糖过去。 一把一把的喜糖扔出去。 可以看的出来祁东悍的心情有多好,他从前面走,后面的小孩一边追一边跑。 “新郎官,新郎官来咯。” 这一声声呼喊,很快就传到了周家的屋子里面。 孟莺莺坐在床上,叶樱桃刷的一下子冲到门口,瞬间把门给关了起来,“快快快,新郎官来了。” “把新娘子的鞋给藏好了,不能让他找到了。” 赵月如跟着藏,她这人机灵,四处扫了一眼,觉得按照祁东悍那犀利的眼睛,肯定不管藏在哪里都能被他找到。 她一低头瞧着自己的大肚子,真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于是,当着屋内好几个姑娘的面,赵月如把鞋子就那样水灵灵的藏到了大肚子里面。 “宝宝,一会可靠你了啊。” “千万不能给老娘掉链子。”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她嘴角抽了抽,“月如,你把鞋子藏到大肚子下面,是个人都想不到吧。” “而且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过来摸你肚子啊。” 这是实话。 赵月如柳眉一竖,“你这是还没嫁人,就已经开始心疼他了?” “莺莺,我跟你说,你这思想要不得。” 还不等她细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新郎官来咯。” 周劲松作为娘家人,立马在院子内放起来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了进来,赵月如首当其冲的把鞋子藏好,旋即,又去看了一眼孟莺莺的妆容。 确定没有问题后。 她这才冲着外面喊道,“谁啊?” “谁来了?” 祁东悍没回答,旁边的徐文君就跟着回答,“新郎官来了。” “开门。” 一听是徐文君,赵月如立马把位置让了出来,让叶樱桃出马,叶樱桃还有些不好意思。 赵月如对她挤眉弄眼,“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快一些上。” 叶樱桃清了清嗓音,“想开门,拿红包。” “不拿红包不开门。” 徐文君一听到是叶樱桃的声音,差点当场跪了,原先满肚子的坏水都跟着熄火了。 他有些为难地去看祁东悍。 祁东悍叹气,“让水生上吧。” 他就知道自己来之前多喊,两个人过来帮忙是对的。 陈水生可不喜欢叶樱桃,所以也没那么多顾忌,他当即站出来挑大梁,“多少红包可以开门?” 叶樱桃也不知道,她回头去看赵月如,毕竟,她自己也没结过婚呢。 赵月如灵机一动,伸出了一个巴掌。 叶樱桃一看,狮子大开口,“五十。” 赵月如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我说的是五块。” 她着急地喊。 谁要五十了,这把人家一个月的工资要过来了,这也太缺德了。 叶樱桃也懵了,自己脑袋一抽喊了这么多,这可如何改正。 孟莺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扶额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喊,“祁东悍在吗?” 原先还没吱声的祁东悍,瞬间开口了,“我在。” “塞——”她数了数屋内的人,“三个红包进来,五毛一个。” 说到底,孟莺莺和祁东悍才是两口子,也是一家人,真要是让他塞个五十块的红包进来。 孟莺莺自己也心疼。 有了孟莺莺发话,外面的人忙往里面塞红包,五毛一个红包,一会会的功夫塞了七八个了。 孟莺莺让叶樱桃和林秋都给收捡起来,她这才坐到床边,让叶樱桃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 祁东悍就率先带着人进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孟莺莺,她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她的皮肤很白,特别适合穿红色,明艳到不可方物的感觉。 四目相对。 孟莺莺也在众多人群里面看到了祁东悍,大冷的天气,他穿着黑色大衣,肩宽腰窄腿长,面庞出色,棱角分明,当真是帅气逼人。 不愧是新郎官啊。 有那么一瞬间,孟莺莺和祁东悍都从对方的眼里面,看到了欣赏。 “新郎官,你看呆了不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3节 “快找鞋子啊。” 一句话,倒是把祁东悍的注意力给拉回来了,他迅速吩咐徐文君和陈水生,还有刘莽在屋内找起了鞋子。 可惜,两个侦察兵进来这么久,都没能把鞋子找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 孟莺莺也不提示,她就是笑,祁东悍根据她的笑开始推断起来,先是叶樱桃,叶樱桃大大方方的由着他看。 接着是林秋,林秋这人内向点,虽然害怕,但是却还是不躲不避,“祁团长,你看我做什么?” 甚至还问了出来。 不是她。 最后,祁东悍这才把目光放在赵月如身上,赵月如这人的性格色厉内苒,“祁东悍,你看看看,你应该去看莺莺才是。” 祁东悍观察着她的表情,做贼心虚的人脸上也会有心虚的表情,赵月如就是,她这人又不擅长说谎。 当即就把眼瞟到了别处,“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颇有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这话一落,叶樱桃就知道坏了。果然,本来还站在原地的祁东悍,迅速朝着周劲松走了过去,“老周过来下。” 周劲松还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祁东悍就指着赵月如,“借着你的手,去帮我搜下你媳妇的身,看看她身上有没有鞋子。” 这话一落,赵月如立马炸了,她去瞪周劲松,“你敢搜我的身,我就打你的孩子。” 这种幼稚的威胁话,只会对爱她的人才有用。 而赵月如也向来会拿捏周劲松,果然这话一落,周劲松脸色就变了下,“老祁,你也看到了,我不当家。” 四个字更是道尽了心酸。 祁东悍给陈水生使了一个眼色,陈水生秒懂拉着刘莽就去了前面,一前一后要堵着赵月如的时候。 赵月如也知道坏了。 她当即向周劲松求救,周劲松要过去帮忙,但是却被徐文君给拦着了。 这下好了,人多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眼看着自己孤立无援,赵月如气的吹胡子瞪眼,伸手从肚子里面掏出一只鞋,“给给给给,一点都不好玩,这么快就找到了。” 看到她这么一个孕妇,从大肚子里面掏出一只鞋,在场的人嘴角都抽了抽。 谁能想到啊,把鞋子藏到孕妇的肚子里面,要不是祁东悍发现了细枝末节,就指望他们这些人,今天就是接亲一天也不会找到鞋子的。 孟莺莺也没想到藏在肚子里面的鞋子,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她有些讶然,瞧着蹲在她面前,给她穿鞋子的祁东悍,便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的?” 祁东悍想了想,“全场里面就属于赵同志的脸色最是心虚。” 察言观色是他从小到大学会的第一堂课。 没有人在会比祁东悍会看脸色了。 只是以前弱小的祁东悍是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的。如今,强大强大起来的祁东悍,别人是需要看他脸色过日子的。 归根到底不过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区别。 赵月如也没想到自己是这么暴露的,她拧着衣服边角,都快拧成了麻花了,“那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到位。” 周劲松却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老祁他当年是侦察兵出身,而且还是侦查连的尖子兵。” 孟莺莺听了瞠目,心说难怪月如说嫁给周劲松不后悔,就周劲松这种情绪价值给提供满分,确实是不后悔。 她抬眸去看祁东悍,她生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大而圆,眼尾弧度微微上挑,黑白澄澈,干净的宛若一汪湖水。 “怎么了?” 祁东悍给她穿上鞋子,便转身蹲下来去背她。 孟莺莺顺势爬在祁东悍的背上,紧紧地搂着祁东悍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瞧着月如和周劲松,觉得他们关系很好。” 祁东悍背着她起身,闻言他顿了下,“我们也会很好。” 孟莺莺嗯了一声音,稳稳地趴在他的背上,祁东悍背着她出去。 新郎官接到新娘子后,作为娘家家人的周劲松,便迅速跑出去放了一挂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祁东悍背着孟莺莺慢慢的往前走,每一步他都走的很稳,一直到出了门子。 赵月如挺着大肚子追出去,当看着他们二人交叠的背影,突然就有些想哭,“三叔,你说如果孟叔叔还在多好啊。” 如果孟叔叔还在,他是不是就能看到莺莺出嫁。 孟三叔的眼睛也有些泛着水光了,“如果我二哥在,他今天肯定会哭。” 而且还会躲着哭。 那个曾经把女儿当做她生命全部的父亲,又怎么舍得闺女出嫁啊。 他会一边不舍,一边哭泣,还会一边欣慰。 欣慰他的小囡囡长大了,一晃眼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地步了。 可惜,他终究是没看到女儿出嫁。 前面。 孟莺莺趴在祁东悍的背上,当他们出了周家大门的那一刻,外面的天空上开始飘起来了白色的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孟莺莺和祁东悍的身上,脸上,头上。 孟莺莺伸出手去接,她声音思念,“祁东悍,你说是不是我爸来看我了?” 有人说,结婚的那天下雪,是因为至亲太过思念,因为看不到,摸不着,所以才会化为一场洁白的雪。 来见证亲人的幸福。 之后便会转瞬间消失不见。 祁东悍无法回答,因为他知道孟莺莺对父亲的思念。 那一副薄薄的棺材。 是孟百川死后,能为孟莺莺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个男人生前没有考虑过自己,死后也照样没有。 他的一辈子就活了孟莺莺三个字。 这也是为什么,孟莺莺无法割舍下他的原因。 孟百川对孟莺莺的爱,从来都是很拿得出手的。 如果亲人会化为雪来见最后一面,便消失在尘世间。 祁东悍想,如果是孟百川的话,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哪怕是转瞬间魂飞魄散,他也还是会来见孟莺莺最后一面。 因为,孟百川永远都爱着孟莺莺。 没有任何条件的爱着她。 祁东悍仰头,他看着那漫天白雪,纷纷扬扬的雪落在脸上,有些冰凉,他喃喃道,“莺莺,是爸来看你了。” “他来送你出嫁啊。” 这一句话,瞬间让孟莺莺泣不成声。 那些忙碌起来刻意被忽略掉的思念,在此刻如同开闸的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孟莺莺喃喃道,“爸,我好想你啊。” 如果,如果她爸能看着她出嫁多好啊。 失去亲人的那天,明明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是再此想起来,却还是让孟莺莺泪流满面。 祁东悍默了片刻,他背着孟莺莺,低声说,“等结完婚,我们回去看爸。” 他曾经只是给孟百川鞠了一躬。 如今想来,他还欠对方一个磕头,还欠一杯酒,一根烟,以及一场聊天和承诺。 孟莺莺无声地流泪点头,“好。” 她也想回去看看她爸了。 从赵月如的家出发,在到他们的婚房,其实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但是对于孟莺莺来说,好似走了一辈子一样。 到了家里后,陈师长和刘秋生都在家里帮忙,刘秋生一见到新人进来,便立马把鞭炮给滚了出去,见他们到了屋内。 他便拿出火柴,刺啦一声,鞭炮的引子点燃,噼里啪啦一阵震天响。 热闹的让人想哭。 刘秋生就是他一边燃鞭炮,一边往回走。陈师长站在原地看着,刘秋生过来,他喃喃道,“领导,您还记得当年的小悍吗?” “这么高?” “八岁的人看着跟五六岁的孩子一样,一转眼他都要结婚了啊。” 陈师长也有些感慨,“时间好快。” “走了,秋生,你今天该受小悍的磕头。” 因为没有刘秋生,就不会有祁东悍的今天。 刘秋生当年的一次意外心软,这才有了祁东悍的娶妻生子。 刘秋生摆手,陈师长却难得推了他进去,看的出来他们两人在私底下的关系不错。 明明,两人的身份是天差地别的,但是这些年因为祁东悍,他们去经常联系讨论。 为的也不过是祁东悍而已。 祁东悍进屋后,便把孟莺莺放在了喜床上,大红色的被子和被单,孟莺莺坐在那,头发盘在后脑勺,面庞白净饱满,眉目盈盈带笑。 祁东悍的心瞬间就跟着软了一塌糊涂。 “莺莺。” “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4节 “莺莺。” “莺莺。” 一会会的时间,他就喊了十多遍,孟莺莺受不了,她睁大眼睛去看祁东悍,她才刚哭完,一双眼睛如同雨过天晴般澄澈干净。 “祁东悍,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她轻声问他。 祁东悍摇头,他嗓音低沉又温柔,“不说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光喊喊她的名字,祁东悍就觉得好幸福啊。 外面的人在催了。 “小悍,过来拜个长辈。” 是陈师长在喊,因为还掐着时间拜完长辈后,还要去国营饭店招待客人,那边是要早点去的,免得客人在现场等。 祁东悍这才点头,拉着孟莺莺起来,这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那样毫无顾忌地牵着孟莺莺。 这让祁东悍的内心,也有了一种所属感。 莺莺终于是属于他的了啊。 孟莺莺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攥的极为紧,甚至还有几分汗津津的,她问了一句,“祁东悍,你是不是紧张啊?” 祁东悍嗯了一声,说,“有点。” 他承认的很坦然。 孟莺莺抿着唇笑他,“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不紧张。” 祁东悍伸手挠了挠她的手心,孟莺莺被痒的一激灵,瞬间闭嘴。 走到了堂屋,外面的人都等着呢。 陈师长和刘秋生都站着,“小悍,过来给刘同志鞠个躬。” “这么多年来,没有他就没有你。” 刘秋生下意识地要拒绝,但是陈师长和祁东悍一起,却给刘秋生按在了座位上。 祁东悍站在他的对面,不光是鞠躬,他直接冲着刘秋生磕了一个头,“舅舅,这么多年谢谢你。” 他八岁那年没有刘秋生带他来哈市,他便会是一孤儿,冻死在某个寒冷的冬天。 刘秋生受了他这么大的一个礼,他惊的瞬间站了起来,扶着祁东悍就起身,“小悍,你别这样,舅舅受不起。” “说实话,舅舅也没脸,你跟着我的这些年,我也没让你享福,反而尽让你受罪了。” 这是实话,祁东悍的过去是在国营饭店长大的,不是刘秋生不带祁东悍回家。 而是自家媳妇和孩子都不接受。 没办法,他只能把祁东悍养在国营饭店的后厨,就这还要避开大家,不然还会被赶走。 说实话,这些成长过程中的心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祁东悍起身,他笑了笑,“舅舅,这已经很好了。” 接着,他又朝着陈师长鞠躬,“陈叔,这些年也谢谢您。” 没有陈师长,也不会有他的现在。 到了这一刻,周围的人才知道,哦原来祁东悍和陈师长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陈师长摆手,“你能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的能力。” 他最多就是给他了一口饭,一件衣服,在他最艰难做出选择的时候,给出指点一二,也仅此而已。 祁东悍摇头,孟莺莺见他都鞠躬了,她也跟着鞠躬,“谢谢舅舅,谢谢陈叔,这么多年来对祁东悍的照顾。” “你们放心。”她微笑,落落大方,“以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不得不说,这才是一针见血,也是最重要的存在。 有了孟莺莺这话,陈师长和刘秋生都一脸欣慰,“小悍,以后也好好对莺莺。” “莺莺,若是以后小悍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们告状,不管是我还是陈师长,你放心,我们保证会收拾他。” 孟莺莺看了看祁东悍,她这才笑了笑,“祁东悍人很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真有,她也不会去告状。 她自己都会把祁东悍给收拾了。 能用用,不能用扔了便是。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让祁东悍知道的。 “好了好了,这些流程都走完了,走走走,去国营饭店吃酒去。” 宋家。 宋站今天也回来了,他接到了母亲的消息,说是小妹的闺女今天结婚,在国营饭店办酒。 他年约五十一身威严,一看就是上位者的气息。 “妈已经过去了吗?” 他问的是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在看报纸,只是一上午了,那报纸也没能翻一页过去,反而还被他拿倒了去。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没听清楚,便问宋站,“你刚说什么?” 宋站叹气,“算了,我去看看。”他一起身,两个儿子一起要跟着过去,却被宋站给制止了,“你们在家守着爷爷。” “我自己去看一看。” “爸,我们也想去看看姑姑家的那个孩子。” 宋站看着自己家两个孩子,他想了想,“去可以,但是不能打扰到孟莺莺了。” “你奶奶还没和她相认,而且她——” 宋站想到自己让秘书送过来的资料,他敲了敲桌子,“她也不一定愿意和我们相认。” 宋小汤和宋小石对视了一眼,“为什么?” 明眼人都知道宋家的条件更好一些。 宋站淡淡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宋家。” “你们一会去了以后,都把皮紧一点,不要给我弄露馅了。” 宋小汤和宋小石点头。 “小妹今天回来吗?” 宋站问的是宋老爷子,宋老爷子摇头,“你妈和你妹妹很早就打电话,但是能不能回来还不好说。” 宋站心里有数,带了礼物便出了宋家的门子。 他们这边前脚走,后脚贺家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贺老二几乎是顶着寒风一路飞奔回来的,直接破门而入,进来后,便扫了一眼屋内在烤火的众人,“刘秋凤呢?” 这话一落,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像在屋内呢。” 贺老二闻言,大步流星的往卧室内走去,贺家的房子是那种老派的建筑,朱红色的家具看着有种低调的富贵感。 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嘎登嘎登的声音,极为刺耳。 贺老二一进来瞧着,正在对镜子捣鼓的刘秋凤,劈头盖脸道,“祁东悍,今天结婚你知道吗?” 第103章 难道我要求他啊 刘秋凤愣了下, 她正在换耳坠子,如今不让戴黄金的耳坠,所以她戴成那种玻璃彩珠, 虽然不如黄金漂亮,但是也不错了。 她正捣鼓着呢, 听到贺老二问她,当即差点扯到了耳环了,“贺军,你这么凶做什么?” “没看到我在打扮吗?” 贺军也确实喜欢刘秋凤打扮,都年过四十的人了, 她身上还有一种温柔的漂亮感。 但那是平时,漂亮带出去有面子,此刻的话,他已经很着急了,“打扮什么啊?你没听到我问你话吗?” 贺军的脾气有些急, 当即双手抓着刘秋凤的肩膀,剧烈摇晃着, “我问你知不知道, 祁东悍今天结婚?” 刘秋凤被摇晃的快晕了去。 “我知道啊。” 贺军一喜,但是接下来刘秋凤的话, 却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前几天我弟弟上门来找我, 说小悍要结婚了, 全家都在指责我,让我不要随便乱花钱,随便乱去帮助外面的人。” “我就没去找他,就当这件事我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 刘秋凤自己都委屈了哭了起来,“贺军,你也不是不知道二嫁的媳妇不好做,你看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被人指责吃里扒外。” 这些都是废话,贺军不想听,他一针见血地问,“那祁东悍有没有邀请你去参加他的婚事,去吃喜酒?” 刘秋凤哭声一顿,她摇头仔细思索了下,“没有。” 自始至终,她都没家拿到那个即将结婚的儿子,而且对方也没来找过她。 贺军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凉,他怒骂一句,“蠢货!” “你自己的亲儿子要结婚了,你还在乎外人的看法?你亲儿子没邀请你去参加他的婚礼,你难道就没点想法?” “你作为亲生的母亲,他不邀请你,你不知道自己去啊?” 他骂人的声音着实不算低,哪怕在客厅烤火的其他人,也都能听到去。 哈市冬天是猫冬的,还有低温假,所以他们这都没出去上班,而是在家里猫冬。 这会听到卧室内传来谩骂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5节 他们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贺军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外面心眼多的贺东青,一直在偷听这边的动静,在听到里面吵架,他微微皱眉,到底是走了过来,帮刘秋凤说话,“爸,我妈也是没办法,家里人都反对她去给东悍接触。” 贺军看了他一眼,“你妈是蠢货,你也是蠢货吗?” “你都不知道出去打听打听,祁东悍现在是什么职位吗?” 贺东青进贺家十好几年,还从未被贺军在这种公开场合骂过,他当即脸色一阵青白,更多的是下不来台。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悍他怎么了?他不是在驻队当兵吗?” 但是据他所知,也只是一个穷当兵的而已,部队当兵的那么多人,有机构和能和贺家比的? 贺军看了他好一会,意味不明,“还真是个蠢货。” “难怪贺家这么多年,在你身上投入了这么大的资源,你也没起来过。” “这要是把贺家的资源放在祁东悍的身上,他怕是要更进一步。” 贺东青只觉得一阵羞辱,这是在贬低他啊。 可是,贺军却不在意了,他看了一眼刘秋凤,“还不跟我出来?” “祁东悍如今是哈市驻队的祁团长,他结婚有不少大人物都过去了,如今都在国营饭店等着。” 丢下这话,贺军便跟着出去了。 刘秋凤愣在原地,“小悍成了团长?” 这消息她咋一点都不知道啊? 她哪里知道这是祁东悍,故意让舅舅刘秋生别往外说的。不止他们不知道,连带着刘秋生的爱人也一样不知道。 说白了,从一开始祁东悍都没打算和这些人在来往了。 旁边的贺东青在听到这话后,他的瞳孔也锁了下,“不能吧?许是爸弄错了?小悍比我还小几岁,他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做到团长的位置?”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刘秋凤倒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她立马追出去,“贺军,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喝喜酒,毕竟,我是小悍的妈妈。” 这话说出来,屋内的众人都露出了难以言说地表情。 当年为了嫁进来贺家,不带小儿子的是她。 如今瞧着小儿子出息了,要去找小儿子的也是她。 真是底下来的人,典型的见利忘义的主。 国营饭店,孟莺莺和祁东悍来了以后,这边已经有客人了。 孟莺莺和祁东悍便过去招待,而刘秋生作为国营饭店大厨,这会回来后便直接去了后厨忙活。 这里基本上都是驻队的人,不管是祁东悍的战友,还是孟莺莺在文工团的姐妹老师教练。 都算是自己人。 所以孟莺莺她们招待起来,也是如鱼得水。 她特意和祁东悍先去给了陈师长和刘秋生敬酒,再接着是杨洁,方团长,赵教练,何处长她们。 孟莺莺不知道何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言辞得体,很是让人舒服。 连带着杨洁都感慨道,“这孩子进入角色的速度好快。” 何处长点头,“是个聪明孩子,学什么都快。” 杨洁听到是她回话,便看了一眼,“首都那边你瞒着莺莺,难道你也瞒着我?” 莺莺问她,她不说。 轮到自己问她,她也不说。 何处长不说话,只是声音平和道,“等孩子结完婚在说。” 还是那么一句话,却让杨洁有些无奈,“你就撑吧,我看你到最后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何处长没说话,好一会转移了话题,“我觉得莺莺今天好漂亮。” 杨洁哼了一声,“你少转移话题,莺莺哪天不漂亮?” 这是实话。 这下好了,一句话把何处长怼的,瞬间不吱声了。 酒席进行到一半,宋站到了,不过原本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俩孩子,在走到半路的时候,被他赶回家了。 所以真正过来的只有宋站一个人。 他刚到,站在外面的宋老太太就拦着了他,“宋站,你别进去。” 她自己也没进去,就在外面吹冷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宋站瞧着她脸色都发白了,他皱眉,“妈,你这是何苦,就算是不相认,起码你进去吃个饭也行啊。” 宋老太太不敢啊。 她摇头,“要是被莺莺认出来了,我怕她和我们断绝关系,以后在也不见我们了。” 这还说的宋站也沉默了,他叹气,“走吧,我带您进去吃饭,让您见一面孟莺莺。” 宋老太太有些迟疑。 “国营饭店很大,他们今天就座了几桌,还有空位置的,我们去别的位置吃饭。” “而且,国营饭店也不止他们一家喝喜酒的客人,还有其他散客。” 这下,宋老太太才不在反对,她跟着宋站一起进了国营饭店里面。 正晌午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多,他们进来后,几乎都没人注意到他们。 至于新郎官和新娘子,也都在各个饭桌上敬酒,目光自然也不在他们身上。 这让宋老太太既失望又庆幸的,她随着宋站一起去二楼,宋站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一来,国营饭店的经理便认出来了,他果断上前亲自迎接,“宋——” 还没叫出身份,宋站便摆手,“给我们找个位子。” “宋同志。”对方瞬间明白,“那我带您去二楼的房间?” 宋站摇头说,“我们就在一楼大堂待一会。” 李经理有些不懂,不过瞧着宋站说说一不二,顿时去安排起来。 宋站也没点菜,就是陪着宋奶奶站在墙角看了一会,他便提出,“妈,我们走吧。” “孟莺莺的那个对象很是敏锐,你在看下去怕是都要被发现了。” 这还才让宋奶奶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宋站,你说我要是过去和她说,我是她姥姥,她会认我吗?” 宋站摇头,他很是冷静地分析,那个和自家妹妹长的有三分像的女同志。 “妈,我不建议你现在过去,今天是孟莺莺大喜的日子,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去找她。” “成了固然是好,但是如果她不认你,不认我们,那我们的出现便破坏了她结婚。” “妈,结婚一辈子只有一次,我觉得还是不要找她的好。” “她现在过的挺好就行,如果以后过的不好了,我们去帮衬一把。” 雪中送炭永远会比锦上添花好。 这话一落,宋奶奶立马冷静了下来,她喃喃道,“那我不去了,我肯定不能去。” “我们已经对不起她了,不想让她在恨我们了。” 说到这里,她便提出主动离开,“宋站,我们走吧。” 宋站点头,临走之前,他找了一个小孩子,让对方帮忙送了一个信封过去。 送个信封便给一块钱的跑腿费。 小孩子一听给一块钱还可以买糖,立马就接了过来。宋站便走在门外看着。 赵月如是作为收礼的人,她一直是在这里登记金额的。 只是这都要结束了,她也准备去吃饭了,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跑了过来,“阿姨,给你。”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 信封塞的鼓鼓囊囊,完全是塞满的那种。 赵月如愣了下,“什么?” 小男孩指着之前宋站站着的那个方向,“有个叔叔让我过来给你的。” “阿姨,你快收下,我要去买糖了。” 说完,小男孩根本不管赵月如接受不接受,把信封往桌子上一放,转头就跑出去买糖去了。 赵月如打开信封一看,当看到信封里面钱后,她顿时一惊,忙往孟莺莺那边跑了过去。 “莺莺。” 孟莺莺刚和祁东悍敬完酒,就瞧着赵月如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她把酒杯递给了祁东悍,这才走过来问,“月如,怎么了?” 赵月如把信封递给她,“刚有个小孩子过来,送了一个信封让给我。” “我打开后,你看这里面的钱。” 她上次见这么多钱,还是她们家被抄家的时候,家里的存折什么的,全部都被找了出来。 在之后就是这次了。 孟莺莺打开看了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子大团结,少说在一千块以上。 孟莺莺顿了下,“你先别急,是谁给的你知道吗?” “就是一个小孩子,也说不清楚话,就说一个叔叔让他帮忙过来送个信封,他急着去买糖,把信封给我他就跑了。” 孟莺莺觉得很是奇怪,她下意识地去看祁东悍,“你家有这种富贵亲戚吗?” 祁东悍点头又摇头,“我妈再婚后嫁的不错。”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红包,“但是她不会给我这么多钱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6节 成年人之间爱不爱,就看他们给不给钱了。 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赚的都是血汗钱,就连刘秋凤也是一样,她不上班,只能问丈夫要钱,她把钱看的也更加珍惜。 所以,祁东悍很是明白,她不可能给自己花钱的。 “那这钱是谁给的?”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祁东悍,“我去打听下。” 他过去很快就问了一圈了,但是实在是不好锁定目标,因为这个点是国营饭店正晌午的饭店,所以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最后,他只确认了一个大概的目标。 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给了一个小孩子一封信封。 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人认识对方。 如果李经理在他可能就认识了,但是他为了招呼宋站,特意去后厨安排了大厨来做菜,尽量上好菜。 所以这才和祁东悍排查的时候,错过了。 眼看着没有具体的名字,孟莺莺便说,“算了,先把这钱放着,把敬酒敬完,晚点再说这钱的事情。” 祁东悍嗯了一声,等到快结束的时候。 贺军带着刘秋凤过来了,他们得知的消息晚,来的也晚。 所以他们来的时候,孟莺莺和祁东悍刚吃上,结婚是真累啊。 两人从早忙到现在,终于吃上了。 刘秋凤和贺军来了。 孟莺莺还好,她压根不认识对方,祁东悍当看到刘秋凤的时候,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孟莺莺也察觉到不对了,“怎么了?” 祁东悍,“没事。”他拿着筷子给孟莺莺夹了一筷子的粉条,让孟莺莺继续吃便是。 刘秋凤有些生气,“小悍,你这是连亲生母亲都不认了吗?” 这话一落,本来还在后厨忙活的刘秋生,立马冲了出来,“走走走,你过来做什么?” 他拉着刘秋凤就要往外走。 刘秋凤却不动,贺军也开口了,“秋生,你不必如临大敌,我和秋凤过来,是想看着小悍结婚的。” 这是他作为刘秋凤丈夫,祁东悍的继父,在十七年后,第一次朝着祁东悍伸手,“小悍,我是你的继父贺军。” “这次和你母亲过来,祝你和孟同志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这一场握手,如果是十七年前,祁东悍肯定会很欢喜,但是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晚到如今的祁东悍已经有了自理的能力,他不需要这一场握手了。 他低眸扫过贺军的手,他微笑,“不好意思。” “我父亲死的那年,我母亲也没了。” “所以我没有继父。” 说到这里,眼看着刘秋凤和贺军的脸色变了,他也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淡淡道,“你们应该是认错人了。” 这是给拒绝的干脆彻底了。 这也让贺军和刘秋凤的脸色,都有些难堪。 “小悍,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你的亲生母亲。” 祁东悍不喜欢说这种无意义的车轱辘话,他朝着桌子上的众人点头,“失陪。” 接着,便把刘秋凤和贺军领了出去,到了外面。 他直接很多,“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会在我结婚的这天来喝喜酒。” “但是我想,到此为止就够了。” 他结婚大喜的日子,不想因为这些外人,闹的太过难看。 “祁东悍。” 刘秋凤可以当年不带他离开,但是她却不能接受,祁东悍不认她。 这让她很是生气,“你连亲生的母亲都不认了吗?” 祁东悍凝视着她,“你是我母亲吗?” 他的一双眼睛深邃犀利,这般看着人的时候,饶是刘秋凤也觉得压力极大。 刘秋凤自然是不敢和他对视,她深吸一口气,固执道,“我生了你,自然就是你的母亲。” 祁东悍不想和她在说话了,而是去看贺军,“贺同志,不管管你的爱人吗?” “在继续下去,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记起,当年一些不好的事情,从而去报复贺家了。” 这话是赤果果的威胁。 贺军的来意本来是想着和祁东悍打好关系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成了如此局面。 这不是他的初衷。 “小悍,我知道你还在埋怨当年你母亲结婚的时候,没有带上你,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下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儿子,嫁进贺家,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这些年来,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东悍给打断了,“这不是她应得的吗?” “贺同志,如果我是你,我就现在带着她离开。” “不然的话——” “我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贺军的脸色瞬间铁青,他还想拉下关系,让刘秋凤说两句话。 刘秋凤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这般绝情,“小悍。” “我是妈妈啊。” 祁东悍原以为,当初刘秋凤给他那二百块钱,已经是斩断了双方的缘分和关系。 却没想到还在这里等着他。 “等等。” 他转身进去,去了刘秋生那拿了那一条旧手表,又单独拿了二百块钱。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刘秋凤看着那手帕,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这是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舅舅的东西,也怪我不该收下。” “如今我现在还给你。” “刘同志,从此之后,我们两清。” 这话着实是绝情,这让刘秋凤有些站不稳了,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贺军看着那手帕,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认清楚现实,“祁团长,你孤身一人在驻队,实在是孤立无援,如果你愿意认下我贺家这门亲戚,我们贺家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身后,帮你走的更远,更高。” 他也是上午才知道祁东悍,已经到了团级干部的位置。 他有些后悔,当年不应该对这个孩子不管不顾的,但凡是他们对他有一丝丝照顾,或许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更不会是拿利益来说话了。 祁东悍听到这话,他脸色有些玩味,“贺同志,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觉得贺家会不会因为,你这一句话从而跟着你一起陪葬?” 拿人情和亲情来贿赂驻队高级干部,这是很明显的红线问题。 贺军没想到祁东悍这么绝情,他当即问了一句,“你这孩子当真这般不顾一丝亲情?” “你别忘记了,你是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刘秋凤就是在不好,她也曾给了祁东悍生命。 “所以我才没报复她。” 祁东悍的生意冷静,甚至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还能再贺家当阔太太?” 这话一落,刘秋凤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我不想以权压人,但是,你们别逼我。” 话落,祁东悍转身把手帕扔给了刘秋凤,转头便离开了。 她脸色瞬间惨白下去,“贺军,小悍根本不愿意认我。” “他更不会让他的弟弟进驻队的。”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贺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我早都跟你说过,亲情要维护,要维护,不能光看着什么都不做,如今倒是好了。” “贺敏和贺章这边没学校上,我们不去求祁东悍,把他塞到驻队里面,你打算让这俩孩子,谁去下乡?” 这是说的刘秋凤结婚后,生的一双双胞胎了,如今双胞胎也长大了。 只是遇到的年景不好,在加上上山下乡的政策,他们是没路了。 不然,贺军也不会再得知继子,在驻队当团长的时候,这般急吼吼的过来攀扯关系了。 刘秋凤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我要怎么办?” “我不想让贺敏下乡,我也不想让贺章下乡啊。” 她喃喃道,“难道我还要去求那铁石心肠的孩子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7节 第104章 贺军没有说话, 他站在国营饭店的门口,看着那人来人往的自行车,抽了一支烟, “你自己考虑清楚。” “贺章和贺敏已经十六岁了,高中也读不下去, 每家每户必出一个人下乡。” “如果不求祁东悍,你说让他们两个当中的谁下乡?” 刘秋凤眼泪瞬间下来了,“小敏是姐姐,也是女孩子,她下乡我肯定不放心。” “小章从小生下来就小, 身子骨也差,我也不能看着他去乡下。” 这是真的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贺军,我们先别走,在这里守着下小悍,我去求求她, 我是他亲妈,我去求他, 给他下跪, 他肯定会答应我的。” 这才是贺军要的结果。 他嗯了一声,蹲在旁边抽烟, “如果我们这边不成, 到时候就只能看着俩孩子去下乡了。” “秋凤,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家, 俩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下乡他们受不了的。” 刘秋凤点头,眼泪更多了。 国营饭店内,一圈敬酒下来, 孟莺莺和祁东悍总算是有时间吃东西了。 不得不说,刘秋生的厨艺是真好,知道孟莺莺和祁东悍没吃,那些饭菜也都凉了。 单独做了一份热乎乎的猪肉白菜炖粉条,盖在米饭上面,说实话那滋味真是绝了。 等吃过后,大家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孟莺莺是来点账,她让赵月如帮忙收钱,记名单,这些都是以后要还礼的。 赵月如从头到尾都把这袋子给看的好好的,就连吃饭也没让袋子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这会孟莺莺问她要,她二话不说就递过去了。 “钱和账都在这里了,你回去在数,不要在这里数。” 看的出来,赵月如是记账的,她大概是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的,正是因为钱多,所以才不能在外面数,容易招人眼。 孟莺莺心里有数,她点头,“成。” “一会就回去。” 她没提袋子,这种钱给了祁东悍暂时保管是最好的,起码这钱在祁东悍手里没有人敢过来抢。 祁东悍接过来,便顺势提在手上,和孟莺莺一起出去。 这会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孟莺莺和祁东悍作为主人公,算是最晚走的那个。 只是,他们都这个点出来了,外面的刘秋凤和贺军还在。 看到祁东悍出来,两人顿时迎接了过来,“小悍。” 刘秋凤刚要开口,就被祁东悍打断了,“莺莺,你先车上,我马上就来。” 看的出来祁东悍在尽量,想让孟莺莺和刘秋凤之间,进行物理隔离。 孟莺莺点头,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她也不想和这位未曾谋面的婆婆,有任何来往和接触。 她一走,刘秋凤心里有些气不顺,毕竟,她到底是她的婆婆啊。 “小悍,你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祁东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没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是这样的。”一看到他要走,刘秋凤顿时着急了,一把拽着祁东悍的手腕,“小悍,你的弟弟妹妹马上要下乡了,你能不能在你这边帮忙走走关系,让他们其中一个去驻队当兵啊?” “我们就去后勤财务人事科都行。” 言外之意,不去前线。 祁东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语气冷淡,“松开。” 他的气势太强,以至于刘秋凤想要忽视也难,她下意识地松开手。 “首先,第一我没有弟弟妹妹。” “其次,驻队不是我开的。” “最后——”他抬眸就那样凉薄地看着刘秋凤,“这就是你来我这里的原因吗?” 不是因为当妈的愧疚,来看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儿子结婚。 看着他娶妻生子。 而是因为为了下面两个孩子,来求这个儿子办事。 多可笑啊。 刘秋凤并不是顶顶聪明的人,但是此刻却在祁东悍的眼里看到了受伤。 刘秋凤颤了下,“小悍。” 祁东悍抬脚离开,“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再多年前你亲手掰开我的手时,已经断掉了。” 他那时还年幼,舍不得母亲走,也舍不得母亲嫁人。 他抱着刘秋凤的腿哭,求她不要走,不要丢开他。 但是刘秋凤却低着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他的手,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 再也没有回头。 当刘秋凤听到这话后,她骤然一僵,在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眼看着祁东悍要走,贺军想要拦着,但是却被刘秋凤拽住了,“贺军,让他走吧。” 刘秋凤的声音麻木,“我没养过这孩子,如今也确实没脸来求他。” “你的尊严就这么重要了?”贺军急眼了,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低吼了起来,“难道你真要见到贺章和贺敏下乡吗?” 他挣脱刘秋凤的手,想要去追赶祁东悍,在去贪图最后的一丝机会。 “贺军,够了。” “还不够丢我贺家的脸吗?” 原来不知道何时,贺润开着车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他坐在车里面,面色沧桑,唯独那一双眼睛却和他的名字不一样。 犀利又沉稳。 贺军也没想到他的大哥,会这个点回来,而且还会出现在国营饭店的门口。 这让贺军有些害怕,“大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贺家从上到下没有不怕贺润的。 贺润没理他,而是朝着祁东悍走了过去,他在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锋芒毕露中又透着几分沉稳内敛,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身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这孩子确实不错。 贺润朝着祁东悍伸手,“认识一下,我叫贺润。” 祁东悍没伸出手,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二十五岁的祁东悍,对上年近五十的贺润,他没有任何输掉气势的地方。 贺润有些欣赏他,所以他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自我介绍,“我是贺军的大哥,你放心,贺章和贺敏下乡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找到你。” “除此之外。” 他喊过来了贺军和刘秋凤,“十七年前,刘秋凤你既然没把祁团长,带到我贺家来,那么他和我贺家就没有关系。” “同样的,我们贺家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 “不要在来麻烦祁团长。”说到这里,明明还是很温和的人,但是语气却徒然冷肃了几分,“如果在让我知道你们联系他,那就从贺家离开吧。” 一个人拖一个家族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贺润也不介意给这个繁重的家族,松一松绑,该丢的丢,该走的走,这样他也能轻松一些。 这话一落,贺军的脸色骤然变了,刘秋凤也差不多,他们这些贺家人,大多数都是没本事的。 能现在过成这样,全靠贺润在前面替他们负重前行。 如果让他们离开贺家去挤外面的鸽子笼,他们是万万不愿意的。 “大哥。” 贺军想要解释,可惜,贺润根本不听,他冲着旁边的宋芬芳介绍,“这位是祁东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他一开口,宋芬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她一直在观察祁东悍。 这孩子确实不错。 宋芬芳冲着祁东悍点了点头,并未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问了一句,“听说你今天结婚——” “恭喜你。” 祁东悍不认识宋芬芳,但是他却能宋芬芳身上感受到善意,他点头,“谢谢。” 他是个话不多的人。 宋芬芳却跟他聊起来了,“我看你一表人才,你娶的新娘子肯定也很漂亮吧。” 这不就聊到了祁东悍的心头好了吗? 他嗯了一声,回头指着坐在车子里面,正等着他的孟莺莺。 “我媳妇确实很漂亮。” 明明是普通的话,但是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语气里面的骄傲。 宋芬芳顺着祁东悍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到,孟莺莺真人。 她们之间就差了五六米,她坐在车里面很是端庄,一张脸在车窗处趴着,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她和年轻时候的孟百川,有三分的相像,一样的眉眼,不,也不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8节 她的眉眼依稀间还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宋芬芳的唇颤了下。 孟莺莺也在看这边,她还在想祁东悍怎么还没不过来,她有些等不及了,便从车子上跳了下来。 一转眼的功夫,便跑到了祁东悍的面前,招呼,“怎么还不走?车上的人都等你一个了。” 祁东悍拉着她,“我这就来。” 他没理刘秋凤和贺军,就只是冲着贺润以及宋芬芳点头,“告辞。” 宋芬芳舍不得他们这么快就要离开。 她忙喊住了,“等等。” 祁东悍和孟莺莺同时停下,两人都看了过来。 其实孟莺莺总觉得宋芬芳有几分面熟,但是却想不到,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了。 被孟莺莺这般注视着,宋芬芳的心跳如擂鼓,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们很般配,男才女貌。” 说到这里,她眼眶深处藏着几分湿润,“我听贺润说,你们今天才结婚。” 孟莺莺点头,“是呀。” 嗓音温柔,很是悦耳。 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的,宋芬芳轻咳了一声,她不错眼地盯着孟莺莺的脸,“那我在这里祝你们永结同心,平安顺遂。” 孟莺莺今天收到太多祝福了,她也没多想。 只以为这是一场很平常的寒暄,她便点头,“谢谢。” 她拉着祁东悍转头要离开。 宋芬芳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孟莺莺。” 孟莺莺猛地回头。 宋芬芳冲着她温柔地笑,“你长得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 和她小时候一样,有着一双大眼睛,很白很白。那个时候,宋芬芳时常抱着她感慨,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一小孩儿呢。 孟莺莺第一次收到这么直白的赞美,她笑了笑,“谢谢。” “您也很漂亮。” 看的出来宋芬芳的脸上虽然很疲惫,但是五官轮廓,眉眼都是优越。 她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美人。 被孟莺莺夸赞了,宋芬芳的心里很高兴,她目送着孟莺莺上了车子,也看着车子离开。 她望着那已经消失的车子,久久的回不了神。 还是贺润提醒她,“他们都走了。” 宋芬芳这才回神,“我知道。” “贺润。”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满足了。” 她能见到孟莺莺一面,并且能和她说上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宋芬芳从来都不贪心的。 她这个人的温柔也从来都,只用在了孟百川和孟莺莺身上。 等她收回目光看到刘秋凤和贺润的时候,她的目光有些冷淡,“贺润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那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在让我知道你们去找祁东悍,去打扰孟莺莺。” “那就是与我宋家为敌。” 刘秋凤和贺军都不明白。 宋芬芳为什么会这么看重祁东悍,不,应该说她更看重的是孟莺莺。 刘秋凤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家,也没上班自然不知道宋芬芳所带来的影响。 旁边的贺军已经不敢像是之前那般,在祁东悍面前那般高高在上了。 他冲着宋芬芳和贺润说,“大哥,宋同志,我们都记住了。” 宋芬芳没说话。 贺润说,“希望你是真的记住。” 贺军冷汗淋漓,他解释,“大哥,我这也是昏头了,你也知道现在上山下乡的政策下来,我家刚好有两个适龄的孩子,我们做父母的要是不替他们操心,就没有人管他们了。” 贺润的语气很平静,“贺家的孩子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贺家败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下,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直等贺润离开,刘秋凤都没听明白,她去问贺军,“之前大哥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家贺敏和贺章的事情,他到底管不管。” 又不让她去找小悍的话,那他们就只能去找他帮忙了啊。 贺军摇头,“大哥不会管的。” “那我们——” “他的意思是小一辈该吃苦就要吃苦。” 刘秋凤,“可是我家小敏和小章,从来没吃过这方面的苦啊。” “这不是要把他们给害死吗?” 贺军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婚老婆,虽然漂亮是漂亮,但是蠢也是真的蠢。 “你没听出来大哥的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贺敏和贺章,弄出去好好历练一番,将来好继承贺家。” 刘秋凤,“?” 有吗? 她完全没听到这层含义啊,可是看着丈夫一脸笃定的样子,她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了。 只能当做是这样,就是这样。 车子一路疾驰从国营饭店到驻队家属院,因为还在婚假,所以孟莺莺也没急着回文工团。 而是和祁东悍一起回到了新家。 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家。 到了家,孟莺莺把那一袋子的礼金,都给放在了桌子上两人清点了一遍。 “两千三百三。” 其中,四百三是他们这次收的礼金,赵月如随了五十块,陈师长随了五十块,刘秋生随了五十块。 杨洁,赵教练,何处长,以及方团长,她们每个人都是随了二十。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礼金基本上都是一到五块不等,也就是正常的随礼金额。 全部点清楚后,孟莺莺把那信封给拿出来,在上面看了又看,“你说是谁随的这么大的礼?” 祁东悍拿着信封看了看,企图在信封上找出线索来,但是没有,这个信封是纯色净面的,上面既没有地址,也没有出处。 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信封是从哪里产出的。 “不是我这边的,我非常确定。” 祁东悍说,“我母亲你也看到了,她有那么多孩子,就算是有钱也不会给我花的。” “更何况,我了解她的性格,她是那种做一分,说十分的那种,如果是她给我的钱,她肯定会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 这样才好让大家知道,她对他的好。 真到发生冲突和矛盾的时候,那也是他的错。 “至于我舅舅他就更不可能了,陈叔也不太可能,他虽然工资高,但是家里四个孩子呢,还有两个男娃就等在过两年娶媳妇了。” 这是大开销,所以陈师长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给他随两千。 “既然不是我这边的,那么大概率是你这边的。” 孟莺莺有些茫然,“可是我在哈市没有任何亲人啊。” “你也知道我就认识月如和齐家人。” “月如手里没钱了,我知道的。” “至于齐家人。”她有些狐疑,“难道是齐叔叔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拿了两千给我赔偿?” “不会。” 她这个结论一出来,就被祁东悍给否认了,“齐家经过之前的事情后,已经伤筋动骨了,他们是不可能在轻易的,拿出这么多钱了。” “所以,这个钱绝对不会是齐家人拿的。” “那是谁?”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我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 “你在想想。” 孟莺莺想不到,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到,“我三叔没这个能力,我爸也没了,我妈——”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顿了下,“难道是我妈给的?” 祁东悍看了过来。 他好像从来没听孟莺莺提起过,她妈妈的事情。 “可是也不应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69节 孟莺莺自己给否认了,“按照我爸临终前的话,我妈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但是怎么会那么巧,我在哈市国营饭店结婚,她就刚好把钱给送过来了?” “不对,不会是她,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而且,如果是她妈的话,既然都送了这么大的礼金,为什么不过来捡她? 她否认的快,但是祁东悍却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分析。 “那如果是她给的呢?” 他盯着孟莺莺的脸色,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孟莺莺两根指头拎着信封,语气平静,“她给的就她给的。” “她给我就要。” “这是她欠我的。” 不——应该是欠原身的。 她没那么傻的,会去抗拒对方的存在,有一个有钱有本事的妈妈,会带来多大的便利性。 孟莺莺上辈子就体会过。 祁东悍见她这样的语气,他便松口气,“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不认她,然后在把她的钱给扔掉,让她拿着钱滚,离我越远越好对吗?” 孟莺莺反问道。 祁东悍嗯了一声,“我以为你的性格会。” “不会的,祁东悍。”孟莺莺双手穿过祁东悍劲瘦的腰,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下巴放在他的肩窝处,声音平静,“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没有那么多伤春思秋的,也没有那么多的黑白澄澈,大家看的都是利益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认她,但是她知道,如果对方给的太多的话。 她可能会没那么坚定的拒绝。 祁东悍喜欢这样拥着她,听到孟莺莺的话,他也松口气,“你能想开就好。”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孟莺莺有点容易钻牛角尖。 孟莺莺失笑,“不会。” 她喃喃道,“祁东悍,我走文工团跳舞这一行,太需要背景了。” “你看我去赴苏交流比赛,拿了结业证书拿了奖,但是这些对于我来说,似乎都没有用。” “因为我是哈市驻队文工团的,是地方文工团,所以生来就比别人低一等。” “你看比我差的李少青和沈梅兰,她们在回国后,迅速便进了首都歌舞团。” “唯独我和佟佳岚没有。” “我们差的就是背景。” “所以,我不会去排斥比我强大的人,也不会去清高到傻乎乎的去拒绝,送上门的关系。” “我怕的是没有。” 怕的是前路渺茫,两眼一抹黑。 怕的是有天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上位。 而她只能苦苦地在底层挣扎。 那些上辈子她没见过的残酷,在这辈子都见到了。 这其中的区别只是因为,上辈子她有一个好家世,她的爸爸妈妈在给她保驾护航。 这辈子她是一个出生乡下的村姑,所以在最一开始在宣传队的时候,就被人瞧不上。 祁东悍有些心疼,他用力地抱了抱孟莺莺,“我去首都问问?” “不用了。” 孟莺莺摇头,“我们结婚完了,何处长这边就会找我的。” 果然不出孟莺莺所料,她这边刚和祁东悍说完。 何处长就让人来找她了。 孟莺莺再次见到何处长后,何处长看着她的眼睛,问的第一句话是,“莺莺,你还想去首都歌舞团吗?” 第105章 若是我死了,还请大家…… 孟莺莺一听这话骤然顿住了, “何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何处长看着她的眼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莺莺, 何姨就问你想不想。” 孟莺莺下意识地点头,“想, 当然想。” 不然,她一直以来那么努力刻苦做什么?不过就是为了往更高的地方去,去见更多的天才。 “您是说现在有机会让我去首都歌舞团了?”说到这里,她自己都疑惑了,“您之前不是说首都歌舞团, 不再对地方招收名额了吗?” 所以,她和佟佳岚才会即使手里握着,莫芭附校的结业证书,却依然只能在地方文工团苦等。 何处长,“是不招收, 但是——” 她看着孟莺莺的眼睛,“你确定对吗?” 孟莺莺点头。 “那我就去走一遭, 我不确定能百分百做到这件事。” “但是莺莺, 我希望你将来——”不要怨我。 这几个字到底是没说出来,何处长就出去了, 这让孟莺莺摸不着头脑。 她站在原地有些想不通, “何处长这是要做什么?” 祁东悍摇头, 他猜测, “我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手里能够,帮你抢到一个入首都歌舞团的名额,但是她应该怕你后悔,所以一直没去做。” 孟莺莺喃喃道, “只要不作奸犯科,能够拿一个首都歌舞团的名额,我又怎么会后悔呢?” 这可是难得的上升机会。 何处长离开后没出驻队,而是去了文工团办公室。 此刻文工团办公室里面坐在首位的是陈师长,其次是方团长,杨洁,以及正在咳嗽的宋芬芳。 这是宋芬芳第一次以孟莺莺母亲的身份,出现在哈市驻队文工团。 要知道上次来的还是宋老太太,而这一次她亲自来了。 宋芬芳甚至都没回宋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哈市文工团。 “宋教授。” 方团长的语气很是客气,“你这次来?” 宋芬芳微微咳了下,她强压着嗓子里面的痒意,低声道,“就来看看莺莺。”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心知肚明。 原来宋老太太之前来之后,他们的猜测都成了真。 原来,孟莺莺的亲生母亲真的是宋芬芳啊。 当这个消息骤然被放出来后,说实话,办公室的好几人都开始瞳孔剧震起来。 别人不知道,方团长可是知道的,当初孟莺莺在母亲的那一栏写了父母双亡。 万万没想到,她还有一位这么厉害的母亲啊。 或者说她早都知道了,但是那只是当初陈师长的暗示,并没有直说而已。 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验证。 杨洁心神剧动,她死死地盯着宋芬芳,企图从她脸上看出和孟莺莺的相像来。 “我知道你在怀疑。” “我也知道你是莺莺的老师。” 宋芬芳起身,冲着杨洁鞠躬,“我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来对莺莺的照顾。” “今后还要麻烦你了。” 宋芬芳的鞠躬,说实话别说杨洁了,就是在场的陈师长都受不起啊。 杨洁一惊,顿时站起来,往旁边挪了下,避开了宋芬芳的鞠躬,“宋教授,您别这样。” 没有宋教授在前方做研究做实验,他们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在文工团跳舞了。 更何况,那些战士们手上拿着的枪支弹药,哪一个不是宋教授他们研究出来的啊。 “杨老师,这鞠躬你该受着。”宋芬芳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以后我家莺莺就拜托给您了。” 这次最后一个字是您。 可想而知,宋芬芳对杨洁的看重。 杨洁听到这话,总有一种不好的念头,她总觉得宋芬芳是这是在托孤啊,可是人多,她却不好在多问下去。 她想了想,“我是莺莺的老师,我对她好,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宋芬芳,“谢谢您。” 她起身走到陈师长面前,“我知道哈市驻队的武器,都是前面一批淘汰下来的旧武器。” “大家用的很不趁手。” 陈师长眼睛里面顿时闪过精光,他问,“宋教授,您的意思是?” 态度很是好。 完全看不出来师长的威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0节 宋芬芳,“我手里有一批最近才研发成功的56式步枪,不过还未进行投产使用,我会去和西北基地提议,以后西北基地所有研发出来的武器,都会拿到哈市驻队作为投产使用,一旦实验成功,便去全国驻队推广。” “而哈市驻队作为第一时间接受使用武器的人,可以给各个驻队当教练。” 这话一落,陈师长惊的猛地站起来了,“宋教授,您这话可当真?” 如果有了优先投产使用实验的权利,那他们哈市驻队很快就不用这么穷哈哈,苦哈哈啊。 这无疑是一步登天啊。 不,这是抱大腿,而且还是抱了最粗的一根大腿。 宋芬芳点头,强行咽下嘴巴里面的铁锈味,她嗯了一声,“当真。” “若是不当真,我也不会在你面前提这种事情了。” 她从身上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写下了马所长的电话,旋即递给了陈师长,“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可以去找这个人。” 这是把后事也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家顿时一惊,杨洁更是直接问道,“宋教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不在了,可以让陈师长单独找人。 宋芬芳笑了笑,她笑的时候,依稀可见和孟莺莺有三分的相似,尤其是那眉眼间,几乎是一脉相承。 “我和大家开个玩笑呢。” 她冲着陈师长说,“我不一定在基地,有时候会远离基地,你到时候联系不上我,你就可以联系他。” “你看完后,就烧了吧。” 把马所长的联系方式给出来,本身就有些违规,但是好在宋芬芳提出投产实验驻队这个想法。 那么当这项事情成立的时候,到时候马所长和陈师长会有很多联系。 所以,宋芬芳无非是把这件事给提前透露了出来。 陈师长点头,一遍又一遍地看,确定自己记住了上面的电话号码后,他背着大家用着火柴刺啦一声点燃后,火舌席卷了纸条。 就好像那上面的一串数字,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宋教授,你对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知道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做的吗?” 问这话的是陈师长,别人不知道,他可太知道宋芬芳之前提议的好处了。 如果按照这个方法走,不出一年,他们哈市驻队就会成为整个东三省驻队的带头大哥啊。 宋芬芳,“我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善待我的女儿孟莺莺。” “如果——”她垂眼,在睁眼的时候,已经多了几分决断,“她未来和祁东悍过的不好,或者是祁东悍负了她,我希望陈师长,方团长你们作为过来人,帮我家莺莺一次。” “军婚不好离,也离不掉,真到那个地步——” 宋芬芳冲着陈师长和方团长鞠躬,“请你们一定帮帮我家莺莺。” 这是第二次鞠躬。 第一次给杨洁鞠躬,是因为杨洁是孟莺莺的师父,在她死后,杨洁会是和孟莺莺最亲近的师长。 第二次鞠躬是给陈师长和方团长,这两人是现场权力最大的人。 如果孟莺莺和祁东悍未来,真走到不可调和的地步,那么她需要的是强有力的长辈,位高权重的长辈,有威望的长辈,出来替她主持公道。 军婚是不好离。 但是如果她的背后,站的是足够高的长辈,那么这个婚就能离。 或许在关键时刻,对于孟莺莺来说,这是一次救命的机会。 当然,这也许是宋芬芳一切多虑了。 可是对于一位母亲来说,一位对孩子有亏欠的母亲来说,这是她为数不多能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到的事情。 孩子幸福的时候自然不必说,那是不需要她的存在。 但是她的孩子如果过的不好的时候,她必须要出现啊,哪怕是她不在,她也要把后续的事情给安排好。 以最大的能力去保障她孩子未来的人身安全,不受到侵犯。 陈师长看着宋芬芳这样鞠躬,他心里五味杂陈,伸出手扶着她,“宋教授,你不必如此。” “孟同志的婚事是我介绍的,小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秉性我还是了解的,如果他未来真的这般欺负孟同志,不用你说,我一定饶不了他。” 方团长也跟着道,“是的,宋教授。” “我们这些人都是莺莺的娘家人,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有了这话,宋芬芳这才放心了去,她朝着门口喊道,“何美凤,你进来吧。” 原来是何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看的出来她这人很识时务,发现办公室里面在谈事的时候,她便一直在门口等着,从未越过雷池一步。 一直到宋芬芳喊她,她这才跟着进来。 “宋教授。” 原来,何处长也知道了宋芬芳的身份。 而且听两人的语气,她们之间似乎还认识。 “你当年可是喊我宋芬芳的。” 何处长有些尴尬地搓搓手,“那是我年轻不懂事。”她和宋芬芳其实是一个学校的,只是宋芬芳是她前面几届的学姐。 那个时候宋芬芳再次回到学校,她年少轻狂觉得宋芬芳是天才,她也是天才,还曾去挑战过对方。 结果自然是输的一塌涂地。 提起当年的事情,宋芬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地笑容,“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何处长的年轻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而她是叛逆桀骜,主打一个专门和父母作对。 她们都是家里最受宠的闺女,从未受到过重男轻女的毒害。 相反,她们活的恣意妄为,也都去接受了最好的教育。 只是,后来她们各自分道扬镳,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宋芬芳的叛逆桀骜变成了沉默寡言,她眼里也只有了那些冰冷的实验数据。 而何处长则是相反,她年少的轻狂和张扬,似乎在岁月的流逝里面,变的圆滑体面,知世故,懂世故,八面玲珑。 她们似乎都变了。 又似乎没变。 “你去问莺莺了吗?” “她的答案是什么?” 原来何处长去问孟莺莺,是宋教授让她去的。 何处长点头,“问了,她想去首都歌舞团。” “但是,我去过首都歌舞团,对方不在对外接受地方文工团的女兵了,我当时还和他们吵过,说他们朝令夕改。” “但是似乎没用,不止如此,他们还打算消减我们地方文工团和省歌舞团的开支。” 这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不给下面活路啊。 这才是她最为生气的地方。 也是在这一刻,杨洁才明白为什么,她私底下问了何处长好多次,何处长都不肯说了。 因为这个结果实在是算不上,甚至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坏几分。 杨洁轻轻地叹口气,“我也去问过中央芭蕾舞团,那边也是一样。” “地区保护主义,如今他们是打算严格实行这个办法了。” 所以,他们把下面的路都给掐死了。 而一开始何处长他们的盘算,也似乎因为这项规定而被中断了。想要让地方的人进首都歌舞团,想要打破信息差,想让他们地方歌舞团和文工团的女同志,也享受到首都歌舞团的各项便利。 似乎真的很难。 宋芬芳听完,她默了片刻,“我记得当时给我的那个名单里面,李少青和沈梅兰,她们都顺利进入了首都歌舞团对吗?” 唯独,她的女儿被剩下来了。 “对。” 何处长说,“那是因为她们有首都户口,她们一早便被家里人帮忙,把户口从哈市和长市迁到了首都。” 沈梅兰是长市人。 李少青是哈市人。 但是因为她们都投了一个好胎,所以在很早之前,她们便直接把户口转出去了,去了首都。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梅兰才能进首都歌舞团青年队,而李少青的路子和她也不差不多。 说到底,他们家在首都有人,所以这才能够顺利进入首都歌舞团。 “首都户口?” 宋芬芳问了一句。 “对,就是首都户口。” 听着很简单的,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辈子都弄不到的东西。 宋芬芳,“我有。” 这下,大家都看了过来,甚至是包括方团长和杨洁她们。 宋芬芳,“之前组织给过我一个首都户口,我没要,我说哈市户口就挺好的。” 因为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一辈子也不过是在西北基地而已,既然不会出基地,那么不管是首都户口,还是安置的房子,对于他们来说,似乎都没有任何作用。 说到这里,宋芬芳说,“户口的事情我来解决。” “我可以把那个户口安在莺莺的头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1节 “除此之外,首都歌舞团对吗?” 何处长点头,“是,除了户口,我也担心现在过了招收的时间点。” 莺莺他们回国拿到结业证书到现在,足足已经过去二十天了。 按照往年的报名时间,显然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 宋芬芳,“我来解决。” 说实话,何处长听到这话,心脏有些砰砰砰跳起来,真的。 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过美妙了一些。 一句我来解决,宛若是最动听的音乐啊。 杨洁还想问一问,宋芬芳怎么解决。毕竟,这种事情可不光是走后门。 但是却被何处长给制止了。 宋芬芳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她就借用了电话,先是打给了马所长,“老马,之前领导说给我的首都户口,还算数吗?” 老马有些意外,“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如果算数,把首都户口来给我女儿孟莺莺。” 老马想了想,“急吗?” “急。” “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 老马嗯了一声,“那你让你女儿直接去首都,在户籍部门到时候会有人给她跨省办。” “还需要她去?” 听听这话问的。 在场的何处长她们几人,都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这些人的职位也都是不低的,但是能做到宋芬芳这种,理所应当的问一句。 还需要她? 说实话,她们问不出来,当然,她们也不敢这样想啊。 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是有些过分大了啊。 那边老马的嘴角也抽了抽,“算了,我这边给你走个证明,证明孟莺莺是你女儿之后,直接把户口给她的了。” 宋芬芳点头,“那就这样办。” “其次,我还要找首都歌舞团的吴雁舟,你替我问问她,我宋芬芳的女儿,要进首都歌舞团,在证件齐全的情况下,她是不是还要为难我女儿?” 这话一落。 老马也沉默了。 “宋教授,这似乎不太合适。” 宋芬芳难得耍赖,“我也不太合适,我脑袋疼的厉害,怕是做不出来实验研究了。” “对了,还有二期项目我也做不出来啊,为啥?我在一线卖命,我闺女明明是天才,但是却被人用这种政策刁难,这不是欺负人吗?” “怎么的?地方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就为了保护首都的那群小天才的自尊心,别被人给打击到了?” 这一通胡搅蛮缠,就是马所长也遭不住。 “成成成,我去联系。” 宋芬芳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尽快,你这边慢一步,我就晚一步回基地,我晚一步,实验进程就落后一步。” “老马,我什么时候回去就全看你的了。” 那边老马呼啦一声就去办事了。 活脱脱跟屁股上有皮鞭在挥舞一样,生怕慢了半步。 这边,宋芬芳刚挂了电话,办公室的其他人都跟着看了过来,显然不管是何处长,还是方团长,再或者是杨洁,脸上都带着几分震惊。 他们着实没想到,宋芬芳私底下是这么一个人啊。 也和他们眼中想象中的天才,很不一样。 宋芬芳瞧着大家震惊,她便笑了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我?”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了。”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不要在乎过程。” 她最大的优势便是她这个人。 趁着她还在,自然要为莺莺多谋求点福利。 免得她以后不在了,就算是想谋求也谋求不了。 他们都没说话。 宋芬芳想到之前何处长和她说的话,“之前你不是和我说,莺莺想去首都歌舞团打擂台吗?” 说到这里,她眼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就让她去。” “你告诉她机会有了,就看她能打到多远了。” 这话说的,何处长莫名地觉得又心酸又高兴,“那你呢?” “芬芳,那你呢??” 宋芬芳顿了下,她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她起来慢慢的走,摸着办公室的桌子,闻着空气中的凛冽和湿润,看着窗外的雪松。 她竟然觉得连哈市这种寒冷的地方,冬天都是美好的。 那是和西北基地万里黄沙不一样的地方。 宋芬芳收回目光,她语气轻轻地,带着几分低咳,“我啊,哪里来在回哪里去。” 她的任务和使命就是在西北基地。 就算是死,也会死在西北基地。 她的骨灰会洒在漫天沙漠里面,见证着西北基地从无到有,从被人蔑视,被人讥诮,在到被人仰望,被人忌惮。 让人望而生畏。 这就够了。 悲壮而浓烈。 这就是她的命。 也是西北基地一代又一代人的命。 他们都没有选择,却又不得不选择继续走下去。 在这一刻,整个办公室都跟着安静下来。 陈师长率先站直了身体,朝着宋芬芳敬礼,“宋同志,谢谢你。” 方团长依次敬礼。 何处长和杨洁也是。 宋芬芳摇摇头,她脸上的笑容坦然而平静,“不必谢我,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只有他们研发出来一代又一代的新式武器。 他们的兄弟姐妹才不会挨打。 他们的后人才不会被人奴役。 他们的身上肩负着的不止是自己的命,而肩负着无数人的生命。 是自由的生命。 是有选择的生命。 是活的有尊严的生命。 宋芬芳很坦然,就如同生死一样,她也早已释然,“我这一生无愧于组织,但是却有愧于我的女儿孟莺莺。” “若是以后、哪一天我不在了。” 她冲着办公室的所有人,再次弯腰鞠躬,足足有九十度,一颗眼泪划过眼角,她低声请求,“还请大家多多照顾我家莺莺。” 第106章 莺莺,我可以亲你一下……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面, 宋芬芳一直都是骄傲的,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她是天才, 是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存在。 但是此刻,她却弯着腰, 拜托下在场的众人照顾照顾她的女儿。 宋芬芳在托宋家以外的人来照顾孟莺莺。 说到底,从内心深处她是不信任孟家人的。 “要不得。” 陈师长上前扶着她,“宋同志,你别这样,孟莺莺是个好同志。” “我们肯定会照顾她的, 你放心。” 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更不能让英雄的后人吃亏。 有了这话宋芬芳才放心了去,恰逢电话响了,是马所长那边的电话,“宋教授, 首都歌舞团那边已经答应了,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报名的截止时间, 那边吴副团长让哈市文工团, 这边尽快把人送到首都歌舞团去。” “现在是十月十八号,那边的时间最多留到二十号, 不然这批学生都不会在首都歌舞团了, 你让人抓紧时间把你闺女送过去。” “争分夺秒!” 话筒的声音不低, 哪怕是宋芬芳把话筒贴着耳朵, 其他人也能听出个大概来。 何处长脸色一变,“我现在去联系车子。” “再去找莺莺。” 杨洁,“我去找莺莺,你去找车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2节 “那宋教授怎么办?” 杨洁刚问出来, 那边话筒就再次传出声音了,“宋教授,事情我帮你办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语气有些卑微。 “基地这边真的离不开你。” 有些事情它就只有宋芬芳来才可以。 宋芬芳顿了下,她握紧了话筒,声音冷静,“我这就回来。” “可以安排车子了。” “我一会就从哈市驻队出发回基地。”这是连宋家都不回了。 三过家门而不入,也不过如此了。 宋芬芳这话一落,就连准备离开的何处长和杨洁,都跟着看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愕,“宋教授,你不在多留下吗?” “去看看莺莺也好。” 说这话的是杨洁。 宋芬芳低垂着眉眼,再次抬头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果断,“不了。” “你们去吧。” “这一路拜托你们照顾她。” 她能回来一趟看着闺女出嫁,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了。 她拒绝的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干练果断的宋芬芳。 杨洁心里堵的慌,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何处长拉着她的手出去,“好了,宋教授自己心里有数,你别说了。” “你说的在多也没用。” “她去了见了又如何?见面就等于分别,你没看出来吗?” “她命不久矣了。” 何处长这话一落,杨洁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显然,论人情世故这一块,杨洁是不如何处长的,论敏锐和洞察,她也不如何处长。 何处长回头看了一眼,宋芬芳这边已经在收拾东西告别了。 她低声道,“她在托孤。” “却没去找宋家人托孤,而是找我们这些不同姓的外人来托孤,杨洁,你还不明白吗?”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有一个母亲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别人的。 除非万不得已。 而显然宋芬芳现在就是万不得已,她甚至连去见孟莺莺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自己见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她也舍不得孟莺莺,在送走了亲生父亲后,再来送走亲生母亲。 这对于孟莺莺太过残忍了一些。 杨洁听完,她如遭雷劈,她回头去看宋芬芳,因为已经出来了,所以只能从门框那看到她的一个背影。 有些过分的清瘦了,还有脸也是,有些蜡黄惨白,不是那种正常皮肤的人。 她也是这才惊觉,“你是说宋教授生病了?而且还是生很重的病?” 何处长叹气,“不然呢?” “不然,她为什么不亲自去见自己的闺女,为什么要把莺莺托孤给我们这些外人?” “因为她没时间了啊?” 她没时间去陪女儿,也没时间去护着女儿了,所以只能来找他们。 杨洁有些不解,“她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还要回西北基地?她不该去看病吗?” 在她的眼里生病的人就该去看病,只有病好了,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没时间的。” 何处长心说,杨洁还是太单纯了一些,“宋教授才离开西北基地两天,那边就已经催她催的不行了,说明那边目前离了她是运转的不顺利。” “所以她只能回去挑大梁。”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边那位同志不止是喊她为了挑大梁。” “还是为了——” “什么?” 杨洁追问了出来。 “培养接班人。” 杨洁听到这几个字,足足愣了好几秒,“那对于宋教授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一些了。” 她还活着,便已经开始物色培养接班人了。 何处长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机器要运转,自然需要零件了,零件可以坏,但是机器不能坏。” “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宋教授已经把路给铺平了,接下来我们带着莺莺过去,就要把这条路走好,不然就辜负了她的期望。” “我去联系车子,你去找莺莺,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都给收拾出来,我们准备马上离开。” 杨洁嗯了一声,她其实还有几分妇人之仁,或者说,她彻底把自己当做孟莺莺的一个长辈了,而不是老师。 “可是莺莺今天才刚结婚,按理说,她晚上要洞房的。” 何处长回头瞪了她一眼,“洞房什么时候都能洞房,莺莺和祁团长都结婚领证了,祁团长还能跑不成?” “祁团长不会跑,但是去首都歌舞团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你只管去喊莺莺,她知道轻重的,也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文工团宿舍。 孟莺莺这才去宿舍,自己宿舍的东西该搬的搬走,该退的退掉。 宿舍属于她的那张床位,算是彻底空置了出来。 她提着一个水红色的搪瓷盆,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日用品,她收拾妥当后,便准备离开搬家了。 叶樱桃和林秋一左一右的看着她。 “莺莺。” “我好舍不得你搬走。” 其实孟莺莺住进来,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个月而已,但是这短短的五个月,比叶樱桃和林秋住的那好几年,都要精彩。 以至于,如今孟莺莺要搬走了,她们两个着实是舍不得。 “没关系。”孟莺莺把搪瓷盆放下来,抱了抱叶樱桃,“也不是看不到我了,我每天还在文工团,我们每天还能见面,而且你们若是不想再宿舍住了,也能去我那住,到时候我和祁东悍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应季的菜,国营饭店的烧鸡,猪肉白菜炖粉条,但凡是有好吃的,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把你们给忘记了。” 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妥帖,哪怕是不吃,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啊。 叶樱桃,“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只能放你离开了,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搬过去住了,若是祁团长欺负你,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啊。” “宿舍这边的空床大概率不会有人住了,实在是受不住,我把我的床分你一半。” “到时候你过来和我挤一张床。” 这话也是说给祁东悍听的,祁东悍是过来帮孟莺莺收拾东西,他听了叶樱桃的话,面不改色,“叶同志,你放心,不会有这种事情。” 都结婚了,他媳妇不和他睡,跑出来和别睡。 那怎么可能啊。 就算是女同志也不行! 叶樱桃要的就是这话,她站在孟莺莺旁边,抱着她胳膊,看的却是祁东悍,“祁团长,可要说话算话。” “我们孟莺莺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不然的话,我们就把莺莺给抢回来了。” 祁东悍接过孟莺莺手里的,那个装东西的搪瓷盆,他点头,“我会的。” 这下,叶樱桃才不在说话,只是瞧着孟莺莺这一走,怕是在也不会回宿舍住了。 她心里就落寞的厉害。 “说一句阴暗的,我倒是希望你对莺莺不好了,这样莺莺倒是还能回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这话真不中听。 祁东悍的脸都黑了,还是孟莺莺在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樱桃,等我这边熟悉好了,喊你来家里吃饭。” “到时候你和林秋都来,尝尝我和祁东悍的厨艺。” 这下,叶樱桃才作罢,林秋倒是没那么多话,她上前过来抱了抱孟莺莺,“记得常回家看看。” 在她们的眼里,宿舍才是她们的第一个家。 孟莺莺点头,转头这才和叶樱桃和林秋依依不舍的告辞。 她都走远了,祁东悍突然问了一句,“女同志之间的感情这般好吗?” “什么?” 孟莺莺在问完后,就反应过来祁东悍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笑了笑,跟着他走在长长的马路牙子上。 冬天了,两边的白桦树都成了光秃秃的枝干,不见一丝一毫的叶子。 “难道你从宿舍搬走的时候,徐文君他们没有和你这样依依不舍?” 祁东悍摇头,“没有。” “他们只是对我表示羡慕嫉妒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3节 “因为他们也十分的想搬出宿舍。” 尤其是徐文君,喜欢叶樱桃都比他认识孟莺莺的时间还长,但是奈何他都结婚搬出宿舍了,徐文君和叶樱桃还没有任何进展。 这真是让徐文君嫉妒死了。 孟莺莺歪着头,才下午四点多,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肌肤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温柔的像是珍珠一样,细腻又莹润。 “你们男同志之间的情谊,真是搞不懂。” 她也确实不懂,她还以为祁东悍结婚搬出家属院了,那群室友会像是她们女生宿舍这样依依不舍呢。 但是没想到,竟然没有。 祁东悍陪着她走,他很喜欢那种脚步放慢下来,就为了和她肩并肩的感觉,“就是又怕我过的不好,又怕我过的好,又不能我过的比他们更好。” 孟莺莺抿着唇,感慨,“真是复杂。” 祁东悍,“不用管他们,他们都是嫉妒我。” “以后你光看我就够了。” 什么徐文君,什么高春阳,什么陈水生,这都是外人。 听听这语气里面的醋意都跟打翻了一样,孟莺莺倒着走,回头看着他,“祁东悍,你能不能不这样小气呀。” “我也不光看你,我还要因为工作原因和他们打交道呢。” 她脸上的新娘妆还没全部散去,眉眼很是柔美。 祁东悍本来盯着她的脸,有些看花眼了,但是在听到孟莺莺这话后,他便不吱声,闷着头走路。 那么大的块头,配着一张扑克脸,这般生气的时候,倒是有些可爱。 孟莺莺追上来,用食指去戳他胳膊,“生气了?” 祁东悍抱着搪瓷盆不说话,快步走了几分。 他这人特别高,人不壮,反而还是那种劲瘦,穿着黑色大衣,宽肩窄腰,系着皮带被藏在了衣服里面,腿越发显长。 当真是帅气到逼人的地步。 孟莺莺也很欣赏祁东悍的这一身皮囊,不过她更意外的是他的反应,以至于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惊讶,“祁东悍,你还真生气了?你这人讲理不讲理啊。” “你想啊,如果是我呢我俩结个婚,我便不让你和女同志有任何打交道,你觉得这个条件霸道不?” 本来还在快步走的气祁东悍突然停了下下来,“不霸道。” “相反,我还会觉得你爱我。” 孟莺莺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啊?” 她没听错吧。 祁东悍以为她没听清楚便解释,“如果你这样管着我,我会很高兴,你不要让我和女同志接触,我会觉得你很爱我。” 因为爱他,所以才会管着他。 孟莺莺,“……” 她这才反应比看祁东悍这人,生得人高马大的,这咋还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个恋爱脑啊。 真真是个恋爱脑啊。 “那我要是让你上交工资呢?” 祁东悍,“你都愿意接受我的工资了,你这不是爱我是什么?” 孟莺莺,“……” 孟莺莺无语的时候,人是会尴尬的。 “那要打架呢?你惹我不高兴的时候,我挠你个大花脸,让你出去见不了人。” 祁东悍皱着眉头,很再认真地想了想,“打是情,骂死爱。” “你打我的越狠,这证明着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越高。” 孟莺莺,“……” 孟莺莺抿着唇,微笑又微笑,“祁东悍,你在遇到我之前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但凡是他遇到一个女骗子,他都活不过三集的那种。 祁东悍摇头,走到宿舍楼下了,他不想让自家室友受到刺激,所以拉着孟莺莺的脚步,也跟着走快了几分。 “没谈过,我不谈对象。” “我只结婚。” 孟莺莺瞬间明白了,感情祁东悍在处对象,谈感情这一块是一张白纸。 她啧啧两声,打量着祁东悍的大块头,“老天爷给了你强健的身体,但是忘记给你开情窍了。” “什么?” 孟莺莺摇头,“没什么,回家回家。” 瞧着这会才四五点钟,哈市的冬天就已经要黑了,路上也没几个行人。 孟莺莺便挽着祁东悍的胳膊,两人在寒冷的冬日里面,依偎着往前走。 “一会回家了,晚上我们吃顿热乎的饭菜吧。” 祁东悍很喜欢孟莺莺这样贴着他啊。 他面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但是实际上砰砰砰跳的过分快的心脏,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咚咚咚,一声高过一声。 孟莺莺没听到祁东悍回答,反而还听到那如同擂鼓一样咚咚咚声音,她抬头,“什么声音?” 有些惊讶。 不等祁东悍回答,她就自己去寻着那咚咚咚声的来源,贴着祁东悍的胸口听了听。 果然,找到了出处。 “祁东悍,你心跳怎么这么快啊?怕是都要一分钟两百了吧?” 祁东悍低头瞧着趴在她胸口的孟莺莺,她的脸就贴着他的心脏,太近了。 太近了。 他受不了啊。 “莺莺。” 祁东悍声音克制,他故意停下脚步,和孟莺莺拉开了距离。 骤然被分开的孟莺莺有些生气,自己听了一半呢,这人怎么自己跑了? 结果,一抬头就瞧着祁东悍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莺莺,你能不能不要听了?” 连带着语气都带着几分卑微。 孟莺莺先是愣了下,她不明白自己听下祁东悍的心跳声,犯了什么天条了啊。 结果,她视线下移瞧着裤子中间,被支起来的存在。 她瞬间明白了。 孟莺莺有些头皮发麻,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祁东悍,我就只是听下你的心跳,我没做什么啊?” 这人怎么在外面就这样啊。 祁东悍发现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他还有些尴尬,低头把大衣扣子一点点扣了上来。 确保外面不会暴露出任何不好的东西时。 他这才稍稍松口气,抬头去看孟莺莺。 孟莺莺这会哪里敢跟他对视啊,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这还青天白日的在外面呢。 “莺莺。” 祁东悍哑着嗓音喊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你别怕我。” 他真的没有想要起反应,可是当孟莺莺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时。 那些克制瞬间分崩离析。 他也不想被她误会是一个流氓。 孟莺莺抿着唇,“我才没有怕你。” “我只是有些震惊。” 到底有多喜欢,才会连这种轻微的,不带任何暧昧的靠近,也会这么快有了生理反应啊。 孟莺莺抬头去看祁东悍,祁东悍有些害羞,他低垂着眉眼,不敢和她对视。 只是,那瞬间满红的耳朵尖尖,却暴露了出了什么。 孟莺莺瞧了一下四下无人,她便伸手一把攥着了祁东悍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你是不是还没和女同志握手过啊?” 祁东悍不说话。 因为他能发现孟莺莺在欺负他。 孟莺莺没得到回答,也不生气,她欢快地走着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天即将黑了,暮色下四处都是雾蒙蒙的。 唯独她的那一双眼睛,却亮的分外惊人。 “没牵过手,那亲亲呢?” 孟莺莺好奇地睁大眼睛去看他,“祁东悍,你有没有和人亲亲过?”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4节 这像是在刨根问底,也像是在盘问过去。 祁东悍被她看的有些恼怒,他抬头板着脸,很是严肃,“孟莺莺,你说呢?” 他抬手去刮她的鼻子,语气无奈,“我连手都没牵过,你觉得我会和女同志亲亲吗?” “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啊?” 孟莺莺被刮了鼻子,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的,她往旁边躲了下,却被祁东悍一把抓着了后脖子。 这一抓。 祁东悍就愣住了,入手的触感极为柔软,像是摸着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样。 孟莺莺也愣住了,后脖子被人攥着,她觉得自己命运的脉搏,好像被人握住了啊。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祁东悍,你快放开。” 像是打情骂俏,但是天知道孟莺莺真是没有,她只是不喜欢别人攥着她的后脖子。 像是拎着小猫咪一样,让人暧昧又没有安全感。 祁东悍下意识地把手松开了,但是下一秒,鬼使神差的又拎着了。 他就那样,刷的一下子把孟莺莺提了起来。 孟莺莺两脚离地,双脚乱蹬。 孟莺莺,“?” 孟莺莺脸都被气红了,她真的自从成年后,在也没有被人这样拎起来了啊。 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气的眼睛都瞪圆了,“祁东悍,你快放我下来。” 她从未觉得自己矮啊,但是到了祁东悍那大块头面前,她却成了一个洋娃娃一样,任人摆弄。 这真是孰不可忍! 祁东悍向来是听她的话的,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听,而是就那样双手把她抱了起来。 四目相对。 空气中的那些争吵好像在慢慢褪去,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天慢慢的黑了,周围的雾气也跟着朦胧起来,像是夜晚要到来了。 周围静悄悄的,不对不远处似乎有一队队伍正在晚间操练,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祁东悍的听觉嗅觉,好像被无限的给放大了,最后他的目光放在了孟莺莺水润润的唇上。 他喉结滚了滚,如同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上去。 “莺莺。”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第107章 孟莺莺听到这话呆住, 她正要开口,结果祁东悍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刚问完就直接亲了过来 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但是这却让二人都忍不住瞬间红了脸去。 孟莺莺不敢去看祁东悍,她捏着衣角搓啊搓。 祁东悍也差不多, 他手握拳,轻咳一声,“那个、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明明他的唇早就离开了,可俩人还僵在原地,如同被冻住的木桩子, 都立在原地不太敢动。 孟莺莺先回过神,手指碰碰自己的嘴巴,有些烫人,好似被火星子燎了一下,又赶紧把手背到身后, 生怕被别人看到了一样。 祁东悍更夸张,拳头攥得咯吱响, 指节都白了。 他不敢低头, 只敢斜眼看天,可天太黑, 倒把他的脸映的通红。 随着旁边的跑步的人踩着整齐划一的脚步过去。 夜色下, 孟莺莺借着零星的灯光去看祁东悍。 瞧着他那窘样子。 孟莺莺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又赶紧咬住下唇, 把笑声咽回去,可嘴角还是一翘一翘的,完全憋不住啊。 她红着脸追问他,“祁东悍, 你第一次亲亲吧?” 一句话说完,俩人的耳根子更红了。 祁东悍不太想承认,但是到底是不想骗她,半晌才嗯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 他便抬头偷偷地瞄她,发现孟莺莺也正偷瞄他,四目一撞,立刻分开,像做贼似的,各自把目光投向地面,可地上除了即将化掉的雪碴子,啥也没有了啊。 “你……” “你……”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刹车。 空气安静了三秒,突然同时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一个是来自祁东悍的胸口,一个是来自孟莺莺的胸口,两人的心跳都乱成一团,如同两支鼓槌敲错了拍子。 横冲直撞的。 孟莺莺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小声抱怨,“别跳了,再跳就蹦出来了。” 祁东悍听见了,也学她想去拍她胸口,结果刚一伸手,就被孟莺莺给瞪回去了。 “你拍我试试?” 明明是很温柔的语气,但是祁东悍却莫名的听出了一股杀气来。 他抬起的手又跟着落了下去,拍到了自己胸口上,颇有些欲盖弥彰地来了一句,“我拍自己的。” 看到他那么大的块头,拍自己心脏的样子,孟莺莺没忍住笑了下,“傻样。” 这下两人之间的尴尬和害羞也破了冰,他们俩都笑了起来,可笑声刚起,又响起前面还有人在操练。 便同时刹车——怕笑声太大,把刚才那个秘密给震碎掉了。 笑完了,他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东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伸出一只大手掌心向上,就那样摊在她面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什么?能不能再牵一下?” 孟莺莺垂着眼,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像蜻蜓点水立刻缩回去。 可下一秒,她又把整只手放进他掌心里,小声地嗯了一声。 有了这一声嗯,对于祁东悍来说,就仿佛是无声的鼓励一样。 他的手指立刻合拢,包住那只柔软的小手,却不敢用力,只敢虚虚地握着,怕自己手劲太大,捏疼了她啊。 夜色下,月亮朦朦胧胧,雾气笼罩着地面,看不清前路。 可是这是两人最好的掩饰一样。 孟莺莺和祁东悍俩人就那样牵着手,肩并着肩往前走,连带着步子也是轻飘飘的,如同踩在棉花上。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一片落在他们头发上,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却没人伸手去拂掉雪花。 孟莺莺一回头,瞧着祁东悍那寸头上的一抹白,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祁东悍,我们这像不像是白了头?” 祁东悍莫名的觉得这话好好听啊。 他侧头去看孟莺莺,果然看到她的头发上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这样的孟莺莺如同琉璃水晶一样的人。 这让祁东悍呼吸也跟着窒了窒,“像。” “莺莺,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是陈述的语气,却很肯定。 孟莺莺没说话,祁东悍也不说话,都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 从文工团宿舍到家属院,勉强有一里的路,两人不是回宿舍,而是回家。 回他们刚刚才建立的新家。 一想到这里,孟莺莺心里就甜滋滋的。 一直走到家属院里面,祁东悍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哑哑的,却认真得如同宣誓一样,“莺莺,我……我以后会好好练习的。” 孟莺莺抬头,有些疑惑,“练习什么?” “练习……”祁东悍咳了一声,耳尖红得近乎透亮,唯独家属院路灯却给他照的明明白白,他哑声道,“练习亲你。” 老天爷,祁东悍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以至于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周围,一下子撞到了电线杆子上。 孟莺莺去拉都拉不及,可是,看到平日那么冷峻的祁东悍,还有如此幼稚的时候。 她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得弯了腰,笑着笑着,她又踮起脚尖,飞快地在祁东悍的下巴上啄了一下,声音轻的像羽毛,“不用告诉我,偷偷亲就行,像我这样的,我教你。” 说完,她转身就跑,一路跑到自家家属院门口。 祁东悍站在原地,摸着被她啄过的下巴,火辣辣的,还带着一股清甜的香味。 这让祁东悍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孟莺莺在前面跑,他们的屋子刚好在一个下风口,以至于门口的风如同刀子一样,卷着碎雪直往脖子里钻。 孟莺莺被冷的直吸气,她没带钥匙,钥匙在祁东悍的身上,她便等了两步,等祁东悍拿钥匙出来。 祁东悍瞧着她冷,一边拿钥匙,一边把孟莺莺往怀里拢了拢,大衣领口竖得高高的,好为她遮挡风雪。 “到家了太冷了,一会儿给你煮姜——” 他的话没说完,脚步猛地刹住。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5节 路灯底下,杨洁裹着一件旧呢大衣,她的鼻尖也被冻的通红,手里攥着一张刚拿到手的电报,指节被捏的发青。 她看见小两口,像看见救星,跑了上去,声音有些发哑,“莺莺!” 这一走,就发现脚底板给冻麻了,杨洁倒吸一口气。 孟莺莺还沉浸在和祁东悍的甜腻里,被这一嗓子喊得心脏都跟着一坠,她下意识从祁东悍臂弯里挣脱出来,跑过去问,“老师?您怎么在这里啊?” 晚上的哈市太冷了,她一张嘴,就呼出了一阵白色的雾气。 连带着睫毛都跟着起了雪白的碎冰。 杨洁几步冲上前,看到小两口恩爱的样子,她到嘴边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孟莺莺眼见着她不说话,也跟着急的跺脚,“老师怎么了?” 她指挥着祁东悍去开门,要把杨洁拽到屋内说话,实在是他们家门口是个过道下风口,站在这里冷风呼呼的往衣服里面钻,连带着骨头缝都是冷的。 祁东悍和她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利索的开了门。 带着她们进屋后,又再次把门给关上了,转头拎着铁皮暖水壶,倒了两搪瓷缸的热水,一杯递给了孟莺莺,一杯递给了杨洁。 杨洁喝了热乎乎的水,这才觉得身上多了几分暖意,“团里刚下的紧急通知,今晚八点五十的的特快火车出发首都。” 嗡—— 孟莺莺耳朵里像被人敲了一锤,什么甜蜜,什么姜汤,瞬间被北风吹得干干净净。 她愣愣地接过电报,上面的字写的明明白白。 她就是想自欺欺人都来不及。 孟莺莺想过首都那边会来消息,但是她却没想到这消息来的这么快啊。 她攥着电报纸,指节被捏的发白,但是喉咙却跟塞了棉花一样,说不出来一个字。 “莺莺。” 杨洁有些担心,她捧着搪瓷缸,手里的暖意,也让她的脑子冷静了几分,“但凡是有办法,我也不会这个点来找你。” 但是没办法。 他们这边没有门路,而宋芬芳好不容易给孟莺莺,重新续上了一条路。 她这才不得不来找孟莺莺。 孟莺莺没说话。 杨洁在这一会的时间,已经想好了好几个念头,她看着孟莺莺挣扎的样子。 她试探地开口,“如果,你觉得新婚舍不得离开家里,我也可以帮你拒绝。” 这话一落,孟莺莺猛地抬头,“不。” 她眼里的片刻挣扎,已经变成了坚定,“老师,我去。” 她知道的,从哈市驻队到首都歌舞团,这个机会来之不易。 这是她求了好久的前途,是她练习了无数个夜晚的结果,她怎么舍得拒绝啊。 “老师,我去。” 这是她开口的第二次,从语气涩然到坚定,她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便已经做出了抉择。 她有些不敢回头去看祁东悍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失望和难过。 祁东悍站在她们两人的一米之外,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搪瓷盆,盆子里面放的是热水,打算让孟莺莺和杨洁用热水洗手暖身。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过来,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于是,盆沿当啷一声碰在他的大衣扣上,掉在地上,热水也随之洒了一地,冒起了一阵白色的雾气。 也遮住了男人大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 他没说话,只是那下颌线却一下绷的紧硬,像拉满的弓弦,瞬间蓄势待发。 杨洁这才注意到祁东悍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的声音低下来,带着歉意。 “祁团长……我知道你们今天是新婚,可是首都那边的消息来的太急了,现在首都歌舞团的报名已经截止了,当初和莺莺一起赴苏交流学习的,沈梅兰和李少青她们也早都被录取了,就属莺莺和佟佳岚还没有消息,也没有去处。” “如今,首都那边好不容易来了消息,莺莺若是不去,就等于自动放弃。” 祁东悍站在原地没说话。 窗外的冷风把孟莺莺额角的碎发吹得乱飞,她抬头看祁东悍,嗓子发干,“我……” 别看她答应杨洁很干脆,但是面对祁东悍的时候,她到底是有几分愧疚的。 以至于连一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她冻的通红的手背上,他只问了一句,“要去多久?” 这个没人知道。 孟莺莺下意识地去看杨洁。 杨洁犹豫了下,“现在还没人知道,莺莺要先过去,去了首都歌舞团才知道后面的行程是怎么样的。” “可能要几天,也可能要一个月甚至更久。” 说到这里,杨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因为实在是过分啊。 小两口白日才办酒成家,晚上连洞房都还没入呢,她现在就要把新娘子给喊走了。 怎么看都不合适。 杨洁这话一落,屋内更加安静了几分,窗户外面传来北风呼啸,连带着树枝都被吹得咿咿呀呀。 孟莺莺抬手拽了拽祁东悍的衣角,“祁东悍,我一直都很想去首都歌舞团。” 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一路比赛,甚至还出国赴苏交流学习了。 祁东悍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看着这样的孟莺莺,他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祁东悍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像话,“那先去收拾行李。” “莺莺,你要奔前程,我从来都没阻拦过你。” 只是,祁东悍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原以为他们二人之间还能温存一番的。 孟莺莺抿着唇,“我也没想到。” “但是军令如山,祁东悍,你应该比我知道。” 同样的,如果祁东悍现在接到命令要去外面出任务,孟莺莺也不会拒绝。 因为没办法,他们身上的职位和使命,从一开始就定了他们的基调。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抬脚就往院里走,步子比平时急,雪粒子被踩得嘎吱碎响。 孟莺莺愣了一秒,追上去,一把抓住他袖口,她仰头看着他,“祁东悍——” 祁东悍停住,没回头,只把袖口从她掌心一点点抽出来,然后反手包住她冰凉的手指,握得死紧,好似要把温度一次性渡给她。 “别冻着。”他喉结滚了滚,哑着嗓音说道,“你先去房间换厚毛衣,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带到火车上吃。” 杨洁站在原地,看着小两口在门口依依不舍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啊,手里那张电报被风吹得哗啦响,好像在嘲笑她一样。 不,连同门上的那一张喜字都在嘲笑她。 祁东悍出去了,孟莺莺没时间伤春思秋,她迅速返回去,去收拾行李。 毛衣,舞蹈服,发卡子,手套,围巾,搪瓷缸。 这些都被她给塞到了行囊里面。 杨洁在旁边陪着她,“是不是好舍不得走?” 孟莺莺打包行李的手一顿,她眼眶有些微发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不管去哪一场演出,她都是走的极为干脆利索。 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难舍难分。 杨洁默了默,“这就是结婚的代价。” “因为人会有了牵挂。” “莺莺,如果再来一次你还结婚吗?” 其实,她不光是在问孟莺莺,也是在问曾经的自己。 孟莺莺打包好了行李,她背在自己的后背上,低声说,“老师,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或许还会结婚。” “如果以后祁东悍要是当了负心汉,或者是让我失望了,我或许会后悔——” 说到这里,她一顿,摇头语气极为坚定,“不,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后悔的。” “因为经历一场,喜欢一场,陪伴一场,这就够了。” 杨洁听到这话,她神色有些怔松。 说实话,孟莺莺的性格比她果断许多,也比她清醒许多,她在想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孟莺莺这般清醒果决,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了? 杨洁不知道,她只知道人无再少年。 “莺莺。” 她喊她,孟莺莺把行李准备背在自己的身上,便抬头看了过去。 “你比我勇敢多了,所以大胆的往前走。” 因为她的背后,有太多人支持着她了。 孟莺莺点头,她粲然一笑,“谢谢老师。” 灯光下,她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 就是杨洁都有片刻的恍惚。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6节 孟莺莺这边准备好了,祁东悍也快速买完东西回来了。 一袋桃酥,一包奶糖,两瓶黄桃罐头,一瓶雪蛤油,外加换了一些粮票肉票回来。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十多分钟,祁东悍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的。 见孟莺莺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祁东悍顿了下,“把包给我,我帮你把这些东西也塞进去。” 孟莺莺下意识道,“塞不下了。” 祁东悍没解释,只是接过她的行囊,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原本都被塞满的行囊。 又再次被塞进了黄桃罐头,桃酥,和一包奶糖。 “火车上燥容易上火,你记得把黄桃罐头吃了。” “饿的顶不住的时候,吃一块桃酥,练习累的时候,来不及吃饭,随身带着点奶糖,记得吃别把自己累晕了。首都天气干燥,没有水分,记得用雪蛤油。” “钱和票我给你放了两个地方,一个在行囊的最下面,一个贴在你衣服口袋里面,万一丢了哪一部分,不至于抓瞎。” “去了首都钱和票不够了,你发电报回来,我来给你想办法。” 那么大的块头,冷冰冰的一个人,但是碎碎念的嘱咐,却让人有些心酸难受。 他越是这样,孟莺莺就越是愧疚。 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声音发颤,“祁东悍,你别这样……” 她倒是宁愿祁东悍骂她两句才好。 说她不负责任,在新婚当天便把他丢下跑了。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事事都妥帖。 男人脊背僵了一下,缓缓转身,把她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很久才吐出一句话,“莺莺,我就舍不得你走。” “但——” 这种时候舍不得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抬起孟莺莺的下巴,四目相对。 男人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克制地吻了吻,“莺莺,一路保重。” 孟莺莺的心里酸酸的,就好像是艳阳天,突然跟着下雨起来了一样。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和发电报。”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杨洁早已经很识趣的去外面等着了。 祁东悍本来都和孟莺莺告别了的,可是看着他离开,他内心十分不舍,便又顶着寒风追了上来。 “有车吗?要不要我送你们去车站?” 孟莺莺不知道这些,因为这些都是杨洁来安排的,她愣了下,“有篷布卡车。” 祁东悍身上的衣服也跟着换上了,那件常穿的军呢大衣,风纪扣也系得严严实实,听到杨洁说篷布卡车的时候,他皱眉,“篷布卡车太冷。” 男人惜字如金,只伸手把孟莺莺身上的行囊接了过来,掌心却贴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我去借辆吉普,顺路。” “你们去驻队门口等我。” 杨洁在后面看着,想催又不好意思,只能把围巾往上拉,假装挡风,轻咳一声。 原以为小两口还要依依不舍,却没想到祁东悍这次说的快,走的也快。 完全不用人催啊。 看着祁东悍这般利落的样子,连带着杨洁都忍不住朝着孟莺莺感慨,“祁东悍这人确实不错。” 人周到利索,拎得清,还能顾全大局。 简直就是女人后面的贤内助啊。 孟莺莺本来好伤感的,但是被杨洁这一说,她歪着头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挺贤内助的。” 钱票衣服吃食,甚至连出行的车子,擦脸的油,都是祁东悍一手操办的。 简直不要她废任何心思。 这话说的孟莺莺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老师,不行了,咱们不能这样形容,在形容下去,祁东悍那高大的形象,到了我这里都成了一个贤妻良母了。” 杨洁,“……” 把高大威猛的祁东悍和贤妻良母联系起来,怎么想怎么恶俗啊。 “算了算了,不能这样说人家祁团长,怪不容易的。” 孟莺莺和杨洁到了驻队门口,天色已经彻底擦黑下来。这会也不过才将将的六点多而已。 哈市的天就已经乌云密布了,“会不会下雪啊?” 孟莺莺仰头看了一眼天,这话刚落,天空上就下起来了雪粒子。 雪粒子像碎玻璃碴子,打在脸上有些生疼。 孟莺莺缩着脖子,把大半张脸埋进围巾,和杨洁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了驻队门口。 门口没有任何遮挡物,所以风也更大了几分。 何处长早到了站的笔直,可也冻的直蹦,牙花子哒哒打架,见她们俩过来苦着脸骂,“这鬼天,尿都得冻成冰棍!” 实在是太过粗鲁了一些。 不过孟莺莺和杨洁似乎都习惯了。 她话音刚落,两道明晃晃的车灯刺破雾蒙蒙的雪幕,刺啦一声吉普车就跟着甩到她们面前。 祁东悍开了车门,跳下车,大衣领子竖得老高,只露一双眼睛,闷声招呼,“快上车,都别杵着了。” 三人连滚带爬钻进车厢,车上的因为封闭的原因,如同屋里面一样,热气扑了满脸。 何处长这才长舒一口气,把行囊放好,这才拍着座椅感叹,“还是朝廷有人好办事啊,要不这会得蹲门口喝西北风。” 按照他们几人的级别,哪里能够借的来吉普车啊。 祁东悍没搭茬,挂挡踩油门,吉普碾着薄薄的一层雪粒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车子速度也跟着跑了起来。 车里没人说话,大家之前冷的牙花子疼,这会连张口都不想张口了。 半小时后,抵达到了火车站。 车子刚一停,何处长识趣,一手拽着杨洁,一手提着行李下车,溜进站里,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火车站门口检票处,雪下得更密,如同给地上撒了一层盐一样。 踩在上面发出闷闷的咯吱声。 孟莺莺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冲祁东悍抿着唇笑,“祁东悍,我走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啊。” 祁东悍嗯了一声,伸手替她拍掉肩头的雪,动作不太熟练,但是却能看出来那里面的珍视。 他拍完后,手却没地方放,插进兜里,又掏出来。 好像摸到了点东西。 祁东悍瞬间想起来这些是什么了,他之前去驻队供销社买东西,对方找零了一些碎票子。 想到这里,他从自己裤子口袋里面全部拿了出来,一股脑的塞到了孟莺莺的手里,“随身放着,用的方便。” “都是一些碎票子,万一丢了也不可惜。” “不过,你车上别睡的太死了,小心有小偷,万一遇到了,宁愿钱不要,也不能让人吃亏知道吗?” 孟莺莺笑他唠叨,攥着那碎票子却没拒绝,也不反驳,点点头转身往车门走。 刚迈两步,手腕被攥住,她回头。 祁东悍抿着唇,喉结滚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到了首都……来个电报,省得我惦记。” 孟莺莺没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舍不得,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拖拽着行李走的越发快了几分。 祁东悍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双手捧着脸冲着她大声喊道,“孟莺莺,一路平安。” “我等着你回来!” 第108章 抵达首都歌舞团 孟莺莺听到这话, 一直不敢回头的她,突然回头了,当看到祁东悍站下车站外面挥手时。 孟莺莺顿了下, 她扬起了一抹笑,“祁东悍, 再见。” 只是那笑容里面的苦涩,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祁东悍也察觉了,他把手放了下来,站在外面一直盯着孟莺莺的背影,一直等她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这才喃喃道, “莺莺。” 孟莺莺进了车站后,杨洁和何处长都提着行李,在不远处等她了。 见她过来,何处长抬头打量了一眼,“哭了?” 孟莺莺不想承认, 她没说话,只是把围巾拉高了几分, 遮住了大半张脸。 也遮住了通红的眼睛。 何处长瞧着这一幕, 她朝着杨洁感慨,“年轻真好啊。” “像是我们这种半截入土的人, 就是现在死了, 都没人挂念。” 在看孟莺莺和祁东悍, 都是青春啊, 酸涩至极。 杨洁没理她,她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人家孩子新婚呢。” “咱们就做这种不地道的事情。”反正她去找孟莺莺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全程都没脸, 但是却又不得不说。 “少来这些。” 何处长倒是比她冷静多了,“他们是驻队的人,别说新婚当天分别去比赛,就是新婚当天让他们上战场,这也不过是一纸调令的事情。”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7节 杨洁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归知道,现实归现实。 她轻轻地叹口气,上了火车,何处长按照自己的排号去找位置,“少来伤春思秋,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让莺莺在首都歌舞团立住脚跟。” 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这一说,杨洁倒是多了几分精神。因为出门比较急,又是特快的车子,驻队这边便走了关系,给她们弄来了三张干部卧铺票。 一进车厢倒是多了几分温暖,这让被冻僵的她们,也跟着慢慢活了过来。 杨洁把行李放好后,她这才搓搓手,“这次过去首都歌舞团,还有一场硬仗打。” 孟莺莺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听到杨洁这话,倒是把注意力给转移了。 见她坐在床边看了过来,杨洁便直言,“首都歌舞团的招收截止时间已经过了,你这次能再次进去——” 好几次杨洁都想把宋芬芳的名字给说出来,却被何处长给打断了,“是走了驻队这边特殊关系。” 她看了一眼杨洁,面带警告,很明显的意思,不该说的话不说。 宋芬芳和孟莺莺之间的事情,那是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外人不要插手。 更没有资格替宋芬芳来认下宋芬芳。 杨洁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的厉害。 何处长担心杨洁提前把事情给说漏了出去,所以她便接过了话语权,“这次你能有名额能进首都歌舞团,是因为驻队这边替你解决了首都户口的问题。”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随身携带的纸袋,“这里面装着你的户口,我这次过去就负责给你办手续,在专业问题上面,你就找杨洁。” 孟莺莺有些震惊,“户口这么快就转过来了吗?” 何处长看了她一眼,“没有户口,这次你根本进不去首都歌舞团。” “莺莺,首都户口——”她顿了下,“整个哈市文工团和省歌舞团,也只有你一个人有。” 对于许多人来说,首都户口就是一个天堑,把普通人和首都人隔开的天堑。 孟莺莺点头,她垂眼,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我会好好努力的。” 见她理解错误了,何处长轻轻地叹口气,她便不再往深地说了去。 坐了一会孟莺莺有些饿了,她跟带了一个百宝箱一样,从行囊里面拿东西,先是黄桃罐头。 这年头的罐头不好买,要票也要钱,哈市的冬天又冷,火车上有些燥,空气也不流通坐久了,连带着喉咙都跟着干涩起来。 来一口润甜润甜的罐头,真是恰到好处。 连带着何处长都觉得美了,她都忍不住感慨道,“这么着急出门,还记得带罐头?” 孟莺莺嘴里也含着一口甜滋滋的罐头,有点冰冰凉,却意外的让人感到舒服。 “不是我装的,祁东悍装的。” 接着她像是仓鼠一样,一股脑的把吃的用的都给拿出来。 零零散散的摆了一桌子,可以想象这一路上多舒服了啊。 “这也是祁团长准备的?” 何处长指着那雪蛤油,桃酥,以及奶糖。 孟莺莺点头,“都他准备的。” 她吃过了洗了手,手背有些干,便蘸了点雪蛤油,把手仔细地擦了一遍,“老师,何姨,你们要不要试下?还挺润的,擦完手就不干了。” 何处长都是懵的,“你这不是嫁人,你这是娶了个拇指姑娘吧。” 不是,天底下哪里有男人能这么细心的啊。 一连着将近三十六小时的火车,终于从哈市抵达到了首都。首都的十月份没哈市那么冷,梧桐树上的树叶纷纷扬扬,瞧着再继续下去,估计不到十一月份,整个梧桐树怕就只剩下枝干了。 冷倒是没哈市冷,但是空气中却分外干燥。 孟莺莺刚下来呼吸了一会,就觉得鼻子里面有些呼啦啦的不舒服。 她脱下了身上的棉衣,只着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为了搭配的好看,她还在毛衣外面围着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唇红齿白,颜色干净靓丽,很是洋气。 以至于她刚一出了火车站,就有不少人在频频往她这边看。 何处长忍不住感慨道,“长的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是焦点。” 以前孟莺莺在哈市文工团是,如今来到首都火车站依然是。 在加上跳舞的缘故,那气质真是绝了。 孟莺莺笑了笑,“何姨,你可别打趣我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我们现在这是去首都歌舞团吗?” 何处长点头,“现在就过去。” 车子一路疾驰抵达到了首都歌舞团,孟莺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七十年代的首都歌舞团。 没有后世的雄伟,也没有后世的富丽堂皇。 在外观上还保持着五六十年代的苏式建筑骨架,足足两层高的灰水泥作为主楼,正门外面立着两根高高的方柱,柱子的顶端飘着褪了色的红旗。 门廊下镶着一排五星铜徽,风一吹就叮叮响,这算是首都文艺单位才有的排面。 也算是所有地方文工团和省歌舞团,集体向往的存在。 “走吧,进去。” 见孟莺莺还在发呆,何处长已经招呼她了,显然,她上次已经来过一次,如今瞧着倒是轻车熟路。 倒是杨洁站在首都歌舞团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处长喊孟莺莺,她便也跟着回神,“莺莺,进去吧。” 她似在给孟莺莺打气,“昂首挺胸的往里面走,你的天赋比他们都优秀多了。” 她是担心孟莺莺别刚来,就被这些首都的名头给吓了,免得她心里紧张。 孟莺莺笑了笑,“老师,我不紧张。” 这是实话。 她在几十年后,曾经站在首都歌舞团的舞台上,她曾经是领舞,也曾经是台柱子。 没想到再次来到这个地方,这里和后世不一样了,但是遇到的那些女同志还有男同志,神色却和后世的那些人出奇的重合在了一起。 扬着的下巴,带着淡淡的骄傲。 那是只有首都歌舞团的人才会有的骄傲,生来就高人一等。 他们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往孟莺莺她们身上看。 “她们是谁?” “没见过。” “不过在前面领路的那个人,我好像知道,前段时间她还来我们歌舞团来闹了一场呢,说咱们首都歌舞团不公平,取消了什么地方文工团的晋升流程什么的,当时她还是被人吴副团长给赶出去的呢。” 这是说的何处长上次来的情形了。 何处长面色不变,倒是孟莺莺没想到,何处长上次过来竟然如此的艰难啊。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何处长,何处长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莺莺,吴副团长赶我走,就如同我当初在省歌舞团赶走地方文工团,来送礼送人的一样。” “地方不一样,但是处境却一样的,我们都在捍卫各自的单位。” “谁都没错。” 只是这个过程有些太过不体面了一些。 孟莺莺是真心敬佩何处长起来,她这人的内心真的好强大啊,但凡是换一个人,怕是都没有再次进来的勇气了。 但是偏偏何处长就有。 她和杨洁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感觉是何处长一个人,领着俩青瓜蛋子过来砸场子了。 “何处长,吴团长让您把人带到办公室去。” 听听,这语调都改了啊。 上次何处长过来,对方喊的她还是何同志,一口一个你,但是这次过来,就变成了何处长了。 何处长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孟莺莺还有些不明所以,何处长微笑,“跟上。” 孟莺莺喔了一声,跟个小学生一样,跟在何处长的身后,亦步亦趋。 “你们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前天晚上吴团长在办公室发了好大的火,说是什么招收时间已经截止了,不能在加人进来了。” “但是对方还是要加,吴团长也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那按照这个说法,之前来的那个人名头很大了?” “那就不晓得了。” “不过,跟着被上次赶走的何处长,按理说名头应该没有特别大?” 如果真大的话,上次何处长也不会被赶走了。 李少青和沈梅兰结伴过来了,见大家都在讨论,她便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原先还热闹的人,瞬间安静了下去。大家都跟着看向李少青,李少青有些无措。 其他人也不说话,几人交换了个眼色,“走了走了,去排练厅排练去,今天还有三个动作没做完。” 直接把李少青给忽略了个彻底。 这让李少青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旁边的沈梅兰看不下去了,她低声道,“少青,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这里的人,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些半路来的。” 李少青深吸一口气,她咬着唇,“我知道。” 她也是被称为天才的,在哈市文工团的时候,她爷爷是院长,也曾被不少战友羡慕,捧着。 但是来到了首都歌舞团后,她就成了那个拖后腿的存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8节 谁都可以看不起她。 沈梅兰拍了拍她肩膀,“既然知道了,那就看开一些,好好练舞就是了。” “这个地方不喜欢走后门进来的,她们只喜欢天才。” 李少青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不甘心,“我们也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我们是拿了莫芭附校的结业证书才进来的。” 沈梅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是走后门的,为什么不和这些人抢赴苏交流学习的机会?” 这话一落,李少青瞬间不说话了。 沈梅兰知道她,因为家里亲人地位高,所以连带着她出去也被人捧着。 “李少青,这是首都歌舞团,有背景的女同志男同志多如牛毛,在这里面关系重要,却又没有那么重要。” “关系和天赋都是缺一不可的,光有关系不行,光有天赋也不行。” 沈梅兰因为是首都歌舞团青年队出来的,所以她比李少青能屈能伸多了。 “如果你还认不清楚这个,那我劝你趁早回家算了。” 李少青低垂着头不说话,好一会,她才喃喃道,“沈梅兰,如果是孟莺莺在这里,你会这样说她吗?” 提起孟莺莺,沈梅兰的神色有些恍惚,“她啊?她的天赋是好,这里的人也都尊重天赋好的,但是没办法。” “她是地方文工团的,就算是有在好的天赋,也进不来。” “少青,这是规则。” 不然的话,首都歌舞团早都被外面的天才给霸占了。 李少青虽然是规则的既得利益者,但是她总觉得这样好像很不公平。 平心而论,她没那么喜欢孟莺莺。 但是同样的,看着有天赋的孟莺莺,就这样被埋没了,她也会觉得惋惜。 吴团长办公室,不,应该说吴副团长办公室。 吴雁舟正在招待何处长,“何处长,真是许久不见啊。” 何处长上次来的时候,她可不是这幅态度啊。 何处长很擅长做面子工程,她微笑,“吴团长好久不见。” 她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这是孟莺莺同志的个人资料。” 吴雁舟接过来没急着打开看,而是率先打量着孟莺莺,因为是深秋,她穿着一件白毛衣,下面一条灯芯绒的裤子,裤子有些肥大。 只能隐约看出来身段,是个好苗子。 她有些意外,“孟同志是吧,转一圈给我看看。” 孟莺莺点头,伸手蹲下转圈一气呵成,她一动就能看出细节了。 四肢修长,比例完美。 而且柔韧度也极好。 吴雁舟点了点头,“是个好苗子。” 她这才打开资料看了看,在看到孟莺莺的户口上时,她瞳孔缩了下,接着要拉着何处长去旁边。 何处长知道她要问什么,她卖了一个关子,“吴团长,到了你这个级别,应该是知道有许多事情的,不该问的就别问。” 这话一落,吴团长默了下,“何美凤啊,何美凤,你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何处长回头去看孟莺莺,她在和杨洁说话,自从进来到首都歌舞团后,杨洁便沉默了不少。 看的出来不是是孟莺莺在陪着她。 “人我给你送过来了,吴团长还想不要吗?” 何处长笑着调侃,“那到时候,我们几个怕是都麻烦咯。” 吴团长头疼,“尽会给我添麻烦,报名截止时间都过了二十天了,现在人倒是过来了。” “我还在想一会怎么跟下面的孩子们介绍她。” 何处长,“我给你送个天才来,你还嫌麻烦,吴雁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不是我省歌舞团留不下人,你以为我会把人给你送过来啊?” 把自家的好白菜苗,送到首都歌舞团来,她们自己也痛心的。 吴团长笑了笑没说话,“行了,人都送来了,我给你看着,至于接下来能走到哪一步,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何美凤,首都歌舞团不好混,你要提前和那孩子打预防针。” 何处长嗯了一声,“你放心,我们来之前也已经说好了。” 都到这一步了,吴团长还是不死心,“真的不能跟我说下,她背后走的谁的路子?” 吴团长接到消息的时候,是从上面发下来的,直接让她收下孟莺莺。 何处长笑而不语,“如果我说是走了哈市文工团的路子呢?” 吴团长听了,冷笑一声,“一天到晚嘴里没个实话,我信了你的鬼。” 索性不从何处长这里打听了,她直接走了过去,去了孟莺莺旁边,刚准备和孟莺莺说话的。 结果,这才注意到孟莺莺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杨洁。 吴团长看了她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杨洁?” “你是杨洁吧?” 杨洁过来的时候,不止是戴着围巾,她还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 说实话论心态这块,她确实是不如何处长,不过这会被认出来了。 也就无所谓了。 杨洁取下帽子,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打招呼,“吴雁舟。” 何处长在喊吴雁舟的时候,还会喊一声吴团长。 但是到了杨洁这里,她喊的却是吴雁舟。 其实能看出来这里面的区别了。 吴雁舟也没想到,会再次在首都这几个地界,而且还是首都歌舞团看到杨洁。 她有些意外,语气也有些复杂,“杨洁,好久不见。” 快有十年了。 杨洁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我以为你不会在回来了。” 当初杨洁作为中央芭蕾舞团的天才,也是教练,她离开的时候闹的挺不愉快的。 杨洁这人太过干净纯粹,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不管是首都歌舞团,还是中央芭蕾舞团,这里到处都是沙子。 容不下沙子的人,到最后反而都会成为另类。 所以,杨洁离开了。 这一走就是十多年。 杨洁拎着帽子,她摸着帽子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再回来。” “但是为了我的徒弟,我会在回来。” 吴雁舟下意识地去看孟莺莺,语气还带着几分震惊,“孟莺莺同志是你的徒弟?” “可是你当年不是说,你再也不会收徒弟了吗?” 杨洁不意外她会这么说,她微笑,“我说的原话是我只收天才。” “我不喜欢被别人塞过来的徒弟。” “例如,顾小唐。” 何处长在旁边听到这话,她就忍不住扶额,杨洁这人也是的,都四十了,怎么还这么单纯,这么直啊。 十岁的顾小唐是她可以选择的,她为了不收顾小唐这个徒弟,在多方压迫下,她宁愿离开中央芭蕾舞团。 而如今,顾小唐已经是中央芭蕾舞团的领队,她也是天才。 她当着吴雁舟的面说这话,难道就不担心吴雁舟,转头把这话给说出去吗? 杨洁似乎知道何处长在想什么,她朝着她说道,“放心,吴雁舟不会说出去的。” “因为顾小唐当年找师父的时候,也来找了吴雁舟。” 当年她是中央芭蕾舞团的教练,而吴雁舟是首都歌舞团的教练。 顾小唐的家里人野心很大,从一开始就想着让她拜名师。 杨洁没看上,她这人性格孤直,也就直言了,那孩子天赋不好,她不收。 再后来杨洁就开始被人四处打压了。 而吴雁舟虽然也没收顾小唐,但是吴雁舟比她聪明多了,她挑了韩明冰当关门徒弟,很自然的就把顾小唐给拒在门外了。 所以,杨洁到最后离开了芭蕾舞团,而吴雁舟留在了首都芭蕾舞团。 听到杨洁提起当年的事情,吴雁舟脸色还有些复杂,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将你的徒弟,送到中央芭蕾舞太去打擂台。” 而不是来到她这里。 杨洁反问,“你觉得那边是个好地方吗?” 吴雁舟不说话,杨洁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首都歌舞团这几年被中央芭蕾舞团打压的很厉害。” “或者说是被人吊着打。” 这话一落,吴雁舟的脸色就跟着难看起来,“杨洁,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光明磊落的。” “你走了以后,中央芭蕾舞团乌烟瘴气,为了赢更是不择手段。” “所以——”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完,也明白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79节 杨洁听懂了,她拉着孟莺莺的手,站到了吴雁舟的面前,“吴雁舟,介绍下,这是我的徒弟孟莺莺。” “相信我,她能让你或者是整个首都歌舞团——逆风翻盘!” 第109章 现学现卖,她是天才吗…… 吴雁舟没说话, 只是打量着孟莺莺。 其实她很好奇,能让杨洁收徒的孟莺莺,天赋到底有多好。 吴雁舟想了想, “一会去一趟练习室。” 孟莺莺嗯了一声,等去了练习室后, 她这才发现首都歌舞团,这边竟然已经提前安排了老师进来。 她回头去看吴雁舟,吴雁舟说,“首都歌舞团的进人很严格的,你又是非正常报名时间段进来的, 所以你的考核会比平时更繁琐一些。” “孟同志,如果你现在不能接受,那也可以提前放弃。” 因为首都歌舞团从一开始就很严苛,而这个严苛并不是针对孟莺莺。 是针对所有从地方文工团,想要考取到首都歌舞团的人。 孟莺莺淡淡道, “如果我想放弃的话,也不会从哈市文工团来到首都文工团了。” 这话实在是淡定。 面对这种大场面, 既没有紧张, 也没有阿谀奉承。 这让吴雁舟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朝着现场的老师说, “李老师, 你来负责出考核的题目。” 李老师点头, 走到孟莺莺面前, 递给了她一个纸箱子,“这里面是七首我们考核比赛的曲目,你抽签吧,抽到哪一首就跳哪一首。” 这话一落, 孟莺莺倒是没说话。 杨洁率先皱眉起来,“以前首都歌舞团考核,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大家都是提前把曲目报好,让学生自己选一首擅长的。” 这样抽签的模式,直接把这次考核的难度拔高了好几倍。 李老师不认识杨洁,她是后面才进首都歌舞团的,便随口怼了一句,“我们是首都歌舞团,不是地方文工团,自然是考核标准是不一样的。” 孟莺莺愿意考试,但是有人这样对待她的老师,她便不愿意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杨洁的面前,声音冷淡,“吴团长,如果首都歌舞团的人都是这样鼻孔朝天的话,那这个考核我不参加也罢。” “毕竟,我是来考核的不是来受气的。” 她这话一落,杨洁和何处长都看了过来。 杨洁是高兴,高兴这孩子愿意在这种时候,出头来护着老师。 何处长则是担心,孟莺莺为了杨洁出头是好事,但是她却担心因此而得罪了首都歌舞团的人。 到最后对她反而是不利的。 吴雁舟当即便表态,“李老师,不要这样说话。” “她是杨洁同志,是你的前辈,十多年前更是中央芭蕾舞团的总教练,你在这里对她呵斥,着实是差了辈分。” 李老师愣了下,要她去给杨洁道歉,她也拉不下脸,便放缓了语气,“前辈,您是好多年没来首都歌舞团,所以你也不清楚这边的情况。” “如今的考核确实是这样的。” “我也没有添油加醋,来说故意为难孟同志,不过我承认之前我的态度有些太冲了,这点上我和你道歉。” 杨洁没说接受还是不接受。 她冲着吴雁舟说,“开始吧。” 吴雁舟嗯了一声,不过到底是不好在李老师继续了,她端着一个纸箱子,亲自给孟莺莺送过去,“你来抽。” “抽到哪个曲目就跳那个曲目。” 孟莺莺点头,便把手伸到箱子入口里面,手指刚一触到底部,就能察觉到里面塞了好几张纸条。 她随后搅了下,便抽了一张出来。 是一张巴掌大的红纸,被折叠成了一个四方块,她打开看了看,“红色娘子军。” 她把曲目给读了出来,这也让杨洁和何处长都跟着松口气。 不过,她还没读完,便接着往后看,“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独舞版?” 后面几个是小字,开始的孟莺莺还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又仔细看了看,“是逃出牢笼独舞版。” 这话一落,原本都松了一口气的何处长,那一口气顿时又再次提了起来,“我记得这个版本好像只有首都歌舞团才有吧,我们地方文工团和省歌舞团,根本没有逃出牢笼的这个版本。” “学生也没学过这方面的舞蹈。” 说红色娘子军,下面的文工团的学生自然是跳过的,但是要跳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独舞版,她们下面的学生根本没这个基础。 这不是明着为难人吗? 吴雁舟默了下,“何处长,这是首都歌舞团的考核曲目,一共七首,也是最基本的。”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就算是让孟莺莺进来以后,也很难服众。” “更别说融入进来了。” 这一场考核本来就是斩断一些不该有的念想的,就如同李少青和沈梅兰一样,她们本身就是钻了政策的空子。 这才导致她们能够拿到赴苏交流学习的名额,拿到莫芭附校的结业证书,在加上首都的户口,以及所在单位,顺利把他们给送进来了。 但是在考核这一关,沈梅兰和李少青都没达标。 走后门进来却能力不够,在第一场考核就直接现了原形,这也是为什么沈梅兰和李少青进来后,却一直被孤立的原因。 首都歌舞团这个地方,比地方文工团更为残酷。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场考核本就是一场鸿门宴,让那些不该有心思的人,在哪里来回哪里去。 “莺莺。” 杨洁有些担心,她直接问吴雁舟,“我想知道另外六首曲目的名字。” “总不能考一手下面孩子没学过的曲目。” 吴雁舟摇头,“杨洁,规矩之所以是规矩,那就是从一开始就制定好的,如果接受不了,说实话,哪怕是孟莺莺是个天才,我也没办法服众。” 杨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孟莺莺打断了,“老师,我接受。” “我就跳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的片段。” 这下,全场瞬间安静了下去。 “你确定??“ 吴雁舟又问了一次。 孟莺莺点头,“确定。” 这下周围都跟着炸开锅,“她莫不是在开玩笑?” “还是在糊弄我们?红色娘子军在逃牢笼这个独舞的版本,就是我们首都歌舞团的自己人,都不一定能完整跳下来。” “这位新来的同志,据说是从地方来的,她都没接触过,她还怎么跳?” 怎么跳? 这几乎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有一个要求。” 孟莺莺换好了舞蹈服,细条条,四肢舒展,当真是天生的舞蹈苗子。 哪怕是见惯了天才的吴雁舟,都忍不住惊艳了片刻,别说孟莺莺跳的好不好,就冲着她这逆天的比例,这身材真的太适合跳舞了。 “我要看一遍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独舞版。” 这下,偌大的一个练习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没听错吧?” “你是打算看一遍之后,在现学现卖?” 问这话的是吴雁舟。 孟莺莺点头,“对。” “我学过红色娘子军,但是没学过逃出牢笼这个独舞片段,所以我要现学现卖。” “不然,我还怎么去考核?” 她虽然这辈子没有学过,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这个片段,但是上辈子却学过,不止学过她还非常擅长。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坐实天才的名头。 所有人都觉得孟莺莺疯了。 吴雁舟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甚至还主动劝说道,“孟同志,逃出牢笼这个版本足足有四十二分钟,正常的人要学,最少也是学三个月起步。” 这一支舞蹈非常难。 “你如果想要看一遍就学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旁边的李老师也说,“是啊,孟同志,你还是冷静点,不要太过异想天开了。” 想要现学现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洁虽然没说话,但是默认就代表着她的态度。虽然她知道自家徒弟厉害,但是一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舞蹈,想要学一遍就现场表演考核。 这不是开玩笑吗? 何处长也差不多,“要不我们在重新抽一次?” 不跳这首舞蹈了。 哪怕吴雁舟都有些心动这个提议了,和孟莺莺的提议比起来,何处长的都算是已经比较正常的了。 “要不我们去开会在讨论讨论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0节 吴雁舟说,“你这种情况我们也没遇到过,我们开会讨论出来了,在给你一个答复,孟同志你先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孟莺莺倒是很冷静,“麻烦找来一台电视机,我要看录像带,看完之后我现场考核。” “吴团长,这个考核的题目是你们出的,现在你们只需要配合我的需求就是。” “你们完成完成了我的需求,我自然就可以正常参考考核了。” 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吴雁舟还在犹豫,旁边的杨洁心一横,已经做出了决定,“吴雁舟,你按照我们家莺莺的说法来,你去给她找录像带,她现在根据录像带现场学。” 比起外人,显然不过是这短短几十秒,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选择相信孟莺莺。 吴雁舟觉得不值是孟莺莺疯了,就是杨洁也疯了。 但是事到如今,好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考核题目和规则都是他们首都歌舞团提出来的。 吴雁舟深吸一口气,安排了李老师去录像棚,“你去借一台电视机过来。” 李老师觉得吴雁舟好像也疯了。 但是事到如今,大家好像都没有回头路了,她恍惚地去录音棚借电视,还要把录像带一起借过来。 干嘛来着? 哦,是来了个新学生,打算现场学习现场考核了。 这个世道真是疯了。 李老师去借电视机和录像带的消息,没瞒着大家,而且练习室也还有其他学生,在这边好奇地观望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 整个首都歌舞团都知道,今天来了一个奇葩的学生,竟然敢放出话来,现场学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独舞片段,学完在现场考核的。 这真是疯了。 不是他们耳朵疯了,而是这个世道疯了。 就是他们首都歌舞团的天才韩明冰,也都不敢说,自己能看一遍录像带,就能把这一支舞给学会啊。 现在来了一个新人,表示自己要现学现卖。 没有一个人肯相信那个新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还有不少学生都起了好奇心,打算过来凑热闹了。 李老师就是这个时候,抱着一台十一寸的熊猫电视机过来了,她手里还有录像带。 在她过来后,把电视机接入了电源,很快录像带就被调整好了。 吴雁舟去看孟莺莺,“孟同志,你想好了?确定要现学现卖?” 别到最后闹出笑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莺莺点头,“确定。” 吴雁舟听到这话,便冲着李老师说,“播放吧。” 李老师打开电视机,调整到了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片段,当里面的音乐一响起。 电视画面上便出现了一个人,是吴清华老师,她的舞姿便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当看到吴清华老师后,孟莺莺便松口气,她知道这一把稳了。 只要老师没错,舞蹈就不会出错,这和她后世跳的那个版本一模一样。 她看的认真,好像要把肌肉记忆都给重新再捡回来。 而何处长看到这个电视机,在看到那个录像带,以及电视机上的画面时,她就忍不住轻轻地叹口气,“怎么打啊?” “这还怎么打?” 不管是电视机,还是录像带,再或者是吴清华老师的独舞片段,这些都是他们地方文工团和歌舞团,所做不到的。 从一开始双方的资源就开始天差地别。 就如同当初的沈梅兰,在东三省联赛上一样,她的天赋和别人的差不多,但是最后她却能胜出。 不过是因为她跳了,下面人从来没见过的舞蹈。 这就是区别。 下面的人没见过的舞蹈,到了首都歌舞团来,却成了最为平常的存在。 一支入门考核的舞。 这多可笑啊。 何处长也是在这一刻,越发坚定了心思,她一定要让孟莺莺在首都歌舞团站稳脚跟。 只有她们地方的人在首都站稳了脚跟,才能惠泽老家的人。 不然,就像是现在这样,一代又一代,他们和首都的资源只会越差越远。 只是—— 何处长的目光放在孟莺莺的脸上,她有些担忧起来,莺莺能成功吗? 杨洁也为孟莺莺抓了一把汗,她全程一边盯着孟莺莺,一边盯着电视机上面的画面。 显然自己也在强行记住这些动作,就打算一会等到孟莺莺上去考核的时候,万一有些记不住的动作,她也可以在旁边提醒下。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那个是新来的学生吧?” “不会就是她打算现场学现场卖吧?” “是她,你看她看的多聚精会神啊。” “要是看一遍就会跳能考核过关,我能把这电视机给吃掉。” 说这话的是韩明冰身旁的一位小姐妹,对方生了一双吊梢眼,这般语气当真是算得上刻薄。 “明冰,你放心吧,就是你当初学这一首舞蹈,都用了一个半月呢,一个从地方文工团上来的女同志,还想着看一遍就学会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韩明冰没说话,她只是盯着孟莺莺看,看了好一会又去看杨洁。 她和顾小唐都知道,当初她们最想拜的老师其实是杨洁。 杨洁以前是个天才,后面她从一线退下来后,便接管中央芭蕾舞团。 在后来她们这些家里条件好的,在加上有点天赋的学生,都想往杨洁的名下去塞。 有一个名师,将来她们的起点也高一点。 但是架不住杨洁这人眼角高,既没看上她,也没看上顾小唐。 她后来被吴雁舟给收下当徒弟了,而杨洁死活不接受顾小唐当学生,在加上她本来就清高,一心一意钻研舞蹈。 在中央芭蕾舞团这个大染缸里面,自然是格格不入。 后来没多久,杨洁就被赶出了中央芭蕾舞团,她则是来到了首都歌舞团,而顾小唐却留在了中央芭蕾舞团。 而她的师父则是杨洁当年的师妹——林如鹃。 想远了。 韩明冰收回目光,她冲着周围人说,“当年杨老师说只收天才当徒弟,今天我们就可以见证天才了。” 其他人笑的意味不明,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思。 唯独,最后得到消息过来的李少青,在看到中间舞台上站着的是孟莺莺时。 两人都跟着瞪大眼睛,“孟莺莺!” “孟莺莺怎么来了?” “哦,我知道了。”沈梅兰恍然大悟,“她们不是说首都歌舞团来了一个新人吗?我看这个新人就是孟莺莺了。” “不过,首都歌舞团不是不对外招收,地方文工团的人了吗?她是怎么进来的?” 这话问的李少青也不知道,她抬头看着人群中焦点的孟莺莺,她喃喃道,“如果这个人是孟莺莺的话,我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现学现卖也会是真的。 李少青这话一落,就引得周围人一阵嘲笑,“李少青,你可别往她脸上贴金了。” “真是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眼界就是窄,你知道红色娘子军逃出牢笼这个独舞片段吗?这是吴清华老师最得意的作品,也是最难的作品,没有之一。” “你说你相信她,看一遍就能完整的跳下来参加考核?” “李少青,你别做梦了行吗?” 这里是一个等级森明的世界,连带着以前高高在上的李少青。 如今都成了被嘲讽的那个,若是以前的李少青,肯定会反驳,但是现在不会了。 来到首都歌舞团的二十天,她见证了人情冷暖,也知道了在皇城根下这个地界。 随便一砖头下来,都能砸到好几个当官的家属。 她不能,也不敢在给爷爷添麻烦了。 李少青不说话,其他人还以为是她是被怼的没话说,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看孟莺莺。 四十二分钟的录像带,孟莺莺从头看到尾,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动作后,她便闭上眼睛回忆起来。 在睁眼的时候,她已经多了几分决断,“吴团长,麻烦您清理下现场,让奏乐开始放音乐,我准备开始了。” 吴雁舟还有几分恍惚,她问,“都记住了?” 孟莺莺点头,没把话说的太死,“差不多吧。” 带着几分含糊。 但是尽管这几个字,已经给了吴雁舟极为大的震惊,她说,“这里面可足足有快两百个动作。” 哪怕里面有重复的,但是光新动作还是有一百个。 孟莺莺嗯了一声,“您想知道结果,让我上台考核不就晓得了吗?” 她们现在在来争论这些事情,似乎没有意义。 她说自己记住了,对方却觉得动作太多,她不一定记得住。 “小丫头脾气还挺冲。”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1节 吴雁舟感慨了一句,“行吧行吧,既然你胸有成竹,那就上台吧。” 说到这里,她便宠着被围满的学生说道,“一会考核要考试了,你们该出去出去,该别说话就别说话。” “别一会让我发现了你们打乱的考核,就要接受处罚了。” 大家顿时点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孟莺莺的身上,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舞蹈服,腰细腿长肤色白,还没上舞台呢,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 随着灯光一打,孟莺莺跟随着那一束白色灯光,便踮着脚尖上了舞台中间。 她的头发高高的束起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手臂微微抬起,做足了姿态。 伴随着手风琴的音乐响起,孟莺莺单腿后伸,脚尖绷直,双臂背到身后,像是如同被锁链锁死一样。 孟莺莺脑海里闪过被困的地方团,一瞬间代入后,她的背脊下意识再次挺直,把不屈顶到下巴。 后脚绷直,整个人绷成了一条弓的形状。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起码她这一步的舞蹈姿态和动作,和之前录像带上的原版吴清华老师跳的那一首独舞。 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吴雁舟也忍不住坐了起来,“不会吧?这孩子刚就看了一遍,这就学会了?” 李老师摇头,“这才是第一个动作呢,学没学会要往后看才知道。” “也是。” 不过,因为这一个还的开场白,以至于大家的目光都越发专注了几分。 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孟莺莺。 她们都想知道,她到底能不能一次就把这首舞蹈给跳出来啊? 不能吧? 因为天底下重来没有过这种天才。 就算是孟莺莺也不可能。 第110章 当大多数人抱着这种心思的时候, 在舞台上的孟莺莺反而不在乎。 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当手风琴的音乐节奏响起来第二拍时,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柔软下来。 不过是一瞬间, 她右脚一跺,膝盖顺着冲出去, 松木地板哧啦一声灰雾飞起。 她好像是短暂的顺着那地道,逃了出去。 但紧接着音乐的节奏开始激昂起来,她刚逃走的一瞬间被敌人发现了。 孟莺莺的脸色也瞬间跟着紧绷起来,她支棱起耳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与此同时, 她的单腿抬高到耳侧的旁边,一手握拳举耳,一手成枪指向前方,身体绷成弓,做成蓄势待发的模样。 那是即将被人发现的警惕和戒备。 柔软的舞蹈此刻, 在她身上也多了几分英气和孤勇来。 眼见着似乎没人追过来,孟莺莺顿时松口气, 她抓紧一切时间逃离, 连续三个大跨跳,落地稳的像钉桩, 一步一响。 现场一片安静, 而她似乎还有意让自己的节奏, 慢上零点三秒, 伴随着她的逃走,被人追杀。 这里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观众的心尖尖上。 “她前半截的动作节奏踩点,全部对了。” 吴雁舟激动的站了起来,“她就算是后面的动作前部错了, 但是光她现在跳的这一段,就足够封神。” 要知道孟莺莺可只是看了一遍录像带啊,但是她却能跳出三分之一的逃出牢狱。 这已经很出乎人的意料了。 李老师虽然没说话,但是她脸上也有几分震惊。 杨洁喃喃道,“我就知道莺莺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她就知道孟莺莺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何处长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攥着拳头,她下意识道,“把莺莺这种好苗子让给首都歌舞团,我是真不甘心啊。” 但凡是他们地方文工团,有这个条件,她就不会把孟莺莺送到首都歌舞团了。 就孟莺莺这个天赋,不管她去哪个单位,都会被当做宝贝看待。 毕竟,得孟莺莺者得冠军。 这几乎是她们所有人的共识了。 练习室的后方,学生们也在观看,原先还讥诮孟莺莺不自量力的学生,也都跟着慢慢安静了下去。 韩明冰的姐妹胡红英喃喃道,“明冰,你说她能全部跳完吗?” 才看了一遍录像带,便已经完整的跳出三分之一了。 韩明冰没说话,她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 孟莺莺跟随着音乐,已经进入高潮部分了,当音乐越发激昂,她的动作也越发迅速。 可是,紧锣密鼓的音乐终于还是被打断了,一阵阵被搜寻被追捕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带着几分紧迫和危险。 孟莺莺踩着节拍,猛地变换了动作,上身几乎贴地游走,一条腿朝天蹬直,猛地翻身,双臂展开像鹰。 完美的踩在了密集的鼓点上,像是行走在刀尖之上。 她跟随着节奏,屏气凝神,竖起双耳倾听,在察觉即将有人过来后,她突然一个倒踢紫金冠,身体后仰,后腿唰地踢过头顶,脚尖擦过发髻,双腿平直打开,整个人都腾空。 完美的躲过底下人的追捕。 咚咚咚。 鼓声一声高过一声,孟莺莺跟随着鼓声再次落下,一脚立稳,一脚屈膝抬高,右手比枪直指前方,左手猛地扯开袖口。 画面定格。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率先鼓掌起来,“好!” 一声高过一声的好,几乎要把孟莺莺给淹没进去。 “她是天才。” 吴雁舟激动的站了起来,绕过评委席,她走到孟莺莺的面前,一把举着她的手,“过目不忘。” “你是不是有过目不忘?” 孟莺莺满脸的汗珠,她低低喘着气,她摇头,“我没有过目不忘,只是对舞蹈的动作会记忆深刻一些。” 但是还远远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 “你是过目不忘。” 吴雁舟已经认定了,接着不给孟莺莺反驳的机会,她便冲着在场的所有人说,“孟莺莺同志,便是我首都歌舞团的第二十三位学生。” 这是在众人面前第一次宣告认可孟莺莺。 要知道当初沈梅兰和李少青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流程。 如果有,那么她们两个人也不会,都加入进来二十来天了,却依然没有融入团队,反而还会被人排挤了。 李少青是真羡慕了,她冲着沈梅兰说,“孟莺莺比我们都来得晚,但是她却比我们要更早融入进来。” 实力啊。 这就是实力啊。 羡慕不来。 沈梅兰抿着唇没说话,她喃喃道,“我们以后也会的。” 旁边的韩明冰扭头离开,她甚至都没有上前,因为看完这一场比赛,她就知道杨洁为什么,会选择收孟莺莺当徒弟了。 这种天赋太可怕了。 杨洁此刻也反应过来,她跑上前去,扶着孟莺莺下了舞台,“莺莺,你太厉害了。” 饶是作为她的老师,这会也忍不住为了孟莺莺的成就,感受到骄傲。 孟莺莺笑了笑,她走路有些不太顺畅,刚刚高强度四十来分钟的跳舞,几乎把她整个力气都给用了进去。 这会有些竭力了,所以全靠杨洁来扶着她走。 “既然已经考核过关了,一会我让李老师带你回宿舍。” “你先休息休息,在加入大家的训练里面。” 孟莺莺朝着吴雁舟道谢,等她离开后。 吴雁舟朝着杨洁喃喃道,“杨洁,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收她徒弟了。” “要说眼光高,还是你的眼光高啊。” 当初,顾小唐那般想当杨洁的徒弟,她这人死活不答应,宁愿离开中央芭蕾舞团。 也选择拒绝。 如今,在看到她收的徒弟孟莺莺,吴雁舟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杨洁笑了笑,眼眶湿润,“是我运气好,后面碰见了莺莺。” 不然,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次回到首都。 孟莺莺回到宿舍后,她没急着躺着休息,而是先用热水敷着,这才觉得人活了过来。 她这一段时间忙着结婚,在加上外出把基本功给忽视了,再次跳这种高强度的舞蹈,当时还不觉得事后,就觉得大腿还有小腿肚关节这种地方,酸胀的厉害。 她躺着休息过后,接下来几天没急着融入首都歌舞团这个新团体,而是选择慢慢观察。 她每天都是独来独往,自己练习舞蹈基本功。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2节 在第四天的时候,李少青和沈梅兰到底是忍不住了,两人都过来找到孟莺莺。 “莺莺。” 说实话,孟莺莺在这里见到李少青和沈梅兰,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只是她奇怪的是自己在这里好几天了,竟然从来没有和她们两人撞上过。 孟莺莺冲着她们点头,便准备离开。 她们之前在赴苏交流学习,以及回国在火车上的那一段情谊,随着她们两人去了首都歌舞团。 而她和佟佳岚落选后,双方之间的情谊瞬间再次破裂。 或者说是回到最初的模样。 孟莺莺点头后便准备离开,但是李少青和沈梅兰却拦住了她,“莺莺。” 孟莺莺抬眸,“有事。” 首都的深秋多了几分凉意,梧桐树叶从孟莺莺的头顶落下,她的面容白皙,眸光冷静。 这让李少青和沈梅兰有些不适应,“莺莺,我知道我和沈梅兰当初,单独来到首都歌舞团,你和佟佳岚心里有不舒服。” 孟莺莺摇头,“不会。” “我会有落差,落差点在于我自己身上,而不是在你们身上。”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好了,我准备回去了,你们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她要走,李少青立马抓着了她的手腕,“孟莺莺,我和沈梅兰想依附你。” 这一次倒是把目的给说的明明白白。 孟莺莺顿住,她抬头去看李少青,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几分开玩笑来。 但是没有。 从头到尾李少青和沈梅兰的脸色都很认真。 “莺莺,我们是真的想依附你。”沈梅兰说,“首都歌舞团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和少青的天赋不够,在这里老是容易被排挤。” “你不一样,你是天才,她们都敬畏你。” 这几天她们已经发现了,孟莺莺也同样的是新人,但是之前那些老是欺负她们的那些人,却不敢在孟莺莺面前放肆。 因为孟莺莺是天才,她有实力。 这些人敬畏实力强的人,同样的,她们还忌惮孟莺莺身后的人。 她展露了天赋后,已经被吴雁舟给私底下关注了。 不止是她,还有杨洁,以及歌舞团以前那些都不怎么管事的人,也都出来了。 这些人的目光都在孟莺莺的身上。 她们想要知道,在首都歌舞团被中央芭蕾舞团,打压这么多年,在迎来了孟莺莺后,是否能迎来转机。 所以,这一段时间她们对孟莺莺的放养,就是最好的证明。 孟莺莺对此都无所畏惧,她甚至还放出话来,如果有不满意她加入的,随时可以来挑战她。她作为擂主,接受挑战,同时也会守擂台。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首都歌舞团都沸腾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少青和沈梅兰才下了决定来找她。 孟莺莺听明白了,“因为你们在这里被人欺负,所以想依附于我,想让我在这里罩着你们。” 虽然这话有点糙,但是到了这一步,李少青和沈梅兰也不好在否认。 她们有些尴尬地点头。 孟莺莺摇摇头,“你们找错人了。” “少青,梅兰,我不会在首都歌舞团待太久的。” 祁东悍在哈市驻队。 她的家也在哈市驻队。 李少青和沈梅兰听到这话,顿时愕然了下,“你以后还要回哈市驻队?” 她们都不解,好不容易从小地方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 孟莺莺嗯了一声,“我的根在那边。” “我只是出来学习的。” “所以你们找我,是找错人了。” 孟莺莺冲着她们点头离开,这一次李少青和沈梅兰都没去阻拦她。 等孟莺莺的背影都快消失不见了,李少青才喃喃道,“沈梅兰,孟莺莺比我们活的清醒多了。” “你说是她错了,还是我们错了?” 这个问题沈梅兰没法回答,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来首都歌舞团之前,她们都非常向往这里,也把首都歌舞团当做她们毕生的追求,可是来到这里之后。 她们却发现这里远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好啊。 “我不知道她做的决定对不对,但是我只知道孟莺莺好厉害。” 不管是从天赋上,还是从决断上。 她好像一直都走在她们的前面。 孟莺莺来到首都歌舞团的第七天,她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信是祁东悍寄过来的。 一封信是佟佳岚寄过来的。 她先打开了佟佳岚的信,她在通篇信上看到了佟佳岚的祝福,羡慕,唯独没有嫉妒。 孟莺莺攥着那信,轻轻地叹口气,“如果,首都歌舞团能够对地方文工团招收就好了。” 这样的话,佟佳岚也能来。 而且,全国各地的天才都能来,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首都歌舞团的人在泥坑里面,反复挣扎。 只是,可惜孟莺莺做不了这个层面的决定。 她又打开了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上只有两张空白的信纸,外加五十斤全国粮票。 没有写思念,也没有写盼着回。 就是一张空白的信纸。 这让孟莺莺的心脏都跟着骤然缩了下,她喃喃道,“祁东悍。” “你在想我吗?” 第111章 我要挑战你 哈市驻队。 这是祁东悍连着第四天来邮局了, “同志,看一看有没有我的挂号信。” 邮差低头翻找了一下,他摇头, “没有。” “祁团长,你的信才寄出去了第五天, 就算是想要收到回信,也要等好几天。” 祁东悍何尝不知道呢,但是他就想来问一问,好像这样就有了盼头一样。 祁东悍朝着对方道谢,他离开的时候, 从裤兜里面摸出一盒烟,刚准备抽,但是想到了什么,便把烟给散给了肖政委,以及徐文君他们。 “老祁, 我记得你以前烟瘾也不小啊,怎么自己都不抽了, 把烟全都散给我们了?” 祁东悍连烟盒都给散完了, 他语气平平淡淡的,“莺莺不喜欢我抽烟。” “哟。” 徐文君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食指和中指夹着烟, “这结婚了的人就是不一样。” “以前你烟瘾多大啊, 如今说不抽就不抽了。” “这能戒掉?” 他不懂。 上战场的人没几个人不抽烟的, 压力大的时候,脖子挂在裤腰带上,随时人都会没了。 在不来一根烟,人真是绷不住。 尤其是见了血后, 那满身满眼的红,更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这些压力要想释放出来,烟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徐文君抽了烟的手要压过来,祁东悍嫌弃打开了,他皱着冷厉的眉头,“说不抽就不抽了,你离我远点。” 这是连抽烟的人都烦上了。 徐文君真是委屈死了,“你以前抽烟可不是这样说的。” 肖政委打断了他,“好了,以前老祁他这是单身汉,如今自然不一样,他如今结婚了有老婆了,自然要估计老婆的感受。” “不过。”他话锋一转,“老祁,我记得你家孟莺莺同志,结婚的当天就去了首都吧?” “这也没人在家啊,你就是抽烟也没人说你。” 祁东悍往前走了两步,和他们这些吞云吐雾的人,拉开了距离,“人在不在和我抽不抽烟,没有必然关系。” “我既然决定要戒烟了,那就从一而终,不是自欺欺人。” 这话一落,周围的人顿时都跟着面面相觑。 “老实说,徐文君,如果叶同志让你戒烟,你会戒烟吗?” 徐文君思索了下,“我应该会答应吧。”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3节 “但是如果叶同志不在了,我可能还会偷偷的抽,但是她要是在我身边,我肯定不敢。” 说到底,也不过是人性而已,而他做不到祁东悍这般坚定。 “老祁。” 徐文君三两口抽完一根烟,朝着祁东悍跑了过来,“你们家孟莺莺同志,去了首都以后还回来吗?” 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下意识地都支棱起了耳朵,要知道孟莺莺从哈市文工团,这个小地方,一路走到首都歌舞团去。 她还会回来吗? 这真的是所有人都关心的一个问题了。 反正他们知道的李少青,就没有回来过,当初从哈市文工团离开后,便进了首都的单位,再后来,她为了东三省联赛这才回来参加比赛镀金,拿到奖后便直接去了首都歌舞团。 反正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李少青的未来就在首都了,她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那么比她还优秀的孟莺莺呢? 这问题一下子问到了核心,祁东悍没说话,他抬头望着的方向是首都的方向,很快他就给出了答案。 “她会回来的。” “我们家莺莺会回来的。” 这里有他,有赵月如,有叶樱桃,有赵教练,还有方团长。 她们这些人都曾经是孟莺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她舍不得离开他们的。 听了祁东悍的话,大家都觉得他想的太过轻巧一些,在见过外面的花花绿绿世界后。 孟莺莺真的愿意回来这种小山沟的地方吗? 没有人知道。 孟莺莺已经彻底熟悉首都歌舞团的学习节奏了,说实话,这边的强度比她们地方文工团要高上不少。 而且,这些人是真刻苦,每天早上五点多练习室就有人了,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练习室的灯还在亮着。 这里的教练更多的是起到一个监督作用,而不像是之前的哈市文工团。 每天教练苦口婆心地喊大家去多练点舞蹈。 这就是区别啊。 在孟莺莺练习的时候,好几个人还想找孟莺莺来挑战下,结果,在看到孟莺莺那练习的高强度时,大家都懵了。 不是说地方文工团的人,都很会偷懒吗? 怎么到了孟莺莺这里,她一天练十几个小时啊,有天赋,还勤奋,就这样还怎么让其他人活啊? 就连韩明冰都沉默了,她正准备去找孟莺莺的,结果,李老师过来喊了一声,“孟同志,你过来下。” 孟莺莺这一段时间,在如饥似渴的学习新东西,这些都是哈市驻队文工团没有的。 而她要是学会了,再次回到哈市文工团,就能把大家给教会了。 听到李老师喊她,孟莺莺还愣了下,她便收了势,朝着教练舞的老师点了点头,“老师,我先过去下。” 陈老师非常喜欢孟莺莺,不过才一个星期,她便被孟莺莺的天赋和勤奋给折服了。 “去吧,早去早回。” 孟莺莺点头离开,她出来后,李老师就在练习室的门口等她,孟莺莺不解,“李老师,你找我?” 她不认为李老师找自己是玩的。 “吴团长让我喊你过去,说是有点事情要交代。” 孟莺莺若有所思,她跟着李老师的步伐,一路去了办公室。说实话,首都歌舞团的地盘是真大,她跟着李老师足足走了十来分钟,这才去了吴团长的办公室。 她到的时候,还以为办公室里面只有吴团长一个人,却没想到里面竟然坐了不少人。 这就让孟莺莺有些意外了,“吴团长。” “老师。” 甚至,她的老师杨洁也在里面,而且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人,但是瞧着年纪,应该也像是老师。 “孟同志,你来了,过来坐。” 很是客气,这让孟莺莺有些不习惯。 她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吴雁舟便开始嘘寒问暖,“孟同志,待的这一周不知道感觉怎么样?” 孟莺莺想了想,“首都歌舞团这边的竞争氛围很好,这一个星期我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见她满意,吴雁舟松口气,便换了一个问题,“那你觉得我们这里还有什么要改正的吗?或者是你这边有没有建议可以提下。” 孟莺莺顿了下,她有些愕然,“吴团长,这一种问题来问我,似乎不太好吧?” “就是问你。” 吴雁舟说,“从你外人的角度来看,我们首都歌舞团有什么可以提议的吗?” 看的出来孟莺莺和杨洁的到来,不止是让学生之间产生了危机,就是连吴雁舟这种大佬,也一样看到了危机。 孟莺莺坐在桌子下首的位置,但是好在她旁边就是吴雁舟,她不知道吴雁舟这话里面是真是假。 孟莺莺便抬头去看杨洁,杨洁点了点头,“你说吧,现在首都歌舞团确实需要一点新鲜血液,新鲜建议,来改变现在的局面。” 孟莺莺想了想,“那我就说了啊。” 吴雁舟点头。 孟莺莺如实道,“我觉得现在首都歌舞团的规则很不好。” 见大家都看过来,孟莺莺深吸一口气,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来,“首都歌舞团不对外招收新学员,本质是地区保护主义,保护首都的学员不被外面的人抢去名额,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竭泽而渔。” “首都歌舞团长久没有新鲜血液加入进来,光靠原先的学员之间努力,是达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的。” 这话一落,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吴雁舟问她,“直接说你的意见。” 她已经看出来了,孟莺莺铺垫这么多,显然是在绕弯子。 孟莺莺抬眸直视她,“放开地区保护主义,允许地方文工团,省歌舞团向上竞争,吸收全国最新鲜的血液,从而达到为首都歌舞团输血的状态。” 这话一落,周围就有人忍不住拍桌子了,“放肆,如果一旦放开地区保护主义,那我们首都歌舞团的优势,便不在有了。” “对于那些从小培养到大的学生来说,这很不公平。” 孟莺莺是强者思维,当即便反问了一句,“哪里不公平?占据了首都歌舞团的资源,培养了十几年却未能给首都歌舞团带来荣誉,相反,还要占着位置,让其他有天赋的舞蹈人员进不来,这本身不就是一种制度上的问题吗?” 这话问的对方哑口无言。 孟莺莺直接看向吴团长,“吴团长,你要知道地方文工团,还有省歌舞团的天才是不在少数的,但是大多数天才就差一个机会。” “而你们之前停止对外招收地方文工团的学生,直接掐断了首都歌舞团的新鲜血液。” 吴雁舟下意识道,“可是,中央芭蕾舞团便是这样做的。” 而且她们这样做后,也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中央芭蕾舞团的天才的利益,使得大家的劲往一起使。 孟莺莺摇头,“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觉得不对。” “想要学生质量高,必然要扩大范围,因为只有苗够多,才能找出相对更优秀的苗子。” “如果相反,苗太少了,你们也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 这是事实,也是现实。 吴雁舟若有所思,过了许久,她才说,“我们不得不承认,孟莺莺同志这话说的有道理。” “我们首都歌舞团,目前光跳舞班有三十二名学生。” “已经好多年没有更换过新鲜血液了。” 这些学生都是清一水的从小开始培养起来的,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而十月初李少青和沈梅兰,两人的到来也算是罕见的给首都歌舞团,增加了新成员。 只是两人的实力不强,所以没有带来太大的反应。 直到孟莺莺的到来。 面对孟莺莺的提议,其他人都没说话。 “那如果增加对外招收的学员,那我们的经费就要增加,因为编制不够,经费也不够。” 这才是最根本原因。 “而且如果想从下面选人,势必还要比赛选拔,不然这种输送人才,就变成了某些人的送自家孩子,来首都歌舞团的手段了。” “那是他们的后花园。” 和他们现在也没有区别了。 吴雁舟没说话,只是站起来看了看日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快到年底了吧。” 这都马上十一月份了。 这话一落,其他人猛地看了过来,“吴团长,你是说到了年底的全国总汇演?” 这个孟莺莺还真没听过,她下意识地去看杨洁,杨洁跟着解释,“正常来说,在东三省联赛之后,你们便应该来参加全国总汇演了。”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所以这才给耽误下来。” “不过——”杨洁说,“今年怕是也没时间了吧,这马上都十一月份了,你们就算是想从全国联赛里面做选拔,那也只能等明年了。” 这倒是说出问题的关键。 没钱,没人,没时间。 所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吴雁舟掐了掐眉心,“现在也只能这样,等明年吧。” “这个提议我们可以先记下来。” 孟莺莺有些不死心,她问,“能不能从之前的比赛里面,把冠军亚军季军给抽出来?” “让她们直接来到首都歌舞团?”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4节 她这是在为佟佳岚争取,杨洁看了她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微微摇头。 果然下一秒,吴雁舟就说了,“很难,孟同志,你从地方文工团上来,你应该知道这种名额一旦放开,会随时被人更改的。”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道,“到时候李少青这种人就会更多。” 原来,下面的学生走接捷径来到首都歌舞团,她们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没太违规在加上名额少的缘故,所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莺莺还想说些什么。 吴雁舟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个名额可活动性还是太大了,如果到最后都是送来的关系户,那首都歌舞团对地方招收学员,其实没有了意义。” 这就是妥协和平衡。 孟莺莺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首都歌舞团,不在对地方招收学员了。 她默了片刻,有些失望。 “好了,不失望。”吴雁舟甚至安慰她,“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只是,我们做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口就吃个大胖子。” “来,我给你介绍下。” 吴雁舟站了起来,“这几位是我们首都歌舞团的老师,只是她们之前都退了下去。如今,孟同志你来了,接下来她们的重点便会放在你的身上。” 孟莺莺下意识地去看杨洁。 杨洁倒是很看的开,“集大家所长,我只擅长芭蕾舞,而这里的老师他们会样板戏,芭蕾舞,民族舞,以及各种特殊的舞种。” “莺莺,你跟着她们学习一段时间没有错。” 甚至,对于孟莺莺来说,如果把这一段时间给抓住了,这代表着她接受的是全国舞蹈行业,最顶尖老师的栽培。 孟莺莺瞬间明白了杨洁的意思,她冲着在场的老师鞠躬,“谢谢诸位老师。” 大家都摇摇头。 吴雁舟跟着介绍道,“这位是民族舞的孔老师。” “这位是样板戏的林老师。” “这位是最擅长红色舞蹈和当代舞蹈的金老师。” 可以说,这次孟莺莺的到来,吴雁舟在看到她天赋后,直接把她的教育资源给拉满了。 不管是孔老师,还是林老师,又或者是金老师,她们在年轻的时候,都是各个舞种的扛把子。 只是后面年纪大了以后,才慢慢退出一线,从而在二线当老师教学生。 但是说实话,首都歌舞团的学生有限,每个学生什么天赋,她们几乎也都是一清二楚。 时间久了,自然慢慢也就疲懒了。 教不上去,索性便放弃了。 孟莺莺大概猜测了一些对方的身份,以至于她接下来的态度都很好。 有了这些老师的加入,孟莺莺接下来的时间直接被拉满了,每天几乎是十二个小时到十六个小时的上课。 这种疯狂的时间,就是李少青她们看了都很意外,“这种高强度的联系,谁受得了啊?” 问这话的是沈梅兰。 李少青喃喃道,“孟莺莺受得了。” “也只有她能受得了。” 她们是外来的人,所以也不知道这些老师的重要性,但是以前的老学员都知道。 胡红英更是跑了韩明冰那报信,“明冰,你看到没,连带着金老师都被请出来了。” 金老师已经很长时间,不出来教学生了。 韩明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自小便拜了吴雁舟为师父,她的天赋虽然比不上中央芭蕾舞团的顾小唐。 但是在中央芭蕾舞团来说,也是排在前面的。 她以前也习惯了资源倾斜,而现在这一刻让韩明冰,前所未有清晰的认识到。 原本在她身上的资源,开始倾斜到孟莺莺的身上了。 这让,韩明冰心里不是滋味,以至于胡红英接下来在说什么,她都有些听不见了。 “明冰,你说如果吴团长他们在这样下去,是不是打算把孟莺莺当做台柱子来培养啊?” 可是她们都知道,首都歌舞团的台柱子是韩明冰啊。 韩明冰得承认,这些话刺痛了她的内心,她深吸一口气,那些积蓄已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化为愤怒,如同潮水一样把她给淹没了个彻底。 她深吸一口气,想上去问孟莺莺,去问金老师。 但是不对。 她的流程错了。 一个被规训出来的学生,她连发脾气和冲动,都会在盘算规矩和流程。 于是,本该大步流星冲到孟莺莺面前质问的韩明冰,转头去办公室找了她师父吴雁舟。 其实,吴雁舟这几天一直在等韩明冰。 在看到自家徒弟一脸愤怒地走了进来,吴雁舟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忍不住了。 “明冰。” 吴雁舟起身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先喝一口缓一缓。” 韩明冰摇头,“老师,我过来不是喝水的。” 她不想说出口,但是此刻却不得不开口,“我看到了金老师,林老师,还有孔老师,她们都去教孟莺莺了。” 说这话的时候,韩明冰还有几分委屈。 吴雁舟顿了下,她捧着一个搪瓷缸,就那样走到了韩明冰的面前,她问,“明冰,如果我把这些老师都给你,你能在下个月红星杯比赛上,赢了中央芭蕾舞团的顾小唐吗?” 韩明冰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她被顾小唐压了十几年了,她一次都没赢过对方。 要亲手打破自己学生的自尊和希望,哪怕是吴雁舟也不愿意,但是事到如今,他们双方都没有回头路了。 “好,那老师退一步,如果我不让你以个人赛的身份,去赢了顾小唐,那如果是团体赛呢?” “你能带着你的队友,去赢了中央芭蕾舞团吗?” 韩明冰也说不出话。 因为她知道,她不能。 这些年他们首都歌舞团,一直在被中央芭蕾舞团压着打。 不管是她,还是下面的团体赛,她们一次都没赢过。 “你看,明冰,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们现在请了外援来做,如果你还要对外援和恩人有敌意的话,那你就去取代她的位置,你来带着我们团队来赢得比赛冠军。” 韩明冰不说话,她咬着唇,“老师,我做不到。” 她如果做得到,这些年也不会被芭蕾舞团给压着打了。 “既然做不到,那就把心胸放宽一些。” “我知道很难,但是你要学会调节,明冰,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太多了,我们不可能去打压每一个人,我们能做的就是跟着这些天才去学她的长处,来充实自身。” “从而让自己也进步。” “只有这样才会是一个良性的结果。” 韩明冰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她喃喃道,“老师,这是您不让我和顾小唐一起玩的原因吗?” 吴雁舟默了下,“杨洁自从被排挤出中央芭蕾舞团后,她的师妹林如鹃便当了总教练,她这人急功近利,争强好胜,难免容易走上歪路。” “而她的学生顾小唐,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和她的性格也很像。” “所以,我不愿意你和她走的太近,相反,杨洁老师为人清正,干净纯粹,她的学生孟莺莺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说到这里,吴雁舟看向韩明冰,“明冰,交朋友要去找品格好的人去玩,这样你得到的东西也是好的,这种人不一定会帮你,但是起码不会在关键时刻害你。” “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想通,去抱孟莺莺的大腿,你的天赋不如她,你不如跟着天赋好的人,将来她的地位高,你作为她的好友,你的位置也不低的。” “所以,不要钻牛角尖了好吗?” 韩明冰没说话,她在挣扎,“老师,您让我去抱孟莺莺的大腿?” 她喃喃道,“我做不到。” 吴雁舟也知道自己功利了,所以她便退了一步,“做不到没关系,但是起码不要生了嫉妒害人的心思。” “明冰,你是一块璞玉,不要因为外界影响了你的心性。” “这天底下厉害的天才多了去了,我们不能见人家厉害,就去毁了她。” 韩明冰抿着唇,她轻声,“我知道了。” 她转头就走,也不知道吴雁舟说的这话,她听进去了几分。 韩明冰再次来到练习室的时候,金老师教孟莺莺已经告一段落了。 孟莺莺在旁边坐着休息喝水。 韩明冰走了过来,站到孟莺莺的面前,她神色执拗,“我要挑战你。” “你能打败我吗?” 第112章 升孟莺莺为领队 只有孟莺莺把她给打败了, 她才能去破了自己的心魔。 孟莺莺歪着头看着她,想了好一会,“你叫韩明冰?” 这是她来这里一周多, 第一次和韩明冰对上。 韩明冰点头,又重复地说道, “你能打败我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5节 这是第二次。 她眼里带着渴求,她是真的希望孟莺莺,把她给打败,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除去自己的心魔。 让自己不去嫉妒孟莺莺。 “要比什么?” 孟莺莺带着几分了然, 甚至直接就应战了,她其实不反感韩明冰这种直来直往的人。 她一直害怕的是秦明秀,那种心机深沉的人,因为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见她就这样答应下来, 韩明冰松口气,她这才说, “我向你提出挑战, 你想比什么都行。” 孟莺莺其实没和韩明冰接触过,但是她听过对方的传言, “我们各自跳一首自己擅长的?” 她试探道。 韩明冰, “可以。” “我跳白毛女。” 孟莺莺, “那我就跳天女散花吧。” 她们二人跳的都是最基础的曲子。 两人各自去换了舞蹈服, 开始准备起来,旁边的奏乐的人,也跟着把音乐给提前调放了出来。 只是,等孟莺莺和韩明冰换衣服, 准备的这个阶段。她们俩要比赛的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出去。 连带着今天休息的人,都跟着过来看热闹了。 甚至,李少青和沈梅兰也来了,两人瞧着孟莺莺换了舞蹈服出来。 李少青喃喃道,“沈梅兰,孟莺莺比我们有勇气多了。” 她们连去挑战韩明冰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双方之间相差太大了,但是轮到孟莺莺,好像和她们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弄错了,不是孟莺莺有勇气。” “什么?” “是韩明冰有勇气,是她提出来要挑战孟莺莺的。” “李少青你发现了吗?”沈梅兰说,“韩明冰比我们有勇气,她敢去挑战孟莺莺,我们敢吗?” 敢吗? 这是灵魂拷问,李少青不敢,同样的沈梅兰也不敢,对于她们两人来说。 当初赴苏交流学习回来,她们被录取到了首都歌舞团,而孟莺莺却没有,两人曾经都有过一闪而过的念头。 “还好,孟莺莺没有过来。” 不然,她们会一辈子生活在孟莺莺的阴影里面。 只有和她分开,才能短暂的逃离孟莺莺所带来的阴影。 她们说话间,孟莺莺和韩明冰已经换好舞蹈服出来了。 金老师和吴雁舟一起给她们两人当裁判,吴雁舟瞧着自家徒弟脸上的破釜沉舟,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问,“你们两个人谁先开始?” 她其实不知道这一步对不对,但是她却知道自家徒弟韩明冰,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不帮她破了心魔,往后她没办法在往这条路走了。 韩明冰准备去谦让孟莺莺的,却没想到孟莺莺直接说,“你先来。” 韩明冰犹豫了下,便说,“老师,帮我放白毛女这首歌。” 奏乐那边迅速便调整了起来,不过片刻,韩明冰便走到了舞台的中间,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孟莺莺,“我想赢你。” “我想证明给大家看,我韩明冰自始至终都是首都歌舞团的天才。” 这话一落,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一次孟莺莺的到来,明冰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是啊,我都发现了,这一周明冰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连带着白日里面训练,她的目光也一直在孟莺莺的身上。” “我也没想到,这次从地方文工团上来的孟莺莺,实力竟然这么强。” 直接打破了她们往日,对地方文工团的认知。 李少青盯着舞台上,她冲着沈梅兰说,“沈梅兰,从现在开始孟莺莺也会是韩明冰的阴影。” 沈梅兰嗯了一声,“孟莺莺要开始大杀四方了。” 孟莺莺这三个字终于不再是在哈市驻队了,她从哈市驻队到黑省联赛,在到东三省联赛。 再到现在的首都歌舞团,她才来一周就直接让这里的天才韩明冰,生出这么大的压力了。 直接要来挑战她。 李少青和沈梅兰都知道,从这一场个人挑战比赛开始,属于孟莺莺的时代要来临了。 当音乐响起,韩明冰跟随着音乐节奏,开始跳起来了白毛女,她的白毛女跳的十分流畅,四肢纤细,柔弱有力。 明明是十分冲突的词,但是到了韩明冰身上,却分外的和谐。 孟莺莺也看过沈秋雅跳白毛女,但是沈秋雅的白毛女是流于表面,虽然动作也很流畅。 但是和韩明冰比起来,似乎又少了一些什么。 孟莺莺看的仔细,她几乎是将韩明冰的每一帧动作,都恨不得放大了看。 穿透力。 韩明冰跳白毛女,她身上有一种极强的穿透力和不屈感。 这是白毛女的灵魂。 韩明冰跳出来了白毛女的灵魂,孟莺莺在看完之后,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何处长和方团长,她们都在拼命的想把地方文工团的人,送到首都来了。 因为地方文工团的教练,都做不到韩明冰这个地步啊。 论领悟能力,显然韩明冰更胜一筹,她也才将将二十岁的年纪,就能把白毛女表达成这样。 孟莺莺轻叹一声,“首都歌舞团真是能人辈出啊。” “害怕了?” 吴雁舟刚好听到她说这话,便顺口问了一句。 孟莺莺摇头,她微笑,“我的对手实力越强,我越高兴。” 这是必然的。 吴雁舟听完,她心说,这就是强者的心态啊,也是明冰和她之间的差距了。 如果轮到明冰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她必然会紧张,心虚,自我怀疑。 但是孟莺莺没有,她始终如一,她相信的是自己的能力。 高下立判。 吴雁舟看了一眼孟莺莺,轻轻地叹口气,冲着旁边聚精会神观看着台上表演的杨洁说道,“你挑了一个好徒弟。” “杨洁。” 吴雁舟说,“甚至,我在想当你遇到孟莺莺,并且收下她当徒弟以后,你前面的十多年坚持,便一切有了结果。” 杨洁低声说,“这是我的幸运。” 她运气好遇到了孟莺莺,若是运气不好,她就算是坚持二十年,都没有任何用的。 台上。 韩明冰已经进入了尾声,随着二胡的音乐放缓,她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 冲着台下深深地鞠躬。 下面瞬间响起来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明冰跳的真好。” “我也觉得,她几乎是把白毛女的精髓跳了出来。” “如果真要对打的话,我甚至觉得明冰跳的白毛女,能去和中央芭蕾舞团的顾小唐对打了。” “那你们说,孟莺莺还能赢吗?” 在韩明冰跳这么好的情况下,孟莺莺想赢的概率太低太低了。 听着众人的话,韩明冰的内心也燃起来了一丝信心,她满脸的汗珠,唯独眼睛却明亮,看着的却是孟莺莺的方向,她好像在说,“到你了。” 孟莺莺冲着她点头,旋即信步走到了舞台上面,冲着右侧的舞台下方说道,“同志,我跳天女散花。” 她是对奏乐的队伍说的,以为黄同志为代表,迅速便把乐器给准备了起来。 天女散花用的是板胡和铜拔,但是光这两种乐器还不够,还需要鼓声来压制声音。 但这都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孟莺莺要带着两丈丝绸,甩出祥云引,还要甩出天女散花。 这才是最难的。 所以当孟莺莺说跳天女散花的时候,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接着便是一阵喧嚣,“天女散花里面最难的便是祥云引了,尤其是两丈的红绸,十分考验腕力和体力。” “孟莺莺这么瘦,她能甩的出来天女散花吗?” 没人知道。 李少青却和沈梅兰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知道孟莺莺能。 因为东三省联赛上,孟莺莺便是跳的这一首舞蹈,当时训练的一个月,孟莺莺是最狠的那个。 每天手腕和脚腕上绑着沙袋,正是因为如此,她这才能在一个月内,把腕劲给练出来。 说实话,哪怕是到了首都歌舞团这种地方,她们也没见过比孟莺莺还变态的人啊。 对自己狠下来,让所有人都害怕。 孟莺莺上台后,她便站在原地,轻抬下颌,足尖鞋子轻轻一点,瞬间就飘进了舞台中央。 说实话,就光这一手就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是飘进去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6节 “你看到了吗?我是看到她飘到舞台中间了吧?” “是,是飘进去的,她好像是用脚尖飘进去的,脚后跟没有落地。” “天女散花我们也有人会跳,但是想一开场便直接,如同风筝一样飘进去,这个难度还是好高啊。” 旁边刚下场的韩明冰,本来还抱着几分轻松的姿态,但是在看到孟莺莺这样开场后,她脸上的笑容和轻松,也跟着没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光这一手她就知道孟莺莺的底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扎实啊。 在联想到孟莺莺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说实话,韩明冰的压力瞬间跟着起来了。 她不说话,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孟莺莺。 随着板胡第二声响起,孟莺莺再次动了,两丈长的红绸,被她一甩,宛若蛟龙游走,争先恐后奔腾而出。 “祥云引!” “这是祥云引!” “她一开场就把祥云引给做了出来。” 说这话的是金老师,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激动了。说实话,天女散花这首曲目,她们首都歌舞团不是没有人学,但是大多数都停在祥云引这一阶段。 不是大家学不会,动作大家都能学会,但是对于女生来说,力气小这是天然的短板。 所以以至于许多女同志,刚学了开头便放弃了,实在是可以跳的曲目有那么多,没必要死磕天女散花这一首曲目啊。 “你觉得她跳的怎么样?” 韩明冰问的是旁边的林春生。 林春生是他们首都歌舞团,唯一一个男同志。而他们在场所有人里面,只有林春生才会跳天女散花,这一首曲目。 更或者是,天女散花这一首曲目,是林春生最擅长的。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一个女同志身上,看到对方跳天女散花,而且她的祥云引还能做的,如此标准。 林春生脸上多了几分郑重,“她跳的柔韧度比我好,甚至,力量也到位。” 他甩了下自己的手腕,也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腕劲瘦有力,单手能提起来一百斤的东西。 所以他才能甩的起来两丈的薄绸。 那孟莺莺呢? 他看了下对方的手腕,只有他一半粗细,那么细的手腕是如何甩起来两丈长的薄绸啊。 他们都不懂。 唯独,李少青和沈梅兰心知肚明,但是她们两个人都没说。因为严格来说,她们和孟莺莺才是一国的。 起码都是参加了同一场比赛,还一起出国了。 至于首都歌舞团的人,一直把她们当外人来着。 所以两人都没提。 韩明冰突然问了一句,“春生,所以你也做不到对吗?” 林春生,“我能做到,那是因为我是男人,我的力气天然比女生大一些,同样的,在柔韧度方面我是不如她的。” “所以如果综合打分的话,其实孟莺莺跳的比我好。” 在男女体型力气差的情况下,她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是不容易。 韩明冰听到这话,她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她原先还想着,没有人能够全程不出错的。 可是,这是她个人的无端揣测和猜想而已。 而孟莺莺站在舞台上,她就能够不出错,祥云引,碎步翻身,三倒手云里散花,以及最难的三十二圈挥鞭转。 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准到位,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种。 看到最后,韩明冰自己都有些绝望了,她喃喃道,“孟莺莺好厉害啊。” 上一个让她心态大崩的人还是顾小唐。 可是,她被顾小唐是碾压习惯了,从八岁拜师开始,每一年的比赛她都要比顾小唐差一线。 她被顾小唐压着,以至于整个首都歌舞团都被压的抬不起头。 而现在她又多了一个心魔——孟莺莺。 那种天赋和姿态,以不可匹敌的姿态,悍然碾压下来。 以至于韩明冰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了。 她看着台上的孟莺莺,她站在灯光下面,整个人都如同一个发光体一样,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韩明冰宛若行尸走肉一样,走到了吴雁舟面前,她喃喃道,“老师,我输了。” 若说,她在台上完美把的白毛女给挑出来的时候,她还有几分隐隐的骄傲的。 毕竟,首都歌舞团的天才不是白叫的,她也要给孟莺莺看一看,首都的天才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在看到孟莺莺之后,她心说,她真是井底之蛙。 吴雁舟听到自家徒弟亲口认输,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想通了?” 她问。 韩明冰嗯了一声,眼神黯淡,“老师,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通的问题,而是差距太大了。” “孟莺莺也能跳的出白毛女,我却跳不出天女散花。” 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吴雁舟转头去看杨洁,“孟莺莺从小力气惊人吗?” 杨洁摇头,“不,她就是正常的力气。” “但——”她笑了笑,卖了一个关子,“她有自己独特的训练方式,我不能告诉你们,要她自己愿意了,才可以说。” 刚好孟莺莺从台上下来,下面的掌声几乎是瞬间如同雷鸣一样传开了。 孟莺莺摆摆手,走到杨洁面前,刚好听到她们在说话,她便直言道,“绑沙袋。” “在手腕和脚腕四个地方分别绑上沙袋,在根据适应的程度,对沙袋的重量进行增加,从最开始的三两,在到最后的一斤,慢慢加码。” “基本上这样练一个月,手腕的劲就能起来,到时候扔长绸就能有力了。” 这真是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了,但是孟莺莺却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告诉了所有人。 甚至是包括她的对手。 韩明冰呆了下,“你就这样说出来了?” 这种独门技巧,她们一般都是藏着掖着的。 孟莺莺微笑,“我们既然是一个团体,要争夺同样的荣誉,起码在目前来说,我们是战友。” “对于自己的战友,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这是真的坦荡荡,甚至可以说是光明磊落的地步。 韩明冰喃喃道,“我不如你。” “孟莺莺,我是真的不如你。”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独门技巧当做杀手锏。” 更别说会告诉其他人了。 在首都歌舞团这个地方,她们每一个人都在防备着自己的同伴。 而孟莺莺却是和她们完全相反的存在。 孟莺莺不解,“一个团队如果都这样的话,那还怎么拧成一股绳对外夺冠?” 她是真的不理解。 因为哪怕是哈市文工团,在怎么勾心斗角,但那也只是私底下的事情。 但是在跳舞,比赛这方面的技巧,她们没有人去藏着掖着。 孟莺莺忘记了,哈市文工团之所以能这样,那也是因为她来了以后,毫不藏私的去帮助别人。 这才有今天的这个效果,但凡是换一个人,都不会这样。 同样的在首都歌舞团也是。 “孟莺莺说的对,纳米们作为一个团体,如果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伙伴,那在赛场上还如何夺冠?” 吴雁舟突然问出来,这让现场所有人都跟着安静下去。 首都歌舞团是一滩死水,在死水下面藏着各种心思。 而今,孟莺莺的存在像是一道光,照进来这一滩黑沉沉的死水。 也让在场的人如遭雷劈,原来外面的世界是亮的啊。 “老师,如果我们把自己交出去,那该如何确保她们不会捅刀子?” 在首都歌舞团捅刀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想往上爬,必然有人要往下落。 那么谁落? 那必然是被捅刀子的那个人。 这话还真把吴雁舟给问住了,她下意识地去看孟莺莺。 孟莺莺这会倒是缓过来了,她脸色极为冷静,“捅刀子无非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 “而现在大家面临的问题,还不是利益分配不均,而是外敌。” “在外敌都没解决的情况下,还想着分配利益捅刀子,这不是傻子吗?” 她扫着众人,说出来的话格外难听,但是现场的人却没人反驳。 “想要分配利益,那就去抢夺更多的蛋糕出来,只有你们对外越团结,抢的蛋糕越多,内部才能分配的更多。”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7节 “这是现实问题,内里面怎么斗我不管,但是对外需要团结的时候,需要一起向上掠夺利益的时候,你们要保持一致。” “就如同我把自己独门技巧说出来一样,我不知道告诉你们了,你们便学会了吗?” “不,我知道,但是我不怕。” “为什么?”孟莺莺面容恬静,“因为我知道我们是一个团体,只有你们的能力水平提高了,对于我来说才是助力,而不是拖后腿的存在。” “对外就要有对外的团结,别团结还没弄起来,就开始窝里斗,这才是最差的一个结果。” “这也是首都歌舞团,一直被中央芭蕾舞团压着打的原因。”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连带着吴雁舟自己都是若有所思,她看着下面的学生,各个都是面色动容。 她知道让孟莺莺来首都歌舞团,是对的。 她给首都歌舞团注入了新的活力,也让这些只会窝里斗的学生,暂时团结在一起。 想到这里吴雁舟也迅速做了决定,甚至是带着几分壮士断腕的心态。 这是她以前一直不敢做的。 而孟莺莺的到来,倒是给了她一个变通的机会。 “孟莺莺同志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吗?” 大家沉默着点头。 “既然听清楚了那你们认同吗?” 大家还是点头。 其实她们都知道,孟莺莺说的是对的,但是她们却团结不起来,因为少了一个领头人。 之前的韩明冰都不行,她太过自我了,而且只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把顾小唐当对手。 从来没有管过她们。 因为对于韩明冰来说,她从来没把下面的同伴当做自己人,因为她的对手一直都是比她厉害的人。 而孟莺莺不是,她一来就把自己的独门技巧说了出来,说实话她们这些人说不感动那是假话的。 吴雁舟把她们的脸色都收在眼里,“既然你们都认同,那我便让孟莺莺同志为首都歌舞团的领队。” “你们是否愿意?” 第113章 孟莺莺和杨洁听到吴雁舟的问话后, 她们只有一个反应。 吴雁舟也太民主了一些,这种升领队还要问下面的人是否愿意。 杨洁轻轻地叹口气,心说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了, 吴雁舟处处以学生的要求为主。 这还怎么管理啊。 作为总教练若是连这点,升人任命的权利都没有了, 那真是管理上的问题了。 吴雁舟问完后,下面的人都不反对,她们条件反射地去看韩明冰。 因为在孟莺莺来之前,韩明冰才是她们的领队。 韩明冰知道大家的意思,她输的心服口服, “我支持孟同志当领队。” “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我们这批人整合起来,我们都想赢过中央芭蕾舞团。” 孟莺莺没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说,“我也想。” “我也想赢过中央芭蕾舞团。” 不光是为她自己, 也是为了她的老师——杨洁。 她其实一直都不敢去问杨洁,当年到底是为什么离开中央芭蕾舞团的。 双方的目标一旦确认后, 心便往一块使了。 只是磨合的时候, 却不太容易。 孟莺莺是新来的,在加上和她们的习惯也不一样, 所以以至于双方在练习的时候, 总会出现磕磕绊绊的问题。 不过, 好在经过一周的训练后, 双方之间的默契也比之前好很多了。 孟莺莺这人说把她们当做自己人,那是真当的。 她把自己这边的舞蹈技巧,以及怎么去拆解舞蹈姿势的小办法,全部都告诉了下面的同伴。 能到首都歌舞团的也都算是半个天才, 所以孟莺莺讲起来丝毫不费力。 不止如此,她们还能举一反三。 说实话,真论实力这群人的实力,要比哈市文工团的战友好多了。 但是若说喜欢,孟莺莺还是喜欢哈市文工团的人。 人的真诚是会被传染的,因为孟莺莺这边毫无保留的教她们。 韩明冰,胡红英,徐卫红几人,也都能感受出来,有了她们带头,接下来孟莺莺的教学过程,几乎很顺利。 她其实在舞蹈动作上教不了她们太多的东西,但是好在她能教她们如何去真诚待人,如何去团结。 所以不过一周,她就能感受到首都歌舞团的气氛好了许多,起码不像是之前那般勾心斗角。 瞧着他们双方都融合的差不多了,吴雁舟这才找到孟莺莺她们,“红星杯比赛是十二月八号。” “这是初赛要上交的名单。” 孟莺莺其实没参加过红星杯比赛,她下意识地去看韩明冰,这一个星期的默契,已经让韩明冰对于孟莺莺一个眼神,就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当即就给孟莺莺解释道,“红星杯比赛是我们首都,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的比赛。” “一般来说,是首都歌舞团,中央芭蕾舞团,以及首都文工团和文联协会和首都电影制片厂,这五个单位一起组织的。” “通常来说,参赛的选手也是这五个单位。”说到这里,她顿了下,“以前红星杯比赛的冠军,通常都是中央芭蕾舞团拿的。” 她有些不敢去看孟莺莺的眼睛了,便把头给低了下去,“我一直都是亚军,偶尔要是发挥失常,也会得下或季军。” 她以为孟莺莺会嘲笑她,没想到她不止没有,反而还问道,“帮我介绍下这几个团队的实力以及特长。” 她这人最擅长打比赛了。 见她没有嘲笑自己,这让韩明冰稍稍松口气,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这五个单位里面实力最强的是中央芭蕾舞团。” 说到这里,她隐晦地看了一眼杨洁,“当初杨老师离开中央芭蕾舞团后,是杨老师的师妹林如鹃老师,接替了杨老师的职位。” “我们首都有一句话传,说林老师是杨老师的接班人,她作为杨老师的师妹,被人戏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是林如鹃的天赋比杨洁好,而是林如鹃很是钻营,而且她特别会教学生。 能够把每个学生的优势都给发挥出来。 在加上为人圆滑世故,所以在杨洁走后,没有多久便取代了她。 韩明冰不愧是吴雁舟带出来的,平时还不觉得,这不关键时刻性格就有些太直了。 吴雁舟都听不下去了,她瞪了一眼韩明冰,“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接着转头朝着杨洁道歉,“杨老师,这孩子被我给宠坏了,说话的时候嘴里也没个把门。”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杨洁自己也都释然了,她摇头,“没关系,让小韩继续说就是。” 韩明冰见她没有生气,这才把措词给严谨了几分。 “中央芭蕾舞团最厉害的就是顾小唐。”说到这里,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杨洁,生怕她又再次生气了。 “顾小唐的天赋不错,还在我之上,她又遇到了林如鹃老师,林老师很会把她的特长给挖出来,所以她极为擅长跳芭蕾舞,尤其是红色芭蕾。” “大家也都知道,如今就是流行红色舞蹈,而她跳的红色芭蕾,简直是特别符合评委的心思,在加上她跳的好,还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跳的好,所以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冠军。” 红色芭蕾这个选题本来就是优等生了,在加上顾小唐还特别擅长红色芭蕾。 这简直是在她的舒适区里面去打比赛啊。 别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她啊? 孟莺莺把顾小唐擅长的点给记下来,“还有其他人吗?” 比起教练,显然学生更了解学生一些。 “有,还有周兰香。” 韩明冰对于自己的这些老对手,几乎是如数家珍。 “周兰香比较擅长样板戏和现代舞,也是中央芭蕾舞团的,只是她吃亏在不是林如鹃老师的徒弟,所以这么多年和我一样,都是当习惯了万年老二。” 这话说的,大家想笑吧,又觉得她可怜了一些。 “就是这两人??”孟莺莺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记,对于她来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中央芭蕾舞团就是这两人需要忌惮,至于团体赛,这个我们都随缘了。” “团体赛的冠军一般是首都文工团,她们之间的凝聚力特别强。” “所以团体赛的冠军别人几乎挤不进来。” 孟莺莺听完,往笔记本上记了两笔,“所以首都歌舞团在里面的地位,属于不上不下的?” 这话一说,别说喊韩明冰了,就是吴雁舟自己本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嗯了一声,“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们首都歌舞团是混的不太好。” 这何止是不太好啊,这简直就是非常不好。 见孟莺莺一言难尽,吴雁舟也叹气,“不是我们不想好,而是其他单位不讲道理啊。” “就中央芭蕾舞团的钻营劲,她们都恨不得把我们台柱子给挖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而且让我教学生,冲着同行下黑手,我也教不下来啊。” “至于团结,我们首都这几个单位,谁能团结得过首都文工团的?那可是和地方文工团差不多。” “所以,小孟啊不是我们混的不好,而是对手太强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8节 说实话,像是吴雁舟这样的心态,她上一个见的还是方团长,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但是又特别想赢。 白天还想把人给干掉,到了晚上就累了困了,早点休息吧。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对手都了解完了,那了解下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 吴雁舟思索了下,她去看韩明冰,便直接回答了,“总的来说,我们这个队伍是什么都擅长一些。” “你听我们单位名字就应该知道,我们是十八般舞蹈都会,但是特别出彩的却没有。” “就拿韩明冰来说,她会跳民族舞,现代舞,还会芭蕾舞和样板戏,属于什么都会一点,但是要挑个最擅长的是民族舞。” 民族舞和红色芭蕾比起来,确实是很吃亏。 因为没有红色芭蕾的战略价值和教育价值。 孟莺莺倒是没有看不起什么的,她一一记录下来,“那我在介绍下我自己。” “很不巧我和大家一样,都是什么都会一点,若说真擅长什么,我可能更擅长芭蕾舞一些。” “不包括红色芭蕾。” “其他的舞蹈也能跳一些,但可能就没跳的那么好。” 这话一落,大家面面相觑,心说孟莺莺这也太谦虚了,她这还算是跳的没那么好。 那她之前跳的天女散花是什么。 直接都让韩明冰差点都放弃了。 “确定了大家的优点后,那就开始上报考核的曲目吧。”孟莺莺合上笔记本,抬头去看韩明兵他们,“你们有提议吗?” 韩明冰思索了下,“个人赛的比赛曲目名字,这个要你根据自身的特长在来选择。” “但是团体赛的话,我想跳《风卷红旗过雪山》”显然,对于韩明冰来说,在确认自己能力不如孟莺莺后,便直接把个人赛的曲目交给了,孟莺莺自己选择了。 而她很自然的退到了团体赛上。 她这个曲目一报,孟莺莺便记录下来,她去问其他人,“你们还有新提议吗?” 大家下意识地去看韩明冰。 孟莺莺很是冷静,“大家不用看韩同志,只管说自己的提议便好。” 一直沉默的林春生说,“我建议跳《韶山春茶》” 孟莺莺一听她眼睛一亮,“有什么理由吗?” 林春生被孟莺莺点名,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抓抓头,“没有,只是纯粹的觉得如果论舞蹈姿势的话,《韶山春茶》要比《风卷红旗过雪山》难度更好点,如果我们能把这首曲目给跳好,我感觉更好拿奖一些。” 这话一落,韩明冰就给否决了,“《韶山春茶》是比《风卷红旗过雪山》的难度高,但是同样的去诶单也很明显,它不是红色舞蹈,在评委打分的时候会很吃亏。” 林春生下意识地要解释,却被韩明冰给打断了,“林春生,不管你跳的在好,但是评委就是喜欢红色舞蹈,你能怎么办?” “把《韶山春茶》跳到极致,在拿一个低分,再或者是亚军季军回来吗?” 林春生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韩明冰,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我们参加这么多年的比赛,吃了这么多年的亏,还不够吗?” 韩明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因为参赛的曲目不合适,这才导致被扣分的事情记不住吗?” 显然,韩明冰对于这件事很是耿耿于怀。 大家都不说话,就连原先还坚持着的林春生,也不说话了。 他似乎默认了。 孟莺莺没占他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去问吴雁舟,“吴团长,您觉得这两首舞蹈,哪个更合适点?” 吴雁舟,“都合适,但是春生是从动作技术方面考虑的,而明冰是从评委打分上面考虑的。” “不太好抉择。” 孟莺莺又抬眼去看杨洁,杨洁笑她,“你有主意说就是。” “莺莺,你既然是领队,你就有一票决定权。” 果然,最了解她的永远是她的老师。 孟莺莺起身走到了韩明冰和林春生的面前,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既然犹豫不决都想要,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挑一首,既有红色舞蹈,又有难度和动作?” 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部都要啊。 孟莺莺这话还真是把韩明冰给问住了,她呆在原地,下意识地反问,“有吗?” 她和林春生一直都是二选一来着。 基本上都是顾上这头,就顾不上那头。 “有。” 孟莺莺脑海里面已经有好几个选择了,她吐出几个字,“《月夜练兵》” 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韩明冰,她几乎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就要这个。” “《月夜练兵》既有红色舞蹈,还有繁琐的动作,如果团体赛跳这个的话,我能保证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那么团第赛冠军肯定会是我们的。” 林春生也很满意这首曲目,“那团体赛就报《月夜练兵》” “不过那你个人赛呢?你跳什么?” 第114章 杜鹃山 林春生的问题, 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如果孟莺莺代表首都歌舞团去参加个人赛的话,那她跳什么呢? 因为从外人的角度,不管她跳什么都会被人全方位攻击。 首先, 顾小唐擅长红色芭蕾,周兰香擅长现代舞和样板戏, 这几乎把比赛中的三个最大的舞种给独霸了。 这样来看,其实孟莺莺能选的舞蹈,已经很少了。 因为不管她选哪一个,前方都会有人攻击。 见大家都看过来,孟莺莺低垂着白皙的眉眼, 她轻声道,“我跳杜鹃山。”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去。 “杜鹃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吴雁舟,她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分,“你跳杜鹃山?” 孟莺莺抿着唇点头, “是。” 回答的极为干脆,和她乖巧的外表, 倒是成了两种极致的反差。 “可是这一支舞从未对外正式公映过, 属于□□内部汇演内部专用的舞蹈,更是被人称为血玫瑰。” “莺莺, 这一支舞的难度不止一星半点, 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一支舞蹈的。” 就是他们歌舞团内部的人, 也很少跳这一支舞蹈的。 难度系数太高了。 孟莺莺心知差点暴露了, 她面不改色道,“首都歌舞团这边不是有历年的档案室和图书馆吗?我去看了下,在加上我老师也跟我科普过这方面,比较特殊的舞蹈曲目, 所以我这才记下来了。” 其实杨洁都是恍惚的,孟莺莺来找她是问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她具体有没有说过杜鹃山。 她自己也忘记了。 不过,莺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说有就有了。 吴雁舟倒是没多想,她去问孟莺莺,“莺莺,你可想好了?” “杜鹃山真的很难。” 能让吴雁舟都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杜鹃山的难度。 孟莺莺算了算时间,她低声说,“现在是十一月七号,距离比赛那天还有一个月,没到最后一切都来得及。” 见她坚持吴雁舟便不好在反对,她去看杨洁,希望杨洁能够劝一劝孟莺莺。 因为这首曲目的难度太高,如果一旦失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洁,你劝劝孟同志,一开始就拔这么高的难度,万一中间有点问题,完全就是前功尽弃了。” 杨洁和孟莺莺交换了一个眼色,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不劝,她有自己的想法。” “老吴,我们也应该尊重下学生的意见。” “毕竟,学生的天赋在我们的上面,这个时候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她拖后腿。” 这话说的,吴雁舟也没法反驳了。 敲定了曲目,接下来的一周便很快了,孟莺莺练杜鹃山,不得不说,首都歌舞团的资源是真厉害。 当孟莺莺这边一旦敲定下来,歌舞团内所有老师都开始为她服务起来。 杜鹃山属于红色样板芭蕾舞,既有样板戏,也有芭蕾舞,而且还涉及了不同乐器,板胡,铜拔以及钢琴。 在七十年代看到钢琴,这还是孟莺莺第一次。 也只有首都歌舞团才会有这个实力。 也难怪,大家削尖脑袋也要往上走了。 这里的资源确实不一样。 在孟莺莺在练基本功的时候,以韩明冰为代表的团体舞月夜练兵,也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了。 这一次孟莺莺没去参加团体舞,而是把团体舞的领队,彻底让韩明冰给坐牢了。 因为她抢了韩明冰的个人赛名额,便没必要再去抢韩明冰团体舞领队的职位了。 这要是做起来,实在是太过赶尽杀绝了一些。 “怎么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89节 这天练习完了,孟莺莺擦了擦脸上的汗,十一月的天气,首都已经进入了初冬,外面的行人也都换上了薄棉袄子,但是孟莺莺却还穿着薄舞蹈服。 此刻刚练完,有些满头大汗起来。 是她在问韩明冰。 韩明冰也是刚作为领队跳完团体赛的月夜练兵,她摇头,“大家的默契度还不够,所以在中间的时候总会出错。” 孟莺莺拿着手帕擦了擦汗,刚出过的汗,皮肤特别细腻红润,有点像是三月的水蜜桃。 饱满多汁,粉嫩诱人。 饶是韩明冰都恍惚了片刻,“孟莺莺,如果你不在首都歌舞团,光你这张脸都可以去首都电影制片厂了。” “你这张脸太好看了,比当下最红的方舒还要好看。” 方舒是主演了《大桥之下》这才被人熟知,甚至是家喻户晓。 孟莺莺本来要回答韩明冰的,被她这么一打岔,倒是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她缓了下,这才抿着唇说,“目前阶段我就只喜欢跳舞。” 她不太喜欢演戏。 “也是,你跳舞天赋这么高,去演戏有些可惜了。”韩明冰也跟着感慨,很难想象她们二人之间,如今竟然相处的如此融洽。 要知道在之前韩明冰还有些想不开。 孟莺莺见她嘴巴一张一合,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遗忘的事情,“你的天赋太高了,比她们所有人都高,以至于你在跳舞的时候,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忘记了她们。” 这话一落,韩明冰呆了呆,她有些懊恼,“你说的事情金老师也和我说了,但是我之前跳独舞跳习惯了,也适应了自己的节奏,你要我放弃自己的节奏,去迎合她们的话,确实很难。” 孟莺莺想了想,“那就是输。” “什么?” 韩明冰有些愕然。 孟莺莺抬眸,她满脸的认真,“如果你不改自己的节奏,明冰,那团体赛上我们百分百会输。” 这话一落,韩明冰的脸上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半晌,她才嗫嚅了下,“就不能让他们来适应我的节奏吗?” 孟莺莺摇头,“这很难的。” “明冰,这件事你要明白,少数适应多数才是最好的办法。” “除去你之外,她们还有三十一个人,让这三十一个人来适应你的节奏,这太难了,明冰。” “你仔细想一想。” 韩明冰没说话,只是披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转头去了练舞室。 “希望你说的她能听进去。” 说这话的是金老师。 “我和她说的了几次,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孟莺莺说,“那是因为代价不够。” “金老师,你要去告诉她代价,只有这样她才会去改。” “如果她还是不改。”孟莺莺大刀阔斧的下了一剂猛药,“那就换了领队。” 这话一落,金老师面色一变,“你这孩子也是真敢说。” “杨洁同志也是的,真是什么都教你。” 她别的没学会,杨洁的那一套直来直往倒是学的透透的。 孟莺莺摇头,“金老师,这不是我老师教我的,而是我自己的行为准则。” “如果达成目的的路上有坎坷,那就解决掉坎坷。” “我们已经告诉过韩明冰的问题在哪里了,但是她却依然不改,这便是个人问题了,既然个人问题影响整个进程,那难道不该砍掉吗?换能够让我达成目的的人来做。” 孟莺莺的思维方式,一直都是结果导向的。 而韩明冰,金老师,甚至,吴雁舟她们都不是的。相当于结果导向,他们似乎更看重情人往来。 所以才会造成了现在不同的两个理念。 “金老师,如果首都歌舞团团体赛想要夺冠,那么自己内部先达成一致是必然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还不如弃赛。” 说实话,在某一种程度上,金老师甚至在孟莺莺身上,看到杨洁年轻时候的身影。 曾经的杨洁,也是这般锱铢必较,原则性极强的。 她喃喃道,“孟莺莺,难怪你能被杨洁收为徒弟。” “你提的这个建议我会记录下来的。” 孟莺莺点头,她觉得自己的基本功练习的差不多了,在加上这些老师给她补的那些知识点。 孟莺莺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去找吴雁舟提出,“吴团长,我要看杜鹃山的胶片。” 这还真把吴雁舟给难住了,她摇头,“杜鹃山只在一九七零年排过3场演出,而当时复刻的胶片被锁进□□片库,我们首都歌舞团是没有杜鹃山的公开影像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孟莺莺跳杜鹃山,究竟是一个多大的挑战。 首都歌舞团没有杜鹃山这一首舞蹈的胶片。 这下,孟莺莺也愣了下,“没有吗?” “可是我曾在档案室,看到了杜鹃山的类目。” “那是档案。”吴雁舟说,“胶片不在我们首都歌舞团,只有□□才有。” 杨洁比她果断多了,“既然没有胶片,那就去借。” “把□□留底的胶片给借过来,我们先试用。” 吴雁舟苦笑道,“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这种胶片都是作为留存被封锁起来了。” “几乎很难对外借到了。” 这里一下子就陷入了难题,见孟莺莺和杨洁不说话,吴雁舟说,“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会让孟莺莺,再三考虑要不要跳杜鹃山的原因。” “因为这一支舞本身的难度就高,在加上我们单位也没有胶片,这些天你学的这些基本功,也全靠这些老师的记忆点来教你的。” “莺莺。” 吴雁舟去看了挂在墙上的日历,她说,“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更改曲目。” “这才刚开始没有胶片,我们就去换一首曲子,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有。”孟莺莺抬头,她白皙的下巴带着几分坚定,“吴团长,我想知道杜鹃山的胶片问题,是我们一个单位没有胶片,还是所有的单位都没有?” 吴雁舟仔细思索了下,“是所有的单位都没有。” “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就七零年排练了三场,真正复刻下来的只有一场,而那一张胶片因为张海梅的离世,便彻底封存了起来。” 张海梅便是杜鹃山的初创者,而她跳的杜鹃山,也被称为血玫瑰,称为绝唱。 这也是胶片被封存的原因。 孟莺莺听完,她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必跳杜鹃山了。” “这是我最大的优势。” 她拿什么去和顾小唐她们打? 顾小唐擅长红色芭蕾,周兰香擅长现代舞,她如果拿普通的舞蹈,去和她们比赛,这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必须剑走偏锋。 “吴老师。”孟莺莺连称呼都给改了,她之前喊的是吴团长,但是现在却转变成了吴老师,“能不能去问下□□?” 吴雁舟觉得很为难,但孟莺莺坚持,她便答应下来,“我可以去问一问,但是不能保证百分百能成功。” 孟莺莺点头,“问一问就行。” 吴雁舟的速度很快,当天就带着孟莺莺去找到了□□的负责人,在说明来意后,对方拒绝的很干脆,“张海梅版的杜鹃山,现在已经是孤品胶片,不可能在对外出借的,因为有任何意外损坏,这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吴雁舟不意外这个结果,她回头去看孟莺莺。 孟莺莺不死心,她还想争取下,便直接问,“同志,如果我们不把胶片借走,就在□□的宣传室看这个胶片呢。” “我们只看一遍,可以吗?” 这话一落,郑干事也愣了下。 因为她还从未听过这个要求,胶片上封存的杜鹃山,从头到尾几乎要四十分钟。 而不借走胶片,而只是对着胶片看一遍,就想学会的,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恰逢林如鹃带着顾小唐来□□办事,中央芭蕾舞团来□□,那就宛若自家后花园。 林如鹃听了这只言片语,便能从中间推断出重要的事情。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孟莺莺,大概知道孟莺莺是谁了。 孟莺莺和杨洁一来到首都中央舞团,她就接到消息了。 她的师姐据说收了一个天才。 对此,林如鹃只是嗤了一声,这天底下的天才太多了,但是能走到拔尖的天才,太少了。 她师姐当初就是天才,但是最后留在中央芭蕾舞团,当总教练的却是她林如鹃。 想到这里,林如鹃便从孟莺莺身上收回目光,冲着吴雁舟说道,“吴团长,我就说吧,当初你们单位上报个人赛跳杜鹃山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不要一口吃个大胖子,你不信,你看如今就信了吧?” “杜鹃山的胶片被封存,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来难为郑干事呢?” 郑干事也点头,“吴团长,林教练说的是,这个封存的胶片确实是不方便外借。” 吴雁舟没理林如鹃,她只是冲着郑干事说,“如果在□□宣传室内看胶片也不行的话,那我想知道林如鹃带着顾小唐是来做什么的?” “总不会是来给□□的诸位来提前拜早年吧?” 这话真是毒舌。 看的出来吴雁舟,也被林如鹃给说毛了,这才会有后面的话。 果然,吴雁舟这话一落,林如鹃脸色变了下,她皮笑肉不笑,“吴团长,我们来做什么,似乎不需要和首都歌舞团汇报吧。” “是不需要和我汇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0节 “但是,我可以去从进出档案里面,查到你来的目的。” 吴雁舟的话已经带着几分冷意,“我不想走这一步,但是如果□□这边区别对待,只给中央芭蕾舞团每天来借阅胶片,却不给我们首都歌舞团来借阅胶片,那我可要去找找贺部长问一问,是不是上面□□也在搞区别对待?” 这一顶高帽子下来,郑干事这种普通职员,怎么顶得住的啊。 他当即便换了语调,“吴团长,您先别生气,借阅胶片这事如果不拿出□□,那是可以看的。” 吴雁舟不置可否,她带着孟莺莺往里面走。 林如鹃没想到竟然还真让她们达成目的了,她侧面提醒,“吴团长,杜鹃山胶片属于孤品,所有孤品都只能借阅一次。” “你们若是打算只看一次,就想把杜鹃山给跳出来,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吴雁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这就不劳林教练多虑了。” “你与其想我们的事情,还不如先把你们芭蕾舞团的事情管好。”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芭蕾舞团的顾小唐才和周兰香打了一架吧。” 这两人都是中央芭蕾舞团的台柱子,两人都是为了争取个人赛独舞,所以这才会打架。 从某一种意义来说,中央芭蕾舞团如今更像是养蛊,有能力的人上。 这个行为虽然残酷,但是养出来的蛊确实好用。 因为不管是顾小唐,还是周兰香,她们二人的能力都是相当的出色。 骤然从吴雁舟嘴里听到这话,林如鹃脸上还不是很好看,她身后的顾小唐也差不多,她朝着林如鹃道歉,“老师,对不起,给您丢脸了。” 她脸上的神情甚至有着几分淡淡的惧怕。 这是和韩明冰与吴雁舟相处,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林如鹃回头看了她一眼,“既然知道丢脸,下次你们打架的时候,动作闹的小一点,在让我知道把消息传出来,你和周兰香都去关禁闭去。” 顾小唐低垂着头,不说话。 只是,在林如鹃没有看到的位置,她抬头看了一眼孟莺莺的背影,她喃喃道,“你就是杨洁老师的徒弟吗?” 她不懂。 当年为什么杨洁宁愿离开中央芭蕾舞团,也不收下她。 孟莺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可惜,林如鹃带着顾小唐已经离开了,只是在拐角的位置,她隐约地看到顾小唐的衣服角。 孟莺莺抿着唇,追上了吴雁舟的脚步,吴雁舟也有意在等她。 “看到了?”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孟莺莺却听懂了,她点点头,“刚刚那个是顾小唐?” 她印象中的顾小唐,当年都可以因为师父杨洁不收她,把杨洁给逼走了。 那么顾小唐应该是威风的,起码是高傲的。 优越的家世,出色的天赋,厉害的老师,她自己也是中央芭蕾舞团的台柱子,按理说,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但是没有,从刚刚说话那短短的片段来看,顾小唐全程头都没抬过。 那是一个阴郁的少女。 话少,沉闷,甚至,还有些自卑? 孟莺莺很难想象自卑这个词,是从顾小唐身上展现出来的,但是从她不敢和人对视这个条件下来观察。 她确实是自卑。 “和你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吴雁舟问了一句她。 孟莺莺点头。 吴雁舟说,“顾小唐是舞台上的天才,但是在生活上——”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叹口气,“她被林如鹃给毁了。” 如果当年是杨洁收下的顾小唐,她或许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孟莺莺不太懂,吴雁舟也没多说什么,因为□□的宣传放映室到了。 吴雁舟只能草草地说了一句,“等你和她们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 恰逢郑干事来了,他手里还拿着封存的胶片,瞧着那样子很是小心翼翼。 “在这里了。” 他拿着胶片去放映,“你们一会一定要记清楚,这种孤品胶片只能放映一次。” 不过,在他看来就算是看一次,也没有啥作用。 只能说是安慰安慰人心。 只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煞风景,得罪人。 等到屏幕上开始放的时候,孟莺莺便开始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张海梅版的杜鹃山,之所以被成为绝唱。 那是因为张海梅在跳完杜鹃山后,便出事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来得及把杜鹃山给传下去,她便已经离开了。 此时,留下的只有一个胶片,不是没有人来跟着胶片学习杜鹃山,但是不够。 杜鹃山的难度很高,需要真实的老师来指导,光靠那四十分钟的胶片,想要学会真的太难了。 更何况,胶片还容易坏,别到时候杜鹃山这一支舞蹈还没学会,但是胶片便坏掉了。 后来,经过多方商量,他们这才把杜鹃山的胶片给封存起来。 在这个胶片被封存后,孟莺莺是第一个来借阅的人。 她看的仔细,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屏幕上,张海梅的杜鹃山几乎是完美的地步。 尤其是,她足尖登上两点四米高台,人却在空中反身180°劈叉,落地跪滑1米开外,她的膝盖与地板火花带出闪电。 从这个动作出现之后。 吴雁舟便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几分,“莺莺,要不放弃吧。” 这已经不是过目不忘了。 而是就算是记下来了动作,也很难达到张海梅的这个状态。 难。 太难了。 从二点四米的高台落下,就算是不死也要残。 如果真到这一步,那随时都有可能葬送她未来的职业生涯。 这对于孟莺莺来说,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毕竟,她还年轻,还可以有无数未来。 为了一次比赛,就押上了所有前途,实在是不划算啊。 孟莺莺没说话,她只是安静地继续往下看,她脸上也多了几分郑重。严格意义来说,这是她真正的第一次看了一遍完整的杜鹃山。 在她的上辈子,杜鹃山的胶片因为保存不当,等到了她的那个年纪,再去看的时候,胶片已经潮湿了,而且里面的画面内容也不是很清晰。 但是孟莺莺曾根据这个不清晰的画面,推断出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杜鹃山动作。 而今,她面前播放的是一个完整版本的杜鹃山。 孟莺莺没有害怕,没有畏难,有的只是激动,她终于终于看到了完整版本的杜鹃山。 只要让她看一遍,她就能把完整版本的杜鹃山给复刻出来。 想到这里,孟莺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嘴巴里面却喃喃道,“老师,没到最后一步,我不想说放弃。” 她一定会跳出完整的杜鹃山! 首都歌舞团门口,祁东悍一身黑色大衣,面带风霜,五官挺括。 此刻,他手里拿着介绍信朝着保卫科的人递过去,声音低沉,“同志,我找孟莺莺。” 第115章 我就想来见见你 这话一落, 保卫科的干事看了他好一会,这才低头去看开的证明,“你是孟同志的爱人?” 祁东悍颔首, 又递过去他的军官证。 保卫科的干事在看到这个证件后,瞬间便回了一个敬礼, “同志,您稍等一会。”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目送着保卫科的人离开。 他则是站在首都歌舞团的门口,他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目光从容淡定。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首都。 但是却只有这一次他来首都, 心里是有所牵挂的。 他走过孟莺莺走过的路,经过的大门,认识的朋友。 似乎这样就可以弥补两人新婚后,就分开的思念一样。 保卫科同志进去后,便去了排练室, 但是他转了一圈却没能看到孟莺莺同志。 他便找人问了下,“同志, 孟莺莺同志在吗?” 韩明冰在当领队, 她其实已经吸取了孟莺莺给她的说的缺点,尽量让自己的节奏跟着慢下来。 跳过快节奏的人, 让她在想慢下来, 着实有些痛苦。 以至于韩明冰整个人都有些暴躁, 她回头冲着保卫科干事发脾气, “孟莺莺出去了,出去了,你要问多少遍才能知道?” 这一吼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保卫科的干事也被吼的懵了,还是金老师过来呵斥道, “韩明冰你怎么回事?自己跳舞有脾气冲着王同志发什么火?” 韩明冰被训斥的下不来台,金老师却不管她,而是冲着王干事道歉,“同志不好意思,明冰这几天跳舞压力大了,把脾气发在你身上。” “我替她道歉。” 王同志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他摇头,受宠若惊,“不用不用。”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1节 “你刚找孟莺莺同志是做什么?” 金老师问了一句。 王同志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正事,“有一位男同志是军人,他说是孟莺莺的爱人,过来找孟莺莺。” 这话一落,现场闹哄哄的跳舞,瞬间跟着安静下来。 “孟莺莺这么年轻都结婚了啊?” “我瞧着她还是个小姑娘啊。” “我也看着她是个小姑娘,怎么才来首都歌舞团就结婚了?” “那她也太亏了。” “不止是年纪小前途无量不说,这一结婚怕是将来跳舞这一途怕是就走到头了。” “也不光是跳舞,她才刚从哈市文工团那个小地方,跑到咱们首都文工团呢,这不得在首都多挑挑对象啊,说不得还能往上走好几个等级呢。” 但是她在哈市文工团就结婚,把未来给定了,那就太可惜了。 此时,整个排练室不止一个女同志,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说到底在首都歌舞团这地方,不光是看天赋,也要看家世,更要看将来的另外一半条件怎么样。 因为她们这些人,在上了年纪后一旦离开歌舞团,便没有了优势。后半辈子如果想要过的好,嫁个好条件的对象,这是必然的。 所以,连带着金老师在听到孟莺莺结婚后,她都有片刻恍惚,下意识地去和杨洁求证,“孟莺莺结婚了?” 杨洁嗯了一声,“我出去看看。” 金老师话到嘴边,到底是没忍住带着几分埋怨,“杨同志,你也是的,明知道孟莺莺的天赋好,怎么能让她这么早在小地方就结婚了啊?” “她的未来在首都,在更辽阔的舞台,而不是在哈市文工团这种小地方。” 杨洁想了想,还是为祁东悍辩解了一句,“孟莺莺的对象也很优秀,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差。” “等你看了就知道了。” 金老师心说,对方就算是在优秀,能优秀到哪里去呢? 毕竟是小地方出来的。 杨洁不和她争辩这个问题,便说,“我去外面看看。” 她一走,其他人也都不练舞了,纷纷探头过来看,“我们要不要也出去看看?” “走走走,去看看孟莺莺的爱人长什么样的?” 甚至,连带着之前发脾气的韩明冰,都跟着发呆了几分,“孟莺莺,怎么这么早结婚?” 这也太亏了。 外面。 杨洁过来后,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首都歌舞团大门口的祁东悍。 首都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冷,以至于他头顶上的老树落光了叶子,带着几分初冬的寒意。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肩线如刀腰却窄。 一眼望过去,先是两条长腿,大衣下摆被风掀起一点,露出里头深灰呢裤,线缝笔直,像尺子量出来的。 在往上大衣领子立了一半,喉结凸出,下颌线比老树枯枝还锋利。 薄唇,高鼻梁,黑眉压着一双极深的眼睛,穿透力极强,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杨洁心里“啧”了一声,心说怨不得自家徒弟被这小子勾了魂。 就他这模样,这气派,活脱脱是从样板戏里走下来的正面英雄,偏又带了点不好惹的煞气,叫人不敢多看,又忍不住不看。 “祁团长。” 祁东悍本来散漫的站姿,随着杨洁的到来变得严肃了几分,他冲着杨洁点头,“老师,不知道我家莺莺?” 他往杨洁身后偏了偏,没看到孟莺莺的到来,显然来的只有杨洁一个人。 杨洁立在他身旁,这才说道,“莺莺今天和吴院长去了一趟□□,所以恰好不在歌舞团。” “不如这样吧,外面太冷了,我带你先去歌舞团里面歇歇脚?” 想来也知道祁东悍刚从哈市驻队过来,到底是要四十八小时的路程。 着实不算近的,在加上赶路也辛苦。 祁东悍听到杨洁的邀请,他拒绝的干脆,“不了,既然莺莺不在,我就去附近等她。” “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杨洁想了想,“这可真不好说。” 祁东悍思索了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和孟莺莺错过,他便想了想,“那我晚上六点钟之后再来找她。” 这一次杨洁倒是没反对,只是瞧着祁东悍要走,她到底是担心地问了一句,“祁团长,你初来乍到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首都不像是哈市,这边在对人员这方面管理的更为严苛一些。 祁东悍嗯了一声,“有地方落脚,麻烦你了。” 他提出告辞,杨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口气,“来的可真不巧。” 她刚一转身,就瞧着身后有不少姑娘,都扒着门口往外看,杨洁没好气的去赶。 她们这些女同志,也和杨洁熟悉了去,知道她是个大佬,而且为人也好,愿意指导她们。 不过这才半个月的功夫,双方关系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杨老师,刚那个就是孟莺莺的爱人啊?” “我瞧着他长得好高啊,而且还挺好看。” “我也发现了,那黑色大衣在他身上穿着,比现在电视上的那个蓬勃还好看。” 蓬勃是现在电视上最流行的一位男演员,很受欢迎。 胡红英的眼睛在冒星星,“我觉得孟莺莺的对象比蓬勃还好看。” 当时祁东悍和杨洁说话的时候,她们好像看到了一眼,被对方察觉了,接着就转头离开了。 胡红英这话,被别的女同志嗤了一声,“光好看有什么用呢,你说咱们跳舞的这行,什么不花钱?衣服,帽子,口红,眉粉,雪花膏。更别说,要是平日里面偶尔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这些也要钱。” “孟莺莺那对象就算是长得好看,等孟莺莺将来年纪大了,从歌舞团和文工团退役了,那个男人能不能把她养的很好?”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要是如果我未来爱人的长相,真能如同孟莺莺爱人那样喜人,我养他也不是不行啊。” 说这话的是韩明冰。 韩明冰这话一落,就被人鄙视了,“明冰,你可别学孟莺莺,不然将来有你哭的。” 韩明冰没说话,她问杨洁,“杨老师,孟莺莺对象很穷吗?” 这让杨洁怎么回答? 她摇摇头,“不知道穷不穷,我只知道她对象是个团长。” 得了。 这下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再也没人说孟莺莺不该这么早结婚了。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如果我对象这么年轻就是团长了,我也要提前结婚。” 祁东悍还不知道他来了一场,便成了首都歌舞团女同志们的讨论对象,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 他这人向来不在乎外人的目光。 他没见到孟莺莺倒是也不着急,而是沿着首都歌舞团附近转了转。 先把这里熟悉以后,在做进一步打算,这才是祁东悍向来的习惯。 首都歌舞团处在西直门大街,位置极为便利,以至于祁东悍没刚走两步,就瞧着了路上穿着棉猴,骑着自行车的行人。 到了十一月份,合作社门口立着一个油漆桶,有个头戴包布的老太太在卖烤红薯,歪瓜裂枣的红薯不要票,一分钱一个。 如同拳头一样大的红薯,被烤到蜜里流油,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祁东悍过去看了看确定了位置,不过倒是没买,现在买太早了,等莺莺回到歌舞团怕是都冷了。 他和老太太商量了一番,最后花了一分钱给了定金,六点钟来取一个烤红薯。 接着往左边走了走,左转不到一百米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老莫餐厅,也是整个首都最为时髦的餐厅。 是一栋正宗的两层苏式楼,门口立着四根镀金雕花大柱子,往前走两步的旋转门包着皮革,推起来哐啷一声,极为扎眼。 门口站着的门童穿藏着蓝呢大衣,立领上别红星帽徽,他身后的厅里水晶大吊灯很是亮堂。 这里面菜单上最便宜的红菜汤也要一块二,这是普通人半月肉票钱。 祁东悍站在门口记下了位置,旋即这才离开。 老莫餐厅旁边是一家浴池,也是隔壁的职工澡堂,在门口挂着厚棉被门帘,柜台门口的女同志在卖肥皂票,五分钱一块。 祁东悍问清楚了浴池的开门时间,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了附近。 他也没去招待所,就是四处转一转,到了五点半的时候,他便去了门口守着了。 一遍遍的看着来往的公汽。 □□宣传放映室。 孟莺莺从头到尾把杜鹃山给看了一遍,几乎是聚精会神的,整整四十多分钟,没有一秒钟的走神。 对于孟莺莺来说,她深知这种胶片就是宝藏,而且还是限时宝藏。如果这次没有抓住机会,以后想再次看到的概率为零。 更别说,当胶片被时间和环境侵蚀以后,更是难以保存。 “看完了?” 见她眨巴着眼睛,吴雁舟便问了一句。 孟莺莺点头,伸着一个懒腰,“看完了,走了,老师,我们回去练习。” 说完这话后,她冲着郑干事道谢,“这次麻烦您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2节 郑干事其实是有些恍惚的,“不麻烦,反正看一遍也记不住什么。” 他倒是不相信,孟莺莺看这一遍就能把杜鹃山的,全部舞蹈流程给记住了。 孟莺莺笑了笑,也没去解释,而是和吴雁舟离开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以后还能来这里借阅其他胶片吗?” □□这里藏着不少的好胶片,现在还能看,但是在放个四十年,基本上都模糊了去。 吴雁舟想了想,“以后有时间我在带你过来借阅。” 现在嘛,要急着去练杜鹃山,压根是没时间去借阅其他的胶片的。 一路上回去,吴雁舟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一直到了首都歌舞团的门口,她才到底是忍不住了,“莺莺,你真的把杜鹃山给记住了吗?” 孟莺莺点头。 吴雁舟喃喃道,“乖乖啊,我首都歌舞团这是来了一个什么怪才啊?” 这根本不是天才的范畴了,这是怪才。 孟莺莺笑了笑,“老师,您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这还没跳呢,记住是一回事,能不能跳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吴雁舟心说,我信你啊。 不过,到底是没说出来,也不敢给孟莺莺太大的压力。 两人搭了公汽回到了首都歌舞团,孟莺莺这边刚才从公汽上下车,老远就瞧着首都歌舞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孟莺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 “怎么了这是?” 吴雁舟还以为她眼睛不舒服,结果就顺着孟莺莺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秒孟莺莺就飞奔了起来,“老师,我爱人来找我了,我先过去啊。” 吴雁舟,“??” 吴雁舟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三秒钟。 她只有一个反应。 天塌了。 天塌了。 孟莺莺她结婚了? 还有比这件事更恐怖的吗? 孟莺莺她年纪轻轻就结婚了?那这舞还跳不跳啊,这比赛还参加不参加啊,这前途还要不要啊。 老实说,这短短的三分钟对于吴雁舟来说,宛若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只有一个念头,杨洁身为孟莺莺的老师,为什么不去阻止她英年早婚啊? 另外一边,一路朝着祁东悍飞奔过去的孟莺莺,可不知道吴雁舟的心理路程。 她这会满脑子都是,“祁东悍,你怎么来了啊?” 连带着声音都带着藏不住的惊喜。 祁东悍一把接着了孟莺莺,察觉到这是在外面,还有不少人看过来,他便把孟莺莺给扶好了,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来见你。” 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这三个字。 孟莺莺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睛都带着氤氲的水汽了,“你来见我,你怎么不和我说啊,我好去火车站接你。” 祁东悍扶稳了她,却舍不得松手,掌心贴着孟莺莺的腕骨,拇指在那儿轻轻摩挲,像确认自己抓住的真是日思夜想的人。 “你太忙了。” “所以我来见你。”他低眸看着她,嗓音被北风吹的发沙,却带着滚热的呼吸,全数扑在她耳后,语气怜惜,“瘦了。” 孟莺莺抿着唇,抬起手腕看了看,“应该是有点,才过来那几天吃的不习惯,后面习惯了,但是又要选曲目,定方向,还挺累的。” 在接着就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祁东悍听得心疼,他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莺莺。” 他想说不要这么辛苦,结果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这话。 就如同他要是出任务,孟莺莺让他注意安全一样。 注意不了,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祁东悍哑着嗓音,话到嘴边却改成了,“饿不饿?” 孟莺莺点头,“有一点。” 出去忙了一天根本没时间吃饭。 祁东悍从口袋里面取出了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你先垫一垫,留点肚子,晚上我们去老莫餐厅吃饭。” 孟莺莺顿了下。 祁东悍抬眸凝视着她,“晚上也没时间吗?” 不得不说,他还是了解孟莺莺的,她随便一个动作,他都能看的懂。 孟莺莺咬着香甜的烤红薯,她期期艾艾地解释,“白日里面才去□□借阅了胶片,背了一首舞蹈,晚上还想在排练室在重新练一练,看看能不能全部记住了。” 说实话,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些对不起远道而来的祁东悍。 原以为祁东悍会和她吵架,或者是闹别扭,倒是没想到,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声音缱绻,“那你先回去练舞蹈,我在外面等你。” 好一招以退为进。 看似他大度的让孟莺莺,先去练习暂时不用管他,实际上却是没给孟莺莺继续选择的结果。 他在外面等她,她一定会来的。 果然,这一次孟莺莺就算是想再次拒绝,她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孟莺莺站在萧瑟地寒风里面,她想了想,低声说,“你跟我一起进去吧,我先去把杜鹃山这首舞蹈练习一遍,免得我忘记了,等我练完一整遍了,在和你出来吃饭?” 倒是有商有量。 这让祁东悍很高兴,因为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因为比起去吃饭,他更看重的是和孟莺莺一起,去首都歌舞团转一圈。 毕竟,山高路远他又不在,他若是不在现场宣告下所有权,他担心别出现在哈市驻队那种事情。 高春阳出现一个就够了,在多就有些烦人了。 不过,孟莺莺倒是没想到这里,恰逢吴雁舟一脸绝望的过来了,孟莺莺便向她介绍,“老师,这是我爱人祁东悍。” 吴雁舟并不想认识祁东悍。 哪怕是他长的好看也不行。 因为对于吴雁舟来说,她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天才,结果这个天才要被男狐狸精给勾走了? 眼看着吴雁舟对自己有敌意,祁东悍面不改色地伸出手,“吴老师,我和莺莺是组织做媒,双方你情我愿才结婚的。” 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双方不存在欺骗和引诱。 但是在场都是聪明人,所以也能听出来。 正是因为如此,吴雁舟才心塞啊,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是个不错的男同志。”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接着,转头去看孟莺莺,“一会你是跟着他出去,还是先回练习室排练?” 孟莺莺抿着唇,“我先回排练室,把刚才看完的杜鹃山给过一遍,您在旁边给我纠正下,看看有没有查漏补缺的地方。” 听到这话,吴雁舟脸上的情绪终于好点了,她点头,“是要这样,莺莺,你还小,还年轻,不知道情爱都是毒药,唯有事业才能陪伴你到永远。” 孟莺莺没说话。 祁东悍的脸色稍稍黑了一瞬间,他绷着下颌线,“老师,您放心,我和莺莺在一块,绝不会阻拦孟莺莺同志的进步。” 吴雁舟看了他一眼,“你的存在就是阻止了她的进步。” 见祁东悍不说话。 吴雁舟也就直言了,“她好好的在这里练舞,你一来她心思都不在跳舞上了。” “满脑子都想和你在一块。” 祁东悍默了片刻,他抿直了唇,“我今晚上一点的火车离开。” 这话一落,吴雁舟也愣住了,“你从哪里来的?” “哈市。” “这来再快要三十多个小时吧,你来这一趟就为了见她一面?” “然后深更半夜在离开?” 祁东悍嗯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说,“我就想来看看她。” 很平静的语气,却让人有些想哭。 这下就连吴雁舟都挑不出来毛病了,“你们这还是在搞纯爱啊。” 来回坐车七十多个小时,就为了见一面,然后再转头离开。 她活了一辈子也没见着过这样的人,索性也不拦着了,“好了好了,我先回练习室,孟莺莺,你去陪陪她。” 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原先反对的最厉害的是她。 如今,反口让孟莺莺先约会的也是她。 吴雁舟走在前面,她一走,就只剩下小两口了。天上在下雪粒子,纷纷扬扬的落在祁东悍的头上,多了一层白。 孟莺莺看着他,“请了多久的假??” “三天。” “三天?”孟莺莺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来一趟都要三十二个小时了,这光在车上都要六十四个小时,更别说你还要转车等车吃饭找地方。” “祁东悍,你不要命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3节 祁东悍被训了,他也不生气,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由着她发完脾气,他才轻声道,“莺莺,我就想来见见你。” ——不顾一切的来见见你。 第116章 孟莺莺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语, 她一把抓住他手腕,指腹触到冰凉的表带,那里头却跳得飞快。 每跳一下, 都好似在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为了见她, 已经在铁轨上颠簸了一天两夜。 想到这里,孟莺莺喉咙有些发紧,“软座能当床吗?六十四个小时,你当是出操?” 她眼眶却先红了,“祁东悍, 你疯起来真不要命!” 祁东悍没应声,只是抬手把落在她头顶的雪粒拂掉,指腹冻的发红,动作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在孟莺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 “要啊。” 声音被冷风吹得发飘,却一字一句砸在她心口, “要命, 也要你。” 孟莺莺倔强地看着他,眼眶却红了一圈, 带着氤氲的水汽。 “别哭, 莺莺, 你别哭。”男人微微俯身,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像要把这一句话烙进她骨血里,“七十多个小时, 来见你一面,值。” “很值。” 这是祁东悍给出的结论。 他从来不后悔来回七十多个小时,就为了见她一面。 他也不觉得辛苦。 因为在来的路上,在想到即将见到孟莺莺的那一刻,连带着窗外的冷风都跟着柔软起来。 雪粒子落在两人之间,瞬间化成水珠,像是谁偷偷掉的泪。 孟莺莺再也绷不住,一拳锤在他胸口,眼泪顺势落下,声音也是发颤,“值什么值?见我一面能当饭吃吗?” 他从这里离开回去后,怕是又是高强度训练,这种日子谁受得住啊。 “能。”祁东悍回答,他抬手一把握住她拳头,包进自己掌心,指腹摩挲着她指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莺莺,你不知道,你不在人日子里面,我有多——”想你。 这两个字到底是没说出来的。 祁东悍这人闷骚克制,所以这种太过露骨的情话,他从来都不会诉说出口。 只是那眼里的思念,几乎要化为实质了。 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的给咽了回去,他顿了顿,抬手擦过她眼角,掌心粗粝,动作却轻得像羽毛,“别哭,我见不得你掉眼泪。” 孟莺莺吸了吸鼻子,一把拽住他大衣领子,把人拉得俯下身,踮脚吻在他冰凉的唇上。 带着咸涩的雪水,也带着滚烫的呼吸。 一触即离,这让祁东悍都有些恍惚,他目光发沉发黑地看了过来。 孟莺莺都主动亲他了,这会还被他这样看着,她就有点生气,瞪了过去,“看什么看?” 才哭过,眼角眉梢透着几分红晕,像是雨过天晴的天空很是漂亮。 祁东悍低垂着眉眼,哑着嗓音,“看你很好看。” 孟莺莺很少听祁东悍说这种甜言蜜语,她都走了又回头看他,眼波流转,“还不跟上?” 明明是一个很平常的眼神,但是到了祁东悍这里,却让他心脏都跟着漏了一拍。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孟莺莺的身后。 进了首都歌舞团里面,才六点半的功夫,天色已经黑透了。 不过,首都歌舞团单位很有钱,在路上的两边都安排了喇叭灯,喇叭灯天黑后便亮了起来。 也照亮了前行的路。 这个点属于休息吃饭的时间点,所以一路上孟莺莺还遇到了不少熟人,她都跟着和对方打招呼。 还不忘把祁东悍拉到自己的身边,她冲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爱人,祁东悍。”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都是不厌其烦。 这让祁东悍的心里,也跟着甜丝丝的,以至于从歌舞团门口去练习室的这一路,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去看孟莺莺。 “莺莺。” 他低声喊。 孟莺莺回头。 祁东悍却冲着她笑了笑没说话,在这一刻二人四目相对,孟莺莺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牵着对方的手,轻声道,“祁东悍,我们是夫妻。” 夫妻的意思便是坦诚,是尊重,是荣辱与共。 祁东悍低眸看他被牵的手,嘴角微微翘了翘,带着几分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暗爽。 孟莺莺一路带着他走,一路介绍,终于到了排练室。 这个点的排练室人还蛮多,大家都在为了红星杯比赛在拼命。 以至于孟莺莺刚把祁东悍带过来的时候,其他人瞬间跟着看了过来。 孟莺莺面不改色,她索性便拉着祁东悍的手,走到大家的面前,很郑重地说道,“介绍下,这是我对象祁东悍。” 这话一落,韩明冰她们先是有些惊艳,之前离的远其实没看到祁东悍的具体长相。 这会离的近了,倒是能看出来,孟莺莺的爱人生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还挺好看的,起码从外观来看,和孟莺莺还挺般配的。 不过,韩明冰更意外的是另外一方面,“你就这样介绍啊?” 她有些期期艾艾地问孟莺莺。 孟莺莺在拿自己的搪瓷缸接水,接了一缸子的热水,便顺势递给了祁东悍,“抱着暖手,也可以解渴。” 说完后,她才去朝着韩明冰说,“不这样介绍,还怎么介绍?” 韩明冰不好意思说要藏着掖着,这才好骑驴找马,现场祁东悍也在,所以她也不好说,便含糊道,“没什么。” 眼见着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孟莺莺便放弃了,她朝着祁东悍指着门口的位置,“你去旁边椅子那坐着等我一会,我练完一遍找下感觉就来找你。” 祁东悍嗯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胡红英突然喊了一声,“同志,我能和你握握手吗?” 这个要求有些突兀。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跟着看向胡红英,胡红英把手往裤子缝擦了擦,“我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团长呢,就想着握握手。” 她是第一个目的性这么强的,也是这么直白就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这是完全不顾其他人死活了。 祁东悍回头看了一眼孟莺莺,孟莺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祁东悍微微顿了下,他抬眸看了过去,拒绝的干脆,“不能。” 完全不给人回转的余地。 胡红英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了,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韩明冰给死死地拽住了,眼见着孟莺莺送了祁东悍去那边座位。 她压低了嗓音,呵斥道,“你还不嫌丢人吗?” “他是孟莺莺的爱人,是孟莺莺的丈夫,你好好的过去要和人家握手做什么?” “胡红英,你少来丢我们首都歌舞团人的脸。” 胡红英本来都要追上去的步子,瞬间就跟着落了下来,她气的脸红,眼泪直掉,“你把我想哪里去了?我就只是想单纯的握个手而已。” 韩明冰盯着她不说话,“我们在一起练习舞蹈是十四年,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 胡红英瞬间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要攀高枝,想在自己二十五岁之前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但是胡红英,那是同伴的爱人,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胡红英低垂着眉眼掉眼泪,“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年纪比你大两岁,天赋也没你好,家里兄妹五六个,我要是在不给自己找退路,等我从歌舞团离开后,我妈就要把我嫁给瘸子。” “那也不是你对同伴的爱人下手的原因。” 韩明冰的眼睛有些冷,“在让我知道你这样,胡红英,相信我你现在就能离开首都歌舞团。” 她韩明冰虽然是万年老二,但是在歌舞团弄走一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到底能在首都歌舞团混出头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个心慈手软的废物呢。 胡红英听到这话,她瑟缩地抖了下肩膀,到底是不敢在吱声。 之前生出来的那一些妄想,也跟着瞬间灰飞烟灭。 另外一边,孟莺莺领着祁东悍坐下后,她便准备去换舞蹈服,祁东悍却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你就不想问问吗?” 他仰头看着她,那一双黑色的眼睛里面,此刻透着几分渴望。 祁东悍在这一刻,甚至是希望孟莺莺能够多问问他才好。 孟莺莺抬手摸摸头,“没什么好问的,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边就好了。” “好了,坐着等我一会,我很快的。” 祁东悍被摸头了,他并不生气。 相反,在听到孟莺莺说的那一句话后,他反复咀嚼了好几次,旋即,翘了翘唇,喃喃道,“我的心肯定在你这边。” 莺莺相信他。 自始至终都相信他。 这才是让祁东悍高兴的地方。 孟莺莺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后,就瞧见祁东悍还捧着她的搪瓷缸,正坐在那目视前方。 孟莺莺笑了笑,挥挥手,转头朝着已经在等待着她的吴雁舟走过去。 吴雁舟已经把杜鹃山的音乐给安排好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4节 孟莺莺一过来,和吴雁舟交换了一个眼色,“等我开肩,马上就好了。” 上场跳舞前,先把自己的身体柔韧度给打开。 不过十分钟,她很快就结束了热身运动,“老师可以开始了。” 吴雁舟顿时让旁边的乐队开始奏乐,奏乐的师傅接到命令,最先响起来的是手风琴,低音轰隆,像远处炮击声。 紧接着京胡一挑,尖利却带韧劲儿,仿佛把空气撕开一道口子。 随后便是西洋乐器开始登场,大提琴承担了和声与长音,浑厚扎实地传到了练习室每一个角落。 三种乐器交织,也奏起来了杜鹃山的前奏。 孟莺莺脚跟一点,被这声音推着就出去,瞬间从舞台侧面滑到了舞台中间。 从这里几乎就能看出杜鹃山的难度了,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上证明高强度的乐器。 伴随着音乐前奏响起,孟莺莺滑落过去的身子逐渐站定,她深吸一口气,像把一整部《杜鹃山》的硝烟全吸进肺里一样。 杜鹃山的第一段是“枷锁亮相”。 孟莺莺单腿后伸,双臂反剪伸到背后,脚尖绷的笔直,人却微微前倾——好像真被铁链勒住。 京胡一个抖弓,她肩膀跟着一颤。 整个人跟着节奏踏步而走,在此时此刻,她和音乐的节奏完美的成为了一体。 吴雁舟看到这一幕,她瞬间站直了身体,她没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孟莺莺。 乐器队中的师父见到孟莺莺和奏乐如此合拍,手风琴师傅便突然加力,弦乐齐上,紧随着孟莺莺的节奏。 孟莺莺听着加速的节奏,她迅速跺地跪滑,哧啦一声,右膝擦着地板冲出去足足有半米,木屑飞起,木质地板的蜡层被蹭出一道白痕。 她没管,反而跟着借势起身,单腿鹤立,手成“枪”形,指尖点到正前方——那是胶片里主人公的枪口,也是她自己的轴心。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真正的杜鹃山吗?” 韩明冰喃喃道。 “我没见过,但是我瞧着孟莺莺跳的极为有力,按照她的这个节奏和力度,和胶片上的杜鹃山,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是。” 回答她们的是杨洁,“她在动作要领和技巧方面,甚至比胶片上的本人,更胜一筹。”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也让现场的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她不是今天只看了遍胶片吗?” “这就把杜鹃山的所有动作都给记录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孟莺莺的天赋也太过恐怖了一些。 “接着往后看,才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彻底记住杜鹃山的所有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紧紧地跟随着,舞台上的身影。 孟莺莺跟随着鼓点,她连着跳了三个空中一字马,落地成等边三角,每一步都踩在鼓面上,快得叫人眼晕。 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伴随着音乐的激昂。 孟莺莺精准的踩着节奏,足尖一点高台边缘,整个人腾空反身180°。 空中劈叉成一条笔直的线,红袖在空中啪地绷成两把血刃。 现场一片叫好。 孟莺莺却恍若未闻,她腾空的那一瞬间,望着那地面,已经做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 她人跟着落地的瞬间,企图做一个完整的悬崖踢,但是因为还不熟悉,所以节奏和力度没掌握好。 下一瞬,完整的悬崖踢她还没做出来,整个人都跟着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 滑出去了好几米远。 那一瞬间,整个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东悍反应的最快,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了上来,“莺莺。”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孟莺莺给抱在怀里,想来冷静的眉眼,此刻却分外着急担心,“你还好吗?” “有没有摔到哪里?”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那声音,当中的颤抖。 孟莺莺揉了揉刺痛的双腿,她摇头,“没事。” “祁东悍,我没事。” “瞎说,脸都疼的发白。” 这会杨洁和吴雁舟也反应过来了,“孟莺莺,你才刚开始就想尝试悬崖踢,你不要命了?” “地板上任何的措施都没做,你摔下来要是摔断腿了怎么办?” 她们不说还好,这一说,孟莺莺自己也多了几分后怕。 她下意识地要站起来,“祁东悍,你扶着我起来,我还有二十天就要比赛了,可不能摔断腿。” 祁东悍心痛的要命,他难得冷了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比赛,你的命还没有比赛重要吗?” 是少见的呵斥。 这让孟莺莺瞬间呆住,她和祁东悍认识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祁东悍凶她。 “我疼。” “祁东悍,我好疼。” 伴随着这话一落,祁东悍的面色一变,当即扶着孟莺莺起身,顾不得埋怨和生气,“你哪里疼?” “孟莺莺,你哪里疼?” 抱着孟莺莺就要往医院冲,却被孟莺莺给制止了,“别,你放我下来。” 祁东悍不肯。 孟莺莺拍着他的肩膀,“我真没事,我下落的时候是收了力度的,用了腿部和手做了支撑,就算是摔,也是滑出去的。”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一走感受一下。” 祁东悍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 孟莺莺提着裤子,在松木地板上来回走了好几次,没察觉到自己有问题后,这才松口气,“还好,没摔残。” “不然你就要有个残疾媳妇了。” 她还笑着和祁东悍开玩笑。 祁东悍脸色绷的紧紧的,他不想说话,他害怕。 他看到孟莺莺从上面摔下来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 旁边的杨洁看出了什么,抬手打了下孟莺莺的肩膀,“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你要跳悬崖踢,那你提前和我们说啊,我们在下面给你放上软垫子,你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硬来跳悬崖踢,你不要命了?” 看着杨洁去打孟莺莺,祁东悍又心疼,但是他和孟莺莺还在置气,所以他没开口。 杨洁看在眼里,便说,“好了,祁团长,你看我也刚帮你骂了莺莺,你们两个人可别吵架了。” “我知道莺莺的性格,她不是乱来的人,这会着急着想要跳完,就是想着陪着你一起出去转一转。” “祁团长,你也体谅体谅莺莺的不容易。” 看的出来,杨洁还挺担心这两小两口吵架的。 祁东悍低着头去看孟莺莺,孟莺莺冲着他笑,“我真没事。” “我之前还跳过三米的台子,我这次跳的才两米四。”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祁东悍却听的胆战心惊。 他难受的厉害,“我看看。” 他蹲下来扒开孟莺莺的裤腿,看了过去。只见到裤腿揭起来的位置,此刻是触目惊心的紫青,破了皮,带着红色的血丝。 和孟莺莺那雪白的皮肤,瞬间成了鲜明的对比。 祁东悍眸光晦涩了片刻,他抬手去抚着她的伤口周围,孟莺莺疼的倒吸气。 祁东悍起身,直接把她给抱了起来,冲着杨洁和吴雁舟说,“我带她去卫生室了,先做包扎。” “晚上的练习,她不参加了。” 祁东悍少有这种强势的时候,直接不给孟莺莺和大家反应的余地,便把孟莺莺给抱出去了。 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了下。 杨洁咬着后牙槽,只能替祁东悍擦屁股,“祁团长那人关心则乱,这会看着莺莺摔伤,已经乱了阵脚了。” “大家都体谅下。” 接着,她才冲着吴雁舟说,“莺莺那腿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就先让她休息休息。” “那假?” 吴雁舟也反应过来了,“就当她今天晚上请假了。” 她抬头看向祁东悍抱着孟莺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连带着吵架都是甜蜜的。 杨洁心说,可不是。 之前瞧着祁东悍哗的一下子,把孟莺莺给抱起来转头就走。 说实话,连她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家,心跳都跟着加速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原先那会的祁东悍,实在是男人了一些。 外面。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5节 祁东悍抱着孟莺莺往外走,孟莺莺贴着他的大衣,能听见那颗心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撞的又快又重,还带着余惊未散的慌乱。 “祁东悍……”孟莺莺小声地喊,手指抓住他胸前的呢料,“我真的没事,你别生气啊。” 祁东悍抱得极稳,手臂却绷得紧,怕一松劲怀里的人就会碎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低低嗯了一声,脚步却一点没慢。 “孟莺莺。” 他连名带姓地喊,“我以前不在的时候,你跳舞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拼命?” 孟莺莺不吭气,伸着手指在祁东悍的胸口画圈圈。 他穿着大衣布料很厚,画不到皮肤上,她有些懊恼。 眼见着她不说话。 祁东悍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胸腔里,带着一点余惊后的颤抖,“孟莺莺,你以后跳高台,先告诉我,我给你垫软垫,给你扶梯子,给你当气垫——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吓我啊。” 看的出来孟莺莺从高台上跌落下来的时候,哪怕已经过去了,对于祁东悍来说,依然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孟莺莺有些为难,她想了想,也不想骗他,便小声地解释,“祁东悍,我很难答应你,就像是我让你上战场以后,保护自己别受伤一样。” “你能做到吗?” 祁东悍也做不到。 孟莺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你看你也做不到,所以,你也别为难我好吗?” 祁东悍有些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到了医务室,看着医生给孟莺莺的腿上做了简单的包扎后。 祁东悍目光晦涩地盯着她的伤口,嗓音低哑,“孟莺莺,我要拿你怎么办啊?” 第117章 悬崖跳 祁东悍不知道, 但是孟莺莺却听见了,她瞧着对方把她伤口包扎结束,她很认真地朝着祁东悍说, “不怎么办。” “祁东悍,你有自己的事业, 我也有,我不会阻拦你在战场上抛头颅 ,洒热血,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来阻拦我。” 她把自己受伤的腿伸出去, “这只是皮外伤而已。”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里,她眼里已经带着几分执拗,“祁东悍,我希望我们都能互相支持着对方。” 她不会去阻拦祁东悍在驻队工作。 同样的,她也不会希望祁东悍阻拦, 她在跳舞上继续上身。 祁东悍败阵下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对自己好一点。” “莺莺, 你不要对自己太狠了。” 孟莺莺见他妥协, 她也很识趣的就退了一步,“放心我会的, 今天着实是个意外, 我学的新舞蹈。” “所以需要我勇于去尝试一下, 后面便不会了。” 祁东悍没说信还是不信, 因为双方都是聪明人,他也只是点到为止,“还能走路吗?” “能。” 孟莺莺活动了下腿脚,“皮外伤不影响走路。” “那我们去吃饭?” 祁东悍的语气带着试探, “有时间吗?” 别看他远道而来,但是在这一段感情里面占据主场的,还是孟莺莺。 甚至是比较卑微的那一方。 孟莺莺轻轻地叹口气,“我不是说了,跳完舞就有时间吗?” “走吧,去吃饭,我在带你去逛一逛。”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七点四十,距离你的车票还有五个小时。” 话落,她便牵着祁东悍的手,祁东悍低头看了看,唇角也跟着扬起。 看的出来他的心情,取决于孟莺莺。 只是,连祁东悍自己都没察觉到这里。 “前面有一家老莫餐厅,我去看了很不错,我们去试试。” 之前去赴苏交流学习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孟莺莺对老莫菜,并不排斥。 相反她的接受能力很强。 孟莺莺点头,“那就去。” “我请你。” 祁东悍看了过来,孟莺莺面不改色,“你把钱都给我了,你还哪里有钱?” 对方可是连存折都一起给她了。 祁东悍,“月初才发的工资。” “还没来得及上交。” 孟莺莺摊手,祁东悍很自觉把口袋里面的钱,一股脑的全部递给了她,“这个月多发了十块的低温补贴。” “一共一百五十三块五。” “来回车票花了六十四,吃饭花了一块五,公车来回五毛,还剩下八十七块五。” 老实说,听到这话后,孟莺莺的第一反应是心疼。 心疼钱。 因为祁东悍来的这一趟,他这个月的工资直接花了一半了。 “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祁东悍有些委屈,“我没有浪费钱,也没有多花钱,车票这个钱少不了。” “吃饭的话。”他还没说完,就被孟莺莺给打断了,“没有说你浪费钱的意思。” “祁东悍。” “出行吃饭这些都要花钱。”祁东悍递过来的钱,孟莺莺没要,她又推回去了,“你自己身上多留点钱,出门在外穷家富路。” “别到时候要钱的时候没有,就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了。” “而且我这边忙完也要十二月十号左右了,你把钱都给我了,你回去的生活费怎么办?” 祁东悍见她都推过来,他没要。 “那我自己想办法。” 孟莺莺柳眉一竖,“要不要?” “不要的话,你出去要饭啊?” 祁东悍瞬间不吱声了,他只抽了两张大团结出来,“够了。” 孟莺莺又塞了一些毛票子过去,“路上不吃饭,不喝水啊,回去以后从车站回驻队不花钱啊。” 零零散散的有几块钱。 祁东悍心里也跟着柔软了下来,心说,他媳妇对他真好! 他确实忘记了,自己把钱全部上交了,孟莺莺留了六十块,给他了二十七块五。 这就已经很好了。 不止如此,祁东悍还低声说,“你在首都这边物价贵,你身上多留点钱。” 他看到了,首都的这些女同志都是穿衣打扮很漂亮的那种。这些都是要钱的,他媳妇又是从哈市过来的,对于首都的人来说,哈市是个小地方,所以会有不少人都瞧不起人的那种。 他不希望他媳妇受到这种待遇。 孟莺莺没说话,只是握着祁东悍的手,“你放心,我在这边没人敢笑话我。” “因为她们都还指着我夺冠。” 从身份上来说,她是占据着绝对地位的。 “所以,不用担心她们欺负我。” 一开始或许还会有这个心思,但是在她展现出来绝对天赋后,那些有心思的人,也都慢慢歇火了。 只能说,首都歌舞团还是很看天赋的。 祁东悍听到这话后便稍稍松口气,两人一路从首都歌舞团门口,溜达到了老莫餐厅。 这一路都让孟莺莺很惊奇,“你怎么知道老莫餐厅在这里的?” 她来了二十多天了,但是因为每天都忙舞蹈,所以从来没出来逛过,要是让她自己带祁东悍出来逛,她或许还不一定找得到路。 祁东悍牵着她的手,“下午在等你的时候,就把附近给转了转。” 孟莺莺其实还蛮喜欢祁东悍,这种爱操心的样子。因为另外一半爱操心,有规划,这就意味着她可以适当的偷懒了。 她的喜欢溢于言表。 祁东悍开始还没明白,到了后面便琢磨出来了。 “以后这方面就交给我。” 孟莺莺没说话,回头冲着他笑了笑。 到了老莫餐厅后,这边快八点了,还在灯火辉煌。正常来说,八点钟外面都没什么行人,但是老莫餐厅还有一桌又一桌的人吃饭。 孟莺莺推门进去,和外面的冷风萧瑟不一样,室内的暖气混着奶油香一股脑扑过来,很是暖和。 连带着大厅水晶吊灯亮得像白天,银刀叉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照得孟莺莺睁大了眼,老实说,她在首都二十多天,顿顿食堂大灶,头一回闯进老莫,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6节 祁东悍看出来了什么,他侧头问,“你来首都这么久,没出来过?” 不然不会是这么新奇的样子。 孟莺莺迟疑了下,她点头。 祁东悍没说话,只是有些心疼,以至于在接下来点菜的时候,他都非常舍得。 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菜,全部都给孟莺莺来一遍。 点到后面孟莺莺自己心疼的厉害,“够吃了,不点了。” 祁东悍还有些意犹未尽,“罐焖牛肉要不要来两份?” 老莫菜的份量很少,尤其是罐焖牛肉只有小小的一罐。 孟莺莺有些心疼钱,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是经常来吃,便直接应了下来,“那就要两份。” “主食也要两份。” 祁东悍点头,冲着服务员说,“罐焖牛肉两份,莫斯科红菜汤一份,红肠一份,外加列巴要四片。” 看的出来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所以点菜也很从容。 服务员接到菜单便出去了,孟莺莺拄着下巴看着他,“你以前来过?” 祁东悍点头,“几年前招待过老毛子那边的老兵。” 驻队食堂的饭菜不好拿来招待人,便都是在外面饭店招待的。 孟莺莺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服务员便把菜给端上来了,最先上来的是红菜汤,猩红色汤汁盛在白瓷碗里,如同在雪地里突然开出一朵红梅一样,分外漂亮。 祁东悍给她盛了一小碗,孟莺莺抿了一口,酸酸甜甜,带着牛肉的鲜香,舌尖瞬间被唤醒。 她满足的喟叹一口气,“果然外面的饭菜比食堂好吃。” 祁东悍见她喜欢,便又给她加了一勺,“食堂大锅饭能吃饱就行。” 从来都是不讲究味道的。 孟莺莺嗯了一声,服务员又上了一个奶油烤鱼,放下来后。 她熟练的用着银叉子一划,酥脆的鱼皮瞬间跟着裂开,露出雪白鱼肉,奶汁顺着裂缝缓缓流出,混着黄油香直往鼻子里钻。 祁东悍看着她用银叉子熟练的模样,他眸光晦涩了下。 孟莺莺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若无其事地解释,“之前不是吃过吗?” “刀叉用起来并不难。” 祁东悍嗯了一声,见他没有再深究,孟莺莺松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了一些。 不过好在她之前也去过国外,所以这才算是有了借口混淆过去。 以后她要注意啊。 见她走神,祁东悍给她分了一块奶油烤鱼,“怎么不吃?” 孟莺莺这才回神,顺势张口,祁东悍也很自然地喂了过来。 烤鱼外酥里嫩,奶油裹着鱼肉,好似给味蕾裹了一层薄薄的丝绸,又滑又腻。 这也让孟莺莺瞬间忘记了烦恼,忍不住眯起眼,小声感叹,“这也太香了……” 祁东悍见她喜欢,又分了一块出来。 孟莺莺的嘴巴在食堂吃了二十天,早都淡的不行,这会吃到奶油烤鱼,罐焖牛肉,瞬间觉得自己的味蕾活了过来。 “祁东悍,我觉得以后不能再委屈我的嘴了。” 尤其是吃过好吃的以后,根本吃不下去食堂了啊。 祁东悍嗯了一声,用勺子给她捞了两块牛肉出来,感觉列巴配牛肉不习惯。 他便问服务员要了两碗米饭。 把罐焖牛肉的汤汁浇在米饭上,每一粒米都吸满了汤汁,吃在嘴里,舌尖都跟着享受起来。 这一顿饭下来,孟莺莺撑的肚皮溜圆,不过一结账瞬间萎了。 她和祁东悍两个人一顿吃了十五块五。 真贵啊。 随便一顿饭就是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没了。 “以后真不能来了。” 都出了老莫餐厅孟莺莺还在碎碎念,祁东悍侧头看她,“好吃吗?” 孟莺莺下意识地点头。 “那就够了。” 祁东悍的眼里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钱和票的事情,我来操心。” 他的工资还会涨,除此之外,他还可以赚钱。 不至于让媳妇想吃老莫餐厅都吃不起的那种。 孟莺莺不说话。 祁东悍,“怎么了?” 孟莺莺喃喃道,“祁东悍,你这么好,我哪里舍得你走啊?”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还是结束了。 她要回宿舍,祁东悍要回驻队,再次见面怕是要等下个月了。 祁东悍也跟着沉默下来,“我先送你回去。” 孟莺莺嗯了一声,倒是没有谦让,让她半夜去送祁东悍去火车站,让她一个人回来她也不敢。 和保卫科的人说了以后,他们这才进去,等到了宿舍楼下,祁东悍便直接把背包给取了下来。 一整个递给了孟莺莺。 孟莺莺抬头,满脸诧异,“你把包给我了,你怎么办?” 这人还要去赶火车的。 祁东悍,“包里面的东西都是给你带的。” “一半是我准备的,那瓶白辣椒和辣椒肉酱是赵月如准备的。” 孟莺莺听到这话后,喉咙有些酸涩,她上前抱了抱祁东悍。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直要到上楼的时候,她才突然道,“祁东悍,我会回哈市驻队的。” 因为哈市驻队有祁东悍和赵月如啊。 她怎么可能一个人留在首都。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目光晦涩黏腻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才转头离开。 孟莺莺上楼后,她宿舍里面的室友还没休息。听到动静,韩明冰探头看了过来,“孟莺莺,你约会回来了?” 孟莺莺点头,她把行囊放在自己的床边,却没有分享的意思。 如果是叶樱桃和林秋,她或许就分享了,但这是一个新宿舍,这里的人也是她重新认识的人。 关系也没到那个地步。 更何况,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祁东悍和月如,从自己嘴里一点点的节省下来的。 所以,孟莺莺只是点头应了一声,见她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韩明冰便缩了回去继续睡大觉。 胡红英探头出来,问,“孟莺莺,你爱人给你带了什么啊?” 孟莺莺淡淡道,“一些日常用品。” 胡红英还想在问些什么,韩明冰翻了个身,不耐烦道,“吵不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有了这话,胡红英瞬间安静下去,这让孟莺莺也跟着松口气,她不耐烦和人交集这个。 等到大家都休息后,孟莺莺这才淅淅索索的把包给打开。 两包桃酥,一包松子,一包榛子,还有一包酸浆果,有点类似树莓这类。 孟莺莺咬了一个,酸酸甜甜瞬间在味蕾绽放开来。 再往下去便是一罐白辣椒,一罐辣椒肉酱,中间空隙的地方塞了几把糖果,看的出来背包太小,东西太多,以至于糖果都要插空放。 孟莺莺看着那一堆的东西,她眼眶突然就酸涩起来。 这里面满满的一包,都是祁东悍和月如对她的爱啊。 孟莺莺突然好想回家啊。 等比完赛就回家! 首都在好,没有祁东悍,没有赵月如这里就不是家。 没人知道孟莺莺是个多恋家的孩子,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只有孟百川一个亲人。 然后,她亲手送走了孟百川,又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好不容易扎根下来,遇到了祁东悍,又再次和月如团聚。 对于孟莺莺来说,有祁东悍,有赵月如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外面在好,没有她们,她就没有家。 确定了方向后,孟莺莺便果决了许多,以前在练习中她还会和对方绕弯子,顾情面,顾自尊心。 她到了后面,几乎是随心所欲起来。 原因不过是因为孟莺莺彻底想开了,她既然不打算留在首都,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和她们继续相处下去。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7节 那就没有必要虚与委蛇。 可以相处那就继续,不可以那就放弃。 连带着杨洁都能发现,孟莺莺比以前果断了许多,她还好奇,“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垂眸,在抬头是多了几分犀利,“老师,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既然我还想回哈市驻队,那我就没有必要对着这些不喜欢人的,说这么多话。” “我只说我的意见,至于她们听不听是她们的事情。” 吴雁舟刚好也过来了,听到孟莺莺这话,她顿时觉得天都塌了,“你还要哈市驻队,不留在首都歌舞团啊?” 孟莺莺点头,到了这一步双方倒是没有在瞒着的必要了。 “老师,我的爱人,我的朋友都在哈市驻队,我要回哈市驻队。” 吴雁舟下意识道,“你可以让他们过来啊,莺莺,你的前途显然在首都更好一点。” 如果回去了,以哈市驻队的落后,肯定会把孟莺莺给埋没了去。 孟莺莺摇头,“我知道会更好,但是人不可能什么都要。” 更何况,也不光是祁东悍和赵月如,包括还有何处长,方团长。 她们把所有的资源用在自己的身上,把她送到首都歌舞团,她不能过河拆桥。 她学完的东西,只有回报在哈市驻队,甚至是东三省,她们在自己身上的投资才会有价值啊。 如果她不回去。 那么这一场投资,就成了一个笑话。 东三省集自己所有的能力,供出来一个金凤凰,金凤凰飞走了,在也回不去了。 这对于何处长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吴雁舟听完,她轻轻地叹口气,“你这孩子太重情义了,好也不好。” 孟莺莺笑了笑没说话,杨洁低声说,“如果何处长知道你要回去,她肯定会很高兴。” 因为之前何处长一直担心的就是在这里。 他们既希望于孟莺莺能够在首都站稳脚跟,但是他们又担心,孟莺莺站稳脚跟了,就不在回哈市了。 那对于东三省,或者说是整个哈市驻队来说。 损失是极大的。 孟莺莺听到这话后,她冲着杨洁说,“老师,在首都和在哈市都是一样的。” “如果未来有机会,我还是会回首都的。” 只是在现阶段,她还舍不得离开。 杨洁听完嗯了一声,吴雁舟见她没把话太说的太死,便跟着松口气,“对对对,还没比赛呢,说不得等你比赛后,你就想通了,知道首都的好了。” 孟莺莺笑了笑没接话。 接下来她一周,她便开始投入训练。 杜鹃山中的悬崖跳,这个动作是真难,她把整个杜鹃山的其他动作,都能全部复刻出来。 唯独悬崖跳,她需要从两米四的高台上面跳下来,还需要双腿落地,在松木地板上擦出电光火花来。 又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保证自己不受伤。 这真的太难了。 眼看着距离比赛还有三天,孟莺莺在尝试的悬崖跳,还没有一次成功的。 这让吴雁舟也不由得着急了起来,“莺莺,还有时间,还有三天,如果你放弃杜鹃山,那你可以用这三天,去随便熟悉下你擅长的舞蹈,这样你去比赛的时候,在舞台上的胜率也会高一点。”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临近比赛了。 杜鹃山却依然没有一次跳成功过。 孟莺莺脸颊都是汗,头发黏在额头上,向来柔软的眉眼,此刻却透着一抹不服输。 “再来。” “还有三天。” “老师,我还有三天时间。” 用三天练好一个悬崖跳,她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以至于接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孟莺莺一遍遍,从两米四的高台上摔了下来。 哪怕是下面垫着垫子,但是一次次摔,一次次砰砰砰的声音传过来。 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一次,两次,三次。 再到一百次。 孟莺莺为了练这个悬崖跳,起码摔了一百次以上,她每次都是摔下去,在爬起来活动,在继续跳。 摔到后面,周围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韩明冰喃喃道,“孟莺莺,你要不要休息下?” 她的满腿,满胳膊都是青紫,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些。 孟莺莺爬起来,她摇头,“没时间休息的。” 她走到高台那里,站在那比了下,两米四的高台,足足比她高出了大半个身子。 她用手丈量着高台的高度,又抬脚一字马劈了上去,但是还不够,她的一字马哪怕是站直了,还差六七十厘米左右。 “我要怎么才能悬崖跳的时候,才能成功?” 她试过各种技巧,都没有用。 每次摔下来的时候,都是各种各样的姿势。 唯独没有,悬崖跳的金戈铁马以及电光火石。 韩明冰也跟着摸了摸,“太高了。” “孟莺莺,太高了。” “你别得不偿失,在比赛前万一摔坏了——”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是双方都明白。 孟莺莺站在台下,她喃喃道,“我想再试下。” “最后一次。” 但是她上去后,在落了下来,砰的一声又再次砸在了地垫上。 孟莺莺抬头望着横梁,她喃喃道,“悬崖跳如果我跳不出来,那我要怎么参加比赛?” 又拿什么和那些天才去打? 第118章 比赛前一天,不破不立…… 韩明冰看着她这样没说话, 有些担忧地朝着吴雁舟说,“老师,在这样下去, 我担心孟莺莺会崩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能比孟莺莺的抗压能力还强。 也没有见过哪个人, 能够在失败一百次后,还能继续爬起来练。 吴雁舟也担心,“我去问问她。” “别去。” 杨洁拽着她的手腕,“老吴,你别去。” 吴雁舟回头去看杨洁, 杨洁语气冷静,“让她自己安静一下,她现在不想被人打扰的。” 孟莺莺之前遇到过,比这还难的比赛。 她听赵教练说过,在跳天女散花的时候, 她练了无数次但是在上台之前,她没有成功过一次。 唯独成功的是在台上表演的那一次, 在数百人的目光下, 顶着强悍的竞争对手,她一次拿了最高分。 孟莺莺那个时候的境遇, 也没比现在好多少, 但是她最后逆风翻盘夺冠了。 而这一次, 她也会吗? 杨洁站在讲台处, 遥遥地注视着躺在垫子上,双眼无神的孟莺莺。 她仰头看着屋顶横梁上的蜘蛛网,到了冬天蜘蛛的四肢好像也被冻住了,连带着织网起来, 也不如夏天时灵活。 以至于织网的时候,也分外的艰难,一次又一次断掉,蜘蛛却紧紧地吸附着那断掉的蜘蛛线,再次爬上去,又从头开始织网。 孟莺莺眼睛睁大了几分,她就那样看着,看着蜘蛛从一次次断裂中,再次爬起来,在重新织网。 一次,两次,三次。 数不清是多少次的时候,蜘蛛终于把网给织好了。它开始躲在网子的一端,开始捕猎起来。 孟莺莺就那样看着,她终于等到了,一只黑色的小飞虫,跌跌撞撞的飞扑了进去。 蜘蛛也没急着动,更没急着过来收网,而是由着那小飞虫在蜘蛛网里面,滚动,挣扎,扑通。 黑色的小飞虫挣扎的越厉害,那网子就会收的越紧。到最后黑色小飞虫无力在动了,那些白色的网把它包裹成了一个蚕蛹。 而狩猎的蜘蛛从一端慢吞吞的爬向另外一段,开始享用属于它的胜利晚餐。 孟莺莺从头到看到尾,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只蜘蛛可真是够坚持的。 它不光有坚持,还有从容不迫。 从头到尾它都是不慌不忙的,但凡是它放弃了,它紧张了,在小飞虫还没死之前,它变出现的话。 这一顿晚餐它一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顺利的。 孟莺莺闭上眼睛,她开始思考自己。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8节 急。 她太急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比赛时间要到了,练习一天少一天,每天都有人在耳边说,你要不要换一支舞蹈。 杜鹃山太难了。 悬崖跳太难了。 他们真的没有影响到自己吗? 不,他们影响到了,孟莺莺虽然没听,但是她却开始有了紧迫感,她开始一遍遍逼迫自己多练习。 她要证明给这些人看,她可以。 于是,在这样一遍遍的反对声音中,她开始焦虑了,着急了,她对胜负欲有着极强的信念。 她对两米四的高台上,跳失败了接近一百次。 于是,她开始焦虑了,甚至想要放弃的地步。 没错,躺在地垫上的孟莺莺,确实有一瞬间的念头,她想要放弃,但是她不甘心。 所以她没开口。 她看着那蜘蛛一次又一次的结网,何尝不是在看到了自己呢? 她有蜘蛛的坚持,但是她却没有蜘蛛的耐心,她浮躁了,开始急于求成,所以才会在一遍遍失败后,再怀疑自己。 甚至萌发出来了想要逃避的心思。 但是这不对。 孟莺莺两辈子从来都不会是轻言放弃的人,她再次起身走到那两米四的高台之上。 她没急着去练习,而是围着那两米四的高台慢慢的走了一圈,她脑子里面却是慢镜头开始回放。 回放那些她失败的动作,以及开始重新复盘她该如何跳下去,如何在空中把自己的四肢和腰腹给收力好,才能达到最完美下去的姿态。 “她在干什么?” 韩明冰不解,所有人都见到孟莺莺再次走到高台旁边,但是她却没再次去练习,而是围着高台转圈圈。 时而闭上眼睛,但是她的手却没停下来,而是在做她曾经在空中做过的动作。 当手发力的时候,她的腰腹就要收力,同一时间,她的下肢躯体就要开始蓄力。 开始为悬崖跳落下的那一瞬间,蓄势待发。 只有全身的力量,到最后全部集中在双腿上,她落下去的时候的下盘才会稳,只有下盘够稳,她的腰腹和手臂,才能借力滚出去。 孟莺莺猛地睁开眼睛,那一双之前还黯淡的眸子,此刻却比星子还璀璨。 原本没有人回答韩明冰的,杨洁却突然开口了,“她找到方法了。” 从孟莺莺的脸上,她就能看出来,对方找到方法了。 韩明冰好一会才听明白杨洁的话,“什么?” 她自己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可是她并没有去实验啊,她是怎么找到的?” 这还真把杨洁给问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孟莺莺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她只知道自家徒弟这会的气势变了。 之前的孟莺莺,她身上还有几分浮躁焦虑,以及怀疑自己,但是当她围着两米四的高台走了一圈之后,便没有了。 她那一双晶亮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她,她找到方法了,但是具体怎么找到的,杨洁还真不知道。 她想了想,“可能是悟性吧。” “她应该是悟出来了。” 这话实在是太过玄妙了一些。 别说韩明冰了,就是吴雁舟都有些震惊,“这孩子的天赋也太好了。” 走到死胡同,还在在死胡同里面给自己找一条路出来,这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接着往后看,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杨洁说,“走没走出来,这要看莺莺一会的反应了。” 可惜,让杨洁失望了,孟莺莺在围着那两米四的高台转了几圈后,便施施然的过来了。 杨洁,“?” 她愣了好一会,“莺莺,你不上去再跳一下吗?” 孟莺莺摇头,她伸出自己的手臂和双腿,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紫色,旧伤叠着新伤口,她坦然道,“不跳了,身体太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已经有方法了,但是她的身体有些受不住,她需要给她胳膊,腰腹,以及双腿和双脚放一个假。 见她这般坦然的,直接提出要回宿舍休息,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这个点还怎么休息啊?” “她还有三天就要比赛了。” “在休息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是吴雁舟说的话,孟莺莺听到了但是她却没理,走的决然。 她现在就想去休息。 给她的四肢都好好放一个假。 杨洁了解她,便替她说道,“老吴,莺莺有自己的节奏,你不要去苛求她了。” “让她去休息吧,这孩子也不是会偷懒的人,来首都歌舞团这么长时间你也看到了,她很勤奋的,既然她说休息,那就让她休息好了。” 杨洁这话都说了,吴雁舟自然不会在反对。 她看着孟莺莺的背影喃喃道,“我希望她能快点走出来。” 因为整个首都歌舞团的希望,都在孟莺莺身上。 团体赛跳的月夜练兵,虽然这个曲目很好,但是大家配合的没那么完美。 这就导致了哪怕是到这一步了,团体赛还在磨合。 说实话在这一刻,吴雁舟的压力是极大的,等到孩子们都离开后,她才找到杨洁,手里还提着一瓶二锅头。 显然吴雁舟的压力也要快崩了。 “杨洁,你说这次红星杯比赛,我们首都歌舞团能赢吗?”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吴雁舟自己都一点谱都没有。 杨洁看着那白酒,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她喃喃道,“吴雁舟,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在哈市驻队的时候,赵教练她们曾经告诉我,孟莺莺在的地方,便是奇迹。” 她希望这个奇迹能够出现。 吴雁舟抿了一口烧刀子,辣味窜到了喉咙管,这让她整个人的压力,都跟着放松了许多。 也许就是这种刺激到脑子里面的辣味,才能让她整个人慢慢跟着安静下来。 酒后吐真言。 吴雁舟在这个位置待的太久了,坐的高便孤单的厉害,很多话她也不能去和周围的人去说。 但是杨洁不一样,她是和自己走过同样路的人。 而且杨洁也比她有魄力,也比她更先走出来。 杨洁看着她这样有些不解,“这么多年来首都歌舞团不是,一直被中央芭蕾团压着打吗?”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大的压力啊。” 说到底,被压习惯了,到最后应该是适应才是,而不是现在的深仇苦恨。 提起这个,吴雁舟便苦涩道,“杨洁,如果这次我们首都歌舞团,还是拿不到冠军的话,我就要卸任了。” 在首都歌舞团十多年,没有任何建树,处处被中央芭蕾舞团打压。 上面的领导,也不会一直让她这样下去的。 杨洁这下倒是明白了,“上面给你压力了?” “嗯。” 吴雁舟说,“前年就给了,只是这两年我一直在苦撑着。如今这算是撑不下去了,如果这次还是赢不了的话,我在任期间没有任何业绩,不出意外的话——” 她抿着唇,又喝了一杯烧刀子,白酒的辣味直冲天灵盖,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今年应该是我连任的最后一年。” 听到这话,杨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给她碰了一杯酒,“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却不希望你把自己的工作压力给到莺莺身上。” “她过来是争夺自己的荣誉,而不是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去打比赛。” “她的压力应该是来自于她自己,而不是来自于你升职降职。” 不得不说,在某方面杨洁这个老师真的挺合格的,起码在孟莺莺看不见的位置,她替她遮挡了不少风雨下来。 吴雁舟听到这话,怔然片刻,“你说的是。” 她放下酒杯,“这件事的问题和责任确实在我,我去把压力施加给到了下面。” 她看着外面的窗户,十一月的首都北风呼啸,虬枝老树被大风吹的哐当作响。 “杨洁,我在首都歌舞团团长这个位置坐了十一年。”说到这里,她喃喃道,“每一年每一天都是煎熬着,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当年有你的果决的话,是不是我如今就会过上你一样的日子?” 说实话,再次和杨洁见面,她还有些震惊。明明两人是同岁,但是她却瞧着比杨洁要大十岁还不止。 她是沧桑的,疲倦的操劳的,而杨洁则是相反,她眉宇间还透着一股恬静和轻盈。 那种状态是吴雁舟怎么也回不去的。 杨洁听完,她摇摇头冲着吴雁舟碰了一个杯,“可别,你是大权在握十多年,我不一样,我闲云野鹤习惯了。” “雁舟,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也别给孩子们那么大的压力,退一万步来说,这次的红星杯比赛,如果首都歌舞团真的没有夺冠,那又如何你?” “你会死吗?” “下面的孩子们会死吗?” 吴雁舟下意识地摇头,“那是不会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299节 “那不就是了?”杨洁很是洒脱,“这就够了,既然不危急生命,那就没问题。” “至于你说会卸任的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一年,劳心又老力,真要是退下来,你反而要高兴才是。” 杨洁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雁舟,急流勇退也是一种智慧。” 吴雁舟喃喃道,“急流勇退吗?” 杨洁嗯一声,“你自己想想通,把最差的结果想一遍,如果你能接受的话,那么这次比赛你就去交给孩子们。” “孩子们自己也会完成比赛的,你不要在把压力施加到她们身上了,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身上的压力越小,赢的概率才会越高。” 吴雁舟听完,她深深地叹口气,“杨洁,说实话,我的心态是真不如你。” 杨洁笑了笑,把最后半杯酒给喝了下去,“你不是不如我,而是你是当局者迷。” “雁舟,适当跳出来看一看,什么权利,什么比赛,什么输赢,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什么是身内之物?是你的身体,你身心健康愉悦,你高兴了,这才是你的身内之物。” “至于其他的,都是假的而已。” 可以说,杨洁独居这十多年,算是把这些弯弯绕,给想的明明白白。 所以,她才能心灵愉悦,而吴雁舟却是如坐针毡。 这就是两人的区别。 “我试下你的办法吧。”吴雁舟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次就让孩子们放手一搏,至于我,我就听天由命了。” “孩子们要是比赛的结果好,这个首都歌舞团团长的位置,我就继续做,如果孩子们比赛的结果不好,那我就卸任。” 韩明冰原本只是过来想和吴雁舟聊天的,却没想到自己过来后,竟然听到这么一番对话。 韩明冰浑身手脚冰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她有些慌乱,也有些难受。 因为一直以来吴雁舟便是她坚实的后盾,她也习惯了吴雁舟替她遮风挡雨。 却没想到,原来在私底下她的老师竟然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这么些年来,他们首都歌舞团一直被中央芭蕾舞团压着打。其实压力最大的不是她们,而是她老师啊。 一想到这次红星杯比赛,若是输掉的话,老师吴雁舟便要卸任首都歌舞团团长的位置。 她就恐慌了起来。 吴雁舟的存在给她们所有人都撑起来了一片天,如果她一离开,她不敢想,如果首都歌舞团的团长,来的是林如鹃那样人物。 那她们所有人都会完了啊。 看到中央芭蕾舞团就知道了,尤其是顾小唐,虽然次次能赢得比赛,但是私底下他们都说,顾小唐太可怜了。 她都不算是一个人了。 她是一个很标准的傀儡。 林如鹃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想了,韩明冰不想自己的未来也变成这样。 她踉跄着跑了出去,找到了孟莺莺。 孟莺莺这几天都在宿舍休息,养身体,所以在看到惊慌的韩明冰进来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意外。 她把手里从首都歌舞团借来的书,放在了桌子上,嗓音轻柔道,“韩明冰,怎么了?” 她是一边看书,一边磕松子的,脸上的表情也很惬意。 韩明冰其实是很慌乱的,但是看到孟莺莺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磕松子,那种恬静和松弛的气质,好像会传染一样,瞬间让韩明冰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孟莺莺拉开的椅子她没坐,她是站着的,韩明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她深呼吸,又深呼吸。 这才让自己的情绪努力平静了下来。 “孟莺莺,我刚去找我老师问东西,却听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孟莺莺把手里磕的松子递过去,“要吗?” 她很松弛。 而在人紧张的时候,这种松弛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韩明冰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但是却忘记磕了。 “你不问问我是听到了什么事情吗?” 孟莺莺摇头,又吃了一颗松子,嘴里唇齿留香,松香味更是回味无穷。 不得不说,哈市林场的松子确实是味道好。 “我问不问,你都会说的。” 这话,让韩明冰瞬间被噎住了,好半晌她才喃喃道,“我听完后,觉得天都塌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肯定是我还没和你说。” “孟莺莺,我偷听到了我老师和你老师的对话。” “如果这次红星杯比赛,我们不能拿第一的话,我老师很有可能就要卸任了。” 孟莺莺若无其事,“嗯。” “你怎么不急啊?”韩明冰很不满意孟莺莺的这个反应,“我老师一旦卸任,那么上面很有可能会让林如鹃来给我们当总教练。” “我跟你说,林如鹃太狠了,她都不像是人,你没看到中央芭蕾舞团的人,都被她快给逼死了。” “如果她来教我们的话,那我们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完了,我们肯定完了。” 一提起这个韩明冰就开始焦虑了。 孟莺莺倒是很冷静,她甚至还吹了吹,手上沾的松子外皮,清理干净后,她这才说道,“韩明冰,如果真到那一步,或许不是坏事。” 韩明冰眼睛瞬间瞪大了,也跟着来了火气,“孟莺莺,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你怎么还站在林如鹃那边啊?” 孟莺莺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喝一口冷静冷静。” “我问你首都歌舞团,连续多年的比赛名次不好,是不是吴老师的责任?” 这话,韩明冰没法回答,她抱着搪瓷缸不吭气。 “好,你不回答这个,我在问你,首都歌舞团次次拿倒数,是不是下面的人不努力,把心思用在跳舞上,这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如果上面的领导真让吴老师卸任了,把林如鹃调人过来,先不说她这个人品如何,就说她的铁血手段,她是不是能把你们的天赋逼出来?” 韩明冰还是不说话。 孟莺莺把暖水壶放在一旁,她很认真道,“韩明冰,这就是代价。” “吴老师对你们心慈手软,你们在下面勾心斗角,却不把心思用在跳舞身上的代价。” “上面的领导显然是忍不了,所以这才起了换帅的心思。” 说到这里,孟莺莺坐了下来,她语气非常冷静,但是却一眼看出了对方想做的真正事情。 “我看上面的领导,应该不光是想要换帅,他们更想知道,如果换了林如鹃过来,你们如果还是这个样子,那他们可能想要把整个首都歌舞团的血都给换一遍。” 韩明冰听到这话,脸色都给吓白了,“不会吧??” 她以为换了老师已经是够恐怖的事情了,却没想到还有更恐怖的在后面。 孟莺莺喝了一口水,嗓子润了润,“不能带来利益的团队,不换了,难道留着过年吗?”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韩明冰不说话,她焦虑的如坐针毡,“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孟莺莺冷静道,“把这次红星杯比赛,当做最后一次比赛,你去告诉她们,如果跳的不好那很有可能,大家会原地解散,被新人取代。” 这个后果真的太恐怖了。 但是孟莺莺比谁都知道,现在首都歌舞团这边,重病还需重药医。 韩明冰刷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她们。” 如果再不努力,铁饭碗都没了啊。 看到她走了,孟莺莺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始活动身体,她不知道韩明冰能够做到哪一步。 但是她却知道,她需要在这三天内把自己的身体,养到最为放松的姿态。 她甚至没去关心韩明冰,这边的团体赛融合到什么地步了。 她只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等到十二月七号的这天,也就是红星杯比赛的前一天。 孟莺莺终于再次回到了练习室,这一次她把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给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三天她虽然身体在休息,但是脑子里面会反复的重复一个动作。 悬崖跳。 她把悬崖跳这个动作,拆解出来了无数个小动作,在从腰、手再到腿和脚,四方面同时发力,收力,蓄力,出力。 这是一整套完整的动作。 也是她自己一个人慢慢琢磨出来的。 孟莺莺不知道这个办法对不对,但是她想再去尝试一下。 只是,她这边前脚才去了练习室,后脚消息便传开了。 “孟莺莺去了练习室。”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往练习室聚集了。包括吴雁舟和杨洁,以及在给团体赛做最后冲刺的金老师她们。 当在练舞室再次见到孟莺莺以后。 吴雁舟到底是没忍住,她低声问了一句,“莺莺,你感觉怎么样啊?” 第119章 这一问, 杨洁就忍不住瞪了过来,心说她都和吴雁舟开导过那么多次了,她怎么不长记性啊。 竟然还在这里问。 吴雁舟好像没看到杨洁的眼色一样, 原因不过是因为忍不住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0节 这都临到事头,就差一刀了。 让她忍住不问, 她还真没这个定力啊。 面对吴雁舟的询问,孟莺莺摇头,“老师,我现在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就想来做个实验。” 她走到了两米四的高台面前, 她望着那比她头顶还高的台子,她知道在三天前,这个台子曾是她的心结。 但是如今在看这个台子的时候,她已经没了之前的压力和焦虑。 孟莺莺轻轻地闭了闭眼,她脑子里面是她这三天内, 闪过的无数个小画面。 她深吸,京胡的尖音在脑内炸开, 胶片里主人公杀声犹在耳侧——呼气, 心跳也被鼓点锁死。 同一时间,她起势, 双臂跟着反剪, 水袖笔直垂落。 脚下同时出力, 轻轻一跺, 右膝擦地冲出一米,木屑飞溅,蜡层被撕开闪电形的白痕——这是挣脱束缚。 下一秒,高台边缘足尖一点—— 悬崖踢来了。 孟莺莺的身体在空中180°反身劈叉, 红袖在空中啪的绷成两把血刃,身体也被拉成一条笔直的线。 落地的一瞬间,她的膝盖擦地滑跪,尘土与蜡屑一起炸起,好似雪山崩落。 她没停借着惯性直接起身,红袖飞舞翻腾,她双膝半跪在地上,轻轻地喘着气。 在这一刻,整个练习室瞬间跟着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带着惊呼,“悬崖跳。” “这就是悬崖跳。” “孟莺莺把悬崖跳给跳出来了。” 那一瞬间,练舞室的女同志们,争相奔走,她们都在为孟莺莺欢呼。 或许平日里面会有勾心斗角,但是起码在这一刻欢呼,高兴的心是真的。 吴雁舟也跟着说不出话,她眼眶有些发红,冲着杨洁说,“孟莺莺跳出来了。” “你说的对,放任她给她自由,才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杨洁,孟莺莺练到这一步,哪怕是明天的比赛没有赢,我也认了。”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尽力了。” 连带着团体赛的孩子们,都跟着通宵达旦的练习,说实话到这一步,每个人都竭尽全力了。 至于能不能赢,则是交给天意。 第二天早上才六点钟,首都歌舞团的起床喇叭,便响彻了整个单位。 孟莺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惊醒过来,她起身穿好衣服,便去了排练室集合。 韩明冰她们跳的是团体舞,因为担心被换帅,也担心她们丢掉铁饭碗,所以早上才四点她们,便已经在练习室排练了。 打算趁着上场比赛前,再练最后一次。 看的出来,他们这次显然也是下了大功夫了,颇有一种殊死一搏的姿态。 显然不管是韩明冰,又或者是文工团的其他人,他们都不愿意让吴雁舟下台,也不愿意让林如鹃这样的人,来给他们当总教练。 如果真到这一步,那他们才会真正的生不如死。 所以这一次红星杯比赛,他们倒是牟足了劲,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勾心斗角,你来我往。 孟莺莺是六点半到的,她没想到自己到的时候,团体赛已经排练了一遍了,还是有问题。 韩明冰打算在来排练第二次。 孟莺莺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先做了基本功,一字马下腰单开合。 确定自己的身体柔韧度都给拉开后,她这才去了一个角落,用着红灯牌收音机,在里面放了一盘磁带,把声音调到适中后。 她这才站在窗户的舞台下面,开始再次熟悉了一遍杜鹃山的节奏。 从起势到结尾,她算了算用了三十二分钟,要比当时胶片上足足快了十分钟。 这才是孟莺莺想要的结果,四十分钟的舞蹈太长了,许多人是没有耐心的。 而她把整体节奏拉快后,会导致整首舞蹈非常饱满。 就是太累了一些,一首舞蹈跳了下来,在悬崖跳的时候,微微失误了下,跳的太快了,下盘没站太稳,但是却不会像是之前那样,直接整个人都甩出去。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孟莺莺单膝跪在地上,低低地喘着气,汗珠从她的额头掉在下巴,最后没入到精致的锁骨,消失不见。 “怎么样?” 一开口孟莺莺就知道是谁来了。 吴雁舟特意手里揣了俩茶叶蛋,还端了一杯浓豆汁儿,递给了孟莺莺,“先喝点缓一缓。” 孟莺莺嗯了一声,接过搪瓷缸就喝了起来,只是一入口,一股奇怪的味道,就直冲天灵盖。 孟莺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那豆汁儿给吐出来,“这是什么?” 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豆汁儿。 杀人利器。 两辈子她都习惯不了豆汁儿的香味啊,见她反应这么大,吴雁舟也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快快,喝豆浆压压味。” “我给错了,豆汁儿是拿给明冰喝的,豆浆才是给你的。” 孟莺莺接过豆浆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这里面还放了不少白糖。甜味倒是把豆汁儿的奇怪味道给压了下去。 “老师,我不喝豆汁儿,以后您可别给我端豆汁儿过来了。” 吴雁舟抬手打了下自己的脸,“怪我怪我。” 孟莺莺叹气,就吴雁舟这脾气,说实话能把首都歌舞团带好才怪了。 “老师,别打。” “准备准备,我就去化妆换衣服了。” 吴雁舟唉唉了两声,把茶叶蛋递给她,“你先吃,我去给她们送早餐。” 堂堂的首都歌舞团总教练,如今都快成了老妈子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茶叶蛋被煮透了,蛋壳也被敲碎了,茶叶的咸香入味了。 吃到嘴里极为可口,她得发誓这是她来首都歌舞团,这快一个月里面吃过最合适的饭菜了。 当然,除了那天和祁东悍那天,去老莫餐厅吃饭的那一次。 五脏庙吃饱了,人也有精神,她转头就进了更衣室,把比赛穿的舞蹈服给换上了。 老实说,换上舞蹈服后,孟莺莺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冷。 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啊。 十二月的首都已经是数九寒天了,这会温度怕是只有几度,她脱了棉衣,换上薄薄的只剩下两层片舞蹈服。 还不如她身上穿的秋衣厚,秋衣起码还有个高领子。 起码领子不透风啊,这舞蹈服不一样深v低领,胸口的位置嗖嗖的灌冷风。 孟莺莺打着颤,把舞蹈服外面又罩上了一层大衣,这还不够。还是杨洁反应过来,立马给她塞了个暖手瓶过来。 孟莺莺把暖手瓶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才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几分温度。 “你这大衣太薄了。” 杨洁说。 孟莺莺身上穿的还是和祁东悍,当初一起去苏国时,买的那件白色的羊绒大衣。 说实话看着漂亮,但是真要是论暖和,怕是还不如军大衣。 孟莺莺抬手对着镜子化妆,咬着后牙槽,手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她发抖,“先这样了,来不及在去找军大衣了。” 平日练舞还能穿自己的衣服,但是真到上舞台的时候,穿自己衣服上去跳舞,就有些不体面了。 这话刚落,外面的邮差骑着自行车,发出一阵叮铃铃的响声,“孟莺莺同志在吗?” 这话一落,孟莺莺看了过去,瞧着是个邮差,她便提着大衣的衣摆,蹬蹬蹬的跑了过去。 “我在。” “请问有我的包裹吗?” 邮差点头,把自行车停下,踢起来了支架,他搓搓手,这才从袋子里面取出来一个极大的袋子。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寄信地址,这才递给孟莺莺说,“这是从哈市驻队递过来的包裹,你签收一下,我还要给那边回复。” 这包裹走的还是驻队特签,连带着运货坐的车子都不一样。 走了三天便走了过来。 孟莺莺瞧着那么大的一个袋子,她还是有些纳闷,“祁东悍,这是给我寄了一个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大?” 她往信封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邮差这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孟莺莺提着一个硕大的袋子,往练舞室走,她一进来。团体赛的第二遍也练结束了。 姑娘们纷纷探头过来,“孟莺莺,你爱人又给你寄东西了?” “打开看看是什么呀?” 反正孟莺莺自从来到他们首都歌舞团后,几乎隔几天就要收一个包裹。 也不知道她爱人都是寄什么啊。 怎么天天都有东西寄。 这种大件的包裹,又提着轻飘飘的,捏着软软的,应该不是吃的,倒像是穿的盖的。 孟莺莺心里有数后,便没藏着掖着,而是当着大家的面给打开看了看。 包裹一拆开,入目便是一件青松色,孟莺莺把折叠成豆腐块的衣服给打开,是一件长长的军大衣,孟莺莺穿上能过脚踝的那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1节 而且还极厚,摸着厚度和一床小被子也没区别了。 “老天爷,这个军大衣怕是都有四五斤吧?” “感觉看着好暖和啊。” “这种军大衣好像是驻队里面才有的,而且这些棉花外面都买不到。” 她们都是跳舞的,而且这种冬天跳舞,在上台之后必然要把外面的衣服脱掉。 零度的天气,穿着薄薄的舞蹈服不知道有多冷,但是若是在身上披一件军大衣。 瞬间就感觉暖和了。 一时之间,大家看着孟莺莺的目光都有些羡慕,韩明冰更是上手摸了摸,触感极厚,松软暖和,“孟莺莺,你能不能问一问你爱人,看看这种军大衣对外出售吗?” “我们给钱给票,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也弄一件?” 孟莺莺想都没想的给拒绝了,“这是驻队里面特供的,连我这一件都是我爱人省下来的,对外出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种是能赚钱,但是一件军大衣却赚不了太多的钱,别到时候因为衣服的事情,把工作给弄没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实话,别看孟莺莺来这里都快两个月了,但却还没有和她们交心。 现在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若是未来哪天翻脸了,那么卖出去的军大衣,就会是成为最好的把柄。 见她拒绝的干脆,韩明冰她们很是可惜。 孟莺莺也没把话说的太死,“我上台跳舞的时候,把这个衣服先借给你们穿,江湖救急。” 这下,韩明冰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孟莺莺,我就知道你最够意思。” 孟莺莺笑了笑没说话,把军大衣披在身上去化妆,这下好了,连带着脚踝都给护的严严实实,化妆的时候手也不抖了。 等到了七点。 首都歌舞团的人,全部都坐上了大巴车,没错,就是大巴车这种高级的车子。 说实话,这就是首都的资源了,首都歌舞团都能弄来大巴车,既遮风挡雨,还暖和。 在看哈市驻队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四面漏风的篷布卡车。 孟莺莺坐上车后,她还四处摸了摸,韩明冰坐在她旁边,拿着一个小化妆镜正在补妆,瞧着她摸窗户也没笑话她,反而很自然道,“这车是去年才买的,当时单位花了大价钱,当时第一天买回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去摸了摸。” 所以,瞧着孟莺莺也跟着摸着车,倒是不足为奇了。 孟莺莺笑了笑,“首都歌舞团真有钱。” 这是实话。 “没有钱。”韩明冰压低了嗓音,“这车还是借钱买的,今年单位还在还欠债呢。” 这话一落,吴雁舟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站在车子过道中间,轻咳一声,“我说下啊,大家都听一听。” “红星杯比赛的地点,定在人民大礼堂。” 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师,往年不是在首都电影制片厂吗?再或者是我们自己单位排练厅里面,怎么今年去人民大礼堂了?” 吴雁舟,“今年天冷,其他的表演场地都是透风的,只有人民大礼堂这边建筑材料扎实,而且还不透风,所以今年才换了场地。” “为此,红星杯比赛的举办方,甚至还多出了一倍的钱。” 当然,这里面都是小道消息了。 也是吴雁舟嘴上不把门,这才和他们一起说出来。 “好了,基本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半个小时后就抵达到了人民大礼堂,到时候个人赛和团体赛都会按照先后顺序来抽签。” “个人赛就孟莺莺来抽吧,团体赛韩明冰你来抽。” 两人都不反对。 一路上大家叽叽喳喳,大多数都是在聊有些紧张。 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但是这次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没夺冠。 他们这些人的铁饭碗,怕是也要到此为止了。 孟莺莺听了一耳朵,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七点四十,准时抵达到了人民大礼堂。说实话,当孟莺莺再次站到人民大礼堂门口时,她还有些恍惚。 她上辈子穿越前,才在这里表演完春晚,和父母一起回家。 万万没想到一睁眼便来到了,七十年代。 兜兜转转,她再次来到了人民大礼堂门口,孟莺莺突然有了一个很荒谬的念头,她会从这里在穿越回去吗? 孟莺莺不知道,她只是有些神情恍惚。 以至于连带着吴雁舟和杨洁都喊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莺莺。” 是杨洁喊的第三次,孟莺莺这才回神,“老师。”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孟莺莺自然不好说,她在想能不能通过人民大礼堂,在回到她爸爸妈妈那。 孟莺莺垂了垂眸子,她轻声说,“第一次见到人民大会堂,还有些震惊。” 杨洁也没多想,因为她当时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如同孟莺莺这样被震惊了许久回不过神。 原来在遍地都是低矮房子的首都,也能有这么气派的楼房啊,大柱子,大开门,高楼梯。 每一个不彰显着人民大礼堂的雄伟。 “多来两次就不震惊了。” “好了,刚喊你是准备进去集合了,一会点名你答个到以后,便要去抽签了。” 她这话刚落。 中央芭蕾舞团的队伍,也跟着迎面走了过来。 以林如鹃为首,她带着身后数十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说实话,长时间跳芭蕾的人就是不一样。 哪怕是在舞蹈衣服外面罩着棉衣,那身段,那气质,那脸蛋确实出色。 反正孟莺莺一眼扫过去,她感觉光从外表来看,中央芭蕾舞团的这些人,确实要更为优越一些。 孟莺莺可不知道,林如鹃为了训练下面这些学生的体态,她可是让她们头顶碗,碗里面装水不能泼。 舒展的手背要放纸,纸不能掉。 最重要的是少吃。 这些学生每天的饭菜,甚至不如首都歌舞团一半多。 说实话,就她这种魔鬼训练,中央芭蕾舞团的这些学生体态,就是想不好看也难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正当孟莺莺在观察对手的时候,林如鹃突然停下来,转了身,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林如鹃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杨洁身上。 说实话,林如鹃有些震惊,这其实是她在和师姐杨洁分开后的十多年里面,第一次见面。 “师姐,你是怎么保养的?都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瞧着这么年轻?” 说实话,如果说她是师姐,这是有人相信的。 杨洁做不到林如鹃这样,两人当年明明是闹的不欢而散,而再次见面,林如鹃却能够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她在这里寒暄。 杨洁微笑,“少操心,少害人,你自然就能做到我这样了。” 这话着实不留情面。 林如鹃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这么多年不见,师姐你的情商还是一点都不见长啊。” 杨洁嗯了一声,承认的坦坦荡荡,“我是不如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你——” 林如鹃这种自认为高情商的人,也无法和杨洁这种钢铁直女,继续把话题聊下去了。 “这位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她把目光光在了孟莺莺身上。 大家也都穿的厚,说实话,一件军大衣穿上捂的严严实实,说实话,就是在好的身材比例,也看不到了。 “我瞧着她只有脸上光,长得倒是挺好看,但是我查过她资料,小地方出生,学舞三年而已。师姐,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学舞蹈才三年的人,能赢得了,我身后这些自幼学舞的人?” 杨洁淡淡道,“如果天赋是看学舞的时间长短的话,那你也不会问我喊师姐了。” 这一句话,着实是刺伤了林如鹃,她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又转移了矛盾,“我实在是搞不懂,师姐你为什么当年,宁愿放弃顾小唐,放弃你在中央芭蕾舞团的总教练名头,也要离开?” 这话问的稀奇,还带着几分绿茶。 被点名的顾小唐,巴巴地抬头看了过来。 杨洁没去看顾小唐,而是冲着林如鹃讥讽道,“不是因为你吗?” “你若是中间不挑拨离间,上蹿下跳,我俩现在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说实话,林如鹃在中央芭蕾舞团,一直都是所以不二的性子。她在学生的眼里威严也很重。 但是这一会会功夫,她被怼的好几次都说不出话。 以至于中央芭蕾舞团这边的学生,都跟着偷偷地抬头去看杨洁。 有人还记得杨洁当年的好,当再次看到她的时候,眼圈都跟着红了。 杨洁没去看她们,也不能看,因为这里面有一半的学生,是她曾经带过的。 当时她带她们的时候,也才十岁出头,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 如今再次见面,当初的那些孩子,都长成大姑娘了。 杨洁收回目光,冲着孟莺莺喊了一声,“莺莺,我们走吧。” 谁能想到呢,再次见面,双方虽然在一个舞台上,但是却成了竞争对手。 一直沉默的顾小唐走了出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2节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这么冷的天气,别人都穿着棉衣,只有她跟不怕冷似的。 只穿着薄薄的舞蹈服。 “杨老师,当年你不肯收下我,是因为她吗?”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孟莺莺的方向。 看的出来,当年杨洁宁愿离开中央芭蕾舞团,也不愿意收她当徒弟。 这给顾小唐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和执念。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问出来了。 杨洁叹气,拦在孟莺莺的前面,“我收孟莺莺当徒弟的时候,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这和我当年离开中央芭蕾舞团并没有任何关系。” “小唐,你不要把这件事牵扯到莺莺身上。” 顾小唐喔了一声没说话,黑沉沉地眼睛盯着孟莺莺看。 正常人来说,被这样一幅渗人的眼珠子盯着可能会害怕,但是孟莺莺没有。 她从顾小唐的眼睛能看出来,她有重度抑郁症。 想到这里,孟莺莺朝着她伸手,“你好,我是孟莺莺。” “接下来还请多多指教。” 顾小唐机械地重复,“你好,我是顾小唐。” 却没伸手出去握手,好像不会一样。 眼看着他们这样,在聊下去林如鹃都要担心,顾小唐跟着会叛变了,她当即提出,“小唐,走了去抽签。” 顾小唐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上,只是都走远了,她还在回头去看孟莺莺和杨洁。 她走着走着,又停下来,第一次反抗了林如鹃,她跑到了杨洁面前,眼神哀伤地看着她,“是我不够好吗?” “所以你选择了她?” 第120章 红星杯比赛正式开始[…… 这是顾小唐八岁的执念, 到现在二十二岁,她永远都记得杨洁拒绝她的那天,她站在父母的身后, 怯怯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期盼。 她希望离开父母的身边, 让杨洁来当她老师。 那个时候的杨洁年轻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很纯粹干净的气质,这让顾小唐非常喜欢。 但是,她没想到最后杨洁拒绝了她,宁愿离开中央芭蕾舞团也要拒绝她。 哪怕是过去了很多年, 顾小唐依然记得那天,杨洁拒绝了她,也成了顾小唐的执念。 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问了出来。 杨洁看着顾小唐,那个孩子的眼睛, 已经不复当年的灵气,黑峻峻的眼珠, 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杨洁直视她的目光, “顾小唐,你很好。” “只是我们之间没有师徒缘分。” 顾小唐听到这话, 那微黯淡的眸子似乎亮了片刻, 这么多年来, 她等的也不过是这句话而已。 顾小唐, 你很好。 她等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对过她说这么一句话。 但是如今有了,她有些难过,“那如果我很好的话, 你会收下我当徒弟吗?” 顾小唐期待地问了一句。 杨洁没说话。 好在林如鹃过来了,直接用暴力的手段,把顾小唐给拉走了。 完全不给顾小唐反抗的余地,就好像在林如鹃的眼里,顾小唐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一个随意可以操控的傀儡。 顾小唐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那我赢了孟莺莺呢?” “我如果赢了孟莺莺,你是不是就会让我当你的徒弟了?” 杨洁和孟莺莺都没说话。 倒是抓着顾小唐离开林如鹃,脸色极为难看,“顾小唐,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哪里的人了?” “你记住,你顾小唐是我林如鹃的徒弟,我还没死,你就要另找出路了??” 顾小唐被骂了,她只是低垂着头,不吭气。 杨洁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她见过顾小唐灵气动人的时候,也见过她了无生机的样子。 对于顾小唐的挑衅,孟莺莺还没放在眼里,她冲着杨洁小声说道,“老师,顾小唐生病了。” “生了很严重的病。” 杨洁脸色一变,好一会她才喃喃道,“这和我们没关系。” 孟莺莺感觉杨洁的反应,好像过于激动了,但是身为外人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在礼堂里面的负责人,已经在拿着喇叭喊话了,“红星杯参赛的选手,请在十分钟内来到礼堂集合抽签。” 喇叭声音传出了好远,这也让原本三三两两站着的队伍,瞬间都往礼堂里面走了去。 这一次人算是都集合了,就等着抽签呢。 孟莺莺扫了一眼,除了顾小唐,她大半都不认识。趁着大家都还在排队的功夫。 杨洁跟着她介绍道,“左边第一个是中央芭蕾舞团的,你需要注意的就是顾小唐和周兰香。” “这次个人赛中央芭蕾舞团争到了两个名额,也就是说顾小唐和周兰香,会同时上场比赛。” 孟莺莺若有所思,她看过去的时候,顾小唐是面无表情的,她似乎对外界都不在意。 倒是周兰香很是敏锐,她瞬间就抬头和孟莺莺来了个对视。 四目相对。 孟莺莺冲着周兰香微微一笑,周兰香挑眉,不以为意。 看的出来,除了顾小唐,她似乎没把在场的其他人当做对手。 杨洁见她们已经打过照面后,又给她介绍了首都文工团的人,“那边穿着制服的便是首都文工团的人。” “不过——”她顿了下,“她们出彩的是团体赛,凝聚力很强,但是个人赛上目前没有特别拔尖的,若说真有威胁的话,便是易彩铃。” “她的红色舞蹈跳的好,爆发力也强,但是缺点是持续力不够,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拿老三老四的名头。” 易彩铃留着短发,英姿飒爽,她和孟莺莺对视了一眼,旋即主动冲着孟莺莺点点头。 瞧着人应该会比周兰香好相处点。 孟莺莺嗯了一声,杨洁最后指着这首都电影制片厂的宁露,“看到了她了吗?” 孟莺莺点头,“宁露很会跳高山流水,而且这些年她就挑着这一首曲子跳,她拿过好几次的第二。” “第一的话就是顾小唐。” 以遥遥领先的姿态,一骑绝尘。 宁露的话,孟莺莺好像在电视上看见过她。 “她早些年是跳舞的,后来也转行做了演员,基本上两个行业她都有涉及,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跳舞。” 宁露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没有去看孟莺莺,或者是宁露是高傲的。 孟莺莺也不以为意,在这种时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要知道的是对方的特长,才好上台去打败他们。 “最后一个是文联协会的,她们每次是充数的,也算是陪跑,所以她们的压力也不大。” “你这次最主要是把目标放在顾小唐,周兰香,以及宁露三人身上。” “易彩玲稍微注意一下,保不齐今年跑出来了一个黑马。” 孟莺莺点头,杨洁还要在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前面的负责人拿着喇叭,开始招呼让人排队了。 “按照先后顺序排队抽签。” “每个队伍个人赛和团体赛,各派一个代表过来。” 孟莺莺和韩明冰作为首都歌舞团的代表,自然是去了前面。两人刚好站在顾小唐和周兰香的后面。 顾小唐参加个人赛,周兰香参加个人赛和团体赛,所以周兰香是代表团体赛来参加的。 她和顾小唐并排站,瞧着孟莺莺和韩明冰快来,她看了一眼韩明冰,“听说,你今年把个人赛的位置都让出去了?” 韩明冰没理她。 周兰香笑了笑,冲着旁边的顾小唐说,“那位就是把你老师抢走的那个人,你不过去和她打个招呼。” 看的出来,她和顾小唐说话,跟训狗一样。 顾小唐是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被逼疯的天才,而周兰香则是相反,她极为适应这种环境,并且还能同流合污,瞬间走出自己的路。 顾小唐看了一眼周兰香,又看了一眼孟莺莺,她突然说了一句,“我不讨厌你。” “相反,我很羡慕你。” 她羡慕孟莺莺身上,有她没有的明媚张扬和自信。 羡慕她顺利的成为了杨洁的学生。 孟莺莺顿了下,她脸色复杂,好一会她才说,“羡慕我?那你呢。” “顾小唐,你喜欢什么?” 明明两人是竞争对手,但是看着这样的顾小唐,她竟然有些难过。 顾小唐面色茫然,“我喜欢什么?” “我要赢。”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3节 她说的不是喜欢跳舞,而是说我要赢。 孟莺莺知道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曾经的顾小唐已经被杀死了,现在的顾小唐,是林如鹃一手教化出来的,她只有执念,没有自我。 “孟莺莺,我要赢。” “我要赢你。” 顾小唐在想,如果她赢了孟莺莺,那杨洁会不会看她一眼,愿意收她当徒弟啊。 这是顾小唐的执念。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冲着她微微一笑,“那我们比赛场上见。” “看看是我赢你,还是你赢我。” 顾小唐盯着她脸看,好像要把孟莺莺的长相给记住一样。 “好了,过来抽签。” 负责人喊了一声,也是今天的评委席的评委之一。孟莺莺和韩明冰顺势走了过来,第一个抽签的便是中央芭蕾舞团的人。 周兰香抢在顾小唐前面,率先把手伸到了红色的木箱子里面,抬手抽了一个签。 拿起来一看,她很满意,“二号,我是二号。” 旁边的顾小唐好像还在恍惚,周兰香抓着她的手,让她伸进去也去抓了一个签。 “四号。” 她替顾小唐举手起来,给大家看。 说实话,孟莺莺看到这一幕,她总觉得这样的顾小唐,还能上去跳舞吗? 不过,老师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到我们了。” 韩明冰喊了一声,孟莺莺这才回神,她伸手摸了进去,拿出了一个序号,“五号。” 每个人在抽到号码牌后,便都会把自己的号码唱出来。 孟莺莺也不例外。 只是她看到自己的序号时,抬头去看了一眼顾小唐,她在顾小唐的后面,顾小唐是四号,她是五号。 接着韩如冰抽了一个三号,团体赛的三号,而不是个人赛的三号。 接着便是易彩玲,宁露,以及文联协会的林娇娇,三个人分别都是抽的个人赛序号。 文联协会的林娇娇抽到了第一,当看到自己需要的时候,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闭着眼睛,“老天爷,你是想我死的更快点吗?” 文联协会本来就是年年倒数,这下好了,还让她抽第一。 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啊。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是却都着松口气。 宁露抽了一个第三,易彩玲抽了一个第六。 都是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大家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的序号,便开始琢磨接下来的比赛了。 红星杯比赛的主持人站了出来,“既然你们都抽完了,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三十分钟开始个人赛比赛。” 这话一落,大家纷纷散开了去,只是在经过韩明冰的时候,宁露有些不解,她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韩明冰,你这次连团体赛的参赛资格都没保住啊。” 字字没提孟莺莺,却又字字都是孟莺莺。 韩明冰抬头看了她一眼,“宁露,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八婆啊?” “你——” 被韩明冰怼了去,宁露脸上不好看,旁边的周兰香来了一句,“好了好了,宁露,不要和她们计较了。” “首都歌舞团这是被我们中央芭蕾舞团,压习惯了,如今倒是成了病急乱投医,什么阿猫阿狗都开始上来代表比赛了。” 一直没说话的孟莺莺,突然就反问了一句,“你是阿猫阿狗吗?” 周兰香没想到孟莺莺这个小地方出生的人,竟然还敢和她顶嘴。 她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反驳,孟莺莺就拉着韩明冰,“走了,别和阿猫阿狗说话掉身份。” 说完,她便抽签处,转头回到自己座位上。韩明冰一路上看着孟莺莺的眼睛,都带着几分崇拜,“莺莺,你也太厉害了。” 孟莺莺摇摇头,“别理她们,就只会在嘴上厉害。”她刚说完,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何处长竟然也在,她有些惊讶,“何姨,你怎么来了?” 何处长瞧见了之前那一场机锋,“我刚到的。”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边比赛,比东三省联赛的时候,竞争更为激烈一些?”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想不出来形容词,但是她晓得顾小唐和周兰香,她顿了下,想了一个比喻。 “东三省联赛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正常人,这里的人——” “我觉得都是疯子。” 顾小唐是。 周兰香何尝又不是呢。 何处长听完这话,她沉默了下,拍了拍孟莺莺的肩膀,“一会参加比赛吧,先别想这么多。” 孟莺莺嗯了一声。 另外一边,在抽完签后林如鹃便带着顾小唐和周兰香,去了后面的更衣室。 门一关。 林如鹃便从口袋里面拿出两颗药,一颗递给了顾小唐,一颗递给了周兰香,“喝吧。” 她神色很是冷漠。 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顾小唐看着那药,她有些抗拒,“老师,能不能——” “不能。” 林如鹃审视地看着她,“顾小唐,你觉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上台去能拿奖吗?” “你真的以为孟莺莺,就是我们口中说的那么垃圾吗?” “我告诉你,孟莺莺学舞不到三年,其中在宣传队那种野路子三年,进哈市驻队文工团四个月,先是拿了黑省预赛个人赛冠军,紧接着又是东三省联赛的冠军。” “在此之后,她顺利拿到赴苏交流学习的名额,她本该拿到莫芭学校的结业证书后,就该来到我们中央芭蕾舞团。” “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吗?” 顾小唐有些茫然。 林如鹃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我,我给上面提议今年经费不够,我们保不住自己单位的开支,所以便暂停对地方招收学生。” 这话一落,顾小唐脑子还有些反应迟钝。 周兰香攥着药,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她不是顾小唐,她的脑子是相当的灵活。 “老师,我还奇怪为什么以前每年都有,从地方招收进来的学生就今年没有。” “原来是您啊。” 她觉得林如鹃实在是太可怕了,在孟莺莺即将出头的时候,就把孟莺莺的前途给钉死了。 “你想哪里去了?”林如鹃抬手打了下周兰香的头,“我还至于有这么神算子,我也不会去盯着孟莺莺这种天才,全国像是孟莺莺这种天才的太多了,但是能出头的太少。” “我之所以会关注她是因为,杨洁再次收她为徒弟了。” 她不了解别人,却了解杨洁的,她这个师姐清高孤傲,而且只认准天才。 能够让她收下当徒弟的,自然是有天赋的。 因为杨洁,她这才去关注了孟莺莺,但是这一查过往,越查越让人心惊啊。 这简直是个天才。 林如鹃自然不会让这种天才,来到中央芭蕾舞团的,因为中央芭蕾舞团是她的后花园。 她不允许有外来的天才进来,更何况,这个天才还是杨洁手底下的。 她更不允许这个杨洁,借着孟莺莺这个天才,再次进入中央芭蕾舞团。 所以,她这才借着经费不够的由头,向上级提了缩减经费,对外不在招收地方人员的申请。 没想到上面刚好也想缩减经费,便顺势同意了下来。 林如鹃这一招主要的意思是打死孟莺莺的前路,但是她却不知道,她把地方上所有想要向上,向首都来的舞蹈学生的路给堵死了。 不过,林如鹃就是知道了也不在乎。 林如鹃不解的是,她都把地方文工团上升途径给堵死了。为什么孟莺莺还能出现在首都,还能出现在首都歌舞团? 她去查过但是权限不够,目前还查不到。 不过这些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 孟莺莺来了,把她踩死就好了。 她起不来,杨洁自然也就起不来。 想通了这一切后,林如鹃便下了一剂猛药,“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顾小唐,如果真论野生的天赋,你不如孟莺莺,所以这药你还是非吃不可了。” 顾小唐看着那白色的药,她有些惊恐,但是林如鹃却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她循循善诱,“难道,你真的要在杨洁面前输给孟莺莺吗?” 这话一落,顾小唐脸色一变。 林如鹃知道这话有了作用,她微笑,“到了那个时候,杨洁更看不上你了。” “她看重的会是孟莺莺。” 她话还没说完,顾小唐就一把把药给吞了下,甚至没用热水,就那样干吞。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4节 吞完药的顾小唐,神色有片刻恍惚,但是精神却慢慢集中起来,“我要赢了,孟莺莺。” 她心中的恶一点点被林如鹃放大了出来。 把那个单纯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的顾小唐,作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周兰香看的有些害怕,恰逢林如鹃看了过来,周兰香顺势把药放在自己的嘴里,“老师,我吃了。” “乖。” “吃了药,才能有可能赢了孟莺莺,也有机会赢了别人。” 林如鹃伸手摸摸头,“你不是要个人赛名额吗?老师给你了,现在就去争,去抢吧。” “你就是把顾小唐踩在脚下,老师也是为你高兴的。” 这不是在带学生,这是在明晃晃的养蛊。 可是,周兰香和顾小唐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林如鹃出去后,周兰香低头,把藏在舌尖下的药给吐了出来,转头看着顾小唐傻傻的样子。 她低骂一句,“吃吃吃都吃傻了,你还吃。” 顾小唐没理她,她每次吃完这种药,人的精神就会很亢奋,她只想赢。 只想赢。 赢了孟莺莺。 让杨洁后悔。 所以,顾小唐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周兰香,“你不想赢吗?” 她语气有些奇怪。 周兰香不说话,她使劲的去呕嗓子,想要把那已经吞进去的药在吐出来。 她想赢。 但是她执念没有顾小唐深,这种药吃的越多,人的精神就会越恍惚。 顾小唐的执念深,所以她吃的也多,这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顾小唐没得到回答,她也不意外。她径直出去后,周兰香调整了状态,也跟着出来了。 她倒是不担心顾小唐把她给供出去,因为这么多年来,顾小唐从来没有说出去过。 所以。 周兰香也没那么害怕,只是装作自己很是精神亢奋的样子。这让林如鹃很满意,“去吧。” “今年我们中央芭蕾舞团,不仅要个人赛冠军,还要团体赛冠军。” “最重要的是赢了孟莺莺,记住了吗?” 顾小唐点头,眼里野心勃勃,“记住了。” 周兰香低垂着头没说话。 林如鹃也不以为意,这俩学生顾小唐最好用,周兰香的心眼多。不过,顾小唐的天分若是挖到极致,周兰香好不好用就无所谓了。 她们出来的时候。 孟莺莺坐在位置上,抬头看了一眼,她觉得有些意外,之前的顾小唐还是精神恍惚的,但是再次从更衣室出来,明显她的眼神聚焦了。 人也精神了不少。 她有些意外,“老师,你看顾小唐。” 她一喊,杨洁和吴雁舟都看了过来,都看出了不对来。 “顾小唐精神恢复的这么好?” 杨洁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吴雁舟思索,“好像每年比赛之前,顾小唐的精神都会很好,而且上台表演也会很完美。” “我私底下打听过,据说,林如鹃会拿她们最在乎的东西,去威胁她们。” “如果夺不了冠,就会得到很严重的体罚,以至于她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孟莺莺觉得不太对,但是正要抓住重点的时候。 台上的主持人拿着喇叭,冲着下面喊道,“红星杯比赛正式开始。” “有请我们个人赛第一位选手林娇娇同志,她为我们带来的表演是《军民一家亲》 林娇娇站在台上,她很慌张,文联协会向来都是倒数名额,往年她们也都是来陪跑的,落在最后一个几乎都是草草了事。 但是今年却让她抽签到了第一个上去表演。 这让林娇娇的双腿都在打摆子,她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众人,好一会她才慌张地跳完《军民一家亲》,跳的着实不算好。 以至于评委都跟着皱眉,连带着打分都打的特别低,连八分都都没上去。 林娇娇羞恼的捂着脸下台,“我们文联本来就是陪跑的,你们笑我也没用啊。” “要不,你们第一个上来试一试。” 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笑,“林娇娇,就你这跳的连地方文工团都比不上。” “更别说首都单位了,真给我们首都单位丢脸啊。” 林娇娇受不住,瞪了一眼孟莺莺转头就跟着出去了。 孟莺莺,“?” 她真是一脸疑惑啊,她不明白林娇娇跳成这样,瞪她做什么? 还是韩明冰好心地解释,“在场只有你是地方来的。” 孟莺莺,“……” 真是躺枪啊。 好在广播上再次响起——请中央芭蕾舞团二号选手周兰香准备。 她为我们带来的舞蹈是——《洪湖渔歌》 第121章 她在用生命跳舞 周兰香是二号, 她听到广播扯了扯衣服,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地上去了。 她上去之前林如鹃看了她一眼,周兰香心头一跳,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冲着林如鹃鞠躬表态, “老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林如鹃微微皱眉,不过到底是人多不好说什么。 周兰香提着衣摆跟着上了舞台。 舞台上的灯咔哒一声,礼堂穹顶的光柱直直的打下来,落在舞台中央那块磨得发亮的木地板上, 周兰香便是站在那光幕之下。 她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人却如同被风吹起的帆一样,稳稳立在光圈里。 《洪湖渔歌》前奏开始响起。 手风琴率先带出一抹湖水涟漪,紧接着琵琶叮叮作响, 京胡一挑,好似把湖面划开一道波浪一样。 就这样把人给带到了《洪湖渔歌》的浪潮里面。 周兰香紧跟着节奏, 双臂轻轻的一展, 红绸水袖随风扬起,袖尾在空中绷成一条笔直的桨, 足尖碎步, 身体却保持惯性后仰。 这是放桨, 也是《洪湖渔歌》的开篇招牌。 原本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如鹃开始皱起来的眉头慢慢松了下来, 显然,她很满意周兰香的这个开场。 孟莺莺则是和杨洁交换了一个眼色,“周兰香的基本功好扎实。” 吴雁舟说,“她的天赋仅次于顾小唐。” “不过, 她虽然不如顾小唐的天赋惊艳,但是她的比赛水平特别稳,人的心态也稳。” 孟莺莺点头,“我看出来了,不管音乐节奏如何变化,她都是不动如山,自成一派。” 韩明冰喃喃道,“她比我天赋好。” 孟莺莺不赞同这个说法,“你天赋比她好,但是你没有她勤奋。” “你看她足尖碎步了吗?就这一手,她起码每天要练习十二个小时以上。” “你有吗?” 韩明冰算是整个首都歌舞团最勤奋的那人了,但是她练习的也不到十二个小时。 她摇头看向台上。 舞台上的周兰香又变了动作,她连续跳三个湖面小碎步,每一步都踩在琵琶的点上,红袖随着节奏跟着上下翻飞,好似真的有船桨在湖面上划出了阵阵涟漪一样。 本来悠扬自在的动作,伴随着鼓声一紧,她迅速反应过来,船身侧倾,单腿站稳。 另一条腿跟着高高抬起,她的身体也几乎贴地,红色的袖子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 像是船身侧翻一样,观众席上看到这一幕,大家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她的重心好稳啊,身体都倾倒成这样了,人竟然没翻过去。” “是她基本功扎实,双腿有力度,而且腰腹也要有力度,倾斜一百二十度,她还能稳住不倒,就这一份功力,在场的学生一大半都不如她。” “说这话还早了,重点还在后面。” “后面的桨不缠袖,如果她能做到那才叫一个完美。” 这话刚落,台上的周兰香就跟随着节奏变换了动作,她足尖轻轻地一转,红袖脱手而出,在空中旋转了两圈,接着又稳稳落回掌心,重点是,那长长的水袖尾竟没有打结! 这是《洪湖渔歌》最难的桨不缠袖,刚刚那个离评委才说完,周兰香就跟着完美的做了出来。 连带着原先的李评委都愣了下,她说,“这孩子的基本功真扎实。” 有了前面一号选手林娇娇的敷衍,如今在看周兰香的《洪湖渔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感受。 这孩子肯定是下了大功夫的,不然,就这身体,这动作,完全做不出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5节 “这个分数我们要好好打。” “她的分数绝对不能低了。” 尤其是有林娇娇那个顽石在前,这会周兰香都被衬成珠玉了。 “我给九点五分。” “我给九点四。” “我给九点六分,在我这里,她值九点六分。” 听着那一个个的评委打分,杨洁和吴雁舟都去看孟莺莺,“压力大吗?” 把林娇娇去掉的话,周兰香算是第一个,而且还是拿了这么多高分的人。 孟莺莺嗯了一声,“有点,但是还不够。” “周兰香只是基本功扎实,但是还不到让所有人都惊艳的地步。” 所以有压力,但是不足以让她压力到很大的地步。 看到她这个心态,吴雁舟感叹了一句,“我是自愧不如的。” 杨洁笑了笑,“莺莺,这是目标清晰,不为外界动摇。” “周兰香确实是基本功不错,但是还没有让莺莺如临大敌的地步,接下来她重点要关注顾小唐和宁露。” “顾小唐的威胁要比宁露高。” 这话刚落,广播里面就再次传出来了声音。 ——请电影制片厂三号选手宁露开始准备,她为我们带来的表演舞蹈是《乌兰牧骑之鹰》,那是属于女飞行员的独舞。 当这个曲目一出来后,现场所有人都跟着坐直了身体。 “宁露竟然敢跳这个?” “这个难度很高的,她怎么会跳这个?我记得她虽然有天赋,但是还不至于能把《乌兰牧骑之鹰》给跳出来吧?” “我估计她是冲着顾小唐去的,也是冲着冠军去的,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拿亚军和季军,也是不甘心的,所以想要挑战顾小唐了。” 至于今年替首都歌舞团出战的孟莺莺,显然没被他们看在眼里。 宁露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面,她起身的时候,挑衅地看了一眼顾小唐。 可惜,顾小唐看都没看她,从头到尾她的目光都盯着舞台上,等宁露上去后。 顾小唐死死地抓着林如鹃的手,她眼睛有些发红,“老师,我也想跳。” 她现在特别想上台表演,想去尽情的展示自己的舞蹈。 显然是她吃的那一颗药现在起了作用了。 林如鹃很自然的把自己手里的搪瓷缸递给她,“喝一口水,忍一忍。” “宁露过了就是你了。” 顾小唐接过那搪瓷缸,她被冰的一激灵,她慌乱地打开搪瓷缸,一口冰水喝下去,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内心的躁动,也随着这一罐冰水,给慢慢的压了下去。 但是顾小唐不知道这一罐冰水,能帮她把这一抹躁动给压制多久。 她担心自己压制不住了。 药喝的越多,效果也就越短暂。 “老师,如果宁露还没跳完,我就没劲了——”这还未落下,就被林如鹃给瞪了回去,“瞎说什么?看舞台上的表演。” 顾小唐脸色黯淡了下去,她内心一片燥热,手脚也跟着不自觉的想要跟着音乐律动起来,她只能一遍遍,一遍遍的喝冰水。 那一个个冰块,被她含在嘴里,只有刺骨的冰块,才能让她得以片刻的安宁。 孟莺莺本来在看台上的,无意间扫了一眼顾小唐这边,她在吃什么? “老师,你看顾小唐?” 杨洁年纪大了,在加上有些近视眼,她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孟莺莺,“她好像在吃东西。” “也在喝东西。” 两人隔了四五排的距离,所以看的有些不是很清楚。 吴雁舟也看了过去,“许是太紧张了,在喝水吧。” “我记得明冰有两年比赛之前也是,每次比赛之前她也爱喝水。” 韩明冰心说,她喝的热水,顾小唐喝的是冰水。 那能一样吗? 可惜,她还没开口。 聚光灯啪地一声砸在舞台中央,瞬间把黑暗的舞台给照亮。 台下的乐队中手风琴率先炸响,草原上的晨风卷着马头琴的颤音,一记低音炮响过耳彻,观众席瞬间安静。 孟莺莺她们瞬间忘记了交谈,而是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台上。 只见到宁露从侧幕后走出,一身银白飞行服,腰间束着武装带,靴跟唰的并拢,她目视前方抬手敬礼,指尖干脆利落。 下面瞬间跟着鼓掌起来。 实在是宁露这个造型,太过让人惊艳了一些,她留着齐耳短发,头戴飞行帽,身体被银白飞行服紧紧包裹,英姿飒爽。 “这一身飞行服可真好看。” 还不等观众席上人话落下来,现场的音乐一换,鼓点的声音如同螺旋桨一样轰鸣起来。 宁露足尖一点,她双臂展开,足尖碎步慢慢后退,身体微微后仰,好似被晨风吹动的鹰翼。 此刻,她好像就站在草原之上,迎风飘起。 待她站稳后,宁露便直接单腿站立,另一腿屈膝九十度,双手搭眉沿做瞭望状。 伴随着小军鼓连击,音乐节奏提速之后,她开始在3级低矮木台连跳。 咚咚咚。 咚咚咚。 一声高过一声。 “登机小跳。” “这是登机小跳。” 评委席慢慢的坐直了身体,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宁露借着登机小跳热身后,下一瞬,她整个人嗖地一下子弹起。 直接从登机小跳,转为登机梯大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甚至连带着顾小唐都忘记了焦虑和浮躁,她不在去抱着搪瓷缸喝冰水,而是把目光转向台上。 孟莺莺也恍不多让,她原本还是散漫的,随着宁露的登机大跳之后,她便慢慢站了起来,目视前方。 只见舞台上的宁露,双脚踩着空气中无形的梯阶,连跳三级,每跳一次,腿便跟着绷到耳侧,在空中形成一条笔直的银线,在这一刻,她不是站在舞台上,而是好像真的在爬云梯一样。 上上下下。 最后从空中下来,落定时,靴子后跟砸地,砰的一声,观众席上的大家的心脏都跟着一颤。 “登机大跳!” “她把登机大跳给跳出来了。” “真是太精彩了,我不明白,她的双脚是怎么做到,在空中做登梯的?这不是违反了人体的引力吗?” “我也好奇,她是靠着什么力度把整个人都给支撑起来的。” 没有人知道宁露是怎么做到的。 在大家还没有回过神的功夫,宁露再次变换了动作,她单腿立定,另一条笔直的竖在耳侧。 紧接着,她的身体也开始快速旋转起来,靴跟在地面上划出完美的圆形。 在转到第16圈的时候,她突然抽腰,双手成操纵杆姿势,身体倾斜四十五度。 如同飞机真的侧飞一样啊,更甚至,她的袖尾也被离心力绷成直线,跟螺旋桨的叶片一样,在银光闪闪,让人应接不暇。 评委席上的众人,也跟着震惊的坐直了身体,“螺旋桨转!” “她把螺旋桨转跳出来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观众席第一排,林如鹃看到宁露螺旋桨转那一瞬,她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显然在强压情绪。 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应该对宁露下手的。 她没想到短短的一年时间,宁露竟然进步这么大。 一下子成了顾小唐和周兰香的劲敌。 后排的孟莺莺坐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打着拍子。 看到宁露跳完登机大跳后,又来了一个螺旋桨转。 孟莺莺轻轻吸了一口气,她转头朝着杨洁说,“老师,宁露真的好强啊。” 她先前还觉得周兰香不够让人惊艳,对方只是基本功很稳。 但是轮到宁露的时候,她的这一身造型,还有她的这些高难度动作,实在是让人太过惊艳了一些。 杨洁微微皱眉,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着,她嗯了一声,“宁露这姑娘手腕功夫不错,但足尖还能再绷一点,那样她的螺旋桨的叶子也会更直几分。不过,虽然这里做的不好,但是总体来说瑕不掩瑜了。” “宁露确实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莺莺,你——” 孟莺莺目光灼灼,“老师,我没事的。”她甚至还有几分激动。 林娇娇不行。 周兰香也不太够。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6节 如今的宁露,总算是能让她入眼了啊。 孟莺莺不止没觉得压力大,反而还觉得这才当的上首都的天才。 真不错。 这一趟她没白来。 前排,周兰香本来还在为了自己得到了高分,沾沾自喜,但是在看到宁露的表现后,她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 顾小唐这会倒是忘记焦虑了,她喃喃道,“这次的宁露,比以前强了好多。” 林如鹃坐在两人旁边,面无表情,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她们,“你们感受到压力了?” “如果宁露都能让你们感受到压力,那我只能说,是你们太废物了。” 看的出来林如鹃对待学生,从来都是打压式交易。 她这话一落,顾小唐和周兰香瞬间安静了下去,两人都不在说话。 只是,那无声的压力和焦虑,却在她们两人的身边跟着蔓延开来。 舞台上,随着宁露的最后一个动作落下,她轻轻地喘着气,冲着台下鞠躬。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引爆了起来,“好!” “宁露跳的太好了!” “我感觉她看完她的表演后,她就是真正的女飞行员啊。” “甚至,我觉得她是不是偷偷去背着我们,当过女飞行员?” “不然,她的那些动作怎么能,这般流畅丝滑?” 评委席也有些震惊,“宁露的表演确实是让人惊艳,比起周兰香的基本功强,她厉害的是自身的动作能力。” “虽然有小瑕疵,但是瑕不掩瑜。” “我要给她九点七分。” “我觉得那不是瑕疵,那是正常可允许范围内的小失误,就拿她空中登机大跳来说,我给她九点九分都不为过。” “不过九点九分太高了,这会导致我们后面不太好打分了。这样吧啊,我给她九点八分。” 看的出来九点八分,已经是现场最高的分了。 评委席上更是直接统计出来了分数,“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六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八五分,最后——宁露的得分是九点八分。” 这话一落,观众席上的周兰香,她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连带着拳头都跟着握紧了几分,因为她只有九点七二分。 原以为是最高的分数了,却没想到她后面的宁露,竟然拿到了九点八分的高分啊。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老师林如鹃的脸色了。 周兰香把头死死地抵着,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老师,对不起。”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我没想到宁露竟然能拿这么高的分数。” 林如鹃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她转头看向顾小唐,目光已经带了几分压迫力,“小唐,周兰香已经让我失望了,你该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顾小唐的浑身颤抖,她的药效已经起作用了,后面注意力全部都在舞台上,所以她忘记喝了冰水。 她捧着搪瓷缸,狂灌了三口冰水,这才尽量让自己不在发抖,“老师,我能行的。” 她眼神茫然,无法聚焦,只是重复道,“我是乖孩子,我会夺得冠军。” “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到这话,林如鹃满意地点了点头,“乖孩子。”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上去吧,我要看到全场最高的分数。” 话落,恰逢广播上的报幕。 有请我们四号选手中央芭蕾舞团——顾小唐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是《战马嘶鸣》 这话一落,顾小唐从位子上起身,起的太猛,以至于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不过,关键时刻林如鹃扶着了她,“小唐?” 难得带着关切,却不是对顾小唐身体的关切,而是她不能正常参加比赛夺冠的关切。 顾小唐摇头,“老师,我没事。” “我现在就上去比赛。” 林如鹃看着顾小唐的背影,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加大药量了? 一粒药已经没用了。 早知道她应该上两粒药的。 孟莺莺瞧着顾小唐的背影,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说不上来的感觉。 此时,顾小唐已经一步步走到侧幕之后,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精神亢奋到了极致。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想要去舞台上跳舞,去表演,去挥洒着血汗。 伴随着侧幕外面的音乐前奏声响起,手风琴低音先响,好似电流滋滋,远处闷炮轰隆,地板都被震得发颤。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 顾小唐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倒流起来,她脸颊微微发红,伸手拉开朱红色侧幕,她从侧幕中走出来的一瞬间,一道灯光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穿灰蓝色外套,黑马裤,高筒靴跟后面加了铁,猛地一踏地,砰的一声,宛若铁蹄敲碎木板。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了过去。 顾小唐走到舞台正中间的位置,她站在灯光之下,碎步慢慢后退,双臂微震,如同战马被前线电波刺激,肌肉狂颤。 灯光追着她,她宛若喝醉了一样,每一步都在战壕边沿试探。 待音乐节奏倏地拔高,她瞬间跟着另一腿屈膝九十度,双手成勒缰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倾。 如同骑兵在炮火边沿瞭望。 她的气势沉而稳,面上还带着机警。 随着京胡一挑,嘶的一声战马嘶划破舞台。 观众心跳跟着那声弦音蹦了警醒起来,“顾小唐是个女孩子,她怎么能跳出来战马嘶鸣的雄浑啊。” “尤其是战马上瞭望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她好像就真正的骑着战马。” 那种厚重真不是一个纤细单薄的女同志能做到的。 孟莺莺喃喃道,“她的力量好强。” “好强。” 她当初跳天女散花的时候,就是因为力度不够,所以才在手腕和脚腕的地方去绑沙袋,而顾小唐在舞台上的那个爆发力,甚至要在她两倍到三倍以上的。 杨洁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她在透支未来。” “林如鹃把她当做机器来训练了。” 顾小唐的跳舞完全没有任何美感,有的只是极致的力量和技巧,每一处都做到完美。 但是她本人却跟提线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灵魂。 她不说孟莺莺还没发现,她仔细观察了下,“确实有一点,但是她的力量和技巧太强了,以至于这点很难被看出来。” 说到这里,她去看向评委席,“老师,你说评委席能看出来吗?” 杨洁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要看一会评委的反应了。” 台上,顾小唐还在继续,当音乐的节奏进入高昂,鼓点声越发密集,宛若机枪扫射。 她在三个空中连续来了三个一字马大跳翻转,落地跪滑足足有一米多远。 地板上的木屑与蜡屑,也跟着一起炸起,那一瞬间的力量感就如同炮弹掀翻了战壕一样。 极致的力量,极致的柔软,两种结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惊艳美感。 观众席爆出低低惊呼。 “嘶——”不知道谁先率先倒吸了一口气,“这是真狠啊。” 孟莺莺也攥紧扶手,指节被捏的发白,她喃喃道,“三个一字马,落地还跪滑一米多远……这膝盖也嵌铁了吗?” 杨洁眯眼,声音压得极低,“嵌铁了也得磨损——看她靴跟加铁了,还不是磨损了。” 旁边的韩明冰更是震惊的捂住嘴,“天呐,顾小唐她都不疼啊?” “疼也得上。”吴雁舟神色复杂,还夹杂着些许的心疼,“在林如鹃手下当学生,她这是把命押在台上了。” 评委席第一排,林如鹃面无表情,指尖却轻轻的敲着扶手,每一下都落在顾小唐跪滑的节拍上。 她眼底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满意,像是老师在打量着自己最完美,最杰出的作品一样。 她敲击停住,她低声自语,“如果再完美一点,就可以交卷了。” 孟莺莺听见,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望向舞台。 灯光里,顾小唐的脸白得近乎透明,汗珠顺着下巴滴到地板,却还在笑,她还没有结束。 伴随着激昂的鼓声,顾小唐的舞姿也越来越疯狂,她好似在燃烧着自己,来跳完这一首战马嘶鸣。 她在用生命来跳舞。 好在随着音乐慢慢放缓,只剩手风琴的长音。 顾小唐慢慢放缓了姿态,她头微低,背脊笔直,灯光只剩一盏小聚光灯照在头顶,像战场最后一只站着的马。 而这一匹战马之前还彻底疯狂过,不——她应该叫疯马。 评委席的评委震惊的站了起来,“她跳的太完美了。“ “她跳的实在是太完美了。”两次重复,却是一样的夸奖。 “而且她跳的每一个动作都挑不出任何缺点。” 和评委席上的震惊和惊艳不一样。 “她是天才。” “顾小唐是天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7节 “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孟莺莺喃喃,声音发哑,“她真的在透支。” 她冲着杨洁说,“老师,这一首舞蹈把顾小唐她把身上最后一滴血也榨出来了。” 她在用生命来跳舞。 杨洁皱着眉头没说话,只是看着高台。 台上的尾音也彻底停了下来。 顾小唐单膝跪地,手比马鞭,指尖直指观众席,像把战马缰绳狠狠勒住。 灯光定格在她脸上——苍白、亢奋却又亮得吓人。 下一瞬,观众席上的掌声如同炮弹一样炸开。 大家声嘶力竭地喊,“顾小唐!” “顾小唐!” “你是个天才!” 在众人的欢呼当中,顾小唐冲着台下的林如鹃微微一笑,“老师,我做到了。” 接着,她看向杨洁的方向,那笑容却有些苍白无力,“杨老师,我夺冠了,你会收下我吗?” 只是,她还没等到杨洁的回复, 下一秒,她整个人噗通一声,倒在舞台之上。 生死不知。 第122章 复刻绝版舞蹈杜鹃山,……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掌声还在空气里炸裂, 如同未散尽的硝烟一样。 忽然咚一声闷响,顾小唐直挺挺扑倒在光圈中央。那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太过刺耳, 以至于大家想要忽视也难。 “小唐!” 林如鹃最先反应过来,她尖叫出来, 声音都跟着劈了叉。 她率先从观众席第一排出来,踉跄冲上舞台,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踩出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她扑到顾小唐身边,手指发抖去探鼻息——还有气,却微弱得像随时会断。 她眼底一瞬间血红, 后悔这次的药量好像真的过线了啊。 她有些害怕,伸手便去掐顾小唐的人中,但是没有任何动静。 现场其他人也都跟着反应了过来,瞬间跟着冲到舞台上,“顾小唐怎么了?” 主持人率先抬手去摸顾小唐的鼻息, “还有呼吸。” 他转头冲着保卫科的人喊,“来人, 快点把顾小唐送到医院去。” 这才是真正处理问题的办法。 “不能送!” 林如鹃差点尖叫地喊出来, 但是到底是没敢叫出来,因为她一旦叫出来后, 就彻底败露了。 比赛前给学生吃药, 这本身就是不正当的事情, 若是她在喊出来不能去医院, 那她就会被怀疑了。 想到这里,话到嘴边林如鹃变成了,“我送这孩子去医院,别耽误了大家的比赛。” 都这个时候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比赛,确实是高义。 以至于不少人都对她很是赞赏。 “我家小唐现在不能动,喊人拿担架过来把她送到医院去。” 她这话还未落下,外面保卫科的人就带着大夫过来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副白色担架。 担架被大夫抬着冲进了侧幕,白色被单一晃,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病人在哪里?” 林如鹃回神,满脸关切,“病人在这里。” 她指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顾小唐,带着几分祈求,朝着大夫们跪下,“大夫,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学生。” “她今年才二十二岁,她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不能这样没了。” 大夫蹲下来,伸出手看了看顾小唐的眼皮子,掀开的眼皮子底下,是深红的眼底,大夫微微皱眉,“是不是之前进行剧烈运动了?” “她刚还在比赛跳舞。”林如鹃点头,试探地问道,“我徒弟是怎么了?” “现在还看不出来,初步推测是剧烈运动导致的昏厥,具体是什么原因要送到医院检查化验了才知道。” 说到这里,大夫便合力把顾小唐抬到担架上。 林如鹃不放心,她踉跄的跟上,指甲掐进掌心。 只有她知道,顾小唐在两个小时之前才吃完了提神药,不知道一会去医院检查能不能检查出来? 林如鹃心乱如麻,亦步亦趋的跟着担架往外走,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个老师,是在关心顾小唐出事。 只有她和周兰香知道不是。 担架经过后台拐角时候,周兰香倚在墙边,脸色比舞台灯还白。 她看见林如鹃经过,嘴唇抖了抖,声音几乎听不见,“老师……药,我处理掉了。” 林如鹃猛地攥住她手腕,回头看她,眼神冰冷刺骨,“闭嘴,你给我闭嘴。” 周兰香点头,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她怕,怕得连呼吸都在发抖,可更怕东窗事发后的万丈深渊。 她没想到顾小唐会在在舞台上昏倒。 她更怕,顾小唐被送到医院后,若是被检查出来了,那便不堪设想了。 到时候会不会把她也给牵连进来? 观众席外面。 杨洁跟着担架跑了两步,又被迫退回侧幕。 她只看见顾小唐苍白的脸。 恰逢林如鹃回头,四目相对,她的好胜心也起来了,“杨洁,我的徒弟会赢了你的徒弟。” 之前顾小唐在舞台上的表演,实在是可圈可点。甚至,林如鹃敢说一句大话,在场那么多学生,没有人比顾小唐跳的更好了。 杨洁听到这话,她觉得可笑,“林如鹃,在你的眼里你学生的安危,比比赛还重要对吗?” 被戳中肺管子的林如鹃,她脸色骤然一变,低骂了一句,转头跟着担架迅速离开。 她怕自己待的太久,容易被暴露了。 杨洁没有看到林如鹃一闪而逝的慌乱,她回头望向舞台,眉心紧蹙,低声自语,“怎么会突然晕倒?只是体力透支吗?” 如果是体力不支的话,那掐下人中,再或者是给喂点红糖水,就会醒过来的。 但是没有。 她看的出来,之前不管是林如鹃,还是大夫都对顾小唐进行了好几次的急救。 但是没用。 一点用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要把顾小唐送到医院去抢救了。 “怎么样?” 人太多了,孟莺莺没挤进去,便去问杨洁。杨洁摇摇头,“顾小唐在担架上,被大夫给送到医院了,林如鹃也跟着过去了。” 孟莺莺抿着唇,哪怕她和顾小唐是对手,但是在这一刻,她却还是真心的希望,顾小唐不要出事。 评委席那边在经过一阵骚乱后,还要继续比赛。 “同志们,顾小唐同志因为体力不支,暂时被送到医院,现在我们的比赛继续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话,把现场纷乱的众人,再次拉回了比赛。 评委席这边也恢复了正常,“顾小唐同志因为比赛太过投入,这才竭力被送到医院。” “但是她在舞台上挥洒的汗水,我们却不能视而不见。” “根据顾小唐同志跳的《战马嘶鸣》,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九九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七八分,最后得分九点九二分。” 这直接是现场比赛最高的分数。 当这个分数一落下,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接下来便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彻舞台的每一个地方。 哪怕顾小唐不在,这一刻的荣耀却是属于顾小唐的。 “顾小唐。” “顾小唐。” “顾小唐,你是个天才!” 那些纷杂的话,再次传了起来,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认为顾小唐是天才。 这么高的分数,断崖式分数,这让所有人都觉得顾小唐是实至名归。 观众席下。 周兰香听到这个分数,她轻轻地吐口气,她喃喃道,“顾小唐,你那药没白吃。” 她们都知道顾小唐如果不是吃了,那个提神醒脑的药,她不可能把《战马嘶鸣》跳的这般好。 也不可能拿到这么高的分数。 甚至,周兰香觉得顾小唐在跳完舞后,最后的一昏倒,也是绝佳的反应。 她若是不昏倒,不为舞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现在也拿不到这么高的分数。 真的,顾小唐在用生命跳舞,当她昏倒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这个念头。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8节 坐在后排的宁露,听到顾小唐的这个分数,她脸色瞬间煞白下来,她紧紧地攥着指头,被攥到发白,指甲掐到皮肉里面,甚至都流血了,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宁露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不懂,为什么她都这般拼命了,到最后还是追不上顾小唐啊。 她是九点八分,而顾小唐的分数是九点九二分,这直接就是断崖式分数。 甚至,宁露在想就顾小唐的这个得分,她直接在红星杯比赛中,打破了过往分数的记录了。 宁露脸色有些绝望,“顾小唐。” 这个名字会如同大山一样,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旁边的首都歌舞团坐的这边,死一样的寂静。当顾小唐的那个分数出来后,压力最大的应该是孟莺莺才是。 顾小唐是四号参赛选手,而孟莺莺是五号参赛选手。 在顾小唐获得那么高的分数后,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孟莺莺想要赢过顾小唐,这几乎是难于登天。 “莺莺。” 吴雁舟喊了一声。 孟莺莺没说话,她低垂着头,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她脸上此刻的神色。 杨洁轻轻地摇摇头。 韩明冰想说些什么,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她好想劝孟莺莺放弃啊。 因为在听到顾小唐的那个分数之后,她就知道顾小唐是她这辈子,难以逾越的大山。 面对众人的担忧,孟莺莺很是冷静,“我没事。” 她抬头,那一双柔软的眉眼,此刻满是坚毅,“没到最后一步,还不能轻言放弃不是吗?” “更何况,顾小唐跳的《战马嘶鸣》厉害,我跳的《杜鹃山》也不会比她差。” 她跳的杜鹃山还是绝版的舞蹈。 她会竭尽全力,和顾小唐隔空一战。 孟莺莺的话好像给大家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伴随着唱歌结束,舞台上的广播再次响起来了报幕。 ——有请首都歌舞团的五号选手孟莺莺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表演是《杜鹃山》 广播报幕一落,现场瞬间炸了。 “杜鹃山?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杜鹃山吗?” “红色芭蕾舞里面能叫杜鹃山的,不就只有那一首吗?” “但是我不是记得这首杜鹃山,已经绝版了吗?就连胶片都被□□给收录了起来。” “上次跳的最好的一次,还是张海梅老师跳的,但是她后面因为一场车祸去世后,她跳的杜鹃山就成了绝版。” “因为杜鹃山的难度太高,她去世的也突然,以至于这一支舞蹈,当时都没有正常的传承下来。” “这个五号选手叫什么?” “好像叫孟莺莺,她要跳杜鹃山,莫不是在诓我们?” “就是,而且这个名字,往年也没听过,也不是首都的天才。” “我知道她,好像是从哈市文工团那边走后门,才进来的。”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轰然一笑,“一个走后门进来的人,还想跳绝版的杜鹃山,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声音不小,首都歌舞团这边的人就算是想听不到也难。 韩明冰的脸色难看,想要上去理论,却被孟莺莺给按了下来,“不必。” “跳的好不好,上了舞台就知道了。” “我要是跳的好,一会他们就会闭嘴。” 韩明冰一想也是,她冲着那群人冷笑一声,“等着我家莺莺一会上台,亮瞎你们的狗眼!” 这话一落,没人相信。 孟莺莺也不理他们,她脱掉身上的军大衣,只穿了一套薄薄的舞蹈服,凉气瞬间扑面而来,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跟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深吸一口气,无惧天气的严寒,就那样侧身走出了观众席,沿着中间的窄路,一步步往舞台的后方走去。 “她就是孟莺莺?” “我瞧着她这身材比例好好啊,完全就是三长一短。” “嗯,光瞧着身材一看就是跳舞的高手。” “不过,她不是小地方出来的吗?有没有真功夫,一会她上台了才知道。” 孟莺莺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她面色不变,每一步都走的极稳,一直上了台阶后,她走到红色的幕布后面。 安静地等待着外面的音乐节奏。 寒风和冷气灌在身上,这也让孟莺莺的脑子里面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她仰头看着那从天而降的红色侧幕。 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想赢。 想漂漂亮亮的赢。 就这么简单。 伴随着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音乐前奏也慢慢落下。 连带着礼堂穹顶的灯,也跟着啪的熄灭。 只剩一道浅浅的微光,从红色幕布缝隙透了进来,就那样斜斜的劈开了舞台。 如同一九三零年杜鹃山上的刀锋,将黑暗彻底劈成两半。 安静过后,乐队里面的手风琴师,最先低音响起三个拍子,每拍都踩在节奏上。 咚——哒 咚——哒 咚——哒 好似杜鹃山上的闷雷,滚过碎石,滚过枪管,滚过女战士磨破的草鞋底。 孟莺莺就是在第三拍哒的余烬里出场。 她没穿传统芭蕾舞纱裙,而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腰间扎牛皮武装带,左臂缠着一圈红绸。 那红绸虽然不到一尺,却红的像整座山的杜鹃一次全部开完啊。 她没有穿舞鞋,而是赤脚,脚心沾着先前排练留下的松香,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雪白细腻。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极致的死寂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着孟莺莺。 好似通过孟莺莺看到了当年,在杜鹃山上走过的女战士。 孟莺莺立在原地,双脚并拢,先是朝着在场的观众和评委敬了一个礼。 下一瞬间,手风琴声便跟着响起,没有节拍,只有嘶的气声,好似被拉断的肺管一样,场面瞬间肃穆起来。 孟莺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气里带着舞台常年积尘的铁锈味。 那口气顺着喉咙往下,如同一根冰丝一样,也吊着了她的心脏,不让她提前跳出来。 穹顶灯啪地亮了,只有一束,圆的如满月,落在舞台正中间的位置。 其余地方都是黑,黑到甚至能让她听见自己的睫毛在抖。 孟莺莺从侧幕外面走出来,一步,就一步,恰到好处的踏进那一束光里。 她左脚先落下半只脚尖,好像把一根针轻轻插进木头一样,右脚拖在后面,脚背绷成一条直线,膝盖贴着左腿内侧,体态几乎完美的地步。 这是她小时候,在文工团学的贴山站,也是游击队夜里埋伏,最怕膝盖打颤,所以得必须夹紧。 孟莺莺背对观众,肩背纤细单薄。 第一动,就这么简单的一站。 可全场已经没人敢咳嗽。 “她的动作好标准。” “嗯,我看到了,甚至我感觉光这个开头,要比胶片上面的张海梅老师,还要扎实几分。” “这话你怕是高看了,刚开始呢,往后接着看。” 台上孟莺莺终于动了,她踩着密集的鼓声,单腿后射足足有九十度,平直如一枪杆。 另外一条腿深蹲到脚贴臀,射雁蹲后紧接着便是迎风展,却在鼓声落下的下一秒突然收肋。 整个人折成一座反弓桥。 后脑勺贴地。 这并不是古典芭蕾的桥,而是山区游击队员夜行时,贴地听声音的反耳弓啊。 观众席里是嘶地抽冷气的声音。 “反弓桥!” “老天爷,她竟然把反弓桥给跳出来了。” “这是什么?” 有人还不知道,毕竟,杜鹃山这一首舞蹈本身就是比较冷门,甚至是绝版的那种。 “杜鹃山里面有两个最难的动作,第一个就是反弓桥,不止要身体柔韧度能达到一百八十度,而且还要同时保持高度警惕,你自己看她那个反弓桥的动作,本身就是违背身体方向啊。” “更难的应该还在后面,悬崖跳,反弓桥之前也有人学会过,但是悬崖跳真的太难了,许多人都是走在这一步失败后,这才导致杜鹃山这一首舞蹈,不得不被封存。” “她能跳出来悬崖跳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09节 没有人知道。 舞台上孟莺莺专注的沉浸在自己的状态里面,她踩着鼓声,足尖连续七个小碎步,这是——杜鹃啼。 她的每一步踩在鼓沿上,步幅相差的距离甚至不到两厘米,却能准确的落在鼓点的节奏上。 第七步还未彻底走完。 她突然停顿下来,啪地一下子打开了左腿,这是一百八十度——旁腿扳控。 当她的扳控高度停留在四排的时候,她的上半身却同时做着仰胸回环。 这个动作需要太过用力,以至于她的整个胸腔都被打开到极限,锁骨几乎平行地面,颈椎也跟着一起后仰。 使得她的灰布领口,都被勒出喉骨锋利的三角。 评委席最年长的陈团长,唰地一声把钢笔杵进地板,人往前冲了半步,她面露震惊,回头说道,“这这是海梅当年的回环扳控,这是回环扳控啊!” “除了张海梅之外,没有人在能做出来啊!” “杜鹃山之所以成为绝版舞蹈,外人都说是悬崖跳难,但是在我看来不是的,最难的是回环扳控,这个对身体的柔韧度和控制力极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成为高度截瘫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孟莺莺竟然把张海梅的招牌动作,给复刻了出来。 更甚至,还有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的姿态。 这怎么能让陈团长不震惊啊。 “她是哪里人?”陈团长又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我要这个孩子的资料。” “小张,你现在立刻马上出去,帮我把这孩子的资料拿过来,我要在五分钟内看到。” 这个孩子是天才。 绝对是天才。 顾小唐是天才,但是面前这个孩子也是,甚至,陈团长在想比起精神亢奋的顾小唐。 舞台上的那个姑娘,才是最冷静的。 她用着最平静,冷静的姿态,跳出了绝版的舞蹈动作。 在场的人还有些疑惑,不明白陈团长为什么会这般激动。 因为在场的人,能够懂得杜鹃山的人并不多,很不巧陈团长她便懂。 因为她曾经和张海梅是最好的朋友。 张海梅离开后陈团长也曾想过,让人把她好朋友的拿手绝活舞蹈给传下去。 但是没有。 接连着好多年都没人能够跳出来杜鹃山,陈团长担心连带着那仅剩的胶片,也会被浪费了去。 便向上级提议把杜鹃山彻底封存起来。 却没想到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在舞台上她再次看到了杜鹃山重出江湖。 所以陈团长哪里能不激动啊。 “她这么厉害啊?” 有人小声地问。 “废话,你没听到陈团长说的,上面那位小姑娘把绝版的杜鹃山都给跳出来了。” “这就相当于怪才了。” “她顾小唐是厉害,但是她跳的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舞蹈,但是舞台上的那位,却把绝版的舞蹈跳出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反应慢的还没弄懂。 “那以为她的记忆力和天赋,绝对是一流的,绝版的舞蹈是不能对外出借的,你说她是在哪里看到的这首舞蹈?并且复刻了出来。” “文化局!” “对,我们都知道文化局封存的胶片,是不被允许带走的,就连看也只能在文化局宣传室看,并且机会只有一次。” “舞台上的孟莺莺吧,她应该就看了一次,就把这首绝版的杜鹃山给复刻了出来。” “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啊。” ——嘶。 一口凉气 “光听着就觉得她好强啊。” 旁边杨洁在此刻,也跟着欣慰起来,“莺莺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这里面还是有人识货的,一下子就看出了莺莺的天赋来。” 所有人都在高兴。 唯独周兰香却开始担忧起来,“老师,孟莺莺太厉害了。” “她的分数到最后,会不会超过顾小唐啊?” 第123章 九点九九分,打破纪录……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 唯独, 原先还热闹甚至打算提前开庆功宴的中央芭蕾舞团,所有人脸上都是笑容惨淡。 “如果孟莺莺真的拿了第一,老师要是知道了——” 他们简直不敢去想这个后果啊。 林如鹃有一句挂在嘴边上的话, 她只要第一,不要第二。 但凡是她们拿了第二回 去, 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一刻中央芭蕾舞团的所有人,面容都是惨淡的,甚至跟着老天爷许愿起来。 一定要保佑孟莺莺在跳舞中出错啊,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和冠军失之交臂。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许愿。 更甚至, 台上的孟莺莺跟着音乐的节拍,她的姿势越来越快,翻转的越来越多。 四肢舒展,眉目轻灵,灯光打在她身上, 在这一刻,她在舞台上的跳舞, 是一场绝对的视觉盛宴。 又美又飒。 “好!” 人群中爆出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原以为孟莺莺的回环扳控已经是极致, 却没想到伴随着手风琴的长音骤停,只剩一支孤零零的唢呐吊着高音, 但是那声音却没有丝毫被压制。 反而有一种震惊全场的感觉。 唢呐。 才是所有乐器的灵魂。 它不需要任何伴奏, 它就能响彻灵魂。 在场所有人都跟随着唢呐的高音, 看向舞台之上。 舞台中间后方是一个两米四的木台, 孟莺莺足尖碎步,一路后退过去。 当看到她这个动作,所有人都知道杜鹃山最难的动作,悬崖跳要来了。 以至于整个观众席, 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应该说是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凝聚在孟莺莺身上。 此刻,孟莺莺背对观众,双臂背后开始反剪,绑在身后的红绸自己打成一个死结。 她没用到任何助力。 当唢呐飙上最高音,孟莺莺站在两米四的高台之上,宛若一只俯冲的杜鹃鸟。 她整个人从木台倒栽葱冲下。 下面所有人都跟着尖叫起来。 “她不要命了吗?” “两米四高台俯冲下来,头会朝地,若是一点意外出现,她就会皮开肉绽,以极为惨烈的方式开瓢。” “疯子。” “她是一个比顾小唐还疯的疯子。”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们齐齐地看着高台之上。 评委们目不转睛。 杨洁一脸担忧。 韩明冰满是害怕。 吴雁舟有些后悔了,她当初或许不该把孟莺莺这个孩子,招进来首都歌舞团的。 起码,这样她还能保住一条命,而不像是现在这样,把生命放在了舞台之上。 在这一刻,甚至连主持人都喊来了保卫科的人,他们打算在孟莺莺出事的那一瞬间,就把她给抢救出来。 但是没有。 和大家想象中的惨烈方式并没有出现。 孟莺莺从两米四高台上俯冲下来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倒栽下去,头破血流。 然而想象却与事实相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0节 孟莺莺在空中七百二十度后翻,两双腿保持并紧的剪刀绞,落地前一瞬,红绸啪地自行崩断,借着断绸的反向力,她硬生生把落点从膝改成半脚尖。 “咚——” 地板发出闷鼓声,脚尖因惯力砸向地面,木屑炸出一朵褐黄色的土烟花。 评委席第一排的陈团长,唰地一下子站起来,膝盖撞到前排椅背,金属椅背发出脆响,她却浑然不觉—— 她语气震惊,带着几分惊愕,“这、这不是悬崖跳,她用的是坠崖绞,也是空军转体里面,最高阶的自杀式动作啊。” 她出了评委席,企图离舞台更进一步,果然,这一次她看清楚了。 以至于陈团长一个劲地喃喃,“就连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年年轻的时候都不敢这样跳,唯独敢跳的就是海梅了,她当初为了让杜鹃山这一首舞蹈更加完善,她也想把悬崖跳改成悬崖绞,但是她失败了,这个难度系数太高了,后面她退而求其次,这才用上了悬崖跳。” 接着,她话锋一转,震惊地看向台上,“这个插曲只有我们这些当年的老家伙才知道,杜鹃山里面悬崖绞比悬崖跳更贴合一些,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往外说过。” “孟莺莺是怎么知道的?” 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去看杨洁和吴雁舟。 杨洁摇头,“别看我,陈南,当年张海梅跳杜鹃山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中央芭蕾舞团。甚至,我都不在首都,我更不会知道你们当初的商量和练习了。” 陈团长又去看吴雁舟,“你也别看我,我更不知道了。” “这种事情应该只有你们亲近的人才会知道的。” 因为杜鹃山对外版本最难的地方,就是悬崖跳。 而悬崖绞这种细节,或者说是更高难度的地方,也只有当初经历的人才知道。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陈团长想不明白。 杨洁侧面提醒道,“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悟到的?” “陈南,我说过我的这个徒弟,她天赋是绝对的出挑。” “她不光能够过目不忘,她还能够根据舞蹈的缺点,自己来改编完善做到更好。” 这已经不是天赋了。 这是创造力。 一个拥有创造力的学生,这才是最恐怖的。 陈团长听到这话,她喃喃道,“孟莺莺这个孩子,太厉害了。” 别人还是学习阶段,而她已经走向了创新的路子。 更甚至,她还能完善到更好的地方。 这一点真的好恐怖好恐怖。 有人咽口水。 “陈团长,你会不会高估了她啊?” “她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一个孩子而已。” 陈团长摇头,她目光紧紧盯着舞台之上,语气凝重,“不,是我低估了她。”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乐队里面的唢呐逐渐从高音慢慢落成低音,紧接着,手风琴的长音开始慢慢接手。 是一种温和的音调,在周围传开。 好似杜鹃花开了。 杜鹃花开这是杜鹃山的最后一个动作。 孟莺莺还在半跪着,她的右膝抵着地板,左膝呈半弓,灰布裤子的膝盖早已经磨出了阵阵毛边。 此刻上面还沾着些许木屑。 当乐队手中的手风琴呜呜音调推到第三秒的时候,她的右手先动—— 不是芭蕾舞中的兰花手,而是山里人摘花的姿势,是拇指和食指并成小钳,慢慢伸向地面, 像要去掐一朵看不见的花茎。 摘到后,她神色轻松,左手五指全开掌心向上,就那样去托着那朵并不存在的花。 低头轻轻地嗅了片刻,满脸喜悦。 那是闻到花香后的满足和高兴。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在这一刻,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舞台上,但是跟随着孟莺莺的动作,他们好像真的看到孟莺莺此时此刻,在摘花也一样。 “杜鹃山。” “这才是完整的杜鹃山。”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爆喝了一句,“好一个杜鹃山。” “孟莺莺!” “孟莺莺,你跳的太好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浪潮,几乎要把孟莺莺给淹没了进去,她起身站立,踩着音乐的尾音,冲着下面的人微微鞠躬。 这才足尖点着碎步,从舞台中间退到了舞台的侧幕后面。 伴随着她的离开,那些雷鸣般的掌声,却跟着越发热烈了几分。 经久不散,以至于在礼堂内都传出了一阵长长的回响。 评委席上。 陈团长率先反应过来,“我给她十分。” “她值得十分。” 见大家都看过来,陈团长还认真道,“我见过海梅跳的杜鹃山,但是我得承认,海梅跳的杜鹃山不如孟莺莺跳的。” “不止我要承认,你们也要承认,当年海梅跳杜鹃山的时候就曾艳惊四座,而现在孟莺莺跳杜鹃山,完善了她当年没做到的地方,所以我给十分,那是孟莺莺得知无愧。” 这话一落,其他人面面相觑,“满分太高了,虽然孟莺莺的能力很强,但是给满分学生也会骄傲的。” “这样吧,我给她九点九分,少的零点一分是她未来的上进空间。” “我也给九点九分。” “我给十分。” 随着五个评委打完分后,唱分员便瞬间跟着统计起来。 下面观众席。 孟莺莺穿着薄薄的舞蹈服,一路走了过来,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还不觉得冷,这会下台后,那一阵阵冷风灌了下来,浑身的鸡皮疙瘩便跟着起了一身。 她刚从侧幕台后面下来,杨洁便拿着军大衣,在旁边等着了,“快穿上。” 军大衣披在身上瞬间抵挡了寒风的侵袭。 孟莺莺总算是不哆嗦起来,“老师。” 她看向杨洁眉目盈盈带笑,很是柔美。 尤其是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她整个人好似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饶是杨洁都有片刻的恍惚,“莺莺,你在比赛舞台上完成的很好。” 孟莺莺要的也不过是这句话,她微微一笑,披着军大衣人有些冻僵了。杨洁拿了她的棉鞋过来,蹲下来给她穿上。 这一次孟莺莺没有拒绝,跳舞的时候不觉得冷,当快要结束的时候,那零下的冷气就往骨头缝里面钻。 身体的关节都给冻僵硬去了,这会如果杨洁不给她帮忙,她蹲都蹲不下去。 杨洁给她穿好,便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孟莺莺点头。 杨洁领着她下去,吴雁舟也去打了两个热水瓶过来,是用输液瓶做的,里面装满了热水,便成了一个暖炉子。 孟莺莺握着暖水瓶,这才觉得多了几分温度。 “莺莺。” 她一过来,韩明冰她们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刚在舞台上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 他们不是没看过孟莺莺平日的排练,但是平时的排练远远不如,比赛时在舞台上的精彩。 甚至可以说,这两个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面。 孟莺莺笑了笑,她坐了下来。 韩明冰探头过来,“你们说,一会评委席的人打完分后,莺莺的分数,会不会比顾小唐还高啊?” 孟莺莺上台之前,顾小唐是所有人的阴影,但是孟莺莺上台之后。 孟莺莺成了所有人的阴影。 更甚至高不可攀的存在。 韩明冰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的了,胡红英不确定道,“反正我是觉得莺莺是比顾小唐还跳的好的。” “我觉得莺莺跳的有美感,而顾小唐跳的像是一个疯子。” 虽然顾小唐跳的战马嘶鸣,每一个动作都很完美,但就是这种完美才让人有些压抑。 “猜什么,等一会就知道了。” 吴雁舟打断了她们,给孟莺莺递过来了一搪瓷缸的热水,“先喝点热水暖一暖。” “如果一会公布分数的话,按照我的猜测你大概率是第一,接下来还要上台领奖的。” 到时候又要把军大衣给脱掉。 孟莺莺嗯了一声,抱着搪瓷缸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从嘴里暖到胃里面,很快冰凉的身子就跟着暖和了起来。 和大家的紧张不一样,孟莺莺倒是很冷静,因为她已经做到了极致,接下来的打分,就不是她个人可控的了。 她喝着热水,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此刻,评委席的打分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1节 “我不管,我就打十分,我不会改的。” “我也是十分。” “那我就还是九点九分,不在改了。” 见大家再次把分数确定出来后,记分员便开始统计起来,“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九分。” “最后得分——” 记分员没有把分数说出来,而是写在纸上递给了陈团长,陈团长看到后瞳孔缩了下。 她把那分数给单独收了起来。 “这分数我来上台公布。” 看的出来,孟莺莺最后的得分已经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陈团长提出上去公布分数,自然没有人反对,她作为这次比赛评委的中流砥柱,算是排在前面的人了。 陈团长上台后,她手里拿着一个喇叭,冲着下面挥了挥手,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跟着看向台上。 陈团长拿着评分表,她微笑着看着台下,“我知道大家都很想知道孟莺莺同志的得分是多少。” “同样的,我也想知道。”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下,“说实话,刚看到评分表的时候,我也很震惊,震惊什么呢?” 下面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陈团长微微往喇叭后面仰了下,拉开了和喇叭的距离,这样发出的声音,就不会再刺耳了。 “震惊的是这是我入行二十五年来,见过最高的分数。”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哗然下来。 “陈团长,不要卖关子了,孟莺莺同志到底是得了多少分?” 这么多人的分数,唯独只有孟莺莺的分数是保密的,其他人的分数,都是直接公布出来的。 陈团长也不在卖关子,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评分表,她穿过人群,目光紧紧地放在孟莺莺的身上。 四目相对。 陈团长微笑着说,“孟莺莺同志的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九分。” “最后得分九点九九分。”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雷鸣般的掌声传开,震的礼堂的喇叭灯都跟着乱晃。 观众席最先炸起来—— “九点九分,天呐,这是红星杯比赛举行一来最高的分数吧。” “陈团长不是说了吗?这就是最高的分数了。” “那岂不是说孟莺莺,她打破纪录了啊。” “孟莺莺!九点九九!” “比顾小唐还高零点零七!我的老天爷!” “她的这个分数绝对可以载入历史了,这也会让今后的红星杯比赛参赛选手,带来无限的压力。” “是啊,光听着这个九点九九分就让人绝望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 隔壁中央芭蕾舞团的周兰香,她们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九点九九分,比顾小唐还高。” “我们完了。” “要是让老师知道,我们丢了冠军,不止顾小唐,我们所有人都完了。” 周兰香几乎要绝望了起来,她不明白顾小唐都已经,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获得的那个高分。 怎么就这么容易就被孟莺莺给打破了去。 中央芭蕾舞团这边一片惨淡。 隔壁,首都歌舞团却是一片欢腾。 杨洁第一个站起来,她的手掌被拍的红的发麻,眼眶却先红了—— 这是她离开首都十一年后,再次登上冠军的舞台。 而且还是红星杯比赛的冠军。 她带出来的这个小姑娘,用绝版《杜鹃山》把首都天花板捅穿了! 想到这里,杨洁猛地转身,她看向孟莺莺,眼眶湿润,“莺莺,你做到了。” 她比谁都知道,孟莺莺为了这个冠军,她付出了多少。 悬崖跳摔了不下一百次。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在临上场前,顾小唐又获得了那么高的分数,她在用生命跳舞,这也让所有评委都为她侧目。 顾小唐的高分就如同一把利剑一样,悬在所有人的头顶上。 更悬在了孟莺莺的头顶上。 因为她是顾小唐之后才上去参赛的那个人,而顾小唐的这个压力,也直接让孟莺莺在舞台上,不得不变换了更难的动作。 她把悬崖跳改成了悬崖绞。 这也成了孟莺莺的绝杀,更是她获得高分的原因之一。 孟莺莺眼眶也泛着红,她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杨洁的手,“老师,你看我说过,只要不放弃,就还会有希望。” 顾小唐那般优秀,她都没有放弃。 所以这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杨洁点头,何处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东三省最大的一笔投资成功了。 孟莺莺在红星杯比赛上夺冠,等于是在首都的天才里面杀出重围。 从此之后,孟莺莺的名字会传遍整个首都,她想要的资源,所有人都能配合她。 就如同这次绝版杜鹃山的胶片一样。 如果孟莺莺在哈市,在东三省,就算是把何处长给卖了,她也不可能给孟莺莺弄来这种东西啊。 “孟莺莺!” 向来八面玲珑的何处长,也第一次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只会一次次的喊出孟莺莺的名字。 她几乎可以预见东三省文工团,即将崛起的未来。 孟莺莺抿着唇,冲着何处长甜甜地笑,“何姨。” “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在这一刻,孟莺莺哪里还有在舞台上的英姿飒爽,干练绝杀啊。 何处长点头,拍了拍孟莺莺的肩膀,“何止啊,何止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孟莺莺你简直是打破了我的期望。” 她原本想着把送一个东三省的选手,来到首都站稳脚跟,哪怕是亚军,或者是前十都行的。 哪里想到,我滴个乖乖啊。 孟莺莺直接把首都的天才给杀穿了,夺得冠军。 吴雁舟这会也与有荣焉,挺直背脊,冷冷扫过之前嘲笑的人群,嘴角却压不住上扬,“孟莺莺这次是代替我们首都歌舞团参加比赛的。” “之前你们还有人说,孟莺莺同志是小地方走后门进来的,我倒是想问一问,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天才来走后门,你们会答应吗?” 这话问的,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大家都不吭气了。 要是真有孟莺莺这么一个天才要走后门上去,他们说什么也会同意啊。 这是走后门吗? 不是啊,这明明是天上掉馅饼啊。 而且还是金饼,这块金饼刚好砸在了他们的身上。 可惜,这种好事没砸在他们身上,而让首都歌舞团的人捡漏了。 韩明冰他们此刻也骄傲的跟孔雀一样,说,“孟莺莺,是我们首都歌舞团的人。” 李少青和沈梅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苦笑来,“孟莺莺,她在哪里都是天才啊。” 当初,她们还能和孟莺莺在一个舞台上参赛来争夺冠军,而这一次红星杯比赛的时候。 她们两个连上台参加个人赛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去参加团体赛。 这就是差距啊。 李少青甚至觉得,这还只是开始,她们以后或许需要仰望孟莺莺的脚步了。 她们都在讨论孟莺莺,唯独有一个人没有讨论。 那就是——易彩玲。 她是六号选手,也是最后一个上台的选手。 前面的顾小唐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了,而接着又来了一个孟莺莺。 易彩玲破罐子破摔,她喃喃道,“我不上台了,我上天台算了。” 一了百了! 第124章 孟莺莺撞破赛前秘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2节 因为这根本没法比啊。 怕什么来什么。 广播上开始报幕了, 请首都文工团的六号选手易彩玲开始准备,她给我们带来的舞蹈是——《草原儿女》 易彩玲听完广播报幕,低低地骂了一句, 这才提着裙摆跟着上了舞台。 她站在舞台中间的时候,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台下, 孟莺莺身穿着军大衣,抬头看着舞台上的易彩玲,她看了好一会,忍不住笑了笑,“要不是放着喜庆的音乐, 我差点以为易彩玲在奔丧了。” 实在是易彩玲那表情,和奔丧也没有区别啊。 韩明冰幽幽道,“她这是被你和顾小唐给弄崩心态了。” “如今,她能登台上去已经是极为勇敢的了。” 如果她是易彩玲,她或许会在一开始就要放弃了。因为太绝望了, 两座大山压下来,她不管怎么跳都进不去前三。 反正首都文工团的个人赛实力也不强, 到了最后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 好像也没区别了。 易彩玲就是这个想法,反正倒数第一肯定是林娇娇了。 那她不能比林娇娇差, 也不能和林娇娇抢倒数第一啊。 抱着这个心态, 易彩玲就那样奔丧一样, 跳完了这一首舞蹈, 评委们也跟着开始打分。 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六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四分,最后得分九点五分。 易彩玲听到这话后,瞬间松口气, “很好,不是倒数第一。” 这就够了。 她在台上冲着台下鞠躬。 这才下来,看着那黑压压的人头,易彩玲捂着胸口,“吓死爹了。” “还好我不是倒数第一。” 不然这也太没法见人了。 比起争倒数第一,显然倒数第二简单了许多。她一上去,便轻而易举的拿了下来。 她刚下来,瞧着孟莺莺坐在台下,披着一件军大衣正在看她,易彩玲胸口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她走到孟莺莺身边,不自觉地说道,“这个妹妹,我好像哪里见过。” 实在是孟莺莺太美了一些啊。 冬天大家都穿的很厚,唯独她披着一件军大衣却依然能够看出纤细玲珑来,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一张脸。 那张脸眉目如画,肤色白皙皎洁,光坐在那什么都没动,却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孟莺莺听到易彩玲这话,她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你把我当做林妹妹了不成?” 易彩铃没想到孟莺莺还能接上自己的话,她眼睛顿是一亮,“孟同志,你也看红楼梦啊?” 孟莺莺想了想,指了指周围的人。 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易彩玲却瞬间看明白,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打了下嘴,“真是梦游来着。” 在这个时代,连看过红楼梦都要被批判为破四旧。 所以,孟莺莺及时止住她是对的,也是因为这一茬,易彩玲对孟莺莺的好感也越发多了几分。 “我是首都文工团的。” 她向孟莺莺抛出橄榄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哈市文工团的?既然这样的话,你为啥不来我们首都文工团?这样你的编制也还能在,而且职位还能往上升一升。” 这是明晃晃的挖墙脚啊。 韩明冰当场就反驳了起来,“易彩玲,你别这样啊,孟莺莺现在已经是我们首都歌舞团的人了。” 易彩玲有些意犹未尽,“我只是提一下而已,显然我们首都文工团和孟同志,更为专业对口一些。” 毕竟,孟莺莺本身就是文工团出生的,有组织有纪律,而且最重要的是首都文工团的团体赛很出彩,她们却的就是个人赛学生。 如果孟莺莺来到他们首都文工团的话,那他们首都文工团,几乎能横扫整个首都所有的奖项。 韩明冰生怕孟莺莺答应了下来,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孟莺莺倒是坦然,“我也不会留在首都歌舞团,到最后我还是要回哈市的。” “啊?”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地看了过来。 “莺莺,你不留首都歌舞团啊?” 孟莺莺笑了笑,“我的家在哈市啊,所以到最后我还是要回家呀。”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公开场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让吴雁舟很是失望,她已经多了几分警惕心,孟莺莺天赋已经显现出来了。 她要把她守住了才行,可不能让孟莺莺半路被人挖墙脚挖走了。 台上。 陈团长站了上去,她手里拿着喇叭,冲着下面说,“一九七二年红星杯个人比赛已经结束,现在大家都可以去休息休息,下午两点半,我们这边准时开始进行颁奖仪式。” “于明天上午九点开始红星杯团体赛表演,还请参赛选手都记得准时参加。” 这算是两条公告,接下来孟莺莺她们就等着去领奖了。 一上午的比赛,说实话人也疲惫的厉害。 孟莺莺她们也遭不住,等到上面一说结束,大家纷纷的都散场了,就打算等着下午来领奖了。 “先去吃饭吧。”杨洁和吴雁舟商量了下,“吃过饭要是有时间,去医院看望下顾小唐。” “不过莺莺,你先去更衣室换下衣服。” 孟莺莺点头,她来更衣室来的比较晚,她到的时候,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走了。 她正准备换衣服。 隔壁更衣室传来一阵哭泣,“兰香姐,小唐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你说她会不会被检查出来啊?” 这还一落,正在换衣服的周兰香,便厉声道,“你瞎咧咧什么?” “老师不是说过,那件事就当做没发生,但凡是泄露出去了,你以为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好果子吃?” 孟莺莺眼神一凛,她放轻了脚步,更衣室里面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抽泣,“可是我害怕。” “兰香姐,你说我们也吃了那个,会不会像是小唐那样疯掉?” 在她们看来,顾小唐今天在舞台上,跟疯掉也没区别了。到最后竭力而死。 甚至是还不如疯掉。 疯掉起码还有命,而竭力而死,这意味着年纪轻轻就彻底没了。 孟莺莺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她放轻了脚步转头就往外面跑,甚至在这一刻,她连衣服都不敢换了。 那一瞬间,她便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串联起来了。 难怪比赛之前,她看着顾小唐一直抱着搪瓷缸喝水,不,应该是连吃带喝。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只是孟莺莺没想到,在七十年代的比赛当中,就敢有人这么大大胆了。 她上辈子其实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是别人,在比赛之前用了兴奋剂,可能会一时爆发力很强,但是事后身体便被糟蹋了。 在想到顾小唐在舞台上疯狂的表现,孟莺莺只有一个念头,顾小唐肯定吃提神的药物了。 不然,她不可能到最后突然晕厥。 “怎么了?” 杨洁她们都在等孟莺莺换衣服,等她换完后,大家便一起离开去吃饭。毕竟,今天上午比赛换衣服的只有孟莺莺她一个人。 孟莺莺脸色有些苍白,被寒风一吹,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大衣衣领都敞开了,但是在这一刻,她却顾不得这些了。 “老师。” 她趴在杨洁耳边低语了两句,杨洁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孟莺莺点头,“我亲耳听到的。” 杨洁喃喃道,“林如鹃胆子是真大,我看她是想死!” “怎么了?”吴雁舟刚和陈团长说完话过来,所以对于之前的事情,算是一无所知。 杨洁简单的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吴雁舟的脸色巨变,“这件事可大可小,莺莺,你现在跟着我去找陈团长。” “杨洁你也来。” 孟莺莺和杨洁紧随其后,他们到的时候,陈团长他们还在办公室整理,这次红星杯比赛的奖励。 看的出来红星杯比赛的奖励还挺丰厚,那桌子上放的什么东西都有。 陈团长在看到吴雁舟去而复返,她还有些意外,“吴同志,你怎么又来了?” 吴团长说,“我家学生刚在更衣室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她去看孟莺莺,孟莺莺这会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她说,“我听到周兰香和她的同伴,在讨论顾小唐的事情,说她们如果继续吃下去,未来会不会走上顾小唐的老路。” 陈团长主持比赛这么多年,瞬间就听明白了孟莺莺这话里面的含义,她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顾小唐参赛前吃东西了?” 孟莺莺不确定道,“当时我坐在她的后排,只看到她不停的抱着搪瓷缸喝水,不对,应该是也有吃东西,当时我还好奇地问我老师和吴团长了。” “她们都说是赛前紧张到一直要喝水的地步。” “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没那么简单。” 陈团长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后果非常严重。” 她当即召来了保卫科的人,“你们现在带人去更衣室,把周兰香她们给抓起来,先放到审讯室去审问。” 这话刚落,眼看着保卫科的人要离开,陈团长说,“算了,我也一起去。” 三分钟后。 更衣室周兰香才刚换完衣服,在她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去和医院的林如鹃解释,她们这次个人赛没拿到冠军的时候。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3节 陈团长带着保卫科的人,唰的一下子全部进来了。 这让,周兰香的脸色瞬间白了,她面上故作镇定,“陈团长,吴团长,你们怎么都来更衣室了?” “我们这里还有姐妹没把衣服换完。” 后面的这句话是借口。 中央芭蕾舞团这边个人赛参加者,就只有周兰香和顾小唐,顾小唐去了医院,要换衣服的也只有周兰香这一个人。 陈团长看了她一眼,一挥手,“带走。” 这话一落,周兰香的脸色瞬间白了,她眼里还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张,“陈团长,我是中央芭蕾舞团的学生,你们不能随便抓我。” 没有人理她。 这让周兰香的心里都跟着一沉,她当即改了话锋,“请问我犯了什么错了,你们要抓我?” 显然是试探的语气。 陈团长抬头看了一眼她,“你犯了什么错,你自己不该清楚吗?” 双方都在试探。 而且陈团长还是老谋深算,这话还带着几分恐吓,显然,但凡是今天在这里的心理素质差点的人。 怕是都要被陈团长这话给吓的,全部倒出来了。 但是周兰香不是,她跟在林如鹃的身边这么多年,心里也没崩,明显她比顾小唐的心里承受能力要强许多。 所以,面对陈团长的质问,周兰香心跳加速,面不改色,“陈团长,你这话问我可是稀奇,你抓我,还问我犯了什么罪?” 陈团长没想到周兰香的心理素质还挺强,她当场把她带到审讯室去,幽深的审讯室,有些不见天日,只摆放了一张桌子。 这让人的压力徒然倍增起来。 周兰香便是,她不说话,只是有些恐惧。 陈团长站在原地,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比赛之前你吃什么了?” “顾小唐又吃什么了?” 周兰香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煞白起来,“陈团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顾小唐送到医院还能瞒得住吗?你又以为你能替林如鹃卖命多久?” 这两句话才是周兰香的死穴,她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听说顾小唐在医院被查出来了。 她脸色顿时灰败了下去,“我说。” “每次比赛之前我老师,都会给我们吃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那药丸吃过后,身体便会很精神,而且注意力也会集中。” 这好像是她们这个集体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在此刻却暴露无遗。 审讯室内安静了下来。 陈团长面如寒霜,“这次比赛之前有吃吗?” 周兰香猛地反应过来,“你诈我?” 陈团长冷冷道,“我需要诈你吗?顾小唐现在就在医院待着,想要知道结果,我去查她的化验单就知道了。” “你现在可以坦白从宽,一旦过了这个机会,周兰香,你相信我,中央芭蕾舞团从上到下,一个都跑不掉。” 这话一落,坐在椅子上的周兰香,瞬间瘫软了下去。 “我说——” “从杨老师离开中央芭蕾舞团的那一年开始,我们这几个尖子生,便开始吃这个药。” “其中,又以顾小唐吃的最多。” 陈团长不明白,“顾小唐吃药后会有反应,你们和提朝夕相处会看不出来吗?就算是你们看不出来,她每个月还有四天假期回家,她的父母也看不出来吗?” 顾小唐之前在舞台上发病,显然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 周兰香摇头,“顾小唐的父母把她全权交给林老师了。” “她很少回家的。” 似乎真相大白了。 因为顾小唐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她被林如鹃全权掌控,可以说是林如鹃就是她的监护人。 八岁的顾小唐面对林如鹃,没有任何胜算。 这么多年来,顾小唐一边被迫的吃药,一边抗拒,一边自我救赎,所以成了现在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陈团长站了起来,“走,去医院。” “把周兰香也带着。”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林如鹃跑不掉,甚至是整个中央芭蕾舞团,都要从上到下全部重新检查一遍。 审讯室外面。 杨洁不知道听了多少去,她脸色有些惨白,“我害了顾小唐。” 如果她当年愿意接受顾小唐当徒弟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是这个命运了。 孟莺莺摇头,她拉着杨洁的手说,“老师,顾小唐会是这样,不是你害的,而是林如鹃害的。” “走吧,我们也去医院看一看。” 看看顾小唐到底怎么样了。 也去看看林如鹃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是如何能对八岁的孩子下手的。 医院。 林如鹃和保卫科的人,一起把顾小唐送过去后,顾小唐便被推到抢救室抢救了。 只是,等化验出来的结果却不是很理想。 李大夫反反复复地看着那数据,她百思不得其解,“这孩子才二十二岁,怎么交感神经过度兴奋?” 这话太过专业在场的人都有些听不明白。 林如鹃心里咯噔了下,“李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李大夫直接把检查单递过去,“你自己看这孩子心跳140次/分,血压都到160了,你觉得这是年轻人该有的数据吗?” 林如鹃接过检验单,当看到上面的数据后,她瞳孔瞬间跟着紧缩了几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 她想要销毁这个数据。 只有化验单没了,这件事才能到此为止。 但是不能,现场的人太多了,如果她下手的话,别人肯定会怀疑的,这样的话,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开始想办法解释,“这孩子之前才剧烈运动过,她是在舞台上参加跳舞的,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非常有挑战的选手,她太过紧张了,所以才会有这个数据。” “李大夫,既然病人的身体没有大问题,我可以带她出院回家吗?” 显然,林如鹃是不想让顾小唐,继续在医院待下去的。 因为,她在医院待的越久,暴露的风险也就会越久。 李大夫皱眉,“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你让她出院做什么?回去等死吗?” “你看看她自己的身体各项数据,全部都是差的不行,在这样下去,怕是随时都会有猝死的风险。” “我是不建议她出院的,先在医院抢救,等脱离危险后,在留院观察。” 说完李大夫就要走。 恰逢,顾小唐的父母也闻讯赶了过来,顾母下意识地去问林如鹃,“我们家小唐怎么样了?” 显然比起大夫,顾母更信任林如鹃一些。 林如鹃没敢把化验单递过去,而是解释说,“你们别太担心,小唐这孩子就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心里压力过大这才带来的昏厥。” “我和大夫说了,想让小唐出院,但是大夫不同意。” 这话一落,顾母就拧眉,“这孩子一看就是为了躲避训练,这才装病。” “我去和大夫说,现在就让她出院。” 说到这里,顾母回头去看林如鹃,“林老师,我和你说过,小唐这孩子打小就不听话,很是叛逆,你对她不要心慈手软。” 这真不像是一位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饶是林如鹃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听到这话都有片刻恍惚。 她没说话,顾母还以为林如鹃是心软了,她便朝着顾父使了一个眼色,“去给小唐办理出院,家里每年为了她训练花这么多年,不能白花了。” 顾父懦弱地点头,他有心担心女儿,但是却碍于妻子的威严,只能去找李大夫协商出院的事情。 李大夫刚从抢救室出来,她一听病人父母要给病人强行办理出院,她瞬间炸了,“你们还是做父母的吗?” “你孩子在抢救室生死不知呢?你这会让她出院?怎么?你们要把孩子带等死,赶着投胎啊?” 这话从一个大夫的口中说出来着实有些严重了。 顾父被骂的抬不起头,他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妻子。 顾母也有些脸色不好看,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让对他们说话了。 “大夫,我家孩子我知道,打小就怕受苦,又爱偷懒,她这是在装病为了不训练。” “我们把她接走,是为了她好。” “她既然走了跳舞这一行,就不能怕吃苦。” “怕吃苦是出不了头的。” 李大夫第一次想要骂人,“还吃苦?你自己看看你闺女的化验单,在这样下去,命都要没了。” 她把化验单劈头盖脸的砸在顾母的脸上。 顾母脸上火辣辣的,还是林如鹃过来的捡的,“我来我来,顾同志,要不就按照李大夫说的,让孩子在住院几天吧。” “她想休息那就让她多休息两天。” 这话怎么怪怪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4节 顾母顿时火冒三丈,“林老师,你就是惯着她这才把她惯成了这样,在比赛的舞台上都敢装晕。” 她冲着抢救室里面大喊,“顾小唐,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是为了逃避跳舞,这才装晕来医院的。” “你出来,妈妈保证不打你。” 这话一落,抢救室内没有任何动静。 顾母脸色难看,“李大夫,我们要强行办理出院,这孩子我们自己带回去教。” 李大夫做不了这个主,便把主任给喊了过来,主任在看完了顾小唐的身体各个指标后。 他直接说,“病人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你们确定要出院回去吗?” 第125章 这话着实有些严重了。 顾母也迟疑了几分, 向来生性懦弱的顾父说,“不出院,我们在医院多住两天。” “大夫, 我们有钱,麻烦你给我闺女上最好的药, 我们治。” 这话一落,顾母脸色巨变,她当即抬手就要去打顾父,“反天你了?我还没做决定你就敢做决定?” 顾父被打的抱头鼠窜,他却还是坚定不移, “大夫,我家小唐要看病,不出院!” 他强调,顾母有些生气,生气在自家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 在这个时候竟然来反抗她的意见。 “你敢让小唐住院,我就敢离婚。” 顾父猛地抬头, 眼睛猩红地看着她, “离,不离是孙子!” 顾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丈夫, 这让她一时怔住, “高建国。” 高建国没理她, 拿着钱就去医院缴费处缴费。 “你在这样下去, 小唐没命了,你就给她偿命。” 留下这句话的高建国转头就走,顾母站在原地傻傻的反应不过来。 还是林如鹃率先反应过来,她脑子里面警铃大作, 顾父顾母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这让林如鹃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立马朝着顾母说道,“钱敏同志,如果小唐住院的话,那她接下来十多天的课程就跟不上了。” “那她剩下来的课程怎么办?” 她还在怂恿顾母想要把顾小唐带走。 顾母这会其实有了顾虑。 林如鹃还在煽风点火,“我见了这么多家长,其中就属于你们两口子是对孩子最负责的,如今顾同志想要放弃小唐了,钱敏同志,你也想放弃吗?” “要知道小唐可是七岁就来了中央芭蕾舞团啊。” 顾母在挣扎,林如鹃看的出来,可惜,她话还没说完。 陈团长带着周兰香便过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保卫科的通同志,以及公安局的同志。 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林如鹃顿时被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的去看自己的熟人周兰香。 周兰香这会面色惨淡,她在审讯室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所以这会面对林如鹃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 看到她这个反应。 林如鹃瞬间明白出事了,她心脏砰砰砰跳起来,面上却还是一片淡然,“陈团长,这个点不应该是在大礼堂给孩子们颁奖吗?你怎么会来医院了?” 陈团长回头看了一眼保卫科的人和公安局的人,只说了三个字,“抓起来。” 这话一落,林如鹃就是想逃跑的反应都没有了,因为她还没动,对方就已经过来了,一副银手铐铐在了她的手上。 林如鹃挣扎,声音尖利,“陈团长,我身为中央芭蕾舞团的总教练,你要抓我,你凭什么抓我?” 连着两声质问。 “凭什么?” 陈团长的脸色有些冷淡,“林如鹃,整个芭蕾舞团那么多孩子,都遭了你的毒手,你说我凭什么抓你?” “顾小唐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面生死不知,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话一落,顾母猛地抬头看过来,满脸震惊,“陈团长,你是什么意思?” “我闺女在里面躺着,难道不是她装病吗?” 陈团长没想到顾母到这个时候了,还以为顾小唐是装病,她淡淡道,“顾小唐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怕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父母,才造成的。” “林如鹃从八岁那年,就给顾小唐吃提神的药物,你们一点都没察觉吗?” 顾母怔在原地。 顾父刚交完费,听到这话,手里拿着的药盒子,尽数掉在地上。 “陈团长,你说什么?” 陈团长没空和他们废话,直接便冲着公安局的李公安说,“把林如鹃带回公安局,好好审问下这么多年,到底给多少孩子喂药,又害了多少孩子。” 这话一落,顾父和顾母就算是想不听见也难了。 他们两人如遭雷劈的立在原地,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了什么。 顾母更是发疯的上前厮打着林如鹃,“姓林的,这么多年来我这么信任你。” “我把孩子交给你,我信你不信孩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林如鹃被厮打的脸上都是血印子,她这会也不顾脸面了,她呸了一口,“你是信任我?不是,你是想把闺女丢出去,好在家生儿子,少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要不是这么多年满心满眼在你儿子身上。至于把顾小唐给我都快把药给喂烂了,都不知道吗?” 林如鹃的话才如同最为响亮的巴掌一样,扇的顾母当场立在原地,面皮跟着抽搐起来。 但是抽搐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个字来。 这让林如鹃很是畅快,她被公安带走,在经过杨洁的时候,她突然微笑道,“师姐,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给这些孩子们喂药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什么都想要说出来一样。 杨洁不说话。 孟莺莺却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打断对方,“老师,不用听她的,到了这个阶段她不管说什么,都无非是栽赃陷害而已。” “是不敢听吗?” 林如鹃突然侧头问了一句。 孟莺莺还想说些什么,杨洁却拉着了她,“让她说。” 林如鹃语气冷静,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一样,“当年我从你手上接管中央芭蕾舞团的时候,她们年龄小,但是却不服管,而且瞧不上我这个当老师的。” “而我当初又迫于压力,必须要出成绩。” “所以才会用上了药。”说到这里,她歪头看了下杨洁,“知道吗?是你一开始把标准定的太高了,我为了追赶上你的脚步,所以这才用上了药。” 一句话,她说了两次,连带着孟莺莺都能看出来,林如鹃到了这一步,还企图把一切罪责都给推到别人身上。 不。 不是。 是林如鹃在拖人下水,她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必然是跑不掉了,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不想让杨洁好过。 果然,林如鹃这话一落,杨洁的脸色瞬间毫无血色,林如鹃痛快地笑,她一边被公安带走,一边回头冲着杨洁怨毒地说,“师姐,怪你,都怪你,你当年不离开,我也不会临危受命被架到这个位置上。” 林如鹃的天赋不如杨洁,她在管理教学上也不如她,被临时推到这个位置上,她一边享受权利带给她的好处,一边又对自己很挫败。 不管她怎么教学生,都达不到当年杨洁的水平,所以不得已她这才给这些孩子们用上了药。 眼看着杨洁摇摇欲坠,孟莺莺站了出来,她挡在杨洁的前面,“林如鹃,你自己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恶毒愚蠢,就不要推到我老师身上了。” “明明是你自己的能力不够,目光短浅,企图用药来控制这些学生,结果到头来却被反噬,这是你的罪有应得。” 林如鹃没想到自己的话,三两句就被孟莺莺给化解了去,她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在被带走之前,她看向杨洁,“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命。” “收了个好徒弟。” 孟莺莺不喜欢这种来而不往,她挡在杨洁面前,在林如鹃被带走的那一刻,她突然承认下来,“是啊,我老师带我,生来就是夺冠的。” “对了。”她冲着林如鹃微微一笑,“这次红星杯比赛最高分是我。” “你看林如鹃,阴谋诡计来的就如同纸老虎,被人一戳就破,你搭上自己,赔上顾小唐,到最后却还是得了一个亚军。” 这才是最刺激人的地方。 林如鹃瞬间发疯了一样,“不可能,顾小唐跳的那么好,她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冠军不光是顾小唐她们的执念,也是林如鹃的执念。 不然她不会如此疯狂,把自己所有的念头都传达给下面的学生。 从而把这些孩子们都逼疯了去。 孟莺莺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的比赛分数是九点九九分,而顾小唐的比赛分数是九点九二分。”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转头去问问周兰香。”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对了,周兰香应该也喝了药吧?她连前三都没进去。” 什么是杀人诛心? 这就是。 孟莺莺有一瞬间感受到林如鹃的痛苦,即使是迸发出来的,连带着那张老绿茶的脸,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孟莺莺畅快了起来,她拉着杨洁离开,“老师走了,去看看顾小唐,要是机会合适的话,把顾小唐要过来。” “这么好的一个学生交给畜生来带,实在是太过可惜了一些。” 这真是把人都给骂了进去。 说实话就是杨洁自己,这会心里都跟着畅快了几分。 “老师,你不用和这种人计较,下次你想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在牢里面你在外面,这就够了。” 不得不说,孟莺莺是会气人的,本来林如鹃都已经接受了,事情败露的结果了。 她既然做了这一步,很早之前便想过后果,甚至也能接受东窗事发的后果,但是被孟莺莺这一说。 林如鹃有一种极为憋屈的感觉。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5节 只是可惜,这会已经没有人在来关注她了。 甚至,连她的学生周兰香,从头到尾都没去看她一眼,这让林如鹃分外悲哀。 而另外一边。 孟莺莺和杨洁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会,顾小唐被推出来了,她躺在担架上,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脸色没有痛苦,也没有任何表情。 好像刚被抢救出来的不是她一样。 孟莺莺看到这样的顾小唐,她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她走到顾小唐的面前,在她耳边低声说,“林如鹃被抓了。” 短短的五个字,却让顾小唐机械的眼睛,瞬间跟着转了转,目光逐渐聚焦。 她看向孟莺莺。 孟莺莺拉着杨洁走到她的身边,“她也会是你的老师。” 这是孟莺莺擅自做主,但是她明白杨洁如今的愧疚和痛苦,如果她当年收下顾小唐当徒弟。 或许顾小唐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了。 顾小唐没说话,她目光渴望地盯着杨洁。 杨洁没有任何迟疑地点点头,“我这辈子只收了两个徒弟,第一个是孟莺莺,以后莺莺就是你的师姐了。” 她抬手摸摸头,温柔,“小唐你要快点好起来,和你师姐一起学舞蹈。” 顾小唐眼角滑落两行眼泪下来。 她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久到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等到了。 而杨洁的话,也让顾小唐多了几分求生的本能,要知道她之前可是放弃求生的。 出了林如鹃这样的老师,导致顾母对老师都多了几分阴影,她上前推开了杨洁。 “你走开,离我家小唐远点。” 她刚一出现在顾小唐面前,顾小唐平静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她挣扎着啊啊的大叫起来,以至于手腕上扎着的针都跟着扯掉了,鲜血瞬间溅出来,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滚。” 顾小唐拼尽全力,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往顾母身上砸去,“你滚!” 当她需要爱的时候,他们从不曾给过她半分。 如今她不需要了,他们在出现,这不会让她觉得被爱,只会让她觉得恶性啊。 顾母没想到自己出现想要保护女儿,却被她如此对待,她当即有些伤心,“小唐,我是妈妈啊。” “滚!” 顾小唐连带着头低下的枕头都给拿了出来,全部往顾母身上砸去。 甚至连带着顾父都没逃脱掉。 眼看着病人再次激动起来,李大夫不得不上前说,“同志,病人见到你们的情绪波动很大,你们先出去吧。” 顾母不情愿,她想如同往日那样去收拾顾小唐。 可惜,李大夫没给他们机会,便把他们推了出去,“如果你们还想病人有求生的欲望,那就离她远点。” “不然按照病人现在的情绪,分分钟会放弃生命。” 顾父和顾母不得不离开。 他们走了,顾小唐的情绪才慢慢冷静下来。 没有人照顾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孟莺莺给顾小唐倒了一杯水,看她慢慢地喝了下去,情绪也平复了不少,她这才试探地说道,“比赛的分数出来了。” 她在试图转移顾小唐的注意力。 果然,对于天才和疯子来说,只有舞蹈才是她们的灵魂。 顾小唐瞬间看了过来。 孟莺莺说,“你得了九点九二分,不过——”她话锋一转,笑眯眯道,“还是师姐更胜一筹,我得了九点九九分。” 见顾小唐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和遗憾。 甚至,还有对得了亚军的满意。 这让孟莺莺心里的那个猜测,也越发明显了几分,她更进一步的试探,“下午两点半红星杯个人赛颁奖仪式,你要去吗?” 第126章 孟莺莺这话一落, 杨洁惊讶地看了过来,她不明白自家这个徒弟,这么聪明,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顾小唐的身体这样, 别说去参加比赛了,就是下病床都很艰难啊。 在杨洁以为顾小唐拒绝的干脆,却没想到顾小唐突然挣扎着身体,“去,我要去。” “我要老师亲自给我和师姐颁奖。” 就是爬, 她也要爬去。 她这么多年来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想要站在杨洁面前。 如果能让杨洁给她颁奖,这对于顾小唐来说,她就是现在死了,都满足了啊。 孟莺莺见她有了生气, 有了盼头,这才松口气, 她转头去看李大夫, “大夫,病人这种情况能去参加颁奖吗?” 她补充, “最多就一个小时, 我们肯定回来, 而且颁奖途中我保证她不会出任何力气, 受到任何意外。” 李大夫没说话,她去问顾小唐,“能起来吗?” 顾小唐点头,“我有劲。” 这就是生气, 明明她之前还连站稳的劲都没有了,可是才过去多久? 她不止是想去现场拿奖,她还想跟着杨洁一起走。 李大夫瞧着她这样,大概明白孟莺莺之前为什么这么问了。 她轻轻地叹口气,“既然能走,那就把这个吊水打完吧。” 说完,她喊来护士,再次给顾小唐重新把针给扎了起来。 说实话那长长的针扎到血管里面,孟莺莺光看着就觉得心惊肉跳,但是顾小唐却好像没有任何反应一样。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连带着护士扎完了,她也没去看一眼。 好似没有痛觉。 孟莺莺心里一沉,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唐,你不痛吗?” 顾小唐下意识道,“不痛啊。” 这是条件反射的回答,在说完后,她又怕自己的回答太怪物了,会被师姐嫌弃,她当即描补,“还是有点痛的,不过我习惯了,就不觉得痛了。” 不是的。 抑郁症到了后期会失去味觉和痛觉,甚至以痛为快感。 她很怕顾小唐走上这一步。 孟莺莺蹲下来,她看着顾小唐的眼睛,“小唐,看着我,你真的痛吗?” 顾小唐眼神有些慌乱,她低垂着眉眼,喃喃道,“师姐,我很早就不会痛了。” 当痛成习惯了。 就不会觉得痛了。 孟莺莺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她觉得心痛的厉害。 真的,心痛的厉害。 杨洁也是,她眼泪刷的一下子下来了,她摸了摸顾小唐的头发,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还是孟莺莺先冷静下来,她柔声道,“没关系,无痛感挺好的,师姐还很羡慕你呢。” 顾小唐不确定地抬头,“真的吗?” 眼神也是怯怯的,忐忑的。 哪里还有在舞台上疯狂啊。 孟莺莺点头,“自然是真的,你出去问问外面的人,有几个人不怕痛的?所以小唐,你不怕痛真的好酷,好独特。” 顾小唐抿着唇害羞地笑了。 孟莺莺陪着她打针,杨洁则是去医院的食堂买饭,顾小唐这样也吃不了什么。 她便买了白粥回来。 只是喂饭的时候,却有些为难。 喂一口,顾小唐吃一口,可是没有多久便又开始吐了起来。 她有些无措,“我再吃点,我保证接下来肯定不会吐了。” 孟莺莺摆手,“不想吃就不吃,小唐,没有人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事情。” 顾小唐听到这话,猛地怔了下来,毫无征兆的她的眼泪又跟着下来了。 这让孟莺莺看着难受,她索性不在看,而是安静地陪着顾小唐,把针打完后。 杨洁找来了一个车子,孟莺莺扶着她去了车子上,这才算是勉强到了大礼堂。 她们来的时候,礼堂这边已经有不少人了。因为是定好的时间,两点半开始颁奖,所以上午参赛的选手,这会几乎都在这里了。 唯独,中央芭蕾舞团的人最少,周兰香被带走,其他学生也都带去审问了。 所以中央芭蕾团这边,真正参加颁奖的也只有顾小唐一人。 她一到,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显然一中午的时间,足够中央芭蕾舞团的丑闻发酵到,每一个人都知道。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6节 此刻,顾小唐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顾小唐不敢去看大家的目光,孟莺莺拉着她手,“没关系,小唐,你是受害者,你不是害人者,你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光明磊落到所有人都听见。 她这话一落,其他人顿时收回了目光,也不在观看。孟莺莺牵着顾小唐,带着她进了首都歌舞团。 韩明冰看着顾小唐坐过来的时候,她都傻眼了,好几次都想问孟莺莺,但是瞧着顾小唐跟瓷娃娃一样,生怕自己多问一句,她就碎了。 韩明冰一直忍啊忍啊。 她不明白,孟莺莺去医院看望顾小唐的,怎么回来后,还把顾小唐带过来了啊。 带过来就算了,还坐在他们首都歌舞团的地盘上。 这不是羊入虎口? “别看了。” 孟莺莺头都没回,后脑勺却跟长眼睛了一样,“顾小唐是我师妹了,暂时和我在一起了。” “一会领完奖她就回医院了。” 韩明冰震惊地张大嘴巴,什么? 顾小唐是孟莺莺师妹? 四舍五入是不是也是她的师妹了? 可惜还不等她问出什么,台上的陈团长就已经开始在颁奖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前三名,到底是谁。” “那么现在由我来公布名单。”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跟着目光聚集在台上。 “红星杯比赛个人赛冠军是——孟莺莺。” 现场瞬间响起来了,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连韩明冰都忘记了,之前她要问些什么了。 她最先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喊,“孟莺莺。” “孟莺莺!” “你是最厉害的。” “你是最棒的。” “你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这一连串的夸奖,就是孟莺莺也遭不住,她回头看了一眼韩明冰,窘的脸通红,小声说道,“我求求你闭嘴吧。” 韩明冰愣了下,老天爷,她怎么也没想到孟莺莺会在这方面求她啊。 她眼角眉梢尽显得意,“孟莺莺,你也有今天。” 天才冠军也有求她的时候。 韩明冰的内心暗爽极了。 以至于她的声音也越发割裂了几分,“孟莺莺,你是我们首都歌舞团的骄傲。” “我们首都歌舞团所有人,都以你为荣。” 孟莺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地步,因为如果换个人来说,她在舞台上就当听不见了,但是偏偏说这话的是韩明冰。 她没理,转头就要上台。 她还冲着台上的陈团长说,“陈团长,我想扶着顾小唐一起上去可以吗??” 陈团长看了一眼顾小唐,犹豫了许久,到最后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 她想到之前评选冠军,亚军,季军的时候。 和人吵架的内容。 “顾小唐她有能力,她就算是不吃这个药,她也能争一争冠军。” 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真实结果是顾小唐确实用药了,用了药她的考核名额就该取消。” 陈团长沉默了许久,她想到在病床上看的那个消瘦病态的女孩子。 “顾小唐就算是不服药,她也有这个实力。” 按照顾小唐的能力,得一个亚军是轻轻松松的。 “但是她服药了。” “她也违背了参赛资格。” 在这一会说实话,陈团长算是陷入了天人挣扎,因为评委席不让她把这个亚军的名额给顾小唐。 但是出于各方面考虑,陈团长还是抗住了压力,她朝着孟莺莺点头,“请带顾小唐上来。” 她没说是亚军,也没说是二等奖。 这让孟莺莺心里咯噔了下,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顾小唐服药的事情,可能会成为这次颁奖的最大隐患。 孟莺莺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顾小唐,顾小唐这会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或许她不该跟着孟莺莺一起过来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超出了她的所料。 孟莺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没说话,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顾小唐。 顾小唐犹豫片刻后,到底是做了决定。 在看到孟莺莺她在右边扶着顾小唐,而杨洁则是在左边,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把顾小唐给扶到了舞台上。 当顾小唐上来的那一刻,陈团长心里便有了决定,她看着那个路都走不了的女孩子。 第一次生了怜悯的心思。 她深呼吸一口气,冲着台下的宁露说,“宁露,你也上来。” 宁露还有些不明所以,她以为自己得的是三等奖,所以要好一会才到她的,不过陈团长既然喊她了,她自然要上来的。 宁露朝着大家鞠躬,这才跟着上了舞台。 这还没结束,陈团长看了看获奖名额,接着冲着下面再次喊道,“请易彩玲同志上来。” 易彩玲一脸愕然,“?” 她都以为陈团长是不是喊错了,哦,不,是她听错了? “喊你呢,快上去。” 易彩玲背后的队友推了下她,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才蹬蹬蹬一路跑到了舞台上。 “陈团长,我是陪跑的吗?” 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倒数第二上领奖台做什么? 陈团长摇头,“先站好,一会你就知道了。” 当清一水的年轻漂亮姿态好的姑娘们,统一站在一排领奖,说实话就光这外貌看的人都是眼前一亮。 “我知道你们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不公布获奖名额,就直接把你们给喊上来了。” 陈团长是那种圆脸,人年纪大了以后,在下巴的地方会有些许的赘肉,但是这一丝赘肉都是吓到好处,让陈团长的脸上多了几分慈和和悲天悯人。 她这话一落,宁露和易彩玲很快就看了过来,她们两人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唯独孟莺莺的目光隐晦地扫了一眼顾小唐,她的内心有些沉重,她不知道陈团长接下来公布的事情。 对于顾小唐来说,是不是一种新的打击。 陈团长惊讶于孟莺莺的敏锐,她笑了笑,“好了,我也不卖关子了。” “想必中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下面的人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带着顾小唐也是,她脸色惨白了下去,甚至还有一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焦虑和不安瞬间侵袭了她,这让她每一分钟都生不如死。 孟莺莺握着顾小唐的手,摇摇头,小声说,“小唐,继续听下去。”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陈团长人很不错,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来打击你。” 不然,陈团长也不会亲自带人去,把林如鹃给抓起来了。 孟莺莺的话许是起到了安慰的作用,这让顾小唐慢慢冷静了下来。 陈团长看到这一幕,她有些欣慰,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中央芭蕾舞团中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导致中央芭蕾舞团的参赛选手,比赛的分数被取消。” 最怕的还是来了。 顾小唐在发抖,她死死地靠在孟莺莺的身上,孟莺莺甚至怀疑,如果没有她的话。 顾小唐甚至当场会晕厥在舞台上。 孟莺莺扶着顾小唐,紧紧地抓着她,“既然上来了,那就去面对,小唐。以后如果你还打算继续在这一行继续下去,那么这一幕早晚都逃不开的。” 顾小唐迟疑地点了点头,借着孟莺莺的力度站在那。 陈团长的话还在继续,“但是我们在了解事情经过后,可以确定顾小唐是受害者。” 下面有人问了。 “周兰香呢?” 整个中央芭蕾舞团超过一大半的人都没来,而之前还在这里的周兰香,也彻底不见了。 “等我说完。”陈团长声音有条不紊,“林如鹃这些年来一直在给顾小唐喂药,至于周兰香——” 提起对方,陈团长的声音也有些难以接受,“她是帮凶。”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哗然起来。 “怎么可能?周兰香又不是天才,她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她怎么可能是帮凶?” 陈团长选择在这种颁奖仪式上公布这件事,她有自己的想法。 “下药这件事不小,林如鹃做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不过是因为学生里面有她的内应,而周兰香便是这个内应。”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7节 “这些年来中央芭蕾舞团的下药,是由林如鹃从外面弄来,而周兰香负责监督大家喝下午,没有喝下去的人,会由她去举报给林如鹃。” 这已经不是个人层面的事情了。 大家听完都惊呆了,显然没想到周兰香竟然如此毒啊。 “难怪她的名额被取消了,那顾小唐呢?她不是也喝药了吗?她还能上颁奖台吗?” 陈团长,“顾小唐——” 这才是她比较为难的地方。 “顾小唐的分数也会被取消,但是——”她话锋一转,“她参赛却又喝药,虽是受害者,但也不可否认喝药的事实,所以她不参与红星比赛的任何奖励。” “但是我陈南觉得以顾小唐的天分,就此被淘汰,实在是太过可惜,所以她虽然不获得红星杯比赛的前三名,但是我个人会给她一个奖项。” 这也算是陈团长思来想去的后果了。 她怕顾小唐就此一蹶不振,所以才会有了折中的办法。 倒是评委席有异议,陈团长一锤定音,“顾小唐的奖励,则是由我陈南一人承担。” 看的出来陈团长真的很偏爱,也很怜惜顾小唐。 这下,连评委席都不在发出反对的声音了。 见大家意见统一不在反对,陈团长这才继续公布下去,“红星杯比赛的冠军是孟莺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亚军则是宁露。” “季军是易彩玲。” 说实话,易彩玲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自己倒数第二的名额,竟然会进红星杯比赛的前三啊。 而且还是季军。 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为幸运的人。 还好她没去和林娇娇抢倒数第一,不然的话,她无论如何拿不到季军的名额的。 说到底,人啊,还是不能太咸鱼了。 孟莺莺不意外这个结果,自己是冠军那是早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她意外的是陈团长对顾小唐的处理。 或许就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占据红星比赛的奖励名额,却给顾小唐奖励。 连陈团长也不想让顾小唐,就此废掉。 她更不能丧失对舞蹈的热爱。 所以,这才会单独设置一个奖励吧。 因为一旦没有了这个热爱,顾小唐便活不下去了。 与其说,陈团长自掏腰包给了顾小唐单独一个奖项,还不如说,陈团长给了顾小唐一次新的求生机会。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在这个点上,孟莺莺是由衷地感激陈团长。 陈团长发现孟莺莺这孩子,又看穿了她的做法,她心说,难怪孟莺莺能够出头,这孩子确实是了不起。 她笑了笑,言归正传,“好了,既然得奖名额都公布了,那么接下来我们邀请杨洁同志,来为了获奖选手颁奖。” 这是杨洁在离开首都十几年后,再次以这种身份出现在官方的舞台上。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离开的杨洁,重新回到首都舞台中心了。 不然红星杯比赛的颁奖嘉宾,不会由她来当。 杨洁似乎不意外自己会再次拿到颁奖嘉宾的称号,她松开手,反应灵活的易彩玲,迅速接替了她的位置。 她还不忘冲着顾小唐眨眨眼。 顾小唐没说话,她内心有一种非常奇怪地感觉,那些往日的对手,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包容着她。 这是顾小唐第一次把目光从中央芭蕾舞团移开,她突然发现原来离开了中央芭蕾舞团后,外面大多数人都是好人。 当然,这话不全对。 杨洁腾开手去了陈团长旁边,这也是她时隔多年后,再次站到了首都的舞台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她微笑道,“先自我介绍下,我是杨洁。” 这个介绍有些太过简单了一些。 以至于许多人其实都没听过杨洁的名字。 陈团长也有意为她造势,便顺势补充了一句,“说杨洁在场大多数人新人可能都不认识,但是说中央芭蕾舞团前总教练,并且还是筹划了红星杯首届比赛,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没有杨洁同志,就不会有红星杯比赛。” 这下,大家瞬间明白杨洁的含金量了。 杨洁在的时候,把中央芭蕾舞团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杨洁离开后,林如鹃上位了,她为了保持之前的成绩。 保住自己总教练的位置。 这才会给当年的那些学生们用药,她没有杨洁的天赋和本事,所以她只能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 也确实有用。 几乎是毁了中央芭蕾舞团一大半的好苗子,换来了中央芭蕾舞团连续十年的冠军。 所以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林如鹃和杨洁的区别。 在得知杨洁的真实身份后,她要去给红星杯获奖选手颁奖,在场的没有一位会反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洁够资格。 杨洁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陈团长旁边,陈团长手里端着一个朴实无华的搪瓷盘。 而搪瓷盘的里面放着三个奖章。 分别为金色奖章,银色奖章和铜色奖章。 杨洁率先拿起来了金色奖章,她走到孟莺莺面前。 看着这个她教育不多,但是却最后让所有人都惊艳的学生。 杨洁心里骄傲,她抬手亲自给孟莺莺戴上金色奖章,“孟莺莺,恭喜你夺得冠军。” 孟莺莺冲着杨洁抿着唇笑,眼睛都成了月牙,“谢谢老师。” 她这一路走到和杨洁脱不开关系。 没有杨洁和何处长为她保驾护航,她走不到首都,更走不到红星杯比赛的舞台上夺冠。 杨洁笑了笑,她很坦然,“其实,我对你的作用不大,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努力。” 孟莺莺的天赋很高,甚至还超过了她。杨洁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教过一段时间孟莺莺。 那个时候的杨洁觉得,孟莺莺对这个时代的舞蹈常识,她很缺乏,甚至有一种异样感。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甩开了去。 因为孟莺莺的学习和接受能力特别强,杨洁心中最开始的异样感觉也很快结束。 “老师希望你未来,能够走的更高更远。” 这是杨洁对孟莺莺最真挚的祝福。 孟莺莺点头,“我会的,老师。” 杨洁又走到了顾小唐面前,她看着自己当年曾经拒绝过的徒弟,她在想如果有重来一次,她还会拒绝顾小唐吗? 杨洁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再次回到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可能还会继续做出当年同样的选择。 性格问题。 她永远不会去妥协,如果要她妥协,那么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才是真实的杨洁。 而顾小唐显然成了双方搏击之间的牺牲品。 以至于杨洁再次面对顾小唐的时候,她其实有愧疚的,那个孩子本不该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长大。 如果不是因为她,林如鹃也不会对顾小唐单独下手。 而顾小唐也不会从一个明媚的孩子,被逼成了一个疯子。 想到这里,杨洁的手微颤了下,她取下一个特殊的奖励,它只是一根带子,上面没挂任何奖章。 这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奖励。 杨洁把带子挂在了顾小唐的脖子上,“小唐,这是一个没有奖励的带子,至于以后这个带子下面会挂金色奖章,还是银色奖章,又或者是铜色奖章,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们都给了顾小唐一个求生的希望。 让她不要放弃。 这才是顾小唐能出现在舞台上的根本原因。 这一根空空如也的奖励带子,会支撑着顾小唐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让顾小唐瞬间泪流满面。 她觉得这就够了。 这么多年来,她走的那么艰难,却没有放弃。 终于在多年后,再次站在了杨洁的面前,顾小唐轻声道,“老师,我不会放弃的。” 他们这么多人想要救她,她也不会轻易但是放弃自己。 她没去问杨洁当年为什么,不去收下她。 而杨洁都没提。 只是在多年后,她们两人终于再次成为了一对师徒。 接下来是宁露和易彩玲,杨洁都是一一给她们戴上奖章,说出鼓励的话。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8节 “除去奖章之外,这次红星杯比赛还有奖金。” 这话一落,孟莺莺猛地抬头看过来。 虽然荣耀很重要,但是她更需要钱啊。 杨洁看到徒弟这样,有些忍俊不禁,“冠军的奖金是三百块,亚军的奖金是两百块,季军的奖金是一百块。” 三百块也不少。 孟莺莺瞬间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等握着那三十张大团结的时候,孟莺莺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这可是她将近一年的工资啊。 谁能不喜欢呢。 “就这么喜欢?” 杨洁忍不住问了一句。 孟莺莺点头,“老师,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从自己过日子后,她可是太知道钱的好处了。 杨洁若有所思,“那你以后可以多参加参加比赛,这种大型比赛的奖金都会不少。” “不过,参加这种比赛到最后奖金才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得到的隐形福利。” 说到这里,杨洁话锋一转,她看向孟莺莺,带着几分诚意地邀请,“莺莺,你想来中央芭蕾舞团?” 第127章 携荣耀回归 孟莺莺听到这话着实愣住了, “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洁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莺莺,你知道的,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孟莺莺虽然知道,但是她更多的却还是不可置信,“您要任职中央芭蕾舞团的总教练了?” 杨洁惊讶于孟莺莺的反应速度,她点头, “是。” “中午才来的任命通知。” “莺莺,我要再回中央芭蕾舞团了,你呢?你要来吗?” 这话一落,吴雁舟顿时紧张地看了过来,她想要开口, 但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不方便开口。 当初孟莺莺来首都歌舞团, 是对方想要借着首都歌舞团的身份来镀金。 去参加比赛。 而今孟莺莺把红星杯比赛参加完了, 还得了冠军,这样来看, 她确实好像没有在留到首都歌舞团的必要了。 何处长也差不多, 她有些心塞, 这是她一手送到首都的姑娘。 看着她现在被首都各大单位投出橄榄枝, 她又骄傲又复杂,如果孟莺莺一旦彻底留在首都。 那么她们之前的投资,不说全部化为泡影,那也是亏了百分之七八十进去的。 她只能安慰说, 莺莺这孩子还是讲情义的,就算是留在首都,如果后面想要让她把首都的资源共享东三省的舞台,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何处长多了几分安慰。 反正,不管这个孩子在哪里,到最后不会忘了他们就够了。 孟莺莺很是冷静,“老师,您以后就待中央芭蕾舞团了吗?” 杨洁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 她从离开多年后,再次回到权利的中心。 而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 中央芭蕾舞团出了这种丑闻,总教练带头谋害学生,导致整个单位一大半的学生都折了进去。 芭蕾舞团出现这样的问题,势必要换帅。 换谁都没有换杨洁这个老将上去得力。 孟莺莺听完,她轻声道,“老师,我要回哈市驻队。” 杨洁听完这话后,她默了许久,良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那老师这边随时欢迎你回来。” 说完这话还不够。 杨洁还上前抱了抱孟莺莺,“莺莺,中央芭蕾舞团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孟莺莺嗯了一声,也有些不舍,她松开手,看着杨洁轻声说道,“老师,学生祝您前程似锦。” 这话从孟莺莺口中说出来,好像有些奇怪,更别说,这话还是对着杨洁说的。 要知道杨洁可是四十多岁了啊。 杨洁笑了笑,“是我对你祝福才是,老师祝你前程似锦。” 孟莺莺点头,唯独在旁边的何处长,却有些头重脚轻,好像中彩票的感觉。 孟莺莺竟然不去中央芭蕾舞团,也不去首都歌舞团,竟然要跟着她回哈市驻队了? 老天爷啊。 何处长甚至都在想,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一直到出门的时候,何处长还有些不真实地感觉,“莺莺,你真的要跟我回哈市驻队啊?” 孟莺莺点头,“这不都已经说好了吗?” 何处长掐了下自己的胳膊,还是有些痛的。 孟莺莺瞧着这一幕,她有些哭笑不得,“何姨,我的家在哈市驻队,我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家啊。” 在外面比赛在精彩,但是还是要回家的。 何处长觉得还是孟莺莺够意思。 只是等孟莺莺和何处长准备离开的时候,杨洁却把顾小唐带过来了。 孟莺莺再次看到顾小唐的时候,还有些意外,“老师,小唐不该在医院吗?你怎么把她给带过来了?” 这才是顾小唐住院的第三天而已。 杨洁说,“莺莺,我想让你这次回去的时候,把顾小唐也带到哈市驻队文工团去。” 不等孟莺莺拒绝,杨洁便说,“小唐的母亲已经疯了,她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现在开始不信任中央芭蕾舞团的任何人了,她要把顾小唐从小孩单位带到家去,让她彻底放弃舞蹈。” 孟莺莺一脸不解,“她这是要再次毁了小唐?” 当年小唐向他们求助,他们看不见,完全相信老师,并且把顾小唐全权交给林如鹃。 如今,得知林如鹃做出的孽后,她便开始全盘否定中央芭蕾舞团的整个单位了。 甚至,还不顾顾小唐的意愿,就要她退出中央芭蕾舞团。 孟莺莺有些茫然,“这是父母吗?” “顾小唐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怎么能这般对待她?” 顾小唐下意识道,“他们没把我当做人,他们把我当做炫耀的工具,一个可以控制的物品。” 她从来没有父母珍惜过。 也从来没有被父母好好的爱过。 从顾小唐有记忆开始,她便一直是住在中央芭蕾舞团的宿舍里面。母亲太忙了,忙到没时间管她,父亲又要上班,更没时间管她。 在加上她母亲对林如鹃有着天然的信任,不管林如鹃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 到了后面顾小唐自然不会回家了。 孟莺莺大概能猜出来顾小唐在家里什么地位了,“你有弟弟?” 顾小唐点头。 “跟我走。” 孟莺莺甚至不给顾小唐拒绝的余地,直接拉着她的手,就进了火车站,还不忘冲着杨洁说,“老师,顾小唐我可以带走,但是顾家就要你来搞定了。” “可以吗?” 杨洁点头,她语气坚定,“这一次可以。” 为了顾小唐她也可以和顾家争一争。 有了这话孟莺莺彻底放心了去。 杨洁目送着孟莺莺和顾小唐离开,她有一种肩膀一松的感觉,把自己的软肋送回老家,她便可以在这里大干一场了。 眼看着孟莺莺和顾小唐,要上火车了。 杨洁突然追上去了两步,“莺莺,小唐。” 她喊。 孟莺莺和顾小唐同时回头。 杨洁目光柔软,“等老师肃清中央芭蕾舞团,在接你们回来。” 孟莺莺顿了下,她扬着笑,“老师,你注意安全。” 果然,顾小唐前脚和孟莺莺离开,后脚顾母和顾父就来到了中央芭蕾舞团。 “杨洁,把我女儿叫出来。” 杨洁这一次很是强硬,“顾小唐现在不方便和你们见面。” “我知道我们忙于工作是有疏忽对小唐的照顾,但是我们已经为她报仇了。” “林如鹃这个坏分子,我们顾家已经打了招呼,她这辈子不把牢底坐穿,她是不会出来的。” 当然,她也是恼怒自己眼瞎,竟然相信了林如鹃,把孩子彻底交给了她的。 这才差点导致她家小唐出事。 “顾小唐不想退出中央芭蕾舞团。”这是杨洁第二次和顾家这般对上,“钱敏,你尊重下孩子的意见。” 钱敏便是顾母,她冷笑,“我不相信中央芭蕾舞团的任何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19节 “那你应该相信顾小唐。” 杨洁冷静道。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这么多年来,你们已经把她逼死了一次,现在要把她带回去,是想把她逼死第二次吗?” 钱敏没说话。 杨洁继续,“据我所知你的儿子姓钱,叫钱宝来,而你的女儿叫顾小唐,她为什么姓顾,你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钱敏,你一边重男轻女,一边又望女成凤,你把所有的压力都给了顾小唐,希望她能够替你挣脸面,但是同样的,你又把爱给了钱宝来。你确定就算是顾小唐跟着你回去后,她能在你家过上好日子吗?” 钱敏还是沉默。 顾父顾建国已经做出了决定,“钱敏,小唐既然跟我姓,那她就是我的孩子,我现在支持孩子的意见,她既然想要留下来,那就让她留下来。” “你应该知道小唐的梦想就是跳舞,她最爱的老师便是杨洁。” “钱敏,我求你尊重一次小唐。” 那个向来懦弱的顾建国,在经历了女儿生死存亡的事情后,他再次来反抗妻子。 钱敏没说话,她一甩袖子,“那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顾建国既然你支持她继续跳舞,那以后顾小唐在中央芭蕾舞学校的一切费用,由你来出。” 说到这里,钱敏看了一眼杨洁,“杨洁,我能把你弄下台第一次,就能把你弄下台第二次,如果顾小唐在出任何问题,你——” 剩下未尽之语,她没说完,杨洁也能听出来。 杨洁面色突然一冷,“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弄下马,钱敏,你放马去。” “另外,当年我离开中央芭蕾舞团,真的是你把我弄下马的吗?” 这话一说,钱敏脸色一变。 因为当年顾家只有推波助澜的效果,杨洁真正离开的原因,是上层博弈,而顾小唐和顾家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眼看着将了钱敏一军,杨洁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钱敏,我们之间不是敌人,但是我们之间却有着共同的敌人。” 钱敏狐疑,“你是什么意思?” “林如鹃把小唐害成这样,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还里外蒙骗你们多年,难道你们就不想报仇吗?” 钱敏皱眉,“林如鹃已经被抓到牢里面了。” “我们钱家也打了招呼。”她说的是钱家,显然对于钱敏和顾建国来说,钱家的力量是大于顾家的。 “就仅仅如此吗?”杨洁反问,“你觉得光林如鹃一个人,能把你们这么多年来耍的团团转吗?” 钱敏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中央芭蕾舞团还有其他人?” 杨洁嗯了一声,她其实想不到这里,是何处长教她的。 临走之前何处长和她说了一句话,“杨洁,你再次回到权利的巅峰,你要学会借力打力。” “重掌中央芭蕾舞团这个毒瘤子,这个过程很难,所以你要找帮手。” “谁?” “顾小唐的父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杨洁,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把顾小唐的父母拉到你这边来,对于你重新执掌中央芭蕾舞团,会起来至关重要的作用。” “利用顾小唐的父母,把中央芭蕾舞团的所有害虫,一次拉下马。” “相信我,顾小唐的父母会很好用的。” 当时杨洁其实还没太懂,但是现在在看到钱敏和顾建国的反应后,她大概明白了,何处长为什么这么说了。 对于钱敏来说,女儿被欺负成这样,她生气也愤怒,但是她更愤怒的是他们这种人家,被林如鹃这样的人耍的团团转。 面子。 他们丢了大面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洁也是在这一刻,才彻底明白何处长这一招的厉害之处。 果然,她这话一说,钱敏沉默了,她在权衡利弊。 顾建国则是直接答应下来,“钱敏,答应杨老师,小唐在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顾家和钱家的女儿。” “没有人能够欺负了小唐之后,还全身而退的。” “林如鹃不行,中央芭蕾舞团的其他人也不行。” 在这一刻,钱敏是被说服了的。 眼见着两人都同意了。 杨洁伸出手,微笑,“那么,合作愉快。” ——她会还给莺莺和小唐,一个全新的芭蕾舞团。 火车上。 这还是顾小唐第一次出远门,她脸色还有些惨白,但是眼睛却多了几分生机,她有些好奇,“师姐,哈市驻队文工团很好吗?” 她能看的出来孟莺莺对哈市组队文工团的留恋。明明她有更好的选择,甚至现在杨洁重新当了中央芭蕾舞团的总教练。 她作为杨洁的徒弟,留在中央芭蕾舞团,她就是嫡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莺莺的未来是前途无量的,她甚至有可能去接杨洁的班。 提起哈市文工团,孟莺莺的眼睛弯弯,“是很好,最主要是人好。” “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的战友,她们都很好。” “小唐。”提起故人,孟莺莺的脸色都温柔下来,“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来哈市文工团。” 如果顾小唐来哈市文工团,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小唐就该是明媚无忧的长大,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而不是一次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在阴暗的小屋子里面,腐烂的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顾小唐对哈市驻队文工团,有些向往起来了。 旁边的何处长看的几乎是目瞪口呆啊,孟莺莺要是在说下去,她都怕将来顾小唐也要留在哈市驻队文工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哈市驻队文工团,真是走了大运啊。 这种放在首都都需要争抢的天才,他们这种小单位竟然一下子来了两个。 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羡慕呢。 顾小唐的身体经不住这般长途跋涉,她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见她睡着了,孟莺莺朝着何处长轻轻地嘘了一声,“何姨,她睡着了。” 何处长嗯了一声,不在在卧铺车厢,而是走了出来,到了车厢外面的走廊道。 她低声问了一句,“莺莺,你打算把顾小唐带到哈市驻队,以后怎么安置?” 孟莺莺也没瞒着,“先让她住我原来的宿舍,她要是不愿意的话,去住到我家也行。” “就那样养身体,我们驻队不是经常去山上拉练采集吗?我打算让小唐先跟着这些人,上山去混一混,锻炼锻炼体能。” 何处长愣了下,“你不让她继续跳舞吗?” “先不急着跳舞。”孟莺莺狡黠道,“先让她接触接触我们哈市的林场,大山,傻狍子。” “等她情绪还点了,我在把她弄到我们驻队文工团去。”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开始笑了起来,“到时候,她就是我们文工团的小老师。” 让顾小唐这个天才去教一群猪崽子。 光想想就觉得好玩啊。 到时候顾小唐被叶樱桃她们这一群人气一气,说不得就有生机了。 毕竟,这种气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受不是吗? 在加上其实如果论正统的基本功,其实顾小唐比她专业扎实多了。 毕竟,顾小唐是中央芭蕾舞团出来的学生,而且是从小学习,不管中央芭蕾舞团这个单位,之前在怎么功利。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单位的资源一流,更何况,连着十年拿奖。 在林如鹃这个变态的手里生存下来,达到她的要求。 说实话,顾小唐肚子里面正统基本功,可比她多多了。而且她学的也是这个年代的舞蹈基本功。 所以,顾小唐比她更适合来教哈市文工团的众人。 何处长听完,她震惊道,“你个小狐狸,这是一举数得啊。” 孟莺莺笑的狡黠,“也要给小唐找点事做,别动不动要死不活的,看看我们哈市驻队文工团,还有一群蠢材都没想着要死不活呢。” 大家每天就那样得过且过的活着,也挺开心。 人也不用每时每刻绷紧。 而这才是孟莺莺要教给顾小唐的东西,这个点在首都根本没法教,她去过首都,不管是首都歌舞团还是中央芭蕾舞团。 里面的环境随时都是紧绷的,让人时刻高压。 这种环境不适合养病。 但是哈市驻队文工团适合。 何处长听完,她喃喃道,“你对顾小唐真好。” 处处都在为顾小唐考虑。 孟莺莺沉默了好一会,她喃喃道,“何姨,小唐以前过的太苦了,我想让她以后过的开心一点。” 躺在卧铺上睡觉,刚好醒来的顾小唐,听到这话,她闭着眼睛,眼角滑落两滴眼泪,她无声地喊了一声师姐。 何处长也说不出话了,她拍了拍孟莺莺的肩膀,在孟莺莺以为她会说出感动的话时。 何处长话锋一转,“莺莺啊,我能不能把省歌舞团学生,也送到哈市驻队,让小唐一起带一带?” 反正一只羊是放,十只羊也是放。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0节 这才符合何处长,当真是无利不起早。 孟莺莺想了想,“我不反对,但是何姨这件事我做不主,你要去找方团长说。” 何处长一想也是,“你不反对,我回去就找方团长说。” 哈市驻队来了个宝贝,他们省歌舞团也要占点便宜。 不然,她浑身不舒服。 哈市驻队文工团。 方团长正在打电话,“你是说莺莺在红星杯比赛上夺冠了?” “还把中央芭蕾舞团的天才也拐过来了?” “好好好,她们都来了啊,我们文工团肯定会欢迎的。” “杨洁,你放心,这俩孩子我都会给看好的,她们这是回家,我还能让她们在家里受到欺负不成?” 那边的杨洁都快被气笑了,“方团长,我是把这俩孩子暂存在哈市驻队文工团啊,不是让她们以后都待在那边了。” 方团长当耳旁风,“这有区别吗?来我家就是我家的孩子了。” “好了好了,杨洁,知道你那边忙,我先挂了啊。” 挂的简单利落,生怕杨洁反悔了,又让孟莺莺和顾小唐回首都去了。 方团长挂了电话,就在那激动的搓手。 赵教练看了过来,“怎么了?” 方团长简单把事情一说,便吩咐下去,“老赵,你先去把宿舍准备出来,我记得莺莺之前住的那个宿舍就挺好,让叶樱桃和林秋把床铺准备出来,到时候顾小唐过来了,大概率会住这个宿舍。” “我现在去找陈师长叨叨。” 她们哈市驻队文工团要崛起了啊。 赵教练也缓过来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如果顾小唐那孩子要是不想住宿舍,她跟着我住也行。” 看的出来赵教练也是惜才的。 方团长摇头,“她不会跟你住的,她要是住也是跟着莺莺住的。” 说到这里,她笑的意味深长,“就是不知道祁团长愿意不。” 方团长在吩咐完后,便去找了陈师长商量。 陈师长听完后,也跟着意外了起来,“这个小孟确实是厉害。” “文工团的这个月补贴,我批了你去给大家把衣服都换了。” “另外小孟为了集体争光,驻队这边在单独给她准备一份奖励。” 这才是方团长来的目的,她当即点头,“成。” 等从陈师长办公室离开后,她刚好遇到过来朝着陈师长汇报工作的祁东悍。 方团长都走了两步了,又回头冲着他调侃了一句,“祁团长啊,你命真好。” “别人是夫荣妻贵,你倒是好妻荣夫贵咯。” 祁东悍,“?” 第128章 祁东悍本来还没听明白的, 但是在听到方团长说妻荣夫贵的时候,他瞬间反应过来,“莺莺要回来了?” 方团长点头, “比赛结束了,就这两天的功夫。” 祁东悍听完, 心里酸溜溜的。 他心说莺莺要回来了,他不知道,但是方团长却知道了。 想到一半,他便自己打住了,调整了下情绪, 这才推开陈师长的办公室门,“领导。” 他来汇报工作。 陈师长看了过来,“小悍,你来的刚好。” “过来看看这个。”陈师长把之前方团长给他的电报递过去。 祁东悍在看到上面的电报内容后,他顿了下, “我家莺莺夺冠了。” 但是他现在才知道。 “你家小孟确实厉害。”陈师长说,“人家孟同志在外面比赛辛苦了, 她回来了, 你好好照顾人家,别让小孟累着了。” “她在外面闯, 你这个留在家里的男人, 一定要照顾好后方。” 祁东悍, “……” 恍恍惚惚的出了办公室。 他现在成了内人了。 孟莺莺的内人。 孟莺莺是十二月十一号抵达到的哈市火车站, 一下火车就被外面的冷气给冻着了。 首都的冬天冷,哈市的冬天要比首都还要冷十度到二十度。 她一下车就跺脚,把军大衣给收紧了几分。 “小唐,你还好吗?” 顾小唐穿了一件大棉袄子, 她一张口就是一阵白色的雾气,“真冷,但是还能接受。” 见她受得住,孟莺莺便在前面带路,何处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走吧,出去了就有人接。” 何处长调侃了一句,“我这是沾了你们的光。” 她来哈市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出了火车站有人接。 顾小唐虽然疑惑,但是却没问出来,在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沉默的。 乖巧的让人心疼。 等出了火车站,孟莺莺便四处张望起来,这会正值出站的高峰期,人也多。 接人的也多。 但是,那么多人,孟莺莺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祁东悍,他穿着军大衣,鹤立鸡群的倚在吉普车的车窗处。 挺括又板正,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身阳刚之气。 以至于孟莺莺就算是想忽视也难。 她看到祁东悍的时候,祁东悍也看到了她,确定了人之后,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迎着风雪,不出片刻便白了头。 甚至,连带着下颌都跟着冷峻了几分。 “莺莺。” 他的眼中好像只有莺莺,也很自然的把孟莺莺手里的行李接了过来,借着,这才朝着何处长打招呼,“何处长。” 最后才是顾小唐。 顾小唐没见过祁东悍,她有些害怕地往孟莺莺身后躲了躲。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祁东悍这人剑眉星目,气势冷峻,有些吓人。 孟莺莺轻咳一声,轻轻地掐了下祁东悍的肩膀,“别吓着了小唐了。” 接着才为二人做介绍。 “介绍下,这是我爱人祁东悍。” “这位是顾小唐。”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她是首都中央芭蕾舞团的天才。” 祁东悍抬头看了一眼顾小唐,顾小唐有些瑟缩,她低垂着眉眼好像在发抖。 祁东悍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吓人的。 “你好。” “你好。” 顾小唐磕磕巴巴地说道。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很快就安静了下去。连带着上车也是,一路都没在开过口了。 一直到了驻队,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的功夫,地上的雪就没过了脚脖子。 车子刚一停到文工团,方团长这边明明都到下班的时间了,她却特意没有离开,而是在这里等着。 一是为了等孟莺莺,二是为了等顾小唐。 所以一见人过来,方团长和赵教练顿时迎接了过来,甚至还有负责生活方面的许干事也在这里。 “莺莺,我们的大功臣。” 这帽子实在是戴的高,孟莺莺自己都不好意思。 “方团长,您可别这样说。” 孟莺莺跳下车,一脚踩在雪地里面,她穿的是一双浅口靴,雪进了鞋子里面,脚脖子瞬间跟着冰凉起来。 她一哆嗦,便打算速战速决介绍道,“方团长,这位就是顾小唐。” 1 方团长其实算的上是慈眉善目,而且因为人正直的缘故,所以她的眼神很是舒服。 顾小唐并不算害怕方团长。 她冲着方团长点头,小声介绍,“我是顾小唐。”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1节 在多的话却是不肯多说了。 方团长从杨洁那也知道了顾小唐的大概情况,她便说,“好好好,顾同志,以后你就把我们文工团当做自己家。” “坐了两天的火车累了吧?不如先把行李放下来,晚上我们去食堂给你接风洗尘?” 顾小唐其实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孟莺莺看出来了,便直接替她拒绝了,“不了,方团长,她估计要休息。” 转头去问顾小唐,“你是去我家住,还是去我以前住的那个宿舍??” 这话一落,从练习室探头出来的叶樱桃,贼头贼脑地看着顾小唐。 显然,她和林秋下午已经把宿舍那个空床位,给收拾出来了,就等顾小唐过来住了。 面对这两个选择。 顾小唐飞快地看了一眼祁东悍,不假思索道,“我去住宿舍。” 没有任何犹豫。 甚至,生怕孟莺莺喊她回她家里住了,顾小唐简直不敢想,若是和祁东悍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得多痛苦啊。 是不是连带着呼吸都要轻几分,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过来,把她打一顿了。 而且祁东悍生的那么高,那么大,真要是打她起来,顾小唐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啊。 祁东悍没说话,只是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 孟莺莺见她有了选择,便也没勉强,“那这样我送你去宿舍,然后晚上去我家吃饭?” “赵教练,樱桃,林秋,你们也过来。” 这话一落,方团长和何处长,也巴巴地看了过来。 她们也想去! 孟莺莺无奈,“那你们都过来。”回头去看祁东悍,“家里粮票够不?” 这才是现实的。 请人吃饭而且还是一次这么多人,粮票肉票起码要有的,总不能让一堆人过来喝西北风啊。 祁东悍嗯了一声,“有。” “你之前走了,那些票我都攒着。” 有了这话,孟莺莺才看了看手上的时间,“一会收拾完了,就直接过去。” “先说好啊时间紧张,去我家吃饭最多也是粗茶淡饭。” 方团长摆手,“我们自己带食材,你别管,先回去放行李就是。” 孟莺莺嗳了一声,不放心顾小唐一个人来陌生的地方,便亲自送了顾小唐去宿舍收拾东西。 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叶樱桃,“你们帮我多照顾下她。” 叶樱桃这短短的一会接触下来,也发现顾小唐好像有些问题,她不喜欢和人对视。 而且就算是对视,也是飞快的移开。 这不像是正常人啊。 叶樱桃回头瞧了一眼,见顾小唐自己在收拾床铺,她用的这个被褥,还是之前孟莺莺上交过去的。 被后勤那边在天晴的时候,特意洗干净了排了序号,转头又被顾小唐给领了过来。 叶樱桃见她没注意外面,她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这里有问题?” 孟莺莺,“……” 孟莺莺瞪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里没问题,就是在首都受到打击太大了,如今情绪有些不太好,所以住在宿舍的时候,你和林秋多帮忙看顾点。” 叶樱桃嗳了一声,“天才嘛,也正常。” 孟莺莺转头要走,才想起来自己从首都给她们带的还有特产,她这才从祁东悍那打开藤条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驴打滚,“给你和林秋带的首都特产,就一盒你俩分一分。” 驴打滚还挺贵的,这一盒就花了一块三。 算是首都的特产了。 叶樱桃瞧着驴打滚,上来就跟孟莺莺一个大拥抱。 “莺莺,我就知道你在外面记挂着我们。” 孟莺莺笑了笑,推开她们,“好了,我回去了,你们等一会记得过来。” 她跺脚,“要换鞋子,我这鞋子里面全进了雪粒子。” 话落一转头瞧着祁东悍站在她后面,孟莺莺还没反应过来,祁东悍就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孟莺莺顿时一惊,“祁东悍,你快放我下来。” 这是在驻队呢,要是被人看到了,容易被人说男女作风不好。 祁东悍抱着她,一步一个脚印踩在了雪地里面,“鞋子里面进雪久了,容易生冻疮。” “头一年生冻疮,以后每一年都会生冻疮。” “所以他们说就他们说,大不了我去写一份检讨书就是了。” 在检讨书和媳妇生冻疮两者选择,显然后者更为重要一些。 孟莺莺瞬间不吱声了,她贴着祁东悍的胸口,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火热来。 “祁东悍。” “嗯?” “你想我没?” 声音轻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寒风雪地里面一样。 祁东悍没回答,孟莺莺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复,还有些纳闷,她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过分幽深晦涩的眸子。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孟莺莺一顿,头皮瞬间发麻。 她不知道是怎么到家的,一到家后,祁东悍甚至顾不上外面马上要来客人了。 把孟莺莺扔在了床上,下一瞬,他便一颗扣子一颗扣子解开了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的衬衫,衬衫领子微高,刚好卡在喉结的位置。 性感又迷人。 孟莺莺看着这样的祁东悍,她有些害怕,条件反射的把脚往后缩了缩,这一缩才反应自己的鞋子还没脱掉了。 祁东悍松开衬衣领子,喉结滚动,眸光晦涩。 在孟莺莺以为祁东悍会饿狼扑虎一样扑过来的时候,却没想到祁东悍突然蹲下身来,给她把鞋子脱掉了。 浸了雪的鞋子,把袜子打湿了去,整个脚指头都被冻的通红没了知觉。 祁东悍有些心疼,转头去外面弄了一捧雪进来,在孟莺莺不解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祁东悍用着那雪,把她的脚一点点搓热后。 这才给她倒了一盆子热水来泡脚,“脚搓热后,就不会在容易起冻疮了。” 他像是很了解这种处理办法,把孟莺莺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她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祁东悍实在是没忍住,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一亲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从额头到眼睛在到鼻子。 最后落在她粉色的唇瓣上。 先是慢慢的亲,带着几分怜惜和思念,到了后面便多了几分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情i欲。 他亲的极为投入,带着攻略城池凶猛,恨不得把她给拆骨入腹了才好。 孟莺莺被亲的痒痒,她睁开眼。 四目相对。 祁东悍的脸瞬间红了,是那种红的滴血,整个人红温的那种。 就好像是他正在做着坏事,结果转头却被孟莺莺给当场抓包了一样。 “你、你嘴上有个蚊子,我帮你吃掉。” 孟莺莺本来还有些困的,听到这话她便瞬间不困了,连带着声音也多了几分笑意,“祁东悍,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祁东悍有一种说谎被拆穿的窘迫感。 “不是这样亲的。” 孟莺莺抬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人给瞬间带了过来,“是这样亲的。” 她粉唇微张,咬了一下他的唇。 蜻蜓点水一样。 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瞬间,从祁东悍的尾椎骨爬上后脑勺,他整个人都呆住。 接着,孟莺莺发誓,祁东悍那一双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 变得晦涩起来,在眼底深处好像还带着几分克制的,压抑的情i欲。 孟莺莺想坏了。 她好像把祁东悍内心深处的,那一头野兽给放了出来。 正当祁东悍想要攻略城池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莺莺,莺莺你回来了吗?” 是赵月如的声音。 家属院的天都黑了,连带着地面上都多了一尺高的雪。赵月如听到外面传孟莺莺回来了,便摸着黑挺着大肚子赶了过来。 周劲松不放心她,所以是陪她一起过来的,这会正站在门口吹北风。 他手里还撑着一把大黑雨伞,但是能瞧的见,雨伞的大半都在赵月如的身上。 为她遮住了大半的风雪。 听到外面的动静,屋内打的火热的孟莺莺瞬间清醒下来,她抬手去推了推祁东悍的身体。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2节 这人生得人高马大,压在身上也是死沉的。 祁东悍眼里的欲色还没有全部褪干净,他起身站着冷静了好一会,低头一看在大冬天支起的帐篷。 这根本出不去,他索性便把大衣又穿在身上,遮住了里面的骇人光景。 孟莺莺也起身,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窗户给打开了,冷风吹起来的一瞬间,屋内的某些暧昧气息,似乎也被吹散了几分。 孟莺莺也冷静了一会,这才穿着厚厚的棉鞋出去,刚一出门,赵月如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孟莺莺。” 连名带姓地喊,多了几分恼怒,“你回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说啊。” 都怀孕七个多月了,如今瞧着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的。 孟莺莺听到赵月如的声音,就跟着松口气,“不是不找你。” 她有些心虚道,“这几天赶车太累了,睡着了。” 赵月如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孟莺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赵月如,“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会一直眨啊眨,最少眨三次以上。” 孟莺莺瞬间不吱声了,抬手抓着赵月如的胳膊晃,企图蒙混过去,“月如。” 赵月如没理会她撒娇,而是让周劲松把东西放下来,“周劲松前几天上山下雪套子,猎了两只兔子,一只我们吃了,另外一只我给你拿了过来,让祁东悍把这兔子收拾收拾,做一顿麻辣兔肉保管你下饭的厉害。” 周劲松把冻的发抖的兔子,递给了祁东悍。兔子还活着,耳朵还在支棱着,就是有些蔫吧。 应该是不适应人类的居住生活。 祁东悍也没客气,“下次你单独上山的时候,也喊一下我。” 他之前一个人单身汉在食堂怎么吃都没关系,如今孟莺莺回来住了,自然要想办法在伙食上补一补。 周劲松点头,“明天雪小一点就能上山。” 祁东悍把时间记了下来,周劲松转头要走,祁东悍喊住他,“晚上和赵月如在我们家吃饭。” “莺莺这边刚好请了,从首都带回来的客人,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赵月如唰的一下子回头,一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亮的吓人,“孟莺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又交朋友了?” 孟莺莺哭笑不得,“月如,这个是我师妹,她叫顾小唐。” 她简单的三言两语把顾小唐的经历说了一遍。 赵月如是个义愤填膺的性子,听完后,瞬间拳头都跟着握了起来,“她那教练真不是个人。” “是啊。” 孟莺莺感慨,“这样比较起来,我们之前在宣传队遇到的教练,都是好人了,甚至后面的赵教练和我师父也是,都是好人。” 要是遇到林如鹃这样的教练,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那你招待她吃饭吧。”赵月如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吃了,我最近犯困的厉害,一到天黑就想睡觉,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以上。” 孟莺莺听到这话,瞬间跟着一凛,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周劲松,“月如这段时间去医院检查都正常吗?” 周劲松脸色也跟着一沉,“上个月去检查的是正常的,这个月还没去检查。” 孟莺莺当即催他们,“明天去问问大夫,看看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的。除此之外,月如有水肿和麻木吗?” 这下,还真被孟莺莺给问住了。 赵月如还想忽悠过去。 孟莺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柳眉一竖,眼神都跟着厉了起来,“跟我说实话,少来骗我。” 赵月如这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说道,“睡觉的时候,手突然会麻木攥不住。” 这件事周劲松是一点都不知道。 孟莺莺蹙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周开始的的。”赵月如回忆起来,“好像是上周五。” “今天是周四,也就一周的时间。” 孟莺莺没怀过孕,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容小觑,“明天吧,明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大夫。” “周劲松你请假也好,还是怎么也好,一定要带月如过去。”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如果你不带的话,她就自己带着赵月如去检查了。 周劲松点头朝着祁东悍说,“我现在就请假。” 祁东悍嗯了一声,“人要紧。” 说这话赵月如就困的不行一直打哈欠。眼见着她要走,孟莺莺赶紧进屋去拿行李箱。 “这个奶粉是给你的。”她去了首都百货大楼买的,可惜她当时只弄来了一张奶粉票,不然按照首都物资,她还能托人多跑几个地方,多买点奶粉。 “这个毛线给孩子的。” 是两团红色的毛线,在哈市还不好买,这还是从首都百货大楼抢过来的。 毛线卖的贵。 一斤要十三块,孟莺莺这两团有七两线,给孩子织个毛衣,在织一条小围巾或者是小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那奶粉和毛线。 赵月如说不出话,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莺莺。” “你干嘛每次都这样啊。” 孟莺莺不管去哪里,好像从来都没有把赵月如给漏掉过。 而且她每次带的礼物,都能带到赵月如的心坎里面去。 孟莺莺摆手,“好了好了,小孕妇别哭快回去睡觉。” 赵月如嗯了一声,临了走了,她还不忘转头又把孟莺莺抱了好一会,“莺莺,谢谢你。” 成年人之间的情谊,不光是靠嘴上说的,还有心里的惦记以及手里的钱。 钱多难赚啊,可是十来块的奶粉,孟莺莺眼睛都不眨的买! 十来块的毛线眼睛也不眨的买! 孟莺莺摆手,让周劲松赶紧把小孕妇带走,她可不想看到赵月如哭。 等赵月如离开了,祁东悍突然问了一句,“莺莺,你给赵月如带了礼物,叶樱桃也带了礼物。” “那我呢?” 第129章 她的衣服扣子一颗颗崩……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吃醋, 也有些执拗。 “莺莺,那我的呢?” 他看着她眉眼认真。 显然对这件事是上了心。 孟莺莺没忍住噗嗤一笑,转头就去拿礼物, 一边拿,她一边问, “祁东悍,你觉得我会把所有人的礼物都买了,就把你的给漏了吗?” 她低头去翻行李箱,翻了半天终于在箱子的最底下翻了出来了,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 是一对一模一样的手表。 只是分为男士款和女士款。 孟莺莺把男士款递过去, 亲手给他戴上,“你的礼物。” 祁东悍看着那手表,指尖微微发僵,好似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从小没人疼,没人送过礼物, 甚至连一块糖都没有。 此刻,那只表被孟莺莺托在掌心, 表盘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好像孟莺莺单独从天上给他摘下来的星星一样。 而且这一颗星星还是送给他的。 男人的喉咙发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是给我的?” 孟莺莺笑着把表往他腕上扣, “当然给你的, 我这次拿奖了呢, 三百块买了俩手表,你一块我一块,男士款我挑了好久的。” “上海牌的,我说你个子大骨节也大, 当时买完后,特意让售货员帮我把表带给调长了一些。” “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金属表带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却烫得祁东悍心口发麻。 他突然俯身,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好似要把她嵌进骨头里。 孟莺莺被抱得喘不过气,却听见他心跳——咚咚咚,比任何一次都响,比任何一次都乱。 “祁东悍……”她小声唤,手指轻轻碰他后背。 他的声音哑得发沙,“莺莺,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我礼物。” 祁东悍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里面,如同杂草一样。 而在今天有人把他视若珍宝。 他不知道怎么去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想,这会就是让他去为了孟莺莺去死。 他都是愿意的啊。 孟莺莺听到这话,内心一片涩然,她回抱住他,手掌一下一下顺他背脊,柔声说道,“祁东悍,以后都有我呀,每年都有礼物。” 祁东悍没说话,只把脸埋在她肩窝,呼吸滚烫。 “莺莺。” 他眼神克制,在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波涛汹涌,“莺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3节 一遍遍地喊,仿佛要把这个名字给刻入到骨子里面一样。 祁东悍以前总觉得自己命不好,太硬了,太苦了。 如今他却觉得他的命很好。 像是泡在蜜水罐里面的蜜水一样,动是甜不动也是甜。 叶樱桃,林秋,还有顾小唐是六点半到的,比她们先到的是方团长和何处长,还有赵教练。 三人都算是长辈了,也算是过来人。 所以都不是空手来的。 方团长算是职位最高的,津贴和补贴也多,特意买了半斤五花肉过来,别小瞧了这半斤五花肉,这都是她费了老鼻子劲才弄到的。 何处长是个世故的,提了两瓶黄桃罐头,反正任何时候上门,提黄桃罐头准是没错的。 赵教练这人是真实在,把她前几天才托人买的一袋富强粉给拿了过来,一小袋五斤。 这几人拿的礼物都是稀罕的东西。 她们到的时候,孟莺莺和祁东悍还在厨房里面忙活,两人如胶似漆了一会,眼瞧着客人要上门了。 这才算是忙碌起来。 天气冷,吃什么热菜都不如吃火锅,炒菜出来放到桌子上片刻就凉了下来。 她去赵月如家借了一个铜炉火锅过来,铜炉往桌子上一摆,炉身擦得锃亮,炭火一铺,火苗嗖地窜上来,红彤彤的光映在白雪反光的窗棂上,好不漂亮。 下面炭火升腾起来,上面是酸菜大底,慢慢的熬煮着,这样能把酸菜的酸味一点点给煮出来。 他们吃的是酸菜鱼,祁东悍知道孟莺莺今天回来后,特意去了一趟周围的老乡家里,用了一包烟换回来的。 是草鱼足足有五斤多,他利索的收拾干净,片成鱼片,等锅里面沸腾后,便丢进去煮着。 萝卜白菜是哈市冬天最常见的菜,白菜是管够的,足足准备了两筐子,外加三个大萝卜切成片,放在一旁备用。 正在收拾的时候,方团长,何处长,还有赵教练便进来了,三人都提着东西。 孟莺莺听到动静出来招呼,祁东悍则是还在厨房忙活,他年少时常年混迹在国营饭店,又有一个大厨舅舅,所以他的厨艺很好。 听到动静,他探头出来打招呼,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继续忙活起来。 这让方团长她们都有些面面相觑,好一会这才小声问孟莺莺,“你家是祁团长做饭啊?” 他们吃了这么多家家属院的饭,但是每一次去都是女人在厨房忙活,男人们在外面高谈阔论。 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模式,冷不丁的来到孟莺莺的家,看到祁东悍在里面做饭,她出来招呼大伙儿。 这让方团长着实有些不适应。 孟莺莺扬眉,接过礼物拉过椅子,招呼方团长她们都坐下,这才说道,“我厨艺凑合,祁东悍的厨艺好,这不今天准备好好招呼大家?” 她说的坦然,也没觉得男人下厨房有什么不好的。 别说方团长了,就是何处长都忍不住道,“莺莺这孩子确实命好。” “祁团长这人也不错,在外有功绩,在内还能下厨。” 说实话,在场都是当女人的,而且还是过来人,没有几个人不羡慕的。 孟莺莺笑了笑,给她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开水,里面还放了白糖,这是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 她也不谦虚,笑眯眯地说道,“我家祁东悍确实是好。” 她探头去看外面,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叶樱桃,林秋两人带着顾小唐过来了。 顾小唐这会显然和叶樱桃她们熟悉了点,当然就叶樱桃这社牛的属性,她在内向也会被对方给传染到。 “莺莺。” 叶樱桃提着一包桃酥,林秋拎着一袋红糖。顾小唐不太懂这些,不过她手里有点小钱,瞧着她们都买礼物,她很大方的用着特供票买了一罐麦乳精。 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有钱有票的主。 “莺莺。” 叶樱桃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进来,孟莺莺立马出来迎接,“樱桃,林秋。” 最后才看看向顾小唐,“小唐你还适应吗?” 顾小唐点头,眼神虽然还是不聚焦,但是瞧着精神还不错,这是被冻的。 顾小唐哈了一口冷气,点头,“这边冷的让人没空胡思乱想。” 孟莺莺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确实确实,快进来。” 家里烧了炭盆子,所以室内和室外的温度还蛮大。 顾小唐进来后,便四处打量着看,“这边房子真大。” 她家在首都虽然也不错,但是全家两代人,挤在筒子楼里面,三室一厅恨不得隔了五六间房子出来。 就拿客厅来说,光客厅都比孟莺莺她们住的这房子,要小许多,怕是连一半都赶不上。 孟莺莺想了想,“首都地紧张,哈市这边还好地广人稀,所以连带着房子也是往大的地方建,但是你要说房子值钱,哈市这边房子肯定没有首都的值钱。” 话落,便领着她们进屋,“先坐一会,这就来下鱼片。” 酸菜鱼火锅里面的鱼片,若是煮久了就会有些老,味道不太好吃,所以孟莺莺和祁东悍都是等人到齐后,这才把莹白色的鱼片倒进铜炉火锅里面。 炉膛里红油辣子咕嘟咕嘟翻滚,白菜萝卜酸菜排成一圈,鱼片倒进去后,瞬间翻滚起来,红油里一卷,那味道瞬间散的满屋子都是。 “好香啊。” 叶樱桃吸了吸鼻子,“这一进屋就是满屋子的香味。” 林秋是个吃货,要不是方团长她们也在,她都恨不得跑到旁边去看了。 顾小唐虽然没说话,但是也跟着咽口水。 她这人其实很久都吃不下饭了,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食欲的感觉。 “都坐下。” 孟莺莺招呼他们,把方团长带来的一块五花肉,也给拿了进去,交给了祁东悍处理。 祁东悍的刀工很好,三两下就把肉片切得薄如纸,孟莺莺端了一盘子出去。 “先下火锅。” 这是大家先吃,方团长没开动,她问,“祁东悍呢?” 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立在厨房还在收尾,“还有一个麻辣兔肉,马上就好了。” “咱们先吃。” 见没人动,孟莺莺便直接把肉片也下到铜炉火锅里面,一夹一涮,红油里一卷。 孟莺莺便用着筷子给大家分了起来。 “趁热吃。” 红油下肉片,吸满了辣油,咬在嘴里又香又麻又辣。 瞬间没人说话了,大家都在大快朵颐。鱼片被酸菜浸透,入口鲜嫩,辣味十足。 肉片多了几分劲道,沾了麻辣味,真是过瘾。 热气蒸腾,外面大雪纷飞,窗玻璃蒙上一层雾,好似给屋子罩了层薄纱。 顾小唐坐在炉边,第一次从首都来哈市,被炭火烤得脸颊发红,那一双向来不聚焦的眼睛,此刻却盯着煮沸的铜火锅。 她喃喃道,“师姐,火锅真好吃。” 不——是这里的人真好。 孟莺莺揉揉她的头,给她夹了一筷子鱼片,“那就多吃点。” 吃好玩好休息好,这才是顾小唐这次过来的目的。 旁边的叶樱桃看到这一幕,她轻轻地叹口气,把嫩白菜也放到锅里面煮,溅起红油星子,“莺莺,你对她好真好。” 说不羡慕死假的。 林秋把肉片涮得卷边,一口吃掉翻白眼,“莺莺对你不好啊?那你现在在吃什么?” 叶樱桃瞬间不吱声了,她心说也是。如果孟莺莺对她不好,她也不会再这种不过年不过节的日子里面,大鱼大肉的吃了。 果然,莺莺对她也是最好的。 祁东悍也上来了,最后一个麻辣兔肉做好了,他端上来,语气温和,“趁热吃。” 在家里面的祁东悍,和在外面的祁东悍似乎成了两个人。 “祁团长辛苦了。” 何处长见他人也来了,便跟着举杯,“来来来,让我们给莺莺以茶代酒,敬一杯。” “祝她在首都红星杯比赛上顺利夺冠。” “也祝她未来的路越来越好!” 这一说,大家都跟着站起来,冲着孟莺莺举杯。孟莺莺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抿着唇,“谢谢大家。” 她一口闷,喝完了一杯茶。 方团长也跟着起来,“来来来,第二杯酒我们来敬顾小唐同志。” “欢迎顾小唐同志来到我们哈市驻队文工团,希望你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若是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 。” 何处长八面玲珑,也跟着肉片夹到顾小唐碗里,“小唐,你尝尝,哈市别的没有就是吃的多,保管你吃的不重样。” 这话有些吹牛了。 但是为了想要顾小唐,何处长就是吹牛,也要想办法把人给留下来。 顾小唐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氛围,她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周围人的善意。 她点了点头,咬着那鲜嫩的鱼片,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少数的吃东西没吐。 孟莺莺瞧着她不在往外吐,轻轻地松口气,她也跟着坐下来吃。 麻辣兔肉香死了,在用酸菜鱼的汤底来拌米饭,哪怕是糙米饭也能吃一碗。 白菜被霜雪打过,放在火锅里面轻轻地一涮,当真是又甜又软,极为下饭。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4节 这一顿饭孟莺莺是真的吃过瘾了,她这人爱吃辣,辣到满头汗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雪景。 一时之间,孟莺莺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等吃过饭后,叶樱桃她们都没急着走,而是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这么多人吃饭,光碗筷都不少。 孟莺莺也没客气,和她们也都是自己人,趁着他们收拾的功夫。她这腾出时间来,把提前盖在锅里面惹着的一碗麻辣兔肉,一碗酸菜鱼给端了出来。 “祁东悍,我把这给月如送过去,你在家看着点。” 祁东悍回头看着厨房那一屋子的女同志,他微微蹙眉,“我去送,你在家里。” 孟莺莺瞬间秒懂,她拍了下脑袋,“成,那你去吧。” “估计月如这会也睡着了,就周劲松一个人在。”她要是敲门,开门的是周劲松,那也会感觉怪怪的。 她在家和叶樱桃她们一起也蛮好。 祁东悍出去了,厨房的压力顿时小了几分,叶樱桃感慨,“真是看不出来,祁团长这人凶巴巴的,但是在家还能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 孟莺莺把碗筷都给放到橱柜里面,她回头笑着调侃,“怎么?你也想结婚了?我瞧着人家徐文君挺好的呀。” “如果你和他结婚,大概率徐文君也会愿意做饭。” 叶樱桃没说话。 孟莺莺瞧着有戏,她去看林秋。 叶樱桃不让说,林秋却一边跑一边说,“莺莺,你去比赛这段时间,你是不知道人家徐指导员追的多猛烈。” 孟莺莺唰的一下子探照灯一样看了过来。 叶樱桃轻咳一声,“别听她瞎说,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 孟莺莺,“那就是有戏了?” 叶樱桃转头就走,“不理你了。” 顾小唐看不懂,她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孟莺莺笑了笑,“小唐,你还是小孩子,还不懂这些。” 顾小唐抗议,“我二十二岁了。” 其实这个年纪不小了,只是顾小唐的人生,一直都是在中央芭蕾舞团,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以至于这些人情关系,她都不太明白。 孟莺莺这才惊觉,“行行行。”她调侃,“大孩子了。” “大孩子晚上是住我家,还是住回宿舍啊?” 顾小唐条件反射道,“我跟樱桃一起走。” 她才不要住师姐家呢,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好几次师姐的爱人都在偷偷地看她。 眼神可凶可凶了。 孟莺莺挑眉,不过也尊重顾小唐的意见,她出门相送,外面白雪皑皑,顾小唐,叶樱桃,林秋三人挤在一把大黑雨伞下面。 踩着雪地里面,咯吱咯吱。 孟莺莺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在想,或许把顾小唐带到哈市文工团,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她前脚送了他们离开。 后脚祁东悍就回来了,他出去的时候没打雨伞,头上落上了一层白雪,孟莺莺去接他。 一不小心白了头。 “怎么样?月如睡了吗?” “赵月如睡了,老周在厨房炖汤。” “我把酸菜鱼和麻辣兔肉都给他送过去了。” 在家属院住着就是这样,谁家做了好吃的,关系好的便会你送一碗,我送一碗。 这本来就是人情往来。 “你别出来,外面雪大。” 祁东悍牵着孟莺莺小跑到屋檐下面,晚上九点多了,借着屋内的光,甚至还能看清楚外面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孟莺莺伸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祁东悍,下雪了。” 祁东悍其实不太懂下雨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见她喜欢,还是耐心的陪着。 “你去首都之后,一共下了五场雪。” 孟莺莺喜欢看雪,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后面下雪了,孟莺莺却不在,祁东悍便一个人看雪。 默默的记下下雪的次数。 “这是第六次。” 祁东悍侧头凝视着她,“莺莺,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挺括,很是好看。 孟莺莺看呆了去,她下意识地说,“祁东悍,你往雪里面站一下。” 很傻的问题,但是祁东悍却照着做了。 他站在雪地里面,挺直的鼻子被冻的通红,抬眸安静地看着孟莺莺,语气温柔,“好看吗?” 孟莺莺点头,“好看。” “祁东悍。”她跑过去,像是小孩子一样,扒着祁东悍的胳膊,语气高兴,“我发现你和下雪很配。” 一个意气清朗,惊艳绝绝。 一个雪白干净,纯净灵透。 祁东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扬眉,大步流星的走到孟莺莺面前,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莺莺,你也很好看。” 他说这话,便把头低下去,轻轻地在孟莺莺的鼻尖上碰了下。 四目相对。 有些气氛似乎好像不一样了。 孟莺莺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她下意识地搂紧了祁东悍的脖子。 这好像是无声的邀请。 祁东悍低头吻了下来,孟莺莺热情地回应着。 雪片落在两人肩头,顷刻便化,像被体温蒸出的白雾。 祁东悍抱的很紧,唇的力度却很轻,先是落在孟莺莺鼻尖,再滑到唇边,最后抿着那一点粉粉的软i肉。 像是要把两人婚后,分离的所有日子都嚼碎了吞下去。 孟莺被他亲的有些喘,人也腾空,没了支撑点,她的手指下意识穿在他的发间,指甲刮过头皮,一下比一下重。 雪落在两人相贴的唇上,瞬即融化,顺着下颌的位置滴进了衣领,冰凉一路滑到心口,却被体温熨的滚烫。 男人低哑地唤,“莺莺。” “我的莺莺。” 声音被雪压的极沉,却烫的她耳尖发麻。 孟莺莺热烈的回应,唇齿相贴,舌尖轻轻的探过去,像要确认他的存在——是真的,热的,活的。 也是她的。 雪越下越大,好像有着无数细小的手,把两人追着赶着往屋里面推。 祁东悍舍不得松口,一边吻一边走,靴跟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 穿过屋檐踏进门槛,祁东悍反手关门,唇也终于舍得离开了她,却又没离开,只是换个地方。 落在她的耳后,颈侧,锁骨,每一下都带着雪水的凉,却烫的她皮肤发颤。 屋内炭火未熄,红光映在两人身上,无端的多了几分温度。 祁东悍把人放在床边,他自己单膝跪下,手指去解她衣扣,动作极慢,带着几分克制和慌乱。 孟莺莺的衣扣一颗颗崩开,雪水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他低头吻住那一点凉,唇舌温度瞬间灼人的紧。 孟莺莺颤的厉害,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他的头发,指甲刮过他后颈,像是催促又像哀求。 他低笑,声音哑得发沉,“莺莺,你别怕。” 第130章 人影摇曳,木床咯吱咯…… 孟莺莺顿了下, 她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小声嘀咕,“我怕你停。” 祁东悍顿了下, 他旋即低头看着她闷闷地笑,那种笑声从胸腔里面传出来, 很是愉悦,连带着唇角都上扬了几分。 “放心。”他趴在她的耳畔,哑声道,“放心,我不会停。” 话落他喉结滚动, 他就像是一团火好像把孟莺莺给燃烧了一样。 外面的炭火噼啪,红光映在两人身上,连带着皮肤都映成了红色。 他低哑地唤,眸子朦胧,眼底的克制几乎收敛不住了, “莺莺……” 声音被炭火烤得极沉,却烫得她耳尖发麻。 孟莺莺抬眼看着他, 两人此刻身上的衣服慢慢不见。祁东悍贲张的胸膛上没有任何遮掩。 甚至能看到小麦色肌肤的纹理。 健康又精壮。 两人拥抱, 像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揉进骨血。 孟莺莺轻地颤了下,没有避开, 而是主动迎上去。 木床咯吱咯吱响, 孟莺莺勾着他的脖子, 轻轻地摇曳。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5节 炭火越烧越浓, 屋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直到后面火红的炭火慢慢的将熄未熄,最后一粒火星啪地炸开。 孟莺莺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脚趾蜷紧,划过祁东悍的小腿。 一种极致的晕眩感, 让她有一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听着那一声炸开的声音,孟莺莺睁开眼,泪眼朦胧地望着身上的祁东悍。 “祁东悍。”她嗓音有些嘶哑,也有些发干。 男人低笑,掌心顺着她踝骨摩挲上去,带一层薄汗,好似给瓷器抛光一样,一路擦亮了她皮肤。 不过她的皮肤本来就雪白细腻,握在手里手感极好。 “嗯?” 他嗓音黏糊,带着事后的哑,却仍把这个字咬得极轻,像哄小猫一样。 孟莺莺眼角眉梢透着几分粉,也有些坦诚相见后的羞涩。 她把脸埋进他肩窝,却悄悄张嘴,在他锁骨上留了个浅浅的牙印。 祁东悍嘶了一声,不是疼而是有些痒。 痒的他把人重新抱坐到自己身上,被子一裹,连人带被团成个春卷,只露她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 许是刚哭过,越发显得清澈干净。 “祁东悍……”她又喊了一声,声音从毯缝里闷出来,捂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腰,“你能不能少使点力气啊?” “知道。”他指腹摩挲她眼尾,那里还有未褪的潮红,“那我一会温柔点?” 孟莺莺瞪他,却先笑了。 笑完又收不住,把额头抵着他胸口,“我有点渴。” 祁东悍任她撒娇,听到这话,他这才起身,把春卷正放着床头,“等我。” 他起身没穿衣服,腰间紧实的肌肉,就那样没有任何征兆的露出来。 在往下便是本钱,他迅速穿上裤子,行走之间,宽肩窄腰腿长。 当真是行走的荷尔蒙。 眼见着他转身出了房门,孟莺莺把自己卷在被子里面,在床上滚啊滚啊,脑子里面却满满的都是刚刚炸开那一瞬间的感觉。 有点像是直冲云霄。 反正有点上头。 难怪说男欢女爱容易让人沉迷。 就真的——挺过瘾的。 孟莺莺淬了一口自己,大黄丫头。 正胡思乱想着祁东悍进来了,他手里端着搪瓷杠,里面的热水在冒气。 他把孟莺莺抱在怀里,就那样喂着她喝。 别看孟莺莺平时还挺厉害,但是在这种个头和力量的悬殊下,她真是跟个洋娃娃一样。 祁东悍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 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啊。 孟莺莺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又觉得自己气的没由头,祁东悍都服务到这个地步了。 连喝水都是端在嘴边喂到嘴里喝。 看着她一会咬着牙,一会又笑,祁东悍挑眉,见她喝好了,便把搪瓷缸放在旁边,“想到什么了?” 带着几分打趣。 孟莺莺看出了他这笑容里面的闷坏,她不理他,转头把自己卷在被子里面,从头到尾的藏了进去。 祁东悍没说话,只是一味的打开被子,不一会的功夫,孟莺莺就再次露在外面。 她有些冷,倒吸一口气。 祁东悍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温热的胸膛瞬间给了她温度。 两人就那样安分的搂着,盖着被子纯聊天,可是一会会的功夫就不纯了。 这一闹就闹到后半宿,几近乎到了清晨。 孟莺莺从来不知道,自己跳舞的身材,还能有这么大的优势。 那一双腿,简直是想放哪里就放哪里。 尤其是祁东悍明明是那么克制的一个人,到了后半夜,却有些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后面是怎么睡着的,但是到了后半夜,她是真动弹不了。 这玩意儿快乐是真快乐。 但是累人也是真累人啊。 她累到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她恍惚睡着的时候,总觉得祁东悍身上这特性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了。 她睡着了,呼吸绵长。 祁东悍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满是晦涩和侵略,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从孟莺莺的脸上移开过。 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游走在孟莺莺的腰上,伸手比划了下,祁东悍的眸子也跟着睁大了几分,“这么细啊。” 孟莺莺的腰只有他的一手宽,他的指头要是在往前伸直点,怕是她的腰还没他的手宽。 在往下她的两条腿,又细又白又直。 还极为有力。 尤其是孟莺莺的双腿盘着他的腰时,祁东悍当时的血液都跟着倒流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啊。 这一晚上祁东悍都没睡,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孟莺莺,她真好看啊。 眉毛好看。 眼睛好看。 连带着鼻子嘴巴也好看。 祁东悍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去啄一口,啄完又伸手去摸摸她的眉毛,摸摸她的鼻子。 连那一双向来冷峻的眸子,此刻都温柔和爱意几乎要滴出水来。 祁东悍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他舍不得闭眼,他怕一闭眼,梦就醒了。 他就在没有了。 他这人从来不幸运,也不幸福,这是他过往的认知。 但是如今,看着孟莺莺躺在他怀里,他的内心却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满足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祁东悍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的脸颊,温热柔软。 这让他多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他真的结婚了。 莺莺也是他一个人了。 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那个家里面有他,也有孟莺莺。 孟莺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睁开眼,阳光从窗帘透进来,她有些恍惚。 等她抬手去摸床边时,却发现祁东悍睡过的床铺,早已经冰凉。 看来祁东悍已经离开了许久了。 孟莺莺起身,双腿一软,好悬差点没摔倒在地,还是她眼疾手快扶着床头,这会才没让自己摔了下去。 孟莺莺深呼吸,调整了好一会这才出了房间门,她发现自己昨晚上要不是昏睡了过去。 祁东悍怕是要把她给弄死啊。 这还是中间打了退堂鼓,身体都成这样了,这要是做一晚上,简直是不敢想。 她洗漱过后,发现锅里面热了一个白馒头,一个鸡蛋,有些温了。 孟莺莺添进了一把柴,热热后这才吃了起来,其实没什么胃口的,全身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别说去比赛了,她现在去练习室练基本功,她都练不下去。 “莺莺?”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赵月如的声音。孟莺莺顿时起身出去开门,赵月如穿的严严实实,用围巾把脸蛋都给裹住了。 只露在外面一双眼睛。 周劲松还在旁边扶着,孟莺莺看到这一幕,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也不顾自己的腰还有些痛了。 她便三两步走到门口,问,“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 赵月如哭丧着一张脸,“莺莺,孩子不太好,又要让我保胎。” 孟莺莺惊了下,“那你还出来?” 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分,“快回去躺着。” 赵月如心里不甘心,“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啊,能吃能睡,怎么就不能下地了?” 孟莺莺可不听这个,和周劲松一起,一左一右推着赵月如回到家里,把她给安置在床上。 她这才放心了去,周劲松去厨房做饭,孟莺莺给赵月如盖被子,这一低头,脖子就露出来了。 赵月如本来心情很差的,她看到孟莺莺脖子的一抹红,瞬间跟发现新大陆了一样。 “莺莺,你和祁东悍那个那个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6节 挤眉弄眼。 甚至在这一刻,赵月如都忘记了自己怀里,揣了一个不安分的臭崽子了。 孟莺莺眼看着躲不过去,她便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怎么样?” 怕周劲松听到,赵月如还特意压低了嗓音,悄悄地问。只是那脸色怎么看都是怎么八卦。 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打了下她肩膀,“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当兵都一个样子,上了床上那就跟狼一样,怎么吃都吃不饱。 听到这话赵月如瞬间明白,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苦着脸,“你可不要像是我这样,别什么都措施都不做,不然你下个月就要怀孕。” 孟莺莺猛地反应过来,她一脸后怕。 “怎么了?” “我们昨晚上开始用了卫生套,但是到了后面我忘记了。” 这还真是大麻烦。 她也坐不住了,“月如,你先让周劲松照顾你啊,缺什么你和我说,我回去问问祁东悍。” 她可不想正奔事业来着,到时候怀孕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等到中午祁东悍回家,孟莺莺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昨晚上后来你带卫生套了吗?” 祁东悍正在脱外套,准备进厨房忙活,听到这话他一顿,这才不自在地点头,“戴了。” “我问卫生室拿了六个,只剩下两个了。” 两人一晚上来了四次,差点把六个卫生套一次用完。 “等我晚上下班了,在跑一趟卫生室拿一些卫生套回来。” 莺莺现在事业要紧,又不能怀孕,只能他们在这方面多想下办法。 孟莺莺松口气,“那就行。”她摸了摸肚子,低声说,“这几年我都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还想在多跳跳舞比比赛,等年纪稍微大点了,跳不下去了,我们在要孩子。” 祁东悍手一顿,他点头利落的清洗白菜,“我晓得。” ——他现在也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祁东悍的厨艺很好,炒了一个孟莺莺爱的酸辣大白菜,没吃米饭,下了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孟莺莺吃的极为满足。 “比早上的馒头好吃。” 祁东悍,“那我以后早上出门之前,帮你把热汤面做好先放着?” 孟莺莺摇头,“那就坨了不好吃,我到时候在看吧。” 下午她才去了一趟练习室,她到的时候,叶樱桃她们在跳舞,顾小唐已经在那开始指导了。 她也没跳,就是东边一下,西边一下。 顾小唐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生,她在基本功这方面,甚至还要比赵教练还扎实。 有了顾小唐的加入,叶樱桃她们几乎是进步的飞速。 很快就投入了状态。 何处长看的眼馋,也让省歌舞团的人过来学习,一次来了四个,一次学半个月,在换四个过来。 看的出来,何处长是会薅羊毛的。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着,哈市文工团的气氛还行,有些勾心斗角,但是比起顾小唐在中央芭蕾舞团见的,倒是有些大巫见小巫了。 所以她适应的还行。 转眼到了年关跟前,上面的经费收紧,以至于想过个肥年都难。 在司务长找到陈师长,想要他调拨钱和票出来,给大家买年货的分发的时候。 陈师长却没办法,他摇头,“李会计把账都给我看了,秋天采集的那批货后面换成了钱,一是给大家发了工资,二是给大家今年都换了新装备,第三就全部搭在伙食上了。” “你们可以自己看看账,账上没钱。” 那批钱早已经被花完了,挣的是多,但是花的也多。 司务长看玩,他试探道,“能不能向上级再次申请经费,这都要过年了,总不能连一块肉都弄不出来啊。” 到时候他这司务长怕是要被下面的人给骂死。 陈师长,“没钱。” “上头也没钱,就连大领导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过年的那天能吃上肉。” 条件就是这么艰苦。 祁东悍也想到家里的孟莺莺,回来二十多天了,不管是食堂还是家里,几乎顿顿都是萝卜白菜酸菜。 于是,祁东悍看了一眼周劲松,他提议,“年前我们抽个一个星期的时间,上山再做一次任务?” “有啥猎啥,能猎到野猪野兔野鸡是最好,没有的话,光猎几只兔子回来,年三十多那天战士们的饭桌上,也能沾点肉味。” 这是很实在的话。 而且这个提议现在也确实好,陈师长思索了一会,便答应了下来,“那就组织人手年前上一次山。” “不管采集到什么,我们都自己吃,不拿去卖了。” 驻队一千多人呢,不管采集到什么他们都能消化下去。 既然定了目标,接下来就是忙碌。 有了秋天的经验,在加上周劲松这个胆子大的,偷偷的去过山里面好几次。 这次的采集任务,便是祁东悍和他两个人组织。 冬天的雪山里面虽然危险,但是猎物却多。只要进一趟山,他们哈市驻队的所有人,都能过个好年。 到了腊月二十号开始,外面大雪纷纷,驻队这边便把每天的训练,改为上山拉练捕猎。 团体为了团体,个人为了个人。 周劲松是因为家里有个孕妇,开了年,赵月如就到了预产期了,所以他开始拼命的往山上河边去走。 就打算多屯点鱼肉,好给赵月如坐月子用。 祁东悍也差不多,孟莺莺不喜欢吃粗粮,他也想上山弄点好东西回来,给孟莺莺补补身体,总不能年三十的那天,他们还在吃粗粮,吃萝卜白菜啊。 于是,双方也算是一拍即合。 整个驻队出任务,这种时候就是文工团也逃不开。 大雪封山的天气,所有人都集合去了山里收集过年的物资。孟莺莺也不例外,她不放心赵月如一个人在家。 便和陈师长的爱人夏慧兰提前说了一声,她在家帮忙多看顾下赵月如,免得她这边出事,也不知道。 赵月如白日里面直接去了陈师长家,就和夏慧兰一起织毛衣。 对此,孟莺莺也能彻底放心了去,到了山上分为两个队伍,她特意让方团长,把她和顾小唐分在一个队伍。 叶樱桃和林秋也在这边,她们也从之前的铁三角,变成了现在的四人组。 顾小唐自小就是练舞,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任务,她一到山上就有些移不开眼了,“好漂亮了啊。” 白雪皑皑的大山,一望无际,干净到极致,让人心旷神怡。 孟莺莺笑了笑,“注意安全,随时小心脚下。” 因为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 男人们的队伍直接去捕猎了,孟莺莺她们则是收集下附近的大树底下。 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冻蘑和松子榛子。 这些玩意儿,驻队也不嫌的,毕竟到了过年买花生瓜子也要一笔钱,但是若是能在山里面弄到松子和榛子。 冬季的松子其实比秋季更好弄,也好摘。 尤其是这个季节的雪大,人爬不上去,就用脚扎子绑腿上,戴爬树铁噌噌的上树,爬到上面便能用长杆把塔子打下来。 天气冷,下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雪,松脂也都冻脆了,嘎巴一声脆响,拿着长杆一打,便会簌簌地落下。 雪地里捡松塔最顺手,雪厚不扎手。 万一摘松塔的人掉下来,也有厚雪当铺垫,起码死不了人。 孟莺莺她们便是在寻找这种大树,秋天采集的时候总会有遗漏的,她眼尖,一会会就找了三棵长着松塔的树。 她上不去,但是祁东悍他们却可以,拿着长杆上去。 扑簌簌的一阵打,孟莺莺她们就落在下面捡松塔,很快就是一袋一袋的松塔被装的满满当当。 光捡松塔还不够,往前走踩着积雪,木头垛子后面的背风处,还能捡到冻的晶晶亮的冻蘑。 这种冻蘑炖小鸡最是好吃。 孟莺莺看着冻蘑就移不开眼了,戴着手套接二连三的往袋子里面装。 她装还不够,还把顾小唐也喊过来,“你快过来,把这一块冻蘑给捡回去。” “我们自己也做小鸡炖蘑菇。” 去食堂吃哪里有在自己家吃的美的? 所以孟莺莺这一喊,顾小唐就馋了,还有叶樱桃和林秋也是,两人蹲下来扒开雪窝子。 顾不得冷,摘了冻蘑就往篮子里面放。 孟莺莺的运气好,她走到哪里,就摘到哪里,不一会的功夫,光冻蘑都捡了五六筐。 女同志这边捡松子,捡榛子,捡冻蘑。 男同志那边则是捕猎,周劲松是捕猎的好手,一早在几米深的雪窝子里面下套子。 不管是野鸡还是兔子掉进去,天气又冷,这一冻压根都飞不起来。 孟莺莺蹑手蹑脚的过来,问祁东悍,“抓住没?” 祁东悍嘘了一声,指着前方下套子的地方,果然瞧着野鸡和野兔,都出来觅食了。 他们在上面放了不少诱饵,很是吸引这些野物。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7节 孟莺莺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顾小唐也差不多,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当即聚精会神地盯着,“下去。” “下去。” “快下去。” 因为眼睁睁地看着野鸡,跑到了那雪窝子上开始啄上面的糙米了。 野兔也是,开始吃大白菜,这种绿叶菜在冬天可是不容易遇到。 这一上去就不打紧,周劲松趴在地上,猛地一扯绳子,那藏在大雪底下的绳子,瞬间被抽了起来。 兔子啪叽一声掉了下去。 野鸡也是,但是它有翅膀,下意识地要飞起来,结果外面太冷了,翅膀冻僵了,扑通了半天还是掉了下去。 祁东悍和周劲松去收网。 孟莺莺过去看,顾小唐却突然扯了扯孟莺莺的袖子,孟莺莺回头还有些不解。 顾小唐眉眼弯弯,轻声道,“师姐,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我能过一辈子。” 第131章 孟莺莺听到这话突然松口气。 她知道有了这话, 她这次把顾小唐带到哈市来,算是来对了。 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来人说,这真的是最高的评价。 “喜欢这里, 那你就多待几天。” 孟莺莺轻声说,“小唐, 人这辈子不用非得去做点什么,你只要活的高兴,那就够了。” 人生在世能高高兴兴,痛痛快快的活一辈子。 顾小唐低垂着眉眼,思索了好一会她才点点头。孟莺莺牵着她, “走了走了,去看看抓了多少。” 看着她俩牵着手走到前面,叶樱桃朝着林秋小声感慨道,“自从顾小唐来了,莺莺的目光就在顾小唐身上了, 她都不理我俩了。” 上次采集的时候,孟莺莺走哪里还把她带上呢。 这次就换成顾小唐了。 “行了行了别醋了。”林秋倒是想得开, “小唐这是情况特殊, 她要不是生病,这次也不会来咱们文工团了。” “现在就这样挺好。” “我倒是希望如果孟莺莺能够多照顾她, 顾小唐能够走出来也挺好的。” 说到这里, 林秋注视着顾小唐的背影, “樱桃, 你没察觉到了吗?好多次在宿舍的时候,顾小唐都跟幽灵一样,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害怕。”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看什么都是黯淡的。 一直到现在。 林秋小声道, “我这才觉得顾小唐像是一个人了。” 这不是骂人的话,而是现实。 叶樱桃嗯了一声,她好一会才说,“那我就把莺莺暂时让给她了。” 林秋笑了笑,牵着她,“走了,我陪着你。” 结果这话刚落,徐文君就溜达达的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冻梨。 也是稀奇,这种大雪封山的天气,也是被他找到了。 “叶同志,这个冻梨你收着。” 叶樱桃不要,徐文君却有备而来,往她手里一塞转头就走。 这让叶樱桃就是追都追不上,也不知道徐文君分了几个,反正叶樱桃手里被塞了俩。 “我觉得徐指导员真的挺好,在外面就是捡一块狗屎,都会拿过来给你。” 叶樱桃瞪林秋一眼,“好好说话。” 看着那冻梨,到底是心里多了几分复杂,塞了一个塞到了林秋手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林秋抿着唇笑,也不嫌弃冷,擦了擦就咬了一口,这梨子在树上冻的太久了,以至于都成了冰块,她一口下去好家伙差点没把牙齿给硌掉。 “好疼,不吃了,拿回去放到宿舍温一温在吃。” 前面孟莺莺也分了两个,是高春阳找到的,他在山里面到处找,没想到发现了一棵梨树,没人摘梨子都还长在树上,大雪一下,在树枝上都成了冻梨。 哈市冬天没有水果,所以这冻梨也成了稀罕物。 高春阳发现的,祁东悍,周劲松,徐文君几个人上去摘。 一共就小二十个,高春阳得了六个,剩下的他们几个人分。 祁东悍要了五个,周劲松要了五个,徐文君是个单身汉,他分了三个把其中两个都送给了叶樱桃,自己留了一个。 高春阳还笑话他,“你还不如像我这样呢,自己全部吃了。” 徐文君反讥了一句,“我还有人送呢,你倒是想送,你能送出去吗?” 这话一落,高春阳的脸色瞬间变了过去,徐文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当即有些后悔,可是让他拉下脸来道歉,却是有些张不开口。 还是陈水生在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高春阳,是你先奚落徐文君的,所以你俩这是扯平了。” 高春阳这才作罢,离开的时候,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孟莺莺的方向。 祁东悍得了五个冻梨,转脸便去找她了。孟莺莺拿到冻梨,脸上笑眯眯的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 高春阳的脸色有些暗淡,陈水生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好了,结婚了就是结婚了。” “你没看出来,祁团长这次和孟同志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吗?” 以前虽然也亲近,但是到底是还有一种新婚男女之间的距离。 但是这次出任务,两人蜜里调油,明显有什么东西变了。 在直接点就是孟莺莺是祁东悍的人了。 高春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手里攥着的冻梨,都快被他给捏变形了去。 陈水生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他还没放弃,“高春阳,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聪明人,起码比齐长明聪明,你别因为这种事情,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高春阳低垂着头没说话,他这人生的阳光,笑着的时候一口白牙,如今不笑的时候,身上多了几分阴霾。 好半晌。 在陈水生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高春阳突然问道,“你说,他们会离婚吗?” 陈水生本来在喝水的,听到这话噗嗤一口,满口水都跟着喷了出去,“你说什么?” “你说他们会离婚吗?” 高春阳侧头,目光眺望着孟莺莺的方向,她站在雪树底下,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祁东悍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她眼睛弯弯,笑面如花。 当真是好看啊。 其实,当初第一次见到孟莺莺的时候,不光是祁东悍喜欢上了。 高春阳也是。 只是高春阳这人过不了,孟莺莺之前是齐长明未婚妻这一关,他就慢了一步。 祁东悍就出手了。 这一直是高春阳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他当初像是祁东悍那样果断的话。 那样会不会和孟莺莺结婚的人就是他了? 高春阳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一次了,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陈水生盯着他,高春阳的那一张脸比雪还白,他喃喃道,“高春阳,你真是疯了。” 高春阳,“我不破坏军婚,我就等。” “我等小三小四小五,有机会吗?” 陈水生,“……” 陈水生不想和他说话,深呼吸深呼吸,“你为爱做小三啊?” “你也不看看人家孟莺莺会不会看上你?”他掐着高春阳那一张脸,“你自己说,你有人家祁团长得好看吗?” 祁团长虽然是公认的黑脸,但是不可否认,他那一张脸俊美挺括,在加上身高一米九。 见过他的人没有不惊艳的。 高春阳不死心,“我就不信,祁团长不犯错。” 等他犯错了,他就趁虚而入。 陈水生,“这话你敢让祁团长听到吗?” 高春阳不说话了,陈水生冷笑,“高春阳,你换个人喜欢吧,但凡是换个人,你都能拿下来,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高春阳也想换啊,但是喜欢这件事根本由不得他啊。 “你帮我把冻梨给孟莺莺吧。” 他把冻梨递给了陈水生,想让陈水生帮忙,陈水生不要,“你想我死就直说,我不要。” “去,帮忙我给。” “给出去就行。” 陈水生眼珠子一转,被他烦的厉害,转头就接了过来。在去给孟莺莺的路上,迎面撞上了林秋和叶樱桃。 林秋望着陈水生手里那么大一串冻梨,她眼睛瞬间亮了。 陈水生顿了下,“想要?”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8节 林秋期期艾艾地嗯了一声,不过也知道自己好像和对方不熟,想要也不可能,她便摇头,“算了,我就只是看看。” 对于吃货来说,只能看不能吃,这才是莫大的痛苦。 陈水生看出了什么,他递过去,“接着。” “啊?” 林秋呆住。 陈水生把五个冻梨,全部往她怀里一塞,“拿好了。” 转头就走干脆利落。 林秋站在原地,白得五个冻梨,她有些回不过神,瞧着陈水生清瘦的背影,她回头去和叶樱桃说,“樱桃,我遇到好人了。” 叶樱桃盯着那五个冻梨,若有所思。 “你说陈水生这家伙,是不是喜欢你啊?” 说喜欢吧,但是陈水生给的时候,太过干脆了,没有半分留恋在林秋身上。 这让叶樱桃下意识地给否认了,“他好像也没有喜欢啊,那他做什么给你这么冻梨?” 林秋喜滋滋,“好人啊。” “我都说他是好人了。” 白得五个冻梨,一天一个也能吃五天呢。要知道在哈市的冬天,可是啥水果都没有的。 冻梨这玩意儿可珍惜了。 那头高春阳看到陈水生,把冻梨给了林秋,他差点没被气炸,“陈水生,我让你把冻梨给孟莺莺。” 他压低了嗓音,生怕祁东悍听到了去。 陈水生一拳打开了他,“你怎么不大点声?是不敢吗?” 他冷脸看着高春阳,“你得庆幸我把冻梨给了别人,不然这会过来的就不是我,而是祁团长了。” “你觉得你的身手能够在祁团长的手底下,支撑多久?” “高春阳。”这是陈水生最后一次警告,“齐长明把自己给玩死了,如果你这样下去,下次被玩死的就是你自己。” “你想清楚。” 他转头去打猎,背影高挑,哪怕是穿着棉衣,也遮不住身上的清瘦。 这些人里面,就属于陈水生是最瘦的那个。 高春阳没说话,他发泄似的一拳头砸树上,树上的雪被砸的簌簌的落下。 连带着不远处的孟莺莺都听到了动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高春阳怎么了?” 祁东悍面不改色,“他每次出任务都会发发疯,走了,你不是要看陷阱里面有多少野物吗?” “我带你去看一看。” 孟莺莺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祁东悍则是回头,隐晦地看了一眼高春阳。 高春阳瞬间呆立在原地。 陷阱里进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还算是不错。要知道像是这种陷阱,他们有十几个。 每个陷阱都能抓到的话,过年就有肉吃了。 抓猎物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需要长期的耐心,不然容易吓跑小动物,孟莺莺其实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她看了一会就没耐心跑远了。 但是又没到离开的时间。 她便让祁东悍给她了弄了一个树枝,尖头带着拐弯的,她也不干别的。 就是遇到树洞了,就把树枝伸进去捅一捅,她纯粹就是觉得好玩,免得大家都忙着,就她闲着。 她这一捅不打紧,里面开始吱哇一阵乱叫。 孟莺莺被吓了一跳,把树枝一扔,接着又反应过来不对,拿着树枝往门口堵去。 堵不住里面一窝兔子,乱七八糟的往外跑。 这都是肉啊,都是肉。 孟莺莺哪里舍得这些兔子跑掉啊,她病急之下乱投医,一屁股坐在树洞门口拦着,就往外喊,“祁东悍。” 祁东悍本就不放心她,听到她一喊,当即就是拔腿就跑,不过几秒钟就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 孟莺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兔子跑了两只,还有几只在拼命的挠她的背,得亏她穿的厚,不然这棉衣都给她挠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背后树洞里面都是兔子。” “喊人过来抓。” “我一动,它们都跑了。” 祁东悍面色一变,瞬间反应过来,一挥手便招呼来了徐文君和陈水生,刘莽。 高春阳落在后面到底是不放心孟莺莺,他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一来,祁东悍就说,“把莺莺围着,莺莺背后是个兔子窝,她一起来,兔子就出来了。” 这话一落,徐文君和陈水生的眼睛都亮了,刘莽也是。 高春阳的注意不在兔子身上,而是在孟莺莺身上,离近了看,她脸好白啊,就是不知道背后的兔子有没有伤害到他。 想到这里,高春阳也急切了几分,加入了队伍的阵营。 五个人把孟莺莺给完美的包抄了起来。 “你起来,慢慢起来,一点点往外放。” 孟莺莺嗯了一声,挪了下屁股,噗叽逃出来了一个兔子,刚好撞到祁东悍的手里。 “好!” 徐文君几乎激动的叫了出来,“孟同志,你在放一个出来。” 孟莺莺嗯了一声,又稍微挪动下屁股,噗叽——又跑出来了一只兔子。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她屁股和腰都挪的有些开,噗叽噗叽,连着跑了两只灰毛兔子出来。 陈水生和刘莽手忙脚乱的去抓。 好不容易抓到手,两人拎着兔子耳朵,这兔子在树洞里面过冬养的极肥。 拎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 “还有吗?” 祁东悍问了一声。 孟莺莺点头,她仔细感受了下,说,“好像还有两只。” 后背有些痒一直在被挠呢。 祁东悍让他们把手里的兔子都交出去了,让别人先看着,他们好腾开手在来抓。 “来,你在往外放。” 孟莺莺嗯了一声,这一次站了起来,兔子哗的一下子从她屁股下面钻出来。 刘莽震惊道,“这兔子好像嫂子亲自生的啊。” 第132章 好像要提前生了 这话一落,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爆笑。 孟莺莺的脸都气红了,“刘莽, 你在说试试!” 其他人还在笑,祁东悍扫了一眼, “不抓兔子了?” 冷峻的语气,瞬间让现场安静了下来,果然恶人还需要恶人磨,像是孟莺莺这样的人,她说一百句都没祁东悍说一句有用。 因为手里没实权啊, 也就是说孟莺莺对他们没有直接的威胁,但是祁东悍有。 其他人瞬间不吱声了。 刘莽是个直来直往的汉子,一边道歉,一边又认为自己说的没错,“嫂子, 之前你蹲在那,兔子从你身后跑出来, 确实很像嘛。” 孟莺莺也反应过来了, 她跟刘莽这个钢铁直人争辩什么啊,与其争辩还不如魔法打败魔法。 她笑了笑, 调侃了一句, “我在生兔子, 那你们呢?你们五个是接生婆吗?” 这话一落, 现场瞬间没人笑了,更甚至可以说是安静到了极致。 大家脸上都有些不自在,男人还做什么接生婆啊。 不过,经过这一茬到底是没有人敢在调侃孟莺莺了, 把那两只兔子慌乱的抓了起来。 便开始数数。 “七只兔子,这个树洞里面有七只兔子。” 统计数据的是徐文君,脸上有着遮不住的喜色,就这一树洞的兔子,都快赶得上他们今天上午的下套了。 “不止。”孟莺莺说,“最开始我拿着树枝去戳树洞的时候,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当时跑了两只兔子。” “剩下的七只都在这里了。” 个个肥肥的,长耳朵,拎在手里是真沉啊。 这得多少肉,不少人都开始咽口水起来。 祁东悍倒是从中间察觉到了什么,“分十个人出来不做其他的,就跟我家莺莺这样,每个树洞去检查。” 冬天天冷,大雪封山,也不是所有兔子都能找到地洞的,为了偷懒找到树洞过冬的兔子也不在少数。 所以孟莺莺这个办法,直接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不用再去惨兮兮的去下套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29节 徐文君眼睛顿时亮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不过,要不是孟同志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们还真想不到这个办法。” “是啊,用树枝来戳树洞,还能戳出来这么多兔子的,真是头一次见。” 别说他们了,就是去其他人也是一样。 祁东悍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那小骄傲的表情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就按照这样五人一组,一个人掏树洞,另外四个人在旁边围着。” 这是打算一网打尽了。 还别说,这方法是真有用,一上午时间掏了十三个兔子窝,这些兔子窝里面多的一窝有十一只兔子,就算是少的也有三四只。 光掏兔子窝的成绩,比他们捕猎效果还好。 因为前后光着兔子都抓了一百多只了,眼看着人也守不住了。必须要有人把这批兔子送回去了。 既然已经有了成果,祁东悍便擅自做主让文工团的女同志,她们也跟着一起回去。 上午还好,到了下午降温山里面会更冷,女同志们受不住这样的冷天气。 临走的时候,祁东悍过来交代孟莺莺,“你回去了,别待在外面记得回家去,把家里的炭盆子烧起来,装两瓶热水塞到被窝里面,好好暖一暖。” 他这也是回不去,不然就跟孟莺莺一起回去了,这些事自然也轮不到孟莺莺来做。 孟莺莺嗯了一声,嗓音柔软,“那你们呢?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还要再待一会,看看有没有野猪什么的。” 兔子虽然也是肉,但是比起大型的猪肉,显然猪肉能让人吃的更过瘾一些。 孟莺莺点头,她想了想,“你们也别紧盯着树底下的树洞,像是树上的树洞也掏一掏,指不定有些树里面藏的都是松子榛子这些。” 祁东悍若有所思,“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孟莺莺点头,脸颊鼻尖冻得通红,人却有些恋恋不舍,“那你注意安全,也要早点回来。” 祁东悍心头一片柔软,抬手摸摸头,“嗯,我送你们下山。” 其实已经违规了,但是祁东悍不管,他就想看着孟莺莺回去。 都坐到了篷布卡车里面,祁东悍还在招手,孟莺莺也是一样。 里面的其他人调侃了一句。 “莺莺,我怎么瞧着和祁团长跟牛郎织女一样,难舍难分的。” “就是就是,那个祁团长看着你的眼睛都快拉丝了。” “我瞧着这天要不是太冷了,我估计他都舍不得你走。” 孟莺莺被调侃的脸颊有些红,因为连带着向来事不关己的顾小唐,都跟着看了过来。 她轻咳一声,“瞎说什么呢。” 顾小唐歪着头,“师姐,你也舍不得祁团长吗?” 她有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只是曾经这一双眼睛都是死寂。如今却明显不一样了。 孟莺莺抬手去捂着顾小唐的眼睛,“好了,别说了。” “这些松子和榛子,我们回去后能不能向驻队申请一些,我们留着自己吃?” 这要是全部上交上去了,怕是每个人还分不到一捧呢。 这一说大家都来了精神。 “确实确实,不过不知道上面能不能同意。” 孟莺莺想了想,“试试吧。” 等回到驻队后,她便和方团长提议,“文工团留个两袋子松塔?摘干净后,放到我家去炒一炒,到时候大家都能吃。” 别说,方团长也有些心动,这天寒地冻的,有时候嘴里想吃个东西也没有。 “我去和领导打个报告。” 对于这种小事,陈师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更何况,这次文工团的女同志们也出力了。 所以他同意的很是干脆。 有了结果,文工团这边便直接从司务长,那边截留了两袋子松塔下来,就放在文工团的练习室外面,不过四十分钟,两袋子松塔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也是人多力量大。 整个文工团结婚的姑娘们,都是屈指可数,到最后统一都把这小二十斤的松子和榛子,全部都拿到了孟莺莺家。 谁让孟莺莺如今结婚了,在家属院有房子呢。 这样的话,也不用天天去食堂吃饭,还能自己开火。 这不是叶樱桃第一次来孟莺莺的家,但是每次来,她都能有不一样的感受。 “你们把院子收起来了?” 院子的土被收拢成豆腐块一样,显然这是费了大功夫的。 孟莺莺在忙,回头看了一眼,“对,先把地给收拾出来,打算开春了就往里面撒种子,到时候就能摘菜吃。” “樱桃,你记得来我家吃饭。” 她对于朋友向来很是大方,叶樱桃听完有些羡慕,她也不知道羡慕些什么。 她只是在想从宿舍搬出来,住家属院似乎也挺好的。有院子,有房子,有单独的厨房和灶台,还可以自己开火。 这些都是在宿舍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叶樱桃得承认,自己心里的那一根弦,确实是松动了几分。 “樱桃,过来帮忙。” 可惜还不等叶樱桃细想,孟莺莺便把她招呼了进去。 “你过来把灶膛的火给烧起来。” “林秋,你带着小唐把这里面的碎渣子都捡出来。” 二十来斤的炒货想要一次捡干净,却也是不容易的。 几人分头行动,听到动静的赵月如,挺着大肚子也跟着溜达了过来。 显然在床上躺了十多天的赵月如,彻底躺不住了,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在外面乱晃,但是也不敢晃太久。 当看到赵月如进来的时候,大家都跟着倒吸一口气。 “别别别,你可慢着点。”孟莺莺连锅都不管了,就过来扶赵月如,赵月如摆手,“没事没事,前几天去问了大夫,大夫说还好让我稍微活动下。” “所以偶尔出来散散步也行。” “外面路面有雪。”孟莺莺的脸都吓白了,她都不敢想怀孕八个月的赵月如,要是在外面摔一跤可怎么办啊。 赵月如倒是没想这么多,“我走路看着呢。” “这快生了吧?” 未婚的小姑娘也都跟过来凑热闹了,叶樱桃摸了摸赵月如的肚子,顾小唐也有点想摸,但是她不敢。 赵月如从孟莺莺这里听到了,顾小唐以前的事情,所以连带着她对顾小唐也多了几分温和。 “可以摸,不打紧。” 顾小唐抬手摸了下,恰逢赵月如肚子里面的孩子胎动,猛地出脚一踢。 顾小唐震惊地啊了一声,都结巴起来了,“他他他踢我!” 赵月如也被踢的不舒服,她抬手打了下自己的肚子,“臭崽子,天天在肚子里面练拳呢。” 她肚子有些硬,还沉沉的往下坠,孟莺莺立马反应了过来,扶着她坐下,这才松口气,“你下次还是别乱跑了,就在家躺着挺好。” 赵月如摆摆手,肚子里面的孩子还在踢。 真的,她穿着棉袄呢,棉袄扣子一解,里面是一件毛衣,能明显看得到毛衣下面的鼓动。 一会再这边,一会再那边。 这些未婚的小姑娘哪里见到过这一幕。 大家纷纷的过来看,“孩子在踢你呢。” “不对啊,他这是出拳还是在出脚?” 赵月如摸了摸,“好像是出脚。” 顾小唐很好奇,“痛不痛?” 肚皮都跟着鼓包了。 赵月如看着顾小唐那一双干净的眼睛,她点头,“有点抽着痛,但是只有几秒钟,时间过了就好了。” 顾小唐伸手摸了摸赵月如的肚子,“宝宝,你妈妈好辛苦的,不要老是踢她呀,她会痛。” 她这人心思纯净,声音也是,许是她声音太过温柔了。 赵月如的肚子里面也慢慢跟着安静了下来。 她有些惊奇,“这孩子竟然听你的话。” 顾小唐有些腼腆,“许是凑巧。” 锅里面的松子和榛子都快炒熟了,屋内散发着一股焦香味。 孟莺莺尝了一颗松子,带着一股浓浓的松香味,确实很好吃。 “尝尝。” 她把盛到了搪瓷盆里面,足足一盆子,正在冒着热气还有些烫,大家却不嫌弃,一人抓了一把就那样吃了起来。 刚炒熟的松子确实很香,咬在嘴里酥酥脆脆,还带着一抹松脂的油香味。 孟莺莺自己留了两斤那样,剩下的便给分了出去。赵月如也分了一斤,就那样当零嘴,装在口袋里面,出来溜达的时候,时不时地吃一颗。 是真舒服。 连带着孟莺莺都觉得这日子,十分的享受起来。采集任务一共进行了三天。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0节 一共收获了四百多只兔子,五十三只野鸡,外加一头野猪,野猪不算大,还有些瘦骨嶙峋。 而且肚子里面还揣了崽子,感情这是一只怀孕的母猪。 驻队的人就算是在馋肉,也不有可能把怀孕的母猪给宰杀掉的。这下好了。 野猪虽然抓到了,但是却吃不了,只能放到后勤部这边,临时垒了一个猪圈出来,把野猪放在里面养。 这下好了,肉没吃到,还多了一个消耗干草和白菜的祖宗。 不过嫌弃归嫌弃,喜欢也是真喜欢。 要是这母猪多下几头小猪崽子,他们给养到了明年过完年,还不知道能得几头猪肉呢。 这样一想,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野猪不能杀,但是野兔和野鸡却没这个顾虑,采集队伍结束后,回到驻队的当天。 炊事班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这还没到过年呢,已经开始宰兔杀鸡了。 成袋子的冻蘑被收拾了出来,一口气杀了十只鸡。 其中三只鸡用来炖汤,里面还丢了一些山珍进去,那是秋天在山上挖到了野灵芝还有野山参。 其实也不多,就那几根。 炊事班的班长咬咬牙,想到战士们确实是没吃到好的,瘦的都是皮包骨。 这才狠狠心丢了一根野山参进去,其实也不大就指头粗细,但是这一碗人参鸡汤喝下去,确实是大补。 三只鸡足足煮了三大锅的鸡汤,这是清炖的专门用来喝汤补身体。 另外七只鸡一口气全部杀了,收拾了足足两袋子的冻蘑出来,打算做小鸡炖蘑菇。 争取分到每个人的人头上,都能分到一点鸡肉,实在是不够鸡皮也行啊。 厨房食堂一共五口锅,外加三个煤炉子,这会全部都用了起来。 至于兔子那就更舍得了,陈师长当初是放出了话,这次采集到的物资,不拿到供销社去换外汇,就留着自己吃。 所以杀兔子起来就更舍得了,王班长,司务长,还有祁东悍几人在这里算数。 “五百三十三只兔子,一天吃个二十只,也够我们吃二十来天了。” 祁东悍是个大方的人,“今天多拾掇点,收拾出来三十只兔子,做麻辣兔肉出来,前几天上山采集大家都累狠了,而且也冻的厉害,多吃点肉补一补。” “其他时间段每天二十只兔子,等到过年那天翻倍吧——” 司务长和王班长都看了出来,祁东悍面不改色,“过年那天是拾掇点,争取每个人都吃上一口肉。”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吃肉就是这么艰难。 王班长,“那会不会太多了?” 司务长也觉得多,“要精打细算啊,不能有点肉三两天都给嚯嚯没了。” 祁东悍,“年前还能再上去一次,不过要把时间拉长一点,而且现在掌握了方法,年后有时间抽一天调休出来,还能上去。” “司务长,我们驻队以后应该不太会缺肉了。” 这次的冬季打猎,给所有人都来了信心。 尤其是孟莺莺发现的那法子,特别好使,下了套子之后就不用管了。 只管专心的拿着树枝,去戳树洞就行了,这个方法好用不说,而且还节省人力,到最后收获的成果也多。 有了祁东悍这话,司务长也就放开膀子开始做,“按照祁团长说的,今天晚上杀十只鸡,杀三十只兔子,把之前的辣椒都给找出来。” “全给做了。” 王班长顿时嗳了一声,转头就回炊事班忙活起来,老实说,他入伍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好菜呢。 肉,全部都是肉。 收拾野鸡的时候,发现还有几只小野鸡,才拳头大刚离了鸡妈妈。 这野鸡不好养,不跟着野猪一样,没人罩着根本不行,炊事班这边的人也忙,根本腾不开人手专门来伺候小鸡崽子。 所以最后那二十来只小鸡崽子,祁东悍分了五只,周劲松分了五只,肖政委和陈师长,也都分了五六只。 基本上内部人给消化了。 还没到开饭的点,这野鸡也经不起冻,祁东悍担心别养在炊事班,别给养死了。 所以便用着一个篓子,盖了一层衣服,把五只小鸡崽子给拎了回去。 孟莺莺前几天受凉了,来了月事人不舒服,还躺在被窝里面跟个蚕蛹一样,完全不想动。 祁东悍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进屋了,也没瞧着孟莺莺如同以前那样来接他。 他还有些意外,“莺莺?” 把篓子放在堂屋进去找了孟莺莺,瞧着她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了?” 孟莺莺的声音也有些飘忽,“来月事了,有些痛。” 祁东悍的脸先是一红,接着迅速反应了过来,“我去卫生室给你拿点止痛药?” 孟莺莺其实有些忌讳吃止痛药的,但是肚子实在是疼,她迟疑了下便点头,“那试下。” 祁东悍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分钟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颗止痛药,“大夫说喝半颗。” 他用着刀给切了一半下来,孟莺莺就着水喝了下去,也才半个小时瞬间便不痛了。 她只能感慨这个年头的止痛药,效果是真好啊。 听到堂屋有吱吱吱的声音,她还觉得奇怪,走出来一看篓子里面放着五只小鸡崽子,被冻得瑟瑟发抖。 孟莺莺顿时震惊了,“你从哪里弄的啊?” 祁东悍,“这次上山抓的,有些小鸡崽子太小了,吃了也不划算,我们几家便分了下来。” 孟莺莺摸了摸毛茸茸的小鸡崽子,“这样不行,给它们垒个窝,这几天太冷了,就先养在家里,周围在放一个炭盆子。” 她甚至,还和奢侈的进了厨房,把家里屯的白菜给扯了几个外面的大菜叶子出来。 喂给了小鸡崽子。 小鸡崽子应该是好久没吃新鲜的菜叶子了,纷纷上来抢着吃。 “能吃就行,接下来就是保暖了,别给它们冻死了。” 孟莺莺让祁东悍生了炭盆子,就放在鸡窝的旁边,担心小鸡跑出来被烧死,还特意把鸡窝给垒的高高的,确定它们不会出来。 这才和祁东悍准备去食堂吃饭,今天食堂加餐有肉,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她去的时候还去了周家,喊了赵月如,才六点多赵月如又睡了。周劲松想让她也去吃点肉,在活动活动,给强行从床上拽了出来。 赵月如本来不想去的,天气冷,她就想缩在床上什么也不动,但是听说门外孟莺莺在等她。 这才算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雪停了,路上的雪也都化干了,所以路上不打滑,倒是适合赵月如出来转一转。 孟莺莺其实也就几天没看到赵月如而已,这会瞧着她肚子,有些惊讶,“怎么又大了一圈?” 前几天还只是圆咕隆咚的,今天在见那肚子已经像是吹气的气球一样鼓起来了。 赵月如老老实实道,“大夫说是越到后面,孩子长的越快。” 需要的营养也越多。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周劲松,为什么想要赵月如去食堂吃饭的原因,一是加餐,二是难得天气放晴,可以出去活动转一圈。 孟莺莺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担忧起来,“预产期是几号?” “估计要过完年到正月去了。” 现在也才腊月二十五而已。 算一算还有一二十天。 孟莺莺思索了下,“周劲松,月如这边随时都有可能生,这段时间要不你请假,要不我请假,要保证家里有人,月如身边有人。” “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万一真发动了,家里又没人,那才是最危险的 。 周劲松点头说,“我晓得。” “已经和老祁请假了,其他时候,要不我就请了隔壁的嫂子,过来陪着月如。” 看着他们都这样兴师动众,赵月如自己其实觉得还好。 “没那么严重的——” “还有半个月的预产期呢。” 这话刚落,她肚子就开始直抽抽的痛,是那种坠着往下沉,感觉孩子都要从肚子里面出来一样。 赵月如脸色发白,她喃喃道,“我好像要提前生了。” 第133章 年会跳舞,醋意大发…… 这话一落,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劲松几乎是脸色巨变,他条件反射的把赵月如抱了起来,就往医院跑。 孟莺莺和祁东悍也是, 跟着去医院,结果却发现是虚惊一场。 只是肚子里面的孩子调皮, 实际上宫口还没开。又被医生给赶了出去。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孟莺莺还有几分恍恍惚惚,她盯着赵月如的肚子,“这孩子是真调皮。” 专门来吓唬人的。 关键是之前那肚子都快翻天了,结果去了医院孩子又开始呼呼大睡。 赵月如也觉得, 她轻打了下肚皮,“我这是怀了一个调皮蛋吗?” 这种虚晃一招的次数,已经不止一次了。 好在虚惊一场,没把人吓到半死就是了,这小孩才刚满八个月如今若是生出来, 怕是孩子不太好过。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1节 毕竟,还没完全发育好, 所以孩子能在赵月如的肚子里面, 多待一段时间也是好事。 因为来了一趟医院,在回食堂的时候, 这边食堂已经快进入尾声了。也是炊事班的王班长和司务长, 瞧着祁东悍他们还没来。 特意在厨房给他们留了一份铜炉火锅的小鸡炖蘑菇。 用炭火煨着, 他们来的时候, 铜炉正在咕嘟嘟的冒着泡,里面的蘑菇被煮的飘了起来。 “快快快,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王班长拿了椅子出来,“外面人都快吃完了, 你们才来,坐在这里吃吧。” 一共六把椅子,孟莺莺他们两口子一人一把,外加一个王班长和司务长。 这都是从头忙到尾还没顾得上吃的。 这会刚好一起吃了。 外面凉飕飕的,食堂后厨煮着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围着铜炉壁贴了几张玉米面饼子。 因为时间有些长了,炕到金黄金黄的。 说实话,孟莺莺一进来就馋了。 祁东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从后厨拿来碗筷,先给她盛了一碗小鸡炖蘑菇,又单独取了一张滚烫的玉米面饼递给她。 有些烫,但是孟莺莺的手本来在外面转悠久了,还有些冰凉,所以她接过来一边捂手,一边烫的吸溜。 先喝了一口小鸡炖蘑菇的汤,不得不说真是鲜。 野鸡是现杀的,冻蘑也是现摘的,特别鲜,炖的时间又够久,肉都给炖耙了,入口即化,再咬上一口蘑菇,真是鲜的人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孟莺莺一连着吃了好几口,这才把玉米面饼掰了一块,泡在汤里面。 饼子一跟着泡进汤,就像是干海绵遇到热水,立刻鼓出半圈金黄的小肚子。 孟莺莺拿筷子尖轻轻一压,咕咚一声,汤汁顺着饼芯的蜂窝往上爬,油亮亮地渗进每一道气孔。 她低头咬了一角。 “嘶——” 先烫得她直缩舌尖,可那口鲜味让人根本舍不得吐。 饼皮外层还脆,里层却已经吸饱汤汁,软得能自己往下滑,带着野鸡的油脂和冻蘑的松木香,咸里裹着回甘。 好吃到孟莺莺鼓着腮帮,一边哈气一边嚼,眼尾被热气熏得发红,却忍不住眯起来,满足的不行。 祁东悍看她吃得急,伸手拿碗沿碰了碰她手背,低声劝说,“慢点,别烫秃噜皮。” 话音没落,他自己却也夹了块鸡胸脆骨,咯吱一声咬断,软骨里迸出一点鸡髓油,烫得他直挑眉,真是香。 难怪大家一年到头都想着吃肉,只有吃上这一口肉后,才能知道这里面有多美味。 赵月如也差不多,她好久没吃的这么过瘾了,周劲松全程就是伺候她,偶尔抽空吃两口。 等到最后,几个人都是吃的肚皮撑到溜圆,完全动不了的地步。 “果然,冬天吃饭还是要吃火锅。” 但凡是换个饭菜,怕是还没吃上两口就全部凉透了。 怕是也只有小鸡炖蘑菇的锅子,才能让人吃到爽去。 等再次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月亮爬的老高,这是下了半个月的雪后,难得的好天气。 孟莺莺仰头看着月亮,手里挽着祁东悍,她左边是赵月如被周劲松搀扶着。 四个人一起并排往家里走。 孟莺莺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我感觉现在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爱人在身旁。 闺蜜在身边。 衣食无忧,事业有成。 这对于孟莺莺来说,似乎已经是她这辈子能得到的最好的日子了。 当然,她是不敢去想孟百川了,不能想,因为一想便是痛。 赵月如紧跟着孟莺莺的脚步,她挺着大肚子调皮地去撞孟莺莺的后背,“我也觉得现在日子挺好的。” 和以前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他们家是资本家,她随时提心吊胆,不是家里被泼粪,就是被人带走盘问。 好像自从嫁给周劲松后,这种日子就没过过了。 赵月如拿着肚子去撞人,把孟莺莺吓了一大跳,她忙往祁东悍身后去躲,一边躲,一边凶赵月如,“你都当妈了,怎么还这样冒失,我看孩子调皮是跟你学的。” 孟莺莺难得黑脸,连带着赵月如也有些后怕,“莺莺,我跟你玩呢。” 她虽然怀孕了,但是眉眼间还带着少女时期,才有的活泼和调皮。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小孩真是随了你。” “在肚子里面就调皮。” 赵月如见她不生气了,这才松口气。 不过,在孟莺莺那警告的眼神当中,到底是安分了下来。 腊月二十七。 眼看着距离过年还有三天,方团长找到了孟莺莺,“眼看着就要到年三十了,上头领导给了我们一个任务,让我们在年三十那天晚上,在大礼堂表演一个节目。” 这算是新年联欢晚会了。 他们哈市驻队自己筹备的。 孟莺莺点头,“那您和赵教练商量呀。” 现在赵教练已经接了许干事的位置,许干事负责后勤,赵教练负责安排教学。 “赵教练想出两个节目,一个是团体赛,另外一个就是你的个人独舞。” “但是不知道你同意吗?便想让我来问问你。” 孟莺莺想了想,“成,不过我这几天回家一直在休息,先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我捡回来基本功。” 见她答应下来,方团长松口气,“那行,那我们文工团这边就出两个节目,一个是团体的一个是个人的,莺莺,你好好准备一下。” 孟莺莺心说,这都是内部人联欢会了,又不是比赛,她好好准备什么。 就是在上面跳错了,也没几个人看的出来。 不过,她自然不会去反驳领导。从方团长办公室出来,练习室的叶樱桃她们也得到动静了。 “听说了吧?年会上咱们文工团要出节目了。” 孟莺莺点头,“刚方团长和我说完。” “你答应了吗?” 这话问的,孟莺莺哭笑不得,“自然是要答应了,领导都提要求了,我还能拒绝啊。” “也是。” 叶樱桃嘀咕,“早不说晚不说,还有三天要过年了才说,咱们连排练的时间都来不及。” “来得及。” 孟莺莺倒是坦然,“只是年会而已,又不是比赛,不用那般精益求精,就拿咱们平时在练习室排练的实力出来就行了。” 叶樱桃就佩服孟莺莺,这一股淡定劲,不过经过她这一说,倒是没那么多抱怨和紧张了。 既然敲定了年会要表演,接下来几天孟莺莺再次回到练习室排练。 她上交的曲目是天女散花,也是她最擅长的一个曲目,属于闭着眼睛都能跳出来的那种。 既会让人惊艳,同样的,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孟莺莺在排练的时候,顾小唐跟在旁边,像个小跟班,孟莺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孟莺莺一口气跳完一支天女散花,她便去问顾小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年会?” 顾小唐顿住,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孟莺莺却抬手,摇摇头,“别急着拒绝我,小唐,好好想一想,这不是比赛,只是台上的一次年会表演而已。” “很简单,也很放松,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也别急着拒绝我,好好想一想。” 顾小唐这才点头。 孟莺莺其实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了,但是没想到顾小唐还是等到第二天,这才给她结果。 “师姐,我和你一起登台跳,但是我跳的不好,你别嫌弃我。” 这是顾小唐来到哈市驻队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要登台。 其实这对于顾小唐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孟莺莺曾经一度担心,顾小唐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有了阴影,以后再也不会登台。 起码这次答应了,这是一件好事。 只要能登上舞台这就够了,能再次走出第一步,以后就会有无数步。 孟莺莺把顾小唐也参加年会的消息说出去了,不管是赵教练还是方团长,都还蛮高兴。 “这样这样,你们两个分开,一人组一个节目。” 刚好年会上的节目曲子有些不太够。 顾小唐下意识地要拒绝,“不了,我和我师姐一起。” “我一个人不上台。” 她这次之所以会答应上台,这还是因为孟莺莺在,不然她连登台都不会去。 见她如此果决,方团长和赵教练也不好在说继续的话,两人都想让孟莺莺帮忙说下话。 但是孟莺莺却站在顾小唐这边,“就按照她的意见,我俩一起跳天女散花好了。” “刚好弄个二人组。” 孟莺莺是中流砥柱,方团长和赵教练也不好强迫她,便只能答应下来。 转眼到了年三十这天,这是过年啊,也是一年当中最为喜庆的日子,所以整个驻队都是热热闹闹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2节 连带着许久未用的驻队大礼堂,都给安排了起来。 后勤那边开始各种布置,幕布,造景,桌子,松子榛子这些坚果,也都安排起来了。 甚至,陈师长的那一桌上,还安排了一盘红彤彤的苹果,在年底的哈市来说,这苹果都成了稀罕物。 放在那分外扎眼。 孟莺莺既是家属,也是文工团的工作人员,她可以和祁东悍一桌,也可以和文工团的姐妹坐一桌。 在看到祁东悍那一桌有陈师长,还有肖政委他们后,孟莺莺果断打消了念头。 索性就跟小姐妹们坐在一起。 她们桌子上放着松子和榛子,叶樱桃抓了一把尝了尝,忍不住道,“这个炒的没有上次在莺莺家好吃。” 孟莺莺也尝了下,“不是不好吃,而是放的时间久了,而且食堂这边一炒就是几百斤,自然不可能和咱们在家一样了,一点点慢慢小火炒。” “不过。”她话锋一转,“有的吃就不错了。” 之前日子苦的时候,也没去山上采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 如今能有松子和榛子吃,已经算是幸福日子了。 孟莺莺这心态是真好,叶樱桃都有些佩服,“你是第一个节目,我们是第二个,过一会就要去后台准备了。” 孟莺莺抬手看了看时间,是一款新的上海牌手表,她上次在红星杯比赛拿奖后,得了三百块钱奖金。 回头就在首都的百货大楼给花掉了,一百六一只手表,两只花了她三百二。 到最后奖金没了,还搭了二十块钱进去。 “你换新手表了?” 叶樱桃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孟莺莺点头,“上次不是拿奖了吗?就我买了一个,给祁东悍也买了一个。” “现在五点半了,我先去后台准备了。” 年会是六点钟开始,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叶樱桃很是羡慕,“这款手表好贵的,你真舍得。” 孟莺莺在这方面还好了,她起身低声说,“我赚钱就是为了花呀。” “不然,我赚钱了还苦哈哈做什么?” 只要存折上攒的钱够开销了,她对买东西这块就是按照喜欢的买了。 在加上结婚的时候,祁东悍把手里的存款都交给她了,孟莺莺如今在花钱方面也是底气足的。 叶樱桃是真学不来,她轻轻地叹气,“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你现在就能,就是你自己不乐意。” 孟莺莺笑了一句,转头便跟他们提出告辞,“我先去后台了,小唐也跟着。” 顾小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们前脚走,后脚祁东悍就看到了,他虽然和陈师长坐在一张桌子上,但是心思却不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而是在孟莺莺那边。 文工团的桌子和他们距离了,有七八张桌子,所以就算是想搭话也不容易。 陈师长瞧着他一直往后看,便笑他,“你家小孟已经上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天是第一个表演。” 心思被看穿了,祁东悍也不恼怒,他反而还很稳重,“是,我担心这天气太冷了,她上台表演穿的衣服太薄了,怕是人受不住。” 说到底这才是亲人是爱人。 在这种时候根本不是关心,孟莺莺好看不好看,能不能给她面子上争光。 而是担心孟莺莺在舞台上穿的衣服太少了,从而导致受凉感冒。 陈师长听了都有些感慨,“你以前跟冰坨子一样,如今倒是会关心人了。” 祁东悍想了想,难得开口说了一句,“莺莺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我自然要关心她的。” 听到这话,陈师长都忍不住眼眶有些眼眶酸涩了起来。 他心说,这样也好。 这样的小悍,真的蛮好。 将来他就算是去了地底下,也有脸去见小悍的父亲了。 后台。 孟莺莺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在井然有序的准备了,“孟同志。 她一到就有人招呼她,“在这里化妆,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要上台了。” 孟莺莺朝着对方点头道谢。 这才先给自己化妆,之后又给顾小唐化了一个妆。她的手艺很好,把顾小唐化的很漂亮,以至于顾小唐在对着镜子的时候,都有几分恍惚,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快到时间了。” 孟莺莺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小唐起来活动下身体,马上就要上台了。” 其实,顾小唐从小到大上台表演过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紧张过。 “师姐,一会我要是跳错了,你记得提醒我。” 孟莺莺想了想,“别怕,就算是你跳错了,台下一群男同志,也没人会认出来。” “他们最多就会觉得你跳的真好看。” 这话给了顾小唐几分安慰,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外面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了。 “各位同志大家新年好,今天晚上我们齐聚一堂,在这里辞旧迎新,迎接一九七三年的到来。” 下面响起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了,下面让我们有请文工团的孟莺莺同志和顾小唐同志,来为我们带来天女散花。” 这话一落,孟莺莺和顾小唐便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两人都化了妆,站在那白色灯光下。 都漂亮的不像话。 当她们两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原本闹哄哄的现场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注视着台上。 顾小唐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她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感。 “师姐,我怕。” 声音极轻,极小,像是下一瞬间就要消失不见。 孟莺莺等着音乐节奏,还不忘安慰她,“你就当下面坐着一堆大白菜好了。” 顾小唐,“……”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架不住音乐节奏开始响了。 她的专业素养,让她瞬间进入状态。 什么紧张和难受,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都跟着紧绷起来,随时等待着孟莺莺开始。 随着第一声锣鼓点咚地落下,孟莺莺先动了。 她左脚尖轻轻的往前一碾,整个人像被风托起来似的,斜着飘出去了小半步,水袖哗啦一声打开,一截雪白衬袖从袖口里滑出来,灯一打,像半空突然落下一片雪。 这是孟莺莺改良后的水袖,而不是红袖。 随着她一动。 顾小唐紧跟半步,腰一拧,两条袖子反着甩上去,啪地打在空中,发出清脆一声。 台下前排的男同志下意识往后一仰,生怕那截软绸抽到自己脸。 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长长的水袖再次收回到台上。这让他们的心里还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连带着陈师长都恍惚了片刻,“小悍啊,你家小孟确实有能力,难怪能在首都比赛上都拿奖。” 就孟莺莺刚跳的那一段,陈师长看了这么多年的年会表演,从来没见到这般漂亮的。 她整个人都是行云流水,动作流畅,让人惊艳的地步。 祁东悍点头,“我家莺莺的专业能力确实很强。” 在跳舞方面,反正他还没见过比孟莺莺更厉害的。 陈师长瞧着他那闷闷着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我看啊,是小孟把你吃的死死的。” 祁东悍不说话。 他心说,被孟莺莺吃的死死的还不好吗? 其他人想被孟莺莺吃的死死的,她还嫌弃呢。 他多幸运啊。 一想到这里,祁东悍的唇角都忍不住扬了扬,连带着看着台上的目光,也越发专注了几分。 台上。 孟莺莺足尖点地,踩着碎步往前冲,速度快的像是在冰面打滑啊。 每一次在大家都以为她会摔倒的时候,她却稳稳的站住了。 可也不光如此,她的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哒哒哒的连成了线。 就这样直冲到了台口,孟莺莺猛的一停,她的脚尖立的笔直,膝盖被牢牢的卡住了,整个人从脚跟到头顶成了一条垂直的线。 看着就让人震惊。 就在大家替她憋住气那一瞬间,孟莺莺的上半身忽然往后一仰。 那一截纤细的腰就像是对折过去似的,脸几乎贴到后背,水袖顺着惯性唰地甩向天,灯追着袖子走,那一瞬间让人看的有些眼花缭乱了。 不过大家更多的是震惊。 “人怎么能柔软成这个样子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3节 “尤其是那腰竟然对折了,她不痛吗?” “我感觉要是我这样的话,我肯定就疼死了。” “你那老腰自然不能和孟同志比,你们看到孟同志的腰没?细的还没我巴掌宽。” 有人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看祁东悍。 祁东悍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他只是淡淡道,“我家莺莺是专业的舞蹈人员,这点难度对她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 倒是没有吃醋这让在场的人都跟着松口气。 只是等到晚上年会结束了,孟莺莺和祁东悍一起回到家里,祁东悍的醋坛子就打翻了,他把莺莺打横抱了起来,眸光晦涩,“莺莺,在家跳给我看。” 他哑着嗓音,一遍遍强调,“只跳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第134章 孟莺莺哭笑不得, “祁东悍,你这是吃醋了?” 她躺在祁东悍的怀里,被他紧紧地束缚着, 他抱的太紧了,以至于孟莺莺有些喘不过气了。 祁东悍把下巴放在她的颈窝, 埋在她脖子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喃喃道,“有一点。” “我又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当初结婚之前我们说过,要支持彼此的事业,可是莺莺——” 祁东悍抬眸看着她, 眼神里面有着阴暗,“当你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我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你。” ——他就想莺莺是他一个人的。 孟莺莺双手抱着他的头,祁东悍的头发茬有些短,摸在手里有些扎手, 但是她却很是怜惜。 她趴在他的耳侧低声说,“祁东悍, 爱是占有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也要全盘接受自己的情绪。”接着她话锋一转, “但是祁东悍。” 孟莺莺低头看着他,她是上位者, 因为是坐在祁东悍身上, 所以想要看着他的眼睛时, 她需要低着头, 甚至还带着一丝俯视的意味。 “我有自己的事业,我热爱跳舞,我享受在舞台上参加比赛夺冠的感觉,所以你可以有不舒服, 但是却不能阻止我。” 她要跳舞,她要在她的事业上走到生命的尽头,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她。 哪怕是祁东悍也不行。 她的话很明确,而且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她可以接受祁东悍的负面情绪,但是她却不能接受祁东悍,因此来阻止她跳舞。 祁东悍是第一次感受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孟莺莺,她骨子里面却还是强势的。 在底线和原则问题,她是寸步不让。 祁东悍默了好一会,他才低声道,“莺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你放弃舞蹈。” 他知道孟莺莺喜欢跳舞,喜欢在文工团,他怎么舍得让她就这样放弃啊。 “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却是不肯在说了,孟莺莺却听懂了,她上前双手穿过祁东悍的腰,就那样抱着他。 “我知道你只是什么,不要说了。” “祁东悍。”孟莺莺的声音很温柔,“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都可以有自己的小脾气,但是同时又能支持着对方。” 就像是祁东悍在驻队一样,她也会这样支持着他。 祁东悍嗯了一声。 那心头一点微弱的小情绪,也被孟莺莺给彻底梳理打开了。 窗外一片北风呼啸,风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屋内却很暖,外面烧着炭盆子,窗户没关死,留着一丝缝隙。 本来两人是在谈话的,可是谈着谈着,便慢慢的坐到了一起。 祁东悍索性把孟莺莺抱了起来,像是热恋男女,也像是久别重逢。 所以,抱着抱着室内的气氛就跟着不一样了。 “莺莺……”男人哑着嗓子喊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震得她耳膜发麻。 孟莺莺没应,只是把脸蛋埋得更低了一些,连带着鼻尖也划过他领口敞开的皮肤,带着点报复的小劲儿,张嘴轻轻碰了下,牙齿磕到他的锁骨上。 祁东悍挺疼的倒吸口气,手臂倏地跟着收紧,恨不得要把她揉进骨缝才好。 两人的衣服到底是何时散的,谁也说不清楚。 先是祁东悍的的衬衣下摆被撩了起来,露出一片精壮结实的腹肌。 紧跟着孟莺莺的毛衣也被卷到肚子,冷空气一触,她跟着打了一个颤。 下一秒,孟莺莺整个人就被他整个裹进怀里,呼吸交织,还带着白色的烟雾,熏的两人眼前都有些朦胧起来。 被子被胡乱的蹬开,一半垂到床沿,一半遮在身上。 孟莺莺坐在他身旁,黑色的长发散在肩膀两侧,发梢扫过男人的喉结,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意。 祁东悍抬手把玩着她的头发,细软而有韧性。 孟莺莺从上到下无一不是好看的,白皙漂亮。 发梢还带着香味,祁东悍微微顿了下。 放在鼻子尖嗅了嗅,带着几分沉沦。 孟莺莺忍不住笑他,“祁东悍。” 祁东悍睁开眼,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孟莺莺摇摇头,双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祁东悍留着寸头短发,头发偏硬,扎的人手心很痒。 她痒的有些想笑,但是还没笑出声,就被他吞了进去,变成含糊的呜咽。 灯没关,昏黄灯泡晃得人影子叠影子。 下一秒,灯绳被拽断,屋里陷入一片黑。(拉灯了,别锁!) 只剩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暗处交叠成一片。 孟莺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青天白日了,外面的鞭炮声一阵阵响。 这是大年初一了,连带着驻队这边除去值守的人,也都跟着放假了。 孟莺莺也不例外,今天她不用去文工团上班,也不用去练习室。她醒来的时候,还有几分茫然。 直到祁东悍熬了红糖红枣粥,跟着端了起来,瞧着孟莺莺刚醒,睡眼惺忪,素面朝天。 “醒了?起来喝点粥再睡。” 祁东悍也没值日,两人昨儿晚上胡闹了半宿,知道孟莺莺被折腾到筋疲力竭,这是给她做点吃的补一补。 孟莺莺没刷牙,她吃不了饭,但是外面有些冷,浑身又酸软的厉害,“我不想动。” “不吃了,直接睡算了。” 颇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祁东悍知道她的毛病,把红糖红枣粥放在桌子上,转头端了洗脸盆和牙刷进来。 “就在床上洗漱。” 听到这一句话,孟莺莺震住!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祁东悍,我只是不想动,我不是在坐月子啊。” 哪里有人这样的啊,连刷牙洗脸都给伺候到了床上。 祁东悍把把洗脸毛巾沾上水,拧干后这才递给她,“就当提前适应坐月子的生活了。” 孟莺莺,“……” 到底是没在床上刷牙洗脸的,这实在是太腐败了,她穿上衣服速战速决,回头吸着冷气,迅速又回到床上。 至于那一碗粥,还是祁东悍端在手上,孟莺莺靠在床头,被他一口口喂了进去。 用的是精白米熬的粥,大米被熬开了花,加了红糖,整碗粥都变了颜色,还有红枣也是,被提前剪了花,一熬开就跟炸开花了一样, 咬在嘴里甜滋滋的。 孟莺莺有些疑惑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红枣?” 红糖还好供销社是有卖的,但是红枣是真没有,这玩意儿是稀罕物,既能补血,又要凭票购买。 祁东悍面容温柔,给她擦了擦嘴角,这才又喂了一口,“早上在供销社抢的。” 孟莺莺默了片刻,靠在他肩头发呆,“祁东悍,你要是在这样下去,我以后都会被你养的四肢不勤了。” “那我也喜欢。”见她吃饱了,还剩下两口祁东悍哗啦啦的给吃完了,又给她穿好衣服,“今天我们去陈叔和舅舅家拜年,一上午跑两家。” 孟莺莺苦着脸,“能不能不去吗?” 祁东悍有些为难,“今年到底是结婚头一年。”见孟莺莺实在是不想去,他想了想,“那我自己去跑一趟,就说你人不舒服在家休息。” 这一说孟莺莺就有些心虚,“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她也是在欺负祁东悍而已,也就仗着祁东悍在她面前什么都应,这才敢得寸进尺。 祁东悍怕她勉强,孟莺莺却摇头,“没勉强,走吧走吧,大年初一呢是该出去拜个年。” “我这边都没啥亲人了,你这边还有,既然有我们就珍惜能拜年的机会。” 因为往后拜一年少一年。 真的好的赖的都被她说完了,这让祁东悍自己都跟着没脾气起来。 “真不勉强?” “不勉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4节 孟莺莺一旦做了决定就很快,新衣服穿在身上,她还扯了扯衣角,回头去问祁东悍,“好看吗?” 真跟一个小姑娘一样,性格柔软,还有点爱漂亮。 一点都看不出来在赛场上对自己的,那一股狠劲。 祁东悍点头,“好看。” “你皮肤白穿红色棉袄好看。” 孟莺莺喜滋滋地嗯了一声,收拾妥当了,这才提着两瓶罐头,两瓶酒,跟着祁东悍一起先去给陈师长拜了一个年。 接着又跑了一趟舅舅刘秋生家。 不过去他家拜年的时候,祁东悍很是忌讳上门,走到刘家的巷子口托了一个一下孩子上门带话。 过了一会刘秋生穿着一件大棉猴出来了,祁东悍这才把罐头和酒递过去,“舅舅新年好。” “给您拜个年。” 孟莺莺也跟着喊,“舅舅给您拜年。” 刘秋生看着祁东悍和孟莺莺这小两口,他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嗳嗳,新年好。” 他接过年礼,就要拉着祁东悍的手,“走了,你和莺莺今年结婚头一年,也是拜新年,去舅舅家吃个饭。” 祁东悍拒绝的干脆,“不了,舅舅,我和莺莺中午已经约好了,去陈师长家吃饭。” “所以就不过去了。” 孟莺莺愕然,早上去陈师长家拜年,陈师长留饭祁东悍也是这样说的,说中午去舅舅家吃饭。 陈师长这才作罢。 没想到祁东悍到自己亲舅舅面前,也这样说。孟莺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没拆穿。 刘秋生内心有些苦涩,“小悍,你舅妈今年不会在骂了,去舅舅家吃饭吧。” 祁东悍还是拒绝的干脆,“真不了,舅舅。”他推着刘秋生往巷子里面走,“天太冷了,您早点进去不然老寒腿怕是受不住。” 他一边推着刘秋生往里面走,他舅妈李艳丽就跟着出来了,和往年的嫌弃和骂骂咧咧不一样。 这一次,李艳丽的脸上难得挤出了一抹真诚地笑,“小悍,你舅舅说的是,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这是祁东悍认识李艳丽的第十六个年头,也是第一次过年,李艳丽对他有了笑脸。 七岁的祁东悍很在乎这一张笑脸,因为这关乎着他能不能过年有地方吃饭。 有家人陪伴。 但是二十五岁的祁东悍,已经不在乎了。 他冷静地拒绝,“不了。” 喊不出舅妈。 他便直言,“舅舅,我和莺莺先走一步。” 他走的拒绝,没有任何回头。 这是,这一次离开,有人在牵着他一起走。 那种感觉只有祁东悍自己才知道。 刘秋生看着祁东悍离开的决绝背影,他轻轻地叹口气,“好了,艳丽,以后你都不要再邀请他了。” “那孩子当年说过不会在来我们家半步了,他说到做到。” 李艳丽听出了爱人刘秋生对她的埋怨,她懊恼道,“谁能想到呢,他一个孩子能记这么大的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忘记。是,我是对他不好,但是你呢,你是他唯一的舅,这么多年来你偷偷的接济他,养着他,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现在我好不容易拉下脸来,请他回家吃饭,他什么样子啊?” 刘秋生觉得自己的妻子很是不可理喻,他提着礼物转头就走,“你欺负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说要他和好就和好?” “李艳丽,我告诉你不可能,当年弱小的小悍姑且不会同意,现在他已经身居高位,有了自己的家,他更不会同意的。” 他扬起来自己手里的这一份年礼,“小悍能来送一份年礼,我已经很知足了,李艳丽,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 “真把他惹毛了,不认我这个舅舅,以他现在的职位想要收拾你,收拾石头他们几个人很简单的。” “艳丽,我不想事情走到这一步,但是真走到这一步,我也无法控制。” 李艳丽听到这话,眼里的算计到底是按了下去,她喃喃道,“谁能想到呢,当年那个小要饭的,如今能这么出人头地。” “而且,也不是我想联系他的,反正他好他坏都和我没关系,还不是你的好姐姐,想让我留下他在家吃饭,你姐姐好中午带着姐夫一起过来。” “这下好了,人没留住,中午你姐姐和你姐夫过来了,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刘秋生有些恼怒,“你自己答应的,你自己接待。” “李艳丽,我告诉你,小悍已经有自己的人生了,我不管是你还是刘秋凤,都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那孩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他们这些做亲人的,在他苦的时候没帮过他。 如今现在他过的甜了,又何苦过去在沾一指头呢。 另外一边。 孟莺莺牵着祁东悍离开,她能感受到哪怕向来无所谓不能的祁东悍,此刻情绪都有些外露。 以至于他牵着她的手,也跟着牵的极紧。 孟莺莺也没说话,只是由着他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东悍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他这才开口说道,“我七岁那年跟着我舅舅来到哈市。” 他语气冷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第一年过年就被我舅妈赶出来了,从那一年开始,我再也没进过我舅妈家的门。” 但是,身为孩子的他,还很羡慕舅舅家的孩子,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能团圆。 他也曾渴求过,但是没有一次满足心愿。 到了后来,他便不渴求了。 过年的时候,舅舅切了一片卤肉,一盘卤猪大肠,在来一盘花生米,那已经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但是,莺莺你知道吗?” 祁东悍回头,阳光落在孟莺莺的脸上,她皮肤白到通透的地步,连带着眉眼也是认真的,她在认真的倾听祁东悍说的每一个字。 “嗯?” “这也是第一次过年的时候,有人牵着我回家。” 他曾经在大年初一这天,被他舅妈拒绝过无数次,但是唯独这一次,他走的时候,有人陪着他一起。 孟莺莺顿住,她眼里有了些许的心疼,“祁东悍。” 她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以后每一年,我都陪着你过年。” 他不再是一个人。 而她也不再是一个人。 两个孤单的人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家,这个家里面有她,也有祁东悍。 宋家。 宋老太太看了一上午的门外,宋父淡淡道,“别看了,你既然没去和孟莺莺相认,她是不可能来给你拜年的。” 宋老太太也知道,但是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老大一家子都回来过年了,唯独芬芳和莺莺,两个人一个远在西北,一个在哈市,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但是我想见却不能见。” “老头子,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报应?” 宋老爷子没说话,只是抖动着自己手里捏着的报纸,好一会他才说,“大年初一不说这种丧气话。” “我觉得陈师长有句话说的对,孟莺莺既然和祁东悍结婚了,她已经有自己的家了。” “她也不需要我们这些半路来的亲人了。” “老婆子,你搞清楚是你需要孟莺莺,而不是孟莺莺需要你。” 宋老太太没说话,她蹒跚着步子,看着窗外好一会,“你说,如果当年你把芬芳带回来的时候,也把莺莺给带回来了,是不是今天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宋老头子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沉默。 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先放着吧,以后等那孩子若是遇到难处了帮一把。” 看,连带着强硬了一辈子的宋老头子,也跟着妥协了下来。 西北基地。 宋芬芳已经进沙漠七十三天了,风沙把她的脸吹的有些皲裂了,她却不在乎。 在大过年的时候,她啃着干巴巴的馕,吃三口馕才喝一口水,因为水不够。 勉强算是填饱了肚子。 “今天好像是年三十吧?” 她猛地反应过来。 周围人点头,“宋教授,过了零点就是年初一了,还有一分钟。” 宋芬芳听完这话,她默了默,举着杯子望着哈市的方向,她喃喃道,“莺莺,新年快乐。” 第135章 遗言 可惜, 孟莺莺听不到。 “宋教授,你说什么?” 宋芬芳摇摇头,听着外面的鞭炮声, 她喃喃道,“又是新的一年。” 她的莺莺, 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沙漠里面,连见面都成了奢侈。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5节 不过,见面了又能如何呢? 宋芬芳轻咳一声,望着外面的星子,她有些萧索。杜小娟走了过来, 拿着一件大衣,给她披在身上,“宋教授,您保重身体。” 她的身体再差下去,便是药石无医。 宋芬芳不在乎地摆摆手, “穿上不方便,一会又要去基地里面看数据了。” “你放着吧。” 杜小娟第一次不同意, 甚至还有几分强势, “您披着,一会去外面再说, 而且外面也冷, 昼夜温差能够相差二十度, 宋教授。” 杜小娟抬眸, 语气认真,“您就算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孟莺莺同志,她已经没了父亲, 如果您也没了,以后像是齐家这种人,若是欺负她了怎么办?” 她看的出来宋芬芳如今已经油尽灯枯了,而且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女儿那边不敢认,基地这边实验还没有结束,她不敢死。 所以全凭一口气吊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宋芬芳其实没了心气的。 若不是还有那一丝责任心,或许连现在的项目实验她都不会再管了。 听到杜小娟的话,宋芬芳原本不打算穿的,但是想到莺莺,她到底是穿了上来。 说到底,她在的一天就没人能够欺负她的莺莺啊。 贺润是一点多来的,他开着一辆破旧的车子,疾驰在沙漠上,后座位上是一个锅子,正在热气腾腾的冒着气。 两点十分,基地这边不止没有人休息,反而还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贺润就那样端着一个钢精锅,锅盖盖的死死的,但是隐约间还能闻到一片肉香味。 “宋教授呢?” 他一来问的便是宋芬芳。 “宋教授刚去腹地检查数据了。” 贺润微微皱眉,把钢精锅递过去,“把火搭起来,锅子烧热,晚上大家都吃羊肉。” 虽然是迟到的羊肉,但是总比顿顿啃馕好。 一听要吃羊肉,大家瞬间激动了起来。 贺润沿着沙漠走,一点多的沙漠温度足足有零下三十多度,没有一丝水汽,全部都是干燥凛冽的风,如同刀子一样割的人脸生疼。 贺润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基地里面做调配,他很少来沙漠腹地这种一线的地方。 只有来了以后,才会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冷。 连带着呼吸都是冰凉的。 贺润微微沉默,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宋芬芳的身体不好了,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身体要是能好才奇怪了。 他走了约摸着有半个小时,这才在沙漠的腹地找到宋芬芳,她正蹲在地上检验着实验成果。 贺润便走了过来,“芬芳,休息一会,回去吃个羊肉锅子,在过来继续干活。” 宋芬芳没理,她低头检查着那爆破的碎片,不知道是哪里设置不合适,导致在使用过程中砰的一声便炸开了。 “数据出了问题。” 她喃喃道。只是深夜的沙漠上有些黑暗,光凭着她手里的那个手电筒,很难看出什么。 “有问题也回去说。” 贺润伸手,拽着宋芬芳起身,“你看看几点了?还在这里不要命了?” 宋芬芳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踉跄,要不是贺润抓的及时,宋芬芳就这样摔了过去。 “宋芬芳!” 贺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到底是把她抓住了,“回去。” 第一次带着强势,不给宋芬芳任何反悔的余地。 便把人给拖拽到了车子上,宋芬芳坐在副驾驶上没说话,她喉咙有些腥甜,却被她给强行压了回去。 “贺润,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贺润手握着方向盘,他目视着前方,沙漠一望无际,唯有车灯着照亮了前路,他骨节都跟着攥紧了几分,“三十九年,怎么了?” 他五岁那年认识宋芬芳,宋芬芳三岁。 宋芬芳靠在椅子上,人有些没劲,呼吸也有些沉重,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偏头看了过来,目光认真,“贺润,我们之间有三十九年的交情,我死了,你帮我照顾下莺莺可好?” 这是宋芬芳认识贺润四十年,第一次求他办事。 宋芬芳自小都是天之骄女,她是骄傲的,甚至在她最为鼎盛的时期,就是电机厂大院里面的贺润,都跟在她屁股跑。 贺润没说话,他目视着前方,连头都不敢回,“宋芬芳,你自己的女儿你不照顾,你指望着谁去照顾?” 宋芬芳的肩膀耷拉了下来,“我怕我活不了太久了。” 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她死了的时候,总该提前把这些事都给提前安排起来的。 只有这样,她才能走的安心一些。 年近四十六的贺润,眼眶有些泛红,“宋芬芳,你才四十二岁。” “你才四十二岁。” 最后这几个字他几乎是怒吼着出来的,“你这么年轻,你提什么死不死啊?” 他终于回头,一颗眼泪也掉了下来,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宋芬芳,我不会帮你照顾女儿的,我永远都不会。” “你想照顾她,你就自己好好的活着。” 说到这里,他赌气一样,“你也不想想,贺家那位在外面的狼崽子,娶了你闺女,你就不怕他将来对你闺女不好?” 贺润调查过祁东悍的资料,说他是狼崽子是真不为过。 贺家这一代里面,一共十几个孩子,最有出息,最有能力,也是最心狠的就是祁东悍了。 这孩子不姓贺,但是身上却有着贺家先辈身上才有的狠辣。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不然,祁东悍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团长的位置。 说到这里,贺润的情绪似乎冷静了许多,“芬芳,祁东悍那个狼崽子,和齐长明那个小狗子崽子不一样,孟莺莺和齐长明退婚还能全身而退,但是如果孟莺莺和祁东悍将来闹翻了。” “她甚至不一定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这是夸大其词了。 却瞬间也激起来了一位当母亲的决心,宋芬芳下意识道,“那不可能,我看过祁东悍那孩子,把我家莺莺捧在手心里面。” 不然,她也不会就那么轻易的同意,让祁东悍娶到孟莺莺。 “爱能一辈子不变吗?” 贺润抬眼,眸光晦涩,唯独鬓角的白发,平白增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儒雅又温润。 “宋芬芳,你说爱能一辈子不变吗?” 他不知道是在问宋芬芳,还是在问自己。 如果是年轻人肯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可以,但是他们都不是,他们都是年近半百。 经历过爱人,经历过婚姻,也经历过各种阵痛。 他们都知道爱是一个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宋芬芳不在说话,她抿着唇,仰着头看着车顶,看着外面的沙漠,这一片沙漠捆住了她一辈子。 她没有回答贺润,但这却是最好的答案。 宋芬芳曾经喜欢孟百川的时候,为了他离经叛道,退学离开,和父母断绝关系,和孟百川私奔。 可是后来当她被抓回来后,被隔绝在茫茫沙漠里面,到了后来那些思念变淡了。 所以,当贺润问她,爱会变吗? 宋芬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曾经很爱孟百川,可是二十年的分隔,让那一份爱也慢慢的似乎消失在了风声里面。 不是不爱。 而是爱不起了,也爱不动了。 年少轻狂褪去,压下来的是责任,是前程,是前路渺茫。 这个时候爱便不是必需品。 宋芬芳喃喃道,“贺润,我会好好活着。” 她活着一天,她女儿便会无忧一天。 她要在死之前搏出来更大的一个前程,她不去求别人了,她去求组织。 只要她的功劳够大,她死了,组织自然不会不管她女儿孟莺莺。 哈市驻队。 孟莺莺的年假从年三十放到了六号,足足放了七天。她也在家被祁东悍当猪养了七天。 等再次回到练习室,发现自己的腰已经不能,从那单杠过去的时候。 孟莺莺懵了,“我长这么胖啊?” 她不死心,自己又往里面卡了下,这下好了,自己肚子上的软肉,竟然被单杠卡死了。 她深呼吸,深呼吸了好一会,这才让自己从里面挤过去。 孟莺莺,“……” 孟莺莺这才去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软肉,有种发疯的感觉,“我去称体重。” 等上称看到自己之前只有八十斤的体重,变成了八十六斤。 孟莺莺,“……” 疯了。 过年七天她长了六斤,平均一天快一斤。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6节 这个过年过的太滋润了,在加上冬天穿的也厚,至于孟莺莺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一下子长了这么多啊。 不,应该是她忘记了,原身的这个身体是极为易胖的体质,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刷的一下子把肉长起来。 “你这体重不行,要减肥了。” 赵教练过来看了一眼,便皱眉,“怎么长了这么多?” 孟莺莺也无奈,“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一日三餐正常吃。”无非就是冬天懒了点,吃了没运动,但是她不相信,自己一下子能长这么多。 赵教练,“把外套脱了我看看?” 孟莺莺脱了,里面只穿了一套舞蹈服,倒是匀称了起来。其实,之前孟莺莺太瘦了,如今这长了六斤肉贴在身上。 反倒是多了几分匀称的美。 但是如果拿跳舞来说,还是有些胖了。 “这样瞧着不错,但是跳舞的话,你很吃亏。”赵教练抬手捏了捏孟莺莺肚子上的软肉,“这里的肉要减。” “还有手臂和大腿都要减,接下来一周,一天吃两顿,一周后我给你重新检查体重。” “还有你们——” 赵教练指着外面一排女同志,“都过来重新称体重。” 连带着孟莺莺都长胖了六斤,叶樱桃她们就更害怕了,每个人站在称上,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到最后连带着站在上面,都跟着不敢看上面的体重。 “胖了四斤半。” 这也叶樱桃的。 轮到林秋,她是个吃货,难得又遇到过年放假休息,她什么都吃,以至于她一周胖了八斤。 赵教练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脑袋都是嗡嗡嗡的,“你过年吃啥了?你当猪养啊,你胖八斤!” “猪都没你一周长的多!” 林秋,“……” 林秋当场就哭了起来,没带这么羞辱人的。赵教练也察觉到自己语气太重了,她深吸一口气,“一周内,我没看到你们体重减下来的,所有人都翻倍练习。” 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这么多人里面都胖了,唯独顾小唐还好,没胖没瘦,算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减肥的人。 孟莺莺也难受,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体重。 顾小唐过来安慰她,“你还好了,我有一年冬天放假,我胖了二十二斤。” 孟莺莺猛地看了过来。 顾小唐倒还算情绪平静,“我当时就是饿,一会嘴里不吃东西,就饿的难受。” “所以我需要不断的吃东西,来满足自己。” “后来胖的太多了,林老师便不让我吃了,我开始减肥。”说到这里,她默了好一会,“师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吃过什么。”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什么?” “米饭吃到一半,里面都是蛆。” 孟莺莺,“??” 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怎么会有蛆,是所有人都有,还是你一个人碗里面有?” 顾小唐嗓音酸涩,“只有我一个人有。” “师姐,你不知道,当时我不管吃什么,碗里都是蛆,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我吃不下饭了。” “那个月我瘦了四十斤。” 从那以后一米六六的顾小唐,便只有七十斤的体重,甚至有时候只有六十九斤。 这也是为什么,孟莺莺一直没法把顾小唐当做自己同龄人,而是把她当做孩子看待的原因。 因为她瘦,顾小唐比她更瘦。 孟莺莺听完,她只有一个念头,“林如鹃真不是人。” 为了让学生减肥,连在学生饭菜里面下蛆就能做出来。 难怪,顾小唐这么瘦,哪怕是过年的时候吃肉,吃鱼,吃火锅,那么好吃的饭菜。 她都是浅尝即止。 顾小唐笑了笑,“师姐,还好了,如果不是她,我这么多年也不会身材保持的这么好。” “所以,胖了也别着急,慢慢减肥。” 不要像她一样,从此以后对食物没有了任何想法。 吃东西都成了一种应付,能让她生存下去就够了。 孟莺莺点头,她叹口气,“你在这边多留一些,既然过年你没瘦,这是个好征兆的小唐。” 顾小唐点头,她确实是挺喜欢这边的氛围。 看着顾小唐离开后,孟莺莺这个才开始了减肥大业,长胖容易减肥难,为了减下那六斤肉,孟莺莺用了半个月。 一直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她再次上称的时候,体重终于回到了八十斤。 她是一米六七的个子,八十斤的体重属于勉强的达标,不能在瘦了,不然穿衣服不好看。 也不能在胖了,那到时候就成了一个胖芭蕾。 减□□重后,孟莺莺正准备投入练习,周劲松却突然找到了文工团,从一群人里面一下子看到了孟莺莺。 “孟莺莺。” 周劲松是连名带姓地喊,孟莺莺一下子就听到了,她猛地回头看过来,待看到门口是周劲松的时候。 她心里咯噔了下,跑了过来,“月如要生了?” 除了这个,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会让周劲松突然在上班的时间过来找她。 周劲松点头,想来温和的脸上,此刻却藏着遮不住的担忧,“是。” “早上见红了,送到医院两个小时了,她疼的死去活来,谁都不要,就是要你。” 这话一落,孟莺莺脸色一边,连挂在门口衣架子上的外套都忘记拿了,转身就跑。 还是叶樱桃眼疾手快,取了她衣服追上来,“穿上在去,别月如那边没事,你这边先感冒了。” 孟莺莺这才穿上衣服,拔腿就跑,去医院的路上,也不过才十来分钟,但是她已经幻想了,无数个不好的结果。 等到了医院后,她还没进到病房里面,就已经听到赵月如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声音。 “莺莺,我要莺莺过来。” 她不断的重复这一句话。 在这种时候,她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周劲松。 她只信任孟莺莺啊。 孟莺莺走到门口,听到赵月如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里面跑过去。 她进来的时候,赵月如躺在病床上,双腿无力的张开着,护士还在凶她,“你现在才开了两指,才两指,叫这么厉害做什么?” “谁不生孩子,哪个生孩子的妈妈像你这样叫的这么厉害的?” 孟莺莺听到这话,面色瞬间寒了下去,她大步流星地推开门,“疼还不要叫了吗?这位同志你也是女人,你要是躺在床上生孩子,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别人还嫌弃你,凶你不该叫,那么我请问你,你是忍着的吗?” 家属强势,护士这边脸色就不太好看。 “我也是劝她。” 到底是弱势了几分。 “我看你年纪不大,等你下次这样生孩子的时候,我也这样劝你。” “疼忍着别叫,不然没有当妈妈的样子。” 孟莺莺很少这样情绪外露,声音尖利,“她们是当妈妈,不是当超人,怎么?当了妈妈连疼都不能说了?” 连珠炮的声音,让那护士也没声了。 还是护士长出来打圆场,“孟同志,小王也是刚来的新护士,她也是为了产妇好,想要产妇少出点力气,免得一会生孩子没力气。” 不给孟莺莺开口的机会,护士长便说,“刚好你也来了,产妇一直要你,你进去陪陪她,好好劝劝她,将力气留下来一会生孩子用。” 这是第二次强调。 孟莺莺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嗯了一声,等护士都出去了,她这才转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赵月如。 正月还没过完,温度还挺低,但是她只穿了两件单衣,此刻却是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孟莺莺看到这样的赵月如,眼泪瞬间下来了,“月如。” 她三两步走到病床前面,赵月如想给她挤出一抹笑,但是却挤不出来。 以至于她的这一抹笑,比哭还难看,“别看,我没事。” “莺莺,我就是想你。” 孟莺莺点头,“还好吗?月如,你还好吗?” 眼里也包着一泡泪。 赵月如一直都是爱漂亮的,资本家出生让她自小就爱干净,爱漂亮,连带着穿衣服也是妥当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赵月如点头,她强撑着一口气,“还行。” 她惨叫的时候,反而是在乎的人不在这里,当孟莺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反而不想叫了。 她怕孟莺莺担心。 赵月如想要站起来,“莺莺,你扶着我,我想下床走动一下。” 开了两指,现在还远远不到生孩子的时候。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7节 孟莺莺担心,但是在外面守着的护士却说,“可以让产妇先起来活动活动,她活动以后,有助于开指更快一些。” 有了这话,孟莺莺这才去扶着赵月如起来,她一个人扶不住,周劲松便过来帮忙。 一人扶着左边,一人扶着右边。 赵月如强忍着痛意,下了床举步维艰,但是她却一遍遍的在病房内反复的走,走到最后,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剧痛让她的脑袋都有一瞬间空白。 她要孟莺莺和周劲松把她扶到了床上,赵月如便躺在那,一直深呼吸,又深呼吸。 良久后,这才觉得有片刻的缓和。 她抬头看着周劲松,“你出去。” 声音有些无情,但是这种时候周劲松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帮不上忙,便想着赵月如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出去了,只是临走之前,目光却放在孟莺莺的身上,多了几分恳求,希望孟莺莺能够帮他把赵月如给照顾好。 孟莺莺轻轻地点点头,周劲松出去后。 赵月如抬手,抬不起来,便用尾指勾着孟莺莺的胳膊,“过来。” “贴着点。” 气若游丝。 孟莺莺不解,她却还是趴在了她的耳边。 赵月如粗喘着气,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我有两盒大黄鱼埋在我的床底下。” “莺莺,如果我万一、万一没坚持下去,你把大黄鱼拿走留着。” “不要告诉周劲松。” 第136章 平安生了一个孩子…… 从始至终赵月如最信任的人, 都是孟莺莺。 她家里人给她囤的那些黄金,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但是她会告诉孟莺莺,因为在生命最重要的关头, 对于赵月如来说,孟莺莺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孟莺莺不想听这些话, 但是赵月如却还要说,“我一共分了三个地方,第一个是我现在住的房子床底下,还有一个地方是在孟家屯的周家,我们新房的床底下, 最后一个地方是在孟家。” 听到孟家的时候,孟莺莺猛地一惊,她抬头看过来。 “对。” 赵月如说,“就在你的床底下。” 她已经痛到麻木了,甚至灵魂都在震颤, “莺莺,那是我所有的家底了, 如果我不在了, 你就全部取走。” “如果我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的话,你就等他长大了再给他。” “他小时候先不要给。”她在抽气, “因为我不确定我没了, 周劲松什么时候会再次娶妻。” “人家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赵月如泪眼朦胧地看着孟莺莺, 像是在最后托孤, “莺莺,若是这个孩子好好的活下来,你帮我看着他长大。” 孟莺莺听不得这个,她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 “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看。” “你指望别人看?赵月如你清醒点,你真要是没了,别的女人过来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娃,我看你能不能忍下这一口气。” 这话一落,原本气若游丝的赵月如,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睛都跟着瞪了起来,“她敢!” 眼神都厉了。 “你走了,她自然是敢的。”孟莺莺知道她这会是被生孩子给吓到了,所以紧紧地牵着她手,“你先别想这些后事,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话好像给赵月如打了一剂兴奋剂一样。 她原本颓靡的状态也在慢慢变好,她别的没记住,就记得孟莺莺说,她要是没了。 以后别的女人会睡她的男人,打她的娃。 她是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啊。 于是,赵月如憋着一股劲,也不叫了,忍着疼,一直忍到开宫口。 开到八指的时候,孟莺莺就察觉到不对了,赵月如一直嚷嚷,“莺莺,我好像要上厕所。” 这个上厕所指的是拉屎。 孟莺莺猛地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要生孩子了吧?” 她扭头就往门口奔过去,“大夫,大夫,我家月如要生了,人呢?人呢?” “人快来。” 孟莺莺得发誓,她从来没有这般着急过,上一次这样还是她父亲没的那一次,但是父亲没了那是既定的事实,而月如这边却不一样。 那个向来温柔冷静的孟莺莺,在此刻却乱了分寸。 她一出门招呼,周劲松就立马出去喊大夫了,大夫都在准备着,所以来的非常快。 他们一来检查了赵月如开的宫口,便迅速让孟莺莺和周劲松出去了,“在门口等着,孩子的衣服包被尿布都拿进来。” 这下,周劲松傻眼了,“东西在家,我现在回去拿。” 月如见红的那会,周劲松慌地跟什么一样,这会才反应过来,大夫也生气了,“这会回去拿还来得及吗?” “发电报打电话,让家里人赶紧送过来,别一会产妇把孩子都生了,衣服还没来,这正月的天还有零下好几度呢,你们难道打算孩子生出来光屁股吗?” 孟莺莺这会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立马冲着周劲松说,“去给祁东悍打电话,让他现在立刻马上,把孩子的衣服都给送过来。” 周劲松也反应过来了,拔腿就跑。 孟莺莺守在门口,想了想不放心,先把自己身上的那个柔软的毛衣脱了下来,“大夫,如果一会衣服没来得及送过来,你先用我的毛衣把孩子给包着。” 大夫看了一眼本来不要,但是一摸孟莺莺那个毛衣是羊绒的,非常暖和柔软。 她这才收了下来,“成,你在门口等着,等会包被衣服来了,立马让护士送进来。” 孟莺莺点头守在门口,来回踱步,明明是大冬天,但是她额头上却冒出来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一遍遍地仰头看着手术室门口,现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祈祷,月如快点把孩子生出来,还是慢点生了。 前者月如受罪,后者孩子生出来了,没有衣服。 周劲松来的很快,他打完电话后,便迅速跑了过来,见孟莺莺把衣服脱掉了,他愣了下,也把自己的厚棉袄子给脱了下来,交给了护士。 “我给老祁打电话了,他很快就过来了。” 孟莺点头。 手术室的门并不隔音,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是响彻了整个走廊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孟莺莺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紧张,在这短短的一会,她便开始祈求漫天神佛了。 月如那么好,求求菩萨佛祖都看看她,不要让她出事啊。 正当孟莺莺心乱如麻的时候,祁东悍一路疾驰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包。 他一来率先看的就是孟莺莺,孟莺莺本来就只穿了一件大衣,里面一件毛衣一个舞蹈服。 此刻毛衣没了,只剩下光溜溜的脖子露在外面,寒风萧瑟。 祁东悍也没问她衣服在哪里,先是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了周劲松,“我把你家门砸了进去拿的衣服。” 话落,便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了下来,罩在孟莺莺身上。这一接触,他才惊觉孟莺莺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实际上并没有看着那么冷静。 “莺莺?” 祁东悍喊了一声,孟莺莺茫然地抬头看了过来,“祁东悍,月如会没事吧?” 她开始安慰自己月如肯定会没事的。 但是到了后面,听着里面一声声惨叫声,她自己也不确定了起来。 真的会没事吗? 孟莺莺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也没生过孩子。 她只知道自己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是煎熬。 祁东悍不顾来往人的目光,就那样把她搂在怀里的,低声说,“没事。” “肯定没事。” 伴随着他这话落,手术室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啼哭声,那一声啼哭宛若是天籁之音。 孟莺莺那紧绷的身体,瞬间跟着放松下来,“生了。” “月如生了。” “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想到赵月如之前和她说的话,莺莺,我想生个男孩,怀孕生孩子太苦了,如果是女儿的话,她将来也会走我的老路。 下一瞬,还不等孟莺莺反应过来,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最先抱出来的是孩子,孩子身上已经穿上了小衣服。 那是祁东悍之前送过来的,而那衣服的最外围,没有用包被包着,而是用的孟莺莺之前递过去的那一件毛衣。 毛衣的布料比那包被还柔软,于是,护士便顺势选择了毛衣,在最外面一层把孩子给裹了起来。 就那样水灵灵抱了出来,“男孩,五斤六两,来看一看。” 递给的是周劲松,周劲松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他低头看过去,就瞧着衣服里面裹着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婴儿。 刚出生眼睛都还没睁开。 周劲松双臂僵硬地去接,护士打了下他的胳膊,“这样,胳膊肘弯一下,对,要放松下来,你放松抱着,孩子才能舒服。” 周劲松照着做,他把孩子抱了过来后,低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扬着唇笑了起来,“大夫,我爱人呢?” 孟莺莺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妈妈怎么样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8节 “妈妈要等一会,马上就出来了。” “你们先把孩子抱到病房去。” “留两个人在这里等着孕妇。” 这下,三个人都跟着面面相觑。 孟莺莺不想走,她想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月如出来,第一个见到她。 周劲松也不想走,他想等他老婆出来。 于是,两人齐齐地看向祁东悍。 祁东悍喉结滚动,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嗯,就你。” 周劲松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给了祁东悍,“你先把孩子抱到病房去。” 祁东悍,“……” 祁东悍这哪里是抱孩子啊,简直是在抱着定时炸弹。 他当初第一次摸枪都没这样紧张过,孩子太小了,跟个小猫一样,软软的,抱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孩子就掉在地上了。 祁东悍全程崩的笔直,完全不敢随便乱动,就怕动到孩子了。 看他这样,周劲松都看不下去了。 “刚护士不是教我了吗?你胳膊肘先弯一下人放松,不要绷这么紧,也别觉得很难,老祁,你就当提前排练了。” “我把自己的儿子都交给你了,你可对他好点。” 祁东悍,“……” 要不是周劲松和莺莺都走不开,他是万万不会接受这个定时炸弹的。 可惜,现在没人看他,不管是周劲松还是孟莺莺,两人都盯着手术室门口。 刚出生的孩子又不能在走廊道吹风,祁东悍只能把孩子揣在怀里,送到了病房。 也不敢放在床上,只能那样抱在怀里。 孩子睁开眼了,和祁东悍四目相对。 接着就是一阵惊天的啼哭声。 祁东悍手一抖,差点没把孩子给扔出去,好在到底是记得这孩子是周劲松儿子。 他抿着唇,“你别哭啊,在哭叔叔就把你扔出去。” 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祁东悍这真是没折啊,这么小的一团儿,打不得骂不得,这完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一边抱着孩子哄着,一边盼着孟莺莺和周劲松快点回来了。 手术室门口打开的那一瞬间。 赵月如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孟莺莺迅速走了过去,“月如,你怎么样?” 周劲松也看了过来,眼眶有些红,倒是没说话。 赵月如想开口,但是她太累了,一点劲都没有,以至于她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护士把她交给了孟莺莺和周劲松,“推她去病房吧。” “一会我过来给孩子开奶。” 周劲松推着,孟莺莺陪着,还没进去病房呢,老远就听到病房内用力的啼哭声。 当正是中气十足。 一听到孩子哭,赵月如心里一紧,本来没劲地都跟着开口,“快推我过去看看。”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哪里有不心疼的啊。 周劲松加快了步子,孟莺莺怕她吹风,便把她身上的衣服取下来,搭在了赵月如的头上。 寒风瞬间消失,这让赵月如心里多了几分感激。 心说这种细节问题,也只有女孩子才能注意到。 到了病房,孟莺莺想去抬赵月如,但是她力气不够大,转脸便接着孩子,祁东悍和周劲松一起,把赵月如给抬到了病床上。 又把被子盖上,门关上,窗户关上,这才算是安稳了下来。 几人都松口气。 齐齐地看向孟莺莺手里抱着的小家伙,其实孟莺莺也紧张的,她咽口水,走到赵月如的身边,把孩子递过去,“月如,你看看?” 她蹲下来,把孩子放矮了几分,赵月如侧头看过来,小家伙哭的跟个瓢一样,嘴巴嗷嗷大叫。 声音太大,以至于眉眼都跟着通红,甚至有些发紫。 “是不是饿了啊?” 四个人都没带娃的经验,还是孟莺莺突然反应了过来,“你喂奶?” “不对,你奶水没来这么快。” 她回头去看周劲松,“之前准备的奶粉呢?” 周劲松这才反应过来,去行李里面找了一桶奶粉出来,又去打了热水过来,用着碗给孩子冲了一碗奶粉。 喂的时候,也是用小勺子喂的。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脑袋有些大,“有奶瓶吗?” 这话把周劲松和赵月如都问住了,“奶瓶子?”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忘记准备奶瓶了。” 当时就准备了奶粉,小碗,小勺子,是真把奶瓶给忘记了。 孟莺莺,“……” 孟莺莺深呼吸,看着这对年轻的父母,有片刻的无奈,“祁东悍,你去华侨商店买奶瓶,那边肯定有卖的,要玻璃瓶。” “至于票证,问问这边的护士能不能拿着出生证明去买。”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也对自己的战友很是鄙视。 孩子都生了,都没想起来给买奶瓶。 他转头去买,屋内安静了下来,周劲松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孟莺莺拿着小勺子一点点喂。 小家伙应该是饿了,以至于用勺子喝奶的时候,都是大口大口咕咚咕咚的咽。 小半碗的奶,一下子一半都没了,眼看着要见底了。 孟莺莺突然反应过来,“刚出生的孩子能吃这么多吗?” 她也不知道刚那一小碗是多少毫升,但是瞧着不少啊。这小家伙就跟小饭桶一样,张嘴嗷嗷吃。 他敢吃,孟莺莺也不敢喂了啊,她有些犯难,“这还喂吗?” 赵月如探头看了一眼,“瞧着像是没吃饱,在给他喂点?” 孟莺莺试探性地喂了下,结果小家伙就跟小鸟一样,张着嘴还要。 “这可是小半碗的奶啊,不能喝了吧。” 她可不听赵月如的了,转头去找了大夫,负责接生的大夫只看了一眼便说,“孩子还没吃饱,继续喂吧。” 孟莺莺,“可是这个碗他都喝了半碗了。” 虽然碗不大,但是对于刚出生的婴儿来说,还是有些大的。 大夫一听,也纳闷了,上前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肚子,“肚子都鼓起来了。” “等一会再观察观察。” 这话一落,小家伙又开始哭了,张大嘴巴哭的像是青蛙呱呱呱的。 吵的脑瓜子疼。 “这是咋了?” “都吃了怎么还哭。” 一个小家伙把整个病房,都给闹的人仰马翻。 孟莺莺试探道,“会不会拉了?” 果然,她把小孩放在床上一看,好家伙,拉了一泡热乎乎的,还在冒烟。 “尿布。” 孟莺莺没带过小孩,但是她看别人带过,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是到底是把小家伙的尿布,给换了出来。 她一边换,一边喊周劲松,“你学着点。” 周劲松学的认真,等到下一次换尿布的时候,孟莺莺便没插手,而是让周劲松自己来换的。 祁东悍去华侨商店买奶瓶,还花了一番功夫,他这人也是舍得,玻璃奶瓶子一个要四块五,他一口气买了两个。 因为担心玻璃容易破,所以他还多备了一个。 买回来后,小家伙已经用碗喝了两顿了,实在是不方便,一勺一勺的喂,还没喝多少奶便凉透了。 有了玻璃奶瓶倒是方便了许多。 周劲松瞧着那玻璃奶瓶怕是不便宜,要单独给祁东悍钱,祁东悍一个冷眼看过去,“见外?” 周劲松瞬间不给钱了,想了想,“等下次你和孟莺莺生小孩的时候,我也给你家小孩买奶瓶。” 人情往来便是这样。 祁东悍听到这话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婴儿。 红扑扑,皱巴巴的,哭起来像只大青蛙。 祁东悍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孟莺莺,他不太敢想他和莺莺有了孩子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39节 孟莺莺察觉到了,便轻轻的从病房退了出来。 这会孩子睡了。 月如也睡了。 所以她也不好在病房里面说话,出来便问祁东悍,“怎么了?” 祁东悍没说实话,他摇摇头,“就是觉得孩子好吵,跟个大青蛙一样呱呱呱的,叫的脑袋疼。” 孟莺莺也看出来他没说实话,好一会才说,“你是不是也想生个小孩了?” 一下子戳到了祁东悍的软肋了。 他没说话,只是搂着孟莺莺的肩膀,“现在我们两个就挺好的。” 这是实话。 孟莺莺也没拆穿他,她没在医院待太久,而是直接回家了。让祁东悍去老乡家里,买了两只鸡回到家后。 又扔了半根参进去,这是之前出去采集的时候遇到的,孟莺莺自己采到的,之前留了一些特意给赵月如坐月子用的。 这不就用上了? 怕她堵奶,孟莺莺还特意把鸡汤上面的一层油给刮了出来,单独用着鸡汤下了一碗面,面被单独捞在旁边免得泡发了去。 还吩咐祁东悍用红糖水,窝了两个鸡蛋进去。 等这些都弄完后,她这去夏慧兰家借了一个保温桶,把鸡汤和面放到保温桶里面。 红糖鸡蛋则是放在搪瓷缸里面,贴身放着免得过去就凉了。 她走的快,来的也快。 赵月如和周劲松还在发愁,一会他出去买饭了,孩子哭了可怎么办? 赵月如如今一个人不太好动,孟莺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看着孟莺莺放在小桌子上的鸡汤面和红糖鸡蛋。 老实说赵月如有些想哭,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看到孟莺莺提着保温桶进来的那一瞬间。 她嘴角就跟着一撇哭了起来,委屈的不行,“莺莺。” 像是见到了亲人和主心骨一样。 本来她生孩子这种事,应该让她爸妈或者是公婆来搭把手的,实在是周劲松一个人忙不过来。 但是她爸妈来不了,公婆也来不了。 孟莺莺就是这个时候顶上来的。 人家说患难见真情,这怎么能让赵月如不感动啊,她眼泪都跟着下来了,哭的根本止不住。 孟莺莺抬手给她擦泪,“坐月子呢,别哭。” 过来后鸡汤也不烫了,刚好把面条在放进去,还挺温热,刚好能吃。 她准备喂,但是瞧着周劲松在旁边站着,她便把筷子勺子递给了他,“你来喂,我来看孩子。” 周劲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也感激在这种时候,孟莺莺每次都能给他们帮上大忙。 赵月如有些不情愿,她这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撒娇,想要孟莺莺喂。 “周劲松喂你。” 孟莺莺低声说,“回去后他还要这样伺候你和孩子,先适应适应。” “孩子现在有奶瓶了好喂一些。” 说这话,孟莺莺走到床边去看小家伙,他又醒了,跟个无敌大胃王一样,呱呱呱的又哭了起来。 孟莺莺给他泡了半奶瓶的奶,小家伙嘴里喝上了奶,瞬间不哭了,吸的吧唧吧唧响。 她喃喃道,“月如,你这是生了一个小吃货啊。” “你把名字想好没?” 赵月如几乎是脱口而出,“小饭桶?” 孟莺莺,“……” 第137章 孟莺莺真是沉默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她,“哪里有当妈给自己孩子取名叫小饭桶的。” 现在小时候还好,等到孩子上学了, 都会问他喊绰号的,到时候孩子才真是抬不起头来。 赵月如这人天不怕地不怕, 也就怕了孟莺莺,“那叫什么好?” 孟莺莺低头看着吧唧吧唧喝奶的小家伙,她想了想,“这么好吃,就叫饭饭吧。” “希望饭饭这辈子衣食无忧, 吃喝不愁。” 赵月如咀嚼了下,“饭饭好,就叫饭饭。” “饭饭,我是你妈妈。”她又指着孟莺莺,“这是你干妈, 干妈给你起了名字,叫饭饭, 好听吗?” 她低头看着孩子, 明明才做了母亲,眉宇间已经有了母亲的温柔。 曾经那么泼辣跳脱的女孩子, 如今也当妈妈了。 孟莺莺有些感慨, 以至于从医院离开的时候, 她都还有几分恍惚, 她朝着祁东悍感慨,“月如都当妈妈了。” 她印象当中还是十八岁的月如,高傲的跟大小姐一样,实际上却是个胆小鬼。 因为资本家小姐的身份, 被人欺负时,都不敢吭一声。 说到底,她也只是怕连累家里人而已。 祁东悍侧头看她,正月十六的月亮特别圆,以至于月光都是皎洁的,轻洒在孟莺莺的身上。 让她身上有了一种别样的光辉,莹润如玉,温柔动人。 最惊艳的是她那一张脸,黛眉杏眼,唇红齿白,每一分都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祁东悍话到嘴边,他便改成了,“上来。” 他蹲下背对着孟莺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孟莺莺有些担心会被执勤的人看到,祁东悍手背后拍了拍背,“上来。” “晚上只有站岗的人,这些人都是自己人,而且如果真问起来,就说你脚扭了。” 这种随口的话,只要他不下台的话,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来较真的。 有了这话孟莺莺这才准备了下跳跃,一下子攀附在了祁东悍的脖子上,“那你背我回去?” “嗯。” 祁东悍背着她走,双手撑在她的膝盖背面,一边走,一边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 他从来没有想过人生能够幸福成这样。 “莺莺。” “嗯?” “你愿意生孩子就生,如果不愿意,那我们两个人就过一辈子。” 说到这里,祁东悍微微侧头,从孟莺莺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很是流畅的下颌线。 不得不说,祁东悍的面部轮廓生得真好,五官棱角分明,面皮上没有一丝赘肉,一双眼睛穿透力极强。 当真是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孟莺莺抬手捂着他的眼睛,这下,祁东悍看不清前路了,他便停下来。 孟莺莺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祁东悍,我不讨厌孩子,相反,我甚至有些喜欢孩子。” 祁东悍顿住,他不在往前走,而是停在原地,任由着孟莺莺把他的眼睛捂着。 他看不见前路,他不但没有任何担心,反而还有一种极为安心的感觉。 他似乎在等着孟莺莺继续说下去。 孟莺莺喃喃道,“我想要孩子不是现在,所以你不要催我。” 她要等自己的事业达到一定程度后,有时间来生孩子养孩子陪孩子了,她才会做计划来要这个孩子。 祁东悍默了默,“我知道。” 他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孟莺莺,“我们先过几年夫妻生活,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也想和孟莺莺多过过二人世界。 而不是现在就走上周劲松的老路。 他虽然不排斥要孩子,但是他更喜欢孟莺莺一些啊。 见他和自己的思路一致,孟莺莺也松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在练习室练习之外,有时间便回去照顾赵月如的月子。 赵月如坐月子的第十天,也不知道周劲松是怎么办到的,他竟然让赵月如的母亲过来了。 虽然只来了母亲,但是这对于赵月如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赵母看到赵月如也是激动的不行,在看到赵月如身旁的孩子时,眼泪更是下来了,“我家月如都长大了,都生孩子了。” 明明前几年她还是个小丫头,追在她的身后哭着喊妈妈,但是如今一晃眼,她自己也成了妈妈。 赵月如也难得没和母亲争吵顶嘴,而是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好一会,“妈,你瘦了好多。” 在农场生活哪里有以前在家养尊处优呢。 赵母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赵母不愿意提这个,她甚至还笑了笑,“在外面干活如今身板比以前结实了不少。” “女婿和农场的领导送了东西,才给我请了一个月的假过来伺候你月子。” “妈在的话,保管把你的月子伺候的好好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0节 有了这话连带着孟莺莺都跟着松口气,若说赵月如生孩子之后,最忙的是谁便是她和周劲松了。 周劲松晚上伺候赵月如和孩子,她是白天照看。 基本上但凡是她能来的,都不会让赵月如伸手的,所以这会赵母来接替她伺候赵月如的月子。 孟莺莺是着实松口气。 赵母也知道她的好,转头拉着孟莺莺的手,“莺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阿姨谢谢你。” 她不在的日子,孟莺莺就是自家闺女的娘家人。 孟莺莺摆手,“辛苦什么,凭我和月如的关系,没有什么谢谢不谢谢的。” “阿姨,你既然来了,我就先回单位了。” 她提出告辞,赵月如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孟莺莺每天忙的要命,却为了照顾她,一天跑回来好几次。 她目送着孟莺莺离开后,扑到母亲的怀里,喃喃道,“妈,这次要不是莺莺的话,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她好多次都想放弃的,但是因为莺莺她又坚持了下来。 连带着看周劲松也顺眼多了。 其实赵月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生完孩子后,看周劲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赵母怜爱地摸了摸她头,“等咱们家以后好起来了,好好感谢感谢莺莺。” 孟莺莺回到文工团后,刚换好了舞蹈服,准备进练习室练习的。 方团长找到她,孟莺莺还有些茫然,她不懂这才开了年上班,这才正月呢。 方团长找她做什么? 孟莺莺走到方团长的办公室,在门口敲敲门,“领导。” “进来。” 孟莺莺进来的时候发现顾小唐也在,顾小唐虽然来哈市驻队,也快三个月了,但是她都是和叶樱桃她们待在一起的次数多。 和方团长很少接触。 或者说出了之前那一档子事情后,顾小唐很忌讳和领导单独接触。 因为她很害怕,对方随时有可能再次给她喂药。 所以,哪怕是顾小唐进了办公室,她也选择了一个离方团长最远的位置。 说实话,孟莺莺进来的时候,甚至还从方团长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尴尬。 孟莺莺一来,方团长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莺莺,你来的刚刚好。” 孟莺莺点头,拉着顾小唐一起往方团长办公桌前来了来,这明显拉近了距离,不像是之前恨不得一个人在北极,一个人在南极。 方团长松口气 “是这样的上午的时候,杨洁从首都打了电话过来,让你们两个人记得给她回个电话。” 显然,杨洁这个时候打电话,自然是有事的。 孟莺莺扬了扬眉,“那我老师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方团长摇头,“她没说,只说电话里面说不清楚,让你们都到齐了,再给她回个电话。” 孟莺莺去看了一眼顾小唐,顾小唐迟疑地点了点头,有了她的答应。 孟莺莺这才借着方团长办公室的电话,拨到了中央芭蕾舞团去。这个电话号码,还是孟莺莺回来之前,杨洁曾给她的那个。 让她保留好了,万一回来后遇到点事情,她还能打过去杨洁好帮忙。 只是没想到这个电话号码,过了快三个月,她这才再次回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几声,便被接了起来。 是杨洁的声音,很是清浅,哪怕是上了年纪,她的声音还有一丝空灵。 “莺莺?” 甚至不用她开口,杨洁便能猜出来她是谁。 孟莺莺点头,“老师是我,方团长说您找我和小唐。” “是——” 杨洁算是长话短说了,“你还记得赴苏交流学习的时候,去了莫芭附校吗?” 孟莺莺点头,“记得。” 这还是去年十月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忘记啊。 “莫芭附校的人来我们首都来参观交流了。”说到这里,杨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阿尔希波娃和她的师姐,这次都过来了。” “短短三天的功夫,她们便单挑了首都所有的单位,就芭蕾舞方面我们这边,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算是打上门的挑战了。 在他们自己的本土上,自己的单位和学校里面,被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给压的抬不起头。 说实话,这是真的丢人啊。 孟莺莺呆住,“阿尔希波娃她们来了?” “还把首都所有单位的天才,都给横扫了?” 就算是她和顾小唐不在,那也不至于到全军覆没的地步啊。 “是啊。” 杨洁自己都没脸提,“宁露,易彩玲,甚至之前在学求学回来的薛琴也回来了,但是都不行。” “光一个阿尔希波娃,就足够让人抬不起头了,更别说,她还有一个师姐叫叶卡捷琳娜,她还没跳过,但是我瞧着阿尔希波娃极为敬重她,想来叶卡捷琳娜的天赋也很强。” 只是她们上次赴苏交流学习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叶卡捷琳娜。 所以,其实杨洁自己对叶卡捷琳娜的底细,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对方确实很强。 孟莺莺默了下,接着这才反应过来杨洁的意思,“老师,您是想让我和小唐提前回首都对吗?“ 杨洁点头,“莺莺,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喊你们回来的。” “但是她们明天去首都歌舞团挑战,后天来我们中央芭蕾舞团,正式上门登门挑战。” “莺莺,如果她们真到横扫首都所有单位的地步,那我们所有人的脸都跟着丢干净了。” “所以,你和顾小唐不能拖,要尽快回来了。” “而且最好是赶在他们上门挑战之前回来。” 孟莺莺点头,“我晓得,我和小唐会收拾收拾,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挂了电话后,方团长问,“怎么这是?” 瞧着孟莺莺的脸色有些沉重,她便问了一句。 孟莺莺也没瞒着,“之前我们不是去赴苏交流学习吗?如今苏国那边莫芭附校的人,也来首都交流学习了。” 说到这里,她语气有些沉重,“她们来了以后,几乎是横扫整个首都各大单位,现在就差两个单位没去了,我老师让我和杨洁回去救场。” 方团长还有些意外,“首都单位那么多人,就没人能够赢了她们的?” 其实在地方的人看来,首都各个单位能够留下来的人,应该是非常出色的天才才是。 但是这些天才在苏国来的这些交流学生里面,几乎是全输。 不然,杨洁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让孟莺莺和顾小唐,赶紧回首都去救场了。 孟莺莺点头,“目前是全输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有了决定,“领导,我和小唐接下来会请假一段时间,至于请多长时间,这要取决于首都那边的情况。” 方团长也能理解,“我让人给你们定车票。” 接着,她话锋一转,“那你去了,还会回来吗?” 她是不奢求顾小唐还能回来的,但是起码孟莺莺要回来啊。 不然,她们文工团的台柱子都没了。 孟莺莺哭笑不得,她认真地解释,“我自然要回来啊领导,我爱人在这里,我朋友也在这里,甚至你和我教练都在这里,我不回来我还能去哪里?” 有了这话方团长这才放心了去。 谁让孟莺莺实力太强了啊,她就是金凤凰,如今这个破旧的梧桐树,已经落不下她了。 说实话,方团长一直都挺担心,孟莺莺这只金凤凰随时都有可能飞走。 好在有了孟莺莺这话,方团长也算是吃了一剂定心丸。 她迅速的让许干事出去帮忙定车票。 孟莺莺在当天下午两点半,便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首都歌舞团,阿尔希波娃已经连挑三个单位了,各个到最后全部都是手下败将。 所以当她看到首都歌舞团这些陌生的面孔时,她摇摇头,用着蹩脚的中文说道,“你们不是我对手。” “让孟出来!” 第138章 挑战赛 面对阿尔希波娃的挑衅,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之前和阿尔希波娃相处过的李少青站了出来,“阿尔希波娃, 孟莺莺有事暂时回不来,所以你找她也没用。” 阿尔希波娃对李少青的印象并不深, 她看着李少青好一会,这才说道,“她回不来,那你上吗?李。” 李少青的脸色当场僵住,她站在首都歌舞团的正门口, 才出正月的首都天气分外的冷。 她脸上的白不知道是因为害怕阿尔希波娃,还是因为冷风吹的。 总来说她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 “我不是你对手。” 她用了许久才说出这几个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1节 也相当于把自己的尊严给按在地上摩擦。阿尔希波娃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那你出来做什么?” “我又不是找你。” 什么才是杀人诛心,这就是啊。 也瞬间让李少青僵在原地, 她四肢发冷,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沈梅兰出来给她打圆场, “阿尔希波娃, 你不要这样说李,她会很难过。” 阿尔希波娃有些疑惑, “这有什么难过的?难道不是她自己技术不行吗?还不允许我说实话了?” 这才是直人思维。 也让沈梅兰被怼的没话说, 真的, 她们和阿尔希波娃都是有代沟的。 阿尔希波娃似乎不喜欢和她们说废话, 她站在门口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孟不在,你们就没有别的人接受我的挑战吗?” 没人说话。 李少青想上, 但是论跳舞方面,她不是阿尔希波娃的对手。同样的,沈梅兰也是,她们曾经都是赴苏交流学习的人。 更甚至,还在莫芭附校待了一个月,她们比谁都知道阿尔希波娃的天赋,可以说除了孟莺莺,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她。 韩明冰实在是忍不住了,别人都上门挑衅了,她们这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这让韩明冰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当即站了出来,“我来。” “外国妞,我来和你比赛。” 她记不住阿尔希波娃的名字,实在是又臭又长,她搞不懂,这样长的名字,平时接触的时候,难道就不嫌烦吗? 阿尔希波娃不喜欢外国妞这三个字,她微微蹙眉,“我的名字叫阿尔希波娃,请喊我名字,也请你对我尊重一些。” 看的出来阿尔希波娃是懂一些中文的。 韩明冰扯了扯嘴角,没接她话,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进去吧。” 阿尔希波娃挑眉,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上了台阶,她还不忘回头把自己的学姐叶卡捷琳娜给招呼上。 叶卡捷琳娜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这其实让韩明冰和李少青,他们更为忌惮了几分。 因为这三天来阿尔希波娃,每天都会挑战一个单位。从最开始的学校,再到后面的文工团,以及首都电影厂,这些人都失败了。 甚至,包括在个人赛上获得第二名的宁露,她算是勉强能入阿尔希波娃的眼,但是到最后她还是输了。 她这会也站在首都歌舞团的外面,瞧着韩明冰竟然主动去接受邀请阿尔希波娃,首都歌舞团里面挑战。 这让宁露有些担心,她朝着一起过来的易彩玲说道,“韩明冰太冲动了。” 易彩玲喃喃道,“这不是冲动,而是有中国人的血性。” “就像是当初阿尔希波娃去你们单位挑战一样,你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为什么还要答应下来?” 其实,宁露输的也很快,一首舞蹈下来,她身上几乎处处都是能被阿尔希波娃点出的缺点。 没错这才是最羞辱人的地方。 每一个接受挑战的人,到最后阿尔希波娃都会点评一番,针对对方的缺点来点评。 这让输的那一方,实在是受不住,这简直是自己的脸面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听到易彩玲这话,宁露也不说话了,她喃喃道,“我知道韩明冰忍不了,但是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应该再等等的,起码等孟莺莺和顾小唐回来再说。” 其实,孟莺莺和顾小唐在的时候,她们也没觉得对方多厉害。毕竟,在一起参加比赛的时候,她们甚至还想去挑战下孟莺莺和顾小唐,想要把她们从冠军的座位上给拽下来。 但是,当阿尔希波娃她们出现后,宁露这才察觉到自己孟莺莺她们之间的区别。 那是天才和顶级天才的区别。 宁露自认为自己足够刻苦,勤奋。甚至,她能把所有舞蹈的动作都做到极致,做到完美的地步。 但是这些不够,这就相当于是照着书本抄书一样,她能把书本上的知识点给全部记下来。 而且分毫不差的写下来。 孟莺莺她们也能,她们甚至还能根据书本上的知识排列组合,进行全新的创造,这就是区别。 如同天堑一样的区别。 显然阿尔希波娃也是这样的人,这让宁露和易彩玲其实还蛮绝望的。也是看到这里,她们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说韩明冰能赢阿尔希波娃吗?” 易彩玲突然问了一句。 宁露没说话,她摇头,“那要看韩明冰进步了多少了。” 老实说,韩明冰的天赋和她们是差不多的,但是上次红星杯比赛,她竟然没去参加个人赛,只参加了团体赛。 团体赛其实看不出来实力的,因为跳团体赛的领头人,是需要迁就所有人的节奏的。 所以,韩明冰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实宁露也说不好。 “进去看看吧。” 易彩玲说了一句,宁露跟着踏进了首都歌舞团的门槛。其实,在往常的时候,她们这些各个单位的天才都很少交流的。 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们都是彼此防着对方,怕对方偷师,也怕对方超过自己。 所以基本上都是各自在自己的单位,各自为营。 排练厅练习室。 韩明冰在前面带路,一路把阿尔希波娃她们带到了,舞台的中间。 吴雁舟得到消息便迅速的跑了过来,在韩明冰和对方交涉的时候,她把韩明冰给喊了过去。 “明冰,你太冲动了。” 前面几场的挑战和比赛,她们都是看过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阿尔希波娃的天赋确实惊人。 韩明冰就算是接受了她的挑战,到最后比赛下来,那也是一个输字。 韩明冰知道老师吴雁舟担心的是什么,她喃喃道,“老师,就算是输我也要上,总不能让人指着鼻子骂,说我们不行。” 这是骨气问题。 吴雁舟听到这话,她也默了好一会,最后她才抬手拍了拍韩明冰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 那边阿尔希波娃已经在催了,韩明冰深吸一口气,她朝着吴雁舟保证道,“老师,我不会开玩笑的,我会拿我最擅长的舞蹈去和她比赛。” 吴雁舟嗯了一声,她走了过来,不知道何时杨洁和简也过来了。 这次苏国的交流学生中,便是简来领队的。吴雁舟早些年也和简打过交道,只是她的关系没有和杨洁好。 所以走过来的吴雁舟,沉默了下,这才开口,“简。” 简看出了她面色的沉静,他上前拥抱,“好了吴,不要这般沉重,只是孩子们之间的小小比赛而已。” 话是说的轻巧,可是简带着莫芭附校的学生,这短短的几天已经挑战了,好多个单位的天才学生了。 而且他们还次次都赢。 作为赢的一方,自然能很轻巧的说出这种话。 吴雁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带着强行挤出来的笑容,都带着几分虚伪,“嗯,一会看看结果。” 她其实已经看到了结果了。 明冰不是阿尔希波娃的对手,到最后明冰失败,阿尔希波娃成功,接着迎接他们的是这次交流学生的欢呼。 以及本土学生的沉寂。 这个画面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了。 说实话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吊着打,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所以面对简的安慰,吴雁舟实在是笑不出出来。杨洁比她冷静一些,“先看比赛,我记得明冰天赋不算差。” “就算是到了阿尔希波娃的手里,也不会输的太难看。” 显然,所有人都认为韩明冰会输。 包括韩明冰自己,可是她不甘心啊,她也是七岁入的歌舞团,到现在足足有十几年了。 输给孟莺莺,她是天赋不如对方,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输给阿尔希波娃,她是真不甘心。 韩明冰深吸一口气走到对方面前,她伸手语气冷静,眼神坚定,“阿尔希波娃是我来挑战你。” 阿尔希波娃愣住,她笑了起来,也主动朝着韩明冰伸手,“我来你们首都这么久,你是第一个主动说是你来挑战我的。” “韩,不管你到最后是输是赢,到最后我都会敬佩你是我的对手。” 这话一落,台下的宁露和易彩玲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难堪。 之前她们都忘记这一茬了。 台上。 “我们不分开跳。”韩明冰冲着她说,“我们跳一样的舞蹈,跟着音乐一起跳,就看谁先出错。” 这是一种新比赛。 当两人跳同一首舞蹈的时候,都是跟随着节奏走,谁跳的好,谁跳的坏。 甚至是一目了然。 阿尔希波娃挑眉,她打量了韩明冰一眼,“韩,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韩明冰想了想,“我只是想赢你。”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赢一个人,哪怕对当初的顾小唐也是,她和顾小唐之间一直以来都是良性竞争。 哪怕是知道顾小唐夺冠,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拿第二名和第三名,但是韩明冰似乎没有那么大的不甘心。 因为韩明冰知道自己吃不了顾小唐吃的那个苦。 尤其是还在林如鹃手下求生存,说实话对于韩明冰来说,相比之下,她宁愿拿第二第三了。 因为她的老师对她确实很宽容的。 但是对于阿尔希波娃,她是真有很强的好胜心,在她们自己的地盘,她不想被一个老毛子的人,给这样碾压。 这实在是太耻辱了一些。 阿尔希波娃很喜欢这种好胜心强的人,她点头,“我也想赢你。”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2节 “你打算跳什么?” 她问韩明冰,韩明冰其实应该跳红色芭蕾的,但是她知道红色芭蕾,也仅限于在她们自己比赛中用的比较多。 而在国际上跳的更多的是天鹅湖。 于是,韩明冰垂眸,“我跳天鹅湖。” 阿尔希波娃猛地抬头,朝着韩明冰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选了一个我擅长的。” 她最擅长的就是天鹅湖,在之前的那些比赛里面,不管是宁露还是易彩玲她们跳的都是本土的天鹅湖。 韩明冰微笑,她没说的是她也擅长。 从一开始她学的就是天鹅湖,这种国际芭蕾舞舞种,可是后面比赛的时候,评委更倾向于红色芭蕾。 所以韩明冰才后期转的红色芭蕾,但是显然红色芭蕾不是她的长项,而国际芭蕾才是。 天鹅湖是她曾经练习过无数次,但是却被强行按压下来被放弃的舞蹈。 想到这里,韩明冰看着她的目光,也满是战意。 当天鹅湖的音乐响起,四把小提琴同时拉出轻盈的拨弦。 韩明冰和阿尔希波娃同时跟着舞蹈的节奏,足尖踩着碎步,如同一只天鹅一样,漫步在湖边。 让人意外的是韩明冰,竟然能跟得上阿尔希波娃的节奏。两人开始还同步,到了后面便慢慢拉开了距离。 韩明冰放弃了同步的动作,紧接着她的左脚脚背一绷,脚尖哒地一下子踩住拍子,右腿直接抬高九十度,膝盖骨绷得薄而亮,足尖刀口似的劈向空中。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便直接从髋,到脚背都拉成一根白线,如同天鹅刚离开水面一样。 阿尔希波娃看到这一幕,她的眸色变了下,没想到自己看不上的这些对手里面,竟然能出来一个练家子。 她深吸一口气,当即也改了动作,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她故意比韩明冰多拧了半圈。 同样的后腿抬式,阿尔希波娃直接把胯再往外多开了十五度,于是同一条音乐,明显她的动作也更为出彩一些。 韩明冰知道自己软度不占便宜,于是便开始抢节奏。 台下懂行的学员咦地一声,这明显是抢”,可抢的天衣无缝,乐队指挥也挑起眉,顺着她把下一句速度微微往前赶。 阿尔希波娃嘴角一勾,不退反进。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向,她却故意每一圈都把腿甩到耳侧,胯骨纹丝不动,好似有人拿电钻固定了中心轴。 三十二圈挥鞭转结束,她比韩明冰整整多出一倍转数。 观众席静得能听见针掉地。 “阿尔希波娃的实力太强了,虽然韩明冰也很厉害,但是能看的出来,阿尔希波娃几乎是碾压式的天赋。” “这真的让人太绝望了。” 当然,韩明冰跳天鹅湖的动作,也有些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韩明冰胸口起伏,却没时间沮丧,音乐进入了天鹅主题变奏,大管吹出哀婉的长句,她现在必须把情绪翻上来啊。 不然,一步错步步错,她后面会被阿尔希波娃给压死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放掉所有快招,改用慢功。 阿尔希波娃眼神终于变了,逐渐从玩味到专注,再到微微的敬意。 她也换了策略,不再炫技,而是把哀跳的更浓一些。 下面一片安静。 “韩明冰的实力好强,她竟然能跟得上阿尔希波娃。” 宁露也有些意外,像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情,“我记得韩明冰最一开始就是学的国际芭蕾,她擅长的也是国际芭蕾,只是后来国内的评委都喜欢红色芭蕾,还拿红色芭蕾作为评分标准,她这才不得不转为红色芭蕾。” 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她们都忘记了,其实韩明冰更擅长的是另外一种。 所以今天韩明冰才能和阿尔希波娃打的难舍难分。 音乐结束,阿尔希波娃收脚立定,她第一次没有用高傲的眼神俯瞰,而是双手扶膝,朝韩明冰深深颔首。 那是芭蕾舞者她们之间,最为干净的敬礼。 音乐收在单音大提琴,余音颤了两秒,归于静默。 阿尔希波娃先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让近前排听见,“韩,你很厉害。” 能让阿尔希波娃都承认,说实话,韩明冰虽败犹荣。 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等我以后在练下国际芭蕾舞,到时候再来挑战你。” 阿尔希波娃点头,很认真地说道,“我随时欢迎你。” 到底是没有之前那般高傲了。 “首都歌舞团还不错,比之前的几个单位好。” 之前单位的那些人,在她手里真的输的彻彻底底,唯独韩明冰还好点,起码让阿尔希波娃多了几分重视的心里。 这话一落,现场的众人脸色都跟着一变。尤其是宁露他们,其实在某种实力上面,她们单位是要比首都歌舞团好的。 但是在这一次苏国人来挑战,偏偏就那么巧,她们这些人都不擅长国际芭蕾,最后让韩明冰捡了一个漏。 当然这话有失偏颇,韩明冰本人也是很有实力的存在。 韩明冰想了想,挽回一局,“我的这些伙伴也都是很有实力的那种,但是她们不擅长国际芭蕾,所以才会输的很惨。” “波娃,如果你来跳红色芭蕾,不一定能赢得了她们。” 波娃—— 这是什么喊法,阿尔希波娃的脸黑了一瞬间,到底是没说出来的,她想了想,自己也问对方喊韩。 瞬间也就能接受了。 她从舞台上下来,冲着杨洁说,“杨,我要去挑战中央芭蕾舞团。” 第139章 千钧一发,孟莺莺回来…… 面对阿尔希波娃的邀请和挑衅, 杨洁很是淡定,“你就算是想挑战我们家莺莺,也要等她回到首都之后才可以。” “而且, 波娃。”她也随了韩明冰的叫法,“你忘记了吗?之前在莫芭附校的时候, 她已经赢过你无数次了,所以波娃你要是想挑战她,只能在等等了。” 挑战的人是主动方,而被挑战的人总会要考虑考虑,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阿尔希波娃一直都是抱着高傲的态度, 甚至在今天之前她都是横扫了,首都各大单位的,包括刚刚还输给她的韩明冰。 她也是有资本骄傲的,但是杨洁的话,一下子把她给打到了谷底。 这让阿尔希波娃瞬间蔫了下去, 就像是蓄起来的皮球一样,瞬间跟着漏气了。 阿尔希波娃还想说些什么, 她的老师简打断了她, “波娃,听杨的话, 等孟回来了你在和她切磋。” 说到这里, 他还看向了叶卡捷琳娜, 眸光带着几分警告, 叶卡捷琳娜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好吧,老师,我听您的。” 不过这是叶卡捷琳娜第一次站出来,她冲着杨洁伸手, “杨,我们最多等孟三天,如果她没来我们就当她自动认输。” “那么这一场中国行,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蔑视,她的言语里面是赤裸裸的蔑视。 杨洁的瞳孔缩了下,她微笑冲着叶卡捷琳娜伸手握了握,旋即拿着帕子擦干净后,就那样当着叶卡捷琳娜的面,丢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空气中好像有无声的硝烟在流动。 叶卡捷琳娜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想要争辩什么但是却被简拽住了,他面色严肃,“好了,琳娜,是你先挑衅的。” 看的出来叶卡捷琳娜比阿尔希波娃还更加高傲一些。 阿尔希波娃受到过孟莺莺的毒打,所以她比叶卡捷琳娜冷静多,起码她没上来主动挑衅杨洁的。 叶卡捷琳娜则是皇家芭蕾舞学院出来的,原以为这一次来交流学习,会让她见到真正的天才呢。 却没想到她来了三天,也都是如此平平无奇,所以这才有了挑衅。 甚至在叶卡捷琳娜来说,这甚至不是挑衅,而是看不上。 土鸡瓦狗一窝。 看不上。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杨洁读懂了,她的脸色有些寒,她甚至都没去理对方,而是直接冲着简说,“今天的挑战到此为止,至于下一次什么时候开始,那则是看我们家孟莺莺什么时候回来。” 简是答应了。 但是叶卡捷琳娜没答应,她做出了一个很嚣张的决定,在第二天早上八点的时候,她提着一个椅子,就那样大喇喇地坐在了中央芭蕾舞团的门口。 “你们谁来接受我的挑战,有一个算一个。” 这是真的非常嚣张了。 饶是阿尔希波娃都有片刻的恍惚,她抬手去拽叶卡捷琳娜,“琳娜,快起来,你这样下去到最后我们双方之间会交恶的。” 他们过来的初衷是为了交流学习,而不是来交恶的。 叶卡捷琳娜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淡淡,“波娃,你是被东方人给吓到了,你之前一直和我说,东方的孟有多厉害,所以我这次才放弃了在学校的比赛,过来跟你一起参加交流会。” “结果却是这样,波娃,我很失望。” “在这三天里面挑战的这些学生,他们太差了,他们都在浪费我的时间。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和你来参加这个什么交流会。” 阿尔希波娃听到这话,她内心有些苦涩,索性从旁边站开了,和她拉开了距离,“琳娜,我不是和你一起的。” 显然,她很担心叶卡捷琳娜的行为,从而影响到自己。 对方轻蔑地笑了笑,阿尔希波娃转头便离开去找简了。 简来了以后,也拿叶卡捷琳娜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叶卡捷琳娜根本不是,他们莫芭附校的,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权利去管她。 “杨,不是我不管,而是我管不了,很明显。”简指着叶卡捷琳娜,声音不太冷静道,“她就是来砸场子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3节 杨洁也有些头大,她让人把门给关上了。 因为中央芭蕾舞团目前所在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叶卡捷琳娜的对手。 周兰香不甘心,“杨老师,让我去试下。” 她上次自从被取消了红星杯比赛的奖励后,狠狠的消沉了一段时间,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单位开除的时候。 却没想到提心吊胆等了两个月,也没等到杨洁开除她的通知,这才让周兰香慢慢的松懈起来。 她开始从别的方面来观察,中央芭蕾舞团现在的好处了。 起码,现在大家在练习室和宿舍的时候,不再是人人自危,也不再是提心吊胆,林如鹃会突然暴躁让他们喝药。 同样的,周兰香也不在害怕,林如鹃会不会突然来袭击她,问她监督的怎么样了,有多少人吃药了,多少人没吃药。 都要做个准确的数据给她。 说实话,这件事周兰香也在痛苦,所以她才会在无人的角落,偷偷的抠出嗓子眼里面藏着的药。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系列的平稳生活,周兰香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提出来替芭蕾舞团来接下叶卡捷琳娜的挑战。 杨洁看了她一眼,想要拒绝,“你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我还想试下。” 周兰香的声音坚定,“老师,你看韩明冰也不是波娃的对手,但是她还是接下挑战了。” “如果我不接下,叶卡捷琳娜会一直堵在我们单位的门口的。”说到这里,周兰香抬头,语气有些愤怒,“老师,我们单位的名声已经不好了,不能在这样差下去了。” 从林如鹃手里死里逃生,她们这些人虽然难受,但却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自从杨洁接管了中央芭蕾舞团,整个单位在也不是那种头顶上悬着一把剑了。 除了练习辛苦一些,偶尔会被喊出去谈话之外。 但是整体方向还是舒服的,不用随时挨骂,不用被逼着喝药,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疯子死掉。 对于中央芭蕾舞团幸存下来的人说,如今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 她们怎么舍得自己的单位,被一个洋鬼子这样挑衅啊。 杨洁看出了周兰香身上的血性,她心说,林如鹃真是个毒瘤,就周兰香这个性格,如果当初好好培养,未来前途绝对不差。 结果被林如鹃当了一把肮脏的刀使,这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杨洁很快就分析了利弊,在看到周兰香身后那些义愤填膺的学员,她知道拦不住。 她拦不住的。 既然这样堵不如疏,还不如全部放开了去。 “那你去试下,但是如果失败了,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周兰香点头,“老师我知道的。” 有了杨洁的松口,周兰香很快就走到了叶卡捷琳娜前面,叶卡捷琳娜是坐着的 周兰香是站着的,她就那样俯视着叶卡捷琳娜,“我接受你的挑战。” 叶卡捷琳娜很不喜欢被别人俯视,所以她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周兰香,便冲着旁边的阿尔希波娃说,“她不配我出手,你来。” 这是真嚣张啊。 不愧是皇家学院出来的。 阿尔希波娃不想说话,她冷淡道,“你自己挑战的你自己来。” 显然,对于叶卡捷琳娜之前那擅自做主的决定,阿尔希波娃也很厌恶。 这不还没开始比赛,双方便已经开始内讧了。 眼看着用不上她,叶卡捷琳娜只能自己起来,她冷笑一声留下话,“波娃,你还想从莫芭附校进皇家学院,我看你是在走绝路。” 把她得罪了,她敢保证让阿尔希波娃进不去皇家学院。 阿尔希波娃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去,但是她也是曾经是天才,自然不可能和叶卡捷琳娜低头。 她不说话。 还是简出来说,“琳娜,你太小瞧莫芭附校了,每年皇家学院有一半的学生,都是从莫芭附校出去的,难道你还想替整个皇家学院做主,从而拒绝我们整个莫芭附校的所有学生?” 叶卡捷琳娜瞬间不说话了。 她不能对简发脾气,因为简不光是莫芭附校老师的身份,她还是副校长。 更甚至,简还能在皇家学院也说上话,所以叶卡捷琳娜不想把他给得罪了。 于是,她便把自己之前受到的窝囊气,全部都撒在了挑战赛上面。 当然更直接点地说就是周兰香了。 以至于接下来在挑战的时候,周兰香被叶卡捷琳娜给碾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整首舞蹈下来,她直接是惨败。 等到结束的时候,周兰香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想到同样一手天鹅湖,她竟然能犯错那么多次。 而叶卡捷琳娜跳起来,则是跟真正的天鹅在湖边散步一样。 这就是区别。 在实力上和天赋上,对方都是碾压她的。周兰香自认为自己的天赋虽然比不上顾小唐,但那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她自从进入这个行业以来,还从来没有输过这么惨的一次。 就连在顾小唐面前,她都没有过。 “你不行!” 叶卡捷琳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换一个。” 她抬头,目光扫视着周兰香身后的每一个学生,她们原先愤怒的眼神,在和她接触后,也慢慢的把头给低了下去。 没有人敢和叶卡捷琳娜对视。 除了顾小唐之外,周兰香就是中央芭蕾舞团天赋最高的那个了。 “你们不行吗?” 叶卡捷琳娜有些疑惑,她平静的俯视着每一个不敢和她对视的人,“谁还来接受我的挑战?” 没有人 在看到周兰香都失败后,其他人也都跟着失去了信心。 “没有吗?” 叶卡捷琳娜还蛮失望的,“我还以为这一次赴中的交流学习会,会让我学习到很多东西,也让我见识到天才,却没想到到头来都是比我差的一群庸才。” 这话一落,在场许多人都挺愤怒的。 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她们都知道上去也是一场输,无非是早输还是晚输而已。 “要是小唐在就好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如果小唐在,她肯定不敢这么嚣张。” “不光是小唐,还有孟莺莺,你们没看到之前孟莺莺在红星杯比赛的表演吗?她直接封神了,如果孟莺莺在她绝对可以吊打面前,这个女人呢。” 可惜,孟莺莺和顾小唐都不在,不然也轮不到叶卡捷琳娜来嚣张。 叶卡捷琳娜似乎等烦了,她有些不耐烦,“还有没有人?” “没有人,那我就当你们中央芭蕾舞团认输了。” 她这话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声音,“说说我们认输了?” 原来是孟莺莺和顾小唐,在最后一刻赶回来了。 听到这话,叶卡捷琳娜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她不认识孟莺莺,但是瞧着孟莺莺那一副长相,确实是漂亮。 而且她的比例也很好。 是个跳舞的好苗子,她心里有了猜测。 旁边的周兰香在看到孟莺莺和顾小唐回来的时候,瞬间高兴了起来,“小唐,孟莺莺!” 不管之前她们之间有在多的竞争和龌龊,起码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把面前这个敌人给打垮! 孟莺莺点头,顾小唐则是有些不自在,但是看到周兰香脸上挂着的眼泪,到底是心软了。 “周兰香。” 她一开口,周兰香就跟遇到了主心骨一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唐,你是没看到这个洋鬼子,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那话也太羞辱人了。” 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顾小唐看出了什么,“你之前接了她的挑战?” 周兰香有些羞愧的点头,“接了,但是我输了。” “输的好彻底。” 不然,她也不会哭的这么惨了。 顾小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想了想,“能接受挑战已经很好了,周兰香。” 这是她们认识这么多年来,算是难得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好好的说话。 因为两人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在之前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顾小唐和周兰香都是不对付的,就是曾经周兰香要监督她喝药的时候,顾小唐使脾气给吐了。 顾小唐以为周兰香会去举报到林如鹃那,她也准备接受处罚了,但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没有。 但是她俩的关系,也仅限于此而已。 还从未像是现在这样和谐过。 “小唐,你一定要打败她!”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4节 周兰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这些人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洋鬼子。” 顾小唐嗯了一声,她回头去看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也在看她,见周兰香把顾小唐当做主心骨,她便周过来问,“你是孟?” 周兰香她们说的中文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叶卡捷琳娜只听懂了一半。 顾小唐有些惊愕,她下意识地去看孟莺莺。 叶卡捷琳娜瞬间反应过来,眼睛一眯,“你不是孟,你应该是那个叫什么唐的?” 显然来这里短短一会的时间,她已经分辨出来了孟莺莺和顾小唐。 顾小唐没理她,而是走到了孟莺莺身边喊了一声,“师姐。” 这才是在哈市驻队休息了三个月的顾小唐,学会最拿手第一件事。 遇事不决找师姐。 孟莺莺哭笑不得,倒是杨洁看到这一幕有些若有所思。 不过,她也确实没辜负顾小唐的期望,她挡在顾小唐的前面,冲着叶卡捷琳娜伸手,“认识下,孟莺莺。” 但凡是换个人来,叶卡捷琳娜就不可能和孟莺莺握手,但是偏偏这个人是孟莺莺。 她到底是有几分忌惮的,因为在阿尔希波娃的口中,孟莺莺就是个少见的天才。 所以,叶卡捷琳娜到底是伸手了,“叶卡捷琳娜。” 孟莺莺嗯了一声,“你要挑战我们中央芭蕾舞团?” 叶卡捷琳娜点头,“是我,只是这里的人不太行。” 她生的很高,也很白,更是一副大骨架,眉眼深邃,头发金黄。 说实话就叶卡捷琳娜的,这一副外表来说无疑是优越的,但是她个子太高了,骨架也太大了。 其实不太适合跳芭蕾舞。 听到叶卡捷琳娜的话,孟莺莺也不生气,反而很是冷静,“你拿天才的等级,来挑战我们这里的普通学生,自然是觉得我们的学生不行。” “同样的,如果我赴苏交流学习,以我的水平去挑战你们学校,最普通的学生,我也会觉得他们是个垃圾。” 这话真不客气。 叶卡捷琳娜的脸色当场变了,“你这是在羞辱我们。” 孟莺莺点头承认的干脆,“不是你先羞辱我们的吗?” “我们中国有就古话叫辱人者人必辱之。” 叶卡捷琳娜听不懂,但是她觉得这应该不是一句好话。 旁边的杨洁从孟莺莺回来后,她便跟着松口气,眼看着孟莺莺和叶卡捷琳娜针锋相对。 杨洁不止没有阻拦,反而还有些高兴,这孩子真争气,回来就替大伙儿出了一口气。 当然心里在怎么高兴,面上的杨洁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她冲着简谦虚道,“孟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她只尊重有实力的人,所以说话冲了点,简你不要见外。” 叶卡捷琳娜是听不懂孟莺莺最后那一句话的,但是简和他们打交道二十多年,自然是能听懂。 简的脸色不太好,不过,到底是他们这边先开始的。 于是,他只能忍了下下来,“让孩子们先开始比赛吧。” 杨洁勾了勾唇,她嗯了一声,这才喊了孟莺莺过来,“莺莺,你打算跳什么舞?”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不经意地提醒了下,“琳娜是皇家芭蕾舞团出来的,她最是擅长天鹅湖。” 孟莺莺去看叶卡捷琳娜,叶卡捷琳娜扬着下巴,眼神很是高傲。 孟莺莺微笑,“那我也跳天鹅湖。” 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如果我跳天鹅湖来打败你,应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这是孟莺莺第一次展示出有爪牙的一面。 叶卡捷琳娜脸色一变。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孟莺莺便指着台上,面色冷静,“开始吧——” 第140章 赢了她 她甚至比叶卡捷琳娜还主动一些, 不,应该说是从孟莺莺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占据了主动方。 处处能压叶卡捷琳娜一头。 叶卡捷琳娜也感受到了, 自从孟莺莺来了,她就有些处处不太顺了。 不过,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显然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因为从一开始的这个挑战,便是她开始的。 “我们两个谁先来?” 叶卡捷琳娜上去后,便去问孟莺莺,孟莺莺想了想, “一起吧。” “谁错了谁认输,谁跟不上节奏谁认输。” 倒是有点像是之前韩明冰和阿尔希波娃的打法,显然叶卡捷琳娜也反应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孟莺莺,“你先去换衣服。” 孟莺莺是从哈市急吼吼的赶过来,身上还穿着棉袄子, 显然不适合上台接受挑战。 孟莺莺点头,迅速转头去了更衣室, 把舞蹈服换上, 说实话刚换上舞蹈服出来的时候,真的是透心凉啊。 到底是正月的天气, 首都就算是回暖, 也才只有两三度呢, 她身上的舞蹈服更是薄薄的一层。 外面罩了一层军大衣只是虚虚的披在身上, 凉气直直的从小腿肚往上蹿。 不过这会倒是顾不得冷了。 孟莺莺换好衣服出来后,叶卡捷琳娜在等她,她瞧着旁边的乐器队已经把小提琴给调试到最佳的程度了。 她便收回目光,冲着叶卡捷琳娜说, “一起?” 很是坦然,既没有面对天才的紧张,也没有面对天才的自卑,反而是淡淡的那种。 她这样,反而让叶卡捷琳娜挑了挑眉,漂亮的冰蓝色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声音也是跃跃欲试,“好啊,那就一起。” 她脱下军大衣,里面是一身贴身的黑色练舞服,身形高挑,肩颈线条流畅,是那种直角肩冷冽而锋利。 她从人群中最外侧,慢慢走向排练厅中央,脚下是略显陈旧的木地板,却像站在莫斯科大剧院的舞台上,气场压得周围人不敢大声喘气。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从叶卡捷琳娜把衣服脱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要动真格的了。 叶卡捷琳娜的个子高,有着天人的威慑,如同女王一样扫视着周围。 大家都为了孟莺莺捏把汗。 孟莺莺倒是淡定,把棉袄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粉色紧身裤,头发一挽,高高扎在头顶,碎发垂在耳侧,很是柔和,也很随意慵懒。 她冲叶卡捷琳娜扯了扯唇,语气轻松,“那我们就《天鹅湖》第二幕老曲子,我们都熟省得排练,直接就跳?” 倒不像是来参加挑战的,倒像是来唠嗑的。 孟莺莺的情绪太轻松了,这让叶卡捷琳娜都有些恍惚,“你不觉得压力大吗?” 她之前也看到过波娃挑战别人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神态紧绷到极致。 唯独孟莺莺倒像是来接受完挑战,就出去吃饭一样。 孟莺莺拉伸活动了下身体,她反问,“为什么要觉得压力大?” “这又不是正规的大型比赛,只是双方的一个切磋而已,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本就不是一件大事。” 她看的很开。 叶卡捷琳娜叹口气,也是在这种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波娃之前对孟莺莺这般看重了。 就她这个心态,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可以开始了吗?” 显然是乐队那边已经把小提琴给调试好了,站起来一问,孟莺莺和叶卡捷琳娜对视了一眼,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叶卡捷琳娜上前,两人踩着音乐节奏同时起势。 叶卡捷琳娜是典型的正规学院派,她的动作很大,线条也长,一开始就是标准俄式——她后腿一抬,膝盖绷得笔直,脚背瞬间如弓弦一样拉满,足尖哒地一点,整个人嗖地滑出去三步,裙摆都没晃一下,好似冰刀刮过湖面一样。 冷、稳、准!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哪怕是不太熟悉国际芭蕾舞的人,也能看明白。 叶卡捷琳娜的动作干脆利落,甚至还透着几分专业。 这是和阿尔希波娃完全不同的路数。 韩明冰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了解国际芭蕾舞的人了,当她看到这一幕,就跟着微微蹙眉。 显然她已经替孟莺莺感受到了几分压力。 孟莺莺不急不缓,她踩着音乐节奏,确实和叶卡捷琳娜是反着来的。 她没急着展示幅度,而是先收了起来。 后腿只抬到了九十度便停了,紧接着她的上身微微前倾,脖子也跟着拉出细长一条线,手指却还是松松软软,像是天鹅刚睡醒一样,连带着羽毛都还没抖开呢。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 连带着叶卡捷琳娜也有些意外。 只见到,孟莺莺的脚尖轻点,每一步都踩在节奏的弱拍上,身体仿佛比音乐慢半拍,却又在下一小节开始前恰好补齐,像把旋律悄悄往后拖了一格,听的人心里发痒。 “这什么跳法?”台下有学生小声嘀咕,“跟咱们之前学的不太一样啊?” “莺莺好像把拍子吃进去了。”韩明冰看的目瞪口呆,“她身体就是节拍器,想快就快,想慢就慢,音乐跟着她走!” “还能这样跳啊?”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5节 韩明冰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她的一双眼睛都跟着放光起来。 阿尔希波娃也跟着喃喃道,“简,你教过我们这样跳吗?” 她从来没见过孟莺莺的这样跳法,如果说叶卡捷琳娜的跳法是大开大合,身高占据绝对优势。 而孟莺莺则是以柔克刚。 严格来说,她见过很多人跳叶卡捷琳娜的这种舞蹈动作,但是她从未见过孟莺莺的这种跳法。 明明叶卡捷琳娜应该是压她一头的,但是偏偏,孟莺莺的这种跳法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简也是看了好一会,他才好像是从哪里记起来了一样,“她这跳的是天鹅湖中的睡天鹅。” “而且这个也是我在以前的书上看到过,还从未见到有人跳出来。” 简下意识地去看杨洁,“你教的她这个跳法吗?” 杨洁摇头,“国际芭蕾舞你应该比我专业的简,你都没见过,我就更不可能见过了。” “我们国内跳的都是红色芭蕾,像是这种国际芭蕾舞的新舞种和新跳法,我们从来都没见过。” “那孟怎么会?” 这才是让简有些震惊的地方。 杨洁不意外,她喃喃道,“孟莺莺是天才,上次在红星杯比赛的时候,她就自己补齐了一个缺失的舞蹈。” “并且给完善到了最好的地步。” “所以我怀疑这个睡天鹅,也是她临场发挥创造出来的。” 这下,简也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震惊道,“如果真的是孟自己创造出来的话,老天爷,她的天赋实在是太惊人了。” “杨,孟的这个天赋你们留着她在国内跳红色芭蕾,简直是暴殄天物。” 杨洁没说话,显然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这点了。 杨洁甚至感觉就连让孟莺莺,来到中央芭蕾舞团都有些埋没了她啊。 当然,这话她现在不能说,也不敢说。 “先看比赛吧。” 简点头,两人齐齐的把目光看向舞台中间,两束灯光游走在孟莺莺和叶卡捷琳娜的身上。 当音乐倏地变奏,第一段舞蹈结束,两人错身而过,肩膀几乎相贴,却谁也没看谁,像两只狭路相逢的天鹅,各自昂首。 谁也不服谁! 两人仰着头,站在原地安静了片刻后,音乐的节奏瞬间拔高了几分,小提琴换成了钢琴。 乐手的左手八度低音砸下来,右手旋风似的清脆音,瞬间响彻整个排练厅。 听着这个节奏,明显天鹅抖翅膀的片段来了。 叶卡捷琳娜飞快地看了一眼孟莺莺,她便跟着迅速的变招。 她原地挥鞭转,一圈一音,三十二圈下来,人跟电钻似的,最后一圈收住,一条腿啪地劈到脑门,稳稳接住重音,地板咚的一声颤。 这便是天鹅湖中最经典的动作,三十二圈挥鞭转。 在叶卡捷琳娜的手里,被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无声的压力她给到了孟莺莺。 孟莺莺没转圈,她改为花走,脚尖一点一点地挪,顺时针二十四圈,再逆时针二十四圈,走成一朵大梅花的形状。 而她的上身始终保持天鹅回头的姿势,手臂像撩水,一波又一波,到最后一圈,她恰好停在叶卡捷琳娜身后半步,既没抢戏,也没掉队,像影子一样贴着。 这让叶卡捷琳娜,有了第一次皱了皱眉。 对方的实力好强,这是她唯一的感受。 原以为她把最经典的三十二圈挥鞭转拿出来,就能碾压孟莺莺,却没想到她临场变化的能力强,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给解决了。 她伫立在原地没动,连带着音乐节奏再次起来,她都好似没注意到一样。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个叫琳娜的好像开始着急了。” “我要是她,我也开始着急。” “你们没发现吗?不管她是怎么出招的,到最后孟莺莺都能游刃有余的化解。甚至,如果单凭欣赏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孟莺莺跳的天鹅湖更好看,她好像就是一只优雅的天鹅。” “而琳娜的天鹅,像是一只斗天鹅。”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过在和叶卡捷琳娜的身板比起来,这样一看。 她确实挺像斗天鹅的啊。 一点都不优雅。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感受。 连带着阿尔希波娃也默了下,好一会她才说道,“老师,我觉得孟的天鹅湖比琳娜的好看不少。” 简没说话,好一会他才喃喃道,“是的。” “我也从来没想过天鹅湖还能这样跳。” 他从事芭蕾舞二十五年,第一次看到有人跳睡天鹅,这是一种别样的优雅。 “杨。” 简扭头冲着杨洁说,“不要埋没了孟。” 这是他这一次比赛的时候,第二次这样说。 杨洁没说话,她有自己的思量,或者说在这一刻,她也犹豫了。 中央芭蕾舞团不适合孟莺莺。 同样的首都芭蕾舞团也是。 他们的单位束缚了孟莺莺的高度,也是在可看到孟莺莺和叶卡捷琳娜跳舞的时候。 杨洁这才惊觉孟莺莺的天赋,早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红星杯比赛是国内的芭蕾舞的终点,但不是孟莺莺未来的终点。 她显然是遇强则强的人。 她的对手越强,她才能越强。 就例如这次的天鹅湖,连带着杨洁都没想到,还能这么跳。 或许,她真的要仔细考虑下,简的提议了。 舞台上,孟莺莺和叶卡捷琳娜已经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进入了尾声。 最后一个音,钢琴轻轻收住。 孟莺莺恰好收脚,立定抬头,冲叶卡捷琳娜笑了笑,好像在说,“我跳完了到你了。” 叶卡捷琳娜没动。 她维持着那个极慢的控腿,却再也压不下去,膝盖内侧开始肉眼可见地哆嗦,好似冰面裂开了第一道纹一样。 终于,她咔地一声落腿,踉跄了半步。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 叶卡捷琳娜抬头,冰蓝的眼底第一次浮出清晰的敬意。 她抬手,掌心向上,朝孟莺莺做了一个标准的请——那是芭蕾舞者之间最干净的认输礼。 下一秒,排练厅炸了。 “孟姐!!” “莺莺!!” “我们赢了!!” 小姑娘们尖叫着冲上台,把孟莺莺围成一朵人形花。 有人把棉袄扔上天,有人抱着她转圈,汗水眼泪笑声混成一片。 就那样把孟莺莺给围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带头,突然把孟莺莺给抛起来了。 孟莺莺被抛到了空中,这让她整个人都跟着腾空起来。 心脏也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她本来说要下来的。 可是一低头,看着韩明冰,周兰香她们又哭又笑的脸蛋,那到嘴边的话,瞬间跟着咽了下去。 “孟莺莺,你是最厉害的!” 韩明冰几乎要把自己的嗓子给喊哑了,简直是声嘶力竭。 谁都知道,孟莺莺赢了叶卡捷琳娜的后果是什么。 她为了她们所有人都夺回了颜面。 她也为她们争回来了荣誉。 那些之前被打上门的耻辱,在此刻因为孟莺莺的存在,全部洗涮干净。 叶卡捷琳娜站在人群外,喘着气,她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一瞬间,就跟着转变了心态。 她为什么来的赴中交流学习? 无非是想要遇到比她强的对手,而现在对手就在她的面前。 虽然她输掉了,但是叶卡捷琳娜不止没有任何嫉妒,反而还有一种豪情和勇气来。 以至于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激动起来。 她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想到这里,叶卡捷琳娜冲孟莺莺竖起大拇指,用生硬的中文喊,“你是这个!” 孟莺莺被人潮推得东倒西歪,却还能回头冲她眨眼,“你也很厉害。” 这是双方之间的互相认可。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6节 杨洁看着孩子们这样,她也没说话,只是眼角眉梢的骄傲,却是遮掩不住的。 她的莺莺啊。 真的是好厉害。 阿尔希波娃没说话,她也是在这一场挑战里面,才看出了孟莺莺的天赋。 她现在又厉害了不少。 甚至比去年赴苏交流学习的时候,还强啊。 那个时候,孟莺莺刚开始学习天鹅湖,也不太会俄语,以至于跳起来还是磕磕绊绊的。 可是这才过去了几个月而已。 她就已经能和叶卡捷琳娜比了,甚至还能赢了叶卡捷琳娜。 要知道叶卡捷琳娜可是皇家学院出来的啊,而她从莫芭附校结业后,就是为了考取皇家舞蹈学院的。 想到这里。 这让阿尔希波娃内心有一阵酸涩和难受,她转头冲着简说,“老师,我这辈子都不会追上孟了。” 她也是在这一刻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孟莺莺的差距了。 曾经在莫芭附校相遇并且一起学习,这会是她和孟莺莺之间唯一能当对手的时候。 在往前走,孟莺莺的对手已经不是她了。 简抬手摸了摸阿尔希波娃的头,“波娃,你有自己的路。” 他抬头看着被众人抛在空中的孟莺莺,他喃喃道,“孟是个天才,她是这个时代的天才,你能遇到她已经很幸运了。” 他也没想到这次赴中交流学习,会让他收获这么大。 那个上次他见面还只是觉得天赋好的女孩儿,这次在见面的时候,他才会惊觉,孟她不光是天赋好。 她还是一个天才。 一个能够创造舞蹈的天才。 这个天赋在他们这个行业,实在是太过稀缺了。 简安慰完阿尔希波娃后,转头冲着杨洁说,“杨,以孟的天赋留在这里实在是被埋没了。” “我们莫斯科有全世界最好的芭蕾舞圣殿——莫斯科瓦岗诺娃芭蕾舞学校。” “这个学校就是波娃都冲一定冲的上去。甚至琳娜也是一样的,她能冲,但是这个学校里面的强者云集,她也不一定能考进去。” “但是——”简把目光投向了被众星捧月的孟莺莺身上,他喃喃道,“杨,孟可以。” “我在孟身上看到了希望。”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她当这个推荐名额的老师,但是能不能考上这要看她自己的能力。” “而且一旦考上,就要读五年。” 五年几乎是青春最好的年纪。 其实孟莺莺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但是如果现在也错过了,那就在也没有机会了。 杨洁也有些心动,但是她没替孟莺莺直接答应下来,因为五年太久了。 她想了想,说,“简,这个我做不了主,要等莺莺回来了,问她自己才行。” 简觉得惋惜,“我觉得她就算是不愿意,你也要多劝劝。” “叶,那是整个芭蕾舞最好的学校,她如果错过太可惜了。” 他没说的也,孟也可能是他们国内这三十年,甚至是他五十年唯一一个能考进莫斯科瓦岗诺娃芭蕾舞学校的人。 当然,这话说出来太过伤人心了。 他没说,杨洁却听明白了,她也知道孟莺莺的天赋,如果就此浪费,那对于她们整个国内的芭蕾舞行业来说。 几近乎是断层的。 想到这里,杨洁也焦灼了几分,只是,她不想把这份压力给到学生。 一直等到热闹结束后,孟莺莺这才从众人的身上下来。 她一下来,杨洁便冲着她招招手,眉目温和,“莺莺过来下。” 孟莺莺有些不解,她朝着周围的顾小唐,韩明冰打了招呼,这才跟着杨洁和简一起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没有外人。 只有杨洁和简,甚至还有阿尔希波娃和叶卡捷琳娜。 看着这个阵仗,孟莺莺直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问道,“老师,您找我?” 杨洁点头,“莺莺,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天赋,如今在国内不管是中央芭蕾舞团,还是首都歌舞团,都没有人能够教你了?” “甚至,你也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了。” 孟莺莺没说话,其实她早都感受到了。 上次的红星杯比赛,她便已经感受到了,到了后面她几乎都是在跟玩一样。 以至于她其实后来参加完比赛,再次回到哈市驻队文工团的时候。 连着两三个月,不光是顾小唐在休息。 其实孟莺莺也在休息的,是心灵上和身体上的休息,以至于接下来的练习,她其实都是懒洋洋的。 提不起任何劲。 因为没有人能教她了,她也没有良性的竞争对手。 甚至,顾小唐都不行。 要知道顾小唐当时是在喝药以后,才能发挥出战马嘶鸣的最高状态,而孟莺莺当时和她比赛,是没有任何外力的。 她就能拿到第一,从某一种角度来说,杨洁确实说对了。 孟莺莺在跳舞这一行,目前的内心是孤独的。 中央芭蕾舞团不是归宿。 首都歌舞团也不是。 至于哈市文工团她之所以回去,而是因为那边有亲人,有亲人和爱人在那边。 所以她才会回去。 但是其实孟莺莺也知道的,有亲人是好事,但是长期沉浸下去,她的基本功和各项特长,都会慢慢消退的。 因为温水煮青蛙,也不过是如此。 她知道。 其实,杨洁也知道,她说道,“你现在这个状态说实话,莺莺,我教不了你的。” 杨洁的能力和特长也不过是红色芭蕾而已,而孟莺莺的天赋已经彻底展现出来了。 她会红色芭蕾,但是她更擅长国际芭蕾。 孟莺莺似乎能猜到杨洁接下来的话,她喃喃地喊了一声,“老师。” 杨洁打断了她,“你先听老师说完。” “现在你面前有个机会。”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杨洁看了一眼简,简这才开口,“去冲击莫斯科瓦岗诺娃芭蕾舞学院,也是芭蕾舞的最高殿堂,那里天才云集,竞争对手也强劲,而且还有着芭蕾舞行业最好的老师。” “孟,你愿意去吗?” 第141章 莺莺,可以告诉我了吗…… 孟莺莺知道莫斯科瓦岗诺娃芭蕾舞学院, 哪怕在后世这个学校,也是芭蕾舞的圣堂。 甚至,瓦岗诺娃学校创立1738年, 更是世界上第一所国立芭蕾学府,乌兰诺娃和纽瑞耶夫那些顶级的芭蕾舞大师, 都是出自这一所学校。 这是一个很好的前途。 甚至可以说是前途光明也不为过。 孟莺莺只要进去,她几乎就能见到自己璀璨的人生,但是—— 要五年。 这个时间太久了,她若是走了,祁东悍一个人太可怜了。 孟莺莺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如果参加考进了这个学校,要读五年吗?” 简点头,“这个学校是五年制,如果你能提前结业, 那就能提前毕业。” “具体几年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他也没把话说的那么死,“而且, 孟, 这个学校招收苛刻,能不能考上这还是两说, 只能说这是我给你提的建议。” “从我的角度来看, 这五年是你发展的黄金期, 一旦错过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跳芭蕾舞本质是吃青春饭的,孟莺莺已经二十二岁了,再往后数五年也就是二十七岁。 马上要奔三十的年纪,说实话越往后, 身体机能也会慢慢下降。 这一行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 所以简才说,这个机会对于孟莺莺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一旦错过,以后再也没有了。 她今年二十年,这个年纪不上不下,再耽误两年就奔二十五岁了。 这个年纪瓦岗诺娃芭蕾舞学院更不会在收了。 所以简也把话说的很清楚,“孟,你自己谨慎考虑,错过就真的没有了。” 这次是因为他在,他可以当这个介绍人,让孟莺莺去参加考核,但是一旦他走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7节 就没有人给孟莺莺当介绍人了,她自然是更难进去了。 她的这一辈子天花板也就仅限于此了。 孟莺莺听出了简话里面的意思,她沉默了下,“简,你给我一个考虑时间。” “你们是几号走?” 这是开始掐算时间了。 简想了想,“我们这次赴中交流学习也是一个月,现在都挑战完了,打算在四处转一转看一看。” 孟莺莺一听心里立马有数了,她掐着指头,“今天是你们来的第八天?” 简点头,“是。” 孟莺莺转头去看杨洁,“老师,我要回去。” 出去读书这件事不是小事,她要和祁东悍商量,作为夫妻她起码要让祁东悍知道才行。 是和他商量,而不是通知他。 如果是通知他,那对祁东悍来说,太过残忍了一些。 杨洁知道她的意思,“那你买凌晨的火车票直接回去吧。” “越快越好。” 她或许已经猜到孟莺莺的选择了,如果她放弃的话,也不会回去和祁团长商量了。 就是不知道祁团长会不会答应。 “孟回去做什么?” 简有些不解,他认为这件事是最好和杨洁商量就够了。 因为杨洁是孟的老师。 杨洁也没瞒着,“莺莺结婚了,她要回去和自己的爱人说一声的。” 婚前是一个人怎么做决定就好。 但是婚后便是两个人,既然是两个人那就不能一个人擅自做决定,不然这一段婚姻就走到了尽头。 简有些意外,“天哪,孟结婚这么早吗?” “我们学校像是她年纪这么大的学生,许多人连个对象都没有。” 杨洁想了想,“遇到合适的对象就结婚了。” 简嘀咕了一句,“那她现在要是怀孕生子,那一切都完了。” 杨洁罕见地没说话,因为她也担心这件事。 如果祁团长不同意的话,他想要留住孟莺莺的办法有一百种。 其中最简单的一种,便是让孟莺莺怀孕。 祁团长会吗? 杨洁不知道。 其实孟莺莺也不知道,从首都到哈市两天一夜的火车,她一路上想了许多,也想了许多种结果。 她知道自己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也不想放弃和祁东悍的这次婚姻。 她有些贪心,所以她什么都想要。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孟莺莺终于回到了哈市驻队,她甚至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让祁东悍来车站接她。 就这样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到家后,孟莺莺也没急着去找祁东悍,而是在家里家外都转了一圈。 过了正月,祁东悍便把小院里面垒上了一个鸡窝,用着碎砖头砌成的,在下方的位置留了一个小门。 这是给鸡崽子进出用的。 年前抓来的那一批小野鸡崽子,死了一只,成了四只。如今都有拳头大了,连带着翅膀的羽毛也跟着长开了去。 几乎可以预料到,到了下半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便能下鸡蛋了。 院子里面的硬土,也被祁东悍给挖了出来,拢成了一拢一拢的豆腐块,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板正又有规矩。 豆腐块的菜地里面,种上了萝卜白菜菠菜,还有一些瓜果,有些长的快的已经出了嫩绿色的小苗。 还有院墙根下,因为她无意间说了一句喜欢吃葡萄,祁东悍已经把院墙根下搭好了架子。 就等着天气暖和点,把葡萄好移栽进来。 这里每一个细节其实都能看出来,祁东悍的用心。曾经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家,被她和祁东悍一点点给慢慢的布置起来。 这个家很好,也很温馨。 如果要离开五年,孟莺莺实在是舍不得,但是不离开显然她也不想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是她事业上这辈子,唯一一次冲顶的机会。 孟莺莺站在院子里面发呆,祁东悍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孟莺莺。 祁东悍有一瞬间的惊喜,接着,这才发现孟莺莺的神色有些不太对,他三两步冲了过来。 “莺莺?” 连带着声调都是温柔的。 还带着几分失而复得的惊喜,孟莺莺临时接到通知,从家里离开赶往首都。 说实话最难受的是祁东悍。 所以当突然回家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现在门口,这让他怎么能不惊喜呢。 “祁东悍。” 孟莺莺双手几乎是瞬间,就把他紧紧抱住了。祁东悍这人看着瘦,实际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抱在手里劲壮有力。 她喊的时候,声音也低了几分。 祁东悍也察觉到她的不对了,“怎么了?” 孟莺莺没说话,只是扎在他的怀里,她没有任何预兆的,就那样抬头,亲在了祁东悍的下巴处。 祁东悍被这一下亲得愣住,下巴上的胡茬儿还扎着孟莺莺的唇。 他低头,看见她睫毛在微微发颤,心里那点惊喜噗地化成一把燃烧的火,顺着脊梁便一个劲的往上窜。 “莺莺……”他嗓子发干,手却先脑子一步,扣住了她的后腰。 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袄,他都能摸到她瘦了一圈,骨头有些硌手,他心里又疼又烫,“怎么瘦了?” 嗓音低哑,连带着那些心疼都差点倾泻出来了。 孟莺莺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往他怀里又拱了拱,鼻尖蹭过他颈窝,带着点慌,也有些急。 她一路上的忐忑,愧疚,想念,全化成了这轻轻的一拱,拱得祁东悍心口发软,手臂不自觉收紧,好似要把她揉进骨缝一样。 “先进屋,外头冷。” 祁东悍哑着嗓音说,他直觉孟莺莺这边应该是出事了,但是他不好问。 只是话落,他的脚却挪不动,手里抱着人,也有些舍不得松。 孟莺莺也舍不得,两人就这么堵在门口,棉袄擦着军大衣,发出沙沙的响声,好似天上的雪粒子落在铁皮屋顶,细碎又急切。 正月的寒风还是有些冷的,哪怕阳历过了二月,还是春寒料峭。 哈市的北风又冷,光站在门口一会,孟莺莺的脸上便多了一阵红,连带着鼻尖也是。 祁东悍有些心疼,不管她拒绝不拒绝,便直接抱着她进了屋。 门一关,冷风也被关在了门外,屋里没生火,却还比外头热。 祁东悍摘了帽子,露出短短的青茬。 孟莺莺抬眼看着他,便伸手去触碰,指尖刚碰到,就被他抓住,按在自己心口。 掌心下他的心跳咚咚咚,如同擂鼓一样,一下一下震得她眼眶也跟着发酸。 “祁东悍……” 孟莺莺刚开口,声音就哽住了。 她想说我可能要出国,想说可能要五年的时间,还想说对不起。 可话到嘴边,全化成一口热气,喷在他颈侧。 孟莺莺干脆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踮着脚尖,仰头轻轻的噙住了他的耳侧。 是泄愤,是愧疚,是思念,是把自己所有说不出口的情绪,全都一起烙在他身上。 祁东悍被弄的嘶了一声,却没躲,反而跟着偏头,把另一侧也递过去,嗓音温柔,“莺莺,这边也给你呀。” 只是那眼睛中晦涩却又更多了几分。 他知道孟莺莺有事瞒着她,但是她没开口,他便没法去问。 瞧着他这样。 孟莺莺眼泪一下就掉下来,滚烫的眼泪砸在他领口处,洇出了一片深色的小圆点。 “别哭啊。” 祁东悍慌了,抬手用着粗糙的拇指去擦,越擦眼泪越多,最后干脆俯身,用唇去接。 眼泪是咸的,唇却是有些烫的,一冷一热,激的孟莺莺有些直哆嗦啊。 她索性伸手去拽他的腰带,手指抖的扯不开啊,干脆整个人往上一蹦,双腿盘住他的腰,好似树袋熊挂树。 祁东悍托住她,掌心扣在她腿弯,肌肉一紧,几步就把人压到房间内。 木床咯吱一声,摇摇晃晃。 孟莺莺仰面倒下,扎着的头发也跟着散了,黑发铺了满床,配着那一张眉目如画,雪白细腻的脸,当真是漂亮极了。 祁东悍眼里满是惊艳,更甚至是恍惚。 孟莺莺有些不满,她伸手去拽他的领口,扣子蹦飞两颗,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8节 “祁东悍,你专心一点。”。 祁东悍这才回神,他低头去看着孟莺莺,孟莺莺有些生气,扑上来抱着他,“我前后出去了六天,你想我了吗?” 这才是她想问的。 “想。” 祁东悍回答的干脆,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嘶哑,“想得紧,夜里睡不着,就起来给你写信,写一半又撕了——字实在是太丑,怕你笑话我。” “而且也怕,不知道你去首都几天,我担心自己的信还没寄过去,你便回来了。” 所以—— 她走了六天,他写了五封信,但是他一封都没寄出去过。 孟莺莺听到这话,瞬间僵硬了下来,内心的旖旎和思念,如同被倒了一盆子冷水一样。 她整个人都跟着透心凉起来。 她离开家里六天,祁东悍就想成了这样,那如果她离开五年呢? 祁东悍会是什么样子。 孟莺莺不知道,她开始浑身冰冷起来。 祁东悍和她贴这么近,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他眸光越发灰色,低声喊了一句,“莺莺。” 他说话时,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 孟莺莺被撩的难受,无意识的主动仰头去追,他却偏头躲开,唇擦过她嘴角,落在耳侧,轻轻抿了一口,又松开。 他哑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孟莺莺心里咯噔一下,愧疚紧接着翻上来,心里也跟碎大石一样难受的厉害。 她不敢看他,只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的发颤,“祁东悍,先别问……你抱我。” 祁东悍没再追问,手臂收紧。 他的吻落在她眉心,鼻尖,唇角,一路向下,最后却覆上她的唇,轻轻啄了一下,又一下,带着克制,带着疼惜。 他不知道孟莺莺是什么事情瞒着她。 但是瞧着她这样肯定还不小。 她不说。 他就不问。 孟莺莺却被祁东悍的温柔逼出更多眼泪,她胡乱地亲着,带着急切,带着讨好,像要把所有亏欠全补给他一样。 祁东悍被她的主动撩的眼底发红,粗糙的手掌顺着她后腰往下。 孟莺莺被掐的浑身发软,手指按着他的短发,短茬扎着掌心,她却舍不得松,反而把人往下一拉,让两人更近了一些。 “祁东悍……”她在他唇边呢喃,声音带着愧疚。 因为诉说不出口。 便只能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祁东悍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竟然有如此好听的时候。 以至于他的眼睛也从清明到猩红,连带着的手臂跟着勒紧了几分,翻身反客为主,唇覆上去,带着思念,带着急切,带着要把这三个月的空缺全补回来的狠劲。 “莺莺。” “我的莺莺。” 他的莺莺终于回来了。 窗外,雪粒子沙沙地砸窗户。 窗内,木床吱呀作响,摇摇晃晃。 两人却顾不得,只紧紧缠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揉进骨血,揉进余生一样。 孟莺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睁开眼,祁东悍竟然就坐在她旁边。 低眸凝视着她。 那眼睛里面是孟莺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温柔。 孟莺莺闭了闭眼,再睁开,祁东悍还在啊。 祁东悍低头在她额头上啄了下,“可以说了吗?” ——原来,他还没有忘记。 第142章 莺莺,祝你前途似锦,…… 孟莺莺闭了闭眼, 她想逃避的,但是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逃避不了。 也瞒不下去了。 因为首都的简还在等她回复。 而身上的温存, 似乎在彰显着他们之前还感情很好,但是随着她的这个话下去。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跟着会慢慢消失。 孟莺莺垂下眼, 她不敢去看祁东悍的眼睛,“祁东悍,我可能要去莫斯科读书了。” “五年。” 听到这话,祁东悍愣在那,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 半天都发不出来一个字。 五年——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热血亲密,以及刚才还贴在一起的皮肤,一下子全部都凉透了。 “你说……多久?” 他的嗓子有些发干,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孟莺莺眼泪唰地滚下来, 不敢抬头,只重复了一句, “五年, 莫斯科瓦岗诺娃学院,芭蕾舞的至高学校, 如果去的话, 要五年。” 屋内瞬间静的可怕, 连窗外呼呼的风声都像是被拉远了。 祁东悍猛地吸了一口气, 翻身坐起背对着她,肩膀绷死紧死紧的。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他影子都钉在墙上,好像和墙面都给融为一体了。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莺莺伸手, 却又落了下来。 相顾无言。 还是祁东悍先开口。 “你早就决定了?”他声音低,却带着颤,连带着眼眶都红了,“你回来这一趟,是为了通知我,还是为了和我告别?” 孟莺莺心口一抽,伸手去拉他手腕,指尖刚碰到,就被他下意识甩开。 生分了。 这是孟莺莺的第一个念头,之前的翻云覆雨,你侬我侬,在这一刻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当意识到这里后,孟莺莺的眼泪掉的更凶,她哽咽着解释,“祁东悍,我没有决定,我如果要是决定了,我就直接跟着简去了莫斯科。而不是现在从首都回到家里,跟你商量……” 说到这里,孟莺莺吸了吸鼻子,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祁东悍,我是舍不得你,可我也舍不得舞台……” “所以我回来这么久了,我根本不敢和你说。” 不然,从一开始回家,她就会和她全部说了。 “商量?” 祁东悍回头,眼眶通红,连带着声音也是嘶哑的,“五年!不是五天!孟莺莺,我在这儿守着小院子,守着鸡崽子,守着葡萄架。这里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你。” 他越说越急,声音顶到喉咙口,变了腔调,但依然压着脾气,强迫自己没有低吼出来,他不想吓着她。 但是,祁东悍更多的是难过和伤心。 他抬眸看着她,那那一双向来盛满温柔的眸子,此刻却是黑色的,带着几分死寂和冰冷。 “莺莺,我呢?我算什么?在你眼里我祁东悍算什么呢?” 看着他这样,孟莺莺唯一的理智也跟着消失了。 她扑过去,死死抱住他腰,脸贴在他背上,泪浸透衬衣,烫得他心口发颤。 “祁东悍,祁东悍……”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有想扔下你,我想带你一起走,可那不可能,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两边都舍不得。” 她舍不得祁东悍。 但是同样的,她也不想放弃这次进修学习的机会。 因为这一次机会,会让她在芭蕾舞台上登顶。 那是她事业中唯一的一次高峰。 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祁东悍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咯吱响。 他真想吼一句,“别去了,莺莺,留在家里陪我。” 可是话到嘴边,回头看见她哭花的脸,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祁东悍脑海里闪过她刚才在舞台上发光的模样。 那种亮,是这个小院关不住的。 也是哈市文工团管不住的。 他忽然就跟泄了气,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人也没了精气神。 祁东悍抬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低哑道,“莺莺,我怕……怕你飞太高,把我忘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49节 五年啊。 从哈市到莫斯科。 那是上万公里,连见一面都是奢望。 他怕孟莺莺把他给忘的彻底。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祁东悍又算什么呢? 孟莺莺哭得更狠,抱着他腰的手勒得死紧,仿佛一松他就会消失,“不会。” 她一字一顿,“祁东悍,我不会忘记你,我也舍不得忘记你。” 听到这话。 久久,祁东悍长叹一口气,手掌落到她后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跳得又急又重,却一下一下逐渐安稳。 他哑着嗓子开口,似乎终于做了决定,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去吧。” 孟莺莺猛地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 “你去莫斯科。”这话一旦说出来,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祁东悍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莺莺,你去飞,飞到更高的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孟莺莺说不出话,她愕然,眼尾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儿。 她想问为什么。 怎么突然会松口答应了下来? 祁东悍像是知道她所想一样,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的不成腔调,“因为,孟莺莺,我、——”喜欢你。 我爱你,超过你爱我。 这一句话,他到底是说不出来的,太过酸涩,也太过肉麻了。 祁东悍这人这辈子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他低眸看着她,眼神克制又隐忍,“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我不会斩断你的翅膀。” 孟莺莺眼睛睁的大大的,她喃喃,“祁东悍。” 她这辈子何其幸运啊,能够遇到祁东悍这样的爱人。 祁东悍指着自己心口,一字一顿,“莺莺,我放你走,但是五年后你得回来。你要记着哈市驻队有你的丈夫,他叫祁东悍。” “还要记得咱家墙根下种的葡萄长大了,等你回来吃。” 孟莺莺眼泪瞬间决堤,她扑上去死死抱住他脖子,哭到浑身发抖。 “我记得,我怎么敢忘啊,祁东悍,我发誓五年后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是不回来,你就——你就——” 泣不成声。 “我就追到莫斯科,把你扛回来。” 祁东悍接话,声音发哽,却带着笑,手臂收紧,像要把她嵌进骨头缝里。 他回头给她擦泪,一点点擦干净,也不嫌脏。还拿了手帕出来给她鼻涕。 “都擤干净。” 孟莺莺本来还哭的好伤心的,听到这话,顿时也哭不出来了。 她鼻子冒了一个鼻涕泡,噗嗤一声。 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 “真丑。” 祁东悍笑着说,手里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她擦的干干净净,又仔细端详了,“真漂亮。” 说丑的是他,可是不嫌脏,擦干净后说漂亮的也是他。 这让孟莺莺心里也不是滋味,“祁东悍,你真的同意了吗?” “你不再反对了?” 祁东悍点头,用着帕子把她花猫一样的脸,一点点擦干净,“莺莺,老实说我开始是反对的,我担心你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也不会要我了。” 祁东悍找到孟莺莺,那是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可是如果孟莺莺一旦不回来,这对于祁东悍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他也曾有过阴暗的想法,把她留下来。 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把她留下来。 可是后来,看着她哭成泪人一样,说着不舍和思念。 她的抉择和难过,他也都看在眼里。 祁东悍想就一次,最后一次。 他放手这一次,成全她的梦想,以后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可是后来。”祁东悍用着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我发现比起你不要我,我更不想让你哭。” 孟莺莺生来就是明媚的,她会如同小太阳一样,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 她的未来不该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被困在小院,被一日三餐,被丈夫孩子锅台给消磨干净。 “莺莺,我在想——”祁东悍喃喃道,“比起你陪着我,我更希望你能够在舞台上光芒万丈,那个时候的你肯定是高兴的。” 他见过孟莺莺在舞台上的样子啊。 所以,他怎么舍得去亲手折断她的翅膀。 祁东悍比谁都知道,如果他说不想,不行,不舍的。 那么孟莺莺大概率会留下来陪他。 可是这样的孟莺莺会不开心。 她会不开心。 而祁东悍最大的心愿是她开心无忧,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如果她能高兴,能够去追求梦想。 他那苦点就苦点,也不是不行。 孟莺莺听完他这些话,几乎是泣不成声。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月光下他们两人的影子重复了,成了一个人。 泪水汗水还有未散完的情i欲,全混在一起,这也让冰冷的室内都跟着慢慢升温起来。 祁东悍低头吻她,带着粗粝的温柔,像承诺,又像是在盖章一样。 他低低补了一句,“莺莺,五年我等的起。” 在没遇到孟莺莺之前,他曾经等了而多年,也不是没等过。 “好。”孟莺莺哽咽,她仰头看着他,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亮,“其实也不一定要五年。” 祁东悍看了过来。 孟莺莺小声说,“如果我学的快,结业的早,有可能三年四年就回来了。如果我天赋好,说不得两年就结业了,当然这是理想情况。” 祁东悍有一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感觉。 他晦涩的眼睛,在此刻瞬间亮的惊人,“真的?” “真的。”孟莺莺抬手,和他的大手拉钩上吊,“我肯定会尽早回来的,祁东悍。” 她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有一种本来就接受了最差的结果,结果到头来有一种意外惊喜的感觉。 这让,祁东悍连带着人也跟着精神了起来,明明也没睡觉,却一点都不困。 他对着孟莺莺又亲又抱,这样的后果就是两人又没羞没臊的来了一次。 等到孟莺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了干净衣服。 连带着床单也都换了。 孟莺莺有了一种满足感,她在床上打了一个滚,连带着她遇到的最大问题,也跟着迎刃而解了。 祁东悍同意了。 她既没有放弃祁东悍,也没有放弃去莫斯科进修。 这对于孟莺莺来说,已经是一个最好的局面了。 但是祁东悍这边搞定了,还有一个赵月如。 其实,怎么和月如说,孟莺莺也挺难开口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烦躁的在床上来回打滚。 到最后却是不得不说的局面。 祁东悍这边她逃不掉,月如那边,她也一样逃不掉。 她还在坐月子。 如果自己现在离开,而且一走还是五年,不知道月如能不能接受了? 其实孟莺莺是真的挺忐忑的。 等她在炕上滚到第十圈,终于做了决定,一骨碌的爬起来。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孟莺莺冲镜子拍了拍脸,换了衣服,拖着还没缓过劲儿的软腰,去了隔壁排房——赵月如的家。 她来的不凑巧,周劲松出去上班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0节 赵母也去了供销社买菜。 整个院子里面都是静悄悄的。 孟莺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会才敲敲门。 赵月如在哄孩子不方便说话,便轻咳了一声。 孟莺莺得到指示,这才推门进去。 刚一进去奶腥味混着红糖姜味扑面而来。 赵月如正靠在床头坐月子,怀里抱着个红通通的小奶娃,头发胡乱挽着,脸色蜡黄,见是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莺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着话,便要作势跳下来给孟莺莺倒水,却被孟莺莺给按住了,“别起来,你就躺着便是。” 看着面色蜡黄,眼底带着青黑的赵月如。 她憔悴了不少,在也不是结婚前那一副张扬的性子。 孟莺莺原本打了满肚子的腹稿,瞬间咽了回去,她有些欣慰,也有些难过。 她讪讪地坐在床沿,伸手逗了逗孩子的小拳头,饭饭睡着了,小脸通红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只。 看着分外的可爱。 见她不说话。 “怎么了?”赵月如便低声问了一句。 接着不等孟莺莺回答,她便想起来了什么,脸色古怪道,“昨晚就听你屋里又哭又笑,咋的,跟祁团长干仗了?” 孟莺莺没想到自己和祁东悍在家,关起门来的夫妻事,外面也能听到啊。 她当场闹了一个大红脸,嗫嚅道,“你听到了?” 那她昨晚上和祁东悍到后面,不止叫的厉害,连带着人也激动啊。 那种难舍难分,那种上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赵月如纯属胡诌的,看到孟莺莺这样,没想到还真是。 她先是哈哈笑了一会,“我逗你呢。” “不过,你那表情还真让我猜中了啊?”赵月如有些担忧,“你们不会真干仗了吧?” “祁东悍打你了没?他怎么搞的?他欺负你了?”说着人就坐了起来,柳眉一竖,怕是若是听到下一秒孟莺莺说有。 赵月如宁愿月子不坐,也要出去和祁东悍干仗。 孟莺莺想到之前的事情,她摇头,“他没欺负我,是我欺负他了。” 这下赵月如松口气,瞧着孩子有些要醒了,她便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这才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欺负他了?”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抬眼盯着她,没有回头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单刀直入地说,“月如,我要去莫斯科五年” 一句话砸下来,屋里只剩下娃咿咿呀呀的哼唧声。 赵月如愣了足足三秒,嘴角那抹笑还僵在脸上,慢慢才收回去。 “五年?”她声音拔高,又赶紧压低,怕吓着孩子,“去哪里?” 孟莺莺看着她的眼睛重复地说道,“去莫斯科。” 赵月如呆在原地,连孩子要醒来了都没反应过来,她语气艰涩,“去莫斯科,五年?” 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不明白了呢。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有些不敢去看赵月如的眼睛,因为不管是对于祁东悍来说,或者是对于赵月如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孟莺莺眼圈一下就红了,声音却冷静,“月如,我知道不是时候,可我必须现在去,再晚我超龄了,更无法去考那个顶级的芭蕾舞学院了。月如,我怕你生气,可我不得不去想去。” 为了前途,为了事业。 这一步路她必须要走。 赵月如盯着她,胸口起伏不定,好半晌都没吭声。 空气里只剩孩子醒来“吧唧吧唧”的小嘴声。 忽然,赵月如把孩子往孟莺莺怀里一塞,“先抱会儿,我上厕所。”说完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挪,瞧着背影却有些踉跄。 远没有她面上表现出来的冷静。 孟莺莺看着赵月如出去的背影,她低垂着眉眼,轻轻地叹口气。 她抱着软绵绵的小娃,浑身僵硬。 孩子在她臂弯里蠕动,眼睛虚虚地看着她,小嘴一咧,竟冲她笑了。 那一笑把孟莺莺的眼泪直接勾下来,砸在包被上,晕开一层深色的圆点。 “饭饭。”孟莺莺喃喃地喊出声,“对不起。” 几分钟后赵月如回来,脸色发白却平静许多。 她先接过孩子,给孩子吃上奶,彻底安稳了下去。 她这才开口,“莺莺,我有些生气——是因为你选在我坐月子时扔这种大消息。” 孟莺莺用地地捏了捏手指,她低声,“对不起……” “可我更气我自己。” 赵月如抬眼,眼眶也红了,“我气结了婚生了孩子,气我自己只能窝在这张小床上,天天围着孩子奶瓶尿布转,气我自己明明才二十二,却能将一辈子一眼看到头——再熬三十年,也不过是从这张床换到那张床。” 说到这里,赵月如猛地握住孟莺莺的手,一点点收紧,那一双眼里浸着泪,却带着期待和希望,“莺莺,你得走,走得越远越好。替我去看红场,去看大剧院,去看莫大校园里的白桦林。替我跳《天鹅湖》,跳给外国人看,也是跳给我听。” 去看那些赵月如曾经,只在书上听过见过的地方。 她去不了。 莺莺替她去,去看看书本上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话,孟莺莺在也忍不住了,她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月如。” 她的月如啊。 孟莺莺擦泪,既高兴又难过,“可是,我走了,我怕你一个人带孩子撑不住……” 赵母也就是来一个月而已,赵母离开了,赵月如就只剩下自己了。 周劲松虽然在身边,但是白日里面,他大多数都在单位。 他不可能随时随地回来照顾赵月如和孩子。 “撑得住。” 赵月如咧嘴,安慰她,“有我妈,有周劲松,还有你留下的祁团长这个万能长工。五年而已,娃刚会打酱油你就回来了,正好赶上叫你干妈。” 一句话把悲伤戳破,两人又哭又笑。 赵月如伸手给她擦泪,却越擦越多,干脆一把把人搂过来,像之前在宣传队宿舍一样,两人并排靠在床头。 “莺莺,你记住啊。” 赵月如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却坚定,“你只管往前走,你走的越远,飞的越高,我越是替你骄傲。你别惦记家里,只要你还回来,这破院子,这破尿片,甚至连带着祁东悍,我都替你守。” “但凡是他有点外心,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孟莺莺把脸埋在她肩窝,眼睛有些酸涩,她喃喃道,“月如,你等我回来。” 那个时候,局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 到时候她就能带着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孟莺莺从赵月如家离开后,还要去一趟文工团,她一出去五年,这是大事。 自然是要通过单位的同意。 只是孟莺莺在和方团长说完这件事的时候,方团长也有些恍惚,她的第一反应是,“莺莺,你去了莫斯科进修五年,那祁团长怎么办?” 虽然她的前途很光明,事业也很好。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拿五年婚姻换回来的。 孟莺莺垂眼,细密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的情绪,她也是第一次在外面透露出野心,“领导,您说如果祁东悍接到一个消息,他离家五年进修就能事业前途坦荡,您说他该如何选?” 方团长几乎是下意识道,“那肯定是选事业。” 在她说完这话后,看到孟莺莺了然的目光。 方团长轻叹一口气,“是我着相了。” “男人女人本该一样,不应该说谁为了对方就去牺牲事业。”只是这个普通的生活一直在告诉他们,女人就应该牺牲事业照顾家庭。 可是不是的。 没有谁就应该天然的牺牲自己,去成全家庭。 只是能做出这样艰难抉择的,也只有孟莺莺一个人而已。 方团长在这一刻,才是真正了解到孟莺莺的了不起来,“莺莺,你是真厉害。” 能够在这种取舍中,坚定无疑地选择坦荡光明的事业。 孟莺莺摇头说道,“我不厉害。”她抿着唇笑,“我只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爱人而已。” 但凡是换一个人来,那个人只要不是祁东悍。 那么婚姻和事业,她只能选择一个。 但是那个人是祁东悍,他是爱的多的那一方,所以他才会无条件去妥协,去迁就她。 “所以——”孟莺莺冲着方团长喃喃道,“领导,厉害的不是我,是祁东悍。” 方团长可不这么认为,“你不厉害,你能从哈市文工团杀到中央芭蕾舞团,再从中央芭蕾舞团杀到莫斯科?” “莺莺,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你有机会,并且也能抓住机会,就这一点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方团长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了一沓信纸,在上面写完几行字后。 又拿出了文工团的公章盖了上去,这是审批单。 审批孟莺莺离团五年去莫斯科深造的同意书。 方团长写完后,递给了孟莺莺,她微笑,面带鼓励,“莺莺,祝你前途似锦,未来光芒万丈。”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1节 第143章 出国学习五年,即将结…… 孟莺莺听到方团长的话, 她骤然怔了下,她双手接过同意书,朝着方团长说, “谢谢您。” 方团长摇摇头,拉着孟莺莺的手, 低声说,“莺莺,不管你未来走多远,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哈市驻队,也不要忘记了祁团长。” 孟莺莺点头, “我会的。” 陈师长办公室,陈师长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临近下班了。他当即让警卫员,把祁东悍给喊到了办公室。 祁东悍一到,他便把申请书和同意书递过去, “小孟要去莫斯科五年?” 显然,他这边的申请书和同意书, 是从方团长那边交过来的。 祁东悍没想到消息这么快, 就到了陈师长这里。不过,莺莺要去莫斯科, 要从单位走, 这件事也瞒不下去。 他默了下, 好一会才点头, “是。” “你同意了?” 陈师长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祁东悍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 祁东悍嗯了一声,“同意了。” “你同意了!?”这次是肯定句。 陈师长有些震惊,他倏地把申请书和同意书, 扔在了桌子上,左手拍桌子,拍的砰砰作响,“祁东悍,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一次,他是连名带姓地喊。 显然,陈师长是真动了怒,当然,他也是真把祁东悍当做自己人来看待的。 祁东悍攥着拳头,好一会,他才说道,“陈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你还这样做?” 陈师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莫斯科进修五年,五年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国外的花花世界多好看,到时候小孟还愿意回来,我们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吗?” 陈师长是领导,也是男人,更是长辈。 他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担心。 祁东悍抬头,眸色认真,“陈叔,五年后莺莺会回来的。” 这话没有人相信。 陈师长自己都不信,他冷笑一声,“你就宠吧你,等到时候小孟不回来,你没了媳妇,我看你到哪里哭去。” 祁东悍不吱声。 陈师长看的心烦,他扔了搪瓷缸过去,“滚滚滚,真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等祁东悍真离开了,陈师长反而为他担心起来。他站在原地踱步了好一会,这才一个电话打到了首都中央芭蕾舞团。 而且还是杨洁的电话。 那边电话被接了起来,陈师长就单刀直入,“杨洁同志,孟莺莺同志出国进修五年的事情,是你提议的吗?” 接到这个电话,杨洁就知道孟莺莺同意了,不然陈师长不可能打这个电话的。 杨洁回答的干脆利落,“是,陈师长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是我只反问一句,如果祁团长需要出任务五年,不能回来,您同意他去吗?” 陈师长下意识道,“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杨洁冷静道,“他们都在为自己的事业发光发热,陈师长,不光是男人的事业是事业,女人的事业也是。” “孟莺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登顶了。” “您比谁都知道,真正的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您不要站在祁团长的长辈身上,来看待这件问题,而是要站在孟莺莺父亲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我问您,如果您是孟莺莺的父亲,亲生的父亲,您女儿现在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去进修登顶,达到事业的顶峰,在急流勇退,带领国内的芭蕾舞团队更进一步。甚至市场成为国内外芭蕾舞行业的第一人,作为父亲您会同意孟莺莺出去进修吗?” 这话问的陈师长没法回答。 因为作为父亲的话,他肯定是无条件支持女儿去奔事业的。 毕竟,只有男人才懂男人。 任何时候,婚姻和爱人都远远没有自己手里的事业真实。 “您看,您也回答不了。”杨洁微笑,“所以就让孟莺莺去试一下吧。领导,我们国内的芭蕾舞实在是太落后了,我们需要有人走出去,再来反哺我们带领我们。” ——走向国际,这几个字到底是没说出来。 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了。 陈师长深深地叹口气,“随你们吧,反正我也管不了。” “只是,我担心小孟出去了,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杨洁一口给否认的干净,“不会,孟莺莺的为人我清楚,她不可能出去了不回来,她的家这里,她一定会回来的。” 孟莺莺这孩子恋旧,她的爱人亲人朋友老师都在这里。 所以未来的孟莺莺,一定会回来的。 孟莺莺在家里待了十三天,这十三天里面她没去文工团,也没去外面。 她就在家陪着祁东悍,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白日里面祁东悍不在家,她便去赵月如那边,帮赵月如带孩子,陪着赵月如说话。 到了晚上,她便是祁东悍的人。 这大半个月两人碰面了,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而且极为没羞没臊。 祁东悍几乎是发疯了一样,恨不得把接下来五年的爱,一次给做完。 临别时间越来越近,祁东悍也越来越沉闷,以至于每次晚上在床榻的时候,两人都是极致的缠绵。 纵然有万般不舍。 还是到了分别的这一天。 一九七三年农历二月一号,孟莺莺还是从哈市驻队出发去首都和简他们集合了。 孟莺莺走的这天,祁东悍特意和驻队请了三天年假。 他亲自护送她去首都。 这一程算是两人在这五年内的最后一面。 去了首都,抵达到了中央芭蕾舞团,这一路祁东悍和孟莺莺都分外沉默。 二人都未说话。 一直见到了杨洁和简后。 杨洁看着这小两口,她朝着孟莺莺问,“决定了?” 孟莺莺点头,“决定了。” “不后悔?” 孟莺莺没有回答,她只是回头去抱了抱祁东悍。 祁东悍没有动。 任由孟莺莺抱着,好一会,他这才抬手回抱回去,一触即离。 有再多的不舍,到了这一刻都归于沉寂。 祁动悍牵着孟莺莺走到简的面前,冲着他说道,“简,我们家莺莺就拜托你照顾了。” 简点头,用了很郑重的方式表达,“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孟的。” “她不止是杨的学生,也会是我的学生。” 祁东悍嗯了一声,低头去看孟莺莺,纵然有千言万语,到最后还是化为几个字,“去了国外,照顾好自己。” “你要好好的。” 孟莺莺低着头,不敢去看祁东悍的眼睛,生怕自己一对视,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她看着脚尖,鼻音浓浓,“我晓得。” “你在家也好好的。” 她终于敢抬头了,就那样当众再次抱了抱他,“祁东悍,你等我回来啊。” 孟莺莺到底是走了。 杨洁给她办好了手续,她拿着手续,提着行李,跟着简一起再次踏上了去莫斯科的火车。 祁东悍在火车站门外送她,一起送她的还有杨洁。 “祁团长,谢谢你。” 至于谢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才清楚。 祁东悍摇头,“她不光是你的学生,也是我的爱人。” 他目送着火车离开的背影,莺莺才刚走,他便有些想她了。 孟莺莺这一路走了九天,终于抵达到了莫斯科,明明是隔年来的,她却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刚一下站台,冷风跟刀似的往脖子里钻,她却顾不上缩脖子,只睁大眼望着远处洋葱头一样的教堂尖顶。 那就是课本里出现无数次的瓦岗诺娃学院方向。 简替她拎着藤条箱子,笑着用俄语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懂,但猜得出,“欢迎来到芭蕾的圣殿。” 简甚至没有休息,便直接把孟莺莺给带到了瓦岗诺娃学院,临分别的时候。 阿尔希波娃和叶卡捷琳娜,都羡慕地看着孟莺莺,“孟,希望你能一次考上。” 孟莺莺点头,她有些疑惑,“你们不去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2节 阿尔希波娃摇头,“我现在还去不了,要等我从莫芭附校成为优秀毕业生之后,才能有去考取瓦岗诺娃学院的资格。”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有些失望,“不过这个太难了,在你来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将来会瓦岗诺娃学院。” 瓦岗诺娃学院是芭蕾舞的圣殿,天才云集,阿尔希波娃虽然是莫芭附校的天才,但是想要去考取瓦岗诺娃学院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孟。” 阿尔希波娃笑了笑,“你先去考,等着我以后也来考。” “你等着我啊。” 孟莺莺点头。 连简都以为这是阿尔希波娃的一句戏言,毕竟,她的实力和瓦岗诺娃学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在孟莺莺考取瓦岗诺娃学院的第四年,阿尔希波娃也来了。 她竟然比叶卡捷琳娜还先考上瓦岗诺娃学院。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以至于当阿尔希波娃考进瓦岗诺娃学院的时候,孟莺莺亲自来到门口接她。 这还引起了瓦岗诺娃学院的一阵骚动。 毕竟,孟莺莺考进瓦岗诺娃学院之后,开始学院里面还有许多人有些不服气她。 她到底是黄皮肤黑头发,和瓦岗诺娃学院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但是在经过一次次的课堂,一次次的比赛之后。所有人都服气了。 原来真的有人生来就是为了碾压他们的。 以至于孟莺莺一度成为瓦岗诺娃学院的神话,可惜,她这人性子沉闷,在学院里面从来不别人多接触。 以至于,她来了四年了,大家和她并不熟悉。 这会看到她去上课之外的地方,这怎么能让人不惊讶呢。 “孟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 “难道她又要去挑战别人了?那太可怕了,就她的这个天赋,我们这些人都快被她秒成渣渣了。” “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我不敢,孟实在是太神秘了,我总担心她会东方巫术,到时候会不会把我们变成老鼠?” “那不是东方巫术,那是西方魔法才会变成老鼠。” “没关系反正都一样的,我感觉孟好厉害,我不敢跟上去。” “那我要去看看。” 对方小心翼翼地跟在孟莺莺身后,生怕孟莺莺发现她了一样。 孟莺莺看到了但是她没管,她现在几乎是瓦岗诺娃学院的名人了。 每次出来都会引起来一阵焦点。 孟莺莺直奔瓦岗诺娃学院的门口,阿尔希波娃就在门口等她,她在东张西望。 十月的莫斯科带着几分秋意的寒,阿尔希波娃穿着一件灰色呢子大衣,头发被全部束在脑后,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蛋。 在看到孟莺莺以后,她眼睛立马亮了下,冲着孟莺莺招手,“孟!” 孟莺莺点头迈着碎步朝着她跑了过来,上前就给阿尔希波娃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波娃。”她往后退了一步,笑容满面,“恭喜你考进瓦岗诺娃学院。” 阿尔希波娃也激动,她拉着孟莺莺的手,“孟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考进来。” 她觉得孟就是她眼前的胡萝卜,她就是那一头小毛驴。 如果不是那萝卜太诱人,她根本不可能在瓦岗诺娃学院和孟相遇。 孟莺莺笑了笑,“那是你优秀。” 她转头看向简,“简你好。” 简再次看到孟莺莺,他也有些恍惚,“孟,恭喜你。” 他是四年前送孟来考瓦岗诺娃学院的,当时只知道孟顺利被录取了。 可是他没想到,孟在四年后竟然成为了瓦岗诺娃学院,所有学生的噩梦。 以至于他在莫芭附校都听过孟的名声。 孟莺莺有些不解,“简,你恭喜我什么?” 简笑了笑,“恭喜你站在了芭蕾舞学校的顶端,成为所有学生的噩梦。” 孟莺莺抿着唇笑,“简,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是在夸奖我,还是在损我了。” 简,“当然是夸奖你。” 周围偷偷跟过来的学生,看到这里才明白,“孟好像是过来接新学生。” 每年二月份和十月份,他们学院总是会进新人的。 “完蛋了,能让孟亲自来的接的学生,会不会又是一个大魔王啊。” “孟压了我们四年都已经够难了。” “如果在来一个大魔王,在压我们四年,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 阿尔希波娃嘴角抽了抽,真不敢想孟来的这四年来,给这些学生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孟莺莺却是面不改色的,她在前面领路,“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简和阿尔希波娃跟在身后。 孟莺莺来瓦岗诺娃学院的四年时间,让她现在也比简熟悉这里许多。 “我带你们先去报到处,一会报道结束后,波娃就跟着我回宿舍好了。” 看的出来,当年还对这里四处陌生,求学异国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彻底站稳脚跟了。 简有些骄傲和自豪,因为当年是他把这个小姑娘,带到瓦岗诺娃学院。 也看到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辉煌。 入学办理手续孟莺莺四年前便经历过了,很是繁琐,不过经过四年的学习,她如今对于这些俄语,日常沟通完全没问题了。 而且也不光仅限于是芭蕾舞的专业用词。 “伊万诺夫老师,这位是我的学妹,她也考上了瓦岗诺娃学院,麻烦您帮她办理下入学手续。” 伊万诺夫看了一眼阿尔希波娃,又看了一眼简。 “莫芭附校果然是人才辈出。” 前有孟莺莺,后有阿尔希波娃。 简也很骄傲,“是学生们自己争气。” 若说孟莺莺是莫芭附校的学生,也不为过,她当年也来莫芭附校学习,并且拿到了结业证书。 “好了。” 看在孟莺莺和简的面子上,伊诺万夫给阿尔希波娃办理的入学手续很快。 完全没有任何为难。 眼看着孟莺莺要和阿尔希波娃,一起离开。 伊诺万夫喊住了她,“孟,请稍等。” 语气很是客气。 孟莺莺有些不解,让阿尔希波娃和简留在了门口,她自己则是又再次进,有些疑惑,“老师?” 伊诺万夫说,“你来的有四年了吧。” 孟莺莺点头,“是。” “到了年底你就可以结业了。” 这是提前一年结业了。 孟莺莺有些惊讶,还有些欣喜,“谢谢老师。” 因为这意味着到了年底,她就能回国了。 “别高兴的太早。”伊诺万夫递给了她一张比赛邀请书。 孟莺莺有些不解,伊诺万夫说,“这是国际芭蕾舞联赛,参赛地点经过多方协商,最后定在你们国家的首都——中央芭蕾舞团。” 孟莺莺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您说什么?” 伊诺万夫又重复了一遍。 孟莺莺强压着激动的心情,“也就是说78年年初,你们都要和我一起回国比赛吗?” “按照目前的行程,是这样的。” “孟。”伊诺万夫拿出日历看了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不止要参加结业考试,还要参加国际芭蕾舞联赛,我希望你这两个月期间,能够在努力一次。” “孟——” 伊诺万夫看着她,“这是你们国家第一次举行这种国际芭蕾比赛,我希望你能够站在巅峰,来俯视着我们。” “而不是——我们来俯视着你们。” 孟莺莺眸光坚定,承诺,“老师,我一定会赢的!” 第144章 回国见面,久别重逢…… 孟莺莺告辞后, 便回到宿舍开始写信。 第一封写的是给杨洁的,她要回国了,而且还会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3节 就是不知道杨洁知不知道, 国际芭蕾舞比赛是在首都举办。 第二封写给了祁东悍,她要回国了, 要祁东悍来车站接她。 没错,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哪怕是离开了五年。 她还是这么多要求。 第三封信是给赵月如的,先是问了下赵月如的情况。接着又问了下饭饭怎么样了,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干妈, 等她回去给饭饭带礼物。 三封信分了两个地方,前者去了首都中央芭蕾舞团。 后者两封信则是去了哈市驻队。 一九七七年十一月,当恢复高考的消息传遍全国的时候。 孟莺莺寄的国际挂号信,也从莫斯科慢吞吞的抵达到了,首都中央芭蕾舞团。 当确认七八年国际芭蕾舞蹈比赛, 定在在首都而且还是中央芭蕾舞团的时候。 杨洁就彻底忙碌了起来,芭蕾舞团原有的排练厅不够大, 排练厅需要扩大。 食堂的场地也不够, 也要开始扩建。 还有那些国外的人,他们吃食和国内的人习惯也不一样, 还要安排不同的厨子来做。 这要是隔着七八年以前, 这是想也没有的事情。现在也不过是沾了好时机, 改革开放了。 连带着国与国之间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僵了。 所以这才有了这次国际芭蕾舞比赛的契机, 落在了首都。 在杨洁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顾小唐像是幽灵一样飘了过来,“老师,这次国际比赛师姐会回来吗?” 这是顾小唐问的第七次。 杨洁都有些无奈了, “我不是说了吗?看情况,她只要能正常毕业,她肯定是要回来的。” “但是如果不正常毕业,那就只能等下一次了。” 所以这一次孟莺莺回不回来,杨洁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 顾小唐有些失望,“那如果师姐不回来的话,我就见不到她了。” 她掰着指头算,“师姐都出去快五年了。”说到这里,她抬头看杨洁,“老师,你说师姐回来还记得我吗?” 杨洁看着患得患失的顾小唐,她忍不住道,“你放心,肯定会记得你。” 这话刚落,外面邮差就骑着自行车,叮铃铃的停在杨洁办公室外面,“杨同志,你的国际挂号信。” 杨洁一听到这话,立马走了出来,“国际挂号信?” 一开口就是重点了。 “是。” “从莫斯科寄过来的。” 这话一落,杨洁顿时高兴了起来,她当即从邮差手里接过表,迅速签字后。 这才收了信件,当看清楚寄信地址后,杨洁是真高兴了起来,她当场打开了挂号信,“是莺莺寄回来的。” 这话一落,顾小唐也探头看过来,“师姐说了什么?” 杨洁一目十行地看完,“莺莺要回来了。” “她要回来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说到这里,她自己的心脏就开始砰砰砰跳起来,“学成归来,替国参加。” 谁懂这八个字啊。 整个人都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顾小唐也激动,“我师姐要回来了?” 游魂一样的顾小唐,瞬间有了精神,她拍了拍脸,“那我这段时间也要好好练习,别到时候师姐回来检查我的功课,我要是差她太远了,她肯定觉得我给她丢人。” 杨洁点头,“好好学。” “去和你的师弟师妹们说,都好好学。” “到时候大师姐回来了考察他们的功课。” 顾小唐点头,飞快的跑没影了,瞧着那人也比平时有了几分活力。 这让杨洁忍不住失笑,“莺莺啊,只有你回来了,芭蕾舞团才会有真正的灵魂。” 哈市驻队。 邮差将两封信分别送到了祁东悍和赵月如的手里。 祁东悍接到这封信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这些年他和孟莺莺联系,全凭信了。 而这四年半的时间,他和孟莺莺之间几乎每一个月都会寄出去一封信。 因为从莫斯科到哈市驻队,信封想要抵达最少要一个月,若是遇到中间遇到点问题。 一封信想从莫斯科抵达到哈市驻队,最少要三个月起步。 所以,祁东悍一直都很是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封信。当接到信之后,他罕见的没有延迟训练时间,直接说了一句,“解散。” 大家都面面相觑,一直等到祁东悍转头离开,手底下的这些人才敢说话,“是不是祁团长又收到嫂子信了?” “估计是的,每个月他也只有收到嫂子信的时候,才会这般温柔,也会突然放过我们。” 嫂子孟莺莺不在的这几年,祁东悍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驻队上。 也用在了训练人上。 就这短短的几年,他立下两个三等功,一个二等功。顺利从副团长晋升为团长。 “嫂子来信也好,不然就团长这样操练我们的架势,还没到月底就要把大家给废了。” “我也觉得,要是嫂子每天来信就好了。” “你想的还挺美,也不想想莫斯科离哈市多远啊?这都出国去了,还每天来信,能每个月来一封信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没看着一封信都足够团长高兴的不行了?” “不过,说到这里,嫂子也是真狠心啊,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嘘嘘嘘,这话你可不能说,你要是说了团长会不高兴的。” “团长说了,嫂子这不是抛弃他,而是去奔事业了,团长能理解的。” 高春阳站在人群中没说话,他低垂着头。 陈水生却站不住了,他看了看时间,“我走了。” 高春阳嗯了一声,“又要和林秋约会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水生和林秋在一块了,或许是四年前那年冬天,去山上采集的时候,陈水生误打误撞送出去的冻梨。 打那以后二人之间便开始不一样了。 但是刚开始也只是点头之交,到了后面也就是冬天做任务的时候。 林秋掉到了陷阱里面,陈水生不顾一切的去救她,打那以后二人之间似乎就有些不一样了。 陈水生嗯了一声,“走了,免得林秋等我等着急了,要生气。” 看着好友就这样离开了。 高春阳心里不是滋味,“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陈水生回头,“现在还不知道。” “等我今年往上在努努力,争取升到营长的位置,这样结婚了好能申请家属院。” 不然,总不能和林秋结婚了,二人还各自住各自的宿舍啊。 这还算是什么结婚。 高春阳听了默了下,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陈水生的背影,他却是有些羡慕的。 他在想如果自己当初不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会不会现在也像是陈水生这样? 高春阳不知道。 他第一次感到有些茫然。 徐文君这边瞧着祁东悍离开了,便跟着跑了过来,勾肩搭背,“嫂子,又给你寄信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没舍得把信打开,而是藏在胸口。 他这人有个习惯,自从孟莺莺离开后,每次收到信后,他都会去洗洗手,在家里面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 这是一种祁东悍独有的仪式感。 “不打开看看?” 徐文君试探地问道。 祁东悍摇头,“不了,回去再看。” “你是真能忍得住,要是我的话,我肯定每次收到信之后,恨不得立刻马上打开。” 祁东悍没空和他聊天,他就想现在回去。 徐文君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叹口气没说话。他也没去文工团宿舍楼底下等了,就只是一个人去了食堂。 祁东悍回到家后,立马洗了手,这才坐到书桌前,把信封给打开去。 在看到信封上面写的字后,祁东悍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一连着看了三遍。 直到,他把那张薄薄的信纸攥的死紧死紧的,指节都跟着发白了去,好像一松手,这一封信就会消失了一样。 祁东悍喃喃道,“莺莺要回来了。” 他喃喃地又念了一遍,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连带着心跳都跟着加速了起来。 四年零十个月,五十八封信,他每次都会去数,但是每次都怕数错。 日历上被他用红笔圈了一次又一次的归期,突然从纸上跳下来,活生生地落在掌心。 祁东悍先是笑,笑的极轻,嘴角刚翘到一半,又猛地收住—— “是真的吗?”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4节 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祁东悍这人善于求证,他索性把信纸举到灯下,对着光细看。纸上的字迹是孟莺莺的,一笔一画都带着她特有的翘尾巴。 尤其是悍字最后一捺,总像要飞起来。 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因为这四年多的时间,他把孟莺莺寄回来的每一封信,都跟着看了无数遍。 确认无误后,祁东悍忽然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墨水瓶都跟着晃荡了下。 “莺莺,终于要回来了!” 这一声终于喊出口,沙哑却格外响亮。 祁东悍转身在屋里走了两圈,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冲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套军装,一套常服和两套训练服,全是他晋升团长后新做的。 他的手指在一套冬常服上停住,又缩回来,自言自语,“穿这套去接她……不行,太板像是去训人,莺莺应该不喜欢。” 接着,他目光一扫,落在最底下那套还没拆封的六五式呢子大衣——肩章带着金线,领口带着红星,板板正正。 他把它拎出来,比在身前比划了下,接着又对着镜子左右照,忽然又皱眉,嗓音犹豫,“会不会太隆重?吓着她怎么办?” 祁东悍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下巴比以前更硬,眉骨间全是这些年在训练场上晒出来的小麦色,没了当年的俊秀,倒是多了几分粗狂和坚毅。 看到这里,祁东悍抬手摸了摸短发茬,心里咯噔一下,“四年多了,她会不会觉得——老了?” 这个念头一闪,他立刻转身,从抽屉里面翻出一张薄薄的刀片,倒了半盆热水,开始磨刀霍霍。 刀片贴着线条流畅的下巴,一寸寸刮的干净,连平时懒得收拾的鬓角也修出利落的线条。 刮完胡子,祁东悍才开始真正的高兴——那种从脚底板往上冒的高兴。 “莺莺见到他,应该会认识他吧?” 他不是很确定起来。 祁东悍收拾干净后,这才把今天这封信也折成同样大小,放到铁盒子里面锁好以后。 他拿出日历,翻到十一月七号,用红笔在格子里重重画了一个圈,又拉出一条箭头,直指“十二月八号”——信上写的火车到站日。 “还有一个月啊。” 他盯着那个数字,忽然觉得太慢,恨不得明天就开车去首都。 可理智告诉他,还得等。 最后的一个月,才是最煎熬的。 祁东悍感觉这比之前的四年多,都要难熬啊。 他恨不得时间快点飞到莺莺回来的那天才好。 隔壁,赵月如也和祁东悍差不多的心情,她也收到了孟莺莺的信,等看完后,她整个信封都跟着掉在地上,“老天,莺莺终于要回来了。” 饭饭拿着一个小铁铲,蹲在地上挖土,听到动静,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谁?” 小家伙四岁半,生得白白净净,五官像赵月如,但是脸型却像是周劲松。 挑了他们两个人的优点来长,别的都好,唯独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赵月如看着自家白白净净的儿子,糊了一脸的脏东西,她就嫌烦,“你干妈要回来了。” 饭饭一听这话,把铁铲子一丢,拍了拍屁股就跑过来,“干妈什么时候回来?” 显然他平日里面没少听赵月如,提起干妈的事情。 赵月如给他擦脸,“下个月回来。” 她打量着自家孩子,“饭饭,我告诉你,你趁早把自己收拾干净点。不然,等你干妈下个月回来,看你这样带的礼物也不给你了。” 饭饭不吭气,转头就去洗脸。 赵月如看到自家孩子这样,她轻轻地叹口气,“莺莺,我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你才回来。” 文工团宿舍。 林秋收拾妥当后,照了照镜子,就准备下楼去约会了。她瞧着叶樱桃站在原地,也没动,也没出去。 她还有些意外,“走啊?我们一起。” “人家徐指导员还在食堂等着你呢。” 叶樱桃抱着被子没说话。 林秋都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怎么了这是?” 叶樱桃揪着被子角,都快揪成了麻花了,喃喃,“他不会来找我了。” “啊?” 林秋顿时不走了,她跟着坐在叶樱桃的床边问,“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了?” 这几年她瞧着叶樱桃也比之前松动了不少啊。 眼瞅着这两人都要修成正果了,怎么又不过来找她了? 叶樱桃这才支支吾吾,“昨天他就没来了。” 林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皱眉,“你把徐指导员给拒绝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徐指导员喜欢叶樱桃,但是叶樱桃因为对方户口不是城里人,不吃商品粮,所以一直没答应呢。 叶樱桃低垂着眉眼,她不说话。 林秋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叶樱桃,你脑袋在想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对方是不是城里户口?你自己算一算你今年二十几了?还能在文工团待几年?” “文工团不要你,你又没找到后路,你打算怎么办?真要回你老家,听你妈的,把你换一份高价彩礼把你给卖掉啊?” 叶樱桃也知道这个,但是当年的清醒是清醒,如今轮到自己是局中人的时候,反而有些看不明白了。 林秋有些恨铁不成钢,“徐指导员喜欢你,而且他在驻队的职位也高,你要是和他结婚了,转脸你俩就能去家属院申请一套房子下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樱桃,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我和陈水生到现在都不敢结婚,因为他职位不够,我职位也不够,所以我们申请不到家属院的房子。” 叶樱桃咬着唇,“可是如果徐文君将来和我们一样,都退伍了呢,那家属院的房子还不是要还回去,到时候我还不是和他要回乡下?” 回乡下就是叶樱桃的魔咒。 “徐文君现在都是指导员了,他还年轻,在过几年就算是要转业,他职位也会更高的,到时候也有转业的工作,你和他说你不回乡下,挑一个城里的转业工作不就行了?” “樱桃。” 林秋声音很是冷静,那个看似话少沉闷吃货的她,显然在这几年成长了不少。 “你不能看到一百步去,你要看眼下,看十步。” “你先先把当下的问题给解决了。”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嗓音,“你没发现这两年文工团都没招收新人了吗?” 叶樱桃神色一凛,她骤然抬头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文工团不要我们,你想过怎么办吗?” 叶樱桃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她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宿舍内踱步了好一会,“怎么会呢?” 她自己给否认了下去,“我们七八岁就来文工团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文工团怎么可能不要我们呢。” 哪怕是退伍,她都没想过文工团会不要她。 林秋没把话说的太透,她喃喃道,“反正我是看出这种苗头了,叶樱桃。” 这是林秋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你要想清楚。” “徐文君这边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如果你不答应,到时候徐文君娶了别人,樱桃,你别后悔。” 林秋说了这话便出去了,徒留叶樱桃一个人在原地,好久都没说话,她知道自己有些刻舟求剑了。 可是到了这一步,叶樱桃是真没办法了,她下意识地喃喃道,“莺莺,如果你在就好了。” 这样,孟莺莺会帮她选的。 那个精明势力的叶樱桃,也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可惜,孟莺莺还远在莫斯科。 一九七七年年底,孟莺莺终于踏上了回城的火车。这一次随行的人极多,有她的老师伊诺万夫,还有简,以及阿尔希波娃。 也不光这些人,还有她当时在学校里面的同学,光参赛的就有六个人,老师来了五个。 除此之外是一些工作人员,显然都是为了这一次的国际芭蕾舞比赛而来。 “孟,要回家了,你激动吗?” 他们这些人都是异国来参加比赛,唯独孟莺莺不是,她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孟莺莺点头,“当然。” “哪里有回家不激动的。” 她可是出国四年多了,马上就要快到五年了。再次踏上回程的路,说不激动那才是傻子。 简也说,“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来中国的时候。” 他还以为上次把孟莺莺带回莫斯科,便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孟莺莺调侃,“简,以后我回国了,你有时间了可以经常过来看我。” 简点头,“那是自然,不过还要多久?” 孟莺莺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天的路程。” 她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快八天了。 还有一天,她就能回家了。 就能见到她日思夜想的人了。 祁东悍是十二月五号就从哈市驻队出发了,七号抵达到了首都。他先去了一趟中央芭蕾舞团,和杨洁确认了下,这次接待莫斯科参赛选手的时间后。 便能推断出孟莺莺回来的时间了。 等到八号一早才五点钟,祁东悍就起来了,把自己收拾利落后,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这才深吸一口气去了火车站。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5节 他甚至比杨洁他们都要早三个小时。 六点。 七点。 八点。 一直到了八点半,从莫斯科出发的火车终于抵达到了首都。 当听到那熟悉的钟声响起,祁东悍下意识地便抬头看了过去,他盯着出站口黑压压的人头,在捕捉他日思夜想的人。 孟莺莺向来不是个着急的人,但是还没到首都火车站,她便已经提前把行李收拾好了。 站在门口就想要第一个冲出去。 当火车彻底停靠后,孟莺莺便回头冲着简他们说,“我在火车站门口等你们。” 有简在显然不担心这些人找不到出路。 “孟,这是做什么跑这么快?” “她结婚了啊,肯定是迫不及待的去见她的丈夫了。” “喔,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难怪我们之前给孟介绍对象,她都不要。” “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孟的对象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竟然能让孟这么多年来都念念不忘。” 下了火车的孟莺莺,一手提着行李,一边快步往外走。 下楼梯下楼梯,下楼梯。 她一遍遍的地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因为她知道,她的爱人会在车站门口,第一个接她出来。 等到孟莺莺一路到了车站门口的时候,她却忽然有些近乡心切了,她放慢了脚步。 结果刚一抬头。 就看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男人,四年多不见,男人硬朗了许多,也坚毅了不少,唯独那个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 他站在出站口最显眼的那根柱子旁,背脊绷的笔直。 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呢子大衣,领口两颗扣子敞开,露出不带一丝褶皱的衬衫,下巴刮的乌青,挺括又洁净。 只是,平日双总习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睁得极亮,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死死地盯着出站口。 只要那道门一开,他就要在第一时间把那个人捞进怀里。 四目相对。 她看见他了。 孟莺莺的脚步先是顿了半秒,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接着便不管不顾地跑起来。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只有飞奔的哒哒哒声。 跑到跟前。 孟莺莺突然停下脚步,眼眶红了一圈,人还未到,声音便传了过去,“祁东悍。” 第145章 耳鬓厮磨——我的莺莺…… 那一声祁东悍三个字落下来, 孟莺莺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祁东悍也看见了她。 他先是下意识往前迎了一步,又硬生生收住,拳头攥得大衣袖口都起了褶。 两人之间隔着乌泱泱的人头, 好似隔着一条汹涌的河。 四年多不见,孟莺莺依然漂亮, 还是穿着当年那一件白色羊绒大衣,肤色莹白,眉目干净,像是一颗明亮温润的珍珠一样。 从当年的青涩一点点变得温柔起来。 许是常年跳舞的缘故,以至于她的身段看着高挑柔软, 站在乌泱泱的人群里面,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瞬间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祁东悍眸光晦涩起来,他怕她看不清自己,干脆把右手举过肩头, 轻轻地挥了挥手,“莺莺。” 无声地喊。 那动作和当年他送她去车站时, 一模一样。 明明都过去几年了, 但是孟莺莺却还记忆犹新。 只这一个手势,孟莺莺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她再也不管不顾, 提起藤条箱子, 便跟着跌跌撞撞冲过去。 孟莺莺整个人往前扑, 祁东悍一个箭步, 长臂一伸,把她连人带箱子全捞进怀里。 “慢点,莺莺。” 她扑过来的一瞬间,祁东悍精准无误地接住了她, 他们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热情拥抱。 抱在怀里的踏实和柔软,让祁东悍那一块缺失的内心,也跟着被填补了起来。 他嗓子哑的厉害,掌心覆在她后背,隔着厚厚的呢料都还能摸到她过于急促的心跳。 孟莺莺不答,先把脸埋进他肩窝。 熟悉的味道,薄荷肥皂混着淡淡烟草的味道,一下子灌进鼻腔,她眼泪蹭湿了他大衣领口,烫得他心口发颤。 “你又开始抽烟了?” 她嗅了嗅,抬头,泪眼婆娑地问。 祁东悍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垂着眉眼迟疑地了点点头。 孟莺莺柳眉一竖,抬眼瞪他,“回去在和你算账。” 四年多的分离,生疏和隔阂,因为这一句话瞬间拉近了距离。 祁东悍不止没有生气,反而还有几分高兴,那种被孟莺莺管着他的感觉又回来了。 而不是冷冰冰的家,和身后一片虚无,让人难受的紧。 在他们身后,孟莺莺的那一群俄国同学和老师终于赶到,呼啦啦把他们围成了半圈。 简和阿尔希波娃是见过祁东悍的,但是其他人没有,他们第一次见到孟莺莺的爱人。 以至于在看到祁东悍高大健壮的身板,把娇小的孟莺莺揣在怀里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这就是孟的丈夫?” “哦,天呐,这个男人真帅,有点像是咱们西伯利亚的豹子!” “难怪我们学院男生没戏,原来孟喜欢这种……硬汉。” “这样一看我们学校的男生,确实是没得比。”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简也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用中文补刀,“祁团长,久仰。你在他们学院,可是传说中的男人。” 孟莺莺进入最顶级的芭蕾舞学校后,顶着黄皮肤黑头发,一举杀了进去。 她年轻漂亮天赋高,以至于想打她主意的男人不在少数。 但是这些人都被孟莺莺给拒绝了。 祁东悍听出来了简言外之意,他松开了手,却又没有把孟莺莺给彻底松开,而是从拥抱改为揽在怀里。 祁东悍冲着简点头,“简,好久不见。” 简,“好久不见。” 恰逢杨洁他们都过来了,为了迎接这些国外的参赛选手。 杨洁最先看到孟莺莺,先冲着孟莺莺点头,旋即才冲简说道,“简,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国家。” 简上前来了个大拥抱。 杨洁作为领头人,也作为接待人,自然要一阵寒暄。 但是顾小唐却不一样,她来了以后,整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孟莺莺身上,明明都二十好几了,身上却还带着小女儿才有的姿态。 “师姐。” 眼眶都红了,“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孟莺莺上前抱着了抱顾小唐。安抚好了她,这才去和杨洁做介绍。 这一行人里面,她算是两边的枢纽了。 有她这一介绍,双方的关系也很快就拉近了。 等到首都歌舞团的时候,就差亲如一家人了。孟莺莺把他们都安置好后,便想回去。 但是杨洁却说,“时间很紧张,你要回去也行,但是最多也就三五天,就要再次回来单位了。” “你也知道要比赛了,到时候从国外过来的参赛选手,会一批又一批的过来。” “到时候需要接待。” “莺莺,你是定海神针,是顶梁柱,你不在四年前的那一场折辱,还会再次发生。” “所以你就算是回去,我能给你的时间撑死了,也不过才一周而已。” 有孟莺莺在,他们国家的芭蕾,就能在这些不同的国家面前,有一席之地。 可是孟莺莺不在,就等着四年前那一次吧,被人打上门来折辱。 孟莺莺有些犹豫,“我晓得,我会尽快的。” “不过,老师,你先给我找个地方休息,我坐了九天的火车,人都快散架了。” “宿舍也行,房子也行随便啥地方都行。”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6节 杨洁难得哭笑不得,“莺莺,你是真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没有一点认知啊。” “就你现在的水平,从你踏上国门的那一刻,你的地位就已经不一样了。” “你回中央芭蕾舞团你就是教练级别,中央芭蕾舞团对于自己的教练,是有单独分房的。” “一会我让小唐带你过去,你把祁团长也带过去,先休息,休息好了,你在回哈市驻队叙旧。” “不过先说好了,最多就是一周,一周后你必须要回来。” “这是命令也是任务。” 杨洁这一招狠,直接给孟莺莺在首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准备了房子。 有了家,孟莺莺才会对这里有了羁绊。 而不是随时都惦记着回哈市驻队。 这才是最根本,最核心的问题。 孟莺莺知道,这一周时间都是她老师顶着,各方的压力,这才争取到的。 “老师,我知道的。” “好了,去吧。”杨洁推着她出去,“长途跋涉了一路,先回去好好休息下。” 孟莺莺嗯了一声,顾小唐在前面领路,一路上难得叽叽喳喳,看的出来这四年多来,她在杨洁手底下被教的很好。 瞧着眉眼也不复当年的阴沉和茫然,甚至还带着几分轻灵。 顾小唐好像从之前那一段阴影里面彻底走出来了。 “小唐。” 孟莺莺轻轻地喊了一声。 顾小唐回头看她,眉目带笑,“师姐?” 孟莺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摸了摸顾小唐的头发,顾小唐就忍不住叽叽喳喳了。 “师姐,你走了以后,我一直都是独霸中央芭蕾舞团的第一,而且还是断层第一。” “我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老师开始让我带新人了。”说到这里,她回头,笑容温和,也不复当年的尖锐了,“师姐,我现在是芭蕾舞团的实习教练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未来就会留在芭蕾舞团,当一辈子的教练。” “老师还替我申请了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是刚好够我一个人住,对了。我还养了一只猫,一条狗。” 提起猫和狗,顾小唐的眼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它们很可爱,师姐,等你住下后,我带你去看它们。” 孟莺莺点头,她看着侃侃而谈的顾小唐。 她知道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面,这四年多以来,顾小唐也在无数次自救,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孟莺莺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她上前抱了抱顾小唐,柔和道,“小唐,你真棒。” 顾小唐顿了下,她眼眶有些湿润,“师姐,是你和老师让我看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救自己。 才会一次次和父母决裂割裂,甚至是反目成仇,断绝关系。 这才达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是你自己很好,也是你自己不放弃。” 孟莺莺柔声道。 顾小唐看了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到了教职工宿舍楼后,顾小唐拿了一把钥匙,停在了一个二楼门口,“师姐,这个是分给你的房子。” “我就不进去了,这是钥匙。” 她还不忘朝着孟莺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最后目光是落在祁东悍身上的。 祁东悍这人明明存在感很强,但是他刻意收敛的时候,以至于顾小唐好几次,都有点忘记了他的存在。 要不是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她都忘记了,祁东悍还在这里。 见顾小唐看自己,祁东悍冲着她点点头,顾小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溜烟就不见了。 她一走,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莺莺拿着钥匙开了门,和祁东悍一起进了屋。是正儿八经的两室一厅,不算大,但是一应俱全。 孟莺莺四处打量了一下,瞧着有六十来平,两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什么都是从简来的。 看的出来这已经是单位里面最好的条件了。就是这里面的家具,还需要他们自己慢慢添置。 孟莺莺回头,冲着祁东悍伸手,“祁东悍。” ——欢迎你来我的家。 从此,孟莺莺在这个时代也彻底扎根了,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屋子。 祁东悍眸光晦涩,凝视着她,“莺莺,那你还跟我回家吗?” 孟莺莺笑了笑,“那是当然啊。” 她上前双手穿过祁东悍的腰,就那样环抱着他,“哈市驻队的家属院是我们的家,但是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祁东悍,以后我们再次从哈市来首都,再也不用去招待所了,我们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了。” 而且还是在首都这种地方。 祁东悍自己想偏了,他还以为孟莺莺不跟他回家了,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他嗯了一声,上前就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进了卧室。 还不忘一脚把门勾上,咔哒一声,门关着了。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细碎的光,斑驳地落在孟莺莺脸上。 他把她放在桌沿,掌心还扣在她腰后,没舍得松。 两个人隔着一层粗布呢子,却烫得吓人。 “莺莺,”祁东悍嗓音低哑,那一声莺莺,似乎饱含了千万种情绪,“似乎瘦了不少。” 孟莺莺仰头看他,目光柔情似水。 祁东悍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他手指掠过她耳侧,顺着脖颈一路滑到肩窝,停在那根凸起的锁骨上,轻轻的细细的摩挲。 孟莺莺被蹭得发痒,偏头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脑,动弹不得。 “没瘦,”她小声答,气息拂在他带着青色的下巴,“还胖了两斤,莫斯科的列巴很扛饿。” “胖点好。”祁东悍笑,薄唇贴着她的耳垂,热气一路钻进去,“扛折腾。” 一句话,把她耳根烧的通红。 孟莺莺抬手去扯他领口,指尖碰到第一颗扣子,金属的凉和皮肤的烫撞在一起。 她的手指也跟着一抖,扣子啪地一下子崩开,露出下面锁骨下面一道长长的疤痕。 那是他立二等功的时候,留下的功勋。 孟莺莺的指腹顺着那道疤来回描着,鼻子发酸,唇却凑上去,轻轻吻住,“我走了以后受的伤?” 祁东悍被这温软一碰,呼吸瞬间沉重了几分,他的手掌从她后腰滑到腿弯,微微一用力,把人整个抱离桌面,就那样放了上去。 “嗯,不严重。”很是轻描淡写的的语气。 孟莺莺没吭气,只是被他这一腾空抱起来,她整个人条件反射地环住他脖子,双腿盘在他腰侧,大衣下摆扫过他的裤缝,发出窸窣的轻响。 “祁东悍。”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耳鬓厮磨,“我回来了。” “我知道。”他托着她从桌子处往铁架子床那边走,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微颤,“因为我看的见,摸的着。” 而不是像是之前那样,就好像一道空气会随时消失不见。 他把她放在床沿,自己单膝跪地,手指挑开她大衣腰带,呢料也跟着滑落,露出里面贴身的蓝色毛衣。 孟莺莺低头去解他腰间的皮带,金属扣咔嗒一声,皮带落地,最后一层防线也被解除。 祁东悍俯身掠过鼻尖,唇峰,下巴,像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一样,“莺莺。” “我的莺莺终于回来了。” 第146章 夫妻二人携手回哈市驻…… 那一声声的莺莺, 缱绻又温柔。 两人从白日胡闹到了天黑去。孟莺莺说是休息,结果到最后没休息不说,反而还累的腰疼。 再次醒来的时候, 是被祁东悍给拍醒的,“莺莺, 起来了,我们上午十一点的火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原来这人趁着孟莺莺睡着的时候,便给她买好了火车票。 孟莺莺睁开眼睛,还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祁东悍的脸,喃喃道,“又做梦了。” “我不要醒。” 祁东悍听到这话内心酸涩得厉害,他低头上前亲了亲孟莺莺的额头,“莺莺, 不是做梦。” 从她说这句话就能看出来,她在莫斯科的日子里面, 也曾想念过他无数次。 对于祁东悍来说, 这已经是最好的慰藉了。 原来在孟莺莺离开的这些年月里面,她也曾像自己这样想着他, 这就够了。 那些思念和等待, 在这一刻让祁东悍觉得都值得起来。 孟莺莺回来就犯懒了, 她这四年多的时间, 几乎是全年无休,以至于再次看到祁东悍。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动,由着祁东悍照顾。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7节 祁东悍也很享受, 他喜欢给孟莺莺把衣服一件件穿上,给她把牙刷牙杯洗脸水都弄好。 看着她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让祁东悍会很有成就感,等都收拾妥当后,他这才牵着孟莺莺的手,“走了,去杨老师说一声,咱们就回家。” 祁东悍买火车票回去的时候,杨洁给开的证明,所以杨洁自然是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 以至于祁东悍带着孟莺莺,来和杨洁告别的时候,杨洁只有一个诉求,“莺莺,一周,最多一周你一定要回来。” “我们所有人都需要你。” 在这种紧急时刻,杨洁能顶住压力让孟莺莺回老家一趟,真是很给很给面子了。 孟莺莺点头,“老师,我晓得。” “我回去就待几天,见见亲人和老朋友,我就回来参赛了。” 有了这个保证杨洁才彻底放心了去。 她是相信孟莺莺这个人,是十分的守信的。 从首都到哈市驻队两天一夜的火车,当再次抵达到哈市的时候。孟莺莺其实是有些恍如隔世的。 “祁东悍,哈市火车站变化有些大。” 之前还是有些破旧的红砖瓦房,但是如今全部都翻修了一遍。应该是照着首都火车站修的,虽然不及首都火车站大,但是如今也是另外一种场面了。 祁东悍牵着她,提着两个大藤条箱,“车站是去年才翻修的,说是哈市这边出口了一个大的外汇,当地财政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修了火车站。” 他牵着她下了火车,在排队检票,因为到了年关跟前,所以火车站这边的人非常多。 每一条队伍都是排的长长的。 人多行李也多非常拥挤,祁东悍在前面护着孟莺莺,避免她被行人给撞着了。 孟莺莺被他护的很好,以至于人潮涌动,她也没被别人碰到分毫。等到出站口的检票处的时候。 “把票拿出来我检查。” 检票员说。 只是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这让孟莺莺和祁东悍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票。” 祁东悍把车票递过去。 齐长明拿着一个检票钳,刚把车票上面剪了一个圆圈出来,递过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祁东悍。 也看到了祁东悍身后的孟莺莺。 齐长明手一抖,检票钳哐当一声磕在了桌沿上,剪歪了的小圆豁口,滑稽又让人尴尬。 他愣愣地抬头,第一眼先撞进祁东悍深沉的眸子——上位者的压迫感四年不减,甚至更为锋利一些。 男人微微侧身,把身后人挡去一半,是本能的占有姿态。 这让齐长明心里发苦,视线微微的一偏,这才看见孟莺莺。 她穿着一件雪呢子大衣,掐腰,大摆,领口一圈狐狸毛托得脸只有巴掌大。 头发也只扎了一半,放了一半披在肩上,另外的头发用一根头发绳低低束在耳后,碎发拂在雪白漂亮的脸颊上,像电影画报里走下来的。 四年光阴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倒把洋气和时髦全带回来了。 齐长明的喉结滚了滚,嗓子发干,“莺……孟同志,你回来了。” 孟莺莺只愣了半秒,随即礼貌点头,笑得客客气气,“好久不见,齐同志。” 一句“齐同志”。 把从前两人的亲近,一下子隔绝在了门外面。 明明,他们两人曾是定了二十年婚的娃娃亲对象。 可是再次见面,齐长明却觉得他们之间,他们之间是无比陌生的。 “检不检票啊?” “是啊,你要是不检票,我们就换人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埋怨的话也让齐长明,瞬间清醒了下来,他收回目光,复杂又酸涩,“把票给我吧。” 祁东悍把孟莺莺的那一张车票,也往前一递,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肩膀,掌心贴在她肩头,温度透过呢料透进去,这是无声的宣告和占有。 目标也很明确。 见齐长明把票接了过去,祁东悍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沉,“齐同志,剪票吧,我爱人赶时间。” “爱人”两个字砸下来,齐长明手指又是一抖,这回连票根都撕歪了。 他勉强扯出笑,把残票递回去,目光却忍不住往孟莺莺脸上瞟过去。 她正仰头和祁东悍说话,眼尾弯弯,唇角翘着,漂亮明媚又自信。 她光站在人群里面,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五年前,她也曾这样远赴千里,来找他履行娃娃亲婚约。 但是五年后再次见面,却是这般生疏,陌生。 甚至让齐长明有些恍惚。 那一瞬的后悔如同潮水一样,瞬间淹没胸口。 齐长明垂下眼,假装整理票钳,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祁东悍淡淡嗯了下,说了一声谢谢。 接过齐长明递过来的票,他便牵着孟莺莺往外走。 车站里面人潮涌上来,很快把两人背影淹没。 齐长明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人群里忽隐忽现,最终消失在出站口的晨光里。 他捏着那个潮湿冰冷的检票钳,有一瞬间的难受。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有很好的前途的,可以在驻队连续升职。 也可以像是祁东悍这样,前途无量。 但是他终归没有把握住,就这样看着机会从他的手中消失。 齐长明想一手好牌打成烂牌,也不过如此吧。 车站外面。 孟莺莺都走远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吃醋的把她的脖子扭过来,“别看他,看我。” 闷闷的声音,却让孟莺莺哭笑不得,“好好好,看你看你。” “我只是好奇齐长明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她之前见过对方,在民政所的时候,那个时候齐长明一身白衬衣,还能看出年轻人的几分朝气和清朗。 但是再次见面,对方反而多了几分老人才有的暮气。 祁东悍低头,收拢了大衣后,低头迅速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他怎么样和我们都没关系了。” “莺莺,我们有自己的生活了。” 孟莺莺一想也是,她点头,“他确实是外人。” “我们把自己过好就是了。” 她和齐长明从退婚的那一刻开始,便成了陌路人。 从火车站到哈市驻队,孟莺莺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明明都到驻队门口了,反而还有些不敢进去了。 “怎么了?” 祁东悍问她。 孟莺莺摇摇头,她迟疑了下,“你说我这次回来,月如,饭饭,还有樱桃和林秋,她们还能认识我吗?” 她走的太久了。 甚至是超过她认识叶樱桃和林秋的时间。 也超过了她见饭饭的时间,严格来说,她只和饭饭相处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她走的时候饭饭还没有满月,而她再次回来,饭饭怕是已经长大了。 祁东悍,“认识的。” “你走了之后,赵月如经常在饭饭面前提起你。” “老周也会提。” 这话一落,孟莺莺的眼眶瞬间酸涩了起来,“嗯,那我现在回去看看他们。” 到了家属院门口,孟莺莺甚至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赵月如那边。 周家的小院还和她走的时候差不多,无非是小院子内如今热闹了许多。 多了一个葡萄架,也多了两棵孟莺莺不太认识的果树。 孟莺莺刚走到门口准备敲门,拿着小铁铲在门口铲土的饭饭,就抬头看了过来,他生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特别漂亮。 人也白净。 只是一张口就有点奶凶奶凶的,“你找谁?” “我妈妈不在家。” 孟莺莺看着饭饭,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赵月如的影子,尤其是五官也格外的像。 她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便蹲下来说,“我找你啊。” “你找我?” 饭饭很是狐疑。 “是啊,你叫饭饭吧?”孟莺莺问他。 饭饭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叫饭饭?”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8节 小铁铲举在胸前,一副防备的样子。 孟莺莺,“我不止知道你叫饭饭,我还知道你妈妈叫赵月如,你爸爸叫周劲松,对了,你的小名之所以叫饭饭,还是因为你刚出生的时候,特别能吃——” 饭饭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妖怪啊。” 他大叫一声,一边叫,一边冲着屋内喊,“妈妈,妈妈,我们家门口来了一个妖怪,她什么都知道。” 赵月如在房间织毛衣,哈市的冬天冷,饭饭长的又快,一不留神毛衣就短了。 所以赵月如如今在家,不是在织毛衣,就是在做衣服的路上。 听到饭饭在外面大吼大叫,她当即便跑出来,正要呵斥,“你嚷嚷什么啊?你这是在驻队家属院住着,还能有妖怪?真有妖怪来了,被你爸一枪给崩了,说不得还能去立个三等功呢。” 饭饭都被骂习惯了,他躲在赵月如的腿后,揪着她的衣服,指着外面,“真有妖怪。” “是个可漂亮可漂亮的女妖怪,她知道我的名字叫饭饭,还知道我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对了,她还知道我为什么叫饭饭,说出我了出生的时候喝奶喝的特别多呢。” 四岁多的小孩,如今嘴皮子可溜了。 三两句就交代清楚了。 可是饭饭不知道,他交代的越详细,赵月如心里的怀疑就越来越大,她拉着饭饭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回头问他,“妖怪在哪里?” 话落,她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你说漂亮阿姨在哪里?” “在那——” 出了卧室门口,饭饭便指着小院门口的地方,“妈,你看在那,那里有个好漂亮的女妖怪。” 赵月如走到了正屋门口,探头看了过去,就看到孟莺莺穿着一身羊绒大衣,眉目盈盈带笑地看着她。 她还是当年离开时的模样。 赵月如手里拿着的毛衣,应声而落,她唇颤了下,“莺莺。” 若说这些年来,谁最想孟莺莺的话,祁东悍排第一,那么赵月如绝对是排第二的。 孟莺莺冲着她伸手,下一秒,赵月如嗷的一下子叫了起来,飞奔过去。 徒留饭饭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完了,我妈变成女妖怪了。” 他还从未看到过这么激动的妈妈。 “莺莺。” 一到了门口,赵月如抱着孟莺莺就是一阵哭,鼻涕眼泪几乎是一大把,“你回来了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听的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孟莺莺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提前结业回来参加比赛了。” “月如。”她后退了一步,仔细端详着她,和当初坐月子惨白憔悴比起来。 如今的赵月如面色红润,精气十足,一看就是婚后日子过的不错。 “看来周劲松把你照顾的很好。” 听到这一句调侃,赵月如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接着,又一扬下巴,骄傲地点头,“我家老周最好不过到了。” 看的出来,明明二人结婚多年了。如今的感情反而比刚结婚的时候更好。 那个时候,赵月如生孩子遇到难关,她第一件事想的是孟莺莺,而不是周劲松。 甚至,连财产的交接和孩子的托付,也都交给了孟莺莺。 但是如今让孟莺莺在来问赵月如,她知道赵月如终于信任了周劲松。 赵月如看出了孟莺莺脸上的打趣,难得老脸臊的慌,她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都结婚六年了,肯定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难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你呢?”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但是孟莺莺却听明白了,她回头去看祁东悍,原来祁东悍不知道何时回去收拾屋子了。 只留了她和赵月如小姐俩在这里叙旧。 孟莺莺想了想,“月如,我和你一样。” 她很认真道,“快五年的时间,足够让我看清楚一个人了。” 如果这样的话,还能看错那那只能说是祁东悍装的太好了。 “是吧是吧。” 赵月如搂着孟莺莺的肩膀,就把人往屋里带,“我也觉得,莺莺。” “我俩运气挺好的。” 她能找到周劲松。 孟莺莺能够找到祁东悍。 这已经是她们两人的幸运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两人肩膀搭肩膀,手牵手的进了屋内。 饭饭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妈,你认识女——”妖怪这两个字还没落下。 就被赵月如一巴掌呼在头顶上,“瞎咧咧什么呢,这是你干妈。” “快来喊干妈。” 饭饭也立马反应了过来,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瞬间就跟变脸了一样,“我就说这位漂亮阿姨好熟悉啊,原来是饭饭的干妈啊。” 他睁着大眼睛,把毛茸茸的小脑袋依赖的,往孟莺莺的胳膊上蹭,“干妈,饭饭好想你啊。” 前面几乎是忽悠的话,唯独最后一句是真实的。 在饭饭的成长过程中,他听过自家母亲讲过干妈无数次的事情。 当年,他还在妈妈肚子的时候,是干妈寄回来的肉票和奶粉票,还有钱。 后来他出生了,也是干妈买回来的毛线。到了后来他吃的奶粉,也是干妈想办法弄来票买的。 饭饭最喜欢爸爸妈妈。 紧接着就是干妈了。 这孩子的嘴儿真跟抹蜜了一样,孟莺莺蹲下来摸摸头,“干妈也最喜欢你。” 她出门的那几年,也曾无数次挂念过这个孩子。 饭饭咧着嘴笑,和赵月如一起拉着孟莺莺进了屋子。 “干妈,干妈,这是我家。” 他带着孟莺莺去了桌子处,桌面上放着一大块玻璃,玻璃下面放着好多照片。 都是一寸,两寸的照片。 大多数都是赵月如,周劲松,以及饭饭的,他们一家三口好像从饭饭出生没多久,就开始拍合照了。 几乎是每一年都会拍照。 饭饭马上快五岁了,每一年两张照片,这里足足快有十张。 “干妈,这是我,这是我爸爸妈妈。” “我妈妈一直说,好后悔当初干妈你走的时候,没和你拍照。” 孟莺莺和赵月如好像一直都没拍过合照。 这话说的,赵月如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打了下饭饭的头,“好了好了,去玩吧。” “等会,别走。” 孟莺莺喊住了饭饭,把行李打开,“我给你带了礼物,来看看喜不喜欢?” 饭饭顿时停了下来,他回头去看赵月如,有些期待,但是也怕自家妈妈不让他要。 赵月如点头,“你干妈带给你的,你收着便是。” 饭饭这才点头,期待地看着孟莺莺。 孟莺莺把行李打开,先是拿出了一盒紫皮糖递过去,饭饭不解,她这才说道,“莫斯科的紫皮糖。” 一听是糖果,饭饭本能高兴的跳了起来,“妈妈妈妈,干妈给我带糖了。” 小孩子没有不爱糖的,饭饭也不例外。 赵月如一边说破费,可是一边眼睛里面又盛满了星光。 “这个是俄罗斯套娃。” 孟莺莺又拿了一个玩具出来,“饭饭,这个是会生娃娃的木头妈妈,拿去玩吧。” 饭饭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颜色鲜艳的木头娃娃,他抱在怀里,拿着小脸去蹭,“我好喜欢呀。” “谢谢干妈。” 看的出来,这孩子虽然皮归皮,但是却被赵月如教导的很好。 孟莺莺摸摸头,饭饭迫不及待地跑到一旁吃糖果,玩新玩具了。 孟莺莺低头从一堆行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她递给了赵月如。 赵月如有些惊讶,“我也有?” 孟莺莺抬眸看着她,目光温柔,“是呀,饭饭都有,你肯定也有呀,月如快打开看看。” 语气满是期待。 赵月如打开盒子,当看到那一款崭新的手表时,她愣了一下,“莺莺?” 孟莺莺取出手表,亲自给她戴上,“月如,你记得吗?我的第一只手表就是你送给我的。” “如今——”她抬头,眉目盈盈带笑,“你看我也有能力送你了。” 赵月如眼泪刷的一下子落了下来,“傻子,孟莺莺你是不是傻子啊,我当年送你的那一只手表是旧的,你送给我一只新的进口货啊。” 孟莺莺抿着唇笑,“不行吗?” “行行行,就是你吃亏了,吃太多了。” 这一只进口的手表要五百左右了,而她当年给孟莺莺的那一只旧手表 ,也才一百来块。 “月如,不是这样算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59节 孟莺莺眨眨眼,说,“你忘记了,你当初还给我了好多小黄鱼吗?” 比起手表那些小黄鱼才是硬通货。 周劲松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孟莺莺瞬间中止了这个话题。 说实话,周劲松看到孟莺莺的时候,还有几分恍惚,接着迅速反应过来了,“孟莺莺,你还真回来了啊?” 他转头就系围裙要进厨房做饭,“中午留在我家吃饭。” “晌午杀一只鸡,月如买了冻蘑,晚上咱们好好叙叙旧。” 四年多不见,周劲松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同当年初次见面一样。 赵月如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 而周劲松却是个好好脾气,当然,他的好脾气也仅限于在赵月如身上。 不然,他在驻队这几年的功夫,身上的职位直逼祁东悍了。 孟莺莺看了一下周劲松,周劲松很坦然,由着她看。 孟莺莺笑了笑,“周劲松,你把月如和饭饭照顾的很好,谢谢你。” 周劲松客气道,“照顾他们是我的责任,不存在谢谢不谢谢。” 两人就这么冷场了。 孟莺莺和周劲松一直都是话不多的,还是赵月如看不下去,在中间打圆场,“莺莺,你还不知道吧,你家祁东悍升为团长后,我家周劲松也升为副团长了。” 她眼神有着小骄傲,“你看,他们两个人现在就一步之遥了。” 孟莺莺竖起大拇指,“他确实厉害。” 她也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周劲松的能力也确实强的。 祁东悍眼瞧着孟莺莺还没回来,便从家里提着一瓶酒,两瓶北冰洋汽水就过来了。 这算是他们四人少见的团聚。 他进来后先扫视了一眼,瞧着孟莺莺和赵月如在嗑瓜子说话,他便把酒递给了在厨房忙活的周劲松。 “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 看的出来为了照顾赵月如,如今周劲松也练就了一身好的厨艺。 祁东悍嗯了一声,在旁边打下手,孟莺莺和赵月如不好一直嗑瓜子了,便跟着进来唠嗑。 偶尔打下下手。 周劲松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很是丰盛,等上桌后。 赵月如打头,倒了一杯北冰洋汽水,“来让我们庆祝孟莺莺,顺利回国,顺利团聚!” 孟莺莺也举杯,四人都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 四人都有些醉了,也都有些满足。 祁东悍牵着孟莺莺的手,透露出一个重磅消息,“哈市驻队要收编改革,我有可能要调任去首都镀金,届时——哈市驻队这边会空缺一个团长的位置。” 第147章 失去后才懂得后悔 这话一落,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炭盆子里面噼里啪啦的火炭声,周劲松手里的酒杯都有些握不住了,“你说什么?” 祁东悍抬头看着他, “老周,我在哈市驻队已经到头了, 陈师长那边一时半会也不会退下来。” “所以,我要挪地方了。” 只有他挪地方,下面的人才有可能上去。 不然的话,到时候都逃不掉一个精简退伍的命运了。 这下,不止是周劲松看了过来, 就连孟莺莺和赵月如也是。连带着一直哼哼的饭饭,也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郑重。 这让饭饭连带着吃饭都跟着乖巧起来,不再闹腾。 周劲松放下酒杯,脸色有些沉重,“什么时候的事情?” 祁东悍, “未来半年到一年吧。” 因为是自己人,他和周劲松也是十几年的革命交情, 所以话都说的很开。 “其实一年前就有征兆了, 文工团不再对外招新了,驻队这边晋升也越来越难了, 经费不够了, 老周。” 经费不够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你去首都?” 祁东悍嗯了一声,“一个驻队只有三个团长,精简人员的时候会留一个到两个, 到时候你能不能上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周劲松没说话,他低头喝酒。 孟莺莺攥着祁东悍的手,她其实挺害怕祁东悍是因为她,才离开首都驻队的。 因为离开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想清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比赛,她就陪着祁东悍了,哪里都不去。 祁东悍冲着她摇摇头,温柔道,“莺莺,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驻队这边确实是收紧,陈叔今年也才五十多而已,他要下来还要好多年。” 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去首都驻队去镀镀金,皇城跟下也适合祁东悍这种有能力的人向上爬。 话都说到这么明白了,孟莺莺要是没听懂那才傻子。 她不说话,接下来的吃饭大多数是祁东悍在说,周劲松在听,到了最后,周劲松二话不说,给祁东悍倒了一杯酒,“老祁,大恩不言谢。” “走一个。” 他一饮而尽,祁东悍摆摆手,被孟莺莺搀扶着回了家。 一直等到他们两口子的背影,都跟着消失不见了,周劲松才抱着赵月如,低声说道,“我们欠了老祁一个大人情。” 祁东悍这话本来可以不说的,因为他是获利人。 但是因为他和祁东悍的关系,再加上月如和孟莺莺的关系,所以祁东悍这才全部和盘托出。 这是在给周劲松提前准备的机会。 赵月如也是聪明人,她托着满身酒气的周劲松,喃喃道,“祁东悍一方面看了你的面子,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看了莺莺的面子。” 因为她和莺莺关系好,因为她是莺莺为数不多牵挂的人。 所以他才会在走之前,想要把他们两口子都跟着安顿好。 只有她过的好了,莺莺去了首都才能放心啊。 周劲松嗯了一声,他温和的面容上,此刻也多了几分动容,“往后我们都对孟莺莺也好一些。” 投桃报李。 赵月如嗯了一声。 周劲松摸了摸她的脸,目光柔软,“月如,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也不过如此。 赵月如摆手,满不在乎,“和你在一起就够了,什么好日子坏日子,我都愿意的。” “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能图什么?” 这话让周劲松感动的不行,他抱着赵月如半晌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孟莺莺和祁东悍回家后,她扶着他躺了下来,看的出来祁东悍的心情很好。 向来不爱喝酒的他,这一次竟然喝了这么多,两瓶烧刀子被他和周劲松都喝干净了。 她回来了,回到了家里这个地方,祁东悍身上最后的一丝压力也没了。 所以才能这般放开了去喝酒,去释放这快五年来的压力。 因为他知道自己醉酒后,身后是有人的,而不是空无一人。 孟莺莺扶着他躺下去的时候,祁东悍抬手猛地一拽,孟莺莺整个人跌在他的胸口处,酒味混着热气扑了她满脸,有些熏人。 她撑着想要起来,腰却被他铁箍似的手臂锁得死紧,完全不给她逃离的余地。 “别动。”男人的声音低哑,好似含着一把火一样,“让我抱抱。” 低低的,闷闷的,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撒娇。 孟莺莺瞬间心软了,她的手指抓着他肩头的布料,小声嘟囔,“醉鬼。” “嗯,醉鬼。”祁东悍抿着唇笑,胸腔震动,贴在她心口,目光缱绻又温柔,“醉鬼想媳妇,想了快五年。” 一句话,让孟莺莺瞬间酸涩了起来。 她也不嫌弃了,而是抬手去摸他的脸,指尖顺着眉骨一路滑到唇峰停住。 祁东悍眯眼享受,忽然侧头,张嘴把她的手指咬住,牙齿轻磨,像报复又像撒娇。 “嘶——” 孟莺莺疼的抽气,指尖发麻,却舍不得抽回来。 他舌尖轻轻的一卷,又松开,整个人也顺势翻身,把她压进厚厚的床褥里。 细碎的月光从窗帘缝透进来,照出祁东悍眸子里跳动的火苗。 “莺莺。”他额头抵着她,俯视着看着她,声音哑得不成调,“知道我最想干什么吗?” 孟莺莺心跳的都快要蹦出来了,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想醒酒?” “不。” 祁东悍低头,唇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一路喷洒在她的耳畔,“想洞房,补四年零十个月的洞房。” 这才是真正的祁东悍,哪怕是在首都,两人进了孟莺莺新分的房子。 他也未曾这般放肆过。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0节 在祁东悍的心里,这里的房子才是他们的家,才是他能够放松放肆的地方。 听到他这没羞没臊的话,孟莺莺的脸轰地热了起来,手抵着他胸口推了推,却推不动分毫。 男人分外的沉,压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回击的力度。 祁东悍瞧着她这样,一边闷声笑,一边抓住她两只手腕,单手扣在头顶。 另一只手去解她大衣下摆的纽扣,扣子咔哒一声,某些禁锢也在这一刻,瞬间被打开了。 “祁东悍!” 孟莺莺轻声地喊,声音却软的不像是之前那般抗拒。 “我在。” 男人应了一声,唇顺着她锁骨一路向下,每落一处就停一秒,像是在盖章,又像是反反复复的确认孟莺莺终于回来了。 “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 声音嘶哑,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滋味。 孟莺莺被他这种慢条斯理的占有欲,给逼的眼眶有些发热,连带着脚尖也不自觉勾住他小腿。 布料和肌肤摩挲,带出细小的淅淅索索声。 祁东悍低头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侵略,手上的动作更是,直接覆在她的腰侧,掌心温热,指腹却带着厚厚的茧子,一寸寸往上挪。 如同攻略城池一样。 孟莺莺咬着唇,不说话,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可以吗?” 祁东悍停了下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孟莺莺抬眼,月光下他的眼角发红,额角青筋隐现,是极力克制的模样。 这也让孟莺莺的心口也跟着一软,伸手捧住他脸,指尖顺着那道疤轻轻划,声音轻却笃定,“可以呀,祁东悍。” 连名带姓地喊,却带着孟莺莺独有的温柔。 祁东悍得到了回复,他手里的动作也越发放肆了几分。 外衣,毛衣,衬衫,一件件落在地上,颇有些七零八落的感觉。 他欺身过来,上身的肌肉线条在月光下有些若隐若现,肩膀处有一道新愈的疤,是她离家后才新增的伤口。 孟莺莺指尖轻触,鼻尖发酸,轻轻的碰了碰。 祁东悍被这温柔一碰,最后一根弦也崩了。 他托住她后腰,掌心收拢。 孟莺莺也轻哼一声,双腿环住他腰,脚尖勾着他膝弯,好似藤蔓缠住大树,再不留缝隙。 连带着窗外的月亮,都被羞到了云层里面。 孟莺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她一动,浑身酸软得厉害,她低头一看,注意到自己脖颈处的一朵鲜艳的梅花,她不得不找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穿着。 这才遮住了里面的风光。 十二月的哈市,已经是极为寒冷了,孟莺莺身上披着一件祁东悍的大衣,这才觉得扛住了几分冷气。 “来了来了。” 她小跑着到了门口,门一开,就瞧着叶樱桃和林秋站在门口。 两人许是站的一红了,一个脸被冻的通红,一个鼻子被冻得通红,但是却都没离开。 “樱桃,林秋。” 孟莺莺呆住,拉着她们的手就往里面走,“快进来快进来,冻狠了吧。” 叶樱桃摇头,“我们也刚来。” 进了屋,叶樱桃就开始秋后算账,“孟莺莺,你不够意思啊,昨天回来了都不和我们说,要不是早上训练的时候,我们从方团长那得到消息,这怕还被蒙在鼓里面。” 孟莺莺拍了下额头,“昨天回来不早了,所以打算今天在去找你们。” “哪里料到你们先来了。” 叶樱桃哼了一声。 林秋拍了下她的手,“樱桃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太想你了,想过来看看你。” 孟莺莺点头,上前一手抱着叶樱桃,一手抱着林秋,“我也想你们。” 叶樱桃和林秋难得没有说话,三人拥抱了好一会。 林秋这才主动放开,“莺莺,我这次过来也不光是来看你,还有一件事。” 孟莺莺看了过来,给她们一人冲了一杯香喷喷的麦乳精端了过来,“什么?” 她问。 林秋有些难为情,还有些羞涩,好一会才说,“我和陈水生要结婚了,打算请你来喝喜酒。” 孟莺莺震惊了下,她仔细回忆了下陈水生是谁。 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和高春阳一个宿舍的那个?” 她记得陈水生好像瘦瘦高高的,比起高春阳,他似乎不起眼多了。 林秋点头,害羞道,“就是他。” “我们也是上半年才确认的关系,之前一直想结婚,但是陈水生的职位不够,申请不到家属院。” “也是前几天消息确认了,他升为连长了,可以申请家属院房子了,我们想着便趁着这次的房子,把喜事给办了。” 孟莺莺有些意外,她走到林秋面前,“你行啊,林秋,不声不响就找了一个潜力股。” 陈水生年轻能到营长,将来肯定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而且就算是哪天遇到精简,他也可以申请转业工作,这是进可攻,退可守。 林秋抿着唇笑,“也是看的合眼缘了,我爱吃,陈水生愿意把他所有的津贴和票,都拿来给我买吃的。” “我觉得这就够了。” 林秋的心一直都不大。 孟莺莺点头,“那确实很好了。” 接着,她转头去看叶樱桃,打趣了一句,“樱桃,你是不是和徐文君早都结婚了?孩子会打酱油没?” 她记得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徐文君对叶樱桃可是猛追的。 提起这件事,叶樱桃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孟莺莺瞧着不太对,便转头去看林秋。 林秋叹气,“没呢。” “樱桃和徐指导员还是之前那样。” 孟莺莺震惊的睁大眼睛,“五年了啊,都快五年了,还是之前那样?” 她转头去和叶樱桃求证。 叶樱桃嗯了一声,语气平静,是告诉孟莺莺,也是在告诉自己,“他不是城里户口。” 死咬着这一点。 孟莺莺蹙眉,她叹气,“樱桃,人这辈子不可能和死物去过,你不可能只嫁给户口的。” “我只能说,如果你在这样下去,徐文君到最后肯定会放弃的。” “他已经放弃了。” 说这话的是林秋。 都是自己人林秋也没瞒着,她直接说,“从半个月前徐指导员,就没来找过樱桃了。” “以前他都是在食堂帮樱桃排队打饭抢位置了,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显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了。 五年了,徐文君也累了他准备放弃了。 孟莺莺皱眉,她去看叶樱桃,“你呢?你是什么看法?” 叶樱桃低垂着眉眼,她没说话。 那个精明的叶樱桃,如今自己也有些茫然了。 这些年她死死的守着自己的条件,那就是城里人。 所以,她才能对徐文君的殷勤视而不见,她也习惯了徐文君跟在她身后跑了。 她从未想过徐文君会有一天选择放弃她。 孟莺莺见她不说话便换了一个问法,“那如果徐文君转头去和别人相亲了娶了别人,你乐意吗?” 叶樱桃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她死死地揪着衣服边,都快揪成了麻花了。 “你看,樱桃你自己心里已经有选择了,只是你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你要端着,端着让徐文君来找你,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这样下去你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失去徐文君。” 叶樱桃听到这话,她呆了片刻,旋即转头就跑。 办公室。 徐文君消沉了半个月了,以至于上班也是没精打采的。 他低头看着那名单,望着窗外没说话。 肖政委看不下去了,他在看完组织上统计好的单身名单后,他便踱步到了徐文君的办公桌前,问了一句,“小徐啊,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七了?也不小了,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第148章 樱桃,我来娶你回家…… 徐文君听到这话后恍惚了片刻, 他没答应下来,只是默默地攥着那个单身名单。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1节 组织上开始对单身的男同志进行普查了,而且还会有相亲联谊。 他不说话。 肖政委开解他,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在叶同志这一棵歪脖子树上挂死啊?” 徐文君喜欢叶樱桃的事情, 喜欢到整个哈市驻队都人尽皆知了。 但是都快五年了,是块石头也都焐热了,偏偏叶樱桃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怎么能让徐文君不伤心呢。 “我想想吧。” 肖政委拍了拍他肩膀,“想什么呢?我要是你不管想不想去,都去一次。” 说到这里, 他意味深长道,“文君啊,你不烧一把猛火,你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着急呢?” “如果这一把猛火烧下去,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那你顺势换人结婚也是对的。” “文君,做人不能太死心眼了。” 这是肖政委这个过来人给的劝告。 徐文君呆在原地, 望着窗外的北风,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肖政委这话,确实是给徐文君一点灵感, 以至于相亲联谊他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徐文君这边刚去了礼堂的相亲联谊现场, 后脚叶樱桃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她拦在了徐文君的面前, 脸色苍白, “徐文君,你是来相亲的吗?” 其实,在看到叶樱桃出现过来找自己的时候,徐文君就已经开始高兴了,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的。 他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这让叶樱桃心里不是滋味,徐文君在她身后跑了四年,从来都是他追着自己的。 像是这般冷淡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叶樱桃梗了梗,她深吸一口气,“跟我走,徐文君。” 徐文君抬眸看着她,“跟你走去哪里?” 叶樱桃,“跟我走,去结婚。” 她去拽徐文君的手,徐文君没动,他看着叶樱桃的眼睛,“你不喜欢我,不要勉强自己。” 叶樱桃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我是乡下户口,不是你喜欢的城里户口。” 叶樱桃咬着牙,“没关系,就你这个人了,甭管你是肥的瘦的,乡下的还是城里的,我都要了。” 这话一落,叶樱桃得承认,她看到徐文君眼里的亮光,几乎是一瞬间就亮的惊人,把快人的眼睛都给闪瞎了。 “走不走?” 叶樱桃问他,“去结婚,去不去?” 看的出来她这次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其实,叶樱桃早都有这个答案了,但是她一直没下决定,一直到今天孟莺莺下了一剂猛药,让她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徐文君要去相亲又是另外一剂猛药,这才会让叶樱桃如此果决,直接就奔结婚了。 徐文君没说话。 叶樱桃往前又走了一步,伸手过去,“结婚,去不去?” 徐文君很没出息的把手伸了过去,犹豫一秒都是他蠢啊。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叶樱桃看着徐文君这般利索递过来的手,她还愣了下,“走了。” “去打结婚报告,打完结婚报告就去领证。” 徐文君的那份结婚报告,早都在肖政委手里了,所以当徐文君带着叶樱桃来找肖政委的时候。 肖政委竟然不意外,直接从抽屉里面把他,提前打好的那一份结婚报告拿了出来,当场写了个同意两个字。 “拿去吧。” 这让叶樱桃有些惊讶,因为驻队这边结婚报告不都是要现打的吗? 怎么徐文君的结婚报告,是现批的,他都没写便直接批准了。 肖政委看向叶樱桃,“叶同志很是好奇,这结婚报告怎么这么快就批准了?” 叶樱桃嗯了一声。 “因为这一份结婚报告,徐文君在四年前就打好了,他也一直在等你的同意。”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年多啊。 叶樱桃听到这话后,她内心有些酸涩,她回头去看徐文君。 徐文君倒是傻笑,“我早都准备好了,樱桃,你一直不答应我,我也没办法啊。” “傻子。” 叶樱桃低低地说了一句,徐文君也不生气,他反而还很高兴,“不傻,怎么能娶的到你?” 别人都说叶樱桃精明算计,掐尖要强,只有徐文君自己知道不是的。 叶樱桃这人太没有安全感了,她一直想争上游,因为背后没有靠山,没有人能够帮她。 除了她自己去算计之外,她没有第二条路了。 徐文君正是因为看懂了这些,他才会有怜惜,心疼,喜欢,种种情绪。 拿着结婚报告出了办公室。 叶樱桃回头看了一眼,她突然问徐文君,“如果我这次没来找你,你怎么办?” 徐文君看着她的眼睛,“想听真话吗?” 叶樱桃嗯了一声。 徐文君,“那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你之前不是去相亲联谊?”叶樱桃没太信。 “叶樱桃,你没去看名单吗?相亲联谊上根本没有我的名字,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要去相亲。” 他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叶樱桃而已。 叶樱桃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涩然了几分,“徐文君——” 她不懂自己一身的毛病,徐文君这人为什么就这么执拗吗? “樱桃,你知道吗?” “嗯?” “我第一次入伍的时候,文工团在台上迎新跳舞,你那个时候站在台上光芒万丈。” “后来我因为顺拐被人当众嘲笑,只有你下来拥抱了下我。” “叶樱桃,从那一次我就发誓我要娶你。” 只是那个时候的徐文君,太普通了,他就是驻队的一粒小沙子,身板不够强,体力不够好。 后面徐文君拼命的往上爬,往上爬,爬到了指导员的位置。 他没有勇气啊,他看着叶樱桃四处扒拉结婚对象,从一开始的齐长明,再到自己。 徐文君其实等的不是五年,而是好多个五年。 叶樱桃顿时怔住,她回头去看徐文君,“什么时候?”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徐文君牵着她的手,回头笑,他生了一双虎牙,这般笑的时候,就跟大学生也没区别了。 再加上指导员的工作本来,就是偏斯文的多一点。 所以他整个人看着很是白净秀气。 “就是迎新的那天。” 叶樱桃是真想不起来了,她们文工团跳了太多次迎新的舞蹈了。 “我当时顺拐被人嘲笑的都哭了,你上来不止拥抱了我,还把那些嘲笑我的人给全部都指着鼻子骂了一遍。” 提起当年的事情,徐文君的眼里还透着几分光,他回头去看叶樱桃,“樱桃,你不知道,你当年有多好。” 对于瘦弱体质差的徐文君来说,那一刻的叶樱桃,就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好的人。 叶樱桃仔细回忆,“当时你是不是穿着那件军装,都要大一截?” “是。” 见她记起来,徐文君有些惊喜,“我入伍的那年才十七岁,还没彻底长开,所以最小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都有些大,不少人都还笑话我是个娘们。”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迎新晚会上,会被人当众嘲笑的原因。 那个时候徐文君是真觉得,自己和驻队格格不入的,那天是他入伍以来,最为昏暗的一日。 可是在那日他又遇到了叶樱桃。 那一天好像又分外明亮起来。 徐文君畅想过无数次自己和叶樱桃结婚的场景,他唯独没想到自己结婚这天,是叶樱桃主动邀请他的!!! 这里面意义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拿到了结婚证,徐文君都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樱桃,我不是做梦吧?” 叶樱桃抬手掐了下他胳膊。 徐文君傻笑,“有点疼。” 叶樱桃瞪他,“傻样。” 有了结婚证,她这才开始秋后算账,“你之前为什么有半个月不来找我?”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2节 连着半个月没看到徐文君,这才让叶樱桃彻底慌神了去。 徐文君捏着结婚证反反复复地看,抬头粲然一笑,“我生病了啊。” “头半个月特别严重,我担心传染给你,所以忍了半个月没去找你。” 那一瞬间,叶樱桃差点炸了,她追着徐文君跑,“徐文君,你在给我说一遍,你半个月没去找我,是因为你生病了,不是因为你要放弃我?” 徐文君听到这话,本来跑了,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由着叶樱桃打,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难过地说道,“樱桃,我不会放弃你的。” “如果你还是拒绝我,我就会选择退伍离开了。” “我妈曾经问过我,如果没有娶到你,我要怎么办?” 说到这里,徐文君突然抬头看着叶樱桃的眼睛,向来胆大的叶樱桃,此刻却不敢去直视徐文君了,她低着头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徐文君。 徐文君看到这一幕,他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说,“我说,如果徐文君这辈子娶不到叶樱桃,那就不娶了。” 单身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他曾经见过最好,最耀眼的叶樱桃。 再次之后,他根本不会看上任何女同志,也不会娶了其他的女同志。 叶樱桃听到这话,她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徐文君,对不起。” “这么多年来真的对不起。” 徐文君看她哭,便走过来给她擦泪,“樱桃,你没有对不起我。” “是我没有达到你的目标,我很亏欠,也很愧疚。” 叶樱桃从头到尾挑选对象条件都是城里人。 而他偏巧不是城里人,就这么凑巧。 “你后悔吗?” “什么?” 叶樱桃哭的双眼通红去看他。 徐文君,“我不是城里人,也没有达到你的要求,你却嫁给了我,嫁给了一个乡下人,你后悔吗?” 叶樱桃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徐文君,你以后在问这种傻乎乎的问题,我就把你的头给打爆。” “我都和你领证了,你觉得我还会后悔吗?” 叶樱桃在此刻,也敢看向他的眼睛了,“徐文君,我的结婚条件从一开始确实是要城里户口,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她顿了下,语气认真,“那放宽条件也不是不行。” 这一句话,她早该在四年前就说出来了,但是她这人太拧巴,太犹豫了。 一直拖到现在才说。 徐文君的眼睛就如同狗狗眼一样,瞬间亮了起来,“那如果我以后退伍转业回老家了呢?” 叶樱桃恶狠狠地说,“那就跟着你回老家。” “你种地,我养猪,我就不信我们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徐文君在听到这话后,他是终于释然了,他上前轻轻地抱着叶樱桃,“樱桃,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别人都说他追了叶樱桃快五年,实际上不是的。 从他入伍的那一天他就喜欢叶樱桃了,那个时候是一九六七年九月十三号。 他用了六年,从一个驻队处处的倒数,一个顺拐,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精简淘汰的战士。 走到了指导员的位置,他才有机会入了叶樱桃的眼去追她。 他又用了四年零十一个月零九天,把叶樱桃给娶到了手。 而这些——叶樱桃都不知道。 当叶樱桃拿着结婚证去了孟莺莺和林秋面前的时候,两人都被震惊到了,“这是什么?” 孟莺莺有些不可思议。 林秋也是一样。 “结婚证。” 叶樱桃扬了扬结婚证,在孟莺莺和林秋面前彻底展露出来。 “谁的?”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其实她还挺怕这人不是徐文君,而是叶樱桃为了逃避现实,在驻队随手抓的一个战士。 叶樱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除了徐文君,还能有谁?” 孟莺莺和林秋交换了一个眼色,“你怎么会突然同意了?” 这话一问,叶樱桃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支支吾吾,“就同意了呗。” 这可很不叶樱桃了。 因为叶樱桃平日里面,可很嚣张泼辣的。 孟莺莺不信,林秋也不信。 “不是说徐文君今天去参加相亲联谊了吗?你把人给从相亲联谊上抢过来,拉着去领证了?” 提到这里,叶樱桃就恨恨道,“这家伙在刺激我呢,就为了引我上钩。” 见孟莺莺和林秋还有些疑惑,叶樱桃就一股脑说完了,“他没去参加相亲联谊,甚至连自己的相亲名单都没报上去,他只是去了相亲联谊现场,站在礼堂门口忧郁着,然后让人把消息透露给我了,说他今天去相亲了。” “然后你就去门口把人给抢了,拉着领证了?” 孟莺莺不可置信。 叶樱桃搓手,“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啊,我还真以为他要和别人相亲,我这不就着急了?” “结果哪里料到,这人以退为进,反将我一军。” 孟莺莺听完,她目光瞬间柔软下来,“樱桃,你偷着乐吧,人家徐文君等了你快五年。” “樱桃,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五年?重要的是徐文君等了你五年后,他不止没有放弃,反而还想更进一步。” “抓住他吧。” 叶樱桃没说话,轻轻地点点头,“我晓得的。” 林秋叹口气,“我还说我比你快,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比我快了。” 她和陈水生还在愁申请房子的事情。 她便问了一句,“你和徐文君把房子申请下来了吗?” 叶樱桃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结婚后住哪里?” 林秋吃惊。 叶樱桃笑了笑,“随便了,他要是退伍了,我就跟着他回家种田去了,他要是不退伍还在驻队,我们就在家属院,他要是申请不到房子,大不了我们去外面租房住。” 这种心态的转变,别说孟莺莺了,就是林秋也震惊了。 “不是,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想法啊。” 之前为了一个城里户口死磕。 叶樱桃喃喃道,“我不是为了一个城里户口死磕,那个时候我觉得城里户口关键时候能保命。” “徐文君要是城里户口,他退伍转业就能回城里,安置的工作也能在城里,孩子也能是城里户口。更甚至于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家也能在城里。” “莺莺,林秋,你们还觉得这只是户口的问题吗?不是的,这是关乎后半生。” 叶樱桃自己从乡下拼命的逃出来,她曾经最是厌恶的就是乡下,她这辈子也不会回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犹豫,拧巴了五年。 到头来她还是选择了徐文君。 “你是怎么想通的?”孟莺莺不解。 她们其实都知道留在这里,是叶樱桃的执念。这个执念支撑了她走了好多年的路,在那么难的情况下,她都没有放弃,而是死死的留在了文工团。 叶樱桃笑了笑,“也不是想通,而是突然明白了,我这辈子不会在遇到徐文君这样对我赤城的人了。如果跟着他回乡下,我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个人只能是他,但凡是换个人来,我叶樱桃的条件还是那样,绝不会更改。” 但是因为这个人是徐文君。 叶樱桃愿意违背自己的初衷,放弃自己的执念。 孟莺莺听完,她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叶樱桃。 那个精明要强,利益至上的叶樱桃,也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妥协了。 “恭喜你,樱桃。” 孟莺莺不知道叶樱桃这个选择是不是对的,但是她想,在许多年后叶樱桃肯定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因为这条路是她忍了快五年,才做出来的选择。 叶樱桃和徐文君的结婚,几乎是大办一场,当然是徐文君主动提出来的。 他申请了家属院的房子,把房子里面一点点布置成了叶樱桃喜欢的模样。 请了祁东悍,周劲松,高春阳和陈水生四个人,一起帮忙敲门,迎接新娘子。 叶樱桃是从文工团宿舍出嫁的,她出嫁的这一天,孟莺莺和林秋是肯定在的。 除此之外,方团长和赵教练也亲自来了。 来看看她们文工团这个老大难的刺头,终于出嫁了。 为此,方团长亲自给叶樱桃梳头,“你这孩子,是文工团二十多个女同志里面,我最担心的一个。” 叶樱桃抬眸,从镜子中去看方团长。 方团长这才说,“你的性子掐尖要强,说难听点就是爱攀高枝。樱桃,可是你要知道,你是聪明人,那些能混出来爬上去的那些人,又哪个不是聪明人呢?” 叶樱桃听到这话,她攥着手,“所以,这才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找您介绍对象,您拒绝的原因吗?” 方团长嗯了一声,“我劝过你,珍惜眼前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3节 还好,最后的结果不差。 叶樱桃想了想,倒是不失落,反而还有些庆幸,“还好您当年一直拒绝我,不然我就真的彻底错过徐文君了。” 如果方团长真给她介绍一个,家里条件好,又是双职工,甚至还有个当领导的公婆。 万一男方要是那种大差不差的,她可能就真会同意了。 毕竟,她是叶樱桃啊。 出了名的爱攀高枝。 方团长没想到她还能这般洒脱,于是点了点她的额头,“如今不攀了?” 叶樱桃摇头,那一双总是透着算计的眼睛,难得带着一抹赤城,“不攀了,就我家徐文君了。” 孟莺莺和林秋都跟着笑着调侃。 “啧啧啧。” “就我们家徐文君了。” “要不要在肉麻一点?” 叶樱桃柳眉一竖,“咋地?祁团长不是你孟莺莺家的啊?还有陈水生,不是你林秋的啊??” “还好意思笑话我。” 她叉腰站了起来,“我就要说徐文君是我家的,是我叶樱桃的!” 声音大到传到了门外。 徐文君穿着一身军装,在胸前的位置戴着一朵花,闻言,他的嘴咧到了后牙槽,他回头冲着高春阳得意,“听到没?叶樱桃说,我是她家的。” 高春阳之前还嘲笑他,真是没点骨气。 叶樱桃喊着他去领证,他就去了,连带着相亲现场都逃走了。 高春阳没吱声,他看着徐文君那满脸笑容,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得承认他有些羡慕。 徐文君喜欢叶樱桃。 从入伍的那天就喜欢。 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走到了叶樱桃的面前。 徐文君亲手推开了宿舍的门,他看着同样穿着军装的叶樱桃,他咧着嘴笑,“樱桃,我来娶你回家。” 第149章 牺牲值得吗?值 这一天这一句话, 徐文君足足等了十年。 叶樱桃看了过来,她冲着徐文君笑了笑。 孟莺莺和林秋作为伴娘,两人也都没为难徐文君, 就让他直接进门了。 因为身边人都能看出来徐文君这一路的艰难。 孟莺莺和林秋也很自觉,把位置让了出来, 徐文君一路畅通无阻,他走到了叶樱桃身边。 四目相对。 说不出的情谊,在两人之间流淌。 叶樱桃这次结婚是没有通知娘家人的,一个都没有,所以她出嫁的时候, 身边也只有方团长和孟莺莺他们。 方团长作为娘家人,也是长辈。 她是看着叶樱桃八岁来到文工团,到现在二十七岁,足足快有二十年 。 她看着叶樱桃从一个小孩子,到如今变成了一个老姑娘。 再到今天出嫁。 “徐同志, 樱桃这孩子性格燥了一些,但是心肠不坏, 相反, 她是个很柔软的姑娘,今天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 方团长话锋一转, “她是从文工团出嫁的, 我们整个文工团都是她的娘家, 要是以后你对她不好的话,那我们文工团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饶不了你。” 叶樱桃和孟莺莺还不一样。 孟莺莺当时是因为有赵月如在这边,从某一种程度来说, 赵月如就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是从赵月如的家出嫁的。 但是叶樱桃不是。 比起孟莺莺,叶樱桃对文工团更有感情,这个宿舍她住了快二十年,从年幼到年长。 所以她听到方团长说的这话后,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领导。” 这一声领导她喊了好多年,也陪伴了她整个青春。 方团长拍了拍叶樱桃肩膀,“不哭。” 她牵着叶樱桃的手,亲自交到了徐文君手里,“徐同志,樱桃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这是第二次。 连带着方团长自己喉咙都有些哽咽了。 徐文君牵过叶樱桃,他朝着方团长鞠躬,“我会的。” “我以我的肩军章起誓,徐文君这辈子定然会好好对待叶樱桃,如违此誓,天打雷劈,终身不得晋升。” 这真的是很毒的誓言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叶樱桃给捂着了嘴,“徐文君不要说了。” 徐文君冲着她傻笑,旋即,他蹲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叶樱桃跟着趴在了徐文君的后背上,被他一点点背出了这个宿舍的大门。 出了宿舍门的时候,叶樱桃回头看了一眼宿舍。 林秋站着。 孟莺莺也站着。 她们都冲着她笑着。叶樱桃甚至有些恍惚,感觉这一间房子也在冲她笑。 这个伴随着她成长的宿舍,到今天她终于要离开了。 当年万分嫌弃的宿舍,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不舍起来。 背着她的徐文君,似乎察觉到了,他脚步一顿,“樱桃,我们会有新家的。” 一个属于他和叶樱桃的家。 叶樱桃点头,她不再留念,回头轻轻地趴在徐文君的背上,轻声说道,“徐文君,我们回家。” 孟莺莺和林秋站在宿舍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都有些想哭。 “真好。” 孟莺莺喃喃道,“真好,樱桃和徐文君真好。” 哪怕她这个外人瞧着,也有些想要感动的落泪。 林秋也在哭,“你走了,樱桃也走了,现在这个宿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孟莺莺抬头打趣她,“你不还有陈水生吗?” 她朝着陈水生喊话,“陈水生,你听到没,我们林秋也想搬出宿舍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点名的,陈水生和林秋都闹了一个大红脸。陈水生有些不好意思,“等我家属院的房子申请下来就结婚。” 原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 却没想到陈水生还真是说到做到,在叶樱桃结婚的当天晚上,陈水生申请的房子也落了下来。 陈水生看到房子的第一件事,便去找林秋,“林秋,我们结婚吧。” 林秋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陈水生和林秋的结婚,如同他们这个人一样平淡如水,顺利申请到房子,顺利的打了结婚报告。 顺利的领证,顺利的搬到了新房子。 没有任何坎坷,平淡到让人生不起任何浪花。 若说唯一有浪花的地方,不在陈水生身上,而是在高春阳身上。 陈水生离开宿舍那天,拍了拍高春阳的肩膀,“春阳,我走了,你保重。” 这几个字只有他们这个当事人,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春阳没说话,他咬着一根烟,“你走吧。” “我守着宿舍。” 这不是陈水生想要的答案,他脚步一顿,回头,“你还想等多久?” 高春阳没说话,他咬着烟蒂没抽,那个曾经阳光的大男孩。如今脸上也多了岁月的痕迹,在眼角的位置多了几分皱纹。 面对陈水生的话,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 等到什么时候,高春阳也不知道。 陈水生喃喃道,“我感觉祁团长要走了。” 祁团长一走,孟莺莺也会走的。 一直茫然的高春阳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连我都升职了,上面哪里还有职位给祁团长升?他如果不升的话,可是他身上又有那么多功劳,驻队又打算怎么安置他?” “都说祁团长会接陈师长的班,但是陈师长现在显然还不到离开的年纪,那么祁团长所在的位置,必然会尴尬起来。” “他升不上去,便是原地踏步,他不走,别人就升不上去。” 这是一个死循环。 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4节 高春阳没说话。 陈水生叹气,“你真是糊涂了,如今连这点政治嗅觉都没有了,高春阳,你得反思自己。” 话落,他没去看高春阳是什么反应,转头便提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家属院。 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家。 他如今娶妻结婚,没时间和高春阳在宿舍,去高谈阔论兄弟情了。 陈水生离开后,高春阳嘴里衔着烟,没抽,烟蒂被他咬上了细密的牙印子,他站在原地沉默好久。 转头才去找到肖政委,“祁团长要走了吗?” 这是开口的第一句话。 这话一落,肖政委立马抬手捂着他的嘴,四周警惕地看了一眼,没瞧着有外人,他这才压低了嗓音,“你从哪里听说的?” 祁东悍要走的事情,只有他和陈师长才知道。 这是内部极为机密的事情,在调任书下来之前,是绝对保密的。 “你不用捂着我的嘴。” 高春阳说,“大家都能猜的到。” 肖政委嗯了一声,“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最终结果还没定下来。” 高春阳没说话,这一次他倒是没忍着了,而是借了一个火,点燃了烟,一口下去,一根烟都没了大半。 “相亲吗?” “这次的相亲名单上有你,去吗?” 高春阳默了默,他闭着眼睛没说话,十二月的哈市是真冷啊,光站在外面,那冷风刮到脸上,如同刀子一样割的人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肖政委都要以为高春阳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去。” 肖政委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一巴掌打在高春阳的肩膀上,“你这小子这么多年终于松口了了。” 高春阳吸了一口烟,“我没有办法了。” 他好像等不到了。 肖政委听到这话也默了默,他叹气,“你也是死脑筋,如今想开了也好,人这辈子不管是嫁还是娶,有几个能娶到自己喜欢的,或者是嫁到自己喜欢的?”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能有个健康的身体,能有一份不错的事业,再能结婚有个孩子,已经是普通人里面的佼佼者了。” 高春阳嗯了一声,“是吧。” “我现在已经很好了。” 除了这样来安慰自己,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祁东悍是十二月十一号这天,被陈师长喊到办公室的。陈师长见他进来,便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调任书递过去。 “看看。” 祁东悍接过来看了看,他朝着陈师长鞠躬。 陈师长叹气,“我还没签字也没盖章。”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都想好了?确定要从哈市驻队前往京市驻队?” 祁东悍点头,“是。” “不后悔?” 陈师长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祁东悍点头,面容挺括,下颌坚毅,“不后悔。” 陈师长接过那调任单,他没急着盖章,而是看着那上面的内容,他重重的叹口气,“如今,我也不知道当初给你和孟同志保媒,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祁东悍本可以有一条很轻松的路,他可以留在哈市驻队,一辈子留在哈市驻队。 现在在团长的位置也不怕。 他只用在熬几年,自己就内退下去了,到时候祁东悍就能接他的班了。 但是祁东悍没有,他偏偏拒绝了自己给他的规划和铺路,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小悍。” 陈师长的那个红色公章,到底是没忍心盖下去,“你要想清楚,这一盖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留在哈市驻队最多五年,只要五年,我就会申请内退,到时候你就能接任我的位置。” 哈市驻队这边祁东悍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出挑。 谁都能看见陈师长未来的接班人,必然是祁东悍的。 祁东悍摇摇头,他很直接,“陈叔,您若是五年就退下来,那太可惜了。” “如果按照年纪来看,您还能在这个岗位上再待十年。” “没必要因为我,您的牺牲就这么大。” 陈师长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凝视着他,“如果我愿意呢。” 祁东悍抿直了唇,“我不愿意。” “陈叔,您对我够好了,不能因为我,您连整个职业生涯都改变了。” “哈市驻队需要的是您,需要的不是我。” “更何况。”祁东悍喃喃道,“如果将来有机会,您退下来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从首都驻队在回来,我在接您的班。” ——到时候莺莺应该也愿意回来了。 这才是他的真正打算。 陈师长抬起眼皮子,“真的?” “真的。” 这也让陈师长内心熨帖了几分,他走到办公桌前再次拿起了红掌,当着祁东悍的面,盖了下去,“你老实说,这次走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小孟?” 这个问题祁东悍拒绝回答。 “什么耽误我,什么不想让我早退,这些都是推迟吧。”他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陈师长一眼就看穿了他,“我看是因为小孟才是。” 祁东悍想了想,他轻声说道,“陈叔这两者都有。” “我一不想提前接您的班,也不想让您为了我牺牲这么大,二也是因为莺莺,我和她分开了四年多了,我不想再分开了。” “既然她的职业不好回来,那我就跟着她走就好。”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也柔软了几分,“莺莺这一行职业发展的黄金期就那几年,错过了就没有了。” 陈师长听到这话,骤然抬头,逼问他,“那你呢?” “你的职业发展黄金期,又有几年?” 祁东悍离开他的大本营哈市驻队,去了首都驻队那是一切都从头开始。 至于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祁东悍低垂着眉眼,他的棱角生得特别鲜明,眉骨高,眼窝深,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气质却越发沉稳冷冽了几分。 “我——” 祁东悍抬头看着陈师长,他眉目温和缱绻,“莺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高兴,我就高兴。” “陈叔,这就是我的选择。” 陈师长听到这话,气的一甩袖子,转头拿着公章二话不说就盖了下去。 “你就等着后悔吧!” 祁东悍抿直了唇,“不会后悔,因为我们还会回来的。” “陈叔。” 他抬头看着陈师长,第一次带着恳求,“我和莺莺住的那套房子,如果有条件的话,帮我们留下来。” 还有一句话是没有就算了。 陈师长这才郑重了几分,“你真回来?” “不是骗我的?” 祁东悍嗯了一声,“这里才是我和莺莺的根,她会回来的。” 这里有赵月如。 有叶樱桃。 有林秋,还有方团长,赵教练。 祁东悍了解孟莺莺,她未来一定会回来的。 陈师长在办公室内踱步了片刻,这才说道,“你真是何苦。” “为了一个小孟你这牺牲也太大了。” “值吗?” “值。” 第150章 回到首都,准备参赛…… 这话说的陈师长沉默了下, 他没急着把调任书给他,而是压在自己的办公室,“一周。” “小悍, 我给你一周的缓冲时间。” 只要任命书还没发出去,就还有随时反悔的机会。 祁东悍皱眉, 他知道陈师长的好意,这一次他没有拒绝。拒绝的次数多了,容易伤两人的和气。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5节 孟莺莺从周劲松那了解完事情后,她脸色有些沉重。 晚上等祁东悍回来,她瞧着对方神色不太对, 便问,“和陈师长说好了?” 祁东悍点头,“说好了。” “不过,他虽然同意了,但是却把调任书压了下来, 想给我一个缓冲的机会。” 或者说是后悔的机会。 孟莺莺在他怀里,轻轻地搂着他的腰, “你呢?” “祁东悍, 如果没有我,你会去首都吗?” 这话问的, 屋内瞬间沉默了下去, 一时之间只有炭盆子里面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祁东悍不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好晚了,早些睡觉。” 孟莺莺睡不着,她亲了亲祁东悍的下巴。 黑暗中,她的那一双眼睛分外的明亮, 也多了几分决然。 一直以来都是祁东悍为她妥协,孟莺莺想她不该这样的。 当初说好的走到顶峰便留下来陪着他,而不是走到顶峰后,再继续让祁东悍牺牲。 因为想着事,孟莺莺沉沉睡去后,隔天一早她避着祁东悍去找到了陈师长。 她的来意也很简单,“陈叔,我想问一下,如果单单的从祁东悍的职业发展来看,您觉得他适合留在驻队,还是去首都驻队发展?” 陈师长也没想到孟莺莺会来找他,其实陈师长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想过自己单独去找下孟莺莺的。 面对孟莺莺的问话,他沉默了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从长远来看他适合留在首都,小悍没有背景,没有家世,去了首都那种地方很难有出头的机会,就算是有但是上头没人,也轮不到。” “他留在哈市驻队最好最差都是将来接我的位置,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小孟,你既然来了,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让他留在哈市驻队。” “首都那边是繁华,但是那些繁华看得见摸不着,不如留在哈市驻队,这边是不如首都,但却是是实打实的。” “小悍留在这里,我,肖政委,周劲松。甚至还有下面的人,都会支持他。” 在哈市驻队这是祁东悍的地盘。 出去了便是赤手空拳打江山。 前者和后者的区别自然大了。 孟莺莺听完就已经做了决定,“他的调任书上交了吗?” 陈师长摇头,“还没有。” 他把调任书拿出来给了孟莺莺看。 孟莺莺接过来看了片刻,她突然问了一句,“可以不上交吗?” 陈师长点头,“可以。” “这本来就是我帮他活动的,还没递交到首都去,一切都来得及。” 这话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孟莺莺沉默片刻,她当着陈师长的面撕掉了,这一封还未来得及交过的调任书。 “好了,没有了。” 她的声音很是果决,“他会在哈市驻队的。” 看到她这个动作,陈师长着实震惊了下,“那你呢?” 他是知道的祁东悍会想着,让他帮忙活动调到首都去,明显是为了孟莺莺的。 孟莺莺笑了笑,“他在哪,我就在哪。” “陈叔。”她的眸色温柔,也带着几分冷静,“我不可能一直让祁东悍为我付出的,有些时候我在做决定的时候,也要多考虑考虑他。” 陈师长也有些惋惜,“那你的事业?” 他知道孟莺莺在芭蕾舞这一行,是非常厉害的。 孟莺莺笑了笑,面容坦然,“陈叔,我二十七了,开了年就二十八岁了,在芭蕾舞这一行我跳不了太久了。” 她就要去转教练了。 但是实际上孟莺莺对当教练,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她就想余生陪着自己爱的人,过下平淡幸福的日子。 “所以,让祁东悍牺牲事业来成全我,并不值得。” 但是若说她牺牲事业去成全祁东悍,好像也没有。 她在芭蕾舞这一行登顶最高学府,就差最后一场国际比赛夺冠,她的舞蹈梦也彻底圆满了。 陈师长听完,他朝着孟莺莺郑重道,“小孟,我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孟莺莺摇摇头,“是我谢谢您,哪怕是祁东悍如此任性,您也没放弃他。” 陈师长摇摇头。 孟莺莺从陈师长办公室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到了家里。 她到的时候,祁东悍已经在家收拾东西了,她是明天去首都比赛,祁东悍打算这次和她一起走。 拿着调任书一起。 从头开始。 见到孟莺莺回来,祁东悍还招呼她过来,“看看我还有落下的东西吗?” 孟莺莺站在原地看着他没说话。 祁东悍喊了两遍,他把衣服都塞到了箱子里面,这才抬头看了过来,瞧着孟莺莺神色不太对。 “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上前,忽地抱了他,“不要收拾了。” 祁东悍皱眉,他拉开了孟莺莺,满是不解,“可是明天就要走了,我不收拾了,这个家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留下来。” 孟莺莺看着他的眼睛,“祁东悍,你留下来,留在哈市驻队。” 祁东悍脸色瞬间一变,语气几乎都变了腔调,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又要抛下我走?” 看的出来孟莺莺五年前离开的那一次,其实是给祁东悍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孟莺莺摇头,“怎么会?” “祁东悍。”她蹙眉,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指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见她否认,祁东悍疑惑,“那你是什么意思?” 孟莺莺抓住他手腕,用力到指甲发白,“你不懂吗?祁东悍,你真的听不懂吗?” 她冲着他笑,眉目认真,“这次换我奔向你。” 祁东悍瞬间僵住,他不可置信,“你疯了?你奔向我,那你的跳舞怎么办?你的事业怎么办?” 孟莺莺语气轻松,“不,我没有疯。” “祁东悍,我二十七了,开年就二十八,我去过芭蕾舞的至高学府,见识过全世界的顶尖天才,也马上要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了。” “可是之后呢?” 孟莺莺喃喃道,“我已经站在芭蕾舞的顶尖了,我不需要再往前走了,但是你需要我。” 她倏地抓着祁东悍的手腕,“你需要我对吗?” “祁东悍,没有人可以自私到一直让另外一个人付出,就算是我也不行。” “我不可能这般一次次的糟蹋你的心意,看着你为了我做出改变的。” “祁东悍,你只需要站在原地。”孟莺莺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这一次换我来奔向你好吗?” 窗外北风呼啸,屋里静的可怕。 听完孟莺莺这话,祁东悍忽然抬手就那样盖住了眼睛,肩膀也跟着微微发抖。 那个冷峻严肃的男人,第一次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掉泪。 泪珠顺着指缝滑到虎口,吧嗒掉在孟莺莺的手上,烫得她心口都跟着发疼起来。 孟莺莺上前抱着他,轻轻地喊,“祁东悍。” 祁东悍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落泪,他抬手擦干后,这才放开手,一双微红的眼睛看着孟莺莺。 “莺莺,这是我近三十年的人生里面,第一次被人选择。” “被人坚定无疑的选择。” 从前的祁东悍,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孟莺莺听完这话,心里难受也心疼的厉害。她上前紧紧地抱着祁东悍,那一双手反复在他的头发茬里面反复游走,“你是不是傻子?” “你是不是傻子?” “你既然不想去,那你为什么还要让陈叔帮你找关系?” “你想让我选择你。”说到这里,孟莺莺突然掰起祁东悍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那你要告诉我,祁东悍,你的想法你要告诉我。” “我们是两口子,我们之间要互相支持,妥协,成全,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在背地里面,做无畏的牺牲。” “如果我没去找陈师长呢?那你是不是真的就要和我去首都了?” 祁东悍低垂着英挺的眉眼,睫毛细长浓密,遮住眼睑。 他这人脸型生得好,五官生得更好,线条流畅,棱角分明。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年近三十,还有一种英姿勃发的张力,很是迷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6节 孟莺莺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很是欢喜。 连带着接下来的语气也快了几分。 “祁东悍,我在芭蕾舞的这一行,我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但是你在驻队却没有。” “所以,接下来我的后半生要靠你,你知道吗?” “你爬的越高,我的日子才能越好。” 这是把另外一种压力给了祁东悍,这不会让祁东悍觉得压力大,反而还会让他觉得有了动力。 他需要养老婆的动力。 祁东悍放下手,猛地把她摁进怀里,声音哑得不成调,“我晓得的。” “莺莺。” 他低头轻轻地亲在她的额头上,从眉毛到眼睛,在到鼻子,在到唇,他停顿了片刻,“莺莺。” “对不起。” “因为我,你不得不回来。” 他们两人都在为对方考虑。 祁东悍是。 孟莺莺也是。 孟莺莺先迎上去,轻轻咬住他的下唇,舌尖扫过齿缝,带着点狠,又像安抚,“我不回来去哪里?” “祁东悍,你不要小瞧了自己啊。”她抬手划过他的青胡茬,眉目柔软,“你在我的心里很重要。” 甚至一度重要到她在当事业达到顶端后,想要迫不及待的回来找他。 这就是安全感。 也只有祁东悍才能给她的安全感。 祁东悍很高兴听到这种话,他喉结滚了滚,啄了下她的唇,“你在我心里也是。” 祁东悍爱孟莺莺,超过爱自己。 也超过了他所有的一切。 祁东悍不走了的消息,最先是在小范围内传开的。当得知这件事的周劲松,不止没有失落,反而还有些高兴。 其实对于周劲松来说,他有本事有能力自然会往上升的,而不是需要让老友给他让位置出来。 所以,在得知这件事后,周劲松立马就跑回去告诉赵月如,“月如,不用哭了。” 赵月如自从知道孟莺莺和祁东悍,要离开哈市驻队,往后定居首都后,她着实是情绪低落了不少。 许是生完孩子,就喜欢多愁善感起来。 连带着这几日赵月如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以至于周劲松和她说的时候,她还有些无精打采,“怎么了?” “老祁不会走了。” 这话一落,赵月如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什么意思?” 她刚睡醒没多久,头发乱乱的,皮肤却极白,一双眼睛也格外的大,有一种凌乱的美。 这让,周劲松也不由自主的亲近了几分,他上前给赵月如把乱糟糟的头发,一点点归拢好,这才慢慢地说道,“别着急。” “我也是早上才得知的消息,老祁不去首都了,他留在哈市驻队。” 说到这里,他低头很自然的在赵月如的额头上亲了下,“孟莺莺会为了他留在哈市驻队。” 这话一落,赵月如先是一呆,接着就有些生气,“那我家莺莺的前途怎么办?” 她这一副模样,完全就是老母亲啊。 看着自家闺女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前途。 这一副反应着实是让周劲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啊,他还以为自己说这事以后,月如会高兴呢。 毕竟,祁东悍不走,孟莺莺就会回来。 夫妻一体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怎么不高兴?” 周劲松摸摸头,有些疑惑。 “我是希望莺莺留下来,但是我却不希望莺莺放弃前途留下来。”赵月如也不睡了,她胡乱的套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跑,“我去问问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留下来?” 都没为了她留下来啊! 当然了,为了她也不行。 她跑的快,周劲松连拉都拉不住。 孟莺莺还没起来呢,就被外面的门拍醒了,她是下午四点半的火车,所以难得在家里面赖一会。 听到外面急促的拍门,她这才出来,当拉开门看到是赵月如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意外。 赵月如柳眉一竖,“你不走了?” “你要为了祁东悍留在哈市驻队了?” 孟莺莺没想到月如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祁东悍一去上班这件事就瞒不住。 她点头,拉着赵月如往屋内走。 赵月如怒气冲冲的跟进了屋,一进去没了外人,她气的咬牙切齿,“孟莺莺,你真行,那么亮的前途,那么光明的前途,你说不要就不好啊??” “为了一个男人,你放弃这么亮的前途,你怎么想的?” 孟莺莺由着赵月如发脾气,等她把一通脾气发完后,她这才给她倒杯水,“喝口水缓一缓,别渴着自己了。” 赵月如瞬间发不起火了,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 “莺莺。” “我喝不下水。” “如果我是叔叔,我要是知道你为了祁东悍,放弃首都的前途,他一定会生气的。” 孟莺莺摇摇头,“月如,我爸不会的。” 见赵月如不解,孟莺莺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国际比赛,我在这芭蕾舞这一途就走到尽头了。” “月如,我开了年就二十八岁了。” “你觉得我还能跳几年?” 连文工团这边二十五岁以后,都成了老大难。更别说,芭蕾舞这一行更为苛刻。 赵月如愣了下,她下意识地说道,“那你还可以留在首都。” “然后呢?”孟莺莺抬眸看着她,“我这个年纪留在首都做什么?做教练吗?” 赵月如想要点头,但是瞧着孟莺莺的神态似乎不太高兴,她便没说话。 “月如,我很难教得了别人。” 这才是本质。 孟莺莺的路几乎很难复制下来。 这也是她和顾小唐的区别。 “而且首都没有你,没有祁东悍,我留在首都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为了祁东悍留下来的吗?”孟莺莺看着她的眼睛,“不,也有为了你。” 赵月如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热的难受。 “孟莺莺。” 她连名带姓地喊,“你别这样说啊,你在这样说我就哭给你看。” 孟莺莺抿着唇笑,“好好好,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祁东悍。” “本质上来说,是为了我自己的,月如。” “我留下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和祁东悍,都没有任何关系。” 赵月如默了下,她上前抱了抱她,“不后悔吗?” “不会的。” 孟莺莺是下午的车,她安抚好赵月如后,离开的时候,是祁东悍来送的她。 但是临到火车站,祁东悍却和她一起上车了。 这让孟莺莺有些意外,“你不是送我吗?怎么和我一起上车了?” “你不上班了啊?” 祁东悍攥着她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我想看你去比赛。” 这是孟莺莺的最后一场比赛。 他要陪着她。 首都中央芭蕾舞团。 杨洁这段时间忙的快炸了,随着国际芭蕾舞比赛的日期,越来越临近。 参赛选手也都慢慢到齐了。 各项安排招待几乎让杨洁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这些选手可真都是天才了。 以至于,这些选手都高傲的很,一来了就想四处挑战切磋。 却都被杨洁以还没有正式开始比赛,给推迟了。 其实不是的,是孟莺莺没来。 于是,杨洁掐着日历表看,“去车站问一问,莺莺今天来吗?” 她是朝着顾小唐和周兰香吩咐的,很难想象,这二人如今也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地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7节 顾小唐一直在关注孟莺莺的动静,所以她当即便回答,“莺莺下午就到了。” 听到这话,杨洁顿时松口气,“你去接她,亲自去接她。” “让她尽快回单位。” 顾小唐点头,转头便去忙碌了。 周兰香落在原地,杨洁把名单递给她,“你在把已到的参赛选手名单,全部再核实一遍,如果没问题,我们就按照这个提交组委会。” 周兰香比顾小唐更擅长,这种人际关系,名单往来。 周兰香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好的,杨老师。” 她喊的是杨老师而不是老师。 在身份上面杨洁只有孟莺莺和顾小唐这两个徒弟。 不过周兰香倒是没有嫉妒,对于她来说,能有今天这种日子,能够被杨洁看重让她独当一面,开始帮忙管理单位的事务。 她已经很满足了。 头顶上没有悬着的一把刀,不会随时把她扎到头破血流,身后也没有人逼迫。 还能跳跳舞去管理管理下面的人。 这对于周兰香来说,已经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了。 见周兰香和顾小唐都离开了,杨洁站在原地摸了摸头想了一会孟莺莺,她便继续忙碌起来。 孟莺莺是下午三点四十到的,她到的时候,顾小唐就在车站门口接她,一看到孟莺莺过来。 顾小唐顿时跳起来招手,“师姐,师姐。” 孟莺莺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拉着祁东悍便往这边来,“小唐。” 顾小唐一看到孟莺莺,就叽叽喳喳,“师姐,你总算是到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参赛选手有多嚣张,他们一来就要挑战我们。” “我们这些人哪是他们的对手啊,我就让他们等你回来,他们一听到你名字,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瞬间不敢再嚣张了。” 孟莺莺抿着唇笑,她拍了拍顾小唐的肩膀,“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真的有,师姐。” 顾小唐夸张地说道,“你的名字现在已经被传开了。” “以至于他们都说,这次不是来参赛的,是来挑战你的。” 孟莺莺,“……” 孟莺莺可不相信这话,“这次明明是国际赛,可不是来挑战我的。” 她可没这么大的名头。 见她不信,顾小唐也不多解释,只是等到回到中央芭蕾舞团后。 孟莺莺刚一踏进来,就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给拦住了,用着很蹩脚的中文问,“你是孟、莺、莺?” 第151章 比赛前准备 孟莺莺看了她一眼, 点头,“是我。” “挑战。” 显然这些都是新学会的中文词语,很是绕口, 但是多多少少能说出来。 孟莺莺拒绝的干脆,“不接受。” “赛场上见。” 说完这话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转头就走了。 这让那个挑战者站在原地,用母语气急败坏了好一会。 孟莺莺听不懂,当然,听懂了也不想和这种人有牵扯。 赛场上就是赛场上,比赛就是比赛, 她没空和这些人过多的牵扯。 等到离开了以后,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傲慢吗?” 问的是顾小唐。 顾小唐点头,“对,从当初一来我们单位, 就开始各种挑剔,觉得我们这里的住宿条件不好, 吃饭不好, 什么都不好。” 提到这里,顾小唐自己都生气了, “又不是求着他们来的, 觉得不好可以走啊?又不走又在这里一直嫌弃。” 孟莺莺想了想, “就这一周了, 比完赛这些人都走了。” 而且吐槽再多,也不如赛场上见真章的好。 孟莺莺随着顾小唐一路去了办公室找杨洁,而祁东悍则是和她分道扬镳。 拿着钥匙去了他们分的小房子内,安分守己的当着一个好的贤内助! 孟莺莺则是和杨洁去商谈比赛的事情。 杨洁再次看到孟莺莺, 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这让她十分高兴,连带着手头上的活都给放弃了,直接走到孟莺莺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莺莺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孟莺莺笑着喊了一声,“老师。” 杨洁点头,便把这次的参赛选手名单递给了她,“你看看这是这次的参赛选手,最主要的还是苏国来的,其次是朝鲜艺术团。” 孟莺莺一目十行迅速便看完了。 杨洁说,“苏国那边的参赛选手,你是最了解的。你需要多注意的就是朝鲜艺术团的金秀莲。” “她也算是种子选手从小被培养。” 孟莺莺点头,“其他国家呢?” 杨洁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没来。” 孟莺莺瞬间明白,便不再进行这个话题,“那就这些人吧,我瞧着苏国这边有四位参赛选手,有三位我是认识的。其中一位据说是从意大利回来的。” “至于朝鲜艺术团这边,我没有太多了解。” 至于杨洁说的金秀莲,她也没有听过对方的名头。 “这个是我打听到的金秀莲的擅长,你看看。” “除此之外,苏国这边我也打听了,不过应该没有你自己了解的多。” 又是一个硬壳笔记本,上面是杨洁密密麻麻做的笔记,也是她收集来的信息。 孟莺莺看完心里有数了,“那我们这边的参赛选手呢?” 杨洁叹气,“就是你,还有小唐,以及宁露三人。” “其他人实在是凑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倒是犹豫了下,孟莺莺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杨洁迟疑了下,“去年收了个新苗子进来,天赋倒是不错,不过年纪太小了,今年才十六岁。” 孟莺莺,“我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让她也上场。” 她给出了杨洁拒绝不了的答案,“老师,这种国际比赛参加一次少一次,她这个年纪若是能参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条件还行的话,那就让她上吧。” 孟莺莺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她马上要二十八岁了,而新人才十六岁。这就是区别。 她早晚会退下来,而新人会接替她的位置。 这也是区别。 杨洁想了想,“那你先去看一眼。” 她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出来,带着孟莺莺一起去了练习室。因为要接待这次国际比赛,所以整个练习室都被翻新了一遍。 连带着地上的松木地板,都被打上了明晃晃的蜡。 光看着就是焕然一新。 孟莺莺实在是不明白,这条件也不差啊,那些参赛选手在挑剔什么。 正乱想着就到了地方。 清一水鲜嫩的小姑娘,穿着舞蹈服正在练习室练习。孟莺莺看到这些小姑娘的时候,说实话,也有片刻恍惚的。 甚至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眼里的羡慕。 人无再少年啊。 “苗青青你出来下。” 杨洁一喊,本来在跳舞的苗青青,顿时擦了擦头上的汗,小跑着走了过来,“教练,您喊我?” 苗青青生了一张瓜子脸,肤色白净,脖子细长,最重要的是她的身材比例,又是一个三长一小。 只是她如今还小,还没彻底长开,等到彻底长大后,还不知道是何种样子。 光打了一个照面孟莺莺就忍不住点点头。 确实是个好苗子。 杨洁已经开始介绍了,“这位是孟师姐。” 苗青青一听到这话,眼原本还有些怯意的。在听到这话后,眼睛瞬间跟着亮了起来。 “孟师姐。” 看得出来孟莺莺不在首都芭蕾舞团的日子,却已经是整个单位内的传说了。 连带着新来一年的苗青青,都激动的不行。 孟莺莺朝着她伸手,“青青是吧,你跳一段给我看看。” 很是平易近人的语气,这也让苗青青越发不紧张了,她也没有让乐队给她奏乐。 便直接清跳了一段。 说实话,她的身段特别柔软,再配着一双青涩稚嫩的脸,鲜嫩的跟菜尖一样。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8节 让人过目不忘。 这就是青春啊。 孟莺莺看完当即就冲着杨洁点头,“老师,就她了,去试下。” “有天赋,但是缺少历练,这一次比赛本就是可以上场历练。” 有了这话杨洁也确实放心了去,说实话看得出来,杨洁如今很看重孟莺莺。 尤其是孟莺莺有了这快五年的出国经历后,她越发看重了一些。 杨洁不是一个顶顶聪明的人,但是她却知道一点,她的这个学生孟莺莺,走过了她不曾走过的路。 她这人不聪明,但是她听劝。 就如同当年她听何处长的劝一样,如今,她也听孟莺莺的劝。 “成,就按照你说的,让青青也去参赛试下。” 说到这里,杨洁冲着苗青青说,“还不快谢谢你孟师姐。” 苗青青开始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听到杨洁说让她谢人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参赛是什么。 一想到自己才入芭蕾舞团一年,就能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苗青青就激动的不行。 冲着孟莺莺鞠躬,“谢谢师姐。” 孟莺莺摇头,“不用谢我,是谢谢你自己,你的天赋好,所以才争取到这次参赛的机会。” 说到底,在这一行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 周兰香比苗青青提前入芭蕾舞团这么多年,但是这一次国际联赛上,她却没有参加的机会。 苗青青才入芭蕾舞团一年,但是她却能参加。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周兰香听到这话,她有些恍惚,还有些不甘心,但是在看到苗青青跳舞的身段后。 她得承认有些事情真不是努力和刻苦能得到的。 她当初那般刻苦,把每个动作都尽力做到完美,可是刻苦就是刻苦,机械化就是机械化。 真到比赛的时候,就会和那些天才拉开距离了。 “心里不甘心吗?” 很奇怪,问这话的人竟然是顾小唐。在杨洁带着孟莺莺去对苗青青考察的时候。 顾小唐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过,她注意到周兰香。 周兰香也很难想象,自己和顾小唐竟然能有,如此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面对顾小唐的问话,她嗯了一声,“是不甘心。” 她望着苗青青稚嫩的面孔,她有些茫然,“顾小唐,你说天赋就这么重要吗?” 顾小唐嗯了一声,“重要,非常重要。” “你知道吗?”顾小唐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我在想如果是我师姐孟莺莺,当年在中央芭蕾舞团面对林如鹃,她是不是就会不会吃药了?” “因为她是天才,她比赛从来都是冠军。” 对于这种天才学生,就是林如鹃也会捧着的。 “那你嫉妒吗?” 周兰香突然问了一句。 明明当初的第一应该是顾小唐的,甚至连带着出国也是,但是因为孟莺莺横空出世。 她不止抢了顾小唐的第一,也抢了唯一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 那可是芭蕾舞的至高学校啊。 顾小唐摇头,“不嫉妒,天赋这个东西是天生的,我师姐就是比我天赋好,比我聪明,她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一点都不嫉妒。更甚至于周兰香,如果没有我师姐,我也不会去出国学习的。” “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周兰香回答,她就自己说了,“因为我的心性不够,我是靠吃药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简不会看上我的。” 那些上面的老师眼光非常毒辣的。 甚至,顾小唐还知道如果不是孟莺莺夺冠了,而是她夺冠了。简最多就只是看一眼,他绝对不会提出来,要她一起跟着回苏国的。 这就是区别。 “兰香。” 顾小唐看着她,也是第一次喊的如此亲近,曾经两个互不说话,甚至是互相为敌对的人,如今却难得站在统一战线。 “承认吧,别人的天赋比我们好,天赋比我们强,这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接受自己的不足而已。” 顾小唐从生死之间才明白的这个道理。 周兰香浑身一震,她好一会才说,“顾小唐,我跳舞的天赋不如你,同样的,我的天赋也不如你。” 顾小唐笑了笑,“可别,在管理方面你比我强多了。” 顾小唐可能只擅长教学生,而周兰香则是非常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以及单位的一些紧急事情。 “那苗青青呢?” 周兰香突然问了一句。 顾小唐说,“她会是我们芭蕾舞团,第二个师姐——孟莺莺。” “兰香,我还挺高兴的,我师姐老了,我也老了,甚至你也老了,我那么中央芭蕾舞团后继无人,这是事实。” “能在这种时候从下面选拔人上来,继承我们的衣钵,难道不好吗?” “我们不选,隔壁首都歌曲团巴不得把青青抢过去呢。” 真是年纪大了,竟然能体会到当年那些老师,拼命的去抢那些掐尖学生的原因了。 因为不抢,天才学生就成隔壁家的了。 到时候,轮到他们被吊打了。 周兰香一想也是,“我们要是不把青青照顾好,按照韩明冰那厚脸皮的性子,肯定能做出来挖墙脚的事情。” 哪怕是现在孟莺莺都成中央芭蕾舞团的人了,韩明冰还贼心不死,还想把孟莺莺给挖回去呢。 连带着苗青青她也想挖! “是吧。” 顾小唐双手抱胸,看着在跳舞的苗青青,她微笑,“这是我们芭蕾舞团的苗子,要把她护好了。” “如果抱着这个心态去,哪里还会有嫉妒呢。” 她只恨这种天才学生太少了。 周兰香叹气,“我确实不如你。” “顾小唐。” 她就没有顾小唐这般豁达和通透。 顾小唐指着孟莺莺,“放心,你不如我,我也不如我师姐。”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厉害,还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看完了苗青青。 孟莺莺便和杨洁说,“让小唐过来给我打下手,还有几天比赛,这几天我和小唐给苗青青,进行一个突击训练。” 杨洁巴不得呢。 顾小唐对苗青青也多了几分爱护的心思,自然是答应的干脆。 苗青青有一种被金饭碗砸到头顶的感觉,“孟师姐,顾师姐,你们真要给我单独开小灶训练啊?” “是啊。” 顾小唐笑了笑,“你孟师姐都发话了,还能有反悔的道理?” 苗青青原以为是会被师姐们爱护,却没想到到最后是被师姐们碾压。 不管是孟莺莺还是顾小唐,那都是她难以匹敌的高山啊。 但是好在她的天赋也惊人,孟莺莺教得也是心惊肉跳,好多次她都和顾小唐对视,“咱们当年学这首舞蹈的时候,有这般顺利吗?” 顾小唐摇头,“这首舞蹈我当时学了一个月。” 孟莺莺松口气,她说道,“我好像学了一遍。” 刚被夸奖就被打击到的苗青青,“……” 她学了一天了。 果然,她世界还是她师姐。 到了后面孟莺莺便不管了,“你就跳天鹅湖这首舞蹈,这三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一首舞蹈跳熟了,其他曲目都暂时放在一边。” 苗青青点头,好奇地问了一句,“师姐,你的参赛曲目确定了吗?” 孟莺莺嗯了一声,苗青青很想知道是什么,但是孟莺莺却弹了下她的脑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话一落,练习室外面周兰香,带着一阵冷风推开门过来找她,“孟莺莺,杨老师找你。” 孟莺莺点头转身就走,等到了办公室。 杨洁找到孟莺莺,也是为了这件事,“莺莺,你确认好参赛曲目了吗?” 对于杨洁她自然没有瞒着的。 “确定了。” “是什么?” “睡美人。”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69节 第152章 我最擅长打逆风局 杨洁听到这话微微皱眉, “睡美人的难度可比天鹅湖高,我看了他们这次的比赛,大部分都是以跳天鹅湖为基础。” 天鹅湖这一首舞蹈是比赛的最常见的舞蹈了。 孟莺莺点头, “我晓得。” “但是老师,如果想在这种比赛上突出, 在舞蹈曲目上势必要比他们要有优势,有难度一些。” 说到这里,她抬眸认真地看向杨洁,“老师,这应该是我最后一场比赛了, 我想夺冠。” 孟莺莺想为自己的舞蹈生涯,圆满的画上一个句号。 杨洁想了想,见她唇齿冻的泛白,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后,这才慢慢地说道, “莺莺,这次比赛的难度比你想的高,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其实杨洁自己都没想过, 要让孟莺莺在这种场合夺冠。 孟莺莺笑了笑,“老师, 事在人为, 我最后再冲一把。” 就可以落幕了这一句话到底是没说的。 但是杨洁却听懂了, “你有什么打算?” 来了。 终于来了。 “老师, 我想这次比赛结束后就跟着祁东悍回哈市驻队了。”顿了顿,孟莺莺补充了一句,“常住。” 杨洁微微皱眉,“莺莺, 你知道的我是想让你接我的班。” 在她的眼里,不管是顾小唐和周兰香都是给孟莺莺打下手的。 孟莺莺摇头,她抿着唇说,“您觉得我适合吗??” 不等杨洁回答,孟莺莺就自言自语,“若是论教学生,小唐是科班出生的,她比我会教人,若是论处理这些繁琐的事物,周兰香十来岁就跟着林如鹃学了,她也比我擅长。” “老师你看,芭蕾舞团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他们没那么需要我的存在。至于拿奖比赛。” 她笑得坦然,“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未来的比赛大概率我都不会参加了。” “老师——” 孟莺莺抬头起来,“属于我的时代落幕了。”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她和杨洁都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杨洁听到孟莺莺这样说话,她莫名的有些想哭,“莺莺。” “别这么说,你还年轻。” 孟莺莺知道这是安慰她的话,她笑了笑,“所以呀,这次比赛我要夺冠。” “如果这次不夺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带着几分释然,“老师,我的职业生涯已经到头了,所以您不要再劝我留下了。” 杨洁也知道她心意已定,她退了一步,“这样,你虽然回哈市驻队,但是你在芭蕾舞团的职位,我还给你留着。” “莺莺,你只需要每个月有条件的话,过来个两天到三天就行了。” “每年新人选拔的时候你也过来下,比赛之前你再过来把把关,若是有国外比赛或者说国外训练,到时候我年纪大了带不了队,你来带队带他们出去见世面。” “除此之外,你所有的时间都是属于你自己的。职位保留,工资照常发。” 说到这里,杨洁语气也带了几分恳求,“就当老师拜托你了。” 显然杨洁真正信任的是孟莺莺,而且在她眼里真正能扛起这一面大旗的,也是孟莺莺。 至于顾小唐和周兰香,她们更适合指哪里打哪里,适合去做事。 而不是去统筹全局。 真正有超前眼光,能够统筹全局的只有孟莺莺。 所以杨洁才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孟莺莺默了下,她扶着杨洁,“老师,您不必这样的。” “莺莺,我今年也有四十八了。” 杨洁目光沉静如水,“莺莺,不止你的跳舞生涯到头了,其实我也没几年了。” “不过,我不是一线跳舞,我在后面做管理统筹的话,最多还有十年的光景。” “那之后呢?” 让杨洁把芭蕾舞团交给顾小唐,她不是很放心,同样的交给周兰香也不放心。 她们之间必须要有孟莺莺,这个局外人,清醒的人,具有超前眼光的人。 来调和,来统筹全局她才能够放心。 孟莺莺叹气,“老师,我答应你。” 她不可能只享受单位带来的便利,而不去承担责任和义务。 听到这话杨洁顿时松口气,她紧紧地握着孟莺莺的手,“老师,替所有人谢谢你。” 孟莺莺摇头,“是我谢谢您。”她抿着唇笑,带着几分了然,“给了我一份终身的工作。” 哪怕是她回归家庭,只要身后有工作,她就会有底气。 杨洁摸摸头,笑了笑,也带着过来人的劝慰,“也别把心思都放在家庭上了,偶尔抽空搞搞事业,将来也能成为为数不多的退路。” 只能说过来人还是过来人。 眼光毒辣的厉害。 孟莺莺笑着挽着杨洁的胳膊,“老师,我晓得。” 比赛来临这天难得是个艳阳天。早上才将将六点半,孟莺莺便从床上被捞了起来。 捞起来她的是祁东悍,这让孟莺莺还有几分恍惚,“以前我比赛的时候,喊我起来的都是樱桃,小唐他们,再或者是教练和我的老师。” 这还是第一次比赛,她是从男人的床上起来。 祁东悍心满意足地给她穿衣服,冬日里面天冷,秋衣毛衣棉衣,几乎是套了一件又一件。 “那这次呢?” 穿好后,祁东悍在孟莺莺的脸上亲了下,满是喜欢地问她。 “这次啊?” 孟莺莺仰脸看着他,眉目温柔,“这次我觉得幸福的不行。” 不得不说,哄人孟莺莺还是有一套的。 哄的祁东悍耳廓都跟着绯红起来,“那我以后都送你。” 这话一落,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似乎是孟莺莺最后一场比赛了。 孟莺莺倒是觉得无所谓,她仰头在祁东悍的下巴处亲了亲,“以后确实能送我。” “因为我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 只要孟莺莺在不外出的情况下,她醒来后大概率是和祁东悍在一个床上的。 祁东悍瞬间被哄好了,他嗯了一声,趁着孟莺莺去洗漱的时候。他把厨房里面熬好的米粥盛了一碗,还摊了几张金黄的煎饼。 “吃完就去排练厅。” 祁东悍的厨艺特别好,米粥熬开了花,连带着煎饼也是焦焦脆脆,一口下去又咸又香,好吃的让人舌头都恨不得咬掉。 孟莺莺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在祁东悍的肩膀上蹭了蹭,“祁东悍,你做的饭菜真好吃。” 天知道她之前在莫斯科的几年,吃的是什么食物啊。 祁东悍很喜欢孟莺莺这样依赖他啊。 以至于祁东悍做饭的动力,也更足了几分。 吃过饭,他甚至都不等孟莺莺收拾,就把她送出家门了,“快去比赛。” 看得出来对于孟莺莺的最后一场比赛,祁东悍比孟莺莺更加看重几分。 孟莺莺到排练厅的时候,瞧着不少参赛选手都到了,大多数是以皮肤为单位聚集。 白皮肤的人站在一块。 隔壁艺术团的黄皮肤的人站在一块。 另外一边就是他们自己的本土人了。 顾小唐和苗青青都来了,至于没有参赛的周兰香,也来现场调配安排工作了。 至于宁露之前向来也不爱和顾小唐说话的,但是在这种时候,却依然和顾小唐站在一起。 偶尔能聊几句,倒是看不出来前几年双方之间,为了竞争一个冠军,打的头破血流的样子了。 顾小唐是天才,但是曾经对她威胁最大的便是宁露。 好多次宁露都差点从她手里,把冠军抢走。这才是林如鹃一次次逼迫顾小唐,赛前喝药的本质原因。 只是很难想象到当年如火如荼的竞争者,如今还能站在一块聊天。 宁露先开口的,“顾小唐,你有信心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着那一群不同皮肤的人,哪怕是都要比赛了。 他们却还在练习。 进行最后的练习。 顾小唐看了一眼那几个白皮肤的人,她摇摇头,“我没什么信心。” “这是实话。” 宁露也叹口气,“我也没什么信心,如果是我二十岁,我还能拼一把,可是我今年都二十六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我说实话,你别笑话我,我觉得我自从过了二十五岁以后,身体柔韧度和各方面,就不如以前了。”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0节 “这一次比赛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但是想要拔得头筹,对于宁露来说很难的。 顾小唐想了想,“别怕,还有我师姐呢。” “就算是我们拿不出手,我师姐可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孟莺莺刚好走过来,她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师姐——” 顾小唐第一个注意到她来,便迎了过来。 宁露也看了过来,她目光有些惊艳,说实话,孟莺莺是和她们同时期的人。 她身上还有当年的清澈和纤细感。 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十分难以忘怀。 “孟同志。” 宁露喊的很是客气。 本质上来说,她和孟莺莺其实不太熟的,若说唯一的交集便是五年前的那一场红星杯比赛。 她和孟莺莺是竞争对手。 孟莺莺冲着宁露点点头,“宁同志。” 顾小唐嘀咕一声,“喊这么见外啊?宁露我要是你,我就喊莺莺了。” 一句话就能拉近距离。 宁露笑了笑,有些害羞地喊了一声,“莺莺。” “这次比赛就靠你了。” 孟莺莺想了想,“这次比赛要靠我们大家。” 这是实话,并不是谦虚。 “这次的对手很强劲。” 孟莺莺问她们,“你们看了对方的参赛名单吗?” 顾小唐点头,宁露倒是还没看。 周兰香恰到好处的走了过来,她手里就是拿着名单,而且她这段时间,是负责现场招待安排事宜的。 所以她几乎把现场每一个人都摸的十分清楚。 这也是难得能够脸对上人名的时候。 她便站在孟莺莺,顾小唐以及宁露几个人的中间,把名单递给她们,一个名字对应一个人脸,“看到了吗?” “那个是阿尔希波娃,她是孟莺莺一个学院出来的,最擅长天鹅湖是吗?” 她还不忘看一眼孟莺莺,和她确认了一遍。 孟莺莺点头,“对,她确实擅长跳天鹅湖。” 周兰香在名单后面打了一个勾,接着指着另外一个,脸颊带着婴儿肥,五官却出色的白皮肤女生说,“她是卡佳。” “据说之前是在意大利学习芭蕾舞,后面才回到苏国的。”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孟莺莺,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你有接触过吗?” 孟莺莺看了一眼卡佳,她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甚至我从苏国回来的时候,卡佳都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她是单独一个人过来的。” 其实看到这里,孟莺莺也知道这是苏国这边的人在防着她。 只是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 甚至是在苏国芭蕾舞至高学府待了五年的孟莺莺也不知道。 而这次参赛的卡佳,就是苏国这次的杀手锏。 “所以,我对卡佳知道的消息也不多。” 学院那边有意防着她,甚至连带着简,和她的老师伊诺万夫都从来没提过卡佳的名字。 周兰香在卡佳的名字背后打了一个叉,仔细回想起来,“我观察过。” 她这话一落,孟莺莺他们都看了过来。 周兰香有些紧张,毕竟,被这么多天之骄女盯着看。 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观察到到的消息分享出来。 “卡佳跳的应该是睡美人。” 这话一落,孟莺莺心里一凛,她目光灼灼了几分。因为这次她的参赛曲目,也是睡美人。 而且这个曲目是她私底下,琢磨了许久才报上去的。 原以为还能靠着这个曲目,去艳惊四座呢。 就如同她以前参赛一样,从曲目上就开始俯视着参赛选手。 但是这一次,竟然遇到同类了? 对方也打算从曲目上碾压,所有竞争对手。 这让孟莺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目光看向卡佳,卡佳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注意,她冲着孟莺莺微微挑眉。 旁边的阿尔希波娃朝着卡佳轻声说道,“卡佳,她就是孟。” “一个在学院里面几乎压制了我们五年的天才。” 卡佳本来也在看名单的,听到这话,她把名单攥在掌心里。 抬头再次望了过去,和之前的敷衍不一样,这一次她透着几分认真。 连带着目光也隔过人群,特意的落在了孟莺莺的身上。 孟莺莺被大家围在中央,背脊笔直,肩颈线条流畅,灯光一打,白得有些晃人眼。 卡佳舌尖顶了顶腮,低声用嘟囔了一句,“原来这就是压了大家五年的中国天鹅。” 阿尔希波娃斜她一眼,不太喜欢她的语气,以至于她自己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火药味,“卡佳,别轻敌,学院里面跟她同台的比赛过的,都拿的第二。” “而且是五年来的万年老二,孟的第一从来没有被人掀翻过。” 卡佳呵地一笑,金色刘海被窗户外面的风吹乱,她抬手一拢,露出饱满的额头,眸子亮得惊人,“波娃,那是你们,可不是我。” 说到这里,她语气带着几分自信,“今天我就试试拿第一,给你们,也给孟看一看。” 说完,她提着纱裙裙摆,径直朝孟莺莺走去。 鞋底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孟莺莺正在和周兰香说话,当然,讨论分析的也是卡佳。 她余光瞥见那团金色靠近,下意识回头。 两人中间只隔了两步,空气中也跟着瞬间紧绷了起来。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之前还在滔滔不绝说话的周兰香也是。 顾小唐和宁露脸上都多了几分担忧。 几人齐齐地看向卡佳。 卡佳先开口,中文生涩,却一字一顿,“孟,我看过你的天鹅湖。” 孟莺莺目光平视着她,挑眉,“谢谢,我也听说你跳睡美人。” “巧了。”卡佳眨了下眼,语气带着点俏皮的挑衅,“我们选同一幕。” “那就舞台见。”孟莺莺笑了笑,目光却灼灼,“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卡佳重复一遍,伸出右手,不过她的掌心却是朝上的,是舞者之间的请战礼。 孟莺莺抬手,轻轻与她一击掌,声音清脆。 周围空气中瞬间火星四溅。 隔壁艺术团的金秀莲,穿着舞蹈服,款款走来,“好热闹啊。” 她竟然还会中文。 而且还是很地道的中文,这让孟莺莺和卡佳都很意外,她们齐齐地看向金秀莲。 孟莺莺对金秀莲的消息并不多,只是从杨洁那了解到,金秀莲也是自小进的艺术团。 之后便是艺术团的台柱子。 见孟莺莺和卡佳都看自己,金秀莲噗嗤一笑,伸手出去,“介绍下,金秀莲,朝鲜艺术团的参赛者。” 孟莺莺和卡佳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多聊的意思。 但是金秀莲却不打算到此为止,她把肩上的乌黑的头发往后一甩,嘴角带着笑,但是眼里却是明晃晃的挑衅。 “很不巧,我跳的是睡美人第二幕,更是这次比赛的主打。” 孟莺莺和卡佳的脸色微微变了下。 显然没想到跳睡美人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 金秀莲很喜欢看她们变脸的表情。 她微微一笑,偏头看向孟莺莺和卡佳,声音软糯,但却字字带锋,“没想到咱们仨撞了车,一台戏里冒出三位奥罗拉,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排练厅的白炽灯把地板照的反光,镜子中也跟着反射出三道对峙的影子,以至于空气里全是松香与汗水的火药味。 孟莺莺先是轻笑一声,接着她的脚尖慢悠悠地划了个小圈,声音不高,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巧了,我跳的也是睡美人。” 说到这里,她身子微微前倾,眸光却是锐利逼人,“既然三台奥罗拉撞在一起——那就看谁的黎明更明亮。” 卡佳不甘示弱,她突然也跟着上前半步,金色卷发随动作轻甩,蓝眼睛里燃起火焰,“怯场?” “我卡佳自从跳芭蕾舞以来,从来不知道怯场是怎么写的。”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1节 金秀莲没想到孟莺莺和卡佳,反应竟然都是这般强势。 金秀莲笑容一顿,面上却更甜美了几分,她掌心却攥得发白,想要找回场子一样,“我七岁开始跳睡美人,跳了十七年,今天就是来收冠军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势在必得,“冠军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金秀莲的。” 孟莺莺和卡佳都嗤了一声,谁都不认可这种幼稚的话。 冠军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恰好,组委会那边的裁判吹了一声口哨,“三分钟后集合。” 这话一落,原先胶着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旋即各自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队伍。 孟莺莺刚一回来,顾小唐和宁露顿时紧张地看了过来,“她们怎么说?” 她们之前离的远,以至于有好多话都没听见。 但是隔着老远也能瞧见,双方之间的火药味,几乎要溢出来了。 孟莺莺轻笑一声,这会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朝着周兰香说,“金秀莲擅长跳睡美人,而且入了表演团,十几年就是跳的这一首舞蹈。”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气。 周兰香提着笔准备往笔记本上记录分析的,听到这话,她连提笔都觉得重了几分,她喃喃道,“孟莺莺,那你这次还怎么赢?” 一个卡佳还没摸清楚。 又来了一个实力强劲的金秀莲。 孟莺莺微笑,语气冷静,“就那么赢。” 旁边的顾小唐和宁露已经面如菜色了,“我觉得我们这次肯定是陪跑的。” 这些参赛选手的信息,光听完就让人好绝望啊。 就这她们还不是主力军,主力军是在孟莺莺身上。 这样一想,孟莺莺身上的压力好大啊。 见大家都担忧地看着自己,孟莺莺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指节上的冰凉,也让她多了几分清醒和冷静。 “你们忘记了吗??” 她抬眸看着她们,目光沉静如水,“我最擅长打逆风局。” 她这一路走来,哪一次不是逆风局? 从宣传队到哈市驻队,在到黑省比赛。 没有一次不是的。 每一次都是实力悬殊,但是每一次都是她逆风翻盘。 “所以——”孟莺莺看着她们的眼睛,“相信我好吗?” 第153章 比赛开始,序号第六…… 她的眼睛太干净了, 还带着笃定和自信。 这让顾小唐和宁露都跟着恍惚了下。 “莺莺,那我们相信你。” 这话刚落,那头组委会的裁判就开始吹哨子了, “集合抽签。” 五分钟时间到了。 裁判一喊,大家哗啦啦的聚集到了舞台前方的位置。这一次的抽签郑重多了。 还真就是抽签。 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 里面放了不少长长的竹签,不过序号都在竹签的下方,上面的位置是一片空白。 这抽签还真应景。 裁判是孟莺莺认识的吴雁舟,因为吴雁舟算是局外人,她的学生这次不参加比赛。 不过, 也不光她一个裁判。 还有一个白人裁判,这个裁判是苏国的人,孟莺莺看了对方好一会,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还是简看她在发呆,便顺势解释了一句, “诺尔是卡佳的老师,这次随着她一起从意大利回来, 刚好被选举上了裁判。” 也就是说诺尔彻底是苏国那边的人了, 而吴雁舟是他们这边的人。 刚好一边一个。 倒也是绝对的公平。 孟莺莺心里有数,朝着简道谢, 那边大家都已经把手伸进签子。 孟莺莺也不例外, 她也伸手抽了一个签过来。她还没打开, 顾小唐就紧张兮兮地看了过来, “师姐,你是几号?” 孟莺莺低头看了下,序号在签子的正下方,她看了一眼数字, 一个豆芽。 六六大顺。 还不错。 “多少?” 见她不说话,顾小唐有些着急了,孟莺莺把自己的签子举给她看,“六号。” 属于不上不下,不前不后的位置。 这一次一个代表团出三个参赛选手,一共就是九个。 孟莺莺排在第六,算是中间偏后的位置。 顾小唐一听,顿时羡慕了,“我是第四。” 宁露苦笑,“我第一。” 对于这种比赛来说,第一个上总是压力大的。 听到她这话,孟莺莺和顾小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算了,反正早上晚上都是上,第一也有第一的好处。” “起码不用像是我们这样煎熬,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是实话。 宁露一想也是,她便点了点头。 阿尔希波娃她们也在交换序号牌,“我是三号。” 她主动说道。 金秀莲说,“我是二号。” 轮到卡佳的时候,她看了看自己的序号牌,又看了一眼孟莺莺的,她这才说道,“我是五号。” 这下好了,六个人的序号瞬间出来了。 孟莺莺看了一眼卡佳,卡佳微笑,“我在你前面,到时候你的压力不要太大了。” 看得出来卡佳对自己很有信心。 孟莺莺淡淡道,“我压轴。” 不是所有人的压轴,而是她们这几个人的压轴。 卡佳的脸色微微变了下,到底是忍了下来。因为裁判又吹哨了,“全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请一号参赛选手准备。” 这话一落,大家立马散开了去。孟莺莺和顾小唐她们则是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唯独宁露要去后台等待比赛,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啊。尤其是看到外面乌压压的人头,有黄色皮肤的,还有白色皮肤的,她就抖个不停。 “顾小唐,孟莺莺,我害怕。” 眼看着孟莺莺和顾小唐也要走了,宁露顿时拽着她俩。 这下,孟莺莺和顾小唐也没办法,她们对视了一眼,试探道,“我们和你一起去后台?” 宁露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这下好了了,孟莺莺和顾小唐也去不了前面等着了,只能陪着宁露去了后面。 有她们在宁露确实方便了不少。 孟莺莺帮她补妆,顾小唐帮她整理衣服,周兰香也过来了,把后台现场给清理干净了。 “宁露,路已经准备好了,就看你自己去走了。” 宁露深吸一口气,她朝着孟莺莺点头,“等我,吊打洋人。” 说完这话,她像是一位女将军一样,站到了侧幕的台阶下面,深吸一口气,听着外面的报幕声。 宁露便提着裙摆,跟着上去。 宁露去了前台,孟莺莺和顾小唐她们自然不好停在这里了。便一起从后台走到了观众席上。 她一过来坐下,就看到评委席的杨洁看了她一眼,明明什么话没说,但是师徒二人,在这一刻却是互相明白了。 孟莺莺冲着她点了点头,杨洁便知道宁露那边是没问题的。 台上报幕已经开始了。 ——请一号选手宁露登台,她给我们带来的曲目是天鹅湖。 这话一落,灯光一打,宁露从红色的侧幕后面出来。看着那乌压压的人头,几乎不同皮肤的人,她心里打了一个突。 整个人都跟着紧绷了起来,伴随着音乐响起,宁露条件反射的跟着音乐舞蹈。 但是她跳的不出彩,也没犯错。 就是那样平平无奇。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2节 当从舞台上下来的那一刻,宁露的情绪有些崩溃,“我跳的不好,也不差。” 孟莺莺拍了拍她的后背,“宁露,你已经跳的很好了,你看台下有这么多人,但是你一次错都没犯。” “已经很厉害了。” 她在安慰宁露,宁露松口气,她没说话,只是有些对自己失望,“我以为我能超常发挥的。” 孟莺莺摇头,“能够不犯错已经及格了宁露,不要在苛责自己了。” 这话刚落,评委席那边已经打好分数。 五个评委给出的分数,也是中规中矩的。杨洁给了九点五分,简给了九点四分,剩下的人都是给了九点三五分。 最后宁露的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五,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三五分,最后得分九点四一分。 不算是一个很高的评分,只能说规规矩矩。 宁露低着头没说话,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她在自己的本土赛场却拿到了这么一个分数。 实在是让她丢人了一些。 “好了别哭。” 孟莺莺擦了擦眼泪,顾小唐也安慰她,“或许我上去还不如你呢,起码是个开始不是吗?你没犯错,这就意味着倒数第一不可能是你的。” 像是这种比赛上,基本上都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能够不犯错就已经是赢了一半了。 剩下的能赢多少,那可真是凭借运气了。 宁露一想也是,她正哭着台上又再次报幕了。 ——请二号选手金秀莲上场。 她跳的是睡美人,也是今天的种子选手,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金秀莲提着裙摆,迈着碎步,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一步步走向舞台。 只是在经过孟莺莺和宁露的时候,她微微扬着头,很是高傲。 宁露连哭都忘记了,她回头冲着孟莺莺说,“她是在鄙视我们?” 孟莺莺点头。 宁露握着拳头,朝着孟莺莺说,“莺莺,一会上去干翻她!” 孟莺莺,“……” 听听把文雅的宁露都给逼成什么样了啊。 不过孟莺莺倒是没拒绝,因为她对金秀莲也确实不爽,她嗯了一声,这是答应了下来。 这也让宁露十分高兴。 台上报幕开始后,灯光刷的一下子一声聚焦,金秀莲立在侧幕,深吸一口气,裙摆轻轻地提了起来,好似一只引颈的白天鹅,迈着优雅的步伐,从舞台后面缓缓出来。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金秀莲身上。 金秀莲的这个出场,比之前的宁路径专业多了。 “她有点东西。” 是杨洁说的这话,人也忍不住坐直了几分,尽量让自己能够把舞台上看的更仔细一些。 只见到金秀莲后腿抬到九十度,上身微微前倾,脖子拉出细长弧线,足尖轻点,整个人仿佛悬置身于迷雾当中一样,直接一动不动控了八拍! 台下立刻静得能听见针掉。 “基本功真扎实啊。” 和宁露全靠技巧还不一样,金秀莲这完全就跟条件反射一样,做出来的动作也是炉火纯青。 台下观众席,宁露攥着孟莺莺的袖子,瞪大眼,“她跳的比我好多了。” 她是机械的技巧,而金秀莲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孟莺莺没吭声,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 金秀莲的每个起跳,每个收势,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紧实的肌肉藏在柔软里,爆发时却如同拉满的弓。 她不得不承认。 对方把奥罗拉的娇憨与锋芒揉在了一起,既是一个公主,也带着刺一样。 台上的音乐进入尾声。 金秀莲忽然一个利索的翻转,人如满月,力度十足。 台下彻底炸了。 苏国的选手席上传来低声喝彩,阿尔希波娃吹了声口哨。 观众席上,宁露脸色发白,她冲着孟莺莺喃喃,“她最少要九点七起步了……” 这话一落,评委席上就传来一阵掌声。 “金秀莲的分数我给九点八。” 这比宁露猜的还高啊。 宁露瞬间沉默下去,其他的评委也开始打分了,“我给九点六,虽然不错,但是也不能第二个参赛选手,就一次给这么高的分数。” “我给九点七。” “我给九点七五。” 随着这一个个评分的落下,记分员很快就把这分数给统计了出来,“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六分,最后得分九点七三分。” 这下,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分数着实是不低啊。 金秀莲却还不满意,她以为自己能得到九点八分以上。毕竟,她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甚至是舞蹈的完成度,也觉得蛮高。 但是对方只给了九点七三分。 不满意。 十分不满意。 金秀莲认为自己跳的完全没问题,完全是吃了出场的亏。因为参赛的顺序太过靠前了,导致评委们都不敢给高分。 就怕后面遇到更惊艳的选手,不好在给更高的分数了。 “莺莺,她还不满意。” 宁露攥着手,捏着衣角边,攥成了麻花,“她这么高的分数,她还不满意。” 这对于同样也上台参赛表演完的宁露来说,实在是嘲讽啊。 孟莺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一会才说,“每个人对自己的标准不一样,宁露,你不要用金秀莲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这对于你来说,其实很不公平的。” 宁露也知道,可是她就是难受。 “她还不满意什么啊?”眼泪都下来了。 对于宁露来说,她之前的对手一直都是顾小唐,再后来就是孟莺莺。可是实际上她和孟莺莺之间的接触,也不过是那一场红星杯比赛而已。 而这一次在国际比赛上,宁露才是真的对自己怀疑起来。 她才那么大点分数,第二金秀莲直接比她高了好几分,她该不会是倒数吧? 一想到这里,宁露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公开处刑了一样。 “往后看。” 孟莺莺的心态比她稳多了,“一共九个选手,现在才第二,这才哪到哪里,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宁露没说话,她低垂着眉眼,显然这一次比赛她是伤透了。 “马上要到第三个人了。” “第三个人是谁?” 顾小唐问了一句,这算是强行要把宁露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第三个好像是阿尔希波娃。” 坐在旁边的阿尔希波娃点了点头,“确实是我。”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显然,金秀莲带来的压力也不光是给了宁露,连带着阿尔希波娃也是一样的。 而且作为三号的阿尔希波娃,比宁露压力还大。因为宁露是过去式,而她是未来式。 金秀莲之前得到的高分,如同一把刀一样,时刻的悬在阿尔希波娃的头顶上。 “孟,我紧张。” 谁都没想到阿尔希波娃,没去找自己的同伴来缓解压力,反而来找了孟莺莺。 她一过来宁露瞬间不悲伤了,顾小唐十分警惕地看着她。 孟莺莺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波娃是自己人。” 显然在学院的那几年,孟莺莺和阿尔希波娃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这下顾小唐才放松了几分。 孟莺莺走到阿尔希波娃面前,摸摸头,“波娃,你跳好自己的就够了,不要管外界的人跳的好还是不好,如果你能超过之前的自己,那么这一场比赛你就赢了。” 阿尔希波娃和她一样年纪都大了,对于她们来说,这都是最后一场比赛。 阿尔希波娃嗯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 台上的报幕开始了。 请——三号选手阿尔希波娃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舞蹈是天鹅湖。 第154章 正文完 夺冠——祁东悍,……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3节 这话一落, 阿尔希波娃从孟莺莺身旁,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到我了, 到我了。” 看的出来她也很紧张。 孟莺莺抬头看先给她,“波娃, 加油。” 阿尔希波娃深吸一口气,“我去了。” 瞧着那神态倒不像是去比赛的,倒像是去远赴战场决一死战的。 “莺莺,你心真宽。” 阿尔希波娃一走,宁露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你俩明明是竞争对手的,你竟然还给她加油。” 这在宁露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毕竟,她和顾小唐当年为了竞争一个冠军,那可是恨不得斗成乌鸡眼了。 再看孟莺莺这种真是没见过啊。 还能和竞争对手谈笑风生。 孟莺莺收回目光,她朝着宁露笑着说, “我和波娃既是竞争对手,也是朋友。” 她们之间算是惺惺相惜。 从一开始的对手到后面的朋友。 其实孟莺莺在苏国学院的那几年, 周围都是陌生人, 唯一熟悉的就是波娃和简。 但是简在莫芭附校当老师,其实是顾不上孟莺莺的, 很多时候孟莺莺都是和波娃在一起相互取暖的。 她的俄语, 她对莫斯科的熟悉, 以及大街小巷哪里的好吃的, 哪里的东西便宜,哪里地方好玩,这些都是波娃教给她的。 波娃算是孟莺莺唯一的异国朋友。 听完后,宁露轻叹一口气, 她看向顾小唐,“怎么我们当年就没这个觉悟呢?” 她和顾小唐似乎错过了许多年。 顾小唐想了想,“现在也不晚。” 能看得出来如今她们之间的氛围,要比以前好多了。而之所以会这样,全部都是因为孟莺莺。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报幕再次响了起来。 ——三号选手阿尔希波娃给我们带来的是天鹅湖。 伴随着报幕落下,音乐的前奏也跟着缓缓的响了起来。 灯光啪地聚拢。 整个赛场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 阿尔希波娃从侧幕踏出,一袭轻盈的白色芭蕾舞服,肩背挺成一条直线。 随着第一声竖琴拨弦落下,她哗地展开手臂,后腿也跟着抬直九十度,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定在原地。 伴随着音乐节奏,她就是那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天鹅。 台下,杨洁猛地坐直,钢笔尖叮地磕在评分板上。 这开腿高度和控腿稳度,实在是太过出色了。 孟莺莺攥紧手指,目不转睛。 第二小节小提琴加入,阿尔希波娃便跟着骤然启动,她的每一下都踩在弱拍上,裙摆飞起白色的浪花,却听不到一次落地声。 地板仿佛成了水面,她只是一只掠过湖心的天鹅。 现场更安静了几分。 宁露喃喃道,“她跳的比金秀莲还好。” 原以为一直嚷嚷的金秀莲已经很厉害了,却没想到阿尔希波娃不动声色,就来了一波大的。 这也让之前还为自己夺得,目前现场最高分的金秀莲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她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阿尔希波娃——一个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参赛选手,竟然能跳出这种水平来。 顾小唐也差不多,同样的有些惊讶,她小声地去问孟莺莺,“师姐,波娃的实力这么强吗?” 孟莺莺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她头也没回地说道,“她从莫芭附校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瓦岗诺娃学院,又经过一年多的训练,整个人几乎都是脱胎换骨。” 要知道阿尔希波娃当初考上瓦岗诺娃学院的时候,她已经年纪不轻了,她是从一堆小年轻里面厮杀出来。 达到今天这个局面,走上今天国际舞台的比赛上。 孟莺莺说,“小唐,你不要轻视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们能站在这里,她们自然有自己的优点。” 顾小唐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凛,再也没有了轻视任何参赛选手的心态。 台上,阿尔希波娃一连着变换了三个动作,顺利过渡到了黑天鹅段落,隔壁乐队那边,铜管轰然加入。 音乐节奏瞬间被拔高了几分。 阿尔希波娃一个单腿挥鞭转冲出去,一圈、两圈,伴随着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她的每一圈都精确落在原脚印上。 裙摆像是天鹅打开的翅膀一样,张扬又惹人眼。 等她转到第28圈,乐队那边却突然来了一个重音,她啪地收腿成五位,背脊笔直,纹丝不动。 只是那脸上却带着一抹晶莹的汗珠,滚落下来。 台下瞬间爆出第一声喝彩,有人情不自禁拍椅子。 评委席上的诺尔也跟着微微前倾,笔尖第一次离开纸面——这是今天第一次有人逼他坐直。 甚至之前的金秀莲都没有。 诺尔更是直接说道,“这位选手不止是基本功扎实,而且她还非常有天赋。” 其他评委都点头,“确实是可圈可点。” 观众席,孟莺莺心跳如鼓,要知道阿尔希波娃的那28圈,比自己训练时还多4圈,而且落点零误差! 她下意识握紧座椅扶手,指节被捏的发白,她喃喃道,“波娃,你藏得可真深啊。” 连她都不知道,阿尔希波娃竟然能跳到这个地步。 这还没有结束,伴随着音乐收尾,阿尔希波娃接连着来了两个高难度动作。 全场静了两秒,继而掌声雷动,口哨声,跺脚声此起彼伏。 前排的简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波娃,你是最厉害的。” 旁边,宁露瞪大眼,“这……这起码九点八分起步!” 她给的预估分数,比之前金秀莲还高。 孟莺莺长吐一口气,眼底却燃起更亮的火,她嗯了一声,“绝对比金秀莲高。” 旁边的金秀莲脸色苍白如纸,要知道之前放出狠话的是她。可是如果阿尔希波娃的分数比她高的话,别说夺冠了。 她连前三名能不能进去都是两说。 她死死地攥着手,如果这次阿尔希波娃的分数比她高的话,那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因为惦记着对方的分数,以至于她连评委席这边都是盯紧的。 评委席这边已经开始在打分了。 “这位参赛选手确实是不错,我给她九点八分。” “我也给九点八。” “我给九点八五。” “九点八三吧。” 一场评分下来,阿尔希波娃的分数就没下过九点八过。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心惊。 大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阿尔西波娃的这个分数,太高了啊。 记分员也已经把阿尔希波娃的分数给统计了出来,他拿着评分表对外开始唱分起来。 “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八五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八分,最后得分九点八四分。”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响起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阿尔希波娃!” 哪怕是很多不认识她的人,觉得她名字又长又复杂的观众,在这一刻都大声喊出了阿尔希波娃的名字。 阿尔西波娃站在舞台上,冲着大家挥挥手,这才一路跑了下来。 观众席上。 孟莺莺喃喃道,“这个分数确实好高。” 一下子开创了现场最高分,就算是她也有了几分压力。 那——卡佳呢? 孟莺莺转头看向卡佳,卡佳的神色也有些沉重,她朝着简说,“波娃的天赋这么高吗?” “那还让我来当什么压轴的?” 这次他们所有人都把压力给了卡佳,让她当压轴的杀手锏,但是说实话,当卡佳看完阿尔希波娃的比赛后。 她也有了压力。 简叹气,“卡佳,你觉得你的天赋比波娃差吗?” 这个问题卡佳自然是不肯承认的。 “那不就是了?” 简说,“当年你们竞争出国的时候,波娃甚至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是你打败了一众竞争对手,这才得以出国学习。你不能因为波娃的一次超常发挥,就来否定自己,否定我们。” “我们选你当杀手锏,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孟在瓦岗诺娃学院的时候,几乎是横扫一切学生,包括波娃,波娃在面对孟的时候,甚至生不出来竞争的勇气,所以我们才把你找了过来。”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4节 “卡佳,你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是波娃,而是孟。” 在这一刻,那个对孟莺莺十分好的简,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起码在比赛的时候,简是站在苏国这边的,而孟莺莺虽然是他带过去的学生,但是国籍不一样。 这就注定了他们双方是敌对的姿态。 卡佳听完,她默了下,这才转头去看孟莺莺。 恰逢孟莺莺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空气中溅起来了一阵火花。 好在阿尔希波娃下来了,这才算是中断了这一场火花。 “孟,我做到了。” 她很是激动,不去管别人的分数如何,反正她自己是做到了。 孟莺莺冲着她点头,“恭喜你,波娃。” 连孟莺莺这个外人都能对她说出真诚的恭喜,但是轮到卡佳的时候,卡佳却对阿尔希波娃哼了一声。 这也让阿尔希波娃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她攥着了手没说话,还是简拉了过来。 “波娃,你别理卡佳的发疯,你就是跳的太好了,给她造成了压力。” “所以,你不该伤心,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的存在让这次的杀手锏都感受到了威胁。” 这话一落,阿尔希波娃的脸色瞬间好了几分。 卡佳则是脸色冷淡了下来,她没说话,安静地等待着报幕。 看得出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台了。 更想要给阿尔希波娃一个颜色看看。 可惜四号不是她,而是顾小唐。 这下轮到了顾小唐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台了,她在上台之前,紧紧地抓着孟莺莺的手,“师姐。” 她擅长的不是国际芭蕾舞,而是红色芭蕾。 孟莺莺冲着她鼓励,“小唐上去吧,不管跳的好坏,都上去。” “你看宁露都有自己的分数,你也要有。” 顾小唐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足勇气上台。这也是顾小唐继五年前后,再次登台。 她跳的也是天鹅湖。 只是可惜,她早已经没了当年战马嘶鸣的疯劲,以至于她整首天鹅湖跳下来,都是中规中矩的。 和宁露一样,不过好在她的灵性高一点,最后评委给了九点五分。 不上不下的分数。 顾小唐倒是对这个分数很是满意,她乐呵呵地下来,“师姐,我尽全力了。” 但是国际芭蕾舞确实不是她的特长,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孟莺莺见她心情不错,便笑着调侃,“不管分数如何,你也是参加了国际芭蕾舞比赛的人,此生也算是圆满了。” 顾小唐点头。 杨洁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她不好在顾小唐和宁露身上多苛求什么。 毕竟,他们这次的全部希望都在孟莺莺身上。 四目相对。 孟莺莺冲着杨洁轻轻地点了点头,截止到现在为止四位选手上台了。 孟莺莺的心态还是非常稳的。 伴随着报幕声响起,一直焦急等待的卡佳提着裙摆,迅速跑到了后台去等待。 全程里面只有她的教练,也是今天的裁判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卡佳的性格,急躁而且容易冲。 怕她因为之前阿尔希波娃的成绩,从而影响到自己。 卡佳看了一眼自家教练,头也不回的走向台阶。 报幕声一落,后台的灯光倏地暗了半度。 “下一号苏国代表,卡佳·安德烈耶娃,她为我们带来的曲目是——《睡美人》第三幕婚礼选段。” 全场本来还沉浸在阿尔希波娃的高分里面,还没有回魂,。 但是当听见卡佳两个字,瞬间安静得连空调声都刺耳起来。 孟莺莺下意识攥住扶手,指节咔一声响。 “来了。” 她轻声说,好似在给自己提醒一样。 卡佳从侧幕走出,她没穿白纱,而是一袭的蓝色芭蕾裙,灯光一打,整个人好似一柄刚出鞘的细剑。 又冷又亮,还带着些许的锋芒。 音乐还没起来呢,她便先抬了下巴,原地一个吸气,背脊刷地拔成一条直线。 就那么一个站姿,前排的评委席上的诺尔已经放下了笔,紧紧地盯着台上。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叮——” 当乐队那边竖琴第一颗音落下,卡佳嗖地滑出去,一路云步小跑之着,轻得连地板都没吱声。 等到舞台中间的时候,她裙摆啪地抖开,全场这才反应过来,音乐节奏被她提前了半拍,可她愣是踩得严丝合缝。 “我天,她偷节奏!”宁露捂着嘴,惊讶叫了起来,“她怎么能偷节奏呢?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跳错了吗?” 一个节奏乱掉后,所有的节奏都会跟着乱掉。 孟莺莺眼睛都没眨,她好一会才看明白,解释说,“她不是偷,是抢——她把音乐抢到自己身上了。” 这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她的胆子太大了。” 这样的操作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一些啊。 “她想夺冠。” 孟莺莺一眼就看出了卡佳的目的,“她想要夺冠,就要有自己的亮点出来。” 显然抢节奏就是她的亮点。 伴随着第一个动作结束,小提琴的音乐再次响起,卡佳突然一个三十二圈挥鞭转冲出去,一圈、两圈……到第二十圈的时候。 乐队指挥猛地一抬手,铜管提前半小节轰了进来。 卡佳似乎就等着这一下,单腿啪的一下子收起,背脊纹丝不动,裙摆却还在惯性地开花。 漂亮的不像话。 台下有人嗷一嗓子叫了起来,被旁边观众一把捂住嘴。 “28、29……32、33、34!” 顾小唐数疯了,嗓音都有些嘶哑起来,“她比波娃多6圈!落点零误差!” 阿尔希波娃脸色“刷”地雪白,手指死死掐住座椅扶手。 简没说话,只是喉结滚了一下,他心说,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啊。 一个在十多年前就赢过阿尔希波娃的人,她自然有自己的优势。 他们都想知道卡佳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 当音乐变奏,卡佳猛地腾空,空中横叉劈到一百八十度,膝盖骨几乎擦着台面飞过,落地无声。 评委席最严苛的诺尔,直接咚一声把杯子磕在桌板上,溅了自己一身的茶水。 杨洁也跟着站了起来,“这位选手的实力好强。” 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 孟莺莺的指甲已经抠进掌心。 “她……把意大利学的那套悬停融进俄派了。”她嗓子嘶哑,声音发干,“这已经不是纯瓦岗诺娃。” 宁露没说话,因为到了后面,她压根看不懂了。 顾小唐也差不多。 她苦笑,心说这就是差距啊。 她和卡佳的差距,也是和孟莺莺的差距。 从当年师姐出国学习的时候,就已经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伴随着音乐节奏进入尾声,鼓点砰的一收,卡佳一个利落的收起,接着,她猛地抬头,看向孟莺莺。 四目相对。 她们隔着众多的人群,目光交汇。 孟莺莺抬头微笑,“我迎战。” 卡佳这才收回目光,她冲着评委说,“我跳完了,可以给我打分了。” 很是自信。 全场死寂两秒。 轰—— 下一秒,礼堂内部的房顶都快要被掌声给掀翻。 面对卡佳的无理和自信,这一会却没有任何人来批判她的不好,因为卡佳用绝对实力展现出来了。 甚至评委席也都开始对她包容起来,大家纷纷埋头打分起来。 显然对于卡佳的分数,大家都很郑重。几乎能预料到卡佳会得一个很高的分数。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5节 宁露瞧着大家都在鼓掌,她也犹犹豫豫的鼓掌,一边唾弃自己真是没骨气,一边又觉得卡佳跳的真好啊。 她还不忘回头冲孟莺莺问,“莺莺,你给卡佳预估多少分?” 孟莺莺还沉浸在卡佳之前跳舞的震撼当中,她抿着唇,好一会才回过神,喃喃道,“九点九分。” “如果我是评委,我会给她九点九分。” 阿尔希波娃坐在她旁边,她声音艰涩地开口,“……也可能破10。” 她这话一落,就被简给否决了,“不,国际比赛自从成立以来,从来都没有过十分,除非她能打破这个天花板。” “不过这就要看评委的喜好了,看看他们会给卡佳打多少分。” 评委席这边快打起来了。 “这位选手的比赛,我给九点九。” “我也给九点九。” “我给九点九五。” 一圈人打分下来,没有一个下九点九分的。甚至包括杨洁也是,哪怕是卡佳是他们的最为强劲的一个竞争对手,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跳的确实好。 杨洁挣扎了好一会,这才说道,“我也给九点九。” 只是这话一落,她却由衷地开始担心孟莺莺起来,因为孟莺莺在卡佳之后比赛。 当卡佳在赛场上拿了这么高的分数后,这对于孟莺莺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压力。 她还看了一眼孟莺莺,可惜,孟莺莺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评委席这边已经出了结果。 诺尔最后一次提笔,手一抖,墨水在评分表上洇出一片蓝色,他直接写了三个数字,“九点九八分。” 当这个分数一出,他这一次没有把评分表给记分员,而是亲自站了起来唱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点九九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点九五分,最后得分九点九八分。” 这个分数一落下,全场瞬间哗然起来。 “九点九八分,这都打破了以往比赛的最高分记录啊。” “是啊,而且她这个分数绝对可以创造历史。” 顾小唐和宁露两人脸色惨白一片,她们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意,反而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孟莺莺。 孟莺莺也被这个分数震了片刻,不过她很快就回神了,“是很高。” 她给出这三个字。 “师姐。” 顾小唐的语气里面有着遮不住的关心。 卡佳得到这个分数,而孟莺莺则是在她后面一位比赛,这意味着她师姐一会上台后,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孟莺莺沉默了下许久,她抬头冲着顾小唐笑了笑,“我没事。” 听到这话顾小唐并没有松口气,同样的宁露也是。 偏巧卡佳下来了,她就那样走到了孟莺莺面前,扬着下巴,骄傲的像是一只孔雀一样,“我等着你超过我。” 不得不说,卡佳确实很骄傲,也很让人讨厌,但是她身上却让人骄傲的本钱。 孟莺莺凝视着她,语气冷静,“拭目以待。” 九点九八分是卡佳的极限。 但却不是她的极限。 伴随着她这话一落,同一时间报幕里面传来一阵声音。 ——请六号选手孟莺莺准备上场,她为我们带来的是《睡美人》第三幕“婚礼”选段,奥罗拉公主独舞。 报幕声一落,全场灯刷地暗到只剩一道光,随机的打在舞台上。 后台的嘈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外面乐队那边咚的一声大鼓。 孟莺莺把大裙摆往手腕上一绕,深吸一口气,赤脚走向了舞台。 木地板冰凉,却让她瞬间清醒,这一关,她只能硬闯。 当她站在舞台上的那一瞬间,一束白色的光瞬间追随着她的脚步过来。 孟莺莺整个人都置身于白光里面,如梦如幻。 伴随着第一声竖琴滚下来,她唰地一下子滑步出去,脚背瞬间绷得薄如刀片,身体几乎贴着地面飘出一道弧线。 观众还没看清,孟莺莺已经单脚立到台前,后腿啪一下扳过头顶,足尖正对灯盘,纹丝不动。 这一动作瞬间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一样的动作,但是我觉得明显孟跳的更好看一些。” 说这话的是阿尔希波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孟莺莺跳舞,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卡佳听到这话,她冷笑一声,“才刚开始,波娃你未免也太过高看她了她。” 阿尔希波娃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简给拉住了。 对着她轻轻地摇摇头。 阿尔西波娃这才算是忍了下来。 隔壁评委席杨洁看到孟莺莺这个开场,她忍不住点了点头,起码就这个开场来说,她和卡佳甚至是不相上下的。 甚至,阿尔希波娃没说错,孟莺莺跳的更为优美一些。 台上,伴随着弦乐涌了进来,孟莺莺跟着节奏先蹲后弹,空中两条腿快速交叉,只听见啪的一记闷响,她正好踩在弱拍上。 大家瞬间把眼睛都跟着看直了几分。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却没想到这仅仅是开始,紧接着她便落地半蹲,连缓冲都不给,直接就推起,左脚脚尖顺势三圈外转。 每圈都踩了一个正拍,以至于她的裙摆也跟着被甩成半圆。 第四拍落下的时候,她迎风展翅,头留在三点,给评委一个梦幻的侧脸。 诺尔原本转着的钢笔,突然停住,他忍不住把身体坐直了几分。 “她把这个动作表达的真完美。” “对,我也看到了,我感觉她这里比之前卡佳表现的很好。” “每一分节奏每一处动作,都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这还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她跳出睡美人的精髓来。” 听着评委们的夸赞,台下的卡佳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她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台上。 她一直认为自己把睡美人跳到那个程度,已经是最完美的地步,却没想到到头来,孟莺莺能够做的比她还好。 甚至,还是改良了几分。 这让卡佳没由的有些恐慌起来,似乎有些超出她的控制了。 但这远远还没有结束。 音乐开始一长一短,她慢慢的开始换脚滑步,脚尖在弱拍上游走,膝盖以下全是闪影,上半身却纹丝不动。 这才是真正的睡美人! 原先热闹的讨论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这是睡美人!” “这才是真正的睡美人。” “我就说之前金秀莲和卡佳跳的虽然动作完美,但是她们忽视了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睡美人的重点。” “可是看到孟莺莺跳的之后,我突然明白了,她们缺少的是什么了。” “她们缺少的是主题!” 卡佳这才反应过来,她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金秀莲也差不多,她们都太注意技巧和动作了、 以至于把睡美人的核心给忘记了。 一想到这里,两人都有些心里难受起来。 而台上的孟莺莺却还在忘我的投入,伴随着竖琴把音乐推上高潮,孟莺莺真正的杀招来了。 她踩着节奏,她直接上了三十二圈挥鞭转,每一转都落在硬币大小的圆圈里面。 光束把她笼罩着,她是睡美人,也是白天鹅。 优雅的脖颈,纤细的身段,伴随着节奏旋转跳跃,漂亮完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伴随着音乐节奏的更换,竖琴落下,鼓点骤然炸响。 孟莺莺先是一个滑步,紧接着便是横叉大跳,一跃而起,空中两腿劈平,白裙哗地一下子展开,宛若一只腾飞的白天鹅。 紧接着,她落地连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便直接立刻转身鞭腿跳,空中再甩腿一百八十度,裙摆甩出一道半月。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半秒死寂后。 不知道是谁先叫了起来,“她怎么能跳成这样?” “不,我更震惊的是,她的完成度怎么这么高?” “我看过之前睡美人婚礼的片段,我甚至觉得她跳的比之前录像带里面还好。” “确实,她比录像带里面的教科书还完美。” 诺尔站了起来,她冲着评委席上的人问,“这一段参赛舞蹈录像下来了吗?” “录好了,我们便打包一份。” “教科书可以更换了。” 这话一落,评委席瞬间震惊的不像样子。 要知道,之前的那盘录像带他们可是足足用了十几年啊。 但是这次比赛孟莺莺跳的这首睡美人,更是直接超过原先的教科书。 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376节 如果一旦采用孟莺莺的比赛当做教科书,那意味着她的这一段舞蹈,会被无数人学习。 孟莺莺这三个字,直接会在国际上流传开来。 将来只要跳睡美人这一首舞蹈的人,势必绕不开孟莺莺,她会是所有后人学生的老师。 这是身后名。 杨洁听到诺尔这个提议,她眼皮子顿时一跳,“诺尔,这会不会给孩子压力太大了?” 诺尔摇头,“她值得。” 三个字就诠释了所有。 孟莺莺跳的这一首睡美人,值得登上教科书! 这让杨洁瞬间安静无声,她知道这一场比赛,孟莺莺彻底赢了。 哪怕是她没有夺得冠军,赢的依然是她。 一想到他们国家一直以来,最弱势,最让人看不起的芭蕾舞,竟然能出教科书。 供这么多国家的学生学习,杨洁瞬间忍不住激动起来,连带着心脏都砰砰砰快跳出来了。 “打分吧。” 她声音飘忽,把自己从激动的现场拉了回来。 “我给十分。” 诺尔率先表态,“对于这种足够登上教科书的舞蹈,我给十分。” “十分不是孟的极限,但却是这次比赛分数的极限。” 眼见着资历最老,天赋最高的诺尔都给十分了。 其他人也纷纷道,“我也给十分。” “我也是。” 五个评分下来,竟然在这种时候出奇一致了。 所有人都给的是十分! 这一刻现场瞬间沸腾了。 不知道是谁率先叫了起来,“孟莺莺!” “孟莺莺!” 诺尔和杨洁同时走向舞台,率先挥手,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知道大家都想知道孟的分数。” “同样的,我也想知道。”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本该让诺尔宣告的分数,但是她却把评分表递给了杨洁,“杨,你作为孟的老师,你来宣告。” 杨洁的手微微颤抖地接过评分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这是她入行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分。 以至于,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平复了心情以后,这才轻轻地挥手,“我也和大家一样很是激动,因为孟莺莺的分数,创造了整个芭蕾舞比赛的历史。”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都目光灼灼地盯过来。 杨洁高举着评分表,拿着话筒,就那样正式宣告起来,“孟莺莺的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十分。” “最后得分——十分。” 这话一落,满场哗然。 紧接着,一股比卡佳出场时更凶猛的声浪轰地炸开—— “十分!” “孟莺莺得了满分!” 宁露高兴的跳了起来,她忍不住握着孟莺莺的手,眼眶通红,“是满分!咱们中国舞者拿到满分了!” 孟莺莺其实还有些恍惚,她只知道自己尽力了,她把卡佳当做对手,而她的任务就是超越对手。 顾小唐也激动了,“师姐,你好厉害!” “你创造了芭蕾舞比赛的历史。” “你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高分!” 观众席第一排,卡佳的脸色在灯光下冷得有些发白。 她依旧扬着下巴,可指尖把裙摆攥出了死褶,那里面藏着肉眼可见的颤。 “十分”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把她刚才的傲气瞬间给拍得粉碎啊。 阿尔希波娃就站在她右侧,原本想安慰她的,可是还没开口,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只能轻轻握住卡佳的手腕。 卡佳没有甩开,她喃喃道,“她的分数怎么还能比我还高?” 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全场最高分了。 阿尔希波娃喃喃道,“因为——这就是孟莺莺啊!” 孟莺莺只得第一,从来都不会得第二。 舞台上还没有结束。 孟莺莺的满分,直接把后面的参赛者自信心,一下子给打没了。 连着三个弃权。 这也一下子把孟莺莺给再次推上了高潮。 杨洁手握着话筒,她满面红光,声音昂扬,“有请我们的冠军孟莺莺上台领奖。” 孟莺莺上台。 诺尔则是继续,“也有请我们的亚军卡佳,季军阿尔希波娃上台领奖。” 她们顺势也登上舞台。 白纸灯光把她们笼罩在舞台上。 杨洁站在原地,手握着话筒,她眼含热泪,“一九七八年国际芭蕾舞比赛的冠军是——” 她没落下的声音,台下替她喊了出来,“孟莺莺——” “孟莺莺!国际芭蕾舞比赛的冠军,我们中国芭蕾做到了!” 杨洁拿着奖牌,走到了孟莺莺的身边,亲自给她戴上,“莺莺,这是属于你的冠军。” 诺尔则是拿着奖杯,给孟莺莺颁发。 孟莺莺戴着奖牌,手握奖杯,她站在高台之上,万众瞩目,“谢谢大家。” “谢谢大家,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下面响起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后台通往观众席的狭长过道里,灯只开了一排,若隐若现。 祁东悍站在那团昏黄里,一身大衣,冷峻卓然。此刻的他和孟莺莺好像成了两种不同的人生。 孟莺莺站在光亮之下,万众瞩目,她生来就是舞台上的焦点,让人挪不开眼。 而他则是藏在阴暗里面,安静地看着她在台上发光。 却也不仅仅如此。 因为祁东悍的手心里却早已经,被那成片的掌声给震的微微发潮。 那是被感染到了。 连带着祁东悍这种向来冷静的人,也不由得被现场的气氛给感染到了啊。 他仰头,看舞台正中被白光围拢的孟莺莺,目光晦涩又难掩骄傲,“莺莺。” 他的莺莺站在了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闪闪发光。 而不是被他强行圈在家里,只能围着锅碗灶台转。 孟莺莺好像穿过了人潮涌动,她的目光精准无误地放在了祁东悍身上,她冲着他微微一笑,这才收回目光,“我还要感谢一个人。” 这话一落,观众席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东悍的喉咙发紧,他似乎知道孟莺莺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台上的孟莺莺就开口了,“我要感谢我的爱人——祁东悍。” “五年前是你一路支持着我,成全着我,我这才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到这里,孟莺莺在舞台的灯光下,她扬起了自己手里闪闪发光的奖杯,“我的冠军奖杯里面有你的一半——” 这话一落,那一束灯光瞬间打到了祁东悍的身上。 祁东悍的眼前白了一瞬间。 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却发现指尖在发抖,那点儿抖藏藏不住啊。 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站在光里,却不是接受审讯,不是领军功章,而是被自家媳妇当众点名。 祁东悍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热棉花一样,又闷又烫,他连呼吸都忘了怎么摆。 “我……” 他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干脆抿了唇,几大步走到台沿。 这一动作,也让他不得不从阴影里面走向光明。 也走向台前。 走向孟莺莺。 灯光的照耀下,两人隔着舞台,孟莺莺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他伸手,嗓音温柔,“祁东悍,我们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