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绝对不是普通男大》 第1章 《祂绝对不是普通男大!!!》作者:爱喝豆汁【完结】 简介: 郁樹,清澈迷糊大学生,家世一般,成绩一般,除了长相一无所长。 某天开始,诡异降临,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偏偏郁樹毫无所觉,于是日常画风充满诡谲: 【异a3-141:吸睛棉被】盖上就被吸干精气,死状如干尸。 郁樹将棉被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舒心大笑:“螨虫尸体的味道,真香!” 【异a2-078:夺脑高数】答错题就要被吃掉脑子,变成大脑空空的傀儡。 郁樹一把火烧了厚重的高数课本:“哈哈!转专业成功!高数再也不见!” 【异a1-033:饥饿食堂】通过食物扩散异端,感染率100%。 郁樹一进食堂就拨打举报电话:“这食堂卫生条件不达标,必须处罚!” 【异s-012:惊魂大剧院】以人的恐惧为食,一旦进去,生还概率为0。 郁樹推开大门,冷静疏散:“都别急啊,一个个出去,小心踩踏。” - 全球突现一大批异端,他们能力超凡,诡谲可怖,肆意蚕食着这个世界。 各国紧急成立异端管理局,选拔异能人士,专门负责处理、收容异端。 某次任务,异管局发现一例反常现象—— 青年白衣翩翩,所过之处异端皆退散,一切尽如常。 异管局震惊了: 竟然有人能轻松碾压所有异端?! 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确定他真的是普通人?! - 豆汁温馨提示: ※ 清澈迷糊男大受,写作普通清澈男大,读作伟大的神明 ※ 不可名状克系攻,【分身】【触手】【疯狂】,受最虔诚的信徒 ※ 为了避免小可爱们误会攻迟迟不出场,提前把他的分身放出来咯,合在一起是就是柯尔斯 ※ 非典型性克系文,但可能会很血腥,胆小的宝宝谨慎入坑呦~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异能校园 克苏鲁 迪化流 主角视角郁樹互动柯尔斯配角柯璆惟尔斯坤赛 一句话简介:我真的只是普通男大! 立意:用科学理论武装自己 第1章 午夜,月亮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中,街道上行人寥寥,即使有也都低下头急匆匆赶路,那肩膀瑟缩的样子仿佛在躲避什么怪物似的。 “嗡——嗡——”两声,一只硕大的蚊子从低空飞过,原本明亮的路灯忽闪一下,紧接着就听见“咔嚓”一声,灯泡竟然直接碎了!玻璃砸在地上响起更加突兀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用指甲划黑板,听的人毛骨悚然。 路过的人颤了一下肩膀,随即慌乱地拍着心口,直接从小步快走进化到一溜烟快跑,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那人是幸运的,他刚闪身离开,云层里就飞出来一只足有一人高的蟑螂,那蟑螂扇动着巨大的翅膀从低空掠过,顷刻间,翅风所过之处,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叶变得焦黄,枯萎得没有一丝生气。 蟑螂发出一声得意的长啸,继续振动着翅膀向前飞去。 紧接着,路面传来重物碾过的声响,好几辆荷枪实弹的装甲车急速奔驰,追赶着那只蟑螂,有人拿着武器探出头,瞄准空中的飞天蟑螂就是一击! 炮火拖着长长的尾翼划破黑暗,义无反顾地冲过去,“轰!”的一声,绚丽的火光之后,一朵蘑菇云自半空升起。 装甲车里的人发出欢呼声,可下一秒,所有人都震惊了—— 只见那朵绚烂无比、代表着死亡和毁灭的蘑菇云里,竟然飞出一只硕大的蟑螂,它挥动着翅膀向下俯冲,不到一毫秒的时间就来到装甲车前。 人们还来不及惊呼,两道锋利的触角就扎进装甲车厚实的车身里,仿佛它捅穿的不过是辆纸糊的玩具车。 另几辆装甲车里,有人迅速反应过来,直接开炮轰击,可诡异的是,蟑螂仅仅是收紧翅膀挡了几下,所有的武器都像哑了炮,没有一点杀伤力。 这下子,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陷入深深的恐惧—— 为了能够顺利收容这只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飞天蟑螂,他们已经出动了杀伤力最强的量子炮,竟然还是失败了吗? 负责带队的人盯着面前的异端,发出最严肃的指令:“撤!” 他们可以视死如归,但不能做了异端口中的炮灰,只有活着才能想出收容这只蟑螂的办法。 可敌人怎么会如他所愿? 不等油门踩到底,蟑螂就再次挥动起翅膀,围着几辆装甲车360°旋转加自转,触角和翅膀仿佛变成锋利又坚硬的刀片,轻而易举地将装甲车搅得稀碎,连同车里的人。 一时之间,装甲车碎片和人体组织横飞,血雾不停喷溅,街道两旁、道路中央,目之所及,全是红黄一片…… 直到所有的一切都被绞成碎片,蟑螂才停下翅膀,趴在地上舔舐那些残碎的血肉,它动作极快,眨眼间就舔掉了所有人体碎片,连喷溅的血液都吸得一干二净,片刻后,它餍足地打了个饱嗝儿,搓着手站起来,振翅飞向空中,继续寻觅下一顿饱餐…… - 漆黑的小巷里,一位男生正蹲在路边喂猫。 小猫特别瘦,似乎还受了伤,身上的毛发扭结着,根本看不清颜色,有的地方甚至直接露出皮表,明显是挨了欺负。 郁樹心疼不已,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猫的头,低声道:“吃完饭跟我去医院好不好?” 小猫从食物里抬起头,两只圆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瞳孔晃了几晃,身体往后退几步,发出一道气若游丝的警告:“喵——” 郁樹急忙解释:“是去看病,你看你的毛都打结了。” 仿佛能真的听懂人话,又似乎能看出眼前的人没有恶意,小猫“喵呜”一声,走上前来继续低头干饭。 郁樹笑得温柔,轻轻抚摸着小猫,微弯的眼睛里全是感同身受的担忧,才这么小就出来流浪,还被同类欺负成这样,好像猫咪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 不过,他是幸运的,他还有个同胞弟弟,虽然从小就走散一直未曾谋面,但他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弟弟的想法,他坚信,只要努力,他们早晚会有相遇的一天。 自己还有个弟弟,可小猫对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就淡薄得多,尤其是这么小就出来闯天涯的流浪猫,只要断了奶,它们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这样一想,郁樹对小猫更加怜爱,抚摸的动作愈发轻柔。 突然,小猫的耳朵颤动两下,机敏地抬起头四处张望,随后目光死死定在郁樹身后,小小的身体拱起,全身的毛扭结着炸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吓声。 郁樹见状回头,只见一位穿着挺括风衣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长长的八字刘海垂落下来,仿佛一位深夜艺术家。 深更半夜遇见这种打扮的男人,郁樹只能想到“暴露狂”这三个字,更别说现在还是夏天,酷暑难耐,哪个好人能穿得住这么厚实的长款风衣。 郁樹的目光变得锐利,两条长腿死死挡住身后的小猫,开口道:“你有事吗?” -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飞天蟑螂在空中寻觅猎物,虽然刚饱餐一顿,但它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而且那些人体内的能量物质极其有限,根本没办法让它的身体获得质的飞跃。 正飞着,它敏锐地嗅到空气中飘来一股诱人的味道,那是精纯能量在召唤它,猎人的直觉告诉它,只要吞掉这股能量,它就能立马变得更强。 飞天蟑螂急速地挥动翅膀,向着那股诱人的味道飞去。 不多时,它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生蹲在路边喂小猫,飞天蟑螂恍惚了一下,这就是那股味道的来源?看起来明明很普通啊。 它又仔细嗅了嗅,不错,那股诱人的精纯能量确实是从这个男生身上发出来的。 飞天蟑螂收起翅膀,轻声落地。 它其实可以像刚才一样俯冲着将对方一口吞掉,但惊恐才是最好的养料,尤其是搭配这股诱人的香味,营养成分直线提高。 它静静地立在男生身后,抖动了几下触角,然后就听见那只蝼蚁一般的小猫发出警惕的叫声。 飞天蟑螂轻蔑地转动着脑袋,愚蠢而低贱的猫科动物,只有人类才会喜欢这种浑身是毛的东西,没品! 它故意做出诡异的动作,小猫果然被吓得躲在男生身后,那瑟瑟发抖的样子令飞天蟑螂开心极了。 不等它笑出声,那名男生站起来转过身,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唔~ 飞天蟑螂更愉悦了,没什么比漂亮男生被吓破胆的样子更吸引人了,更别说那源自灵魂的颤栗尖叫,这两样永远都是最顶级的开胃菜。 它耸动两下触须,准备享用绝美晚宴。 可下一秒,它的愿望就落了空—— 只见郁樹张开嘴,似乎说了些什么,可飞天蟑螂却完全听不懂,那些音节凑在一起,仿佛是宇宙间最晦涩难懂的语言,那声音随着空气蔓延开来,仿佛一道无形的宇宙射线正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它袭来。 第2章 顷刻间,飞天蟑螂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它挥动着翅膀想要逃走,可原本薄如蝉翼的翅膀忽然变得重如千钧,仿佛有两座山粘在上面,令它根本动不得分毫。 那股死亡的威胁更加强烈了,飞天蟑螂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现在不逃走,那么它永远也逃不走了。 翅膀不行,它选择用双腿,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它的脚就像粘在地上一般,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无法言说的恐惧直接侵袭着它的内心,飞天蟑螂浑身瑟瑟发抖,坚硬的甲壳发出扑扑簌簌的声音。 成为异端以来,无数人类都是它的腹中餐,包括那些觉醒了异能的人类,蟑螂超强的适应性和进化速度让它无惧任何威胁,就连威力最强的量子炮都击不穿它的翅膀,更别说那些脆皮的人类了。 可现在,面对眼前这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普通男生,从未出现过的恐惧仿佛网一般将它包裹起来,它挣不脱逃不掉,只能感受到极致的恐惧如潮水一般向它涌来,将它吞没。 飞天蟑螂想不通,它明明只是出来觅食,为什么会遇见一个这样令人颤栗的存在。 逃脱不掉,它转而想要跪下求饶,可双腿莫名变得绷直,关节根本弯曲不了,它使劲挣脱也动不得分毫,而最令它惶恐无助的是,眼前的男生身后忽然浮现出一道高耸入云的身影,那模样怪异无比,无法用语言形容,唯一能够描述的就是那数不清的硕大触手。 那些触手正在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它袭来! 飞天蟑螂深切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它看见天空中有双硕大的紫色瞳孔正死死盯着它,顷刻间,它所有的丑恶无所遁形,全身的骨骼仿佛有意识一般相互吞并,坚硬的甲壳变得薄如蝉翼,发出哔哔啵啵的碎裂声,它不断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变成一只普通大小的蟑螂,但仍旧保留着人类的头颅。 诡异的人头蟑螂肚皮朝上,挥动了两下翅膀摩擦着水泥地面,仿佛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片刻后,它全身僵硬,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死了一样…… - 郁樹眨了眨眼睛,紫色的瞳孔在暗夜中依旧泛着流光,他晃晃脑袋,又揉揉眼睛,仔仔细细地向前看去,这才终于确认眼前的人影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他困惑不已,难道是最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连轴转的出现了精神异常?可他刚刚明明看见了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影啊,再说小猫也不可能跟他同时出现精神异常吧? 他回过头,却发现原本应该躲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的小猫,此时此刻正悠闲地吃着罐头,仿佛一切真的是他的错觉。 郁樹皱了皱眉,余光瞥见不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他走过去,发现那是一只蟑螂,足足有人的手掌那么大,它肚皮朝上,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好像是死了。 看来自己是真忙糊涂了,郁樹呼出一口气,拿出打火机对准蟑螂头,“咔嚓”一声,火光在黑夜里发出炙烤的香气…… 第2章 阿卡姆市异管局指挥室里,一众领导沉痛无比地看着面前一片漆黑的显示屏,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那意味着所有通讯和检测设备都失去了讯号。 那也意味着…… 派出去进行收容工作的调查官全部罹难,无一幸免。 又一次,悲剧又一次发生,只是这回,所有人都见证了悲剧是如何发生的,人们唯一能庆幸的便是那些牺牲的调查官应该没体验到什么痛苦。 信号的消失不过刹那,紧接着代表调查官生命体征的各项数值就全部清零,显示面板陷入彻底的黑暗,这只能说明他们的死亡是极其迅速的,迅速到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再次送走一批同事,有的人眼眶里不禁蓄满泪水,有的人则直接呜咽起来,还有一位孕妇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面板久久回不过神,腹中的孩子没有多久就要出生了,临出任务之前,夫妻俩还在讨论着孩子的名字,可现在,孩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良久的沉寂之后,有人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仿佛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啜泣的人越来越多,呜咽的声音占满了整个指挥室。 领导们的脸上也是无比沉重,有人摘下眼镜揉着眉心,可脸颊上却有一滴液体滑过,有人木然地凝视着电子屏,眼眶却红得吓人。 沉重的气氛笼罩之下,局长德里克抹了把脸,站起来走到台前,环视一圈在场的调查官们,清了清嗓子道:“我们……” 他想说我们不会一直失败,可刚一开口,那颤栗的声线就把他自己吓到了,这种声音如何能起到安慰和振奋的作用? 更何况,他们已经失败了好几回。 这次的异端实力极强,防御力、攻击力都堪称顶级,不仅会飞行,还会在他们的不断进攻中强化自己,前一秒还能对它造成伤害的武器,下一秒就失去了作用。 最开始是普通人惨遭毒手,接着是办案的警官惨遭屠戮,再后来,就是现在,身经百战的调查官们也不能幸免,这其中还包括他儿子,阿卡姆市为数不多的a级调查官。 异端,因不知名原因获得特殊力量群体的统称,可以是人类,可以是动物,可是以植物,还可以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它们的能力千奇百怪,样子更是突破人类认知的局限,性情倒是统一的嗜血残暴毫无理智,必须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消除对人类的威胁,而这特殊处理就是收容,调查官则是专门负责收容这些异端的人员,他们普遍都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能够被评为a级的都是对异端具有极大杀伤力的调查官。 可就是这样凤毛麟角的强者,依然被那只飞天蟑螂残忍杀害。 德里克有些哽咽,他原本以为他儿子可以成功收容这个异端,却不想直接天人永隔。 他后退半步,捂住嘴深吸几口气,努力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次开:“我……” 看着下面面容沉痛的人群,他果断放弃的那些鼓舞士气的话,转而道:“谁跟我去现场?” 与其沉溺在痛苦里,不如尽早将那个异端收容,告慰那些牺牲的调查官的在天之灵…… - 这个时间到现场是极其危险的,监控信号全部消失,他们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异端是否还在原地,如果在,他们就是自投罗网,如果不在,他们也无法完全放松下来,万一异端会回到案发现场回味呢? 所以德里克根本没抱多大期望,悲痛是人之常情,但愿不愿意付出行动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许多人响应他,里面甚至还有孕妇,不过为了下一代的安全着想,德里克劝住了那几位孕妇,带着其他人出发。 一行人整装集结很快来到案发现场。 放眼望去,装甲车的残骸散落一地,间或能够看到断成一截又一截的白骨,肉眼看不见一滴血,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却在时刻提醒着众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事情。 人群里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和呜咽,但又马上消失不见,德里克环视一圈,欣慰又感动地笑笑,看来大家和他想的一样,与其沉溺在悲伤和哀恸中,不如尽早将这个异端收容归案。 愈发浓深的夜色中,异管局的众人开始忙碌,有的手持高科技检验仪器检测现场残留的污染值,有的用收容过、可利用的异端分拣现场的残骨和装甲车碎片,总得让牺牲的调查官们入土为安,虽然可能只有几片残骨。 他们是幸运的,在整个勘察过程中异端都没有再次出现,但德里克却始终双眉紧蹙,没有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此时此刻有其他人正在遭受这个异端的残忍屠戮,而更令他担忧的是,他手中的【a1-026】始终没有信号,这意味着要么是这个异端所在的位置已经超出了【a1-026】的监测范围,要么是这个异端已经进化出能够躲避【a1-026】追踪的能力。 无论是哪一点都不乐观,都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惨遭杀害,成为这个异端进化的养料。 德里克望着漆黑的夜空,良久无言,就在这时,一声猫叫引起了他的注意,低头看去,那是一只看不清花色的、绑着绷带的幼猫,瘦骨伶仃,精神状态却似乎很好。 德里克与那双猫眼对视,只见小猫看着他又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前走几步,又扭过头来盯着他。 鬼使神差的,德里克感觉这只猫似乎是要给他带路,他指了指自己,也不管猫能不能听懂人话,开口问:“跟着你?”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喵~” 小猫似乎瞥了他一眼,往前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他叫。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德里克没再多想,迈开脚步跟在小猫后面走着。 一人一猫在小巷里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开阔地带,德里克正在四处打量,就发现小猫停下了脚步,冲着他“喵”一声,然后一下子窜进树影里不见了踪迹。 第3章 真是只奇怪的小猫,德里克摇头苦笑,还以为能有什么重大发现,结果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吗? 他不甘心地再次环顾一圈,只是一个普通的街道里普通的小巷,根本么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他苦笑着摇摇头,准备离开,却不经意瞥见脚边的东西,黑糊糊的,好像是一只被烧焦的虫子,诡异的是,那虫子大得离奇,完全突破了普通昆虫的生长极限,更诡异的是,它还长着一个人类形状的头骨,只不过头骨也是黑色的,和黑漆漆的地面融为一体,很难被人发现,怪不得他一开始没注意到。 德里克蹲下身仔细观察,确认那是一只长着人头的巨型蟑螂,翅膀被烧得残破不全,周围散落着一些灰黑色的粉末,疑似是被碳化后的触须和翅膀碎片。 他心里立马浮起一个猜测,但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捻起一点粉末放在一块可展开的透明玻璃上,玻璃在夜色中发着幽光,几秒后,上面浮现出一个虚拟影像,是一个人形的、长着翅膀的、巨型蟑螂。 猜测得到验证,德里克长吁一口气,拿起对讲机道:“都过来,有重大发现。” - 回到宿舍,舍友们都没睡,一个在和女朋友视频,一个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了还没回来,另一个则在玩游戏嘴里骂骂咧咧的。 宿舍是上床下桌,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那两人都从床上探头望向门口,一个道:“可算回来了,你嫂子刚还说最近有杀人狂在阿卡姆市出没呢,要不你打工先暂停吧,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也。” “嫂子好。”郁樹朝着手机里的人打招呼,然后看向床上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寸,杀人狂就让我碰见?想我点儿好。” “不识好人心。”舍友吐槽一句,继续和女朋友视频去了。 另一个则是放下手头的游戏,双手抓着床沿从床上侧翻下来,紧身背心下,胸肌腹肌紧实流畅,充满力量感。 郁樹后退一步,关心道:“北哥,你小心点,这样下床容易把床弄倒。” 被叫做北哥的舍友:“……” 他干咳两声,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另外一位舍友对着手机诧异道:“什么?你要来听陈胜荣的高数?认真的?” “当然了,”手机里的女生道,“之前我去找你的时候不是听过一回吗?陈教授讲课挺好的,比我们高数老师讲的好多了。” “哈?好?多了?你是指满口飞溅的唾沫星子,还是他利用职权抢学生一作,把人逼的跳楼结果却依然作威作福?”舍友睁大了眼睛,转而又面带宠溺的笑,“想来见我就直说,别找这么离谱的借口。” 救命,又被秀一脸,郁樹直奔卫生间,不过这个借口确实是挺离谱的,陈教授的高数课要是能跟“好”字沾边,那整个宇宙都得绕着他们的星球旋转。 郁樹不喜欢高数课,如果可以,他真诚地希望数学这门学科能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但他更不喜欢的是陈教授这个人,简直可以说是学生的噩梦,学术界的败类。 虽然厌恶至此,但他对陈教授的评价却是非常客观且温和的,他的舍友,那个刚刚从床上翻下来的北哥,一个喜欢数学的人,他对陈教授的评价就非常不客气了,原话是——陈胜荣讲的课是一坨屎,专业能力也是一坨屎,人品更是一坨屎。 如果一个喜欢数学的人都认为陈教授是一坨屎,那他一定是一坨屎。 爱情啊,真是让人蒙蔽双眼,又迷了心智,竟然能想出这么离谱的相见借口,室友也真是有福气,找了个这么有趣的女朋友。 郁樹摇头笑笑,进入淋浴间洗澡。 有趣也好,无趣也罢,那都是别人的人生,自己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是吃馒头还是泡面吧,刚刚带小猫去宠物医院又花出去小一千,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又没了一大半,那可是他用来找弟弟的经费。 郁樹用冷水浇着头,痛定思痛,要不还是再打一份工吧,攒两份钱,一份给遇见的流浪猫看病,另一份继续用来找弟弟,这两笔开销哪个都省不得。 必须得抓紧找弟弟的步伐了,他们小时候曾经约定过二十岁之前重聚,也不知道到那时弟弟能不能认出他来,反正自己是一定能认出对方的…… - 另一边,整个异管局彻夜未眠。 一回去,实验室调查官就对那个焦黑的蟑螂尸体展开各种检查化验,通过各种证据证明,那就是造成了无数惨案的飞天蟑螂的尸体。 调查官们发出欢呼声,看来这个异端也不是无法战胜的。 与他们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德里克,他始终皱着眉头,没有片刻松懈,连a级调查官都束手无策的异端就这样死了,还是被烧死的。 是被什么烧死的?现场发现的那个打火机吗?一个能碳化a1级异端的武器,那使用它的究竟是什么存在? 还有那只引着他过去,又在转眼间消失不见的幼猫,那真的只是猫吗? 一种无力的恐惧感席卷着德里克,他仿佛看见深渊撕开了一个口子,等待着随时将所有一切吞没…… 第3章 翌日早八,高数课上依旧人际寥寥,除了像郁樹这种卷面分拿不了多少,只能靠平时分保住及格线的人之外,其他人宁愿利用上课的时间自习,也不愿意来教室感受陈教授那如同催眠一般的高数课。 即使来了,也很少有人认真听课,比如他的舍友一此时此刻正在不住地点头,一副随时要磕倒在桌面上的样子,舍友二彻夜未归,这个时间点肯定还在睡懒觉,舍友三也就是郁樹口中的北哥,虽然没睡觉,但也没听课,而是在做下一章的习题,至于郁樹自己,此时此刻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也就是坚硬的课桌椅限制了他的发挥,不然他一定能在床上幸福地滚来滚去。 郁樹也没办法,他从小就不喜欢数学课,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报了一堆纯文科且不用学数学的专业,可偏偏因为分数不够被调剂到了理工科,数学成为必修课,他就是再不想学也得在期末考试中拿到60分,这简直是难上加难、强人所难。 对此,他唯一的理想就是赶紧换专业,但是在成绩不好的情况下,换专业这一诉求又很难实现,于是就只能陷入这种半干不尬的境地,一边狂刷出勤分,一边在课堂上猛补觉。 他也没辙,自从脱离孤儿院,他的衣食住行和学费都要靠自己,虽然有助学贷款,但那利息高得能让他下半辈子和下辈子都为还贷款奔波。 与其把有限的生命贡献给数不清的贷款利息,郁樹咬咬牙还是决定艰苦点,反正他学习成绩一般混个毕业证就行,没必要把时间全都花在学习上,还是打工赚钱更实在。 下课铃声响起,郁樹从酣睡中抬起头,茫然地睁开眼睛,一边醒盹,一边打量教室,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戳了戳旁边的舍友:“北哥,我是眼花了吗?这都下课了,怎么教室里的人比我睡着之前还多了好几个?” “不是你眼花,”尚青北从习题里转过头看着郁樹,“你睡着之后,教室里确实进来了几个人。” “啥情况?走错教室了?”另一位舍友蒂姆铂顿也加入了话题。 尚青北摇摇头,“不知道,但不像是走错教室的样子。” “怎么说?”郁樹和蒂姆铂顿同时面带疑惑。 “他们好像是在认真听课,”尚青北看着前方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影响的,班里有几个人也听得挺认真。” “要不是咱们没得选,谁会听败类讲课,竟然还有人听得有滋有味,该不会是中邪了吧?”蒂姆铂顿吐着槽,忽然想起来什么,骂了句脏话,继续道,“我女朋友不会也中邪了吧?” “怎么可能,”郁樹拍着他肩膀安慰,“嫂子就是想见你,又脸皮薄不好意思直说,随便找个借口而已,别瞎想,再说这些人也不一定是中邪,万一……” 万一什么,郁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走走走,下一堂课快开始了。” 几人风风火火的离开。 讲台上,几位认真听课的学生还在请教没听懂的内容,陈胜荣对他们欣慰地笑笑,咧开的嘴里爬满了虫子…… - 一连好几天,阿卡姆市异管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几乎连轴转地勘察有关飞天蟑螂的一切。 在所有调查官的齐心协力下,【飞天蟑螂】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异a1-055:飞天蟑螂】本名刘嘉安,现年23岁,原为密斯卡市人,来阿卡姆市务工,因为没什么学历,又好高骛远,求职屡屡碰壁,偶然之下成为一名游戏代练。 据周围邻居所言,刘嘉安从不出门,整日蜗居在家,外卖倒是点的勤,经常一天能有五顿饭,但与之相反的是,邻居从来都没看见刘嘉安下楼扔过垃圾,但那都是人家的事,邻居也没多想,直到屋子里飘出的臭味传到他家,他才没忍住找物业投诉。 第4章 房东更是坦言有一次她接到物业电话,说有人投诉她的房子里一股臭味,她找了个借口进屋看了一圈,结果房间里堆满大大小小的外卖餐盒,上面爬满了蟑螂,苍蝇更是成群成群地飞,她直接就吐了。 事后她数次提出解除租约,甚至愿意赔付违约金,可刘嘉安就跟个狗皮膏药似地死活赖着不走,到后来直接断联,房东心里那个窝火啊,恨不得找个工程队直接把房子砸了。 调查官去刘嘉安租住的房子调查,发现里面的确垃圾成山,苍蝇吵得人脑瓜子疼,餐盒里爬满了白色的蠕虫,霉菌一团一团地从垃圾山上蔓延而下,整个房间比垃圾场还要脏乱差,但调查员并没有在里面看见蟑螂的踪迹,一只都没有。 再往里走,调查员在卧室看见令人悚惧的一幕—— 只见从屋顶往下垂着一个巨大的卵形物质,棕褐色的皮表泛着亮光,中间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破口边缘布满已经干涸的黏液,层层叠叠地流到地上,里面溺死了一群苍蝇和蠕虫。 根据现有情况,调查官只能推测刘嘉安应该是和一整个种群的蟑螂发生了异化,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房间里消失的蟑螂、异端半人半蟑螂的形态、以及它极其可怖的进化能力。 听完下属的汇报之后,德里克沉思片刻,然后问:“现场发现的那个打火机调查的如何了?” “异化值100%,可以确认就是异端,实验员想要尝试着启动它测试一下威力,可找遍了整个异管局,没有一人能摁动,仿佛那个按钮被焊死了一样,但经过检测,那按钮理论上是可以按下去的。” 德里克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实验员又通过纳米技术从那上面提取了一些物质,发现仅仅是一个微粒,就能迅速碳化一个a3级异端,给a2级异端造成致命灼伤,a1级异端……实验室里没有可利用的,不过那个异端似乎无法自主启动,所以危险性不是很高。” 德里克长叹一声,幽幽道:“可怕的是那个可以启动它的人……也或许是某个未知名的存在。” 顿了顿,他安排道:“把那上面的微粒收集起来,下次遇见a1级异端试试,但是得省着点用,这可是非再生资源。” “是。” 又几天后,德里克特意筹办了一场追悼会,祭奠那些牺牲的调查官们,他们英勇无畏,却因为事业的特殊性,只能以普通警员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有名却也无名。 追悼会后,他又组织召开了一次阿卡姆市异管局的全体会议,一则给所有关心此次异端事件的调查官一个交待,二则鼓舞士气,飞天蟑螂虽然被烧成黑炭,但阿卡姆市还有更多异端等着这群优秀的调查官收容,更何况他们至今还没有查明究竟是什么烧死的【异a1-055:飞天蟑螂】。 德里克总有一种感觉,深渊正在加速向他们靠近,而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 几天后,德里克发现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深渊的确在向他们靠近,不过这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件好事—— 因为一连失去多名调查官,阿卡姆市异管局的调查官数量骤减,很多收容工作都无法顺利开展,上层特意给他们派遣了一队调查官,其中还包括一名s级的。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s级调查官啊,a级调查官已经是凤毛麟角了,s级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调查官觉醒的异能和实力的特殊性,整个调查官队伍都呈金字塔型分布,其中数量最多最庞大的就是c级,这一级别的调查官或是精神状态极其稳定,或是觉醒的异能攻击力很低,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只能负责处理一些比较基础的工作,但依然是异管局的重要组成部分。 依次往上就是b级、a级和s级,越往上,觉醒的能力越危险,战斗力也越强,其中战力最高、数量最少的就是s级调查官,堪称全球濒危物种一般珍贵,却又极具危险性。 看着面前来报道的十人小队,德里克一眼就猜出这里面的队长,也就是那个唯一的s级调查官是谁—— 他走上前去,对着一位英气逼人、一看就实力不凡的年轻调查官伸出手:“您一定就是柯队长吧?久仰久仰!您能到阿卡姆来真是我们的荣幸……” 眼看着面前这位老者还要絮絮叨叨一大堆,年轻调查官急忙抬起另一只手打断他:“不好意思局长,让您失望了,我们队长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一到局里就去实验室看那个a级异端的残骸去了。” 还在握着对方的手不停上下晃动的德里克:“……” “也好,也好,一来就醉心于工作,也是阿卡姆之幸!”他拍拍对方的胳膊,然后松开手,“那我们直接去实验室与柯队长会合?” 面上虽然略显尴尬,但德里克心里却是极其欢喜的,不愧是s级调查官带领的队伍,队员都如此实力不凡,队长岂不是直接惊为天人? 一行人下楼,德里克与众人边走边说介绍着阿卡姆异管局的情况,同时又询问了那十名队员的名字,说话间就来到专门收容【异a1-055:飞天蟑螂】残骸的实验室,可放眼望去,里面空无一人。 德里克不禁回头,诧异地看向那群调查官:“柯队长人呢?” 队员们摸着脑袋还没说话,对面收容【异a1-056:超燃打火机】的实验室里就走出来一个男孩,目测七八岁的样子,顶着一头墨绿色的头发,两只眼睛清透得如同最顶级的翡翠,眼形狭长,神态倨傲,一点也没有孩子该有的稚气,反而自带一股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者,问道:“德里克局长,那只带你发现这两个异端的猫呢?你怎么没写在报告里?” 声音是稚嫩的,语气和神态却又无比成熟笃定,碧绿色的瞳孔里更是透出一股知晓一切的淡漠。 这就是s级调查官里的佼佼者,柯璆柯队长吗? 德里克控制不住地微微张开嘴巴:那只猫的事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阿卡姆市异管局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眼前的男孩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读心术? 可不对啊,资料里明明写着柯队长的能力是【溶解】,任何异端只要被他碰一下就会溶成一滩血水,当然,也包括普通人,所以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常年都带着特制的隔离手套。 德里克观察了一下,小男孩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戴,而且最关键的是,柯队长今年28岁,绝不可能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于是他蹲下身,和蔼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带你来的?” 话音未落,德里克看见小男孩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冰凉的双眼里满是无语…… 第4章 德里克身后,几名调查官紧紧抿着嘴,脸蛋憋得通红,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小男孩抬眼扫了下他们,之前那位曾被德里克错认成队长的调查官才敢站出来解释:“局长,这位就是柯队长。” 德里克双眼圆睁,看看身后一群忍俊不禁还使劲绷着脸的队员,又转向小男孩,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你……您……就是……柯队长?” 两人虽然一个是局长,一个是队长,但他的局长是市字头,对方的队长是国字头,他们中间还隔了个州字头,所以严格说起来,对方其实是他的领导,被调来阿卡姆纯属帮忙,等局里招够了人,他们就会返回首府。 小男孩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从裤袋里掏出一副儿童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然后才伸出手,对着面前的老者打招呼:“柯璆,幸会。” 德里克依然没有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样子也不会有人解答他的疑惑,于是只好握住那只小手,讷讷道:“德里克,幸会。” - 说是要打两份工,但马上又要期末考试了,郁樹只好将这一计划暂时搁置,等暑假或者九一开学后再看。 又一次高数课,四人结伴一同前往教室,路上说说笑笑。 蒂姆铂顿揽着另一位舍友的肩膀,满脸揶揄:“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身体虚弱了不少?你男朋友没把你喂饱啊?” 他还没说完,尚青北就捂住了郁樹的耳朵,不等被问话的人面红耳赤地反驳,他倒是先不乐意了:“郁樹还在这儿呢,你说什么虎狼之词?” 蒂姆铂顿瞅了眼郁樹,立马举起双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嘴没把门儿。” 郁樹推开尚青北的手:“哎呀北哥,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呢?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这回不等尚青北说话,另一位舍友裴岫洌就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一把将郁樹搂了过去:“什么都知道啊,那你说说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郁樹推开他胳膊:“男人女人都挺好,但要是让我选,我选钱。” 裴岫洌推了他一下:“切,庸俗。” 第5章 尚青北点起一根烟:“你们先走着,我抽完再过去。” “大早晨的抽什么烟啊?”郁樹回过头,“马上就打上课铃了,赶紧掐了吧。” 蒂姆铂顿推着他往前走:“让他抽根烟冷静冷静,咱们先去占座,不然后面就没位置了。” 郁樹一边往前走,一边疑惑:“大早晨的,北哥怎么又不高兴了?” “唉,男人的心思你别猜,”裴岫洌勾唇笑了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要是想赚钱,我给你介绍一个工作啊,包发大财的。” 郁樹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不过你得保密。”裴岫洌神秘兮兮道。 说话间三人就来到教室,在后排找个位置坐下后,郁樹问:“所以是什么工作啊?赚得多,还得保密,该不会是传那个销吧?” 裴岫洌白了他一眼:“我还会害你不成?你好好考虑考虑,确定要干了,我再跟你说具体细节。” 两人正说着,尚青北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郁樹旁边,冷不丁说了一句:“今天听课的人有点多。” 郁樹的注意力被转了过来,往教室前面看了一眼,点头:“是欸,而且好多人都坐在了前几排。” “不是,他们不怕被唾沫星子淹了吗?”蒂姆铂顿错愕地皱眉,之前的高数课上,前几排可都是空空如也。 郁樹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一想现在这个时间段,一切又似乎都解释得通:“也许是因为快期末考试了吧。” “也有可能。” 三人听了他的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紧接着上课铃声响起,陈教授走到讲台上开始照本宣科,郁樹往课桌上一趴开始补眠大计,尚青北翻开习题集继续做题,裴岫洌低下头和男朋友聊天,蒂姆铂顿继续强打着精神听课,一切都仿佛一如从前。 一个猛烈地点头,蒂姆铂顿睁开了双眼,恍惚间看到教室里飞满游动着的细长虫子,它们一只一只地从陈教授口中喷射出来,又一个猛子扎进同学们的脑袋里。 蒂姆铂顿:“!!!” “啊啊啊啊!!!”他尖叫出声,腾地一下站起来,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陈教授更是一脸不解地望着他:“这位同学,上课不好好听课,还做噩梦打扰其他认真听课的同学,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一句话,蒂姆铂顿忽然感觉有几道望向他的目光变得极其不友好,里面的憎恶和愤怒呼之欲出,仿佛他是他们的敌人。 “不,没有,不好意思。”在求生本能的趋势下,蒂姆铂顿急忙否认,又不忘环顾一圈,脑子里却更懵了,难道真是自己做了噩梦? 旁边,郁樹还是老样子,不到下课醒不来,哪怕地震了都能继续睡下去,尚青北和裴岫洌则是关切地看着他,蒂姆铂顿摇摇头,示意两人不必担心。 一切又恢复如常,陈教授继续照本宣科,枯燥乏味的内容和干瘪的声线听得人昏昏欲睡,蒂姆铂顿也像往常一样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往下耷拉。 可忽然间,他又觉得陈教授的高数课似乎有点意思,怪不得女朋友一直想过来蹭课,自己还百般诋毁拒绝,真是有点不识好歹。 还是让女朋友过来吧,一起接受陈教授的熏陶,顺便还能约会,蒂姆铂顿有些出神地望向讲台。 教室前排,认真听课的学生满脸虔诚,仿佛朝圣的信徒,陈教授满意地笑笑,咧开的嘴里,翻涌蠕动着更多的虫子…… - 另一边,德里克带柯璆来到克苏鲁大学附近的小巷。 “所以你的报告里为什么没有那只猫?”柯璆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问。 听着那稚嫩无比的童声,再看对方一脸严肃的表情,德里克心中的割裂感愈加深重,困惑也是水涨船高,不是28岁吗?怎么变成了八岁?首府给出的资料还能有假? 冥思苦想间,他就忘记了回答问题,结果面前的男孩转过头来,如翡翠一般碧绿的眼珠子轻轻地割了他一眼,德里克瞬间冒出一身冷汗,急忙弓下腰,讪笑道:“起初我也怀疑过那只猫,但是我跟了它一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值的波动,再加上它身上绑着绷带,明显是被人送到宠物医院治疗过,如果是异端怎么可能会在宠物医院接受治疗?” 柯璆没再说什么,微微眯起双眼注视着墙上几道深深的划痕,那些划痕错落着一路往上,直到消失在墙的最高处,从痕迹上判断应该是最新出现的,而且大概率是什么动物的爪子在行动过程中留下的。 德里克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顺着望过去,摇摇头:“应该不是那只猫留下的,它很小,还缠着绷带,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爪印,更不可能跳这么高。” 柯璆不置可否,随手搓出一只3d全息小猫投影:“大小和模样没差别吧?” 德里克瞪大了双眼:“所以您的能力真的是读心术?” 他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那只小猫的样子,大小也只是刚刚笼统一提,结果这个3d全息投影竟然和给他带路的小猫一模一样?! “如果是读心术,我还问你做什么?”柯璆耸耸肩,然后拿出手机将全息投影传进去,给队员发消息:【查查附近的宠物医院,看看有没有这只猫的就诊记录,顺便看看是谁带它去的。】 德里克却更加困惑了,不是读心术,却又能知道他从来没跟人说过的事情,那究竟是什么? - 晚上十一点多,郁樹下班往学校走,在半路遇见一个小男孩,他看看周围,除了路灯是亮的,其余全是黑漆漆一片,在这样的夜色里一个小男孩出现在这里太不正常,思索再三,他还是走过去?。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迷路了吗?”走近之后,他才发现小男孩竟然有一头墨绿色的头发,不禁问道,“你这发色的是天生的?好特别啊。” 小男孩定定看了他两眼,然后往前走一步,扬起脸:“我的猫丢了,哥哥你看见过吗?它长这样。” 说着就亮出一个全息投影。 “诶?有点眼熟,”郁樹仔细瞅了瞅,“这不是我前几天带去宠物医院的那个小猫吗?” “真的吗?哥哥你见过他?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稚嫩的童声加上一脸期待的表情,郁樹没忍住想要伸手揉对方的头发,却被男孩一个跳跃闪身躲了过去。 也好,有防备心,至少说明遇到危险的时候知道躲,他收回手,往四周看了眼,“也是巧了,之前我就是在这儿遇见的它,不过最近都没看见,拿着罐头它都不出现,也许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吧,要不你叫它的名字试试看?说不定能把它叫回来呢,它叫什么啊?” “……咪咪。”男孩顿了两秒,给出答案。 “……”郁樹笑了下,“真是个非常常见的名字,这样吧,你叫他,我这里正好还有个小猫最爱的罐罐,我把打开它和你一起等。” “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在这等就行,说不定过一会儿它就出现了。”小男孩礼貌拒绝。 “你一个小孩大晚上的多危险,”郁樹直接打开罐头,坐在花坛上,朝着远处小声呼唤,“咪咪,吃罐罐了——” 说是要找猫,男孩却全程都站在距离郁樹不远不近的位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瞧不出半点着急来,反倒衬得郁樹更像个因为猫咪走失而失魂落魄的人。 喊了几声,不见任何动静,连其他猫的影子都瞧不见,郁樹回过头,朝一旁的小男孩笑笑:“可能声音太小,猫听不见,但是这个时间喊太大声扰民,最好还是白天过来,要不你赶紧回家,再晚点你父母可能都得报警说你失踪了。” 小男孩扫一眼周围,叹口气,捏了下眉心:“那我还是回家吧,谢谢哥哥,你也早点休息。” “这才对嘛,”郁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吧,小朋友一个人走夜路也是挺危险的。” 小男孩又揉了下眉心:“不用了,哥哥,我叫我……家人来接我。” “那再好不过了,我在这儿陪你一起等他们吧,让你一个人在这待着我也不放心。” 柯璆:“…………” 他沉默地掏出手机,给队员打了个电话:“过来接我,立刻马上。” 郁樹楞了一下:这小孩平时对家人都是这个态度的吗?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明明挺有礼貌的。 不远处的屋顶上,几只体型巨大的猫趴伏在一只小猫跟前,看起来温顺又讨好,小猫却对它们视而不见,双眼紧紧凝视着下方的两人,圆圆的眼睛在夜色里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两颗嵌在半空中的恒星…… 第5章 几天后的早上,郁樹正在洗漱,手机里播放着当地新闻:【恭喜陈胜荣教授荣获本年度曼斯奖,这是全球数学界最享誉盛名的奖项,只有最顶级的数学家、以及为人类数学事业做出特殊贡献的人才会获此殊荣,让我们再次恭喜陈教授!接下来请观看陈教授的独家专访……】 第6章 郁樹三心二意地听着,擦擦嘴,走出卫生间,一出来就听见尚青北的嘲讽:“他对数学做什么贡献了?解决了什么历史难题吗?曼斯奖什么时候也这么水了?” “就是说,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嘛,整篇报道根本就没提及他的获奖理由,这不是黑幕是什么?”裴岫洌也跟着吐槽,“学术界怎么也整的跟娱乐圈似的,水那么深。” “你才知道,他的教授职称怎么来的,还不是昧着良心抢了学生的一作,又各种走人情托关系,不然怎么全克鲁大学的人都反感他呢。”尚青北双手抱臂,一脸不爽。 郁樹擦着头发没有发言,陈教授风评确实不好,之前他带的好几个研究生都跳楼了,留下的遗书里全都是对陈教授的控诉,抢一作已经是基本操作了,最令人不齿的是他还拿学生换人情,有好几人被他送到领导床上,成为他晋升之路的垫脚石。 这些事曾经闹得风风雨雨,克鲁大学的学生们甚至集体站出来请愿,要求学校辞掉陈教授,学校为了撇清关系,更是直接把陈教授送进警局,可令所有人咬牙切齿的是,哪怕有那些学长学姐的遗书,警方愣是声称那些人的自杀与陈教授没有任何直接关系,至于学术不端,那不属于刑事案件,是校方需要处理的事。 于是更气人的情况来了,学术界、克鲁大学联手清查,却没有找出任何能够证明陈教授学术不端、以权谋私的证据,结果自然不了了之,虽然因为社会影响过大,学校取消了陈教授的导师资格,可他依然稳坐教授之位,拿着高额津贴,享受学者待遇。 学生们抵制他又如何,他们依然得上他的课,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们的抵制宛如因为得不到糖果而哭闹的孩子,可笑又无用。 尚青北和裴岫洌仍旧在义愤填膺,一直在和女朋友打电话的蒂姆铂顿终于舍得放下手机,参与到话题中来:“其实陈教授也没有那么糟吧,警方都说没有证据,说不定陈教授真的是被冤枉的。” 尚青北和裴岫洌同时瞪大了眼睛,气笑出声。 裴岫洌直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也没有啊。” “真的,你们仔细想想,万一是那几个自杀的人因为自己能力差不能按时毕业,所以对陈教授怀恨在心,想要一起诬陷他呢。”蒂姆铂顿往后躲了一下。 尚青北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你是说他们活腻歪了,所以打算用自己的命威胁陈胜荣?这种脑回路的人能考得上研究生?” “对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智商和人品又不能划等号。”蒂姆铂顿双手一摊,耸耸肩膀。 郁樹放下毛巾,讶异地看过去:“三哥,之前你对陈教授可不是这个态度,骂起他来比北哥还狠呢,一夜之间这是怎么了?脑子瓦特了?” 蒂姆铂顿郑重其事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们应该听听陈教授的课,真的,只要听了,你们就会认同我的,陈教授讲的课真的挺好的,能听他的课是一种享受,当然,他人更好。” 尚青北:“?” 裴岫洌:“哈?” 郁樹:“???” 在三人的疑惑中,蒂姆铂顿朝他们摆摆手,往床上爬:“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一会儿的课你们帮我喊下到,我睡一觉之后去接我女朋友。” 郁樹拉住他肩膀:“不是,一会儿的课可是你最喜欢的《人文地理学》,不上了?”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人文地理学》?”蒂姆铂顿回头,满脸的莫名其妙,“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高数啊。” 郁樹:“?” 他与另外两人对视,看着他们诧异的表情,这才确认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觉,蒂姆铂顿就是不对劲…… - 阿卡姆异管局的会议室内,一干人等就【异a1-055:飞天蟑螂】事件的后续工作展开讨论。 虽然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但大体上是告一段落,至少这个异端再也不会谋害普通人了。 和之前一样,每次一遇到异端事件,异管局就会将其合理化成人们认知观念里存在的事件,那些仅造成受害者精神异常的情况还比较好解释,大体上就是精神疾病或心理问题。 但像【异a1-055:飞天蟑螂】这种造成无数人死无全尸的案件,异管局只能将其解释成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虽然可能会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恐慌,但比起颠覆人类认知存在的异端,对于杀人犯的恐慌至少还在可控范围内。 再者说,除了这种方式,没有其他理由能够向受害者的家属解释事情原委,而且细揪起来,这也的确可以算是连环杀人案,唯一的区别就是杀人的不是人。 会议结束后,各大新闻媒体开始播报二?一六连环杀人案的重大进展,犯罪嫌疑人已被警方逮捕,市政府将对遇害者家庭展开慰问及补偿工作,本案不日将交由市最高法院进行审理,鉴于案情的特殊性,此次审理将公开进行,届时会在线上开启直播,接受市民朋友的监督。 做戏做全套,要想让民众相信,一定不能藏着掖着,否则各种阴谋论就会冒出来,反而会让他们极力维持的和平功亏一篑,至于犯人已经被烧成焦炭无法出庭的情况,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事实证明他们这个策略还是非常有效的,案情通报一经发出,民众欢呼声一片,但紧接着,事情就拐到了德里克未曾预料的方向—— 恶贯满盈的连环杀人犯被逮捕,还是在短短几个月之间,民众在觉得大快人心的同时,又不得不惊讶于警局的工作效率,要知道,有时候一个普普通通的偷窃破案时间都要在半年以上,更别说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了,阿卡姆警局能在数月内破获此案简直如有神助,民众迫不及待地想找出这个破案的英雄究竟是何许人也。 看着网络上此起彼伏的讨论,德里克眉心紧锁,他也挺想知道答案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将a1级异端烧成焦炭? 他推开门,走向另一间办公室,柯队长已经连续调查那只猫好几天了,一定查到了不少线索,里面说不定就有他需要的答案…… - 与此同时,克鲁大学某间阶梯教室内,郁樹正张大嘴巴看着满满当当的人群,扭头问:“北哥,这节课是高数吧?咱没走错教室吧?” 尚青北也是一脸狐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和时间,又扫向门口的标志,确定又不确定道:“是这间教室吧,难道换课了?” 他又低头去查有没有导员的临时通知,可结果群里99+消息,有一大半都是恭喜陈教授获得曼斯奖的,剩下的一半都是在吵架,吵架的原因同样是陈教授,有人说他没有师德不配得奖,底下马上就跟着一溜烟为陈教授说话的声音,那架势,简直像是在为自己喜欢的idol冲锋陷阵。 郁樹也看见了群消息,他皱了下眉,拉着两位舍友坐下:“算了,先不管那么多了,赶紧占座吧,再磨蹭下去,估计咱们都得站着上课。” 也得亏他们来得早,不然还真有可能看见座无虚席的情况。 尚青北笑了一下:“那你是不是就得站着补觉了?” 刚要说点什么,蒂姆铂顿带着女朋友风风火火地过来:“可算赶上了,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喜欢陈教授的人不少吧,他之前一定是被冤枉的。” “呃……”郁樹顿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再说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便索性略过这个话题,向一旁的女生打招呼,“冷姐,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女生笑笑,转而又问,“你们怎么坐得这么靠后啊,这可是陈教授的课诶,只有坐在前排才能更好地接受知识的熏陶。” “是被唾沫星子喷的更准吧?”尚青北挑了下眉,“难不成你还真是专程来听陈胜荣讲课的?” “你这人怎么直呼老师的名讳,那可是陈教授!”女生有点不满地撇撇嘴。 蒂姆铂顿直接瞪尚青北一眼,握紧女生的手温柔道:“走,暖暖,我们去前排,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早就跟你说过,他们领略不到陈教授的好。” “诶!我们都给你占座了呀!”裴岫洌出手阻拦,两人却视而不见地继续往前走。 “不是……”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陈教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裴岫洌只好作罢。 郁樹有些怔愣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难以置信地拍了下旁边人的胳膊,小声问:“北哥,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尚青北凝视着讲台上照本宣科的人,又扫向前排一个个坐得笔直的背影,幽幽道:“比起夺舍,你不觉得问题更大的是陈胜荣吗?他的课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人,其中还有好多生面孔。” “也许是名人效应?他不是刚得了个大奖吗?”郁樹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习惯,他一听陈教授说话就犯困。 “名人效应也没有这么迅速的,”尚青北无奈地笑笑,“睡吧睡吧,你晚上还得打工呢,下课我叫你。” 第7章 “好,谢谢北哥。”郁樹打着哈欠趴下,一偏头,赫然瞥见另一侧的裴岫洌正坐得笔直,他揪了揪人家的袖子,压低着嗓子小声问,“裴哥,你怎么不跟男朋友聊天了?” 裴岫洌低头,漆黑的双眼凝视着他,脸上反常地严肃:“男朋友哪有陈教授的高数课香?” 郁樹:“……” 不是,裴岫洌不是克鲁大学知名恋爱脑嘛,怎么突然就男朋友没有高数香了? 就算是为了期末考考试也没必要这么卷啊,有北哥在,他们宿舍卷面分肯定能及格啊。 还是说陈教授现在讲课的水平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要不……自己也听听? 郁樹强打着精神坐起来,看向讲台上的陈教授…… 第6章 刚一坐起来,尚青北就从习题集上扭过头来看着他,挑了一下眉梢:“?” 郁樹摇摇头,微笑一下,示意没事,然后就看向讲台。 另一侧,裴岫洌则始终全神贯注地听课,坐姿端正得仿佛在军训,但郁樹余光无意识地扫到,在他坐起来之后,裴岫洌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下,不知是因为什么。 他忽略掉心里的困惑,继续看着讲台,陈教授讲课完全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口若悬河,前面几排的同学头发都湿了,在午后的阳光下被照得油光瓦亮,但他们却一点厌烦或躲避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微微扬起脸,这一幕让郁樹联想到等待的浇灌的花朵。 他被自己的想法无语住了一瞬,紧接着困意来袭,坚持了没多久就再也撑不住了。 首先高数对郁樹来说实在是枯燥又乏味,其次陈教授讲课完全就是照着教材念,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自己看,而且最关键的是陈教授念起教材来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始终低低的平平的,再精神的人都能被他念叨困了,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能听得兴致勃勃。 没听多久,困意就像个粘人的小妖精一样缠了上来,本来就对数学不感兴趣的郁樹自然是抵挡不住这种诱惑,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就又趴回桌上。 尚青北看着高数题,余光却在关注郁樹的一举一动,见他又趴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而另一侧,裴岫洌刚才还向上扬起的嘴角却立马下撇,眼睛里的鄙夷和不满犹如实质一般冲向郁樹的后脑勺…… - 又一次接近午夜12:00,郁樹打工结束返回学校。 这一次他没走之前经常走的路,好几天没见过那只猫了,他打算在别的路上找一找,毕竟是受伤的小猫,即使伤口不用拆线,也还是带去宠物医院复查一下好。 郁樹本来是不打算继续管的,毕竟那小猫有主人,他过多参与也不好,顶多问问看对方能不能把他带猫去宠物医院看病的钱给报销了,但仔细一想,那还是个孩子,他也开不了这个口,虽然那孩子一看就是不差钱的,来接他的保镖开的都是豪车,但他一个18岁的男大学生,总不能跟一个8岁小孩要钱吧? 当务之急还是尽早找到小猫,送它去享荣华富贵,别再过几一顿饱一顿的流浪日子。 所以虽然没有专程寻找,但一有机会,郁樹还是会帮忙找。 遗憾的是,一直到现在,郁樹都快把学校附近的路踩遍了,别说那只小猫,他连其他猫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好像学校周围的流浪猫一夜之间全都迁徙到了别的地方一样,连所有猫咪无法拒绝的罐头都无猫问津。 不过,每当郁樹第二天去看,那些无猫问津的猫罐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就连盒子都没了。 起初郁樹怀疑过,但很快又觉得合情合理,肯定是被环卫工人打扫走了。他一时又有些自惭形秽,感觉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了。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尝试寻找了,找到了自然皆大欢喜,找不到他就只能说服自己小猫一定是被温暖的人收养了,或者去了更好的地方,那只猫又瘦又小,他不愿意往坏处想。 夏日的夜里又闷又热,道路两旁的路灯也不知道是因为受潮短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好几盏都不亮,零星几盏亮着的光线也都是特别昏暗,再配上荒无人烟的街道,整个一个恐怖片既视感。 郁樹不自觉有点担忧,这种夜晚容易出现幻觉。上次他就是在这样的夜里恍恍惚惚地环视出疑似暴露狂的男人,结果一眨眼人影不见了,地上却多出一只死去的蟑螂。 今天不会又出现什么幻觉吧?郁樹左右张望着打开猫咪的挚爱罐头,小声呼唤那只猫的名字:“咪咪~咪咪~” 晚风一吹,他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屋顶上,一双三角形的耳朵抖了抖,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房檐处,炯炯发光的双眼低头往下看。 郁樹又叫了一声:“咪咪~咪咪~” “喵呜”一声,一个硕大的身影轻盈落地,“哒哒哒”小跑着来到郁樹跟前,讨好地蹭着他的裤脚,尾巴高高翘起。 看着脚边的毛茸茸,郁樹一时间有些恍惚,按理说初次相见的猫不会对人这么亲吧?可他们在哪见过呢?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不应该呀,如此圆嘟嘟毛发又油光水滑的猫咪,他只要见过就一定会印象深刻的。 他低头注视着猫咪,那两只如铜铃一般圆溜溜的冰蓝色瞳孔在夜色里闪着光,神态间全是讨好,一点都没有猫科动物该有的高冷模样。 嘿,这小胖猫还挺亲人,这体型,这毛色,看起来也不像是流浪猫啊,跟着主人出来遛弯? 也不对啊,这大晚上的,谁没事出来遛猫啊。 郁樹左右看看,除了他,确实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别又是走丢的吧? 他有点低落,最近走丢的猫怎么这么多,黑猫仿佛察觉到他的情绪一般,“喵呜”地更起劲了,还作了个揖。 郁樹被猫哄得心情一下子又舒展开来,把猫罐头推过去,亲昵地抚摸着黑猫的头,:“吃吧吃吧。” 黑猫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就将头埋进罐头里。 郁樹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只猫一定是被人驯养过的,不然不可能这么通人性,还会作揖,还能察觉到人的心情变化。 他盯着猫看了一会儿,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该不会就是小男孩家里丢的那只猫吧? 看体型确实不太像,他送去宠物医院的那只猫体型超级瘦小,小到完全可以卧在他掌心里睡觉。但是好几天不见,猫也会长大吧,而且听说幼猫的生长速度超快,长这么大也有可能吧? 至于毛色嘛,晚上灯光昏暗,他本来就没看清,再加上那只猫当时应该是刚和其他猫打过架,全身的毛都扭结在一起,那就更看不出毛色了,老实说郁樹甚至都分不清那只猫是什么品种。 郁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万一他最后一次的尝试走了大运呢,他马上拍了张小猫的照片给小男孩发过去:【这是你家的咪咪吗?】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手机响了起来,漆黑的深夜里,他的头发呈现出浓郁的墨色,却在路灯下发着淡淡的青,翡翠一般碧绿的双眼静静凝视着几十米开外那只长着三颗脑袋的黑猫,以及旁边那个笑容纯真、专心撸猫的青年…… - 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尚青北依然在床上玩游戏,见郁樹回来马上跳下床,嘴角刚往上咧,眉毛却皱了一下:“你身上怎么都是毛?” 郁樹毫不在意道:“嗐,猫毛,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只超级漂亮的黑猫,哎,你不知道它多乖多亲人,一直不停地蹭我,还会作揖,我从没见过这么不高冷的猫。” “这么喜欢猫啊,要不干脆养一只?”眼见他说得越来越眉飞色舞,尚青北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了不了,”郁樹摇摇头,“现在哪有条件养猫啊,宿舍不让养我又没钱租房,时不时带流浪猫去一次宠物医院就能把我打回到解放前,要是真养猫,那我过不好猫也过不好,还不如现在这样,时不时吸一吸就行了。” “总还是有便宜房子的,再说可以合租啊。”尚青北又说,眉眼间甚至隐隐又一丝期待闪过。 “再便宜能有学校的宿舍便宜?”郁樹看了眼另外两张空床,“他们俩又不回来了?” “对,一个陪女朋友一个陪男朋友,只有咱们两个单身狗在宿舍里相互陪伴。”尚青北看着郁樹,“你就不想谈个恋爱?” “开什么玩笑,我谈个锤子的恋爱,我都快把自己掰成八瓣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些情情爱爱,不过北哥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遇见喜欢的别犹豫。” 说完他就进卫生间,“我去洗澡了,北哥你早点休息。” 尚青北立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苦笑着摇头,又45度角仰望天花板,不知是陷入期望还是绝望…… - 周末,郁樹依旧是在忙碌中度过。 对有的人来说,周末是用来休息娱乐的,但郁樹的周末却是用来多多赚钱的。 第8章 虽然当牛马的日子不好过,但为了活着,为了能早日找到弟弟,这牛马郁樹当的可太开心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周末的时间多几天,这样他就能赚更多的钱,大学生的时薪只有十几块,每天打几个小时的工,哪辈子能赚够自己想要的钱?所以只能靠周末。 有句老话说得好啊,青春是最不值钱的,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真的一语中的呢。 虽然心里无比希望周末永远都不要结束,但现实是周末那两天唰地一下就过去了,反倒是周中漫长无比,尤其是周一,更是给人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无力感。 赶去教室上早八的时候,郁樹发现来听高数课的人又多了,多到什么程度呢,他都不用走到教室门口就能猜到里面一定坐满了人。 这人山人海的情况,他只在全球著名歌手惟尔来阿卡姆开演唱会的时候见过。 因为获了一个奖,陈教授就变得这么受欢迎了?郁樹有点困惑,但转念一想,那可是数学界殿堂级的曼斯奖,得到这个奖项的人被追捧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与尚青北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今天的课肯定是上不了了,楼道里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更别说教室了,门口被堵得死死的,苍蝇都够呛能飞进去。 “要不回去?”郁樹问。 “出勤分不要了?”尚青北挑眉。 “随便找个人帮忙喊到应该没问题吧。”之前教室里没几个人,郁樹只能亲自来,否则一喊到就会露馅,现在这种情况哪还用亲自过来上课。 主意已定,两人转身往反方向走,离开喧闹的人群后,郁樹发消息到宿舍群: 【@蒂姆铂顿 @裴岫洌两位哥哥,帮忙喊下到。】 很快收到回复: 【蒂姆铂顿】:这可是陈教授的数学课,你确定真的不过来听? 【裴岫洌】:对呀,陈教授的课站着也得听完,不然损失大大的。 尚青北也看到了群消息,冒出一句:“这俩人最近是不是被下蛊了,竟然这么维护陈胜荣。” 郁樹一边敲着字一边回复他:“35世纪了还下蛊,北哥你可真幽默。” “不然怎么解释他们巨大的q前后反差?” “可能……想要期末考个好成绩?”郁樹摁下发送键。 尚青北无话可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 渐渐地,来听陈教授讲课的人越来越多,半路上都能看见有人找陈教授要签名,教室里还时不时因为抢座占位置发生推搡事件,两位舍友更是深深投入到高数的怀抱中,不仅上课听,下课还会播放陈教授的录课视频,仿佛魔怔一般一刻都离不开陈教授的敦敦教诲。 郁樹还在学校里见过蒂姆铂顿的女朋友好几次,问了一嘴才知道,冷姐已经从自己的学校办了休学,每天专程来克鲁大学听陈教授的课,哪怕是重复的内容她也会锲而不舍地追着听。 这究竟是对高数的热忱,还是对陈教授的痴迷,郁樹一时之间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但他本能觉得有问题,因此劝了一句:“冷姐,高数不是你人生的全部——” 他话没说完,冷姐就激动地打断他:“谁说高数是我的全部了?只有陈教授的高数课才是我的全部。” 郁樹:“……” 哑口无言,感觉已经劝不回来了,还是让蒂姆铂顿劝吧。 他把这个想法和对方说了,换来的却是义愤填膺的指责:“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能听陈教授讲课是我们的荣耀,你竟然想要夺取我们的荣耀,你按的什么心?!” 成为舍友以来,这还是蒂姆铂顿第一次对他用这种语气说话,郁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 在沉默中,他发现沉默竟然真的可以震耳欲聋。 与他相比,尚青北的反应就激烈得多。 他挡在郁樹身前,指着蒂姆铂顿的鼻子骂:“精神病犯了就去阿卡姆医院,别特么在这儿发疯。” 一言不合,蒂姆铂顿摔门就走,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郁樹看着他反常的样子,沉默的更加震耳欲聋了。 之后一连好几天,蒂姆铂顿都没在宿舍出现过,陈教授的高数课上倒是汇集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本校学生、其他学校的学生,还混进来不少社会人士,全都是专程过来一睹陈教授风采的。 郁樹以为时光会继续在平凡与疯魔中前进,直到有一天,蒂姆铂顿跑进宿舍,兴高采烈又激动无比地转着圈:“哈哈哈哈!我女朋友死了!哈哈哈!她#*&%!哈哈哈!我现在好难过!哈哈哈哈!” 转着转着,他就来到郁樹跟前,满目癫狂,两只手毫不犹豫地掐向郁樹的脖子:“这一切都怪你!哈哈哈哈!” 第7章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裴岫洌甚至还沉浸在陈教授的录课视频中,尚青北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甩下手机冲过来,却终究还是来不及。 眼看着蒂姆铂顿的手就要死死掐住郁樹的脖子,尚青北和裴岫洌满眼惊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郁樹后退一步,伸手甩了一下胳膊挥开蒂姆铂顿狰狞的爪子,结果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原本还占据压倒性优势的蒂姆铂顿,瞬间表现得如同受到了极大的物理压制一般,在原地不知转了多少圈,最后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痛苦嘶吼:“我的胳膊!啊啊啊!我的胳膊!你把我胳膊弄断了!” “怎么可能,我就轻轻一挥,你胳膊就能断?那你得多脆皮?”郁樹走过去握了一下他两只胳膊,“你看这不是好好的?”说完,他又神情复杂地拍拍蒂姆铂顿的肩膀,“冷姐去世,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不能这样发疯啊,再说,冷姐真的去世了?” 刚刚还癫狂得要将郁樹亲手掐死的人,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赫然凝固,写满了震惊和不知所措,他刚才真的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胳膊断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顺着身体传过来,疼得他毛骨悚然,牙齿发颤,却根本叫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快要疼死过去,那种感受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脑子里都开始走马灯般闪现十几年的人生片段,他恐惧不已,又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只有不到二十年的光阴,但女朋友的死又让他在潜意识中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没错,小暖说过,他也会死,所以就是今天吗?似乎也挺好的,这样他就能和小暖团聚了,只是遗憾不能再听陈教授的高数课了。 蒂姆铂顿等待着最后的那团光,可不知为何,下一秒他的胳膊就都好了,就连弥漫全身的剧痛都消失了,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不等他弄清楚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郁樹追问的声音如洪钟一般震荡着他的灵魂:“冷姐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过世?你可别拿这个开玩笑。” 蒂姆铂顿一下子从诧异中回神,捂着脸哭出了声:“我怎么会拿这个开玩笑?我明明伤心死了!你们看不见我脸上的眼泪吗?” “眼泪?你脸上哪有眼泪?你刚刚一边说你女朋友死了一边哈哈大笑,我们还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了。”尚青北盯着双手抱臂,依旧挡在郁樹身前,上下扫量着眼前呜咽不止的人。 蒂姆铂顿的哭声一下子就停住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笑?我?我女朋友死了我还能笑得出来?” 裴岫洌猛点头:“你刚才真的像个疯子,还要掐郁樹的脖子,我们都被你吓坏了。” “你确实笑得……挺大声的……程度堪比买彩票中了一个亿。”郁樹认真地看了蒂姆铂顿好几秒,再次拍了下他肩膀,“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冷姐不是真的死了吧?” 哪成想他话音刚落,蒂姆铂顿直接崩溃大哭,站都站不稳,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直接坠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恐惧,郁樹安慰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过来,颓废地靠墙坐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女朋友的事。 冷亦暖休学后,蒂姆铂顿也不上其他的课了,成天和女朋友一起追逐着陈教授,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不同专业不同班级的高数课上,日子过得温馨而充满追求,唯一的遗憾就是陈教授的课太少了,一天顶多两节课,大部分时候一天只有一节,两人为了聊以慰藉,只能在酒店里播放陈教授的录课视频,倒也能够缓解一下他们对陈教授的课的渴望。 可没多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冷亦暖时不时就说自己头疼,蒂姆铂顿以为是她睡少了,或者是感冒了,所以买了点药给她吃,然而情况没有好转,冷亦暖的头依然是痛的,甚至有越来越痛的趋势,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蒂姆铂顿见势不妙,立马带她去医院,结果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看着陷入痛苦的女朋友,他愁得头都要秃了,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发现高数课上的女朋友从来没抱怨过头疼,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他观察了好几节课,确认了这个现象,然后尝试着在女朋友头痛的时候播放陈教授的录课视频,奇迹发生了,不知是陈教授的声音还是高数课,又或者是二者皆有,反正在陈教授讲课的声音之下,女朋友的面部表情舒展了。 第9章 蒂姆铂顿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却不想女朋友家人听说自己的女儿私自做主办了休学,气得直接从几千公里之外飞到阿卡姆,不由分说就带走了冷亦暖。 因为有录课视频的存在,蒂姆铂顿也没多担心,反正马上就暑假了,他大可以暑假去找女朋友。 可渐渐的,冷亦暖开始在视频里哭诉自己头疼,蒂姆铂顿让她看陈教授的录课视频,却见女朋友摇着头说那视频早就已经不管用了,蒂姆铂顿问怎么可能,女朋友摘了下头上的帽子,沉默着没说话,稀稀落落、干枯焦黄的几缕发丝却仿佛诉说了许多。 蒂姆铂顿惊呆了,小暖最宝贝的就是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癌症和白血病,可这两个答案马上就被视频对面的女朋友否定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突然,原本情绪低落的冷亦暖忽然大笑起来:“我会死的,哈哈哈哈!我马上就要死了,蒂姆,哈哈哈哈!” 蒂姆铂顿被女朋友的举动吓得后退三步,直接摔倒在地,尾椎骨传来剧烈的痛疼他却浑然不觉,耳边回荡的全是女朋友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哈!我要死了,蒂姆,你也会死的,哈哈哈哈!” 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冷亦暖的种种行为更是让他觉得陌生又恐怖,但是在爱意的驱使下,他还是飞去了冷亦暖所在的地方,却不想他只来得及与冷亦暖见最后一面。 病床上,冷亦暖浑身灰白,头发全部掉光了,双眼无神地睁着,根本没有聚焦,望向他的目光也是空洞洞的,仿佛没了灵魂的空壳。 蒂姆铂顿在病床旁握住女朋友的手,她才回过神一般眼睛里有了些神采,回握住蒂姆铂顿的手,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温柔,轻轻地唤了一声:“蒂姆。” 蒂姆铂顿一个忍不住直接哭出声,双手死死握着女朋友的手:“小暖,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样?跟我回阿卡姆,你一定会好的,一定能好起来的!” 冷亦暖却苦笑一下:“没用的,蒂姆,你也会死的,我们都会死,谁也逃不了。” “不!不会的!你不会死!”蒂姆铂顿呜咽着,“我们说好了一起毕业的,暑假还要一起去旅行,你怎么可以死……” “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冷亦暖却并不回应他的哭诉,自顾自继续道,“去找郁……樹——” 话音未落,蒂姆铂顿就感觉掌心里的手连那点微薄的力量都没有了,仿佛枯枝一样无力,僵硬地往下坠。 蒂姆铂顿嚎啕大哭,无法相信前段时间还鲜活的女朋友就这么死了,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冷亦暖都迅速地枯萎下去,没了生机。 告别了女朋友的遗体,蒂姆铂顿失魂落魄地回到阿卡姆,一落地,顾不上隐隐发作的头疼,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女朋友的那句“去找郁樹”,他愤怒无比,一定是郁樹!一定是郁樹把女朋友害死的! 于是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这特么跟郁樹有屁的关系。”尚青北没忍住骂了出来。 裴岫洌一脸无言地看着蒂姆铂顿,眼底有一丝轻易不会被人察觉的恐慌。 郁樹沉默着,想不通这一切都究是怎么发生的,更不懂冷亦暖为什么会在临死前让蒂姆铂顿找自己,明明他与她之间不过是偶尔说过几句话,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不等他想明白一切,蒂姆铂顿就和尚青北杠上了:“如果没关系,小暖怎么会在临死前让我找他?他一定跟小暖的死脱不开干系!啊——!” 说着说着,蒂姆铂顿突然抱头大叫起来,脸上再度显出那种癫狂的神情,仿佛痛苦到了极致,蜷缩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嘴里却在大笑:“我的头,我的头好痛!哈哈哈哈!我的头怎么会这么痛!” 郁樹与另外两位舍友对视一眼,火速抬起对方往医院冲。结果过去一看,疼痛科坐满了等待看诊的人,成群成片的哀嚎声在候诊区响个不停,吵得健康人都觉得脑瓜子疼。 焦急地等待了不知多久,终于轮到了蒂姆铂顿,可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却并没有找到病因,医生不得不给他们开了核磁检查的单子,但需要做核酸检查的人太多了,要到七天后才有位置,看着郁樹因为担心蒂姆铂顿而焦急的脸,尚青北直接动用了他的家族关系,一个电话之后核磁就安排上了。 检查室里,打了麻药和显影剂的蒂姆铂顿躺在仪器上,为了防止他因为疼痛而蜷缩扭动,医生还把他的手脚绑了起来。 仪器启动,蒂姆铂顿的脑内图景一帧一帧展现在医生眼前,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然后错愕地张开嘴,瞳孔剧烈地颤动着,仿佛看见了什么超越人类想象的可怖画面—— 显示器上,蒂姆铂顿的大脑里飘浮着本不该存在的细小颗粒,几条细长的虫子蠕动着身体,游向那些颗粒,在接近的一瞬间张开了口器。 就在医生们停住呼吸的时候,更令人悚惧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数不清的细长条虫子在蒂姆铂顿的大脑里蠕动穿行,它们像丝线一样在脑脊液里游弋,在脑组织间钻出一个又一个细小孔洞,密密麻麻的,仿佛筛子一样…… 第8章 看着显示器上的实时核磁影像,所有医生都震惊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更是愕然—— 作为脑外科主任,她从医几十年,见过无数复杂又离奇的病例,寄生虫跑进大脑里的案例也并不罕见,但这成千上万条的细长虫子,加上脑组织间那密密麻麻如筛子一般的孔洞,主任只觉得悚惧,这种情况下,这个人怎么会还活着? 按常理来说,哪怕大脑里只有小小的一条寄生虫都能让人疼得生不如死,更别说这种满头孔洞的情况,哪怕没死,也得是植物人的状态,而这个人竟然还能说话,还能被舍友搀扶着来到医院,还能保有各项神经反射,这已经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的生理状况,是奇迹还是……别的什么? 脑外科主任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扫视一圈,检查室里的几位医生全都是嘴巴微张的惊愕状态,那就说明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所有医生都觉得匪夷所思…… - 蒂姆铂顿被收入医院治疗,为了避免他因痛苦挣扎而拔掉输液针,医生用束缚带绑住了他的双手双脚,同时为了防止他过度活动导致寄生虫在体内肆意游走,医生还固定住了他的头颈,不仅限制他下床活动,还不让他转动颈部。 病床上,蒂姆铂顿不断痛苦大笑着,手和脚不停地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系得牢牢的束缚带,脖子和脑袋都是动也不能动,只有眼球在眼眶里疯狂地转动,看着病房里的人念念叨叨:“陈教授,我要听陈教授的高数课,快让我听陈教授的高数课!哈哈哈哈!不然我要疼死啦!” 满目的痴愚以及那疯狂挣扎的身体,看得人忧心,可那凄厉的笑声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看着舍友在病床上疯魔的样子,裴岫洌有点于心不忍,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算给蒂姆铂顿播放陈教授的录课视频,却被郁樹一把按住。 裴岫洌不解:“你没听他说嘛?他女朋友疼的时候听陈教授的课就不疼了。” “但冷姐不还是死了?”郁樹面容严肃,“生病了就得听医生的,别信那些莫名其妙的偏方,如果冷姐听医生的好好治疗,说不定也不会死。” 尚青北的想法和郁樹高度一致:“说陈胜荣的课有治愈能力不如相信我是秦始皇,一个靠剽窃起家的教授能得曼斯奖就够离谱了,能治病?荒唐!” 裴岫洌面露不满:“你怎么能这么说陈教授?他明明就是被冤枉的!警察都搜不出证据,你怎么证明一切都是陈教授做的?” 尚青北冷着一张脸斜睨他:“你是也被洗脑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杀了,警察也搜不到证据?” “你——”裴岫洌气急,但看尚青北的表情,他又有些莫名恐惧,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了。 尴尬之时,郁樹及时打断他们,“好了,我们都是为了蒂姆铂顿好,所以别吵架。” 尚青北拿眼角斜了一下裴岫洌,抱着双臂不再说话。 裴岫洌默默退到病房角落,看向郁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不能让他听陈教授的课吗?万一真的有用呢?” “那万一他像冷姐一样死了呢?你要负这个责任吗?”郁樹看向他,苦口婆心地叹口气,“你看看他现在的状态明显就是脑子出了问题,你难道要听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说的话?那你是不是也得挂个号看看?” “噗哧”一声,一边的尚青北没忍住笑了。 郁樹又将视线转向他:“你笑什么,法外狂徒?” 尚青北立刻双手插兜,吹了一下刘海,假装无事发生。 这边刚消停,蒂姆铂顿的父母就到了。 第10章 送蒂姆铂顿去医院的路上,郁樹就把情况辅导员说了,让她及时联系蒂姆铂顿的父母,女朋友过世,再加上精神明显不正常,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几个舍友能够交付得了的,这种时候请父母过来才是对蒂姆铂顿最好的安排。 几人跟蒂姆铂顿的父母说完具体情况就打算离开,临走前郁樹来到病床旁,一只手拍了拍舍友的头,安抚道:“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一定很快就能康复出院的。” 病床上蒂姆铂顿依然在不停挣扎大笑,他甚至张开了嘴做出要咬郁樹的手的举动,仿佛恨极了这位关心他的人。 在蒂姆铂顿父母抱歉的目光中,郁樹非常理解地又拍了拍蒂姆铂顿的头,他舍友现在神志不清,做出什么事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愿,他怎么会记较这个呢? 道完别,三人离开医院,继续忙碌的大学生活,却不想几天后,蒂姆铂顿那边刚要康复出院,裴岫洌就开始抱着头涕泗横流,嘴里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哈哈哈!我的头好疼!陈教授!我要听陈教授讲课!哈哈哈哈!” 一个人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在放声大笑,还念叨着听课,就算没有前车之鉴也能推测出这人肯定不正常。 好在尚青北也是个清醒的,和郁樹一起把裴岫洌送进医院,这次两人更是轻车熟路,门诊、检查,一下子就将人送进病房。 等裴岫洌的家人过来,郁樹和他们简单寒暄一阵就告辞离开,转身去了蒂姆铂顿的病房。 结果他们去的时候却没看见蒂姆铂顿,只有他母亲在收拾东西,郁樹忙问:“阿姨,蒂姆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啊?” 一见他来,蒂姆铂顿的母亲立刻笑开了花:“你来了小樹,蒂姆现在已经完全好了,脑子里的寄生虫全没了,医生都说这是医学奇迹,这可多亏了你。” 郁樹困惑地抓了下头发:“我也没做什么啊,都是医生的功劳,蒂姆呢?” “他去做检查了,这不是要出院了嘛,医生天天拉着他去做检查,说什么他的病例非常特殊,极具研究价值,科研嘛,我们得配合,”中年女人皱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啊,你瞧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俩快坐下,蒂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郁樹和尚青北只好坐下等,一边和长辈唠家常。 与此同时,他们口中的主角蒂姆铂顿正躺在检查室的核磁检测仪上,机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另一端,无数名医生站在观测室里,看着显示屏上的实时显影,眉心越拧越紧,嘴巴越张越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迷茫。 这一点在脑外科主任脸上尤其明显,看着显示屏上完整的脑部组织结构,她都开始怀疑一切是不是自己的梦。 明明几天之前她还亲眼见证这个患者的大脑被无数细长条虫子啃噬出密密麻麻的孔洞,这种情况人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更别说能痊愈,结果现在脑组织竟然都长齐了? 要知道,因为无法预估后果,他们起先尝试通过微创手术取出部分寄生虫,用以研究这种寄生虫的弱点,可令人悚惧的是,这些寄生虫仿佛拥有独立意识,竟然能够躲开手术探针,无论医生尝试多少次,都无法取出一只寄生虫,哪怕是局部组织也没有。 而随着他们的每一次尝试,那些细长的寄生虫都会更加疯狂地在患者脑子里穿梭,啃噬出更多孔洞,导致蒂姆铂顿的精神意识更加混乱,甚至影响到了神经,麻醉剂都无法对其产生效果,手术里的嚎叫声仿佛能穿透手术室,患者家属也不止一次表达过不满,甚至扬言要举报医院非法行医。 这种情况下,医生只能采取保守治疗,一则他们无法预估任何有创手术的危险性,如果强行取出,那些寄生虫会不会对患者造成致命危害?二则,因为尚青北的关系,院方压力巨大,再加上蒂姆铂顿父母的反复投诉,医院不想节外生枝。 所以,在短短几天的治疗中,医生连抗生素都不敢用,只能开一些生理盐水和营养剂听天由命。 可就是这样保守到可以说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治疗方案,竟然让这个极端奇特的病例痊愈了?!这根本都已经超出了奇迹的范畴,超出了人类的认知。 那些寄生虫是怎么跑到患者脑子里的?患者又为为什么能在大脑满是孔洞的状态下存活?如今的他又是因为什么而痊愈的?这一切到底是人类机体的变异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又一个谜题占据着医生们的脑海,他们希望蒂姆铂顿痊愈,却又不希望他出院,因为有太多谜团等着他们解开…… - 期末考试在即,蒂姆铂顿出院后祭拜了一下前女友,然后就返回学校继续学习,生活回到了之前按部就班的样子,只是在郁樹看来,蒂姆铂顿变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个变化首先是从上次他们去医院看望蒂姆铂顿开始的。 那天他们在病房里等了没一会儿,蒂姆铂顿就做完检查回来了,两位长辈借口有时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在进门的一瞬间,蒂姆铂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就变得激动起来,甚至小跑着跑到郁樹身边,半蹲着捧住他的双手,兴高采烈道:“樹,你来了。” 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就差跪在地上磕两个了,弄得郁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尴尬地笑着:“蒂姆,你真的好了吗?” 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出院的样子,医生不会诊断失误吧? “好了,我真的好了,”也许是察觉到郁樹的不自在,蒂姆铂顿松开手站了起来,然后清清嗓子,“我懂我都懂,大恩不言谢,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出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郁樹更困惑了,“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你救命恩人一样。” 蒂姆铂顿认认真真地端详着他的脸,想看出他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在伪装,自从他稍微恢复一些意识之后,很多事在他脑海里就都清晰了起来。 女朋友临死前让他找郁樹的原因很简单,一定是因为她知道只有郁樹才能救自己,虽然想不通女朋友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郁樹真的救了自己。 至于蒂姆铂顿为什么认定是郁樹救了他,原因也很简单,恢复意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各种症状和女朋友临死前一模一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人是能够感觉到的。 所以恢复意识之前的那段日子他特别痛苦,一方面是因为头疼剧烈,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他还不到20岁,他不想死,人生还有大把的时光,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但一想到女朋友的结局,他又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绝望仿佛高墙一样,将他笼罩起来,密不透风,逃无可逃。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他已经心如死灰的时候,他竟然慢慢地好了起来,那种意识重新归于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他无比珍惜,又无比畏惧,害怕这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 可随着意识状态一天天改善,以及一项又一项的检查结果,他确认自己确实是在好转,于是蒂姆铂顿产生了另一种想法——好奇,他想要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康复,同样的情况下,女朋友为什么会死去? 蒂姆铂顿开始无比认真细致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起先他以为是阿卡姆医院的医生医术高明,给他制定了对症的治疗方案,可是一翻调查下来,他服用的那些药不过就是各种各样的营养剂,每天输的液也不过就是能够补充电解质的生理盐水,这种情况下,他能痊愈绝对是奇迹,完全和医生的医术以及药物没有任何关系。 蒂姆铂顿开始往其他方向思考,他仔细回顾女朋友死亡前后以及自己入院前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然后想起女朋友临死前那句没头没尾的“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郁樹”,他的确去找了郁樹,还和对方大吵一架,然后因为头痛被对方送进医院,而在病房的时候,郁樹还让他好好接受治疗,告诉他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脑里仿佛响起一道惊天巨雷,虽然无法用科学解释,但蒂姆铂顿就是认定他之所以能够从那种精神失常、行将就木的状态中康复,一定和郁樹脱不开干系,更何况他所经历的一切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满脑子都是寄生虫的情况下全虚全脑地活着? 但为什么郁樹看起来仿佛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甚至对自己的感激有些莫名其妙? 短暂的安静几秒后,蒂姆铂顿想明白了,他跟郁樹相处也快一个学期了,最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郁樹这个人热心肠、乐于助人,还从来不求回报,甚至对其他人的感恩行为表现得诚惶诚恐,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像郁樹这样的人了。 满足恩人的诉求也是一种报恩的表现,蒂姆铂顿便随便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心底里却对郁樹更加另眼相看,行为上更加恭敬有加。 第11章 郁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可没想到转天他又发现了蒂姆铂顿的异常。 第二天早八是陈教授的高数课,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陈教授的号召力,他的高数课上总是人满为患,无论是教室还是楼道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所以郁樹和尚青北也没去上高数课,郁樹是无所谓,正好在床上补觉,睡得更香,尚青北更是乐得自在在宿舍里做习题,但蒂姆铂顿就不一样了,他之前那么喜欢高数课,怎么会跟他们一起逃课? 于是当郁樹补觉醒来,看见原本应该在高数课教室的蒂姆铂顿依然在宿舍之后,他有些吃惊:“我睡过头了?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 尚青北的目光依旧盯着习题集,回答的速度却非常迅速:“才十点多,你还能再睡会儿。” “不是,”郁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另一张床上躺着玩游戏的蒂姆铂顿,问,“蒂姆,你怎么没去上高数课?你不是最喜欢听陈教授的课了吗?” 蒂姆铂顿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的课?跟念经一样。” 郁樹困惑地抓了下后脑勺:“啊?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之前你回宿舍了还得循环播放陈教授的录课视频呢。” “我?怎么可能?”蒂姆铂顿眉心拧在一起,“你记错人了吧,我有点伤心噢。” “真的,那时候你和冷……”郁樹暂停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们天天跑去听陈教授的高数课,跟魔怔了一样,不信你问北哥。” 两人都将视线挪到尚青北身上,只见尚青北继续将头埋在习题集上,无所谓地来了句:“一个高数课而已,有什么关系,不听就不听呗。” 郁樹刚要继续求证,就听蒂姆铂顿举着手机道:“我手机里没有陈教授的录课视频,你可能真的记错了。” “真的吗?”郁樹揉了下脑袋,难道自己忙得脑子糊涂了? 正要往深处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抛下这个插曲,翻身下床招呼起来:“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顺便去看看裴岫洌。” 尚青北和蒂姆铂顿自然不会反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一边商量着中午吃什么,好像一切都很平常。 结果他们吃过午饭,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撞见一群急救人员风风火火地推着患者跑进急诊室,那病人在担架床上爆发出笑声:“哈哈哈哈,疼死我了,好疼啊,哈哈哈!” 郁樹循声望去,那人的头发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头顶上出现一个洞,洞口仿佛蠕动着一条像虫子一样的东西,黄色和血色的液体从那个洞里流出来,从医院门口一路滴到急诊室…… 第9章 急诊室里,医生们愁容满面。 最近这段时间,阿卡姆市医院疼痛科和脑外科整天人满为患,本来这也正常,阿卡姆市医院是阿卡姆市唯一一所5a级医院,其中的脑外科和疼痛科更是明星科室,自然会有全国各地的患者慕名而来,说得夸张点,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患者不远万里过来求医,所以这两个诊室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医生们早都习以为常。 但如今令他们愁眉不展的另有原因—— 诊室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相似病例,这些患者自述头痛难忍,头发脱落,精神明显异于常人,总是大笑着说出伤心的事,还有好多直接是躺着来的,当天就住进了脑外科病房。 检查结果更是令医生们惊心,这些患者头部爬满了虫子,每个人的脑组织都被无数条细长虫子钻出无数孔洞,形成像筛子一样的网状结构,碎屑在脑脊液间飘荡,仿佛是那些虫子的排泄物。 早在前几个相似病例发生的时候,脑外科主任就联系了防疫科主任,她敏感地意识到这这些患者绝对不是简单的脑部寄生虫感染,极有可能是特发性传染病,而且是传染性极强的那种,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爆发这么多起相同症状的病例,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隔离这些患者,弄清这种疾病的传染机制。 但遗憾的是防疫科主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重视此事,反而推脱一切都是脑外科主任杞人忧天,现代社会医学高度发达,连癌症都能治愈了,哪还能这么容易爆发起传染病,还是寄生虫传染病,现代社会哪来的寄生虫,这不是耸人听闻嘛。 再说,传染病的评定标准非常严格,怎么可能就因为几个相同症状的病例就上报传染病? 所以哪怕脑外科主任一再坚持,防疫科主任依然不为所动,反而质疑脑外科主任是不是因为治不好病人故意借此推卸责任。 但他没想到,两周后,相似的寄生虫感染病例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影响力之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各大媒体都开始报道此事,存在竞争关系的医院更是借此抹黑它们,暗中派水军发布谣言,说这一切都是阿卡姆市医院的阴谋。 事态扩大后,阿卡姆市医院立即采取措施,首先就是解雇并起诉了防疫科主任,同时依照法规将此事上报阿卡姆市卫生部,一系列流程下来,那些患者全部被隔离在阿卡姆市医院的特护病房,卫生部派遣一批专业的防疫团队溯源这起疫病的传染源。 通过调取全国各大医院的就诊记录,他们很快调研出现存已知的最早病例,也就是0号病例,但是该患者已经过世,且遗体已经被火化,唯一具有参考作用的就是她的临床记录。 防疫团队根据0号病例的社会关系,很快发现1号病例,又通过1号病例的社会关系,发现了2号病例,幸运的是这两位患者一位已经痊愈出院,没有落下一点后遗症,另一个虽然还在医院,但治疗进度喜人,很快也能出院。 整个防疫团队大为振奋,能痊愈,说明1号病例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且根据调研结果,可以推测2病例体内也有抗体产生,更喜人的是,1号病例和2号病例有共同的密切接触者,这两个密切接触者却从来没被感染,很可能他们天生就具有针对这一传染病的免疫细胞,只要得到他们的血清研究一番,这个忽然冒出的脑部寄生虫传染病就能被攻克了! 防疫团队立即兵分两路,一路人员马不停蹄地找到了还在医院的裴岫洌,抽去他的血液进行研究,另一路则动身前往阿卡姆大学,会见那个已经痊愈的1号病例以及那两位密切接触者…… - 今天,郁樹破天荒亲自来上高数课,毕竟是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考试范围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就算划了他也不会做,关键是得向陈教授展示一下自己对这门课的重视,而且陈教授说了,最后这门课他会清退所有不相关人员,只有本堂课的学生才能听。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郁樹再不去上课就不合适了,很可能会影响到他视若珍宝的出勤分,那可是及格党的命脉所在。 陈教授发话果然很管用,虽然楼道里依然聚集着一群人,但是没一个非相关人员往教室里挤,郁樹他们艰难地在这群人中间穿行,所过之处全是羡慕嫉妒的目光,仿佛明晃晃地在说:“凭什么他们是陈教授的学生!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个荣耀进教室听课!” 郁樹对他们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一边往教室里挤,一边感叹陈教授现在也太受欢迎了,哪怕是全球著名歌手惟尔都得和黑粉斗智斗勇,陈教授竟然一个黑粉都没有,只有死忠粉,太神奇了。 感叹间,他们走进教室。 阶梯教室很大,位置也不少,但以陈教授如今的受欢迎程度,前排早就被占得满满当当,于是他们只能做后排,但这对郁樹来说那可是相当大的好消息。 几人坐下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陈教授西装革履地走进教室,瞬间就吸引了前排所有学生的目光,郁樹能明显看出他们的脑袋缓缓随着陈教授的行进而摆动,痴迷程度可见一斑。 陈教授走到讲台正中,清了一下嗓子,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同学们好。” 短短四个字,教室里掌声雷动,郁樹和尚青北、蒂姆铂顿诧异地相互打量一眼,也跟着鼓起掌来,虽然不知道“同学们好”这四个字有什么可鼓掌的,但鼓掌这种事只要有人开头,其他人必定秒跟。 雷动的掌声中,陈教授微笑着环视一圈讲台下的众人,然后在掌声渐消的时候再次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今天是本学期最后一节高数课……” 停顿地那半晌,掌声再次如潮水一般涨了起来,郁樹不解,但尊重,继续跟着鼓掌,只是相较于其他同学激动而热烈的拍掌动作,他的鼓掌能明显看出是为了配合而不得不跟着鼓掌的敷衍,好在人那么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微小的差别。 郁樹往两边各瞅了一眼,他左右的两个同桌,蒂姆铂顿和尚青北也是同款敷衍式鼓掌,不过他光顾着看他们的手了,没有发现那两人疯狂闪烁的瞳光。 如雷的掌声中,陈教授优雅地抬起双臂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笑得荣光满面:“好了好了,听我说……这堂课主要想鞭策一下大家,希望你们在新学期继续努力,为我创造出更多价值,谁能让我再获得一次全球大奖,我就会召见他,单独给他讲课……” 第12章 话音未落,教室里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无数双眼里闪着希冀的光,仿佛为了这个目标可以奉献自己的全部,那谵妄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理智,全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癫狂。 郁樹正跟着鼓掌,旁边的尚青北就扭过头来,一脸严肃地说:“不对劲,我们得赶紧走。” “是挺不对劲的,”郁樹凑过去小声道,“这些人是不是被洗脑了?陈教授说的那是人话吗?还让学生为他创造价值。” 尚青北神色凝重,“你没发现点……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郁樹眨巴了一下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前方,又回过头看着舍友,小声道,“陈教授今天讲话的时候口水喷得特别多?” “…………”尚青北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没忍心说出自己看见的画面,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还是不要告诉郁樹了,他没注意到也许还是件好事,毕竟没有谁能在这种环境中保持理智,就是他自己都被吓得汗毛倒竖,险些心脏骤停,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艰难维持住理智。 “我们悄悄溜出去吧,估计他不会划重点的。”尚青北如是说。 郁樹看了眼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陈教授,又扫一眼前排对那些平平无奇的话视若珍宝认真聆听的后脑勺们,觉得尚青北说得有道理,“嗯,我去跟蒂姆说。” 他扭过脸,见舍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不得不拍了一下对方肩膀:“蒂姆。” “啊~啊~啊~啊~啊~”蒂姆铂顿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连着喊出好几个波浪线,还不等郁樹做出反应,他就猛地抱头蹲在桌子底下,嘴里还带着哭腔默念,“不要钻进我的脑子,不要钻进我的脑子,不要钻进我的脑子……” 郁樹:“……” 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眼里满是疑惑,蒂姆铂顿这是怎么了?自己竟然有这么可怕?钻进脑子又是什么鬼? 还不容他细想,整个阶梯教室忽然安静下来,前排的所有同学无一例外全都回过头,用阴狠的眼神盯着郁樹,陈教授更是推了一下眼镜,直接出声质问:“这位同学,你为什么要破坏课堂纪律?” 他这话一出,郁樹能明显感到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抹浓烈的杀意,几十张嘴在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同时出说一句话:“破坏课堂纪律的人要受到惩罚!” 陈教授满意地笑笑:“很好,你们都是我的得意门生,做你们应该做的事吧。” 下一秒,几十名学生整齐划一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迈着相同的步伐走向郁樹,一边异口同声道:“破坏课堂纪律,该死!不尊重陈教授,该死!不崇拜陈教授,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郁樹:“……” 是,在课堂上交头接耳是自己不对,可这也罪不至死吧,而且只有傻子才会崇拜一个靠偷鸡摸狗成为教授的人吧?还有,这群同学是脑子被吃掉了吗,竟然对陈教授粉成了这副脑残模样,连法律都不顾了,还想动用私刑?! 不过陈教授人品如何他一个当学生的也不好多做评论,自己的确扰乱了课堂秩序,郁樹打算站起来道歉,却发现尚青北不知何时已经死死揪住了他的手腕,并且用惊恐的目光打量着他周围,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嘴唇微微开启,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尚青北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继续尝试开口,可再一次,他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无法,他只能死死攥住郁樹的手腕,打算直接拉他跑出教室,但他刚要站起来,就感觉自己两条腿不听使唤,软绵绵的,别说站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脚的存在,只好死死拉住郁樹的手腕,用眼神告诫对方危险,不要轻举妄动。 可偏偏,郁樹忽闪了两下眼睫,轻而易举地掰开了尚青北的手。 尚青北大惊:这不科学,郁樹怎么可能掰得开自己的手?要知道平时宿舍里玩扳手腕,郁樹从来都是垫底的那个。 尚青北心跳如鼓,瞳孔陡然缩小,一时间竟不知道那满教室喷射的细长条虫子、魔怔得仿佛被人控制了大脑的同学和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的郁樹哪个更诡异离奇,但还不容他分辨,更危险的事发生了,那些同学行进的速度突然变快,连同漂浮在空中的细长条虫子一起,全都一股脑地朝郁樹蹿去! 尚青北的瞳孔一下子缩至最小,心脏都不再跳动,他不知道这诡谲可怖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楚,他和郁樹应该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第10章 陈胜荣早就注意到班里有这样一个异类,他从来不认真听课,不是睡觉就是打盹,而且在他的影响下,他的舍友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就没认真听课过,之前他没有办法,但现在他已经获得了力量,也拥有了无数疯狂崇拜自己的学生,再也无法忍受有人在他的课堂上走神,这样的学生必须要受到惩罚,而且是最严厉的那种。 令陈胜荣惊喜的是!他很快就找出了突破口—— 蒂姆铂顿的女朋友,这人虽然不是他的学生,只有偶尔才过来蹭课,但她的头骨异常脆弱,非常容易侵入,一只只虫子飞进去,埋在那个女生的大脑里,沉睡着、孵化着,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天。 紧接着蒂姆铂顿就过来认真听课了,没多久,那女生就不见了,陈胜荣没当回事,只要虫子进入大脑,她早晚都要过来听课。 再后来裴岫洌也认真听课了,但偏偏郁樹和那个尚青北一直都没过来听课,陈胜荣心里那个恨啊,这些人的崇拜来的太过容易,对他的能力几乎没有什么增益,只能靠量变引发质变,他其实可以继续这种靠数量取胜的路线,但没滋没味的东西吃多了,总是想要换换口味,尝尝细糠。 赐予他力量的人却告诫他不要痴心妄想,甚至发出死亡威胁,考虑到对方的能力和自己如今获得的成就,陈胜荣选择了妥协。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骗了—— 那些崇拜他的人竟然开始一个一个地逐渐死去,这样导致他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不得不去吸纳更多的崇拜者。 他找到对方质问:“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死吗?” 得到的却是无尽的嘲讽:“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这种人什么时候在乎过其他人的命?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被削弱而气急败坏罢了,主赐予你力量已经是恩赐,你没资格讨价还价。” 算账无门,陈胜荣只好把心思放在如何增强自己的力量上,之前被压下的念头逐渐浮了上来,痴心妄想?他偏要一口吃成个胖子!反正死的人一多肯定会引起异管局的注意,自己一定得在事态失控之前获得足够的力量,只有这样,他才能与异管局抗衡。 为了能够让郁樹他们出现在教室里,陈胜荣迫不得已清退了那些从各地慕名而来的崇拜者,就等着郁樹他们上钩。 事情的发展也如他所想,郁樹一行人果然来了,而且似乎还在认真听课。 陈胜荣使用浑身解数发动自己的能力,阶梯教室里全是从他嘴里喷出的蠕虫,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无往不利、所向披靡、轻易就能钻进其他人脑子里的蠕虫竟然在接近郁樹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陈胜荣震惊了,那些蠕虫就相当于他的力量源泉,而郁樹竟然就那样轻易将自己的力量源泉毁灭了?! 他不相信这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做到的事,一定是巧合,或者是自己的错觉,陈胜荣发起了第二轮攻击,可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那些曾经所向披靡、毫无败绩的蠕虫再一次消失在郁樹周围。 陈胜荣紧张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恍惚间发觉自己今天应该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但这不可能,他能够确认郁樹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个无父无母任人宰割的孤儿,绝不可能和自己一样有别的力量。 就在他咬牙想要进行第三次尝试之际,郁樹的所作所为给了他借口,他发动了那群崇拜者,同时再次朝郁樹喷射出无数蠕虫,他就不信一个渺小又普通的人类能够有与自己抗衡的力量。 崇拜者们踩碎桌椅,整齐划一地朝郁樹走去,蠕虫在空中以惊人的速度飞向郁樹的大脑,陈胜荣有种预感,这一次他一定会成功,而且力量会得到指数级增长。 他屏息等待着,嘴角都开始准备上翘,可下一秒,他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些喷射的蠕虫在靠近郁樹一定范围后,忽然如同撞上什么东西一般,竟然直接气化了?! 不,气化并不能准确形容那些蠕虫的下场,准确来说,它们似乎是先被什么东西碳化成粉末,然后在漂浮的一瞬间消失在空气里,就好像被气化了一样。 这他妈怎么可能? 陈胜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信邪地继续发动攻击,更多的蠕虫从他的嘴里喷射出来,学生们更是直接伸出手掐向郁樹的脖子。 第13章 这次总该万无一失了,陈胜荣笃定地弯起一边嘴角,准备收割今日的胜利大脑,可下一秒,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听见一道晦涩难懂的呢喃,但整间教室里,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发出声音,所有人都被他死死掌控着,除了郁樹那三人,而他们一个被吓晕在桌子底下,另一个被蠕虫钻入大脑破坏了语言中枢和行动中枢,连舌头动一下都困难,更别说说话了。 至于郁樹本人,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在看见如此诡异可怖的事情后怎么可能还保有理智?哪怕精神值再稳定也绝对会被污染。 说不定是别的异端在附近,陈胜荣如此想,可紧接着,他就看见教室后排,那些本应被自己完全掌控的学生就好像突然被集体催眠一样飘飘欲坠着倒在地上,而那个本该被全体学生包围撕碎的郁樹此时此刻竟然完好如初地站着,两只淡紫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自己,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看口型,他似乎应该是在道歉,可不知为何,陈胜荣耳中听到的却只有那晦涩难懂的呢喃,完全不是人类世界存在的语言体系,神秘、神圣、神奇。 但这不可能,这种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言是如何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口中说出的? 这绝不可能! 一定是有其他更高阶的异端在附近! 陈胜荣固执地想。 可下一瞬,郁樹的嘴闭合了,那晦涩难懂的声音也停止了,再下一瞬,郁樹的嘴又开始开开合合,那晦涩难懂的声音则再次回荡在阶梯教室里,钻入陈胜荣的耳中。 “轰!”地一声,陈胜荣脑海里如同被人燃放了一束烟花,脑浆都被崩裂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当你对它一无所知的时候,世界一片和平,当你“有幸”窥见或知晓其中一角之后,你对整个世界的理解都将被倾覆。 世界的真相就是无知才充满希望,否则尽是绝望。 在那一片讳莫如深的低喃中,陈胜荣陷入深深的恐惧,他甚至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无尽而可怖的深渊,那深渊挥舞着无数张触手鞭笞着他的灵魂和肉身,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任由自己的灵魂被撕碎,那种痛苦比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还要痛苦几万倍。 陈胜荣全身的骨头渐渐溶解在肉里,四肢和身体融在一起,整个身体都变得柔软而又粘腻,仿佛一条巨大的人形蠕虫,但这只蠕虫却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只能倒在地上艰难地张着口器求饶,妄图死的痛快一点。 仿佛是听见了他的祈求,深渊里伸出一支硕大的触手,带着凌厉的风袭向他,仿佛要对他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 陈胜荣笑了,这一刻终于到了,一切痛苦和颤栗终于可以结束了,他舒展着黏腻的身体,等待着拥抱自己的终结。 可下一秒,一群荷枪实弹的人忽然闯进教室,不由分说地就冲过来要控制住他,陈胜荣知道那些人是调查官,落在他们手里虽然有无尽的酷刑,但比被那个不知名的存在折磨强多了。 他松了一口气,甚至蠕动着黏腻的身体想要钻进那个密不透风、暗无天日的黑匣子里,可就在他即将进去的瞬间,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道“喵呜~”声,随即陈胜荣就陷入一片幽冷可怖的地带,那地方空空荡荡,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只有无法描述、难以量化的痛苦继续吞噬着他的灵魂,仿佛是为他打造的无间地狱。 陈胜荣再次陷入深深的绝望,他知道这一次再也不会出现转机了,他将持续体会这种痛苦,永无终结…… - 教室后排,郁樹整个人都傻眼了,就因为陈教授的一句话,他的同学们忽然就跟着了魔一样想要攻击他。 更奇怪的是,他曾经喂过的那只黑猫不知道突然从哪窜过来,一下子就将陈教授扑倒在地,小小的猫怎么能扑倒一个人?可偏偏,黑猫做到了。 而随着陈教授被扑倒,那些想要攻击他的同学们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也跟着倒在地上。 而他那两个舍友,一个缩在桌子底下死活不肯出来,另一个则完全状况外呆愣愣地一动不动。 但这些都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正当他想要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一群警员全副武装地冲进教室,仿佛跟他有心电感应。 郁樹不得不为之振奋,阿卡姆警察局的工作效率简直是天花板级的存在。 他笑着朝那些警员招手:“警官先生,我要报案,我怀疑陈教授是某个邪教组织的头——”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一支支枪口严阵以待地朝着他,对面的警员更是满脸严肃地威吓:“不许动!两只手举过头顶!” 郁樹:“?” 第11章 警员举着枪,表面镇定又严肃,心里却在打鼓,慌得不行,这都什么事啊,不是预估这次的异端等级是a2级吗,怎么会造成这么大范围的精神污染?还有,那蹿出来的家伙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叼走一个a2级异端?还有还有,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懵懂的大学生又是什么情况?竟然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在这种污染值浓度中保持理智?! 这能是普通大学生? 警员,更准确的说是调查官心里更慌了,也许那边被叼走的只是个小喽喽,眼前这个长了副漂亮皮囊的“普通大学生”才是真正他们要收容的真正的a2级异端。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严阵以待地命令道:“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他对面,郁樹不明所以,但真理在前,他只能选择配合,于是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后脑勺上,但却没有蹲下去,而是解释:“警官,我真没骗你,那个陈教授绝对是邪教头目,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种。” 调查官瞥了一眼倒在讲台边上的人,又转动着眼珠看向对面,还是觉得眼前这名大学生更危险,就在他打算用技能武器控制住对方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走过来站在他身前:“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新来的警员业务还不熟悉,如有不敬,请多担待。” 被挡住的调查官一脸懵,什么情况?队长竟然会道歉,还是对这个一身疑点的大学生?! 虽然不懂队长这么做有什么理由,但身为下属他只能选择执行命令,所以老老实实地站在身后不再说话。 对面,郁樹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眼前一亮,墨绿色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打小他就喜欢绿色,所以一见到长着绿色头发的人就没来由生出预估好感。 而且这人看着特眼熟,郁樹仔细在脑海里搜寻,赫然想起那个丢猫的小男孩,这俩人不光头发是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瞳孔的颜色也一模一样,就连发型都如出一辙,难不成是父子? 郁樹上下扫了眼对方,心里啧了一声,看着挺年轻,没想到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正兀自感叹,对面的男人指了指他胳膊:“手可以放下来了,你说那人是邪教头目?” 郁樹这才发觉自己还一直举着胳膊,现在已经有点发麻了,他讪笑着放下手臂晃了晃,点点头认真道:“没错,而且他洗脑的本领特别厉害,班里这么多同学都着了他的道,你们审问他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 “那确实挺危险,”对面扫视了一圈,又道,“可以请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吗?就是做做笔录了解一下情况。” 郁樹看一眼时间,陈教授倒成一滩烂泥,这课肯定是没法继续上了,但他两个舍友一个呆呆傻傻,另一个陷入昏迷,他照顾他们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警察局? “不好意思,警官,”郁樹搓着手,“我现在得照顾我的舍友,等他们都没事了,我再去警局找你行吗?” 哪知对方却道:“全部一起,我们得找所有人了解情况,警局里有专业的医生。” 郁樹:“……那……走吧。” - 阿卡姆异管局内,防疫团队的人跟着一位身穿警员制服的人往里走,他们左看看,右瞧瞧,越发对这个地方充满质疑。 带队领导觉察出一丝危险,走上前试探着确认:“你们真的是阿卡姆警局的?” “对啊,还能有假?”身着警员制服的人再次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证件,“我的警官证你们不是都看过了?难道你以为我是假冒的?那我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冒充警员可是重罪。” 带队领导讪讪推一下眼镜,小心地说出自己的质疑来源:“但我去过阿卡姆警局,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那人将证件放进上衣口袋里,不慌不忙道,“你去的阿卡姆警局只是办理普通案件的,你要是想知道这次疫情的一手消息,必须得来这里。” 说话间,他们就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透明玻璃房内,身着警官制服的人推开门,微笑着朝房间内伸手:“几位先进去稍等一会,队长马上就会带着你们需要的病例样本和疑似抗体携带者过来。” 第14章 带队领导观察了一下,房间是全透明的,中间是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周围摆了一圈办公椅,屋顶上还有好几个360°无死角摄像头,从亮起的红光来看应该都在工作中,这里似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会议室。 几人相互打量,眼神不言自明,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们已经在半路上被人引到这来了,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病例样本和疑似抗体携带者最好,不能,他们应该也吃不了亏,反正房间里有摄像头,谅这些警员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大不了出去后就投诉他们。 防疫团队的人依次进去,带他们过来的人确认他们都坐好后,站在门口笑着说:“那几位稍等。” 说完,他退出房间,关上玻璃门。 带队领导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期待着自己攻克这一传染病的那天,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病症,治愈了它,自己至少也能拿个国际顶级医学类奖章,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群身穿防护服的人将阿卡姆市医院隔离了起来,一批又一批人背着类似消杀罐的东西进入特护病房。 一队人拿着一包白色药片,对每一位病人说:“你好,这是我们医院研制的特效药,吃了就能痊愈,也不会再头痛了。” 病人早已经没了理智,根本无法分辨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剧烈的头痛让他们恨不得抓住一切救命稻草,可偏偏脑子里的东西似乎很畏惧这枚白色小药片,疯了似地操控着他们的大脑抗拒。 那些人也没指望他们会乖乖吃药,见状向后面的队员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前配合,一人掰开病人的嘴,一人将白色药片送进病人喉咙深处。 病房里顿时哕声一片,然而那些人毫不避讳,反而在确认所有人都吃了药之后,拿起了连接着身后类似消杀罐物体的喷头,对着病房里的病人就是一通猛喷,一时之间,整个病房雾气弥漫,那些病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咳嗽着晕了过去。 之后那群人又进入下一个病房如法炮制,就这样一间一间地将特护病房的所有病人都弄晕了。 不久之后,烟雾散去,有患者醒来,看见床头边站着一位齐耳短发的女医生,忙问:“医生,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我脑子里好像空了一块。” 女医生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最近阿卡姆市爆发了一场严重的流行性感冒,你不幸被感染,头疼了好几天,不过现在你已经康复,马上就能出院了。” “真的吗?所以我感觉脑子里空一块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头疼疼的?”病人摇晃着脑袋问。 “是真的。”齐耳短发的医生继续微笑着回答。 而随着她说话,空气中激荡起,人类肉眼难以察觉的波纹,这波纹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展,渗透进患者的意识中,仿佛灵魂中缺失的那块被补全了一般,之前还在迷茫的人瞬间就恢复了神采,喜笑颜开道:“谢谢医生,这阿卡姆市医院的医术果然高明!” 齐耳短发的医生但笑不语,微微点头,看向病房里另一个刚恢复意识、但仍旧双眼迷茫的病人…… - 数量大巴车在公路上飞驰,一路从克鲁大学行至阿卡姆警局。 进入大门的瞬间,一道常人无法察觉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空气仿佛被撞了一般现出一个参差不齐的缺口,大巴车鱼贯而入,顺利进入警局。 学生们依次下车,经过那些警员的初步处理,他们已经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神智还未完全恢复,只能在警员的指挥下木然地走进办公大楼。 作为全班唯一一个神志清醒的人,郁樹抬眼瞧了瞧他阔别已久的警局,墙根底下的爬山虎覆盖了一整面墙,郁郁葱葱的,外墙上又出现几道年久失修的裂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回家一样。 记不清是十几年前,郁樹和弟弟第一次出现在阿卡姆警局,弟弟哭着要找爸爸妈妈,小小的郁樹则在一边冷静地跟警察说他和弟弟的姓名、年龄、父母的姓名、年龄、职业,小小年纪的他把这些记得清清楚楚,可就是说不明白他和弟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没有办法,警员只能尝试着引导:“是不是爸爸妈妈带你们到阿卡姆玩来了?” 小小的郁樹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摇摇脑袋,委屈巴巴地小声说:“不是的,叔叔,我不知道我们怎么来的,但是我知道,一定不是爸爸妈妈带我们来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头渐渐往下垂,仿佛愧疚于自己的一无所知。 苦寻无果,警员最后只能联系阿卡姆市孤儿院,可结果就在孤儿院派人过来接走他们之际,郁樹那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弟弟不知怎么忽然就跑走了,跑得无影无踪,任警员翻遍了阿卡姆警局的角角落落都没找见人影。 这下子,一直冷静得像个大人的郁樹号啕大哭,无论如何都不肯跟孤儿院的人走,说什么都要找到弟弟,警员跟他好说歹说,保证一定会帮他找到弟弟,郁樹这才终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孤儿院的工作人员牵走了。 但即使这样,他也一步三回头地跟那位警员乞求:“叔叔你一定要帮我找弟弟噢,叔叔你最好了。” “一定。”警员向他郑重点头。 那之后,郁樹时不时就会来警局询问那位警员的寻找进度,但遗憾的是,别说他弟弟,就连他口中有名有姓有职业的父母都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为了让孩子有个念想,警员没有说出真相,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郁樹自己还在努力寻找。 郁樹和那位警员都没想到,这一找,就是十几年,不过等郁樹长大一些,他就没再叨扰那位警员,他清楚人家也有人家的工作,不可能整天只盯着一个失踪多年的小男孩,更何况已经找了那么多年,仁至义尽了。 这么多年下来,有好多人跟他说他弟弟很可能已经死了,但郁樹从来不信,如果弟弟真的死了,他一定能感觉到的,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所以弟弟一定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自己找到他。 如今再来,物是人非,看着一楼那盏熟悉的窗户,郁樹幽幽叹出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奔波在帮自己找弟弟的路上,那位警员叔叔会不会能活得久一点? 他至今仍然记得在新闻上看见那位警员叔叔讣告时的震惊,四十多岁因公殉职,壮丽但短暂的一生。 郁樹那天哭了好久,他又伤心又后悔,甚至把对方的过世怪在自己身上,不止一次地诘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死乞白赖地求人家帮自己找弟弟,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殚精竭虑耗空了身体,那位警员叔叔一定能在遇见危险的时候转危为安。 即使是现在,他也依然觉得这一切都怪自己。 弟弟不知去向,对自己好的叔叔英年早逝,他再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出事了。 郁樹吸了一下鼻子,左手搀着意识混沌的尚青北,右手扶着浑浑噩噩的蒂姆铂顿,并肩往办公楼走。 他身后,柯璆盯着他的背影,向旁边的人道:“检查所有人的污染值和精神值,尤其是那个叫郁樹的,查他三遍。” 第12章 防疫团队的众人等在全玻璃的透明会议室里,楼道不时穿梭着一批又一批行色匆匆的人,一切看似再平常不过。 带队领导悬着的心再次放下,他们一定不会出事,第一这是警局,第二外面人来人往的,会议室里发生任何事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警局里有猫腻,总不能整个警局都是猫腻吧?世上还是好人多。 他呼出一口气,向队员们微微笑了一下,开始畅想日后的飞黄腾达:“艾尔,给媒体放个消息,就说我们的特效药已经进入研制阶段,马上就能问世;小胡,你马上起草论文,我要在研究那两个病例和潜在抗体携带者之后立刻发表;萨姆,准备一篇发言稿,着重突出我们是如何攻克难关的,采访的时候要用……” 正说着,屋顶上那几个工作中的监控摄像头忽然喷出一团烟雾瞬间将那几人包围,浓得都看不清里面有人,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然而不过几秒,咳嗽声就越来越微弱,到最后悄无声息,寂静得仿佛里面没有活物…… - 郁樹和两位室友跟着大部队走进一个房间,里面空间很大,相当于一个室内篮球场,正前方摆了一排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类似医学仪器的东西,几位带着口罩的人坐在后面,看样子是在等着给他们做检查。 很快,郁樹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一位警员模样的人指挥着他们排成蛇形队伍,依次到那几张桌子跟前做检查。 没想到阿卡姆警局不仅出警速度一流,工作范围还挺广,又能逮捕罪犯,还能直接把医院搬到警局,省得他们这群受害者来回奔波,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心理辅导的项目,郁樹心里感叹,根据他的判断来看,这群同学肯定有点心理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对自己说出那种瘆人的话?别说那群同学了,他自己那两个舍友肯定都被吓出点心理阴影,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第15章 郁樹叹口气,忧心地看一眼尚青北和蒂姆铂顿,好在现在这两人恢复点意识,能听懂人话了,他往前指了指,让两位室友和他一起随着队伍继续往前挪。 很快排到了他们,一名医生拿着体温枪在蒂姆铂顿脑门上一点,“滴”一声,上面就出现两行数值,就是字太小,郁樹又有点近视,不离近了看不清楚,不过好在一旁的医生会告诉他们检查结果。 郁樹听了一下,蒂姆铂顿和尚青北的体温和血压都挺正常,看来那个体温枪仅能测体温,还能测血压。 两位舍友检查完,很快就轮到郁樹,他走上前去,微微弯了一下膝盖,好让医生不至于那么费劲。 “叮”地一声,他和医生一同看向体温计上的显示屏,然而本应该显示体温和血压的显示屏上却忽然像疯了一样,数值不停乱跳,坐火箭似地一直往上升,到最后更是直接响起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郁樹稍微抬了一下眼,什么情况,一个体温枪还能发出这种声音? 相比于他的淡定,对面医生的反应则大得多,两颗瞳孔猛烈地震颤,难以置信地看看他,又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盯着平板上显示的数值,张着嘴巴,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 见他这种反应,郁樹反而有点担心:“医生,是我得了绝症还是你精神压力太大了?” 测个体温而已,不止于出现这种反应吧,弄得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兴物种一样。 闻声,对面的医生这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哈同学,这仪器可能是用的年头久了,有点失灵,我再给你测一次。” 郁樹配合地将额头凑过去。 医生又笑了一下,仿佛一个和蔼的医务工作者,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唇角正在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睛虽然盯着“体温枪”上的数值显示器,目光却似乎在游离,给人一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感觉。 旁边,其他医生也听见了方才的警报声,纷纷看向他们,那位警员打扮的人更是直接满脸警惕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有个终端,每个仪器的检测结果都会实时传输到终端上,能让他及时监测到每位大学生的数值,从进来到现在,他的注意力始终都没有松懈,一方面是要及时将污染值和异化值超出正常范畴的学生送去治疗,另一方面则是要关注那个名叫郁樹的学生。 果不其然,异常事件在检查郁樹的时候发生了,他就知道这位男生绝对不简单,也无怪乎队长要检查他三遍,污染值检测枪是不会说谎的,看来队长和自己想的一样,之所以那样温柔,不过是想要合情合理地检测他罢了,异化值和污染值都这么高,绝对是异端,看自己一会儿怎么收容它! 一边走着,贺铮一边将手伸向后腰处别着的异端武器上,那是他从首府带来的a级异端武器,在异端世界里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对付大部分异端都是手拿把掐。 忽然,急促的“滴滴、滴滴滴”再次响起,贺铮的手停住了,脚步也顿在原地,目光更是死死盯着污染值检测枪上的显示器,整个人仿佛被吓到一般面部肌肉乱飞,失去所有表情管理—— ??是什么? 成为调查官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这个结果! 他当然知道“??”这个符号在数学里代表无穷尽,可这怎么可能?! 如果污染值是??,那精神早就该陷入癫狂了,可这个男生看起来却平静得不行,甚至比自己这个调查官还要平静得多。 如果异化值是??,那这人早就不是人了,更别说维持人形,正常来说,此刻的他应该是一滩人类语言难以描述的肉泥,可能还会泛着黏腻令人作呕的肉泡,可显示情况是,郁樹不仅维持着人形,还美貌得令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这特么太不正常了! 从异端诞生之初起,就从未出现过污染值和异化值这么强的异端,就算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学生可能是异端,甚至可能很危险,那也绝不可能危险到污染值检测枪显示出“??”的地步。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s级异端武器简直都是个笑话,更别说自己后腰上别着的a级异端武器了,就是队长可能都无法收容它! 但柯队长可是最厉害的s级调查官,就算放在s级调查官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可以说是整个星球无人能出其右,换句中二一点的说法,柯队长是整个星球最强的男人! 这世界怎么可能存在连柯队长都无法收容的异端? 这绝对不可能! 或许……是污染值检测枪坏了。 但这也是不可能的,污染值检测枪是各国联合研发的,甚至融合了一些不能对外人道的黑科技,自投入使用到现在,它从未出过错。 可是,贺铮迟疑着,究竟是世界上存在柯队长无法收容的异端,还是污染值检测枪出错更合理? 不出半晌,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污染值检测枪坏了。 对比他,其他人更是惊慌失措,惶然无助,尤其是那个给郁樹检查的人,要不是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此刻的他早就跑没影了。 郁樹也是有些懵,警局是经费有限嘛,怎么连续两个体温枪都是坏的?还发出这种警报声,多瘆人啊。也就自己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高,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所以肯定不会怀疑是自己有问题,换成别人高低得吓出点尿来。 蒂姆铂顿和尚青北已经检查完毕,回过头关切地看着他,郁樹朝他们笑笑,让他们放心,先跟警员出去做笔录,他一会儿就追上他们。 在看不见两位舍友的背影后,他转头对医生说:“医生,你这体温枪老响个不停,是不是坏了?要不换一个吧,说不定换一个就好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眼前的医生做出回应,一位身着警员制服的人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崭新无比的体温枪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下,那架势,好像不是要给他做检查,而是要给他一枪崩了。 不知为何,郁樹从对方的行为里品出一丝敌意,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可他明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怎么就成为警方的眼中钉了? 他困惑地瞥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对面,贺铮的双眼紧紧盯着污染值检测枪上的显示面板,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滴”一声,显示屏上出现两行字,贺铮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仔细端详,不信邪地换了台仪器又测了一下,结果却还是一样,看着显示屏上那两行字,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异化值:0】 【污染值:0】 异化值,代表异端异化的数值,数值越高,异端等级越强,越难收容; 污染值,代表精神受到污染的数值,数值越低,说明精神力越稳定,人越正常。 放眼全体学生,只有郁樹的污染值和异化值都是0。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贺铮没发现这个结果其实也很反常,反而暗暗呼出一口气,果然是污染值检测枪的问题,郁樹就是个普通人,顶多精神值稳定得有点强悍。 - 办公室里,柯璆看着郁樹的检查结果,素来波澜不兴的脸上现出一个“川”字…… 第13章 审讯室,陈胜荣从昏迷中苏醒,却一点都没有死而复生的喜悦,反而全是不知是何缘由的恐惧,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迫使他不停用头撞击着面前的桌子,力气大得似乎想要原地去世,还没撞几下就满脑门血,桌子更是被染得血红,审讯室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要不是调查员及时出手固定住他的脑袋,不出几下,审讯室肯定充斥着他飞溅的脑浆。 为了不让他继续自残,调查员们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固定在椅子上,然后开始按流程审讯,结果却发现这人好像成了个脑袋空空的怪物,除了恐惧和绝望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说不出来,连自己的姓名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交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 调查员纳闷不已,他们收容回来的异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从来没有一个异端像陈胜荣一样一问三不知,还恐惧到全身颤栗,不停做出自残举动,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异端畏惧成这样?调查官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这些情况上报给领导。 办公室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柯璆没有立即给出答复,他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只诡异的黑猫。 从寻常人的视角来看,那只模样怪异无比的黑猫只是简单扑倒了陈胜荣,但柯璆却看得清清楚楚,在它扑倒陈胜荣的同时,它吞走了什么东西,甚至在离开现场的时候还餍足地舔了一下脸,仿佛饱餐了一顿,而那个被剩下的“陈胜荣”陷入昏迷,被他们带回异管局。 柯璆是有心要追踪那个异端的,但事发突然,受到污染的学生太多,那个时间段他根本来不及抽调更多调查员,再加上即使是以他的视角来看,那黑猫的速度也是相当之快,转眼就没了影子,柯璆只好先处理眼前的事。 第16章 事情果然如他预料的一般相当不顺利,被带回异管局的“陈胜荣”身上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化痕迹,脑海里也没有被异化的记忆,就好像一个异端被剥离成两部分,他们只收容了人类的那部分,异端的部分则是被那只黑猫吞走了。 柯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正常来说一旦异化程度超过50%,即使接受治疗也无法恢复人类或物体原本的样子,只能面临被收容的命运。 以陈胜荣的污染值和污染范围判断,他的异化程度至少达到了80%,是绝对无法恢复正常人类形态的,可那只黑猫竟然能够将他的异化形态和人类形态完全剥离,即使是异端,这种能力也是相当逆天。 更诡异的是那只黑猫发动攻击的时机,如果柯璆分析的没错,那黑猫似乎是在保护那个名叫郁樹的学生。 这就更离谱了,异端是没有理智的,它们行动的唯一准则就是原始的本能欲望,杀戮、残忍、嗜血、弱肉强食本就是宇宙诞生的法则,只是在人类这里增加了情感、道德和法律的约束。 所以异端没有情感,也没有保护欲,更别说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是食物就一定会被摆上餐桌,何况人类还是异端食物链的最底层。 除非…… 柯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漆黑的夜里,男生温柔地笑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乌黑亮丽的毛发,地上,黑猫埋头吞食着猫罐头,如果不是那满头密密麻麻的、冒着绿光的眼睛,看起来倒真像一只寻常的小猫。 柯璆十分确信那只黑猫是异端,至于那个给黑猫喂食的男生具体是什么身份,他就看不太真切了,从经历上看,那就是个普通大学生,要不是长相优越,仍在人群里根本不起眼,但普通大学生怎么可能给异端喂食,还敢下手抚摸异端? 只有一种情况能够让这一切变得合理—— 那个名叫郁樹的男大学生绝对不是普通人,那个外形酷似黑猫的异端是他豢养的从属。 它的所作所为都是郁樹授意的,从带德里克局长找到【飞天蟑螂】的残骸,到这次吞噬陈胜荣的异化部分,一切都与郁樹脱不开干系。 但郁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能够豢养高等级异端的存在绝对不是什么善类,绝不可能是帮助异管局,更何况如果是帮助,为什么不直接把陈胜荣的异化部分交给他们收容? 这背后一定另有深意,说不定是什么巨大的阴谋,希望检查结果不会让自己失望,一旦显示异常就可以立即将他收容。 正想着,他的队员贺铮就拿着检查结果敲门进来:“柯队,检查完了,那就是个普通人,啊不对,颜值一点都不普通,跟你有的一拼,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娱乐圈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柯璆瞥他一眼,看着检查结果,脸上逐渐阴云笼罩,“异化值和污染值都是0,精神值100,在经历过异端事件后,你认为这是普通人该有的数值?” 对面,贺铮恍然大悟似地眨了下眼,对哦,这数值明显不正常,那精神值比他们某些调查官都稳定,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他揉着后脑勺:“那就是他有异能?” 如果是能力者,见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该发现了,柯璆冷冷瞥一眼自己的队员:“我感觉你可能受到精神污染了,去查查。” 说罢,他满脸凝重地吩咐另一位队员:“派几队调查官搜寻这个猫形异端,一旦发现踪迹立即汇报给我,不许轻举妄动。” 两位队员离开后,柯璆看着手中的资料,既然无法直接收容,那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调查了…… - 会议室里,阿卡姆市异端调查管理局的几位领导,与阿卡姆市市长、警务厅厅长、医疗部部长等相关政府领导齐聚一堂,探讨这次事件的处理方式。 虽然此次事件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但异端属于异管局内部的事,政府各领导要操心的是如何安抚民众,粉饰太平。 社会需要稳定,异端这种无法全面探知、无法预测、极度危险的物种绝对是□□的最大威胁,是以异端诞生之初,整个星球的上层建筑们就一致决定将“异端”隐匿在平凡社会之后,尽全力维护和平表象。 是以这次会议的议题就是如何粉饰此次事件。 在场的都是政府各界领导,会议室里却吵吵嚷嚷得如同乡野菜市场。 警务厅厅长粗粝的声音赫然盖住所有喧嚣:“要我说这次真的是你们异管局的锅,不是一直监测着呢嘛,污染范围这么大的异端竟然监测不到?经费都花哪了?别总让我们给你们擦屁股。” 局长德里克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猛地一拍桌子,双眼瞪着厅长:“你含沙射影什么?还你给我们擦屁股?你配吗?!要不是你们办案不力,【飞天蟑螂】怎么有机会异化在出租屋里?因为这个,我们牺牲了多少优秀调查官?我儿子连骨灰都没有!” 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市长拍了拍德里克的肩膀劝他坐下,环视一圈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大家都静静,我们这次开会是想要解决问题,不是推卸责任,为了阿卡姆的安定,我们可不能起内讧。” “但该问责还是得问责吧,市长先生,”教育部部长嗤了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医疗卫生部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他们要是及时上报,怎么会有那么多学生受到波及?” 不等市长回应,有人就拍案而起:“伊迪你什么意思?防疫科的人怎么能想到这是异端?他们连异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说这种事就应该公开,隐瞒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不知道异端,还不知道传染病吗?早点上报,异管局不就能早点接手。” 医疗卫生部部长气得呲牙:“你!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你们聘的那是什么败类!那样的人还是教授,你们教育部是吃屎的吗?” 这边教育部部长正要反驳,市长就猛地把手边的茶杯扔了出去,会议室再次陷入沉寂,没人敢再出声。 市长正了下衣襟,清清嗓子,刚打算发言,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位高大的男人顶着一头墨绿色的头发走了进来,直接坐在市长对面,睥睨地扫视一圈,漠然道:“挺热闹啊,讨论出结果了吗?” “你谁啊你?”警务厅厅长首先不乐意了,指着那人的鼻子问。 柯璆看都没看他一眼,靠着椅背继续道:“那我告诉你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听好了……” 话音未落,对面的市长儒雅一笑,打断他:“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问你怎么能出现在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忘了自我介绍了,”柯璆轻微抬了一下眉,轻描淡写道,“柯璆。” “什……什么?!”德里克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是柯璆?” 那前几天那个绿色头发的小男孩又是谁?! 第14章 【近日,我市爆发一场特异性流行性感冒,传染性极强,被感染症状为头痛难忍,精神异常,市医疗卫生部对此高度重视,调派专员进行研究,成功研制出特效药,目前所有患者均已康复出院……】 【邪教组织头目陈某荣于昨日被我市警方逮捕,据调查,陈某荣利用职务之便洗脑多位学生,受害学生不计其数,警方透露,陈某荣将会面临过失杀人、敲诈、□□等多项指控……】 【数学界最高荣誉曼斯奖评委会破例收回奖章,并表示将会在以后的评选中严格审查提名人的资质,杜绝才不配位、学术不端、违法犯罪等品行恶劣的人获奖……】 【我市教育部将开展“教师队伍清朗行动”,此次行动旨在肃清学术风气,剔除一切学术不端、以权谋私、有违师德等行为,让教育回归本真,让教师回归初心。教育部发言人表示,他们会在今后的职称评选工作中加强审核机制,杜绝无德无能的人进入教育界,败坏教师队伍的名声……】 【克鲁大学校长向受害学生及家属表示慰问,并给予相应经济补偿。同时,学校还对见义勇为的郁樹同学颁发奖章及奖学金,倡导更多学生向郁樹同学学习,勇于揭发违法犯罪行为,维护社会和谐公正……】 短短几日,社会新闻层出不穷,一个又一个政府机构表态,一批又一批媒体报导,网络上充斥着网友们的各种发言,郁樹更是小范围地火了一把,甚至还有星探过来建议他进入娱乐圈。 对于那些虚名,郁樹从来都不在乎,反倒是银行账户里多出来的两万块钱让他一连高兴了好几天。 但紧接着需要操心的事就来了,期末考试在即,他们的高数老师却进了橘子,期末这个当口,学校又不可能给他们安排一位新老师,再说都结课了,安排也没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直接给他们划考试范围。 学校说这几天会给出一个方案来,郁樹和其他同学只能一边复习其他科目,一边等通知。 第17章 没几天,辅导员就传来好消息,鉴于他们这几个班高数课的特殊情况,学院破例决定让他们开卷考试。 这一消息直接把郁樹高兴疯了,开卷考试,再加上尚青北这个超级辅助,期末考试他绝对稳了。 有了这个定心丸,其他科目复习得更起劲了。 很快期末考试结束,舍友们都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暑假,郁樹操心的则是暑假做什么兼职,他记得之前裴岫洌曾经说过要给他介绍工作,便问了一嘴,结果对方就好像失忆一样:“啊?我说过吗?记不得了,不过没事,我帮你问问我男朋友。” “不用不用,你忘了就算了,”郁樹急忙制止他,“我再看看招聘软件。” 他心里暗自叹气,自从病了那一场,裴岫洌的记性都变差了,好多之前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刚出院那阵甚至忘了他还有个男朋友,可怜他男朋友努力了好久才唤醒他的记忆,郁樹哪好意思再给人家添麻烦。 蒂姆铂顿马上抓住这次机会:“要不你跟我回密斯卡,那边一到暑假全是人,多的是工作机会。” 这可是救了自己两次的恩人,如果不是了解郁樹的性子,蒂姆铂顿恨不能直接给郁樹发钱,虽然他家没有尚青北家有钱,但至少也是个中产。 说实话郁樹有点动心,密斯卡是个旅游城市,节假日正是用人高峰期,他去了还能顺便看看那边有没有弟弟的消息。 正犹豫,一直没出声的尚青北忽然走过来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不去,你跟我回家,我有份工作给你。” 郁樹稍微矮了一下身子,撤出自己的肩膀:“什么工作?” “我现在还没想好,但肯定事少钱多,你跟我回去就行,”尚青北继续游说,“我爸妈一直都想当面感谢你呢。” “叔叔阿姨那么客气做什么,”郁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舍友,应该的。” 正说着,郁樹的手机来消息了,他拿起查看,竟是柯璆柯警官发来的,以为还是那件案子的事,他马上点进去查看消息,结果却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放暑假了吗?我要出趟差,时间估计要两个月,这期间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小柯,24小时居家看护,月薪两万,你感觉怎么样?】 看着那条消息,郁樹两只眼睛里都是金钱的符号,看小孩,月薪两万,还包吃住,他还能怎么感觉,肯定是感觉好极了啊! 这次他没再犹豫,马上回了三个字:【没问题!】 - 吃了一顿暂时散伙饭后,三位舍友分别离开,郁樹也收拾东西前往柯警官发给他的地址。 警局那天,为了方便联系他来警局配合调查,两人互相加了好友,结果没想到调查没配合几次,倒是闲话家常了许多,私下还跟朋友似的一起吃过几顿饭,现在更是等来一份包吃包住的好工作。 郁樹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跟小柯只见过一次,但感觉莫名投缘,和那位警官也是,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郁樹一路公交倒地铁,终于来到柯警官给的地址,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从地界来看,他的推测没错,小柯家果然非富即贵。 不过那孩子身世也挺可怜的,父母早亡,只留下巨额遗产和他的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工作还特别忙,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唉,警员这个职业果然是舍小家为大家。 郁樹心里一阵唏嘘,怪不得小柯会半夜一个人出去找猫,哥哥不在家,他可不就自己一个人。 这样一想,郁樹对小柯更加怜爱起来,下定决心这两个月一定要照顾好对方,让他不再感到孤单。 不过说实话他挺羡慕这哥俩的,虽然忙,但至少还能相互陪伴,不像他和弟弟,从分开到现在,十几年了,一面都没见过,甚至连对方的踪迹都不知道。 不过羡慕也没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尚青北家里兄弟姐妹四个,听说却一点都不和谐,蒂姆铂顿和裴岫洌都是独生子,却一个父疼母爱,一个无人问津,所以说人这一辈子很多事都说不好,享受当下,但畅想未来才是最好的处世之道。 郁樹嘴角上翘,走出电梯,摁响门铃,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墨绿色头发的小男孩站在门口,仰起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郁樹伸手rua了一下对方的头发,蹲在地上灿然一笑,装傻充愣道:“原来是你啊,你的猫呢,快给我看看。” 小男孩头一偏,躲开他的魔爪,同时让开门口的位置,继续面无表情道:“猫送人了。” 郁樹说了声谢谢,迈步进去,指着门口的拖鞋:“嗯?怎么送人了?我穿这个吗?” “它非要跟着别人跑,我也没办法。”小男孩点了下头,冷冰冰地回答。 “行吧,”郁樹换好拖鞋,蹲在地上道,“我散养了一只超级可爱黏人的黑猫,有机会给你看看……带我参观一下你家?” “好啊。”小男孩翡翠一般的瞳孔闪了闪,不知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 - 郁樹的男保姆生活就此拉开帷幕,小男孩看着冷冰冰的,其实非常好照顾,生活起居一点都不用操心,有时候甚至比郁樹这个成年人还要成熟,除了不让人碰、总是冷冰冰这一点,简直就是天使儿童。 不过郁樹也理解,有的小孩就是比较独特,像小柯这样的孩子,明显是技能全点在智商上了,所以性格就差了些,但其实无伤大雅,甚至更让人怜爱。 就是这钱挣的太容易了,郁樹总有些心虚,不止一次向柯警官提出薪水减半,但都被对方拒绝了,没办法,郁樹只好更加尽职尽责地照顾小柯。 就这样,两人相安无事地生活着,一切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好像这个世界从来都没发生过诡异离奇的事件一样。 殊不知,异端案件不是没有发生,而是转移到了别的城市…… - 凌晨2:00多,密斯卡市一家酒店里,两个男人拥吻着走出电梯,迫不及待地刷卡开门。 进入房间的一瞬间,眼镜男就把长发男压在门板上亲吻,情到深处,双手用力一扯撕开对方的衬衫,然后抱着将人扔在床上。 酒店的大床柔软舒适,被子更是洁白无瑕,空气里还弥漫着高级香水的味道。 两人忘情缠绵,长发男忽然扬起脖子轻笑一下:“哎,痒,你别碰那里。”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最喜欢我揉你这里吗?”眼镜男边吻边问。 “什么呀?不是那里,是这里。”长发男指了一个地方。 “这是你的新情趣吗?”眼镜男捧起对方的脸,笑着吻上去,“假装屋里有第三个人?” 听他这么说,长发男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挥去脑海中的不安,跟着笑起来,勾人道:“怎么,你想试试吗?” 眼镜男托起他的腰,拍了一下屁股道:“宝贝,抓紧时间,天亮之前我就得回家。” “切,”长发男扭动着腰肢,撒着娇抱怨,“你就不能跟你老婆离婚吗?” 眼镜男按着他的头,有些粗暴道:“这样多刺激啊。” 长发男双手抓着被子,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东西轻轻抚摸着,他咬着嘴唇笑了一下,奇怪对方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一个极其恐怖的事,此时此刻对方的双手正扶着他的腰,那抚摸自己的这个东西又是什么? 他惊慌不已,一下子推开对方:“房间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你还真想跟我玩三批?我一个人伺候你还不够是吗?”眼镜男一把将他压住,“宝贝,你可真够骚的。” 躺倒的瞬间,长发男感觉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抚摸着他,没错,那种触感和现在一模一样,是被子!一定是被子里藏了个人! 他不停地拍眼镜男的胸口,哭喊道:“啊啊啊!你快放开我!被子里有人!” “你魔怔了吧?”看见他反应这么强烈,眼镜男扫兴地松开手,“被子里怎么可能有人?这可是五星级酒店。” 说着,他伸手在被子上拍了拍,然后看向缩在床脚的人:“你看,什么都没有,乖,我们抓紧时间。” “真的有人!他还摸了我!真的!”长发男指着洁白的被子,“你看!那是不是一个人形!” “哪有什么人形?”眼镜男一把掀开被子,“明明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就失去所有耐性,全然不在乎对方的情绪,直接开始。 长发男再次陷入自我怀疑,被子是瘪的,床单上确实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那究竟是什么在摸自己?这一切真的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就在他抹掉眼泪,准备享受的时候,他赫然看见那张被眼镜男掀开的棉被以一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姿态缓缓升起,平展的被子仿佛张开的羽翼,遮挡着屋顶的灯光。 长发男瞳孔骤然缩小,棉被怎么会自己立起来? 第18章 他猛地咬一口眼镜男的肩膀,想要用疼痛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幻想。 “艹!”眼镜男不悦地大叫一声,“你他妈有——” 话音未落,他注意到长发男惊恐的神色,纳闷地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一床洁白的棉被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平整地展开,竖立在他们面前。 他指着棉被张开嘴,却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棉被裹了进去。 紧接着,两具身体在棉被底下疯狂撕扯乱颤,不多时,棉背上凸起的人形轮廓愈发消瘦下去,到最后完全瘪塌,从棱角分明的凸起上看,里面似乎只剩下两具没有血肉的骷髅…… 第15章 夜里,孩童模样的柯璆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郁樹,小小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他本以为密切接触一段时间就能发现郁樹的异常所在,可这么久过去,除了印证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人,他什么都没发现。 可越这样,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愈发觉得郁樹背后隐藏着巨大的谜团,巨大到他都看不透。 事情的发展让他不得不往阴谋论的方向思考,自从他24小时盯着郁樹,阿卡姆市的异端案件发生率就少了太多,发生的几起也都低等级的异端,都不用他出手,b级调查官就收容了。 阿卡姆异管局为此开会讨论了好几次,分析所有情况,最后得出结论,唯一的变量就是郁樹现在正在被柯璆严密监视,以至于无法进行大规模破坏。 但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就算郁樹无法在柯璆的眼皮底下行事,那只预估等级为a1级或以上的异端黑猫却是自由的,他完全可以让黑猫出手,这样还能排除自己的嫌疑。 那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柯璆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床前,月光笼着青年熟睡的容颜,皮肤透出玉一般的质感,唇形是恰到好处的饱满殷红,唇角微微上翘,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只是微锁的眉心和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暴露了他的心事重重。 他在思考什么? 柯璆一手抱臂,另一手托腮,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郁樹脸上看见这种割裂的表情了,下半张脸微笑,上半张脸忧伤,好像情感中枢出现问题一样。 他想起被【陈胜荣】污染后出现的症状,大笑着流泪,这和郁樹此时此刻的表情大同小异,都是割裂的、对立的。 【陈胜荣】事件背后一定有郁樹的手笔,柯璆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 正想着,床上的郁樹忽然睁开了眼睛,淡紫色的瞳孔染着月光,神秘又瑰丽。 柯璆一瞬间莫名晃了神,直到听见对面的一声轻笑:“怎么了?是想哥哥了吗?明前白天和你哥哥打个电话,乖,现在好好睡觉,小孩子熬夜可长不高噢~” 说着就要下床抱柯璆,被柯璆利索地躲开,“没有,我去睡觉了。” 郁樹笑着收回手,“口是心非,明明就想得天天睡不着,半夜过来找我。” “……”柯璆向外走的脚步顿住,扭过脸来警惕道,“我没有。” “啊好好好,你没有,”郁樹坐在床沿,一脸拿你没办法的笑容,“你要是不习惯一个人睡,我可以去你房间搭张小床陪你。” 柯璆:“……” 他板着脸冷冷道:“不需要,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 “好好好,都随你,”郁樹无奈地笑笑,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硕大的房间里只有主卧有住人的痕迹,兄弟俩肯定是住一起的,但小柯这孩子性格要强得很,他也就看破不说破,孩子嘛,总得顺毛捋,他穿上拖鞋走过去,向对面伸出手,“那走吧小男子汉,我送你去卧室睡觉。” 柯璆:“……” 他面无表地看一眼郁樹,背过身疾步甩上门离开。 郁樹失笑地摇摇头,双手搭在脑后往床上一趟,望着窗外的月亮,自己的弟弟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呢?小柯太要强了,应该想办法让他变得天真烂漫,明天问问柯警官能不能带小柯出去玩,游乐才能释放孩子的天性…… - 密斯卡市,几位调查官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干尸,面色凝重。 尸体灰白焦枯,皮肉紧紧挨着骨头,如同被特殊处理过的木乃伊,但比木乃伊还要诡异的是,这些皮包骨的脸上都是一副极度亢奋的表情,仿佛死之前经历过什么超级美妙的事。 “这是第几具了?” “报告队长,第15具。” 被叫队长的人眉目紧锁,继续问:“被发现的时候,尸体还是被棉被紧紧裹着?” “是的,队长,跟之前14具尸体一模一样。” “被子呢?” “拿去检测了,上面依然没有异端的痕迹,也没有污染值。” 闻言,队长的眉心锁得更紧了。 密斯卡市异管局已经对此次案件连续追踪了好久,至今仍然不知道这个异端究竟是什么,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棉被绝对是这起异端案件的重要一环。 经过一轮又一轮调查和追捕,调查官们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每个案发现场都会出现一个相同的元素——棉被,每次受害人都被裹在棉被里。 但经过无数次检测,棉被上却没有任何异端痕迹,污染值、异化值都是0,因为是没有生命的物件,精神值自然也是0。 这就不得不让调查官往另一个方面思考——这个异端也许属于非实体型异端,需要通过其他介质才能实施污染,而棉被就是它的附着介质。 这样一推测,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但也危机重重,众所周知,非实体型异端是最难收容的。 密斯卡市异管局马上召开重要会议,一方面紧急部署调查官收容异端,一方面探讨如何让市民远离棉被。 很快,密斯卡市市民的手机里就充斥着各种相似的推送—— 【盖被子的十大危害。】 【棉被——滋生虫螨的温床,你确定要盖吗?】 【不盖被子睡觉后我长高了五厘米。】 【温馨提示:夜间盖被子睡觉容易中暑。】 【拒绝棉被,给身体畅快呼吸的自由。】 这些推送如雪花片一般飞进每个人的手机里,密斯卡政府领导和异管局领导一致认定,此举定能拯救更多市民免受异端的污染屠戮,却不想市民们对那些推送嗤之以鼻不说,还产生了巨大的抵触情绪—— 【睡觉不盖被子?哪个专家头脑一热说出来的逆天言论?建议以后别建议了。】 【笑死,不盖被子盖什么?盖空气吗?着凉了谁负责?】 【还中暑,空调是摆设吗?】 【建议专家都把自己的嘴缝上。】 【就算只盖肚脐那也得盖被子啊,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优良传统,这专家怕不是别的国家请来的。】 看着这些言论,密斯卡市异管局局长额角直冒冷汗,牙齿狠狠咬着拳头。 他对面,秘书模样的人将他的手放在办公桌上,无奈地解释道:“局长,我就说过这种方法不行,现代人多少都对专家这两个字抱有极大的抵触情绪,更别说听专家的话了。” “那你说怎么办?”局长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迟迟找不到那异端的踪迹,更别说收容了,已经有20人遇害了,除了想办法让他们远离污染介质,还能有什么好主意?” 秘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沉默片刻,他抬起头,试探性地提出:“隔壁的阿卡姆市最近接连收容了好几个高等级异端,我们请他们过来援助,您看怎么样?” “援助?”局长托着下巴,眯了下眼睛,“一个三等城市有什么资格援助我们?要不是有首府派来的调查官,他们哪有能力收容那么多异端?” “那您的意思……?” “首府派了谁去支援阿卡姆?” “据说是柯璆柯队长。” 那可是首屈一指的s级调查官! 局长毫不犹豫地下令:“把他请过来。” - 确认小柯睡着后,郁樹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发消息。 【临风】:柯队长,我能不能带小柯出去玩?孩子还是得多出去亲近大自然,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不多时,消息回复过来—— 【口口】:可以,费用我会报销。 【临风】: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柯一般喜欢去什么样的地方? 【口口】:不知道,不过他最近似乎对你养的黑猫很感兴趣。 【临风】:嗐,那只猫啊,我带小柯去找过好几次,结果都没看见,小家伙可能比较怕生。 隔壁的卧室里,柯璆定定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小家伙”?你是说满头绿眼睛、一口一个异端的庞然巨物是小家伙?调查官见了都畏惧得要逃跑的异端,在大学生口中竟然是“小家伙”? 荒谬。 他更加肯定郁樹绝对不是普通人,正要回消息,首相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密斯卡市出现一个非实体型异端,很棘手,想请你过去支援,你去吗?” 第19章 柯璆眉梢一挑,计上心来…… - 转天,郁樹带着小柯在密斯卡一间酒店里办入住手续。 昨天柯警官建议他带小柯换个城市转转,郁樹便马上想到了密斯卡,这里有全国最大的野生动物园,还有全球享誉盛名的儿童游乐场,没有任何孩子能拒绝这样的地方。 发达城市,又赶上暑期,郁樹差点没订到酒店,好在柯警官直接发动钞能力,给他们订了这间五星级酒店。 有钱人的世界当真是朴实无华,什么困难都能靠钞能力解决,郁樹不得不感叹。 办理完入住手续,他带小柯进入房间。 五星级酒店套房果然不一样,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窗外就是蔚蓝色的大海,空气都是香的。 郁樹把小柯安排进主卧,拎着自己的行李去了次卧。 虽然是次卧,规格布置却也相当温馨奢华,尤其那床棉被,看起来崭新又洁白,特别喧腾,盖起来绝对特别舒服…… 第16章 密斯卡市异管局的人很是奇怪,那位大名鼎鼎的柯调查官明明已经同意支援,却始终不肯露面,要么线上联系,要么就通过下属联系,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一样。 局长本来是有点不放心的,但见对方下属都一脸英伟之气,所有的担心便都咽进了肚子里,一个下属都能吊打他们局里一片调查官,柯队长本人就更别说了,人家不露面自然有不露面的原因,毕竟是直接听命于首相的调查官,他一个小小局长还是不要置喙的好。 而这个时间,大名鼎鼎的柯调查官正在全国最大的动物园里看狮子,对面是激动地给他拍照的大学生。 “快快快,小柯,你再往右边走点,对对对,就是这里,别动啊,笑一个——” “咔嚓”一声,郁樹半蹲着检查自己的拍照成果,画面里,狮子半耷拉着两只眼睛,一副威风凛凛的睥睨姿态,旁边,半大的孩童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镜头。 “唉……”郁樹叹口气,收起手机走过去,朝着小男孩的头伸出手,“小柯你别怕,这是人工驯养的狮子,一点都不凶,你看,毛茸茸的多可爱。” 柯璆歪头躲开郁樹伸出来的手,唇角绷成一条直线,瞥了眼看着郁樹缓缓后退的狮子,没有说话。 他是真没料到自己会出现在动物园,原本的计划是来密斯卡一边收容异端,一边暗中调查郁樹的真实身份,可谁能想到一过来,这人就拉着他来动物园,就好像是在故意阻止他办案。 而且,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郁樹非得让他和每个动物合影,每个,大到老虎狮子大象,小到蜥蜴仓鼠蟑螂,柯璆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人会强烈建议他和蟑螂合影。 但无语的事情还在后头,柯璆静静立在原地等着。 果不其然,郁樹抿了抿唇,淡紫色的瞳孔里精光直冒,低头将手机递给他,略带羞赧地说:“现在换你帮我拍照了。” 说完就激动地跑向狮子,大笑着抱住狮子的头狂撸,嘴里还招呼着:“你看小柯,这才是和狮子拍照的正确姿势。” 柯璆拿着手机,麻木地看着取景框摁下拍照键。 几步追上时速二百迈疯狂逃窜的猎豹,徒手合上咬合力高达三千磅的鳄鱼的血盆大口,把三条十米长百公斤重的巨蟒编成辫子,撸得狮子呜呜跪地求饶,好像下一秒就要尿出来…… 所以这才是参观动物园的正确姿势,柯璆有些悲悯地看了狮子一眼,对比刚才的睥睨,此刻的狮子雄风不再,娇弱得不如一只猫。 好在倒是也不白来,除了见证这位普通大学生的不普通壮举,柯璆还亲眼看见好几个隐藏在动物园里的异端被郁樹轻而易举地撕碎。 是真的撕碎,物理意义上的撕碎,连渣都不剩,完全没有任何收容的必要,有生之年第一次,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同情的东西,还是对异端。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过,以上种种倒是更加印证了他的推测,郁樹绝对不是普通大学生,但他究竟是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谜团依然等着柯璆去发觉…… - 密斯卡市异管局,看着报告的局长悚然一惊:“什么?动物园里竟然有那么多异端?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监测到?” 队长低头不语,秘书适时打圆场:“幸好没有发生污染事件,这还要多谢柯队长。” “确实得好好谢谢柯队长,”局长站起身,朝着贺铮伸出手,“贺调查员,你可一定要帮我转达谢意,我很惭愧呐,竟然没发现密斯卡有这么多异端,最近那个无实体型异端案件还得麻烦柯队长多费心了,什么时候能安排我们见一面?啊对了,你们还不赶紧安排人去收容那些异端?” 贺铮抽出自己的手,选择性忽略前面的问题,“不用了,那些异端都没了。” “没了是……?”局长有些不解。 “没了,消失了,不存在了。” “!” “!!” “!!!” 局长一连往后撤了三步,瞳孔剧烈地颤动,额角冒出冷汗,面色红一块、青一块、白一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颤抖着嘴唇,嗫嚅道:“不愧、不愧是柯队长,果然、果然恐怖如斯……” 怪不得一来就要入住异端案件发生率最高的酒店,原来是实力在这摆着,没有低调的必要。 另一边,郁樹瘫在床上检阅今天的成果,虽然身体是疲惫的,但一切都值得,不仅去了动物园,还抽空和蒂姆铂顿吃了顿饭,更拍了无数照片,小动物们真的是太可爱了! 他一张张翻看着照片,该说不说,小柯虽然还是个孩子,拍照技术还是很成熟的,构图取景抓拍的水平一流,每张照片都能拍出动物的萌和自己的帅。 这张猎豹跳起来和自己击掌,那张鳄鱼咧开嘴朝自己笑,另一张照片里三条小蛇在自己手上缠啊缠,下一张里面的狮子直接向自己作揖…… 憨态可掬,憨态可掬,小动物们果然可爱,这趟动物园真没白去,小柯获得了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机会,自己弥补了从来都没去过动物园的遗憾,一切都得感谢柯队长,这年头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这么好的雇主。 感恩,感恩! 郁樹咯咯笑着,一猛子起身下床,走向主卧,敲了敲门:“小柯,睡了吗?” 房间里,正在给属下布置任务的柯璆立即警惕地看一眼时间,不到五分钟就是午夜,这个时间点问自己睡没睡,是关心还是试探? 柯璆更偏向后者,当初他只是建议郁樹带“小柯”去别的城市,还没来得及提密斯卡,郁樹就马不停蹄地规划了密斯卡的行程,如此巧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目的,说不定那个无实体型异端就是郁樹的手笔。 这样想着,他没有出声,安静聆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继续给队员们安排任务,无实体型异端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他们要做的就是全方位密切监测,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端的踪迹,及时收容。 - 没听见里面的动静,郁樹看了眼时间,这才发觉竟然已经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小孩子肯定早就睡觉了,更别说今天玩了整整一天,虽然小柯没说,但郁樹莫名也能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品出一丝疲惫,小孩嘛,精力再足也禁不住连轴转的玩,更何况那还是个喜静的孩子。 郁樹返回次卧,洁白喧腾的棉被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空气里似乎还散发着螨虫尸体的味道,馨香无比,一看就让人产生困意,巴不得美美睡上一觉。 没人能禁得住床的诱惑,大学生更不能,郁樹放下手机,迅速钻进被窝,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肚子上,面带微笑地阖上眼,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夜色悄然深沉,本就不甚明亮的新月被乌云完全遮蔽,原本喧嚣热闹的密斯卡主城忽然陷入沉寂,大大小小的街巷空无一人,临街的店铺灯火全灭,夏日的晚风徐徐吹来,却莫名带着一股瘆人的寒气。 夜色里,一辆辆通体漆黑的中巴车停在各个角落,车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许久无人问津的废弃车辆,但如果从城市上空俯瞰,就会发现这些车辆所处的方位看似毫无规则,实际上都在异端案件经常发生的位置附近,甚至车辆之间的距离都大致相等,没有经过周密的计算与安排,是决计达不成这种效果的。 一辆比其他车看起来更为老旧的车里,贺铮盯着屏幕,肯定道:“柯队,你就放心吧,监测车已经连点成面,全面覆盖了密斯卡,只要那个异端冒头,我们立马就能收容它。” “嗯。”柯璆淡淡应一声,正打算放下手机,听筒里又传出贺铮的声音:“不过那个郁樹真的有问题吗?我看他就是个普通大学生啊,当然,长得是有点帅得不像人,那也不可能是异端吧?异端怎么可能长那么好看。” 第20章 “……”柯璆一脸无语地捏了下眉心,冷冷道,“你再去做个检查,我还是怀疑你被污染了。”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来到次卧门口,踮起脚尖扬起手,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 这副矮小的身体限制颇多,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以这个样子待在郁樹身边,但没办法,年幼的样子最能消除人类的戒心,哪怕不是人类,也会对矮小的生物疏于防备。 五星酒店无论是软装还是硬装都是极好的,虽然此刻的柯璆个子不高,还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次卧的门。 缝隙逐渐拉大,看见屋内的情景后,柯璆呼吸一滞—— 郁樹和之前一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但不一样的是,地上多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东西,像被撕碎的被单,却又明显是生物,因为那团东西此时此刻正在地上痛苦呻`吟,满地打滚。 下一秒,柯璆看见那团东西向自己伸出类似手一般的长条,苦苦哀求:“求求你,快……收容……我……” 第17章 当天夜里,袭精嗅到一缕奇异的芬芳,那香味似乎带有一种魔力,即使只有淡淡的一抹,依然让袭精向往不已,癫狂到底。 要是之前,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找到那抹香味的来源,一丝一缕地将那些精气吸食干净。 可现在不行,对危险独有的敏锐让它意识到有一股力量正在盯着自己,它不能自投罗网,它可不想被异管局那群蝼蚁收容,为了自由,这点诱惑它还是能抵抗得住的。 袭精是少数拥有智慧的异端,在一次又一次吸□□气的过程中,它发现人类在恐惧情绪最大的时候精气最多,蕴含的能量也最大,于是它想尽办法增加人类的恐惧值,以便获取最大的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虚无状态维持得越久,那些人类调查员就越拿自己没办法。 袭精也不记得它是怎么异化成异端的,好像从有记忆起,它就是异端,就是这副看不见摸着、只能附着在棉被里的形态,但诡异的是它却有一个人类名字。 但这都不重要,异端是不屑于思考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它们只遵从本能行事,而袭精的本能告诉它,它要不停吸□□气,不断增强能量,为日后主的降临做准备。 至于主是谁,袭精没有资格过问,甚至都没有资格思考,它对于主,就像人类对于它,都是蝼蚁、尘埃,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它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主的存在,就已经比其它异端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为了主的降临大计,它必须抵抗这股原始的本能冲动。 成为异端这么多年,袭精还是第一次闻到如此芬芳的气息,多年来吸□□气的经验告诉它,这缕气息的主人一定蕴含着极其强大的能量。 袭精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稀薄的香味,对于危险的感知阻止着它的进一步行动,万一这是那群调查员的陷阱怎么办?主的降临还需要一些时日,它还得为主服务,怎么能被眼前的诱惑因小失大? 理智让它艰难忍耐着,但本能却使它越来越焦渴,意识里,它天人交战了八百回合,但实际上,不出三秒,它就被那缕香味吸引,迫不及待地向源头飞去。 也许吸食完这缕香气,主就能降临了,到时候主会不会夸赞自己一下? 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袭精穿过水泥墙砖,穿过木门,一步步来到那缕香味的源头。 看着床上那位熟睡的青年,袭精瞬间觉得不虚此行,这样的质量,它吸食过的人类加在一起都赶不上,哪怕吸食过后主不会降临,也一定能加快主降临的速度。 如果具有人形,此刻的袭精一定口水流了一千里,但它没有,空气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股难闻的腥臭。 袭精没再犹豫,附着进那床洁白喧腾的棉被里…… - 空调温度正好,棉被蓬松柔软,空气中太阳的味道分外可人,郁樹美美入睡,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阳光四射的午后,他将被褥拿到宿舍顶楼晾晒,然后时间一晃,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到了收被褥的时间。 郁樹拿着床扫来到顶楼,先是对着床垫拍拍打打,床扫所过之处,空气中全是肉眼难以察觉的尘埃,但郁樹的嗅觉却非常灵敏,他能闻到那股沾染着太阳香气的芬芳,或者说是螨虫尸体的味道,无论说法是什么,郁樹都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愉悦,他拍得更起劲了。 “啪、啪、啪——” 拍打床垫的声音都是那样欢快,但郁樹似乎在拍打声里听见哪里传来小小的啜泣,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环顾四周,偌大的天台上,全是晾晒的、等待被拍打的被褥,不见一个人影。 郁樹摸了下自己的后颈,可能是听错了,这么好的天气,谁会闲着没事在天台哭呢。 他继续拍打床垫,然后把床垫叠好,放在架子上,又拿起床扫,将目标对准了棉被。 相比于床垫,被太阳晒过的棉被明显更加蓬松芬芳,“啪、啪、啪”,郁樹开心地用床扫拍打着棉被,眼睛笑成两道月牙:“太好了!是螨虫尸体的味道!简直太好闻了!” “啪、啪、啪——” “啪、啪、啪——” 奇怪的感觉再次传来,哭声似乎更大、更近了,郁樹又看了一圈天台,依然空无一人,他就说嘛,怎么会有人白白浪费这样的好天气在天台上哭呢,一定是幻听,可能最近熬夜伤到了颈椎,以后还是得注意,不能年纪轻轻一身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还得用这个本钱找弟弟呢。 郁樹扭头看了眼棉被,哭声果然没有了,他会心一笑,继续开开心心地拍被子,直到棉被的角角落落都被拍遍,他才笑着摘下棉被,连同床垫一起抱回宿舍。 能够伴着螨虫尸体的味道睡觉可太幸福了,如果能天天这样晒被子就好了…… - “啪、啪、啪——” 睡梦中的郁樹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轻快地拍了几下被子,就好像在梦里用床扫拍棉被一样。 “呃、呃、呃——” 刚附着在棉被一角,还没完全进入棉被的袭精,赫然被一股恐惧到无法度量的力量拍得几乎要碎成灰飞,关键是那几掌根本都没碰到它,仅仅是余波,它都毫无招架之力。 袭精不信邪,作为一个少数有智慧的异端,它天生就比一般异端高级,高级如它怎么可能会被连蝼蚁都不如的食物重伤? 意外,一定是意外! 袭精忍着痛,驱使着残破的、无形的身体再次尝试附着在棉被上。 但这次,它还没触及到被角,一只脚就忽然从被子里伸出,往它的方向一蹬,明明是一只苍白瘦削的脚,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明明踢中的只是空气,可莫名的,袭精感受到一股极其恐惧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撕碎。 但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只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物质,甚至连气体都算不上,普通的异端尚且畏惧自己,低等级的调查官尚且拿自己没办法,区区普通人类如何能够将自己撕碎? 这太违反常理了! 除非……那不是普通大学生。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袭精赫然发觉床上躺着的那个普通男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难以分辨颜色的浓雾,他们所在的位置也不再是酒店房间,而是一片漆黑无比、看不到边界的空间。 绚丽的彩色浓雾高悬,袭精痛苦而又不受控地向着那团彩色浓雾飘去,每靠近一寸,它感受到的那股被撕裂的痛苦就多一分。 飘了不知多久后,它整团物质都被那股难以遏制的撕裂之苦包围,每一个微小的分子都仿佛被安插上数以亿计的神经,痛苦以分子为单位袭遍它,那一刻它才领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不自量力。 彩色浓雾中忽然冒出一只硕大无比的触手,带着万钧之力向自己袭来,那一刻,袭精甚至感到了解脱,如果它有泪腺,此刻的它一定热泪盈眶。 谁说死亡是终结,明明是解脱! 可下一秒,预想中的解脱没有到来,它反而被那触手肆意揉弄磋磨,如同孩童玩弄橡皮泥一般,但不同的是,此刻的袭精每个分子里都是痛觉神经,那触手每一次揉捏都能让它体会到钻心的疼痛,哪怕它没有心。 袭精哭诉、求饶、祈祷,可任何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它依然被肆意折磨,强烈的绝望如同那无边的黑暗一般裹挟着它,袭精看不到痛苦的终结。 忽然,它感觉有一道光微弱地闪了一下,紧接着,无边的黑暗消失了,它又回到酒店房间,那个男生还躺在床上睡觉,可袭精的痛苦却并没有停止,被撕碎揉搓的感觉依然无比强烈。 它看向门口,朝着那位伪装成小孩的调查官伸出残破的布料:“求求你……收容……我……” 无论床上的男生是什么,落在他手里的下场绝对比被异管局收容惨得多,袭精从没想过有一天它竟然要求着异管局收容自己,可那个男生实在是强大到令异端颤栗! 第21章 袭精有种强烈的感觉—— 它仰望已久的主都不是那个男生的对手…… - 半睡半醒间,郁樹睁开眼,看着门口站着的小男孩,他打了个哈欠:“怎么了小柯,又想你哥了?” 柯璆看了眼床上睡眼迷蒙一脸懵懂的郁樹,又瞥向地上因为他的声音而瑟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的、疑似碎布一般的东西,面无表情道:“嗯,你可以来主卧陪我吗,哥哥?” 第18章 郁樹对此感到意外,这么久以来,小柯还是第一次毫不别扭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孩子虽然表现的相当成熟,好像比他这个成年人还要成年人,但郁樹清楚,小柯不是没孩子气的一面,他只是太过懂事了,因为懂事,所以他从来都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总是呈现出一种人小鬼大的别扭感。 但现在,这个拧巴的小孩终于能够直面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需求,一股欣慰感油然而生,郁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带娃天赋,说不定以后的兼职方向可以往幼教上靠拢。 他二话不说,喜滋滋地跳下床,准备去小柯房间,然而就在低头穿拖鞋的时候,他忽然瞥到床尾的地板上莫名多出来一团碎布一样的东西,他有点困惑:“这是哪来的?” 以柯璆的视角看过去,地上那团碎布抖动得更凌乱了,他一面双手背在身后给队员发消息,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我困了,你到底来不来?” “来来来,”孩子好不容易表达自己,郁樹当然得全力配合,不就是一团破布嘛,明天找保洁清理一下就好,现在当务之急是保证孩子的睡眠,他忙不迭走向门口,朝着小柯伸出手,“走走走。” 像往常一样,他的尝试被小柯毫不留情地忽略,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后背,不过这也很好了,能表达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拒绝身体接触还能规避一些风险。 郁樹没把这个当回事,跟着小柯去了主卧。 主卧只有一张大床,郁樹没有乘胜追击要求和小柯一起睡床上,而是选择了飘窗。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嘛,飘窗上都是厚实的毛毯,躺着绝对舒服,而且因为主卧面积大,飘窗的长度也是相当喜人,哪怕郁樹一米八几,也能在飘窗上伸直了腿躺着。 果然,他的想法一说出口,小柯就点头同意,确认对方躺好后,郁樹关上台灯,在夜色中躺在飘窗上。 奇怪,今晚明明是新月啊,什么时候变成圆月了?就连乌云都散了。 看来明天是个大晴天,又可以好好带着小柯玩了,游乐园,嘿嘿,游乐园一定会比动物园更好玩吧? 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几个呼吸之间,郁樹再次陷入睡梦中。 确认他睡着后,柯璆走出房间,打开酒店套房的大门,队员们安静地进入,跟着他来到次卧。 甫一进去,污染值监测仪就仿佛沸腾的血液一般狂飙,待靠近那团碎布一般的东西后,污染值直逼一百却还在沸腾,随时都能突破极限,刷新人类对异端的认知。 贺铮猛吸一口气,这异端极其危险,但形态明显不是他们要收容的那个异端,于是他双眼圆睁着看向自己的队长,小声问:“队长,这是意外收获?” 柯璆冷冷看他一眼,似乎在诘问他是听不懂命令还是不识字,吓得贺铮立马闭嘴,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队长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就是没有耐心和好脾气,多说一句话,他都可能被流放到那个收容着无数异端的拉莱耶,贺铮不久之前才去过一次,他可不想再去了,精神值再强悍再稳定,也不可能在同时面对那么多异端的时候保持理智。 见队员不再说话,柯璆压着嗓子道:“收容,连夜带回阿卡姆,这个异端不能留在密斯卡。” “懂了。”贺铮没问原因,拎着收容工具走到那团碎布跟前,其实也很好理解,异端这种东西,收容前残杀人类、危害社会,收容后那就是各个异管局的业绩证明,哪个异管局收容的高等级异端多,年终奖就多,来年的预算也更多。 说白了都是为了钱,尤其是他们这些调查员,指不定哪次任务就会成为异端的养料,可不得在有限的生命里为家人多准备点遗产。 只是没想到队长竟然也会突然在意业绩,他之前从来都不这样,不过那不重要,他可不想再被队长瞪一眼。 贺铮蹲下,打开收容箱,实体型异端比无实体型异端好收容,但这毕竟是a2级的异端,污染值更是物理意义上的报表,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贺铮牟足精神,小心翼翼地拿着专用工具伸向那团东西,却不想没等他靠近,那团碎布一样的物质竟然主动伸出一条刺刺喇喇的细条,眨眼的工夫就全部钻进了收容箱,仿佛迫不及待要被收容一般。 贺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像队长说的那样被污染了,他扭头看向一旁孩童模样的人:“我眼花了?” 柯璆盖上收容箱的盖子,没有任何情绪地陈述事实:“没有,它巴不得被收容。” “队长你……对它做了什么?”贺铮惊恐万状。 柯璆挑了一下眉梢,罕见地露出一副冷笑:“我?你应该问问你口中那个普通大学生,他对这个异端做了什么?” 贺铮:“???” 贺铮:“!!!” - 第二天一早,郁樹伸着懒腰睁开眼,这一觉睡得可太舒服了,不愧是五星级酒店,飘窗上的毛毯都软得像席梦思,舒服得好像在柔软的云朵中睡了一晚,太过瘾了! 目光瞥向窗边,不对啊,飘窗怎么在那?那自己在哪? 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在床上?!那小柯又在哪里? 郁樹一个猛子起来,在房间里遛了一圈,没看见那孩子的身影,又跑去其他房间仔仔细细地找,依然不见人影,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该不会是自己睡得太死,把人家弟弟弄丢了吧?那可是警员的弟弟! 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把自己的弟弟弄丢不说,竟然还能把别人的弟弟弄丢,郁樹,你到底在干什么?!当初怎么跟人家保证的? 不行,得赶紧报警,郁樹从来都没有这么慌张过,手机在他手里不停颤抖,号码都按不准,删删点点好几次才终于拨了出去。 “嘟嘟嘟”几声过后,听筒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您好,密斯卡警方为您服务,请讲……” 郁樹刚要说话,忽然听见酒店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他忙不迭转头看去,无比希望能看见小柯的身影。 可结果,来人竟然是小柯的哥哥。 接线员在听筒里礼貌地重复着问题,郁樹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木然地挂断电话,小跑着走到门口,咬了下嘴唇,沉痛而又满怀歉意地鞠躬:“对不起柯警官,小柯……小柯被我……” 后面的话直接梗在喉咙里化作悲痛的呜咽。 就在他努力抑制哭腔,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柯警官突兀地打断他:“怎么回事,你先站直了再说。” 郁樹抽了一下鼻子立正站好,哭腔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我……我把小柯……” “小柯?他临时有事去首府了,看你睡得挺香,就没打扰你。” “……”空气寂静了好几秒,紧接着,郁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看向对面的眼神都带着幽怨,猛地锤了柯璆一拳,“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不提前说?!你知道我没看见小柯有多着急吗?!” “咚!”,柯璆的后背猝不及防地摔在门板上,看着眼前哭得双眼通红、梨花带雨的男生,他瞬间有些恍惚,这就是昨晚那个把a2级异端吓到奋不顾身地钻进收容箱的人?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他真的有那样的能力?难道是伪装?演技可真好。 见对方不说话,郁樹忽然有些胆怯,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临时照顾孩子的角色,人家完全没必要向自己报备行程,更别说如此这般兴师问罪,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柯是自己的孩子呢。 他一瞬间冷静下来,后退一步,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柯警官,失态了,既然小柯已经走了,那我也回阿卡姆了。” 看着眼前态度忽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巨变的青年,柯璆挑起了眉梢:“不急,你不是还想去游乐园吗,别把票浪费了。” “啊啊啊!有道理!那可是1888的票,还不能退,那另一张票怎么办?”郁樹马上转悲为喜,又转喜为忧,眼巴巴地看着对面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男人,心里琢磨能不能自己出钱把票买下来,找蒂姆铂顿一起玩,反正也退不了,索性潇洒挥霍一次。 谁知对面却道:“先下楼吃早餐,然后我和你一起去。” “啊?”郁樹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柯警官要和他一起去游乐园?真的假的?他上下扫视着面前黑衣黑裤,一身冷酷装扮的警官,这也不符合人设吧? 第22章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对方垂首。 “啊不,没有,去,一起去,我这就换衣服。”郁樹感觉自己好像喝了两罐啤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但心里又莫名有点兴奋,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去自己从没去过的游乐园,还是因为陪他去游乐园的那个人是他的理想型。 虽说墨绿色的头发看起来杀马特了点,但柯警官的长相和气质真的完全碾压,不仅不突兀,还自带一股神秘气息,让人更想一探究竟了…… 第19章 阿卡姆市异常调查管理局内,一团类似碎布条的东西主动交待着自己的案发经过,在它讲述过程中,还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形态上看,那仿佛是在蓄力准备发起攻击,但根据发言内容判断,那明显是畏惧,是颤抖,是深深的恐慌。 究竟是怎样的实力能让一个a2级别的异端畏惧成这样?还是在对方不在场的情况下,如果在场,这团碎布条一般的物质又会变成什么样? 哪怕亲口听到郁樹的种种伟绩,贺铮依然无法把那个明朗帅气的男大学生,和异端嘴里那个虐杀异端于无形的、看不清真实面目的恐怖存在联系到一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但各项检测数值都表示,异端说的全是事实,所展现出来的恐惧也是真是的,而且它都主动钻到收容箱里了,还有什么可隐瞒、可欺骗的? 果然柯队长的判断从来都不会出错,但柯队长独自一人调查郁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有,这异端口中的“主”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思考的时候,位于密斯卡市的全球最大的主题游乐园内,郁樹两手拿着冰激凌,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吃得不亦乐乎,一路小碎步地往前跑。 柯璆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双眼却始终不离前方的人影。 来的路上,他状似随意地问起郁樹昨晚都做了什么,其实是想借此套话,根据异端和郁樹双方的口供还原事件始末。 过程进行得顺利又不顺利,郁樹看似对一切毫无察觉,说出的话却像是在敷衍,具体表现为笑得一脸纯真,发言却半真半假—— “我没做什么啊,哄睡小柯后我就回次卧了,五星级酒店的床太舒服了,一沾枕头就着了。” 柯璆脑海里对应着贺铮发给他的异端口供: “我……我感觉他早就知道我会来,对!一定是这样!现在想来那股香味太反常了,甚至直接让我失去理智!不然我才不会在你们调查官秘密埋伏的时候出动,你们埋伏了个什么?为什么没有早点收容我?!” 柯璆:“……” 他沉默着,郁樹继续兴冲冲地说:“不过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晒被褥,那阳光太温暖太舒服了,被褥上都是螨虫尸体的味道,啊——芬芳~” 这段倒是也能和异端的口供对上,却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我……我本来是无实体的啊,我连神经都没有!结果他一个触手抽下来,我竟然有神经了,还全是痛觉神经!你们体会过那种随便一碰都是炼狱程度的痛苦吗?你们为什么没有早点收容我?” 柯璆继续沉默,不等他提问,郁樹又忽然皱眉沉思:“不过我在拍打棉被的时候似乎听见了哭声,呜呜呜呜的,好像还有求饶声,我还以为是谁受欺负了,结果在天台转悠一圈,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柯璆:“……” 他捕捉到异端和郁樹口中相同的关键词,但他们的说法却天差地别,那异端甚至在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瑟瑟发抖,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磨得审讯室的调查员几乎耳膜穿孔。 “呜呜呜——我疯狂向他求饶,乞求他放过我,可是他转了一圈之后打得更狠了,他甚至把我拉到虚无空间用触手狠狠鞭笞,你们知道他的触手有多大吗?最小的蚂蚁和最大的恐龙,比这还要夸张得多!他每抽一下,我都觉得自己会死,但他没有,他故意让我留着一口气,用永无止尽的痛苦惩罚我……” 柯璆从这样的描述中推测郁樹可能拥有空间能力,但虚空中的触手又是什么情况?本体吗?为什么自己看不到?按照常理来说,无论郁樹是异端还是觉醒能力的人,只要是发生过的事,自己都能看到,可为什么在郁樹这里,他能看见的只有那18年的生活轨迹,那18年里,郁樹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类一样,普通又平庸,乏善可陈,碌碌无为,虽然活着,但在漫长的时间线里,那不过就是一团汇聚在一起的物质。 思索着,前方的青年转过头来,哪怕两只手都举着冰激凌,他的动作幅度依然很大,晃动着双臂招呼:“柯警官,快来啊,一起玩过山车!” 柯璆步频没变:“等你吃完再玩。” “嘿嘿,一两口的事,看我给你展示。”说着,郁樹就仰起头,左手举起冰激往嘴里放,只一口,整只冰激凌连带脆筒就被他放进了嘴里,然后不出几秒,他又举起右手如法炮制,嘴巴咀嚼了几下后,两只冰激凌全部被他咽了进去。 柯璆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几秒,跟肆意蹂躏异端相比,这种一口一个冰激凌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有童真了。 看着他呆滞的样子,郁樹满意地笑了:“哈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这算是郁樹引以为傲的特异功能,其实也是被逼的,孤儿院孩子多,食物少,不靠抢根本活不了,为了避免分给自己的食物被其他身强体壮的孩子抢走,小小的郁樹就练成了一口吃光的本领,别管冷的热的、硬的软的,只要是分给自己的,他必须在一口之内吃光,否则就要饿肚子。 柯璆面无表地看着,和把完虐异端形容成晒棉被、拍被子相比,这样一口囫囵吞掉整颗冰激凌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不过那异端也并不值得同情,之所以决定和郁樹来游乐场,一方面是想要继续近距离调查,另一方面则是印证自己对郁樹身份的猜测——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至少从目前的事迹来看,郁樹针对的都是异端,而且还是那些危害到人类的异端,比如那只明明更为恐怖的黑猫,郁樹不仅没有出手,还在投喂对方。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飞天蟑螂】大概率是被郁樹弄成那副粉末模样的,唯一遗憾的就是不知道【飞天蟑螂】被碾成碳粉前都经历了什么,想来一定是个令人倍感愉悦、令异端疯狂颤栗的过程。 看着对面微微上翘的嘴角,郁樹的心脏怦怦乱跳,18岁,正是疯狂想要体验爱情之苦的年纪,之前郁樹是忙得没时间,再加上弟弟占据了他思想的一大部分,现在可能真的是闲,又碰上柯警官这样女娲毕设一般的帅哥,石头也会春心萌动吧? 不行不行! 脑海里有个小人儿在呐喊,弟弟还不知道在哪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他竟然在这又是动物园又是游乐园的,差不多就得了,贪心不足蛇吞象。 对自己告诫一番之后,郁樹转身往前跑,只有声音往后飘:“我先去排队了,柯警官你慢慢来。” 柯璆:“……” 突然想要和自己分开,难道是发现这里有异端,想要背着他处理? 他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原本昨天晚上他可以看见郁樹痛虐异端的场面,当时两人从动物园回到酒店,郁樹曾问过“今天你会不会还想哥哥,要不要我陪着你?”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和个人习惯,柯璆拒绝了,结果错失良机,这次说什么他都不能让机会从眼前溜走。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过山车里没有异端,只有人们的疯狂尖叫,和郁樹的肆意大笑,这两种情绪截然不同但分贝大同小异的声音在他耳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环绕,一直持续到过山车失去加速度,缓缓停在山脚。 从过山车上下来,郁樹依然止不住笑,那种上下颠倒、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瘾了,怪不得这世上有那么多极限运动,这谁不沉醉? 哦对,柯警官不会沉醉,从坐上过山车到现在,柯警官一直都板着脸,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 算了,游乐园之行到此结束,还是别再耽误人家的时间了。 只是小柯忽然去首府,看来这一月两万的月薪他是挣不了了,郁樹颇为遗憾地叹口气。 正巧柯璆那边也需要赶回异管局处理接下来的工作,两人便在游乐园分开。 返回阿卡姆的路上,郁樹打开招聘软件寻找机会,刷着刷着,一家奶茶店的招聘信息弹了出来—— 【时薪一百聘奶茶店店员,要求年龄18~25岁之间,能接受倒班,有无工作经验皆可,员工福利多多,达贡奶茶店期待你的加入!】 时薪一百,看起来真的很像诈骗,但万一呢,月薪两万的工作都能让他碰上,万一这次又走运了呢?人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郁樹投了份简历,不想系统马上就提示他"对方正在查看你的简历"。 不一会儿,对面就发来面试邀请,看来这家奶茶店是真缺人,郁樹想了想,点了接受面试邀请,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过去看看,说不定就走大运了呢。 第23章 一回到阿卡姆,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去达贡奶茶店面试,过程很顺利,人事小姐姐一见他就眼放光芒,一个劲儿地夸他是门面,放在奶茶店里什么都不干也会成为他们店里的招牌,说得郁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了解过基本情况之后,他很快跟人事敲定入职日期,虽然没见过24小时营业的奶茶店,但也许这家奶茶店专门做夜宵生意,总会有人想在夜里12:00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吧? 转天午夜12:00,郁樹出现在达贡奶茶店的柜台前,面带微笑地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第20章 第一天上班,郁樹被安排到了0:00~8:00这个时间段,人事小姐姐还特意安排了一位老员工带他。 说是老员工,实际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名叫沃德,模样很周正,性格却给人一种木讷空洞的感觉,尤其那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见反光。 郁樹对此见怪不怪,眼睛空洞无神,行动却毫不受限,事实很明显,沃德可能是个盲人,装上了义眼。 这种事简直不要太普遍,科技在发展,人类也在发展,好多义肢都能做到以假乱真,沃德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买到了便宜的义眼,所以才会一眼假。 不过没想到在时薪一百的奶茶店上班,沃德竟然还过得如此朴素,也许是有别的生活压力吧,看来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郁樹心里一阵唏嘘,沃德这时走过来跟他说:“趁现在没有订单,我带你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好嘞。” 达贡奶茶店面积着实不小,前面是柜台加制作区,后面还有供客人休息、品尝的用餐区。 两人来到后面的用餐区,墙上摆着一面巨大的员工墙,密密麻麻排满了一寸照片,目测得有小二百人。 郁樹有点诧异:“咱们奶茶店这么多员工?” 虽然面积不小,但明显没必要雇佣这么多员工吧?而且晚上来上班的除了自己就只有沃德这一个员工,难不成是晚上人少,白天人多?可这也不合理啊,这么多员工白天怎么安排?这可是时薪一百啊,投入成本得多大?自己该不会进了什么别有用心的洗钱组织吧? 他仔细看着员工墙,上面不仅有照片,还有每位员工的简介,内容特别详细,包括什么肤色、人种、血型、身高、体重、出生日期、血常规检查结果等等,郁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员工简介,当然他做的都是兼职,原本也没见过多少员工简介,难道这就是达贡奶茶店的企业文化? 他看着员工墙,旁边的沃德看着他,舔了一下嘴唇:“我们是一家很有温度的奶茶店,即使员工离职也是我们的一份子,你看,这些都是你的前辈们。” 听见离职两个字,郁樹放下心来,不是什么非法组织就好,但紧接着,他又有些诧异,扭头对上那双无神的眼睛:“竟然有这么多人离职了吗?咱们奶茶店的员工流失率有点高啊。” 沃德忽然不知怎么变得有些羞赧,搓着手道:“虽然精神不在一起了,但他们的身体和我们永存。” 这话就有点瘆人了,尤其是在凌晨这个时间点说出来,郁樹眨了下眼,只当对方为了留住他这个新员工,情急之下把“精神”和“身体”两个词说反了。 “嗬嗬,”沃德干瘪地笑了两声,“现在我教你如何制作奶茶吧,顺便喝一杯,在我们这工作,最大的福利就是奶茶可以无限续杯。” 说话间,点单机开始播报了:“叮~您有一笔新订单,请迅速出餐!” 郁樹走过去撕下标签贴,“b型185霸总1杯,咱们的奶茶名都是这个风格吗?” 这感觉不像是点奶茶,倒像是点男模。 沃德从他手里抢过标签贴,认认真真看了眼,然后用空洞的双眼盯着郁樹:“这是我们店销量最好的奶茶,现在我就教你怎么制作一杯b型185霸总。” 说着,他伸手指向一排四四方方的小格子:“看见这个了吗?这些都是原材料,门上贴着标签,呐,这就是185霸总的原材料……” 郁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整面墙上都是四四方方的小金属柜,柜门上贴着各种各样的标签,什么185霸总、160萌妹、183奶狗、170冰美人、192体育生,林林总总应有尽有,要不是身处奶茶店,面对的又是冰冷的金属柜,光听名字,郁樹真要怀疑这里是不是变态消遣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达贡奶茶店的特色,用独特的名字激发顾客的积极性,让他们为自己的好奇买单,从另一方面来说,谁没做过后宫三千每天翻牌子的美梦呢,达贡奶茶店通过这种方式让人变相圆梦,怪不得凌晨都有订单。 见他听得认真,沃德又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截切割好的原材料:“这就是185霸总,你看,还是新鲜的,为了保持风味,我们可是想尽了办法……” 沃德举着那截原材料,讲得很是详细,甚至连具体的锁鲜冷冻技术都倾囊相授。 郁樹仔细学习着,目光一直盯着沃德手里的东西,越看越觉得这原材料有点怪,横截面的中间是一个又黄又白的不规则圆形,外边是一圈又红又黄的物质,依然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中间还有青紫色的小点点,不知是点缀还是什么,再往外看,是一层薄薄的类似皮膜一般的东西,颜色类似人的皮肤,只不过略白皙一些,表面还附着冰霜。 难道是造型独特的毛巾卷蛋糕?可不对啊,奶茶奶茶,除了奶就是茶,再不济也是奶茶粉,谁会用蛋糕卷做奶茶,还把奶茶卷冻起来,怪不怪啊? “那个……”郁樹试探地问,“这原材料是什么做的啊?” “还能是什么做的,当然是185霸总了,你想尝尝吗?等等啊,等我给客人做完,就给你做一杯。”说着,沃德吸溜一下口水,似乎非常爱喝奶茶。 还不等郁樹回答,沃德就自顾自继续忙碌,他将原材料放进料理机里,然后指着一旁几个并在一起的硕大罐子道:“这些是原液罐,跟原材料一样,表面都有标签,你帮我接一杯b型原液过来。” 郁樹拿起一个杯子走过去,入目所及是一排巨大的透明溶液罐,里面的机器不停搅动着,致使原液浮起点点泡沫,罐子上贴着型号不同的标签,a型、b型、o型、ab型等等,再配上原液浓郁的红色,要不是郁樹明确知道这里是奶茶店,他真要怀疑那些罐子里装的是不是血液了。 看来达贡奶茶店给饮品命名的方式就是血型+身高+类型,真是具体又独特,心脏稍微弱一点都无法在这里上班,怪不得时薪一百都严重缺人,一般人那禁得住这样的刺激。 郁樹接了一杯b型原液递给沃德,对方接过灌进料理机,启动机器,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原材料被搅成粉末,与原液彻彻底底融合到一起,暗红色的液体在料理机里旋转,血腥感越来越强烈了。 三分钟后,料理机停止运转,沃德将里面的液体倒入外卖杯中,然后从保鲜柜里舀了一勺珠子加进去,又加入冰块,最后封口摇晃,同时对郁樹说:“珍珠要最后加,这样才能保持爽脆的口感。” 猩红而粘稠的液体里,上下漂浮荡漾着颗颗珍珠,郁樹赫然发现,那些珍珠和寻常的珍珠完全不同,白色的球体上点缀着颜色各异的放射状圆形图案,后面还挂着类似系带的条状物质,越看越像眼珠…… 第21章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郁樹平时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的消遣就是吃饭的时候看一些下饭视频,对那些血腥惊悚恐怖桥段如数家珍,早就对四散开来的人体器官免疫了。 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怎么可?能有?人明目张胆地售卖人体零件,动物零件倒是有?可?能,但是概率不大,刚才沃德加珍珠的时候他?瞅了一眼,保鲜柜里?的眼球状珍珠多得数不过来,要是小动物的眼球,那得是多少只?这种?数量的虐待动物罪,已经可?以?被判凌迟了。 来应聘之前他?可?是查过的,达贡奶茶店资质齐全,绝对不是什么利欲熏心的黑店,更不可?能挂着?奶茶店的名头贩卖人体零件,顶多是贩卖的商品猎奇了一些,原材料上的科技与狠活多了一些。 所以?那肯定只是制作成眼珠模样的珍珠,不过做得可?太逼真了,简直和恐怖片里?一模一样。 郁樹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唾沫,没办法,每次吃饭他?都在看这些东西,都已经形成生理习惯了。 见他?这副模样,沃德无神空洞的眼睛终于冒出点精光:“馋了?别急,我这就给你做一杯。” 郁樹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喝奶茶的。” 他?可?对这种?猎奇的饮品没兴趣,再说,连原材料都不愿意透露,谁知道里?面加了多少科技与狠活,喝了指不定拉多少次肚子?呢。 没找到弟弟之前,郁樹还想多活几年,当然,找到弟弟之后,他?也?得好好活着?,兄弟俩好不容易团聚,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第24章 沃德瘪了瘪嘴:“太可惜了,你不知道,咱家奶茶超好喝的,保准你喝过一口就再也忘不了,日日夜夜都想喝。” 郁樹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这个形容太夸张了吧,我都要怀疑那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别的原料。” “嘿嘿嘿……”沃德干校几声,转而将奶茶装进外卖袋里,递给郁樹,“既然不喝奶茶,那你就去送餐吧,地址在这个手机上,按照导航走,别走丢了。” 郁樹:“啊?我们还要负责配送吗?招聘启示里的工作内容可没说要负责送货。” “你这个年轻人,工作不就是这样吗?你以为你就只需要做招聘启示里的那些内容?别太天真了。”沃德催促道,“赶紧去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郁樹:“……” 他仔细打量一眼沃德,没觉得对方比自己大多少,怎么被社会毒打得这么厉害吗,听着竟然有许多工作经验似的。 他有心反驳,却又觉得人家说的对,思来想去,决定看在时薪一百的面子上跑一趟,接下外卖袋和手机,郁樹走出奶茶店。 时值凌晨,外面营业的店铺很少,整条街只有达贡奶茶店一家亮着灯,郁樹按了半天才终于唤醒沃德给他的手机,从外观上看那手机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产物,特别厚重,边缘还是锐利的直角,拿在手里特别不方便,感觉用的时间久一点都要得腱鞘炎。 点亮之后就是地图界面,上面直接规划好了路线,郁樹按照箭头的方向走就行。 奶茶店倒是也贴心,提前准备好了配送车,郁樹将奶茶放好,手机连上汽车蓝牙,点击自动驾驶模式就出发了。 车子刚一启动,他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现在外卖配送都变成机器人了,沃德为什么还要让他去配送呢,难道达贡奶茶店没有购买配送机器人?不能够吧,一家连时薪一百的工资都出得起的地方,却没有购置配送机器人,这说什么都不合理吧? 不过既然已经出发了,那就把这一单配送完吧,就当是夜间城市游了。 说是夜间城市游,其实也就是坐在车里看窗外的风景,还是相当无聊的风景,街道两边连盏亮起的灯都没有,除了路灯还是路灯,行人更是零个,只有树影随着晚风摇曳,发出“唰唰唰”的声音,有种恐怖片里厉鬼即将出现的既视感。 倒也正常,毕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谁大晚上不睡这个时间出来散步,也就自己奔波在配送的路上。 郁樹打了个哈欠,连轴转确实有点累,以后白天还是得好好补觉,不然钱没挣着,身体先垮了,那还怎么找弟弟。 配送车时速很快,几分钟后,导航告诉他已到达目的地,郁樹拿上奶茶推门下车,他倒要看看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还点一杯猎奇奶茶。 入眼是一座造型精美的四层别墅,能住在这种地方,点餐的人绝对非富即贵,不过这富人是怎么回事,舍不得开灯吗,这么大的别墅竟然没开一盏灯,所有窗户都黑漆漆的,打远处看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房子,简直是就是恐怖片拍摄现场,太有氛围了。 不过如果这个时间别墅里灯火通明也挺恐怖的,凌晨一点,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栋房子亮着灯,就像生怕你看不见、不过去一般,这也是恐怖片常用的桥段,很多密室杀人案也都是在这种前提下发生的。 郁樹晃了晃脑袋,大晚上的,自己在想什么。 他来到别墅门前,摁响门铃,不多时,高大厚重又精美华丽的两扇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位身材高挑的红发美女出现在眼前,在极其微弱的月光下,她的肤色呈现出一种死人独有的灰败惨白之感,嘴唇也是苍白的,两颊向内凹陷,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整张脸上唯一的色彩就是那猩红的瞳孔,这令她的气质更为阴暗恐怖了,仿佛月圆之夜即将变异的吸血鬼,空气中都似乎飘荡着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 郁樹睁大了眼睛,这时薪一百就是自己应该赚的,半夜送餐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早就嗷嗷跑远了,而他却能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心跳的频率都没增加,果然那些恐怖片没有一部是白看的。 不过看来熬夜确实伤身,熬夜喝奶茶更是,熬夜喝充满科技与狠活的奶茶更是直接邀请阎王爷来敲门。 郁樹一时有些唏嘘,这位客人如果不熬夜、脸上身上长点肉,应该会更好看,甚至有点火爆全球的知名歌星惟尔的影子,真是可惜,唉,说到底都是别人的选择,他只是个送外卖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思及此,郁樹静静注视着对面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抬起手递上血红色的奶茶,礼貌地笑笑:“祝您用餐愉快。”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门被打开,那双猩红的眼睛就特别疯狂地盯着他手里的奶茶,宛如好几天不见荤腥的饿狼随时准备着大快朵颐,嘴唇更是不停被舌头舔舐着,一副对那杯奶茶垂涎许久的模样,估计要不是那副看起来轻飘飘的羸弱身体,她早就冲过来把奶茶抢走了。 一杯奶茶而已,不至于这么疯狂吧?郁樹抬眼困惑地看过去,这人这么瘦,穿的又这么时髦,个子还特别高,该不会是个模特吧?他站直了身体,根据自己上扬的视线默默估算了一下,好家伙,似乎与柯警官差不多高?那不是已经超过190了?! 身高190的美女…… 自己最近是闯进了什么“周围人都比你高”的怪谈了吗,明明他183的个子已经不算矮了,为什么遇见的人还一个赛一个地比他高,就连眼前的美女都高挑到让他汗颜,也就小柯能让他低头了,可那还是个孩子,而且保守估计以后也是个大高个儿。 唉算了,身高而已,没必要这么在乎,183也够用,不过这位美女是真的太虚弱了,怎么感觉进的气都没有呼出的气多呢? 想了又想,他还是没忍住,好心提醒对方:“美女,这奶茶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还是得少喝。” 话落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对面的眼神变了,疯狂盯着奶茶的猩红双眸忽然变得茫然,就连瞳孔的颜色都不再是那种极其血腥的红,变成了暗红色,静静凝视着自己。 郁樹不明所以,自己说错话了?这是个疯狂的达贡奶茶迷?不能听见达贡奶茶的一点坏话?实话也不行?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对面又忽然移开目光,抢过奶茶外卖袋,声音高亢道:“谢——” 却又莫名在说下一字的时候瞬间变得痛苦,眉毛都皱在一起,“谢谢……” 听见那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郁樹沉默了,这竟然是个男人?!不禁仔细看向对面,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对方脖子上的喉结,顿时一阵无语,长得也太雌雄莫辨了,行吧,谁说留长发的就一定是女人? 默了一瞬,他又恍然,不过戒断反应这么痛苦的吗?一句话都得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说出来?等等,如果他是男人,又和惟尔长得有几分像,唯一的区别就是瘦太多,气色太差,那么他……? 郁樹感觉自己的推断应该八九不离十,他虽然不追星,但是明星的消息总是会见缝插针地推送到每个人的手机上,所以他也对这位火爆全球的大明星惟尔略知一二,惟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了,官方给出的声明是他在充实自己。 看着对方手上的奶茶,郁樹不禁深思,合着奶茶就是他的充实方式?那可真是朴实无华。果然偶像还是活在想象里才是最美好的。 他说了声再见,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火爆全球的大明星惟尔,坐上配送车就离开了。 其实有点可惜,原本应该要个签名的,拿出去转卖至少能赚点差价,但是看惟尔那状态应该是签不了名。 唉,好好一个大明星,怎么就染上了奶茶瘾?还是达贡奶茶店的猎奇奶茶,那可是满满的科技与狠活啊。 不过为什么感觉惟尔的样子不像是喝奶茶上瘾,更像是吸了什么违法物品? 他想到沃德跟他说的“保准你喝过一口就再也忘不了,日日夜夜都想喝”,忽然从座椅里挺直了脊背,难道沃德不是夸张,而是描述事实? 所以达贡奶茶店才会24小时营业,因为随时都会有客人“奶茶”瘾犯了;所以达贡奶茶店才能付得起一百的时薪,因为那玩意儿利润高得超乎想象。 那员工墙上那些人又是什么? 郁樹托腮沉思,决定一会回到达贡奶茶店后好好观察观察…… - 别墅里,惟尔双手捧着奶茶往自己嘴里送,头却使劲向后仰,仿佛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想要贪婪地将手里的奶茶一饮而尽,另一个拼了命地拒绝,那两人控制他身体的不同部分,令他做出截然不同的行为。 第25章 僵持中,贪婪的那部分赢了,嘴唇接触到吸管的一瞬间?,肌肉记忆直接驱使?着?他?做出吸吮的动作,“咕咚”、“咕咚”几下,一杯奶茶就见底了,只留下小半杯猩红色的液体浸泡着?眼球一样的珍珠。 惟尔知道接下来的动作就是吃这些珍珠,这可?是达贡奶茶店的招牌,口感极其爽脆,咬起来格外q弹,里?面的汁水更是多到爆炸。 为了保护嗓子?,惟尔从来不喝饮料,对于这种?充斥着?糖分的冰饮他?更是碰都不碰,但自从阴差阳错之下喝过一口达贡奶茶,他?就爱上了这个味道,爱上了这种?珍珠的口感,简直好喝好吃到爆炸。 他?舔了下嘴唇,双眼呆滞又疯狂地盯着?奶茶杯里?的珍珠,那些眼珠就好像活了一样在杯子?里?转啊转,用?极其逼真的瞳孔对着?他?,里?面似乎真的有?瞳光。 口腔里?分泌出源源不断的唾液,惟尔再一次捧着?奶茶往自己嘴边送,头颅却以?极其可?怕的角度向后仰着?,几乎快要将脖子?扭断。 本能再次战胜理智,他?咬住了吸管,但就在他?即将做出吮吸动作的时候,腹腔忽然传来巨大的恶心感,整个胃部都开始翻江倒海,难受得他?一下子?扔下奶茶冲向卫生间?,刚一来到马桶边,他?就“哇——”地一声?吐出来,一股墨黑色的腥臭液体直接喷射而出,把洁白的马桶壁都染黑了,紧随其后的就是止都止不住的呕吐。 说来也?怪,惟尔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吃过饭,全靠达贡奶茶续命,按理说应该吐不出什么东西,可?离奇的是,他?竟然连续吐了三天三夜,吐得还都是那些又腥又臭的黑水,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那股腥臭难闻的气息。 更奇怪的是,正常人照这个吐法早就没命了,惟尔却越吐越精神,越吐越理智,到最后连面色都恢复了一丝血色,不再是那种?灰败的惨白,而且他?的身体在经历过这样惨烈的呕吐后,竟然没有?变得更加虚弱,反而比呕吐之前健康了许多。 惟尔差异非常,他?之前无数次地尝试过自救,却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到后来,他?对达贡奶茶的渴望甚至超过了求生的本能,哪怕他?潜意识里?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死,那股狂热的渴望依然让他?没日没夜地喝达贡奶茶。 可?现在,看着?桌上剩余的奶茶,他?竟然一点想喝的欲望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第22章 回到奶茶店,取餐区又放着一杯颜色猩红的奶茶,沉底的珍珠们宛如真实的眼睛一样,在一团血色中看着郁樹。 忽然觉得员工墙上那些人很有可能是上班第一天就被吓跑了,深更半夜送外卖也?就罢了,回来还得面对这样一群眼珠子,一般人哪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郁樹忽然就对沃德肃然起敬起来,能成为达贡奶茶店的老?员工,沃德一定?有什么独特之处。 他走过去,刚要说话,对方就朝着他笑笑,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间沾染着猩红色的东西,配上奶茶店独有的冷白色光线,完全就是另一个?恐怖片现场。 郁樹要出口的话顿时?转了个?弯,变成了:“哥,你漱漱口吧,牙缝里塞了这么多东西不难受吗?” “有吗?我没感?觉啊,”沃德舔了下嘴唇,继续呲着牙笑,“你猜猜我吃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那红的黄的绿的,不是冷柜里的原材料能是什么?这沃德也?是真奇葩,那么明显的科技与狠活都能吃得下,佩服。 郁樹环视店里一圈,没发现监控摄像头,但保守起见还是凑近对方小声道:“你放心,你偷吃原材料的事我是不会告诉老?板的。” 沃德:“……” 他莫名陷入沉默很久,然后板起脸,将做好的奶茶推过去:“a型166辣妹,地址还在那个?手机上。” 这话让郁樹瞬间想起正事,忙问:“咱们店里没有配送机器人吗?” 沃德又莫名其妙地露出八颗牙齿,不知为何,一张一合之间,他缝里竟然没什么红色的东西了,但依然感?觉很脏,他却毫无察觉一般拼命地展示自己的标准笑容:“配送机器人哪有人类香?一堆破铜烂铁哪有这个?荣幸?” 郁樹有些无语,这话说的,好像恐怖电影里的食人魔,他接了一杯水放到他跟前,再次劝道:“哥,你漱漱口吧,真的……” 太有碍观瞻了,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而是道:“我还是继续送外卖去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一副再也?不想在里面待着的样子。 说实话他是不想去的,但对比待在店里持续面对沃德牙缝里的污垢,还是送外卖更清新?怡人,毕竟夜里安静得连虫鸣声都没有。 到达第二个?配送地点,郁樹看见一个?现实版人体骷髅,脸颊十分?夸张地凹陷进去,眼窝也?是深陷成两个?巨大的窟窿,显得眼球异常突出,上眼睑的皮肤彻底失去弹性,松松垮垮地耷拉着,似乎变成了物理意义上的眼睛的帘子。 在那人走动的时?候,郁樹听见了骨头相互摩擦碰撞的声音,“咯咯咔咔”,直听得人头皮发麻。 郁樹眉心蹙起,都病成这样了还喝奶茶,这是有多大瘾?而且这家人条件应该也?不错,怎么还让病人自己过来拿外卖?就算是深更半夜,难道就没人看着点病人吗? 他原本递上奶茶的手又收了回来,对着那双被眼帘挡住一半的眼睛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病,这奶茶就戒了吧,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自己又有点后悔,怎么就忍不住自己这张嘴呢?要是被投诉,这份时?薪一百的工作又没了。但话又说回来,达贡奶茶店八成不正规,说不定?都不用等?着被投诉,一个?举报电话直接就闭门大吉了,这工作早黄晚黄,都得黄,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自己最近的工作运着实有点不佳啊,看孩子,孩子半夜一个?招呼不打就去首府了;摇奶茶,奶茶里全是科技与狠活不说,还极有可能掺了些违法违禁物品。 看来又得找工作了,不过没关系,人生嘛,哪能一帆风顺,水来土掩罢了。 郁樹转瞬间就恢复了朝气?,朝对面笑笑,拿出手机:“奶茶送我吧,我把钱给你,你亮一下收款码。” 说完,他静静注视着对面,都病成这样还要喝奶茶,上瘾程度可见一斑,大概率会拿自己当神?经病不肯扫码,说不定?还得有气?无力地骂他一两句,不过无所?谓,自己问心无愧就行,郁樹内心做好了被拒绝、被投诉、被骂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话落的瞬间,对面那双因眼窝凹陷而极度突出的眼睛,不再贪婪又疯狂地盯着他手里的奶茶,而是抬起眼,看了看他,而后木讷地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收款码。 郁樹:“……” 有点意外,竟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又有点肉疼,一杯奶茶888,都快赶上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但话都说出来了,自己又不能食言,郁樹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了888,就当是破财消灾吧,说不定自己做的好事越多,弟弟就能过得越好,两人也?能越早相见。 支付成功之后,郁樹与那位骨感美人道别,拎着奶茶坐进配送车。 返回的路上,看着那杯猩红色、点缀着眼珠的奶茶,郁樹觉得这钱不能白花,买都买了,必须得发挥把那888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他略作沉思,回想起对原材料成分?秘而不宣的沃德,再联想到员工墙上小二百号的离职员工,还有那些病恹恹却依然对达贡奶茶如痴如狂的客人,说不定?,这杯奶茶就是达贡奶茶店违法犯罪的证据。 想通这个?关节,他连思想斗争都没做,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 - 阿卡姆市异管局内,柯璆、德里克,以及办公室里那个?虚拟影像正在进行紧急视频会议。 白发斑驳的德里克坐在办公椅上,拘谨地像个孩子一般静静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脑海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他第一次看见成年版柯璆的场面。 那次也?是在开?会,不过参会的都是阿卡姆各政府机构的领导,大家一同商议【陈胜荣】事件的后续收尾方案,结果?却变成了互相推诿指责的菜市场,整间会议室都吵吵嚷嚷的,甚至一度剑拔弩张到要动手。 就在这水深火热的时?候,一位墨绿色头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所?有人当场就安静了,但紧接着就将矛头对准了那位年?轻人,仰着脖子诘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德里克现在都觉得惭愧,当时?他也?是诘问中的一员,甚至因为开?会的地点在异管局,他的东道主?使命感?让他的态度更是恶劣,几乎已经在明确指责那位年?轻人自不量力,还做出了驱赶的举动。 却不想,那人竟然对所?有人的诘问无动于衷,反而是那位曾经被他认错的调查官说出了那位年?轻人的名字。 第26章 柯璆,听见这两个?字,德里克起先是诧异,紧接着愤怒直击云霄,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柯璆,那调查官是在做什么?墨绿色头发又是在做什么?他们拿异管局当什么? 他立刻做出反驳,结果?一份绝密档案传入电脑,解锁程度20%,德里克马上点击查看,然后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 柯璆竟然有两个?形态?! 孩童,和成年?人,这两个?形态还分?别拥有不同的能力,但具体是什么能力,德里克权限有限,只能看到这20%的档案内容。 但这20%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身为阿卡姆异管局局长,德里克自然是见识过非自然现象的,他知道异端是超出人类认知范畴的存在,一切的科学都无法解释它们的出现,就连拥有能力的调查员也?都是超越常识的存在。 如果?说异端和能力者是比人类更高一维度的存在,那么拥有两种形态的柯璆就是比异端和能力者更高一个?维度的存在。 从这个?角度来想,一切都合理了,怪不得异端在他手里像个?乖巧的鹌鹑,怪不得他能知道许多从不对外人道的秘密。 至于他的两个?能力,德里克虽然无权查看,但也?有所?猜测,其中一个?也?许和读心术有关,另一个?就没什么头绪了,也?许只有亲眼见过才能知道。 那次的会议以柯璆给政府各机构安排任务而告终,德里克不得不承认,对方安排的极其到位,四两拨千斤地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还让政府的公信力更上一层楼,网络上甚至都没出现阴谋论的猜测,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观。 德里克还沉浸在回忆里,办公室里的虚拟影像忽然叫他:“德里克,你怎么看?” “啊,自然是听候您的差遣,尊敬的首相先生。”德里克站起来,对着虚拟影像鞠了个?躬。 “什么我的差遣?别跟我来这些虚的,”对方竖起眉毛,双手背在身后,“我是问你,对那个?名叫郁樹的大学生,你怎么看?” “郁樹?”德里克一时?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彼时?的德里克还是阿卡姆警局的小警员,某次值班,一个?小男孩哭着跑过来,求他帮忙找弟弟,小孩模样特别可爱,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是揪心,德里克当时?就同情心泛滥,什么手续都没办就帮着找了起来,可结果?,随着线索不断增多,他的心情却愈发沉痛—— 那孩子根本没弟弟,不仅没弟弟,他还无父无母,可在他口中,他的父母十分?恩爱,他的弟弟特别活泼,一家四口生活得很是和美。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说谎?可查到的证据更是不可作伪,那这孩子失踪的亲人是怎么回事? 德里克想到一个?可能,心理问题,也?许是太过孤独,太过渴望亲情,以至于小小的郁樹在脑海里幻想出了幸福的一家四口,并在长时?间的想象中,对此信以为真。 德里克不忍摧毁一个?可怜孩子的内心,他已经无父无母了,难道还不能拥有点幻想吗?最起码给他一个?在世上活下去的信念吧。 于是,德里克开?始配合那个?孩子的想象,每当郁樹找来,他就绘声绘色地讲述他找人的经过,他仿佛变成了一个?讲故事的人,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觉醒了能力,被选为调查员的那一天。 不过那个?时?候,郁樹已经不怎么来找他了,也?许是因为长大心智变得成熟,也?许是因为看透了本质,接受了现实,无论是哪种,对那个?孩子来说都是好消息,对德里克更是,他可以心无旁骛地投身于收容异端的光荣使命中。 本来这段经历都快被他遗忘了,却不想在最近的异端事件中,他再次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一开?始德里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直到他看见照片里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以及那张等?比例长大但更加精致的脸,德里克这才确认,那就是郁樹,那个?曾经哭着求他找弟弟的男孩。 真是可怜啊,孤苦伶仃的,好不容易长大还接连卷入异端事件,幸好没被污染。 回忆结束,他挫着手,开?口道,“我觉得不怎么样,那孩子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不要把他卷进来的好。” 柯璆的目光投向他,墨绿色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嗓音却冷冰冰的:“普通人?带你找到【飞天蟑螂】的黑猫是他喂食的,【陈教授】的本体也?在攻击他的时?候被一团黑影扑倒,所?有调查员在总结的时?候都说自己听见了猫的声音,这次的棉被事件更是,那异端看见他的照片都发抖,你说他是普通人?” 德里克低下头,继续搓着手:“也?有可能是巧合啊,万一是我们探测不到的存在呢?万一我们把他拉进来,那孩子直接精神?失常了怎么办?谁负责?他还这么年?轻,后半辈子怎么办?” 正说着,柯璆忽然接到一通电话,他没有离开?房间,直接当着德里克和全息投影的首相接通了电话,共放里传来贺峥略显慌乱的声音: “柯队,警局克鲁分?局好几位警员忽然出现精神?污染的症状,经调查发现,污染源来自一杯奶茶,而这杯奶茶是……” 感?觉到对面的迟疑,柯璆陈声道:“直接说,是什么?” 一道轻微的叹息过后,共放里,贺峥一句三停顿道:“奶茶是……郁樹送来的……物证……” 第23章 连续几天,克鲁分局都不?断有警员出现反常行?为。 先是?接警的?警员半夜值班时潜入物证科,想?要偷取那杯颜色猩红的?奶茶;然后是?物证科的?警员趁着检验之际,偷偷品尝那杯奶茶;紧接着不?知为何,好几个警员竟然因为那一杯奶茶大打出手?,有的?甚至还动了枪。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上层,克鲁分局的?领导了解情况后,立刻联想?到超自然现象,便立刻与异管局取得了联系。 异端这种事普通警员自然不?知道,但为了能?够及时发?现异常情况,领导层还是?知道的?,有些异端频发?地区的?领导人甚至还是?觉醒了能?力的?人。 但不?幸的?是?,克鲁分局的?领导只是?普通人,而且哪怕他只是?过去找那些警员了解情况,他也在短时间内失去了理智,疯狂要想?独享那杯奶茶,从员工手?里抢来的?枪成为他的?不?二利器,“砰砰!”几声,好几名警员身上被爆出血洞,鲜血一汩一汩地往外冒,警服瞬间洇出一圈湿痕,即使是?深色警服,也不?难想?象那圈湿痕该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在场警员惊呼的?惊呼,痛哭的?痛哭,躲避的?躲避,这都是?遇见枪击时的?正常反应,但在这些正常反应之下,还有不?少没中弹的?人依旧疯狂地盯着领导手?里的?那杯奶茶,那眼底的?贪婪和疯狂舔舐嘴唇的?模样,大有一种“奶茶枪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偏执感。 听见枪声,再得知开枪的?就是?领导,其他不?明真相的?警员直接惊慌地四处躲藏,有人为了逃命,更?是?直接往外跑,一时之间,整个克鲁分局上下里外都乱成一锅粥。 贺铮带人赶到的?时候,刚好迎上那群疯狂向外跑的?人,他立即让调查员控制住那群人,继续往里走,污染值监测仪显示的?数值开始逐渐加大,他放下监测仪,单手?摸向后腰上别着的?异端武器,摆出随时攻击的?姿势。 来到污染值最高的?地方后,贺铮看见一群警员跪伏在地,低头舔着什么,人群中央,身着长官制服的?人手?里捧着一杯被捏得稀烂的?塑料奶茶杯,里面残留着一些猩红的?液体,一颗颗人类眼珠在里面漂浮荡漾,在顶灯的?映照下,本该灰败无神的?瞳孔却仿佛反着光…… - 又是?一次午夜,郁樹来到达贡奶茶店上班,可人虽然在这里,心思却早已不?知飘向何处。 从他报警并把奶茶送到警局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但警方却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达贡奶茶店依然平安无事,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订单依然层出不?穷,甚至相比于他第一天上班,现在晚上的?订单更?多了,有时候他一趟就得送好几杯奶茶。 午夜啊,午夜这么多人点奶茶的?吗?而且那些人真是?的?个顶个的?虚弱,每次门被打开,映入郁樹眼帘的?就是?一幕幕仿佛恐怖片特效化妆的?成果展示,真的?是?各有各的?惨不?忍睹。 都这样了,还要没日没夜地喝奶茶,郁樹对?那群人也见怪不?怪了,他能?力有限,精力有限,资金更?有限,一两个人尚且能?咬咬牙,这么多要奶茶不?要命的?人,把他自己卖了都救不?过来啊。 可是?警方为什么还不?出现呢?当时报警的?时候,对?面明明很重视,还让他把奶茶送到附近的?警局,接待他的?警员更?是?看见那杯奶茶就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当时郁樹看见这些迹象很是?放心,都做好了再就业的?准备,可没想?到,好几天过去了,他还是?在达贡奶茶店打工,还是?要在漆黑的?夜色里敲开一扇扇门,送上一杯杯名字怪异、颜色腥红、布满“眼珠”的?奶茶。 第27章 这让郁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他想多了?难道这些奶茶只是品相猎奇了一些,实际只是普通的奶茶,问题出在半夜点奶茶的那些人身上? 但这样想还是会延伸出另外两个问题: 第一,根本没有警员来达贡奶茶店调查,连工商管理局和食品卫生局的人都没出现过,不检查怎么能知道是不是有问题呢? 第二,为什么每一个点奶茶的人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们到底生的什么病,又为什么哪怕病入膏肓成那样,依然对那些猎奇奶茶? 郁樹也曾想过也许人家是在他没上班的时候过来的,为此还特意在不同班次的时候问过不同的店员,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否定的。他不信邪,特意打电话想要和警员确认一下,却不想无论他打多少遍,电话始终无人接通。 为了心里有底,郁樹特意白天抽空过去看了一眼,却赫然发现整个警局仿佛陷入瘫痪一样,明明是工作时间,却大门紧闭,一片萧条,没有一点人存在的气息。 这样子能有人接到他的电话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从警局回来,郁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前一阵自己还在感叹阿卡姆政府的工作效率,怎么好好的警局就关门大吉了?那自己报的案怎么办?难道要去别的警局再报一次?可其他片区的警局会管吗? 郁樹麻木地擦着操作台,旁边的店员正在根据订单制作奶茶,郁樹这些天又和其他几位店员撘过班,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店员脸上全都是沃德那种标准化、程序化的笑容,每次一笑绝对会露出八颗牙齿,牙缝里也都会残留一些食物残渣,红黄相间,一看就是又偷吃原材料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难道想把自己改造成元素周期表?还是这是达贡奶茶的企业文化? 不过多上几天班也好,时薪一百,八个小时就是八百,因为是兼职,他的工钱还是日结,短短几天就已经到手几千,不知道赚回来多少杯奶茶。 但考虑到这独树一帜的企业文化,郁樹觉得他还是得尽快找到下一份兼职,他可不想变成元素周期表,再说达贡奶茶店有没有问题还未可知,按最坏的打算来看,他可不想变成违法犯罪集团的帮凶。 得想别的办法了,既然警局、工商局、食品卫生管理局都联系不上,那还能找谁呢? 思索间,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也许……联系柯警官试试?总感觉他的官职比较高,有他出面,应该能行吧? 想到就要做到,郁樹立刻拿出了手机…… - 这段时间以来,阿卡姆异管局从来都没有这么忙碌过,之前虽然也经常处理异端事件,但一来那些异端等级都不高,处理起来不费劲;二来之前异端发生的频率也不高,他们完全有充裕的人手和时间。 但自才【飞天蟑螂】那件事后,阿卡姆发生异端事件的频率大大提高,遇见的异端等级更是水涨船高,危险程度五花八门,处理起来个顶个的棘手。 就比如这次的奶茶事件,虽然有柯璆带过来的调查官,但为了避免公职人员受到污染,危害普通人,他们直接把整个克鲁分局的工作人员都隔离了,所以人手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以至于每位调查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这次的感染范围虽大,但危险等级不高,稍加处理,大部分警员们就能恢复理智,再进行一个简单的记忆修改术就可以离开异管局,那些中枪的警员则有些棘手,需要在清理污染的同时做清创手术。 这次异端事件里,最棘手的就是克鲁分局的局长了,他不仅摄入了最多的猩红色液体,还吃了好几颗眼珠状的东西,当时要不是贺铮阻止,恐怕杯子里的那些“眼球”都要被他吃下去,直到现在,他的嘴边还残留着红色的液体。 办公室里,贺铮汇报着初步的调查结果:“液体是人血,里面的眼珠也是人类的,但不是同一人的,根据检测结果,里面的15颗眼珠来自不同的15个人……” “一杯奶茶里就有15个人的眼球,”柯璆面色如冰,“比对过吗?那15人是失踪还是死亡?” 柯璆垂眸:“全是失踪,也许是因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所以不明显,没被警方重视。” “奶茶是郁樹送过去的?”柯璆再次确认。 贺铮点了点头:“据说还是花大价钱从客人那里买的,也许他能察觉出奶茶里有异端?” 柯璆不置可否,转而问:“现在几点了?” “凌晨十二点多,”贺铮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您问时间是要?” 柯璆站起身,“去达贡奶茶店,这个时间郁樹刚好上班。” 第24章 前段时间,惟尔巡演结束落脚在阿卡姆,本来他是要回首府的,但塔罗结果告诉他,他会在阿卡姆遇见自己的灵感缪斯,作为一名创作型歌手,惟尔不会放弃任何获得灵感的方式,自然就留了下来。 不过寻找灵感缪斯的过程就不怎么顺利了,一旦占卜有关灵感缪斯的事,抽出的牌面总是各种似是而非,云里雾里,给出一些难以理解的答案,之前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惟尔心烦意乱,决定出去放风,半路上,他看见一家装修尤其独特的奶茶店,阴暗的色调,粗粝的外表面,点缀着各种恐怖装饰品的柜台,每一处都充满着浓烈的哥特式风味。 惟尔一头红发,玩的是重金属音乐,对这种诡异且独特的地方一向是来者不拒,他将车停在路边就走了进去。 一进入店里,浓烈的哥特风更是扑面而来。 店里的员工面色苍白如纸,眼窝凹陷,青灰一片,嘴唇更是毫无血色,但张开嘴说话的时候,牙缝里则全是类似血液和骨渣的残留痕迹。 店里的饮品更是符合他的口味,名字是血型、身高加类型,奶茶的颜色也是类似于血一样的红色,里面放的珍珠更让人叹为观止,竟然是人的眼珠! 惟尔知道那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人类眼珠,但能做到这么逼真也是非常厉害了。 再往里看,墙面上贴着一副巨大的展板,上面写着员工名单,但实际看上去更像是菜单和成分表,因为每位员工照片底下都标记着几行小字,详细描述了员工的血型,身高和身份,再搭配上血腥的奶茶,真的给人一种在喝人的感觉。 惟尔当时就点了一杯o型183清澈男大,奶茶的味道说不出来的怪异,腥味极其浓烈,但又带着一丝回甘,眼球状的珍珠倒是口感不错,柔韧而有弹性。 不过惟尔只喝了一口就扔了,唯一喝下的那一口也没有咽进去,他是个歌手,保护嗓子是第一要务,奶茶这种东西尝尝味道就行,没必要让他侵染自己的嗓子。 当天因为那杯奶茶,他烦躁的情绪被抚平,缪斯嘛,总是可遇而不可求,哪怕可遇,概率也极低,所以不能着急,既然塔罗结果显示他会在这里遇见灵感缪斯,那不如安然地等着,指不定哪天缪斯就会主动敲开自己的家门。 这样想着,惟尔便开车回家了,调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看走眼了,总觉得店里的店员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嘴唇裂开的弧度极其僵硬,露出的八颗牙齿布满猩红。 汽车行驶得飞快,惟尔还来不及转头辨认,奶茶店就已经变成一个黑点出现在后视镜里了。 惟尔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心情转好的他此刻想的全是新歌的编曲,有一个节拍已经卡了好几天,总是差了点意思,如果能早点遇见那个灵感缪斯就好了。 回到家,惟尔照例喝了一口自己特制的润喉水,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润喉水竟然变得十分难以下咽,以至于他直接吐了出来。 难道是变质了?惟尔倒出一小杯仔细观察,却在看见那杯液体的时候,厌恶情绪瞬间涌来,驱使他一把打翻了那杯润喉水。 然后,他咽了口唾液,脑海里有个声音传来:要是能来上一杯达贡奶茶就好了。 这个想法诞生的下一秒,手机上忽然多出一个点餐app,惟尔双目失焦,却无比熟练地点开app,随机下单了一份奶茶,而后就无比渴望地等待门铃响起的那一刻…… - 达贡奶茶店里,看见门口忽然出现的墨绿色头发,郁樹敲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刚要摁通话键,转脸对方就出现在眼前,该说不说,这种巧合真的很容易让想入非非啊,尤其对方还全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第28章 郁樹收起?手机,轻蹭了?一下鼻尖,笑容灿烂道:“你说巧不巧,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 “什么事?”柯璆环视一圈,还没进来的时候,污染值检测仪就开始猛烈跳动,数值比那杯奶茶高了?一倍不止,这种?污染强度,郁樹居然?还好端端地站在柜台前,从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来看,一点都没有被污染的迹象,这种?正常的意识状态在此刻看来却格外不正常。 郁樹嘴唇张了?张,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个沃德,立刻换了个话题:“好久没见了?,想跟你……约个宵夜。” “我晚上不吃东西。”柯璆往里走?,对上一张眼窝深陷的脸,那人嘴角咧出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呲着八颗牙齿笑得森然又诡异。 不用污染值检测仪,柯璆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人,但明显这种货色不可能制造出那种?程度的污染,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异端,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按兵不动是最好的计策。 另一边,郁樹险些被柯璆的回答噎住,他都已经疯狂眨眼暗示了?,柯警官怎么就不接招呢?重要的是宵夜吗?是吃不吃东西?吗?重要的是他有话要说啊! 他放下抹布,洗了?个手,然?后走?出柜台来到柯璆身边,正要说话,对方忽然?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你快下班了?吧?我可以看着你吃。” 郁樹:“……” 唔,怎么突然?又这么善解人意,都让人不好意思了?。 “好,那我收拾收拾。”他脸颊泛红地离开。 柯璆继续观察那面硕大的员工墙,与其说是员工墙,更像是失踪人口图鉴,只一眼,他就看见好几个系统里的失踪人口,照这种?情况来看,这上面的人恐怕不是失踪,而是…… 他想起?异管局收容的那杯奶茶,里面全是粉末状的人体组织,如果?不是异管局运用了?特殊的检测手段,恐怕都分不清猩红液体里究竟有哪些人的哪些部位,当然?,眼球除外,眼球是奶茶里唯一完整的人体组织,却呈现出一个庞大的受害人数。 从这个情况上看,达贡奶茶店已经存在一阵子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受害者,墙上的那些人遭受了?什么还不得而知,墙上没有展示出来的呢?仅仅一杯,克鲁分局就爆发了?枪击案,不少警员陷入谵妄,那每天卖出去那么多奶茶又会?污染多少人? 就在他等郁樹的时候,那个一直露出八颗牙齿诡笑的店员走?过来问他:“帅哥不来杯奶茶吗?咱家奶茶采用的都是优质原料,保准你喝过之后就终生难忘,要是没有你喜欢的,我们?还可以定制。” 听见“定制”这两个字,柯璆从员工墙上收回视线,垂首问:“怎么定制?” “很简单,”沃德嘴咧得更大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告诉我就行,或者提供一个照片也行,我们?有专业的供应商,保证让你心满意足。” 果?然?背后有个庞大组织,柯璆佯做感兴趣的样子继续问:“墙上这些都能点?” “我就知道您一定是同道中人,”沃德激动地搓着手,“看上哪个了??我这就给您做。” 柯璆托腮浏览着“员工墙”上的照片,正思考如何将调查效果?最大化,郁樹便?从更衣室出来了?,一个念头在柯璆脑海里升起?,没有犹豫,他伸手指向郁樹:“他。” “……他?”沃德有些迟疑,片刻后恢复八颗牙齿的笑容:“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比较难搞,得麻烦您等一阵子。”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 听见那两人对话的郁樹满脸问号:“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闲聊而已。”沃德干笑两声,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常咧开嘴笑的缘故,他的嘴唇都粘在牙齿上了?,上牙床直接暴露在空气里,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诡异了?。 但郁樹的关注点不在他的笑容如何诡异上——沃德牙缝间的那些东西?让他觉得范围,他忍不住再次提醒:“沃德,咱就漱漱口吧,口腔卫生你得注意啊!” 说完,他也不理会?对方什么反应,微微仰起?脸看向柯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你想吃什么?”柯璆直接忽略掉他的问题,转身往外走?。 郁樹顿觉不妙,急忙追上去,然?后走?出店门,确认周围没有第三?个人的时候,小声道:“你可千万别喝这家的奶茶,里面加了?东西?。” 柯璆垂眸看着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我知道。” 郁樹眼瞳睁大:“你知道?知道你还和沃德那么近乎?” “这是为了?更好的调查。”一来揪出达贡奶茶店背后隐藏的势力,二来可以趁此机会?让德里克亲眼看看,他口中的普通人究竟有多不普通,三?来再次确认郁樹的立场。 坦白说,他也认为郁樹不是对立方,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多年,他可没少见过背刺的事。 郁樹未做他想,反而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还叮嘱对方注意安全。 “我真觉得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集团,靠奶茶销货,你是不知道我送货时看见的那些顾客,真是一个比一个瘦骨嶙峋,还疯疯癫癫的,那模样绝对是吸了?。” 柯璆再次提取到关键词,提议道:“去我家边吃边聊吧。” “啊?可以吗?”郁樹可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种?展开,顿时有些忐忑。 柯璆却继续循循善诱道:“这个时间外面哪有夜宵,说话不方便?,容易隔墙有耳,尤其你说的那些内容,你也不想让那个团伙提前有所准备吧?” 郁樹陷入沉默,这……他很难拒绝啊…… 第25章 郁樹还是?婉拒了?,虽然对方说的有道理,但他今天的重点?还真不是?吃夜宵,而是?想要跟对方举报达贡奶茶店,再加上他下班就?已经十二点?了?,他自己第二天是?不用?上班的,人家?柯警官还得上班呢,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再说人家?都说了?晚上不吃东西。 不过外面的确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被什么人听去,还是?得找个适合交谈的地方才行?。 思来想去,郁樹觉得还是?去警局更合适,于是?便问柯璆的意见。 柯璆不经意地眉尾微挑,墨绿色的眸子闪过一抹锐光:“当然可以。” 他也挺想看看郁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 于是?柯璆便开车带郁樹前往目的地,只不过这个目的地在郁樹看来是?阿卡姆警局,在柯璆看来却?是?隐藏在阿卡姆警局深处的阿卡姆异管局。 到达警局大门,肉眼无法察觉到的空气墙被柯璆的车子撞破,一道波纹之后,汽车停在异管局大院内,柯璆带郁樹下车。 异管局24小时都有人,相比与白?天,这里的夜晚反而是?更热闹的—— 异端最喜欢在夜间活动,阴冷与黑暗的环境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必要条件,也是?它们制造污染、散播恐怖的绝佳时机,因为人类这种趋光生物往往在夜晚更加脆弱。 两人并肩往办公楼走,柯璆问:“你是?想公事公办,还是?单独跟我?说?” 郁樹思考了?一下,“公事公办吧还是?。” 他想的很简单,如?果真的能揪出这个贩毒集团,对柯璆来说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还能拿个功勋奖章,获得首相的接见。 旁边,柯璆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带人进入一个房间,叫贺铮过来做记录。 见对方没拿自己说的话当儿戏,郁樹很是?高兴,将自己工作这几?天遇见的所有情况都说了?一遍。 过程中,柯璆注意到一件事:“你还记得那?些送货地址吗?” 郁樹揉了?一下后勃颈:“这……不记得了?,他们给我?的手机上有导航,连上配送车就?走了?,我?都不用?看路,而且……我?确实不怎么认路,外面又?太?黑了?……” 他越说,头就?越往下低,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贺铮急忙安慰他:“没事,我?们队长?会知道的。” 哪怕现在知道眼前的男生大概率不是?普通人,贺铮依然对他有一种莫名而来的保护欲,甚至都不希望他皱起眉头,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因何而来。 兴致勃勃间,他察觉到旁边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顿时有些慌张,自己没说错话吧? 就?在这时,郁樹笑呵呵道:“那?是?当然,柯警官一定能查到那?些地址的。” 柯璆没有说话,其实调查员也能查出那?些地址,但在线索极其有限的情况下,无异于大海捞针,费时又?费力。 他自己倒是?能够快速查到那?些地址,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来是?时候找借口让“小柯”从首府回来了?…… - 吐完那?些腥臭难闻的黑水之后,惟尔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变得更加虚弱,反而意外拥有了?一丝体力,胃部也开始出现正常的饥饿反应,对食物也产生了?该有的欲望。 第29章 在此之前,他唯一想要入口的东西就是达贡奶茶,其他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只要见了他就恶心,甚至一度对自来水充满厌恶,连洗澡都成了最大的难题。 但现在,他无比渴望好好洗个澡,吃顿热乎乎的美食,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合过眼了? 惟尔自己都记不清了,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浸在浴缸里,然后睁开眼睛,盯着浴室顶灯仔细思索。 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转变呢? 一切似乎都是从那杯奶茶开始的,难道是这次的奶茶里加了什么别的东西? 洗完澡,惟尔余光瞥见剩余的那杯奶茶,恶心的感觉再次冲击着肠胃,他艰难忍受着走了过去,也许查查这里面都有什么成分,就一清二楚了。 但之前的奶茶他都没检查过,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不是多了其他成分? 想到这里,惟尔决定再点一杯奶茶,除非达贡奶茶店后续的所有奶茶里都添加了新成分,否则两杯一对比,结果肯定一目了然。 找回理智的感觉真好,惟尔咬着大拇指,解锁手机,来到这几天常用的页面,却赫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只是一眼看去,那个熟悉的图标不见了,难道是被自己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第一页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却始终都没看见那个由无数只眼睛组成的app图标,历史下载记录里也没有,就好像它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明明在那个app上面点了无数杯奶茶,桌上放着那小半杯奶茶就是证明,可为什么点餐app不见了? 惟尔又去小程序里看了下,依然毫无踪迹,难道是自己记错?不可能啊,付款记录总能证明吧,他又去查了最近的付款记录,结果却显示,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消费过,但账户里却莫名消失了一大笔钱,去向未知,连银行系统都查不到钱款去向。 但剩余的那小半杯奶茶却证明一切都真实发生过,惟尔想了想,手机也许是被黑客攻击了,而这个黑客很可能就是达贡奶茶家的,还趁机划走了他一大笔钱,既然手机无法点餐,那就去店里买,好好的店面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惟尔换了身衣服就冲出门,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达贡奶茶的真相,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害自己,更想知道自己又是如何恢复理智的。 车子在路上急速行驶,很快来到那个熟悉的拐角,但结果却令惟尔无比失望—— 拐角空无一物,空空荡荡,别说奶茶店了,连一块砖都没有。 沐浴着外面灿烂而耀眼的阳光,惟尔整个人都开始恍惚,好不容易找回理智的那点喜悦全都被冲淡,这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他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妄想症。 难道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时间确实在向前推进,那杯剩余的奶茶也猩红得让人无法忽视,那消失的app和奶茶店又作何解释? 惟尔坐在驾驶室里,双手捧住脸,疯狂揉搓自己的眼睛,直到满目都是星星点点的雪花粒,他才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不清之际,他看见一个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随着对方走近,惟尔的视线也恢复清明,待到看清来人之后,登时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这不就是那晚给他送奶茶,还劝他别喝的奇怪男生吗?! 惟尔瞬间振奋,激动地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 郁樹最近属实是有点激动,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没幻想过自己也能有当“卧底”的一天,但最近,这个想到不敢想的梦却实现了,虽然实际上只是个编外热心群众,那也很厉害了,他可是在协助警方抓捕贩毒团伙,到时候罪犯落网,功勋奖章上必有他的一份力量。 这可真是太光荣了,本来他打算举报完就离职的,结果柯警官试探性地说出了这个提议,郁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个普通人这辈子能有几次高光时刻,说不定这就是他唯一能拥有的高光时刻了,错过绝对后悔一辈子。 于是郁樹留在达贡奶茶店继续做那时薪一百的工作,每天领着工钱的同时,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关注奶茶店员工的一举一动,暗中留意奶茶店的各种动态,定时和柯警官汇报自己的发现,不是郁樹沾沾自喜,他现在真有点特工的感觉。 但可惜的是,除了他之前举报的那些内容,达贡奶茶店再没什么新鲜事发生,弄得郁樹很是发愁,最近几天,他的工作任务就是送外卖,按他每天送餐的数量来看,达贡奶茶店又迫害了不少人,如果不能尽早将他们捉拿归案,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但郁樹也明白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如果不能一举攻破,受害者可能会比现在多得多,所以他只能等。 不过感觉应该很快了,柯警官给了他一个追踪器和一个迷你监视器,让他分别放在配送车和奶茶店里,有了这两个东西,警方一定能更快掌握达贡奶茶店的犯罪证据,早日将犯罪分子缉拿归案。 郁樹怀揣着期待继续工作,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每个和他搭班的人都在劝他喝奶茶,有的是循循善诱,喝个奶茶吧唧着嘴馋他,有的是威逼利诱,扬言不喝奶茶不让他下班。 笑死,郁樹从第一天上班开始就不想喝那玩意儿,一堆满满毒料的东西,喝下去恐怕就离死不远了。 他本以为明确拒绝就能规避掉那些恶意,却没想到那群人竟然合伙把他围起来,四个固定住他的手和脚,一个箍住他的腰,一个捏着他的下颌骨迫使他张嘴,最后一个端起那杯猩红的液体就要往他嘴里灌。 “听话,喝吧,我就说你会成为店里的招牌,现在主教大人都等着享用你的灵魂呢!” 郁樹愤怒又无语,这帮人是不是喝有毒奶茶直接把脑子喝没了,说的这是什么离谱发言?! 看着对面那张满是癫狂的脸,他再也无法把对方和那个人事小姐姐联系在一起,看来这个团伙就是这样打这招聘的旗号,唆使引诱他人吸毒,怪不得时薪一百还极其缺人,那哪是工资啊,那明明是买命钱。 但自己的命可不能搭在这里,他还有太多事要做,弟弟还等着和他团聚呢。 猩红的液体离自己越来越近,周围人的笑容也越发诡异,好几个甚至做出舔嘴唇的动作,着实恶心至极。 就在奶茶即将灌入嘴里的前一秒,郁樹牟足了劲两条腿一蹬一踹,双手蓄足力气猛地掰住那两个抓住他手腕的人,奋力一甩,紧接着一掌推开人事,一脚踢翻箍住他腰的沃德。 奶茶从人事手中飞出,悬在空中垂直下落,猩红的液体飞溅着溢出,仿佛在下血雨。 呼吸之间,那几人倒地不起,满目皆是惊恐与诧异,他们看见,那些坠落的血滴仿佛拥有意识一般,一滴都没落在郁樹身上,反而全都拐着弯地浇在他们脸上,就连那些眼珠都无一例外地全部用瞳孔盯着他们,就好像—— 它们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一样…… 第26章 那几人躺在地上,身上是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被郁樹攻击过的地方,好像整个内脏都被凿穿了一般,疼得呼吸都困难。 行事至今,他们无往不利,从无败绩,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用他们出手,奶茶往那一放就有无数人贪婪地舔着嘴角求着要喝,可这次是怎么回事?奶茶灌到他嘴里都不喝?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精心挑选的祭品竟然对血饮不感兴趣,一点都没想要品尝的意愿,甚至在外送的过程中也始终都没有被路上布置的东西吓到,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这个祭品究竟合格吗,祭祀大人真的没弄错吗? 但没人敢发出质疑,他们只是低级教徒,唯一的守则就是听命行事,否则主教大人就会收回对他们的赐福,他们也无法继续享用鲜妍多汁的血饮,那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只能继续,但说不定祭祀大人还真没选错,一位客人只是到店里转了一圈,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那个祭品,这说明那祭品果然是有些独到之处的。 几人开始想尽办法让郁樹喝下血饮,这是成为祭品最关键的一步,只有喝下血饮,祭品的身体和灵魂才能被净化,才能成为合格的献祭原料。 尝试好几次都失败过后,几人便决定来硬的,客人、主教大人都等着呢,他们可没时间陪祭品玩过家家。 第30章 于是今天,他们出手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决定集体出动,哪怕祭品对血饮再不感兴趣,被一群人围着,他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却不想,任人宰割的事的确发生了,但被宰的却不是那个手无缚鸡的祭品,而是联合在一起的他们,他们几个可都是被神明赐过福的人,身体刀枪不入,竟然被一个普通人打得满地打滚吗?这怎么可能?! 身上疼得撕心裂肺,连哭喊的力气都尽数丧失,但对他们的折磨却还在继续—— 由奶茶组成的血雨倾洒而下,点点猩红落在他们身上、脸上,起初只是有些痒,但渐渐地,那些红点就开始腐蚀他们的衣服、皮表,很快就在他们身上熔出一个又一个滋滋冒烟的血洞,深可见骨。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疼痛,几人痛得几乎要晕厥,可偏偏他们的意识无比清醒,在感受那惨绝人寰的痛苦之余,他们听见了皮肉被熔解的声音,闻到了皮肉被腐蚀的味道。 几人惶然地望着那个瘦高的身影,莫名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巨大威压,那似乎是死亡向他们发出的最后通牒…… - 在行动之前,郁樹想的只是奋力抵抗一下,抓住机会就马上逃跑,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厉害,轻轻松松1v7,甚至还把那7个人打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充满畏惧地看着自己。 这些人可真是该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给他灌奶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也幸好他们弱鸡成这样,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了,他可不想沾上那玩意儿,对身体有害不说,整个人还变得神经兮兮的。 但这些人的战斗力怎么会这么低呢?这不符合常理啊,一般这种违法分子不都是随身携带枪械、手段极其狠毒吗,怎么到他们这里反倒是自己这个弱男子占了上风?虽然他们的手段确实挺狠毒的,还不要脸,一群人欺负他一个普通大学生,简直是有够卑劣。 但话又说回来,这些人可是毒虫啊,毒虫能有多强壮?每次上班都能看见他们一边做奶茶,一边流口水,做完奶茶还要给自己来一杯,就这个喝法,他们能不弱鸡吗?众所周知,吸毒的人都极其瘦弱,身体薄的像纸,骨骼更是脆的如同玻璃。 这样一想倒也合情合理,得亏自己没有使出全力,不然万一当场撅折一个可怎么办?别功勋章没得到,先来个有期徒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罪过罪过,自己怎么能对生命如此冷漠?虽然是毒虫,但毒虫的命也是命,可他们都违反犯罪知法犯法了,还在乎他们的命干什么?让他们活着残害更多的人吗?而且他们还想给他灌有毒奶茶,他要是还不反抗,难道任人宰割,跟他们一样沦为毒虫? 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人。 想通这一层之后,郁樹释然了,他们活该被打,活该躺在地上起不来,甚至还被打轻了,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能有什么力气,至于让他们哭嚎成这样?说不好是在那装,打算讹自己呢。 奶茶腾空,血点往下坠落,在那些血点落在自己身上之前,郁樹一个跃步轻巧躲开,而后看也不看地上的那几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奶茶店,姿态之潇洒,步伐之畅快,仿佛刚奋勇杀完敌寇的大将军。 走在街道上,盛夏的阳光都变得温柔起来,郁樹急忙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报告给柯璆,还问对方自己不会被定个打架斗殴的罪名吧。 他正低头看手机等待对方的回答呢,忽然感觉头顶的太阳不见了,眼下出现一双看起来造价不菲的鞋子,跟自己脚尖对脚尖。 郁樹虽然穷,但是在尚青北的熏陶下,也拥有了一眼就能分辨出高定的能力,对面那双鞋看起来十分低调,似乎只是双普通的皮鞋,但皮料表面每一个纹理都彰显着奢华,这品味绝不是小富之家的水准。 但问题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站在自己面前?以他的社交范围来说,柯璆和尚青北就是他所知的豪门天花板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对面回复的消息,郁樹都没时间查看,抬起头迎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瞬间有些晃神,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第三个和惟尔长相类似的人?是因为女娲对前两个作品不满意吗?前几天送奶茶看见的那个顾客是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版,面前这个是打扮精致但营养不良版,仔细对比起来,还是惟尔本尊更有神韵呐,怪不得女娲一连捏了三个才满意。 但对方找自己干什么?而且那眼睛里的疯狂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达贡奶茶店派来的?贩毒这么赚钱吗?一个小弟都能富成这样?! 就在他预备要逃走的时候,对方忽然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微弓着背问:“前几天是不是你给我送的奶茶?” 听他这么问,郁樹上下打量对方一眼,还别说,那晚的惟尔2号捯饬捯饬说不定就是这人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更瘦更苍白,看起来更死气沉沉,不过眼底的癫狂倒是如出一辙,看来是瘾又上来了。 他掰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退到一个向前可以进攻,向后可以逃跑的安全距离,冷漠道:“买奶茶直接去店里,或者线上点单,我现在已经下班了。” 应该算是下班了吧?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去上班吗?卧底任务是不是黄了? 郁樹忽然拍一下自己的脑门,怎么现在才意识到如此关键的事情?自己这个脑子啊,真的是…… 对面,见他没有否认,惟尔的心情直接澎湃起来,果然一切都是真的,他就知道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妄想症的。 他马上上前一步,激动地再次抓住郁樹的胳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买奶茶,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郁樹此时此刻一脑门子官司,全部的心思都在琢磨卧底任务怎么办,质疑自己是不是冲动了,会不会毁了柯警官的安排,哪有功夫管别人,再加上经历过刚才差点被人强灌毒奶茶的事,他现在最烦别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于是他一把挥开对方禁锢自己的双手,没好气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你找别人吧。” 话音未落,他抬腿就跑。 惟尔当场愣在原地,三秒钟后,他反应过来,跳进车里就开始追。 炎炎夏日里,郁樹急速奔跑,脸上后背上都沁出一层汗珠,刚想喘口气,猛然发现那人竟开着车追了过来,顿时跑得更快了,街景飞速在他身边后退。 惟尔盯着前方那个急速奔跑的影子,将油门踩到了最大,可结果一眨眼的工夫,那个白衣猎猎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嗤——”地一道急刹划破燥热的夏日,惟尔的头猛地摔在方向盘上,又弹向座椅,他望着前方,两眼却空洞无光:自己刚才的确看见那晚送外卖的人了吧?可为什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人能跑过全速行驶的跑车?一切都真是发生过,还是自己又陷入妄想了? 一连串的问号盘亘在他脑海里,感觉头都要爆炸了,就在这时,一位警员走过来敲了下他的车门:“惟尔先生是吗?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惟尔有些烦躁,这条路没有限速标志,交警创收竟然创到自己头上来了,顿时眉心一拧,语气不善道:“什么案子?” 那位警员依旧维持着礼貌,心平气和答:“是有关达贡奶茶店的案子。” “!!!”惟尔的目光瞬间振奋,连警方都知道达贡奶茶店的事,一切果然不是自己的妄想!但那个送外卖的男生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眨眼间,他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 跑回宿舍,郁樹马不停蹄地洗了个澡,而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终于看到柯璆给他的回复: 【案情有重大进展,卧底任务取消,最近我需要常驻警局,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小柯,月薪还是和之前一样。】 第27章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看孩子的工作,不过这样更好,小柯是个过分成熟且超级乖巧的孩子,照顾他可比做其他工作轻松多了。 他回了个【ok】,刚要放下手机,就听见了敲门声,便放下毛巾过去开门,结果就看见一颗墨绿色的头站在门口,旁边是笑容有些不自在的贺铮。 来的可真是迅速,不知道还以为信息就是隔着门的发的。 郁樹抬手过去想要揉揉那头墨绿色的头发,没办法,因为弟弟的原因,他对小孩子充满喜欢,喜欢的方式就是像长辈那样揉小孩的脑袋,再加上小柯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孩子,跟只满怀戒备的小猫一样,一碰就躲,这就让郁樹更想揉他的头了。 但结果如往常一样,小柯冷冰冰地盯着他,身子后撤,头轻轻一偏,就躲开了郁樹的“魔爪”。 第31章 瞧瞧,反应速度也?和小猫一模一样,灵敏得很。 虽然有种对方?越不让做什么,就越想做什么的心理,郁樹也?不会太过无视对方?的意愿,顶多就是逗着玩似地试探一下?,对方?躲开他也?就不再继续了。 他收回手,笑着看向一旁的人:“多谢贺警官,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其实?我直接去柯警官家?里就行。” “没事,不麻烦,”贺铮揉了下?笑得有些僵硬的脸,低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小男孩,“柯……小柯从首府回来直接去了警局,柯队忙得分不开身,我就自告奋勇了。” 看来达贡奶茶这个案子果然是很棘手,柯警官都没时间看顾小柯了,这孩子也?挺可怜,父母都过世了,只有一个哥哥,哥哥却还是个工作特别?忙的警官,估计一赶上大案要案就没时间陪他,怪不得小小年?纪成熟成这样,唉,也?不知?道没遇见自己之前,小柯是怎么过的。 这样一想,他对小柯就更加怜爱了,那只手又忍不住想要揉一揉对方?的头表达一下?安抚,但毫不意外地,依然被小柯轻巧躲开,活像一只灵敏的猫。 郁樹的手抓着空气?揉了揉,正不知?该说些什么,贺铮却在小男孩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能在你这里借个卫生间吗?” “?”虽然有些意外,但人有三急,这也?是不可避免的,郁樹急忙让出门口的位置,“你看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你们进来坐坐吧,现?在是暑假,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谢谢。”贺铮低头进入,看见一个门就要拉开。 郁樹急忙制止:“诶,那是淋浴间,卫生间在对面。” 谁知?贺铮握住门把的手却并不松开,反而呼出一口气?,回头道:“我……我就是想冲个澡,外面太热,出了一身汗。” 郁樹一时有些呆滞,见过借厕所?的,没见过借淋浴间冲澡的,贺警官这是出了多少汗,换洗衣服都没有也?依然要冲澡。看来达贡奶茶店的案子是真忙啊,可能连回家?洗澡的时间都没有,也?怪不得柯警官要把小柯交到自己照顾。 人民公仆忙成这样,郁樹心里暖融融的,也?没觉得对方?上来就知?道淋浴间在哪是不是有问?题,立刻道:“那你去吧,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用我的就行,我给你找身换洗衣服。” “啊谢——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这制服有速干功能,一过水就干了,不说了,我先进去了,真的不用给我找换洗衣服。”贺铮本想道谢,却忽然注意到郁樹身后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登时心跳一紧,虽然不知?道柯队长?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他本来就不是来洗澡的,便急忙找了个借口谢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冲进淋浴间,利落锁门。 郁樹看着门板眨了下?眼,没再继续客气?,转身带着小柯往里走。 他们的宿舍格局很简单,进门一边是淋浴间,另一边是卫生间,再往里是两个相对的洗手池,继续往里就是四张上床下?桌,然后就是阳台,整体来看,宿舍环境还是挺好的。 他让小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则随意坐在舍友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方?聊天。 这个时候,贺铮在淋浴间里拿出好几个标本瓶,分门别?类地采集着郁樹洗过澡的样本。 真不知?道柯队长?为什么会执着于探究郁樹的身份,“非必要,不探究”可是他们所?有调查员的第一行动准则。 就算郁樹真的不一般,只要他目前没有散播精神污染危害人类,异管局最好的选择就是暗中观察,否则一旦让异端察觉到自己被感知?,那么它散播精神污染的范围就会成倍增加,到时候将会有更多的人被污染。 贺铮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们的队长?柯璆似乎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但他目前还不敢确认自己的判断—— 要指认一个s级调查官受到了精神污染,他需要强有力的证据。 贺铮盯着手里的标本瓶,也许他还应该采集点柯队长的生物组织痕迹…… - 达贡奶茶店地底,那几个店员跪伏在一道黑影脚边,不住地忏悔: “祭祀大人,我们真的没没说谎,这一切真的是那个祭品做的。” “是啊祭祀大人,我的内脏仿佛被踩瘪了一样疼,就是被他推的。” 黑影戴着宽大的兜帽,整张脸都覆盖着一张画满诡异符文的面具,显得更加神秘莫测、阴森可怖,他转过身来,还没说话,地下?跪着的那几个人就瑟瑟发?抖,求饶的话都连不成串: “祭……祭祀大……人,请别?……别?收回……教主大人给……给我们……的赐福……没有赐福……我们……我们真的……会死的……” 此时此刻,他们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身上永无止境的疼痛更可怕,还是失去性命更可怕,他们只是本能的畏惧着死亡,畏惧着失去好不容易才?能拥有的长?生,要不是教主大人的赐福,他们早就沦为灰尘了,活着可太好了。 在成为教徒之前,几人都是各个行业的成功企业家?,每年?的缴税额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过着极其奢靡的生活,但天大的财富在自然的生死循环面前都是无用的,随着年?龄增大,他们的身体机能自然下?降,患上了各种疾病,虽然跟普通人比,他们的身体在经年?累月的精心照料下?比同龄人健康了不知?道多少倍,即使生病也?能得到无微不至的治疗和护理,就连无数人直到死也?不一定能排到的器官,他们也?能毫不费力地说换就换。 可哪怕他们享受了数不尽的特权,度过了极其奢靡享乐的一生,他们依然想要阻止死亡向自己逼近的脚步,活着这么美好,谁能活得够呢?谁知?道有没有轮回?即使有轮回,谁又能保证下?辈子还能这样纸醉金迷的度过? 于是在寻求长?生之法的道路上,他们遇见了达贡的教徒,又在一系列考核下?成为达贡的教徒,接受了教主大人的赐福,获得了年?轻的身体和永不枯竭的生命。 现?在,他们身上是持续不断的疼痛,那个大学生明?明?只是在挣脱的过程中推了/踹了他们一下?,甚至看起来都没有用力,他们却如同被重达几吨的大象踩了好几脚,内脏似乎都被踩瘪了,身上更是疼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那可是被教主大人赐过福、永远都不会枯竭的身体啊,他们深刻意识到,如果不是教主大人的赐福,寻常的身体绝对会当场被踩成一滩烂泥,就像他们每日喝的血饮一样。 现?在,他们最怕的就是眼前的祭祀收回教主大人给他们的赐福,那一定直接宣告着他们的死亡,他们不想死,哪怕是疼得撕心裂肺,他们也?想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说不定还能祈求教主大人再次赐福,减轻他们的疼痛。 一袭黑色的人影发?出一道冷笑:“七个人都控制不住一个祭品,当初是谁说要为主教大人贡献绵薄之力的?你们的贡献就是放跑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最符合吾主需要的祭品?这赐福给你们有什么用?” “我们愿意献上全部财富!”几人慌忙磕头求饶。 黑影低头,覆着面具的脸却能显现?出不屑于阴狠:“你们的财富?你们的财富始终都是达贡的。” 说完,也?不管那几人磕得头破血流,黑影直接伸出一手,掌心向上,嘴里发?出一串晦涩难懂的音节。 紧接着,一滴滴红色血珠从那几人身上飘出,彩带一般汇集到黑色人影的掌心里。随着血珠越飘越多,那几人的身体迅速枯萎老去,皮肤变得皱巴,上面布满老年?斑,发?丝愈发?花白?的同时大把大把脱落。最后,他们全身上下?只剩下?皮肤包裹着骨头,仿佛干尸一样不甘地仰着头,瞪着双眼,张大嘴巴。也?许是因为瞪得太过用力,他们的眼珠竟直接从眼眶脱落掉在地上。 黑影掌心收拢,抬脚迈步,“啵——”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他没有低头,继续走向黑暗深处。 在他身后,几颗被踩得爆裂的眼珠干瘪地趴在地上,坚硬的瞳仁无神地盯着那七具了无生气?的干尸…… - 回到圣地,为了避免再次竹篮打水一场空,祭祀直接将收割祭品的任务委派给身边的得力干将,然后查看其他祭品的情况,却忽然发?现?,好几个血饮转化程度接近100%,即将献祭给主的祭品竟然摆脱了控制?! 这怎么可能?! 第28章 祭司百思不得其解,献祭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好不容易饲养好的祭品却变了质,现在去哪找这么多?符合条件的祭品?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别的势力渗入到教徒中?早知道就留那几人一条性命,不过也没关系,用圣物也能溯源近日发生的事,就是需要付出点代价,但这是必要的,每次一神迹都势必伴随着流血牺牲,更何况是迎接神明降临如此?伟大的事迹,能成为神明降临的阶梯,是那些人的荣幸。 第32章 祭司叫来一位教徒,带对方走进一个房间。 房间屋顶点着繁复精美的吊灯,造型之?精巧,仿佛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迹。 中正坐落着一樽一墙高的硕大落地钟,相比于造型繁复精美的吊灯,落地钟明显更加别致,周身散发着细腻润泽的金色光泽,淡淡反光的金属表面?呈现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仿佛它已经存在了上万年,见证过无数兴衰成败。 落地钟下方是一个祭台,祭司站在落地钟前,指使教徒跪下。 达贡教会内部等级分明,除了主教,祭司就是最等级最高的,再加上一次次洗脑加神迹展示,教徒们本就对他?们产生了由内而?外的崇敬神往,自然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甚至还觉得特别幸运,这个级别的圣物可不是他?这个小?小?教徒能够瞻仰的,祭司大人竟然会带他?过来,这分明是祭司大人对他?的嘉奖! “扑通”一声,教徒的膝盖硬生生撞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他?却丝毫不觉得疼,反而?双手扭转着交扣在一起,仰头望着落地钟,眼底燃烧着虔诚至极的炽热光芒。 祭司很?满意,拍了下教徒的肩膀,而?后拿出一把精致的短刀,刀鞘上的精致符文与他?面?罩上的如出一辙,毫不犹豫地滑向教徒的脖颈,仅仅一刀,教徒的头就完全与颈项分离,头颅缓缓下滑,滚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发出与他?跪地时一样的“扑通”声,清脆却又莫名沉闷,而?直到死,他?的脸依然维持着那副虔诚而?神往的表情。 祭司弯腰将教徒的头放置在祭台上的空盘里?,然后在教徒虔诚的注视中,一刀一刀斩断他?的身体?,整整七七四十九块过后,祭司将那些身体?碎块堆在教徒的头颅旁边,而?后低声吟诵着一段常人听不懂的音节。 吟诵结束后,祭台上的尸块和头颅尽数消失,就连地板上残留的血迹都了无踪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紧接着,空旷寂静的空间里?,落地钟的时针、分针、秒针终于开始转动,钟摆左右摇晃着发出悠扬而?厚重的碰撞声。 祭司双手反转相扣,又吟唱了另一段晦涩难懂的音节,不多?时,秒针、分针和时针都开始逆时针转动,钟摆的摆动频率不断加大,落地钟周身隐隐泛起一抹刺眼的白光。 透过花纹繁复而?精美的面?罩,祭司充满希望的望着眼前飞速倒转的落地钟,他?知道不出几秒,落地钟就会将这段时间以来达贡奶茶店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还原出来。而?他?也就能知道,那些祭品的转化进度为什么突然会被清零? 倒退旋转着,旋转着,落地钟忽然发出一声不大不响的“咔哒”声,就好像某个零件掉落一样,紧接着就是巨大的金属撞击声,整个房间都在震荡,祭司踉跄几下才堪堪站稳。 圣物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对祭品不满意?看来一个人已经无法满足圣物的胃口了,以后增加到两?个吧,多?发展点信徒就好了。 祭司继续站在落地钟面?前,如往常一样仰头望着上方,等着落地钟表盘上回?溯达贡奶茶店近日发生的一切,想要在其中发现祭品转化进度清零的答案。 然而?落地钟的钟摆忽然悬停不动,“当啷”一声砸在地上,不停逆向转动的指针更是直接从表盘上脱落。 祭司正讶异于眼前的这难以置信的场景,下一秒,一股黑烟从落地钟里?面?散发出来,带着一股呛人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一般的味道,迅速蔓延到整个空间,紧接着,脱落的指针竟然开始莫名转动,且速度极快,肉眼甚至都看不见那三根指针的残影! 祭司心?里?“咯噔”一下,这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做些什么让圣物恢复正常,也许是这次付出的代价不够,他?立马又叫来一名教徒,毫不留情地砍掉对方的头颅,又如法炮制在那颗头颅的注视下,将对方的身体?切成四十九块,和头颅一起放在祭坛上。 可这一次,晦涩的吟诵还没开始,一切就宣告了终结—— 那些尸体碎块一块一块向祭司扔去,仿佛在跟他?玩躲避球的游戏,祭司艰难躲着,却依然有不少尸块砸在他?身上,血液更是不停飞溅到他衣服上,哪怕一身黑,也能看出那上面?的斑驳血迹。 最后,是一颗诧异、痛惊悚的头颅,带着会毁灭一切的姿态袭向祭司,那悍然张大的嘴似乎要将祭司整个吞没! 但祭司也不是吃素的,他?张开一手,掌心?向上,一团血雾就自那颗头颅飞进他?的掌心?,而?后,头颅迅速变得干瘪,轰然坠地。 祭司刚要松一口气,下一瞬,更加浓烈的黑烟从落地钟里?面?冒出来,“咔哒”、“当啷”的零件掉落声此?起彼伏,那种感觉就好像落地钟正在由内而?外瓦解。 祭司还来不及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之?际,在浓郁又刺鼻的黑烟中,“轰”地一声,庞大的落地钟倾然倒塌,扬起铺天盖地的粉尘,即使带着面?罩,祭司依然咳嗽不止,呛得闭上眼睛,迅速后撤躲避那些急速飞射的金属零件。 可即使这样,他?依然被落地钟倒塌的冲力击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撞向地面?,可他?顾不上头痛,满脑子都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这座落地钟可是流传了几千年的圣物,几千年来不腐不锈,只要定期献祭一个活人,需要的时候再献祭一个教徒,它就能回?溯过去,告诉你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现在,他?仅仅是问了一下为什么那些祭品的转化值会突然清零,这座屹立万年而?光辉依旧的圣物,竟然就这样倒成一摊废墟了? 怎么会这样?! 祭司倒在地上惶恐不已,这其中绝对大有问题!他?必须得立刻向主教大人汇报此?事! 经久不散的烟尘中,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踉跄着离开房间,走入一道符文中央,一阵含混不清的吟诵过后,他?整个人直接凭空消失,只有那道符文亮起微光,而?后又与黑暗融为一体?…… - 异管局赶到达贡奶茶店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店铺,以及一整墙都布满青苔和血痕的、类似停尸间的小?格子,不幸的是,打开小?格子,里?面?装的果然是人类的尸体?,还是被速冻锁鲜的尸体?,表皮竟然还维持着白里?透红的颜色,哪怕没有头,也依然能推测出那些人生前一定都是模样出众的人。 小?格子里?的东西还算正常的,接下来的画面?就开始不停刷新调查官们的忍耐极限了。 明明是保鲜柜,里?面?的眼珠却腐烂得溶成一团,白色蠕虫在里?面?钻来钻去,单是看着,都能闻到那股浓烈刺鼻的腐烂臭味。 员工墙更是换了个画风。 那哪是员工墙啊,分明就是人头展览柜,每一颗人头都惊恐地张大嘴巴,眼窝深深凹陷进去,仿佛里?面?没有眼珠,两?道血迹从眼角流淌出来,留下两?道干涸的血泪,有蠕虫从哪些人头大张的嘴里?爬进爬出,更有的直接将眼皮啃烂,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凹陷。 有调查员承受不住这个刺激,直接吐在原地,顿时引起其他?调查员的反胃,跟着吐了起来,导致房间里?哕声一片。 贺铮急忙将那些人轰了出去,但他?也被震撼得不轻,哪怕调查过无数异端事件,达贡奶茶店也是他?见过的最猎奇、最摸不着头脑的。 达贡奶茶店看起来只是个以人类为原材料的奶茶店,这本来平平无奇,人类范围里?的变态也能做出这种事,但这种由人类制成的饮品又为什么会让人成瘾? 更奇怪的是,来到阿卡姆的当天,他?们一方面?在调查【飞天蟑螂】,另一方面?也将阿卡姆检查了个遍,那时候并没有这家异常的奶茶店,可既然如此?,短短几天怎么会有二百多?人遇害? 更诡异的是,如此?大范围的人口失踪,竟然没有引起警方的怀疑,这怎么可能? 贺铮在奶茶店里?来回?走动,不停用仪器探查异常反应,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污染值监测仪忽然开始报警,他?定睛一看,污染浓度最高的地方似乎是地下? 贺铮精神为之?一振,马上招集调查员和他?一起找入口…… - 因为有柯璆陪在郁樹身边,阿卡姆异管局很?快掌握了郁樹这段时间的动态,德里?克虽然依然坚持郁樹只是个普通人,却也不得不下令立刻调查那些接收过郁樹送的外卖的人。 与此?同时,达贡奶茶店的调查也取得了一些进展,在进行集体?汇报的时候,德里?克和调查官们一致发现,那些接收过郁樹送的奶茶的人,竟然不同程度地脱离了奶茶的污染,精神状态也各有好转,另一群人则依然饱受达贡奶茶的折磨。 德里?克陷入沉思,这是否能够说明郁樹拥有治愈能力? 第29章 地上的符文倏然亮起,随着祭司出现?在?符文正中,光芒又开始逐渐消散,最?后回归黑暗。 第33章 祭司沿着长而?幽深的走?廊行走?,伴随着他?飞速掠过的是走?廊两边高墙上绘制的壁画,每一幅都用了极具浓郁的色彩,但描绘出来?的画面?却透着各种血腥恐怖和诡谲。 用人头摆出的法阵,以人血绘制的符文,面?容恐怖难以描述的怪物,以及被他?们捏在?手里肆意把玩的各种内脏…… 只是看一眼,一般人都会?忍受不住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更别说走?廊里随时?飘荡着若隐若现?的人血气息,哪怕是噩梦,都比这里看着温馨多了。 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腥臭的味道也越发浓烈,但祭司的呼吸频率和呼吸幅度却越发加大,仿佛对这个味道神往已久。 走?到大殿正中,在?气味最?浓烈的地方,他?终于看见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主教大人。 那似乎不应该称之为人,他?拥有?人类的体型,但外貌看上去更像某种深海鱼类,因为没有?光线的束缚,长得极其随心?所欲,用人类的语言已经无法形容出那副叹为观止的容貌。 祭司自己都一咯噔,恐惧是恐惧,反胃也是真?反胃,他?艰难将涌出喉管的东西咽了下去,匆忙汇报起来?:“主……主教大人,不好了……我们的祭品,祭品,好不容易能达到献祭条件的祭品全都……全都莫名失踪了!” 那坨东西循着声音的方向低下头,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像蚌壳一样打开,露出里面?一颗硕大无比的球形物对着祭司,而?后,形似人类脖子的东西张开了一个大口子,有?声音自里面?传出来?:“慌什么,这是神对我们的考验,只要通过,神明就一定会?降临,祭品没了,继续找不就行了。” “是,但……”祭司低头犹豫,“那我们的神降仪式……” “不急,我有?预感,神已经来?了,只是还不满我们的表现?,所以要考验我们,”那截脖子一般的东西开开合合,“现?在?袭精和奶茶店都被异管局收容,其他?据点该抬上来?了,联系各个分支,让他?们做好准备。” 说完,那颗巨大的球体转动着向上,似乎是在?看大殿正中高悬的那尊雕塑:“我最?近得到神谕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过不了多久,神就会?降临世间,亲自领导我们,到那时?,就是人类的炼狱!” 祭司跟着他?的视线往上看,覆着面?罩的脸隐约露出神往,慌张无措瞬间消失,整个人仿佛被吹胀的气球一般昂扬起来?,声音更是亢奋:“星辰归位,吾主降临!” - 去过一趟警局之后,惟尔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但又不能明确描述出来?,他?本想劝自己一切都是错觉,可能是被毒奶茶影响了精神,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偏偏无论他?做什么,那种缺失一块的都感觉总是侵扰着他?,令他?心?神不宁,精神更是时?刻处在?煎熬的炼狱。 他?尝试过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躁动而?激烈的重金属音乐却让他?的思绪更加纷乱;他?又尝试放空自己冥想,一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各种残缺一块的东西,弄得他?更静不下心?来?。 几次尝试失败过后,惟尔彻底放弃,决定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缺失的那一块找出来?。 他?沐浴更衣,焚香洗手,抽了一套塔罗牌,结果?却更令他?迷惑了,所有?牌面?都在?告诉他?一个结果?—— 继续追寻只会?万劫不复。 良久,惟尔呆坐在?原地良久,一动不动。 说起他?与塔罗的渊源,那要追溯到周岁时?,抓周的时?候,他?对面?前摆放的那些珠宝玉石、笔墨纸砚都不感兴趣,偏偏蹒跚着不知从哪拿了一副塔罗牌,围观的长辈都震惊了,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副塔罗牌? 但结果?如?此,也没人去深究这件略显离奇的事,毕竟孩子还小,抓周也只是图个热闹,没人能想到惟尔今后的人生竟然会?与塔罗密不可分。 虽然这可能对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有?些奇怪,但从那时?开始,惟尔人生的每一个重要决定都少不了塔罗的参与,从塔罗开始,他?也对星空充满兴趣,总觉得那些星星并不是冰冷的球体,而?是某些神明的化身?,拥有?意识和灵魂。 但这次,对着那个劝他?放弃的牌面?,他?第一次犹豫了。 客观上看,塔罗是在?帮他?规避灾祸,但惟尔莫名有?种预感,塔罗是在?畏惧什么。 可塔罗只是一副牌,它有?什么可畏惧的?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为了证明塔罗的清白,也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惟尔又抽了一副牌面?,结果?确实发生了改变,但却变得更加消极了,牌面?直接告诉他?—— 继续深究,你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惟尔:“………………” 他?陷入更长的沉默,一般而?言,塔罗牌面?都不会?如?此明确地昭示同一结果?,至少会?有?一张牌给人以希望,但今天他?两次抽牌,两次都是毫无转圜余地的逆位牌,自己丢失的那部分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惟尔眉心?微蹙,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会放弃继续探询,但这次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预感,缺失的那部分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他必须得找到才行。 一天之内不能抽太多次塔罗,不然会?被反噬,惟尔决定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抽一次,如果依然全都是逆位牌,那么…… 他?抿了下唇,决定先看看明天的结果?再?做决定。 - 阿卡姆异端调查管理局,异端收容室一片混乱,负责看管收容室的调查员莫名遭受精神污染,竟然将收容室里的异端全部放了出来?,要不是异管局内部有?特殊的异能结界,那些异端恐怕早就逃出去了。 所有?调查官都被召回来?紧急处理这场意外,异管局上上下下充斥着疯狂奔逃的异端,和追在?异端身?后不停收容的调查员,紧急处置室里更是躺满了等待清除精神污染的调查员。 【达贡奶茶店】的异端还没调查清楚,大本营就乱成一锅粥,局长德里克愁得头发都白到透明了,那些异端被收容得好好的,之前从来?都没出过事,怎么突然暴动了呢? 他?认真?地盯着面?前巨大的显示屏,那上面?是异管局各个角落的监控,上面?显示着调查员们收容异端的实况,因为不识路,那些异端逃得哪都是,简直就是一副货色生臭的恐怖猎奇电影。 忽然,德里克注意到有?一个地方始终没有?异端靠近,就好像那里有?个特殊的结界一般——实验室。 它们明明不认路,又为何会?特意避开那里? 难道是因为里面?存放的标本? 可标本一直在?,为什么之前没有?出现?异端突破收容箱,发生集体暴动事件? 而?且,既然都暴动了,它们又为什么独独避开实验室,甚至有?异端不小心?靠近实验室走?廊后都疯也似地逃开。 它……是在?畏惧吗? 可畏惧什么呢? 德里克立刻让实验室主任调出最?近送入实验室的标本,一条一条、一项一项仔细查看,最?后,他?赫然发现?—— 异端暴动出现?的时?机,竟然是在?郁樹的生物标本被送入实验室之后! 那个普普通通但可可怜怜的孩子怎么会?造成异端暴动? 还让异端如?此不敢靠近实验室? 这怎么可能? 那只是生物标本,如?果?这都能让异端畏惧疯狂成这样,那郁樹来?异管局接受调查的时?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德里克看向检验结果?:【普通人类,未见异能痕迹。】 普通人? 怎么可能? 就算今天的事是巧合,那那些因为收了郁樹外卖,就不同程度恢复精神值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也是巧合吗? 巧合发生的多了,就绝不可能是巧合。 德里克眸光深邃,现?在?就看柯璆那边能不能发现?真?相了…… 第30章 念叨着,德里克看见监控镜头里走进一位头发墨绿的?高?大?男人,所过之处,四散奔逃的?异端瑟瑟发抖,畏缩地贴墙而立,一动不敢动。 德里克觉得奇怪,他知道柯璆实力强悍,很多异端都对他望而生畏,但远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尤其是?那坨皱皱巴巴的?被单一样的?【□□棉被】,简直是?要将自己和墙融为一体。【陈胜荣】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它现在身上没有异端痕迹,但似乎某些记忆已经深深烙印在身体里,以至于肌肉记忆复发,让他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还有几个柯璆最近收容过来异端也是?各有各的?姿态低微,伏拜颤抖。 不过恰恰是?因为这种没来由的?畏惧,将那些异端重?新?装进收容箱的?工作顺利多了,别说方才发动的?各种攻击,就连四散奔逃都没有了,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竟然还有异端主动回到收容室,钻进自己的?收容箱里。 第34章 知晓异端存在这么多年,德里克还是?第一次看见异端把自己装进收容箱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切异端都被重?新?收容后,德里克召开了紧急会?议,与?会?的?都是?阿卡姆异管局的?核心成员,作为首府特?派的?调查官,柯璆自然也在此列。 会?上,众人开始复盘这次异端暴动发生的?原因,在听取了其他调查官的?判断之后,德里克越发觉得自己分?析得没错,异端忽然暴动,一定和实验室里郁樹的?生物标本有关。 他将这个发现说了出来,众人立刻陷入沉思,安静好一瞬后,贺铮站了起来,揉着后脑勺道:“那个……局长,实验室里不只有郁樹的?生物标本,还有……还有柯……柯队长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桌子上,似乎在回避着谁的?视线,声音还越来越小,说到“柯队长”几个字的?时候,几乎变成了蚊子一般的?嗡鸣。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寂,片刻后,柯璆挑眉看过去,没有任何情绪地问:“检查结果如何?” “……”贺铮瞬间恍然,柯队长本来就有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自己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他无比痛恨自己的?不坦诚,没脑子,以及自以为是?做出的?愚蠢决定,整个人精神都不好了,更加不敢面对柯璆的?目光,虽然那目光里可能什么情绪都没有,但贺铮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头垂得更低了。 在他因自我惭愧而说不出一句话的?时候,柯璆则接过了话头:“为了向大?家证明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处在精神正常的?状态下,我特?意安排贺铮拿我的?生物标本做了检测……” 说着,他将检测报告投在大?屏上:“结果就在那里,你们自己看。” 众人看向屏幕,检测报告上从?左到右显示了三组数据,依次是?污染值、精神值和异化值,结果显示,柯璆的?污染值和异化值都是?是?0%,中?间的?精神值高?高?凸起,展示着100%的?数值。 看着这个结果,贺铮更是?悔不当?初,甚至觉得受宠若惊,柯队长竟然就这样原谅了他的?暗中?质疑,还帮他解围,这个结果更是?让他脸上火辣辣得疼,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要将自己的?存在感彻底弱化。 至于其他人,虽然很不明显,但会?议室里有好几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德里克则轻咳了一下:“看来我推测的?没错,异端暴动果然是?因为郁樹的?生物标本,但同时我又发现一个疑点,不过,在说出这个疑点之前,我需要先问个问题……” 他双手十指交扣在会?议桌上,面向柯璆:“柯队长,刚才那些异端为什么会?这么怕你?” 话落,所有人再次将目光对准柯璆,在刚才的?收容行动中?,他们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那些毫无理智的?异端在柯璆出现的?一瞬间,就如同老?鼠见了猫,连反抗都不反抗了,甚至还主动钻进收容箱。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柯璆沉吟几秒,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陶瓷手串,从?大?小上分?辨,明显是?给孩子戴的?,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柯璆手里,他两根手指就能把那条手串撑爆。 一片寂静中?,柯璆晃着陶瓷手串开口了:“它们怕的?不是?我,应该是?这个。” 德里克不得不问:“一个手串?难道这是?s级异端武器……?” “想?多了,”柯璆两指捻着陶瓷珠子,面无表情道,“这是?郁樹做的?。” 德里克一下子正襟危坐,如果一条郁樹制作的手串都能产生如此强的?威慑效果,那郁樹本人的实力该是有多深不可测? 他立刻喊来实验室人员,想?要让他们给手串做个检测,哪怕看看上面的?能量波动都行,可谁知柯璆却一下将手串收起来,还反问:“德里克,你确定要做检测?你忘了刚才的?事?还是你想再发生一次异端暴动?” “这……”在他的?提醒下,德里克恍然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事,“你是?说,暴动的?发生是?因为我们对他的?生物标本进行了检测?他……不想要我们对他进行检测?” 与?会?的?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这个推论很有道理啊,你们还记得之前的?【陈胜荣】吗?那时候的?行动报告里曾说过,在给郁樹做检测的?时候,仪器直接坏了,不得不用新?的?仪器再做一次。” 立马有人反驳:“但既然能再做一次,那就说明不是?他的?问题啊,不然第二台仪器怎么好好的??” “你傻啊,”另一人毫不客气道,“报告仔细看了吗?人家写的?很清楚,第二次检测是?在郁樹的?提议下做的?,所以仪器才完好无损,但相应的?,也没检查出什么异常。” 有人回想?起来,应和道:“对,当?初还有人感叹一个大?学生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精神值,还提出让郁樹来异管局实习,不过被否决了。” 一阵热烈的?讨论后,有人问道:“对了局长,你前面说还有个疑点,是?什么?”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德里克淡淡道,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忧虑,又或者是?两者皆有,他看向柯璆,问道:“你这几天?的?调查结果怎么样?有遭到反噬吗?” 闻言,柯璆忽然垂下头,眉心微蹙,似乎在困惑什么,片刻后,他轻咳两下,回答道:“没查出任何问题,至于反噬……” 他回想?自己最近的?变化,眉心再次皱起,说出的?话却是?:“没有反噬。” 众人对他的?回应不明所以,但又碍于他此刻阴沉至极的?气场,害怕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德里克一双深邃的?眼睛静静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转移视线,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郁樹绝对不是?一般人,虽然现在依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从?目前的?资料上来看,他对我们的?态度至少是?友好的?,还会?帮我们收容异端。”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伪装成普通大?学生的?目的?又是?什么?”有人不禁提问。 贺峥马上道:“无论他抱着什么目的?,他一定不会?是?我们的?对立面,毕竟他都帮了我们这么多次了。” 虽然没有缘由,但贺峥就是?相信郁樹的?立场,艰坚信郁樹一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他承认这其中?也许有看脸的?成分?在,但一个满心城府的?人,如何能笑得那样天?真纯粹呢? 他发言过后,柯璆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而后就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覆上一层阴影,显得整个人更加深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德里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为今之计,只能派人以朋友的?身份陪在郁樹身边,慢慢增加了解,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最关键的?是?一定不能让郁樹发现我们的?目的?,否则……这次的?异端暴动恐怕就是?他在提醒我们,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执行这个任务呢?”德里克站起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目光在众人脸上依次扫过…… - 克鲁大?学,郁樹躺在床上,手里捻着一条陶瓷手串,心情却有点郁闷。 小柯又去首府了,一次可以说是?有急事,但两次都在自己照顾的?半途中?离开,郁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好,才让小柯一而再地找借口离开。 但细想?起来,他们的?相处明明很融洽啊,白天?,他会?给小柯安排适龄的?作业,还会?带他去各种亲子乐园玩,这陶瓷手串就是?他带小柯去手工作坊做的?,一人一条,虽然全程就他一个在动手,小柯只在一旁看着,但那也是?两人共同完成的?作品。 也不知道那小小的?孩子,为什么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为了让孩子成为孩子,郁樹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想?方设法发觉小柯孩子气的?一面。 但结果无疑是?失败的?,这不,人家又去首府了,这次倒是?比上次强,至少当?面打了个招呼,不至于让郁樹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孩子弄丢了。 但这种明明规划好了行程,却忽然被打破的?感觉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考虑到终止原因可能是?因为小柯不喜欢自己。 郁樹一颗一颗地捻着陶瓷珠子,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伤,他还挺喜欢那孩子的?,但人与?人之间嘛,总是?会?发生气场不和的?情况,强求不来。 “唉——”他叹息一声,放下手串,拿起手机,盯着上面的?余额渐渐露出微笑,还是?到手的?工资香啊! 不过接下来又没事干了,还是?再找个兼职吧,笑了没多会?儿,郁樹又打开了招聘软件,坐吃山空可不行,马上就要开学了,他得多攒点钱,提前把大?三的?学费挣出来。 第35章 正浏览着,柯璆忽然打来电话:“达贡奶茶店确实是?个制毒贩毒集团,罪犯目前已经被我们全部抓获。” “这么速度?!”郁樹大?为震惊,甚至有点难以置信,从?他报案到现在才过去多久,柯警官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破案了,简直是?神速啊!阿卡姆警务系统真不是?盖的?! 手机那头,柯璆继续道:“这次能这么快破案,多亏了你提供的?线索,阿卡姆市警局决定对你进行特?别嘉奖,你现在有时间吗?”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大?学生应该做的?,”郁樹推脱道,“应该嘉奖的?是?你们。” “奖金是?十万。”听筒里,柯璆立马道。 郁樹:“!!!” “什么奖金不奖金的?,主要是?支持咱们警局的?工作,”郁樹瞬间从?床上翻到地下,“我现在就有时间!” 第31章 两人很快见了面,不过?不是在阿卡姆警局,而是在市政大?厅后面的办公楼。 郁樹有点奇怪,市政大?厅后面的办公楼保护级别相当高,通常是不让外人进的,而且这次不是阿卡姆警局的表彰吗,跑市政厅是要做什么? 一见面,他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柯警官,不是去警局吗?怎么到这来了?” 柯璆带着他进入电梯,面无表情道?:“十?万奖金里有市政府的五万,这次叫你过?来是商量一下表彰表彰大?会的具体细节。” “还有表彰仪式?”郁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他以为自己只是过?来领个奖就完事了。 然而柯璆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的下巴掉下来:“还会有实况转播。” 郁樹:“……”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他挠着后脑,有点羞赧地说:“直播这个是不是不太好?,或者?奖金是不是太多?了?你也?知道?好?多?人都盯着政府的一举一动,要是让他们看见你们竟然给一个普通人发十?万奖金,他们不得连夜声讨你们肆意挥霍纳税人的钱?要不把?奖金改成?一万,或者?不直播?” “……”柯璆好?一阵没说话,注意力全在郁樹说的“普通人”三个字上,这人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已经演着演着把?自己演进去了? 很多?次,柯璆甚至怀疑郁樹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他本人,所?以他才故意安排那些幼稚至极的事情,看着他写小学二年级的习题,带着他去各种亲子乐园,还美其名曰陶养性情。 柯璆曾经以“小柯”哥哥的身份拒绝过?,但拒绝的消息发出去,郁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拒接,郁樹就发长篇大?论的消息给他,字字句句都是教?育孩子的各种理论观念,看得多?了,柯璆都眼晕。 无法,后面他就听之任之了,但结果就是郁樹的变本加厉,今天带他去绘画工坊,明天又去手作?乐园,后天还有探险王国等?着他,甚至有几次次,那些不长眼的人类还问郁樹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了爸爸。 而且更诡异的是,郁樹做那些幼稚事情的时候,竟然比周围的小孩还要高兴,嘴角就没下去过?,这让柯璆更怀疑郁樹是故意的了,他会不会是在借着这些活动笑话自己的无用功? 一个特殊能力者?三番五次伪装成?孩童呆在他身边,却屡屡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还得被迫管他叫哥哥,完成?他布置的各种幼稚作?业……如此种种,怎么想都怎么可笑吧? 柯璆愈发觉得自己被耍了,但又不能跟郁樹摊牌明着质问,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高之前,贸然行动很可能导致无法预料的灾难,异管局异端暴动就是前车之鉴,所?以他只能将这股闷气憋在心里,根本没地方发泄。 不过?现?在似乎机会来了,看郁樹的意思,他似乎不想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 柯璆唇上挂起一抹浅笑:“这些支出是在财政预算之内的,而且,你虽然是普通人,但你提供了关键线索,为警方快速抓捕罪犯做出了杰出贡献,市政府和警局因此对你大?嘉表彰,不是正能够激励其他像你一样的普通人为社会安定?而努力?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社会上就会多?出很多?和你一样的普通人。现?代?社会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普通人。” 这几乎是柯璆第一次连续说这么多?句话,而且吐字的时候,他格外咬重“普通”两个字,同时还专注盯着郁樹的表情,期待能从其中发现?些裂缝,虽然可能这丝裂缝也?代?表不了什么,但哪怕仅仅只有一丝,至少柯璆心里能舒服些。 但结果完全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也?不知是郁樹真的没有心机和城府,还是他已经心机深沉到可以完全隐藏起来,总之,对面那双淡紫色的眼瞳眨了眨,然后完全认同了他随意扯出来的说辞。 “你说得对,”郁樹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那就……试试?到时候我提前准备一篇获奖感言,加强一下激励效果,唔,对了,我还得提前学学演讲的艺术,首相的竞选宣言和就职演说你觉得怎么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吗?” “……应该,有吧。”柯璆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正好?电梯到达了他们要去的楼层,他便沉默着带郁樹去市长办公室。 这次来只是沟通一下具体细节,以及商定?直播时间。 第一次见阿卡姆市的最高领导,郁樹自然是有些紧张,不过?好?在市长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一点也?不摆官架子,几句话的工夫就让郁樹放松下来。 商定?好?细节之后,郁樹就在柯璆的陪伴下离开了。 其实奖金和表彰都是柯璆在开会那天建议的,达贡奶茶污染了那么多?受害者?,虽然在调查结束后给他们进行了记忆覆盖,但若要让那些受害者?真正相信替换的记忆,还需要利用社会新闻和舆论佐证那些新的记忆。 郁樹报警的缘由给了异管局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些被污染的人,他们身上所?呈现?的症状真的就如同染上了毒瘾,而达贡奶茶店的种种惨剧也?可以解释成?贩毒团伙的杀人如麻,最关键的是,这个异端在悄无声息的情形下残忍夺去近二百余人的性命,又导致许多?人遭到精神污染,神志恍惚,这些受害者的家属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异管局就这件事讨论过后,就有了警局奖励五万,市政府奖励五万的说法,实际上这笔款还是从异管局调拨的。 因为行业的特殊性,各级异端调查管理局在编制上始终都是独立于其他政府机构的,特殊情况下还会产生异管局的行政级别高于市政府的情况,财政方面就更是拥有很大?自主权,用命去拼的工作?,你让他们整日忙于申请经费,那谁能干得下去?再说财政拨款只是异管局收入来源的一小部分?。 不过?,虽然达贡奶茶店已经不复存在,但异管局始终没找到幕后黑手,甚至就连那几位店员都都没能收容。 事实上,要不是柯璆,贺铮他们可能都无法发现?那七名店员的尸体。 那天贺铮发现?污染值在某个点急剧升高之后,他就立刻派人跟他一起寻找入口,可哪怕整个小队的人将达贡奶茶店翻个底朝天,依然没找到入口,就仿佛那地方与他们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膜,他们能感知到,却看不见,更别说进去。 后来还是在柯璆的提醒下,贺铮动用异端道?具【空间之钥】才终于发现?那个阴暗的地下空间。 异端名称:【异b-099:空间之钥】 异端性状:一枚能打开任意空间的古铜色钥匙,诞生原因未知,诞生时间未知,由一位渔民出海捕鱼时被发现?,目前收容于阿卡姆异端调查管理局。 危险等?级:★★★(落入危险分?子手中危险等?级为★★★★★) 贺峥带着调查员进入地下空间,一进去,铺天的臭气就侵扰着所?有人,但经历过?一次呕吐之后,他们胃里已经没有能吐的东西了,只能不停发出干呕的声音。 地面上是七具尸体,通身干瘪,只有皮肤包裹着骨头,就好?像直接被抽干了血液的干尸,面目狰狞的同时,还伸出干枯的胳膊,仿佛在向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求饶,很显然,他们的卑微乞怜没有换来对方的怜悯,对方甚至还踩爆了他们脱落出来的眼珠。 贺铮原本以为他们快要接近真相了,只要让儿童状态的柯队长看看这几位店员,他们就能知道?达贡奶茶店背后的真相,可现?在,柯队长的确变成?了孩童,这七个人却死了,而且死亡方式明显是被异端力量弄死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贺铮再次仔细观察那几具尸体,恍然之间发现?【□□棉被】造成?的尸体也?是呈现?这种干瘪的状态,他精神为之一振,调查【□□棉被】的时候,对方曾交代?过?,它没有之前的记忆,只知道?自己要吸□□气,不断地吸□□气,但奇怪的是无论它吸食多?少精气,那些能力却好?像完全没有被它吸收,它依然只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团,只能靠藏被子里继续吸□□气,直到遇见那个极其可怕的人。这两个异端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第36章 调查报告递交上去之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达贡奶茶店】和【□□棉被】背后的势力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他们一方面继续对这两起异端深入调查,另一方面则将那近二百人的受害者?信息同步给各地警局,一时之间,受害者?家庭全部陷入悲戚中。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之前那些疯狂迷恋达贡奶茶,一天要喝好?几杯的受害者?,有几名直接被郁樹驱除了精神污染,剩下的经过?异管局的治疗,也?恢复了理智,植入了新的记忆,恢复了正常生活。 有人获救,但但调查依然要继续,如果【□□棉被】和【达贡奶茶】真的是一个势力在背后策划的,那这个势力一定?是非常强大?的,说不定?还拥有人为制造异端的能力。 当天的会议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哪怕是柯璆都对此异常严肃,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团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身为调查官的他们,必须要查清楚的事。 - 几天后,表彰大?会如期召开,各路媒体纷纷架起长枪大?炮,对着舞台开启直播,网路上关于这次表彰大?会的视频更是铺天盖地,弄的许多?对这种事满不在乎的人都开始关注起来。 表彰大?会当天,郁樹坐在休息室里再一次熟悉着自己的发言稿,作?为“青年好?榜样”,他必须得通过?自己富有感染力的发言,激励更多?人和他一样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勇敢揭发违法犯罪行为。 很快,主持人开始报幕,郁樹步履翩翩地走到舞台正中,迎接着台下那些灯光闪闪的长枪大?炮。 热烈的掌声中,市长将“青年好?榜样”的奖章别在郁樹胸前衣襟处,而后又颁给他一张面额为十?万整的巨大?支票,紧接着,郁樹开始发表获奖感言。 随着直播视角切换成?近景,郁樹的声音也?缓缓流出,霎时间在网上引起不小的轰动,在这沸腾的声浪中,一头红色卷发的男人却忽然捏着额角深深蹙眉,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清隽男生—— 想起来! 他全都想起来了! 缺失的那部分?就是这个名叫郁樹的男生! 第32章 这次与郁樹一起被表彰的,还有在收容工作中做出突出贡献的调查员,和在配合安抚市民工作中表现优秀的警员以?及政府工作人员。 不过,因为调查工作的特殊性,获奖的调查员必须得伪装成警员、头?戴全黑面罩上?台接受表彰,个别岗位特殊的警员也需要隐藏自己的面部特征,以?免被不法分子盯上?,危及自身和家人安危。 随着郁樹在台上?侃侃而谈,大量网友涌入阿卡姆市政府直播间,观看?人数一度飙升至千万,要知道作为一个小三线城市,阿卡姆的常住人口都不到一千万,千万人次,那说?明不仅阿卡姆,其他城市也有人在观看?这场直播。 直播间里弹幕多到眼?花缭乱——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怪好看?的。】 【+1+1+1亿,这颜值,他做什么我都觉得对!偏偏他还做了好人好事!】 【这样?的“青年好榜样?”能不能多亿点!晚上?一个人下班回家真的好害怕!】 【这样?的颜值,这样?的思想觉悟,直接原地出道当idol吧!idol界需要这样?三观正的人!】 【他有没有社交账号啊?我要关?注!】 【别想了,我是他大学同学,他微信都不怎么发朋友圈的。[jepg.]】 【哇!竟然全是猫猫吗?还是个爱猫人士!完了!我沦陷了!】 【尊敬的市民朋友大家好,这里是阿卡姆市政府政务直播间,感谢大家对政府工作的支持,衷心希望未来的阿卡姆会有更多像郁樹一样?的“青年好榜样?”!】 看?着弹幕上?明显有些走偏的言论?,政府工作人员及时发出引导,却不想消息一经发出,就被后面的弹幕顶到前面去了,根本起不到提醒作用。 眼?看?着那条消息被数不胜数的弹幕冲走,工作人员急忙又编辑一条,然后直接设置成直播间公告,这下不怕被冲走了,可情况却并没有改变,弹幕里依然充斥着对郁樹颜值的溢美之?词。 工作人员打算请网警出马,却被市长叫停:“民意如此,好看?的事物谁不喜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至少我们的表彰大会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随他们去吧,只要不出现网暴就好。” 工作人员只得听?从,事实上?,市长说?的也很有道理,但他刚放松不到一秒,直播间就因为激增的人数而陷入瘫痪,反应直播间卡顿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政府工作室。 这下子,他们不得不让政府网络部出马,同时联系直播平台负责人,双管齐下后,网络瘫痪和卡顿的问?题很快得到解决,但下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人一多,各种意见和见解就多,同一件事,有人觉得好,就有人觉得一般,还有人觉得差劲,这种情况在网络上?更是明显。 因为不用露面,便?有些人肆无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言论?,或许是想彰显“众人皆醉我独醒”,或许是现实中无人问?津将网络当做宣泄情绪的唯一出口,或是单纯的坏见不得一切好东西。 总而言之?,因为这些人的存在,网络上?充斥着戾气,而现在,这些戾气出现在阿卡姆市政府的直播间里,矛头?直指正在发言的郁樹。 什么小白脸、被包养、作秀、政府高官的狗腿子……各种难听?的词汇层出不穷,突兀地挤在那些溢美之?词里,即使很快被表扬的弹幕淹没,依然很是碍眼?。 而且,更可怕的是,就在郁樹发表获奖感言的这几分钟里,网络各大平台上?全是他的直播截图和录屏,配文还出奇的一致,全是抱着各种名头?的捞人帖,而且还很快就有人响应,不加辨别地将自己知道的有关?郁樹的消息发在评论?区,还有人直接利用黑客技术非法查找郁樹的资料。 很快,直播间开始出现各种用郁樹的身世添油加醋,抹黑郁樹的言论?,而且愈演愈烈,有人不加辨别就忙听?盲信,声讨的声浪水涨船高,隐隐有即将盖过夸赞的趋势。 就在政府工作人员紧急响应,派出网警处理的时候,那些覆面消息竟然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与此同时,警局忽然出现一批人自称对他人实行了网暴、泄露个人隐私等的自首者,都不等警方调查,他们还自己提供了犯罪证据。 这一切都太过离奇,离奇到政府工作人员都无法相信,他马上?将这一切汇报给?市长,得到的依然是市长温文尔雅的开解:“既然已经解决,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也许是郁樹的演讲激起了他们的良知,这是好事。” 市长如此说?,工作人员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将此事压下不表。 而与此同时,漫无边际的黑暗空间里,一簇簇虚拟数字旋转着、跳跃着,最后汇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发着光的人形,它仰起头?飞向上?方,再次尝试摆脱那个封印着它的巨大长方形结界,可毫无意外,它再次失败了,发光的人形被击溃,数不清的虚拟数字颤颤巍巍地散落各处,飘出的尾翼好似飞溅的泪滴。 那群虚拟数字归于沉寂,渐渐隐没在漫无天际的黑暗里。 看?来,它还是没能让那个人满意…… - 发表完获奖感言,表彰大会也进入尾声,郁樹在柯璆的陪同下离开会场。 怀揣着十万巨款,郁樹整个人兴奋得眉飞色舞,这可是十万呐!别的不说?,至少他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有着落了,平时再打打零工赚点钱,说?不定一毕业就能安安心心地找弟弟了。 郁樹知道,找人,尤其是寻亲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不仅耗费心力?,更耗费财力?,小时候那位警官帮他找了那么久都没下落,他自己找只会更困难。 不过郁樹不怕,他坚持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和弟弟团聚,他坚信只要努力?,那一天肯定会到来的。 其实郁樹之?前也想过借用网络的力?量,仔细琢磨一下过后还是放弃了,一来网络上?鱼龙混杂,更加难以?分辨消息的真假;二来万一真的找到了,但弟弟还没做好接受他的准备,网络舆论?肯定会给?他很大精神?压力?。 郁樹想找到弟弟,当然更想和弟弟相认,但他更希望一切都建立在双方互相愿意的基础上?,而不是一方突然袭击,另一方在网络裹挟下被迫接受,又或者因为弟弟拒绝相认,网友们对弟弟口诛笔伐。无论?哪种,都不是郁樹想要的结果。 回学校的路上?,他心情很是愉悦,不过看?着一旁负责接送他的柯璆,心里那点对小柯的遗憾又冒了出来,让他不禁转过头?去询问?对方:“柯警官,小柯是不是不喜欢我?” “噢?”正在开车的柯璆听?见这个问?题,不由挑起一边眉梢,“为什么这么问??” 第37章 他摸不透郁樹是不是在故意试探,从他的视角来分析,郁樹说?的每句话都似乎别有深意,好好揣摩都不一定能彻底领悟,所以?回答他的问?题之?前一定要弄清楚他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再思考答案。 柯璆继续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耳朵却不自觉竖起,等待着身旁人的回答。 很快,郁樹幽幽叹了口气,搓弄着手指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他和我在一起不开心,从来都没笑过,而且,你两次让我照顾他,他两次都临时跑去首府,所以?我想,如果他不喜欢我的话,以?后你还是找别人照顾他吧。毕竟是小孩子,总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抑郁的。” 柯璆双手握着方向盘,沉默了半晌,而后道:“他是真的有事,不是不喜欢你,你送他的陶瓷手串都被他好好收藏着。” 郁樹有点不信:“真的?当时他接过那手串的时候可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柯璆又是沉默,而后道,“他本来就没什么表情,不会表达,对了,你喂养的那只黑猫怎么样?了?” 郁樹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开始侃侃而谈那只逐渐长大的黑猫,说?话间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最后还补充道:“也就是我没条件,不然我真想把它抓住,让它成为我的专属小猫。” 柯璆:“……” 那还不算专属? 那种等级的异端,他们铺天盖地地调查都找不到影子的异端,除了他郁樹,谁还能驯养那样?的异端? 有时候柯璆不得不想,如果把每个人比喻成一本书,郁樹绝对是他看?过的最难懂的一本,明明通篇都是普通文字,组合在一起却异常费解。 他现在有些后悔接下了和郁樹成为朋友,密切观察郁樹的任务,他都无法了解郁樹的心思,怎么成为对方的朋友?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都无法了解郁樹的心思,那其他人就更难了解,甚至还会比他更容易遭受精神?污染,所以?这个任务只能他来。 到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当字面意思理解,于是柯璆回道:“我怎么觉得他已经是你的专属小猫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郁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 柯璆完全看?不透他是不是在伪装,只好道:“感觉。” “你好像都没见过它吧?”郁樹面露质疑。 柯璆:“……” - 回到宿舍后,郁樹开始计划接下来的安排,资金已然到位,是时候思考一下学业了。 虽然成绩一般,但郁樹还是想要稳稳拿到毕业证的,目前这个专业纯属调剂来的,所以?他才要学那令人头?秃的高数,新的学年,必须得申请转专业。 他立刻着手查询克鲁大学转专业的流程,就在他填写《转专业申请表》的时候,宿舍门忽然响了。 郁樹纳闷,这个时间会是谁呢?舍友们可都在家里享受暑假生活呢,自己也没点外卖,柯警官送完他就走了,说?是警局还有事,小柯就更不可能了,那孩子现在在首府。 他没应声,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郁樹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走向门口:“谁啊?” 门外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仿佛浓醇的热可可:“是我。” 郁樹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但肯定不是熟人的声音,不然他肯定马上?就能想到对方的名字,但看?情况来人似乎认识自己? 他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看?见一头?红色的飘逸卷发,以?及一双红色的瞳孔,呼吸瞬间滞住—— 虽然带着口罩,但从发型和眼?睛来看?,这不就是风靡全球的歌手惟尔吗? 他怎么会来找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第33章 大明星出现在自己宿舍门口?,这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剧情?,郁樹难以置信地揉了下自己的眼睛,红色卷发的身影还?在! 他又?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不是梦! 郁樹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他是不追星,但这么大的明星出现在自己宿舍门口?,是个人都得激动吧? 他抬起手指着对面,“你、你、你”了半天,恍然发觉这样很不礼貌,又?急忙把手放下,迅速瞄了眼楼道?,不见?任何人,虽然是暑假,宿舍楼大概率是空的,但还?是确认过后才彻底放心。 “你真的是惟尔?”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两只淡紫色的眼睛睁得老圆,小声地问对面的人。 惟尔也向楼道?左右两侧瞧了瞧,而后撩了一下侧边的刘海:“可以先进去说吗?” “啊,请请请!”毫无防备心地,郁樹就?将人请进来,还?顺手锁上了门,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但做都做了,就?当?是保护大明星的隐私。 “啊,宿舍有些乱,你别见?怪。”郁樹揉着后脑勺,向每个见?到自己偶像的男生一样笑得腼腆,半晌,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立刻搬出自己的椅子掸了掸,“坐下说吧,你、怎么会认识我?” 这下轮到惟尔困惑了,为什么感觉这人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自己?之前不是还?给他送过奶茶,劝他少喝吗?这么快就?忘了? 他打量着面前的男生,企图从?那双淡紫色的眼瞳里发现些许端倪,得到的却是对方的一脸赤诚,这让惟尔更加困惑了,难道?他也失忆了?可为什么呢?自己是去在去过阿卡姆警局失忆的,这个男生呢?不对啊,他得到市政府和警局的表彰,就?是因?为及时举报了达贡奶茶,解救了无数被迫染上毒瘾的受害者?,就?算是失忆也没理由把自己忘了吧? 他打量着对面,对面的人也在打量他,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两只淡紫色的眼睛里瞳光明亮,透着一股男大特?有的青春懵懂。 惟尔的呼吸倏然滞住,急忙后撤一步,手握成拳放在嘴上轻咳一声,而后坐在椅子上,“你刚才说了什么?” 郁樹找了另一张椅子坐下,“欸?我刚刚说了什么?噢,对,我是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惟尔打量着宿舍环境,一边道?:“你现在很有名啊,普通人很难不认识你吧。” “啊?我吗?”郁樹指着自己,更加不敢相信,“你很有名”这种话从?一个大明星口?中说出来,怎么看怎么魔幻,更魔幻的是大明星竟然自称“普通人”,弄得郁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好腼腆地笑笑,“瞧你这话说的,我才是真正的普通人。” 惟尔不禁再次端详对面,“普通人怎么会获得‘青年好榜样’的称号,还?被无数网友追捧,你要是有社交账号,粉丝估计早就?好几百万了。” “嗯?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有社交账号?”郁樹更迷惑了,其实他有社交账号,只不过是私密的,单纯刷寻亲视频用,谁也没告诉过,所以也跟没有没什么两样,但这些事?堂堂大明星怎么会知道?? 看着对面一脸懵懂的表情?,惟尔不禁反问:“你不上网吗?你的获奖感言火了,好多?人想要关注你,却找不到账号。还?有一部?分人黑你,企图人肉你,不过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被人教训了,突然就?去警局自首了,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郁樹揉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后知后觉道?,“可能是信息茧房吧,我不怎么刷这方面的,系统就?没给我推过。” 按理说这事?还?真挺奇怪的,自己不过就?是得了个“青年好榜样”奖章,不至于被人黑、被人肉吧,不过既然那些人已经自首,说明自己的获奖感言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有用的。 郁樹有点欣慰,正笑着,忽然意识到惟尔还?在对面,忙问:“那你找我是——?” 终于谈到这个问题了,惟尔暗暗呼出一口?气,进入今天的正式内容:“你还?记得你给我送过奶茶吗?” “我给你送过奶茶?怎么可能?”郁樹立马摆手,“全世?界都知道?你从?来不喝饮料,我怎么会给你送奶茶?” 听他这么说,惟尔挑眉:“那如果是达贡奶茶呢?” 说话的同时,他始终看着郁樹的一举一动,认真研读着那张脸上的微表情?。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没弄清自己为什么会失忆,只是阿卡姆的警情?通报和自己恢复的记忆之间存在太多?偏差,这让他不得不把怀疑的焦点对准阿卡姆警局,也让他怀疑自己恢复的记忆究竟是真的还是幻想—— 那么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世?界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能让人失去特?定记忆的方法吗? 阿卡姆警局为什么不经允许就私自篡改他的记忆? 一层一层的谜团等?着他解开,而郁樹作?为他恢复记忆的锚点,又?因?达贡奶茶事?件被阿卡姆警方授予“青年好榜样”称号,他的回答决定着惟尔接下来的行动。 第38章 很快,郁樹毫无防备心地说道?:“达贡奶茶?你喝过达贡奶茶?不像啊,你这状态明显身体健康,那些喝过达贡奶茶的人各个都瘦得不成样子,跟你完全不同……” 闻言,惟尔的眉心蹙了起来,这个回答让他无法判断郁樹究竟是失忆了,还?是仅仅忘记了自己的那部?分记忆,但没道?理他记得别人,唯独忘记自己吧? 他正思?考着,郁樹忽然带着椅子往前挪了几步,而后双手肘支在膝盖上,凑近了盯着他,猛地一击章,眼睛里却满是疑惑:“难道?那次的人真是你?” 惟尔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郁樹就?拉着他站起来,然后绕着他看了一圈,单手托腮,点点头道?:“那人确实有点像你,不过比你瘦太多?,又?邋遢,头发油糟糟、乱蓬蓬的,好像还?好几天没洗澡了,带着股难闻的异味,皮肤看起来也特?别差,还?有点神经兮兮的……” 惟尔:“……” 他现在有点不想承认那是自己了。 郁樹则继续道?:“而且工作?室不是说你去国外闭关学习去了吗?那应该不是你吧。” 惟尔:“……”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但至少,这个回答说明郁樹没有失忆,他记得那晚发生的事?。 来这里之前,惟尔曾经暗中调查了好几个跟他一样,被迫染上达贡奶茶瘾的受害者?,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复述的经历和阿卡姆警局发布的通报别无二致,这也是惟尔怀疑自己的原因?,如果所有人都说1+1=3,那么正确答答案究竟是2还?是3? 惟尔不敢深想下去,不过好在郁樹都记得,接下来只要再问一个问题,就?能确认一切究竟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将对面的男生按在椅子上,双眼直直盯着对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问:“那晚、那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还?用那晚吗?”郁樹被箍着肩膀有些不舒服,挥开对方的手,继续道?,“从?入职我就?感觉不对劲,不过为了搜集更多?证据才继续在那里干的,当?时我不是还?提醒你那奶茶不能喝吗?” 虽然对方没有承认,但是从?面部?表情?和接下来的反应来看,那晚那个红发男人确实是惟尔,果然,人还?是得有个正常的体格,瘦成那副德行,哪怕是绝美建模脸都会被认成不合格的赝品,也不怪自己会认错,谁能想到外出闭关的国际巨星实际上是染上了毒瘾宅在家中? 幸好现在犯罪窝点被一锅端,郁樹也从?柯璆那里得知,受害者?都得到了应有的照顾与治疗。要说还?是现在的医疗技术高超,短短数日就?能让受害者?戒掉毒瘾,还?彻底断绝复吸的可能,简直是人类福音。 对面,一个从?未联想过的可能震撼着惟尔的内心,郁樹的话点醒了他,脑海中的那些谜团也在此刻骤然得到了解答—— 是郁樹的那番话救了他,让他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战胜达贡奶茶的蛊惑,将体内的黑水尽数吐出; 如果达贡奶茶的蛊惑是真,剩余那杯盛满眼珠的奶茶就?是真,他以为是幻想的可怕世?界就?是真,阿卡姆警方篡改他的记忆也是真。 如果以上都是真,郁樹就?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大学生,他一定有更为神秘莫测的身份,但究竟是什么呢? 惟尔赫然想起那些塔罗牌面,万劫不复,也许,答案和这个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层设想一下子令惟尔汗毛竖起,让他犹豫是否要继续探询答案,但莫名地,心底又?涌起一股难以忽视的亢奋,这种亢奋使他无比渴求追逐那个答案,也许真的会万劫不复,但万一那就?是他最绚烂的使命呢? - 暑假时光过得很快,新的学年又?来了,郁樹果断提交了转专业申请,因?为获得了“青年好榜样”称号,学校对他的需求很重视,没几天就?批准了他的申请。 就?在开学的这段时间,学校忽然开始流传起一个邪门的故事?: 午夜十二点,有人会被选中去一个诡异空间做高数题,全部?答对可以出来,但若是错一道?题,等?待你的就?是大脑被啃食的声音,“咔嚓、咔嚓”,那声音折磨着你直到最后一秒。 第二天,你的舍友就?会发现,你变成了一具不会眨眼不会动的人形傀儡…… 第34章 因为那个邪门故事的存在,好?多胆子小的人都不敢睡觉,生怕在睡梦中被拉去做高数题。 郁樹的同?班同?学?更是?叫苦连天,为什么出?事的总是?高数?之前是?教高数的陈胜荣给他们洗脑,现在又来了?个午夜的高数考场,高数是?什么恐怖规则怪谈吗?接触它的人不死也得疯疯癫癫? 起?初他们以为是?这个系的风水不好?,可一合计,那些做题的人来自各个系各个专业,哪怕不学?高数,都被拉过去做过高数试卷。 不过传言似乎也有夸大的嫌疑,好?多人都说自己在梦里被拉过去做高数试卷,错了?好?几道题,当场就被那个血红的叉叉吓醒了?,生怕自己变成故事里不会呼吸不会动的傀儡,但是?现实是?,他们的确被红叉吓醒了?,但也仅仅是?吓醒而已,行动依然自如,呼吸依然顺畅,甚至感觉身体都变结实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渐渐地?,很多人也就不把那个故事当回事,该吃吃,该睡睡,反正就是?个噩梦,谁还没做过噩梦咋滴? 事实上,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不符合逻辑且没有常理的。 一个深夜,艺术系的朱郁文从外?面写?生回来,拖着疲倦的身体躺在床上,累到不想说话,却死命控制自己别闭上眼,实在困得不行了?,他就狠狠掐自己。 已经好?几晚了?,他刚睡着就梦到自己出?现在一间教室,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课桌上放着一张高数试卷和一只笔,试卷上写?着他的名字,没有监考老师,但教室里的威压让人根本萌生不出?作弊的想法,而且梦里的他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朱郁文看着试卷标题那两?个硕大的“高数”,纳闷自己怎么会做这种噩梦,难道哪怕上了?大学?,不用再学?数学?,对高数的恐惧依然侵扰着自己吗? 学?校流传的恐怖故事他有所耳闻,但始终没想到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朱郁文家世代信佛,身上还挂着开过光的玉观音,哪怕世界上真有邪祟,也根本近不了?身,所以他对此从来都嗤之以鼻。 却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真的降落在自己身上,看着面前的高数试卷,朱郁文第一次觉得自己晕字,但他也清楚,让他头?晕的应该不是?字,而是?试卷上看也看不懂的高数定理和符号。 这可是?高数试卷! 朱郁文一下子就有点心慌,如果是?除数理化?生在外?的其他科目,他尚且还能?蒙一蒙,但这是?高数,他蒙都不知道怎么蒙! 想到答题失败的下场,朱郁文的额头?就沁出?一身冷汗,哪怕是?在梦里,他的恐惧都已经传递到现实,发抖的全身带着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深夜里听着特别突兀。 舍友以为他在做什么成年?人的小动作,翻着白眼将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以此降低那恼人的噪音。 而梦里,朱郁文的恐惧愈发加大,他不想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他还有自己的艺术之梦要追寻呢!他不要做那可怕的高数题! 这样想着,梦里的他开始猛掐自己的大腿,传言只说了?全对和错一道题的下场,可没说拒绝做题有什么后果,反正那数学?题他都不会,做了?也是?全错,不如拼一把,不做题,看看能?有什么结果。 一下、两?下、三下…… 好?几下过后,他竟然真的疼醒了?,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包裹着熟悉的被子,朱郁文知道他赌对了?,他摩挲着胸前的观音吊坠,感恩地?想果然化?险为夷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每次夜里,他都会进入那间只有他一个人的高数考场,每次,他都靠强行弄疼自己回到现实。 今天也如往常一样,梦里的朱郁文使劲掐着大腿,期待疼痛将自己唤醒,然而这次,他的努力似乎失败了?。 现实里,胸前的玉观音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光亮,而后“喀嚓”一声,竟然碎了?,温润而透亮的碎屑里莫名泛起?一缕黑气…… - 第二天一早,一道凄厉的叫声响彻宿舍楼,紧接着楼道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急得连鞋都没穿,脚后跟结结实实地?砸在地?板上才会发出?来的那种。 这么大动静,隔壁宿舍的人都醒了?,实际伤有的人压根都没睡着,死死睁着眼睛到天明,黑眼圈浓得都能?原地?化?为国宝了?。 第39章 按理说都是?男生,不至于因为一个恐怖故事就彻夜难眠,但不知为何,恐惧就好?像会传染一样,只要周围的人谈论过那个故事,哪怕你平时就着恐怖片下饭,哪怕你高数考试回回满分,这种畏惧在梦里做高数试题的恐惧依然侵扰着你的神智,让你不敢睡觉,但人类怎么可能战胜睡意呢? 可怕的是?,即使睡着,你的精神状态也始终处于惊慌中,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你畏惧地?发抖,更别说这种凄厉的大叫和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了?。 被惊醒后,有人将自己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有人面目呆滞仿佛早已生死看淡,有人捂住自己的耳朵死死堵在门口。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又有人因为做不出?数学题而变成了会动的尸体! 流传的故事里,那些没能?答对全部题目的人最终变成了?大脑空空的傀儡,但在同?学?们眼中,他们更像是?会动的尸体,活死人一般,继续着那个人的生活,但认识的人都知道,那绝对不是?原来的人,里面的芯变了?,或者说,驱动他的不再是?灵魂。 一觉醒来,身边熟悉的人笑得血哧窟啦,鲜血一边往下淌,一边往嘴里送玻璃,还嚼得嘎嘎作响,你甚至能?看见长而尖的玻璃刺穿他的脸颊,可他好?像体会不到痛苦一般,嘴角咧开的弧度变得更大,扯得脸颊上的洞都变了?形,猩红的血液从嘴里和洞里一直往外?冒,流淌一地?,更奇怪的是?,都这个出?血量了?,那人依然稳稳当当地?站着,向你展示玻璃有多好?吃。 没人能?在看见这一幕后还保持理智,冷静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对身体的控制都变得极为艰难,除了?那滩范围越来越大的血泊,地?上还多了?一汪黄色的腥臊液体,整个宿舍都弥漫着浓烈的难闻气味,里面的人却仿佛失去了?嗅觉,或者说,是?失去了?逃跑的力气。 像以往一样,有人叫了?救护车,然后所有人就都等在原地?,反正医院最后的结论会是?学?习压力过大造成的精神失常,建议接受系统的心理治疗,学?校会再次动员学?生快乐学?习,注意疏解压力,不会有任何变化?。 那些人从来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源于那个邪门的恐怖故事,无论他们强调多少遍,他们只会笑着问:被抓去梦里做高数题?有这个脑洞怎么不去写?小说? 失望积攒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就在所有人都被恐惧和麻木笼罩的时候,他们的救星出?现了?…… - 郁樹其实也听舍友们说过那个恐怖故事,说实话,对比起?变成傀儡,他觉得还是?做梦都得做高数题更可怕。这故事倒是?深深抓住了?一部分害怕高数、不喜欢高数的人的心理,编的还挺有意思?。但终归是?故事,郁樹也没放心里去,继续忙着他的转专业大计。 大学?里学?生多,课程多,老师多,转专业还真不是?那么好?办的,虽然校领导们审批得很快,但具体安排起?来还是?要耗费一些时间,郁樹只能?先?继续在高数课上睡大觉。 新的一天,他正睡回笼觉呢,忽然听见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咣咣咣”的跑步声,他揉着脑袋坐起?来,打着哈欠问早已经起?床的尚青北:“北哥,啥情况,有人大早上看恐怖片把自己吓着了??” 尚青北放下手里的高数习题集,抿了?抿唇,简单道:“可能?是?吧,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到点了?我?叫你。” 意外?的是?,这次郁樹却没有继续躺下,而是?起?身下床,打着哈欠推开门,“哪个宿舍啊,我?过去看看。” 随着他出?门,尚青北立即放下笔追了?上去。郁樹可以不信,但是?他自己却是?亲身经历过在梦里做高数题,只是?没有故事里说的那么恐怖,什么顶灯明明灭灭,树叶沙沙作响,外?面昏天暗地?统统不存在,除了?整个考场只有你一个人外?,其余和普通考试没什么区别。 当然,尚青北成功拿到满分,摆脱了?那个梦境,也正因如此,他真正意识到那个故事不是?空穴来风,但这种事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他本来想告诉郁樹,可莫名地?,他觉得这些事不让郁樹知道更好?,虽然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选择遵从自己的心。 所以这个时候,他很怕郁樹看见那一切被吓出?个好?歹来,急匆匆跟了?上去。 走过好?几个宿舍,郁樹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门大敞着,里面两?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上是?一滩红色的液体,还有一汪黄色的液体,中间站着的人挂着满脖子血吃玻璃糖,看起?来真像是?在吃玻璃,脸上的妆也化?得特别逼真,就好?像真的有血从他脸颊的洞里往外?流一样。 郁樹回想了?一下时间,离愚人节还有一年?,距离万圣节也还差了?好?几个月,这同?学?这么早就开始演习了?吗?瞧瞧大早上给舍友吓的,俩蹲地?上发抖,另一个光着脚丫子就跑,足以可见是?多么害怕。 啧啧,这样一对比还是?他们宿舍的人都正常,不会整这些幺蛾子,天天都和和、气气友友爱爱。 他刚要说话,尚青北就追了?过来,伸手想要把他拉走:“樹,走吧,别乱进别人宿舍。” “平时我?肯定不进,”郁樹挣开他,“这不是?闹大了?吗,我?毕竟有个奖章,还是?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尚青北被他甩得险些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旋即就看见郁樹又往里走了?几步,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郁樹绕过那两?滩红色和黄色的液体,走到坐在地?上的那两?人面前,蹲下去,柔声问:“同?学?,你们没事吧?” 话音刚落,空气中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那两?个方才还瑟瑟发抖的人,忽然之间就变得镇定,点头?跟郁樹说他们没事,从声音上判断,确实很平静,甚至平静得太过反常。 下一刻,郁樹走到那个持续咀嚼玻璃的人面前,略带指责道:“诶,同?学?,你怎么回事?这恶作剧太过了?吧?” 那一刻,尚青北仿佛听见一道来自野兽的痛苦嘶吼,可周围明明全是?人,哪来儿野兽?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第35章 洪凯是个一米八几的体?育生,身上的肌肉邦邦硬,小麦色的皮肤更是透着满满的健康活力,一看就让人?很有安全感?。 而这次,他确实是来保护人?的,因为那个恐怖故事,他发小整天?战战兢兢,连觉都不敢睡,眼瞅着发小的黑眼圈越来越浓,洪凯心疼不已,再这样下去,他想见发小恐怕还得烧纸。 正好发小宿舍只有三人?,洪凯就主动提出去宿舍陪他,为此还特意请发小宿舍的人?吃了好几顿大餐,终于成功入住。 一连几天?,无事发生,发小很高兴,眼下的乌青都变淡了,洪凯也很高兴,看来他的陪伴还是很有用的,至少?成功让发小睡了好几晚。 剩下两位舍友更是高兴,托洪凯的福,他们晚上也能安心睡上几个小时?,虽然精神依然处于紧绷状态,但至少?能休息上一会?。 也许那东西也欺软怕硬,见他们宿舍来了个能打的就放弃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放下全部戒备,恐怖就降临了。 他们以为昨天?夜里的动静是某个舍友在释放自?己,都是男生,也理解,战战兢兢这么久,也该满足自?己的需求了。 谁都没想到,翌日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宿舍里就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细细密密的,速度极快,听得人?毛骨悚然,还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 最先醒的就是洪凯,仗着臂力好,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人?就已经?翻下床了,而后,就看见令他惊恐大叫的一幕—— 发小的舍友,那个名叫朱郁文的男生站在宿舍中央,嘴里嚼着不知哪里来的玻璃,“咔嚓”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不仅如此,他还咧开嘴朝他大笑?,齿缝里全是血和玻璃碴,随着嘴张开,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流淌出去,滴到身上,短短一瞬间,他胸前的衣服就红了一大片。 洪凯是不怕鬼的,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怕过?任何东西,遇上小混混他都会?用拳头把?他们干趴,区区一个校园恐怖传说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即使把?嘴扎破也得嚼玻璃,洪凯直接吓破了胆,“嗷”一嗓子就跑了出去,连鞋都不穿了,脚后跟“咣咣咣”地?撞击着地?面,再疼、再不舒服、再震脚,他依然疯一般地?逃走?。 那一刻,他脑子里再没有其他念头,唯一的想法就是逃,有多远逃多远,能跑多远跑多远。 宿舍里剩余两人?本来就睡得轻,被?他这一嗓子直接嚎醒了,睁眼一看地?上的场景,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身上没有一块不疼的,可是比起心灵上的战栗,□□的疼痛真的算不上什么。 第40章 他们忍着痛疼,努力爬起来,蜷缩着身体?躲到角落,惊恐地?捂着耳朵,可那疯狂的咀嚼声好像就在他们耳边一样,反而越来越大。 眼睛里是朱郁文玩命将玻璃往嘴里塞,鲜血流了一地?的画面,两人?更是惊恐,他们拼尽力气控制自?己不去看那恐怖的一幕,视线却好像完全不受他们控制一般,死死定格在朱郁文惨不忍睹的脸上,其中一个连膀胱都不受控制了,直接尿了一地?。 “咔嚓、咔嚓”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在他们以为今天?就是自?己的末日之?际,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传来:“你们没事吧?” 那一刻,两人?发现,他们的眼里血肉模糊的朱郁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灵动的眼睛还带着淡淡的水汽,仿佛刚睡醒一般朦胧,这非但没有影响他的颜值,反而让给他增添了一股懵懂的青涩气息,仿佛涉世?未深的少?年,又好似遗世?独立的得道高人?,悲悯地?看着世?间的一切。 耳边响个不停的咀嚼声忽然停了…… - 朱郁文感?觉自?己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活着”的傀儡,他有意识,感?知觉正常,但身上没有任何一个零件受自?己控制。 他疼得烧心挠肺,却叫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反而嘴角咧得越来越大。 玻璃碴划得他嘴里全是血,咽进去的时?候整个食管都被?刺破,鲜血不停往外涌,他想停手,想扔掉那些玻璃,可身体?的行动却越来越迅速,咀嚼的频率就好像有千万只苍蝇在你面前“嗡嗡”。 朱郁文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碎玻璃进入胃部,将胃扎得千疮百孔,而后又继续向下随着血液一起划入肠道,刺破肠壁,一切消化的未消化的全部涌出来,污染着他的身体?。 哪怕是艺术生,朱郁文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等待他的只有死。 可是为什么? 故事里不是说那些答错题的人?只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吗? 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他真的不想死啊! 朱郁文想哭,想大哭,想高声呼救,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任由自己疯狂地?往嘴里送玻璃,嚼得满嘴血也不肯停下。 就在他绝望之?际,宿舍里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在那人?靠近的一瞬间,朱郁文莫名感?觉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但这颤栗绝对不是他发出来的。 还没弄明白这种感?觉因何而来,那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后说了句话,但朱郁文耳朵里全是自?己咀嚼玻璃的声音,根本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 紧接着,他忽然发现嘴里的玻璃不见了,身体?里那些被?玻璃碴扎出的洞也在缓慢愈合,那种被?不知名物?体?控制的感?觉倏然消失,他好像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了! 朱郁文惊喜不已,眼底里都闪着泪光,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自?己的确是在对方靠近之?后才被?解救的,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他看着对面,想要握住对方的手表达感?谢,可就在他刚要伸出手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竟然直直晕倒过?去。 阖上眼帘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一团五彩斑斓的雾,浓雾里不时?深处几只巨大的触手,他想要努力睁开眼辨别,可一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威压席卷着周遭的一切,朱郁文马上就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救护人?员和警员及时?赶到,将朱郁文抬进救护车,另有好几队急救员负责地?检查着每个人?的身体?状况。 见专业人?士来了,郁樹悄无声息地?和尚青北离开,回到自?己宿舍继续补觉。 一切都归于寂静之?后,郁樹桌上的高数书忽然被?翻开了,但宿舍并未开窗,空调也开着轻柔模式,根本掀不起这么大浪…… - 几天?后,郁樹的转专业手续彻底办好,终于可以过?没有高数的日子了。 他开开心心地?请舍友大吃一顿,而后回到宿舍,看着那本翻开的高数书,笑?眯眯地?拿起,合上书页,走?到卫生间,将高数书放在洗手池里,拿出打火机,撕下一页高数书,“咳呲”一声,火苗窜起点燃书页,落进洗手池的高数书上。 “轰”地?一声,整本高数书都被?点燃,郁樹兴奋地?大笑?:“哈哈!转专业成功!高数再也不见!” 晃动的火苗中,他似乎听见高数在嘶吼,但那怎么可能呢,那只是一本高数书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