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第1章 《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作者:圣女厨【完结+番外】 简介: 速摸的不正经脑洞。没有逻辑。 。 。 未命名,凌奚x陆见川,被溺爱的活泼娇纵攻x斯文败类精英受 网恋翻车,颜濛x钟知溟,有话直说暴娇攻x冷面冰山男神受 古穿今,玉雪容x严衷,温柔圣洁攻x坚毅忠犬受 好吃不过嫂子,闻理x河彦霖,嫂子攻x小叔子受 炮灰和他的小白脸,白黎x许闻廷,嚣张少爷攻x上门女婿受 网游论坛体,沈溯x严中泽,师弟攻x师兄受 血色百合,岑时x祁宋,男扮女装学姐攻x学弟受 落雪时分,宋雪瑛x司榷,内向攻x大少受 两种形态的三角恋·其一,天降不敌竹马,裴瀞x褚源/闫州故 两种形态的三角恋·其二,竹马不敌天降,宋声x庄季/沈翊辰 记忆芯片,林疏宁x0245,病弱攻x人工智能受 改邪归正,俞崎x蒋岳柏,惯犯攻x强硬受 勇者之心,莱恩x里斯,勇者攻x魔王受 [纯素股,不反攻] 内容标签: 主角:凌奚,。 ┃ 配角:陆见川,颜濛,钟知溟,玉雪容,严衷,白黎,许闻廷 其它:弱强,弱攻强受 一句话简介:什么都有的短篇合集 立意:又在为醋包饺子 第1章 前情1 凌奚正在和陆见川秘密交往。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陆见川还是他名义上的养兄。 不过,如果要追溯,从前的凌奚和陆见川只是邻居的关系。令这一切发生改变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那起车祸中唯一的一个生还者是当时只有十岁的凌奚,因为目睹了父母的死亡,他精神受到很大的打击。 凌奚父母是从家中私奔到z市的,根本没有任何方式能够联络到他们的亲人收养他,实在不忍心放着这样的凌奚不管,从前与他们家关系不错的邻居陆姓夫妇领养了他。 陆见川就是这对夫妇的独生子。 陆见川比凌奚要大三岁,为人稳重可靠,生得又帅气,作为全小区青少年的优秀学习榜样,堪称完美无缺。 从前调皮捣蛋总喜欢滚得一身泥邋里邋遢溜回家的凌奚经常被爸爸妈妈教训,为什么不能学习隔壁家温和有礼、从来不让父母操心的满分小孩见川哥哥呢? 满分,哪里满分了。小凌奚嘀咕,这个陆见川,虚伪得很。 亏他刚才在楼道碰见陆见川还好声好气喊了声见川哥,和陆见川问他老妈在不在家,那厮还笑眯眯说不在,他信了,结果一上来就撞上了和邻居陆阿姨聊得正开心的他老妈! 偷跑出去玩滚了一身泥的他被当场抓获。 他就不信陆见川下楼的时候这么巧和他老妈错过了,陆见川根本就是故意针对他的,这个伪君子真小人!凌奚被气得牙痒痒。 还有上上次也是!他什么时候得罪姓陆的了,干嘛老是这样捉弄他! 关于这问题,多年后两人已经是情侣,有一天凌奚刷着牙,突然想起这一茬,立刻啪嗒啪嗒地跑到厨房质问正在为他做营养早餐的陆见川,指责那时陆见川故意欺骗自己害自己被老妈骂,“你那时候为什么总欺负我!” “因为我嫉妒。” 意料不到的答案,凌奚完全呆住:“啊?” “你不要我辅导你做功课,翘掉和我的约定,跑去和他们玩,我在楼上能看见你和他们玩得很开心。” 蛋已经煎好,陆见川将火熄掉,转头过来,镜片后面的眼睛盯着他看,“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们,就不喜欢我。” “小奚,我好嫉妒。” 他比凌奚高大,倾身过来时阴影笼罩住凌奚,本来逼问的凌奚反而被他的压迫感吓得不自觉后退半步。 反应过来后,凌奚重整旗鼓:“那个不怪我呀,有哪个小学生喜欢被补习啊!而且你又不看动画片,又不爱玩玩具,我怎么能和你玩到一块儿去。” “都怪你那个时候不讨人喜欢。” “嗯,怪我。”陆见川顺着他的话说,把煎好的早餐装盘。 “不过,还有另一个理由,想听么?” 还要别的理由?凌奚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写满疑惑。 陆见川俯身在他耳边说:“你生起气来很可爱,很漂亮,所以我才喜欢逗你,一看你生气,我就很喜欢。” 果然变态从小就是变态!凌奚立刻炸毛,气得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来回晃动。 * 车祸事故后,凌奚虽然保住一条命,但由于他在过小的年龄目睹了父母亲的死亡,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整个小孩儿从活泼讨人喜欢变得木木呆呆、没有半点儿精神气的模样。 医生说只能耐心陪伴着他,等他慢慢走出阴影,克服障碍。 最开始的阶段,凌奚很害怕任何人接近他,尤其是大人,但面对陆见川时,恐惧就会减少些许。医生推测,也许身为同龄人的陆见川更容易获得凌奚的信任。 于是,在那段时间陪伴凌奚最多的、能最近距离照料凌奚的,是陆见川。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为很长一段时间里,凌奚失去了部分的正常人应该有的自理能力。他无法洗漱、正常穿衣、最简单的系鞋带都做不到,如果没有人叫他,和他进行简单的对谈,他可以呆呆面壁坐上一整天。 令人又心疼,又害怕。 又过一段时间,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还是给凌奚办了出院手续,也许在家庭氛围的感染下,凌奚愿意走出悲伤,重新回到更鲜活的世界来。 他没有办法上学,一般是白天他和陆女士待在家里,傍晚陆见川放学回到家里,负责带他出去散步,回来之后替他洗澡,讲故事陪他睡觉。 凌奚全然没了从前大闹天宫的泼猴气概,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双眸水润,任陆见川脱下他的睡衣,为他穿上衣服,又蹲下身替他穿上鞋子,一丝不苟系好鞋带,像个十足乖巧的娃娃。 他父母都长得极好,他也遗传了父母优秀的基因,在还没长开的年纪过于精致漂亮的五官令他有种雌雄莫辨的气质,光看外貌根本想象不到这从前是个三天两头就闯祸的混世魔王。 出门前,陆见川弯下身,和还坐在椅子上的凌奚对视,向他伸出手,“要去外面了,小奚今天可以主动牵住哥哥的手吗?” 这也是重新让凌奚和周边的亲友重新建立信任关系,令他慢慢感受到现实世界的一个方法。 之前一个月,凌奚都没有理会陆见川,像是没听见,最后都以陆见川主动拉住他的手告终。而今天,听到这句话的凌奚手指微微颤动,最后在陆见川的注视下,慢慢地、慢慢地将手搭在陆见川的手掌心。 * 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凌奚缓慢恢复了一部分社交功能,不再极端恐惧人群,能够简单回应社交问话,和人交谈时比从前更多了些条理性。 可以缓慢尝试让他回归校园生活。 还是陆见川负责每天早上把凌奚从被窝中捞起来。 按理说,凌奚对生活的自理能力能恢复得更快的,然而陆见川对他太过于溺爱,好像不会感到不耐烦,总是巨无细地替他打理,以至于在这方面他一直没长进。 陆见川的动作娴熟,极其温柔,抬起他的脸,用温水浸过的毛巾轻柔擦拭白皙柔嫩的脸庞,没有留下半点红痕。 直到陆见川为他穿好校服,替他背着书包带他下楼时,凌奚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依旧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陆见川一般是用自行车载凌奚上学,凌奚坐在自行车后座,被不放心的陆氏夫妇教导上学路途中一定要抓稳,于是尽管睡都没睡醒,他的两只手一直牢牢抓着陆见川腰间位置的衬衫布料。 夏天早上的风有些许凉寒,吹得他很舒服,越睡越沉,自行车下坡道时,凌奚会因为惯性不小心撞到陆见川后背,然后一点一点靠着他的背继续打瞌睡,陆见川会空出一只手来握他的手腕,让他更紧地抱住自己。 * 凌奚上学早,之前只比大他三岁的陆见川小一级,休学一年之后,变成小两级,他重新回学校上学时正巧初中一年级,陆见川在三年级。 在家休养的一年,凌奚对陆见川产生了很深的依赖情感,开始陆见川总会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教室门口,陆见川松开他的手时,他表现得很茫然,像被主人丢在原地彷徨无措的小动物,一双眼睛无声地看着人,显得可怜巴巴。 凌奚那张好看的脸让他在露出这种表情时倍加惹人怜爱,让人想把他揣在口袋里,去哪都小心翼翼地护着。陆见川差点就失去理智,在凌奚回学校的第一天就带着逃学。 他伸手揉了揉凌奚的头发,笑着安慰他,“小奚,这里是学校,学校会很安全,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去找老师,老师会帮助你。” 第2章 “哥哥不能陪你,很对不起,但哥哥知道小奚一直都很勇敢,对不对?”他伸出手,做出和凌奚拉勾的手势,“作为赔罪,今晚哥哥请你吃香草冰淇淋,可以吗?” 凌奚犹豫,最终在陆见川充满鼓励的目光下缓缓点头,搭上陆见川的小指,和他拉勾约定。 很快事情就传开了,学校风云人物陆见川的宝贝弟弟在一年级,那弟弟长得跟林妹妹似的,眉眼一片烟雨朦胧,往那站着,不说话的时候还让人误以为是气质忧郁的女孩子。 说是家里出了事故,受到打击,很可怜。因而陆见川才十分宝贝他,他刚来学校时每个课间都要到一年级的教学楼去亲眼确认他真的没有出什么事情。 凌奚本身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回到校园后,大部分同学知道了他的事情,都很照顾他,这种情况下,他恢复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结束,他就没有再为上学时陆见川的离开而感到不安,第二个学期,他开始有朋友,脸上的呆气和忧郁在慢慢消失。 陆家父母对此是十分开心的。 父母开心说起凌奚在慢慢变好,夸奖凌奚时,凌奚脸红红的,转头看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说话的陆见川,陆见川察觉到他的目光,迎上去,露出完美的微笑,对他点头,给予肯定。 至于他真正的心情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 以此为分水岭,在长达两年的修养后,从前开朗的凌奚好像回来了。 想起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陆见川一勺一勺给他喂饭,喂他喝水,替他穿袜穿鞋,他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或许是那段时间的影响,尽管他已经不需要陆见川再那样巨无细照料他,但偶尔他脸上沾了酱汁、衣领没弄好翻折起来、头发乱了,像这样的情况,陆见川会亲自上手为他整理。 哪怕是在外面,凌奚的鞋带不小心散开,陆见川都会极其自然地蹲下身为他系好。而凌奚也从来很习惯地接受陆见川对他的这种在外人看来十分过度的照顾。 在新交的朋友对此表示不可置信时还十分疑惑。 “很奇怪吗?” “很少见啊!我哥,我哥哥不把我踹到一边都不错了!才不会像你哥哥这样什么事情都能为你做。” 况且,又不是真的亲兄弟,还能做到这样。 凌奚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有些不对劲。 明明从前还是邻居时他是讨厌陆见川多一些的,可现在如果他的生活里没有陆见川,他好像……好像就感觉…… 他描述不出来,微微皱起眉,最终决定忽略过去。 “那是因为我哥很完美啊!所以连照顾人都做得这样完美。”他得出这个答案。 小伙伴智商也不高,信了他这套说辞,点点头,十分羡慕:“我哥哥要是能像你哥哥就好了……” 第2章 前情2 凌奚读高中一年级时,陆见川三年级,时隔两年,两人终于又同校。 随着年龄增长,陆见川锋芒毕露,在高中的名气比从前更甚。 至于凌奚,他从以前开始就不是读书的料子,经历过那些事情,陆父陆母对他的期望更多放在健康成长上,毕竟,不是还有陆见川这个哥哥给他兜底吗? 不过,考虑到他和哥只剩这么一次同校的机会了,学渣凌奚在最后阶段拼命冲刺熬夜苦读,加之又有全校第一名陆见川的金牌辅导,勉勉强强够上了录取的末班车。 凌奚战战兢兢登上网页查询,看见成绩那一秒,惊喜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像考拉熊一样挂到陆见川身上大喊大叫。 “见川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哥,你看我真的考上了耶!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他的脑袋蹭在陆见川颈窝,毛茸茸的,挠得人心痒痒,像一只开朗的小熊。 陆见川担心他掉下去摔着,伸手托住他的大腿根,把他往上带了带,稳住他。因而两人贴得更近,近到陆见川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蜂蜜和牛奶混合在一起的甜腻香气。 陆见川上高中以后长得很快,到高三已经一米八几,在同龄男生是中鹤立鸡群的存在。而凌奚就有点发育迟缓的意思了,初三这年刚刚一米六,就算不跟他哥比,他身边的朋友们也一个个都跟雨后春笋似的蹭蹭长,只有他原地踏步。 他本来就长得秀气漂亮,又比朋友矮一截,再想起他一年级病恹恹、弱柳扶风的模样,江湖人戏称“凌妹妹”,凌奚嘴皮子利索,每每打嘴炮,如果说不过凌奚,只需要一声凌妹妹就可以让凌奚方寸大乱,一整个炸起来。 气得凌奚哪怕再讨厌牛奶的腥气也要坚持每天一盒牛奶。 不过目前看来,牛奶在长高这方面确实没起什么功效,只是让他闻起来更香软罢了。 想让人咬住他白皙脸侧还没褪去的婴儿肥,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牛奶做成的一个软团子。 而凌奚还在欢天喜地,大叫着,说好崇拜陆见川,陆见川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永远都最喜欢见川哥。 陆见川表面温柔揉了揉他的头发,宠溺地笑着:“是吗?” 凌奚装满雀跃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真诚无比地点头:“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干净单纯得陆见川几乎想就这样把他推倒在床上,看他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慢慢说,你知不知道哥哥其实想对你做很多很多会让你很可怜地哭出来的坏事呢? 就算这样也会觉得哥哥最好,最爱哥哥? 凌奚从他身上蹦下去,说要把好消息告诉叔叔阿姨,往客厅跑去。 他看不见的背后,陆见川缓缓伸出手,做出完全将他的背影握在手里的手势。 “小奚,这样的喜欢,对哥哥来说,还不够。” 仅剩一人的房间里,陆见川低声说。 * “见川哥!” 本来在教学楼上和朋友嬉戏打闹的凌奚眼尖看见了楼下路过的陆见川,使劲地挥起手,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陆见川抬头看过去,凌奚的那几个朋友也毕恭毕敬地打招呼:“学长好。” 陆见川对他们微笑点头:“你们好。” 几个男生又在逗凌奚。 “这么牛逼的学长真是你哥啊,怎么就没分半点分数给我们小奚妹妹?” “陆博文滚你丫的,”凌奚比个中指,“你分儿还没我高吧?” 闹着闹着,凌奚脚下一滑没站稳,往前撞去,站在凌奚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生最先伸手扶住凌奚的肩膀。 凌奚和几个男生为他的反应能力吃惊,陆见川却在心里冷笑,这可能并不是因为男生的反应速度快,恐怕,刚才他一直都在看着凌奚,所以才能先其他几个人一步。 陆见川静静地看了一会,在被他们察觉之前收回视线,慢慢走向原定的目的。 他记得这男生的名字,曲肖。 凌奚的这群朋友里,真有不少这种人。 * 凌奚直到高中前还是喜欢和陆见川睡在一起。 陆父陆母又给他准备单独的房间,但最开始出院的他安全感极其稀薄,根本无法独自入睡,一定需要陆见川陪着他。 虽然他也觉得有些丢脸,可那两年形成的习惯是他重新适应这个世界的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舍弃的。 车祸存活下来之后他总是做噩梦,害怕醒来只有他一个人,害怕黑洞洞的房间,这会让他想到死亡,想到隐在阴影中的父母的脸。 他习惯钻到陆见川怀里,汲取陆见川身上的热量。 他第一次梦遗的时候哭着摇醒了陆见川。 受精神创伤的影响,他的梦遗对象不是某个人,而是有关车祸的那些凌乱碎片,他以为自己是被吓得尿床了,无措地和陆见川道歉,不想陆见川因为这件事情嫌弃他,再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睡觉。 身体奇怪的反应让他恐惧。 陆见川把抽抽噎噎的凌奚带到怀里,轻拍他的背,冷静地告诉他,“小奚,不要怕,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代表你开始慢慢长大,再过一会,它就会自己消退下去。” “哥哥不会因为这样不喜欢小奚。” 他揉揉凌奚的头发,安慰他:“不哭了,不哭了。” 等凌奚不再哭,他把凌奚抱到椅子上,给凌奚温了牛奶,让他喝了安神。 陆见川收拾被弄脏的床单时,凌奚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双手捧着马克杯,啜饮温牛奶,他的眼睛哭红了,眼里的水光还没散尽,显得可爱又可怜。 真的太像尿床了。他吸吸鼻子。 弄好床铺,陆见川搂着他重新睡回床上,做错事情之后极度缺乏安全感,凌奚还裹着被子,像液体小猫一样缩进哥哥的怀里,在被熟悉的气息包围后,很快就安心睡过去。 * 陆见川上高中和凌奚不同校那段时间,因为学校离得远,凌奚开始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上学、放学。 第3章 曲肖就是其中一个。 按照和学校的距离,曲肖家离得最远,其次是凌奚,所以每次都是他来等着凌奚,再一块儿上学。 他是凌奚升上二年级才认识的,刚好从前没在学校里和陆见川打过照面。 男生站得端正,看起来是那种正经、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的性格。很难想象他会和凌奚这样闹腾的小炮仗玩在一块。 不过,凌奚似乎天生就有那样的引力,总是让各种各样的人围在他身边转,朝每个人平等地洒下暖和的太阳光。 凌奚又不小心睡过头,急急忙忙跑出来,衬衫的扣子好几颗扣乱了,头发没梳过,乱七八糟的翘着尾巴。 “曲肖,抱歉抱歉,又让你等我。” 没等曲肖回他,他又对着客厅喊:“见川哥我朋友都在等我,那个早餐我等会在路上吃就好了。” 然后一把抓起书包,好不容易换好鞋,刚要走,后领被扯住,人整个转过去,陆见川低头,很快地替他扣好错开的扣子,用手替他理了理乱飞的发尾。 “好了,去吧。路上小心。” 熟稔又自然的亲昵,衬得旁边的曲肖有些多余。 凌奚习惯他这样,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一把拉着曲肖的手,极速冲出家门。 陆见川:“。” 曲肖:“。” * 陆见川高三课业繁重许多,上学、放学的时间基本和凌奚错开,有时候甚至很晚才回到家,两人同校之后,能见的次数居然比从前还要少。 偶尔晚上回来了,还继续在写卷子。 房间开着台灯,凌奚在一边撑着脸看他哥在暖黄光线下的侧脸。 陆母端着糖水进来,“你陆叔跟着网上教程做的,我觉得挺好吃的,你和哥哥也尝尝。” “知道了,陆姨。”凌奚先小心地端着糖水放在方便陆见川喝的地方。 “你要早点睡,哥哥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别等他,你可别跟着累坏了身体。”陆母出去前叮嘱他。 凌奚乖巧应声:“嗯嗯。” 最近凌奚在开始尝试自己一个房间睡,没办法,陆见川很快就要去读大学,他再不习惯一个人睡,难道到时候就因为他离开了陆见川没有安全感睡不着而不让他哥去读大学吗? 这也太荒谬了。 陆博文那群人知道肯定又要笑他哥宝。 虽然被笑是哥宝但凌奚也不会生气,他就是喜欢黏陆见川啊,不行吗,陆见川那么好,要是他们也有一个陆见川这样好的哥哥说不定比他还黏人,他虽然黏人可从来都没有让陆见川觉得他烦呢。 凌奚喝了糖水,睡意慢慢上头。 暖色光好让人犯困,凌奚小鸡啄米一样瞌睡,开始佩服他哥,不仅不困还能刷刷写卷子,果然厉害。 睡得迷迷糊糊,能感觉到他被抱起来,是陆见川,他嘟嘟囔囔:“哥,不回房间,和你一块儿睡。” 陆见川轻轻地“嗯”了声,果然把他放在熟悉的床上,接着是这段时间很让他想念的体温,凌奚像抱着什么玩偶一样,直接翻身抱着他,不肯松手了。 第3章 前情3 陆见川上大学期间,高二的凌奚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问他见川哥大学好玩吗你累吗有想家吗,然后一股脑地把自己的、陆母陆父的一整天的行程写上去,最后可怜巴巴地问哥你什么时候有假期回家呀? 凌奚黏惯他,习惯每天每分每秒都呼吸着有陆见川存在的空气,习惯陆见川时刻无微不至的照料,习惯每一次他回头,发现他哥也正看着他。 于是无可避免的分离焦虑。 他不敢在陆父陆母面前表现出来,害怕让他们担心,也不敢在陆见川回复他之前不断痴缠。 陆见川的回复总是很快,可文字怎么也和真实传到耳边的声音比不了,怎么看都多几分冷淡。 视频通话也有过,也正因为这样,凌奚才真的从频繁变换的场景、镜头外时不时传来的声音察觉到哥哥是真的很忙,再细致一点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陆见川眼下有了淡淡的乌青,微不可察的倦容。但哪怕是这样,仍旧相当有耐心地和他视频通话。 凌奚愧疚得要死,挂了电话后没精打采的,似乎连平常有精力胡乱翘起的发尾都沮丧地垂下去,他拿着手机想,他是不是真的太烦人了。 本来陆见川和他就不是亲兄弟,这样下去,有一天陆见川烦死他了,再不愿意当他哥他该怎么办? 想想就难受。 凌奚下定决心,一定要做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这样增添陆见川的负担。 于是他开始拉着学年名列前茅的曲肖准备开学习大会,面对以陆博文为首大惊小怪的呼声,凌奚激昂地起誓,说:“等着吧,下次月考势必让你们分清大小王。” 胸有成竹的模样吓得其他几个人开始坐不住,纷纷要加入他和曲肖的学习小组。 开玩笑,兄弟可以一起烂,唯独不能一个人偷偷变好,原本成绩好的曲肖他们赶不上就算了,要是一直都和他们扎堆的凌奚突然变得让人追赶不上,这是真不行。 就这样每个周天一群人轮流跑到彼此家里开学习会,热闹哄哄的,好像之前那些令人难捱的落寞也消散了。 努力总会有回报,由凌奚带头引起的学习狂热,最终以考试结果他笑傲除曲肖之外的群雄作为暂时告一段落的标志。 陆博文反复看他的成绩单,发出牛逼的惊叹。 凌奚第一次有这样好的成绩,之前有陆见川辅导他,也许是陆见川太宠着他,就算他学不进去也不会硬逼着他,放纵他的偷懒,他的成绩一直都是还看得过去的程度。 这次虽然也有曲肖他们的帮助,但学习会结束后凌奚自己一个人还会继续努力查漏补缺,也可以说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才创下了历史新高。 他心情大好,嚣张大笑:“我早就说过了,虐你,如呼吸啊!” 今晚回去他要把成绩单发给陆见川看,见川哥一定会夸他。他美滋滋地收好成绩单,心想,这样努力下去,说不定他以后也有可能和见川哥在同一个地方念书。 他的唇角翘起来,开心的样子太明媚,好像毛茸茸的头顶也随之生长出一株摇摇晃晃的花儿,随风欢欣地摇摆。 陆博文的手很痒,一下没忍住,借着身高优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他脑袋,在凌奚变脸之前贱笑嘻嘻地闪到安全范围。 * 入了冬,一天比一天冷。 晚自习结束,外面的天暗得浓郁,冷风凌厉如刀。凌奚今天忘记戴围巾了,只能把拉链拉得高高,整张脸都缩在衣领里头,很惹人怜爱。下楼时他碰见了曲肖,曲肖见他这模样,就开始解掉脖子上的围巾,要给凌奚围上。 凌奚赶紧躲开,“干嘛啊,我叔叔来接我,车上又不冷,你等会骑车,又离得那么远,没了围巾肯定不好受。” “你要是生病,陆博文欺负我,我就少一个帮手了,”凌奚把围巾推回去给他,神色严肃,“而且生病很不舒服的,你不要生病。” 深冬的夜太暗,以至于校门口的灯光都那么微弱,变得惨白暗淡,然而,当凌奚抬头认真看他,灯光落在清澈的眼瞳里,化作点点碎星,明亮得如同另外一个高远洁净的仲夏夜,梦幻柔情。 曲肖顿住一会儿,才出声回应:“嗯。” 他很想和凌奚说,我路过办公室时听到老师在讨论你的成绩,说你进步很大,说你果然聪明,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不比陆见川差。我也这样觉得,你一直都比陆见川要好很多。 他还想说,考试结束了,这个星期天我们可以一块儿去玩吗?就我们两个,有人送了我两张游乐园的票,我朋友不多,如果你不讨厌,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就当是学习小组的庆祝仪式。 想说的话这样多,他的嘴却那么笨,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和凌奚说才能不那么平淡无趣。 曲肖想开口,刚才落在后面的陆博文已经跳到凌奚身边,揽住凌奚的肩把矮他一截的凌奚带到他怀里,又乱七八糟地揉乱凌奚的头发,逗得凌奚和往常一样和他斗嘴,两个人噼里啪啦地跑火车,一来一回,有来有往,别人很难再横插进去。 炸毛的凌奚在看到自家叔叔的车后,出其不意地踩住陆博文同学的右脚,随后灵活地甩掉陆博文搭在他肩膀的手臂,在走之前还迅速对着面容扭曲的陆博文做了个嘲笑的鬼脸。 “你活该,就应该痛死你!” 凌奚跑上车,还沉浸在恶作剧成功的快乐里,只是低头扣安全带,说:“叔叔,您今天来得好早啊。” 突然,太熟悉的气息令他瞬间顿住,不可置信。 根本不可能的。 凌奚怀疑自己是刚才跑过来太着急被冷风吹坏了脑袋。还是他这段时间学习太用功,学出了压力。 不然他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第4章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偏头看过去求证。 知道不是,偏偏又怕真的不是。 卡扣迟迟没有落入槽口,旁边的人低低笑出声,俯身靠近,仅仅是他身上的气息,就能够驱散刚才凌奚在冬夜里感受到的寒冷,那种完全着陆的安心感。 “咔哒”。安全带完全扣合,轻微的声响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 凌奚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热,趁人还没退开,赶紧一把抱住对方,和从前一样,撒娇地蹭在颈窝,“哥,我好想你啊。” 想说的话有很多,凌奚只说了这一句。 几个月不见,陆见川的一切在凌奚眼里又有太多的不一样。他很想围着哥哥转来转去,想要一个接一个地问那些无数次被他打出又删掉的问题。 可是,没有什么人都快成年了还这样缠着自己哥哥的。况且真的要论起来,一直以来维系着他和陆见川的,只是善意。 凌奚慢慢放开手臂,想要退回去。 却没想陆见川伸手放在他的后脑勺,重新把他摁回怀里,抱着他,薄唇状似不经意划过凌奚的耳廓,呼吸温热。 “小奚,哥哥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 * 到凌奚十八岁,两个人的关系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变化的起始,是高考成绩出来那个晚上。 凌奚的分数足够他在陆见川大学所在的城市读一个好学校,开心的他和曲肖他们在外面疯玩一整晚,要不是陆见川来接,他差点就忘记还要回家。 当时玩疯的凌奚直到中途才发现手机里的一堆未接来电,陆父陆母陆见川的都有,陆见川的最多,凌奚刚打算回拨电话解释,就有人敲响包厢的门。 打开门,门外的人正是陆见川,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的。 凌奚没有很惊讶,反正在他眼里陆见川就是完美的,能找到他不算什么惊奇事。他的第一反应只是认真观察陆见川的表情。 很好,没有生气的迹象。凌奚松一口气。 不过家还是要回的,凌奚无比惋惜地和朋友们说再见。 回到车上,消息接二连三蹦出来,他很快又开始盯着手机屏幕,啪嗒嗒地打字,继续和他们在群里火热朝天地聊着。 车停住,已经到家了。 “小奚。”从刚才到现在,安静的车厢里第一次有了敲击键盘之外的声音。 凌奚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陆见川在叫他。 他抬头,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见川哥?” 陆见川的脸隐在暗处,表情有些莫测难猜的意味,凌奚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他居然真的生气了? 他熄灭手机屏幕,小心翼翼的:“哥,你怎么不说话?是生气了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因为能和哥在一块我开心过头了,今晚才一不小心……哥,我下次不敢了,你不生气好不好?” 陆见川很少对他生气,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过。太过陌生,以至于凌奚莫名胆战心惊。 这实在奇怪,明明一直以来陆见川对他温柔至极,予取予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越过去,靠近陆见川,想去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偏偏陆见川发现他没解开安全带,也在这时低头凑过来。 于是凌奚的唇贴在他脸侧,再稍微差一点点,就是唇角。 凌奚一时糊涂,甚至用舌尖轻轻碰了一下。 凌奚:……? 凌奚:!!!! 凌奚今晚喝了点酒,情绪激动,头是有点晕,但不至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他被吓了一大跳。 捂住自己闯了祸的嘴,整个人慌乱后撤靠到车门,结结巴巴说:“哥,哥,我,我喝了好多,你,你别别别,和我,计计计计较……”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刚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啊,我头好晕好晕。” 打开车门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第4章 前情4 一片混乱的凌奚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然而人总要面对现实。 凌奚醒过来,发现自己果然没有因为昨晚的酒精而忘记那些不该记得的东西,窝在床上不断纠结该如何面对陆见川。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和见川哥的关系不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意外而发生改变,见川哥那么温柔体贴,这样的小意外,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黑暗中他的唇贴上陆见川唇角的画面闪过,凌奚疯狂摇头,要把这些东西通通晃出去。 意外,意外,都是意外。 这是不算数的。 他没有夺走他哥的初吻,这不算初吻,嗯,不算数的。 房门被敲响,门外的人开口,“小奚,该吃早餐了。” 猝不及防听见陆见川的声音,凌奚一激灵,差点滚下床铺,他十分心虚地应声,“知、知道了,就,就来!” 陆父陆母习惯大早出门到公园锻炼,于是早餐只有凌奚和陆见川面对面地坐在餐桌。 凌奚坐如针毡,想要通过观察陆见川的脸色来看他对昨晚那个意外的态度,几次偷瞟陆见川,又做贼心虚,害怕被发现,总是很快收回视线,偷看了半天根本什么也没看出来。 要装作没看见他那双像在打双闪灯的眼睛还挺困难的。 陆见川垂下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在这时和凌奚对上视线,避免又把凌奚吓一跳。他对凌奚有足够了解,知道怎样才能让凌奚放松警惕,让他重新靠近自己。 也只有单纯的凌奚会觉得那个意外是自己一个人的错,实际上这都是陆见川算计好的,作为凌奚成年以后推动他们两个关系再进一步的契机。 果然,在早餐结束,陆见川收拾餐盘时,凌奚出声叫住他:“见川哥……” 陆见川微笑看他:“怎么了?” 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凌奚是不喜欢逃避问题的,哪怕他也很害怕后果,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大声说:“昨晚的事情,对不起!” “我真不是故意的,见川哥,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讨厌我,可以吗?” 他小心翼翼地扯着陆见川的衣袖。 “那个……我会想办法补偿哥的……” 陆见川的笑容加深,他说:“可是小奚,那是哥哥的初吻。” 居然真的是初吻?! 凌奚瞪大双眼,十分无措,夺走人初吻这事情太过分了,偏偏受害者就是他一直以来最依赖的人,以至于他只能反过来向受害者求助:“那……那……那怎么办?”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耍赖地抱住陆见川,挂在陆见川身上缠着他,“见川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陆见川意味深长地重复:“什么都会做?” “嗯嗯!”凌奚赶紧点头,生怕陆见川不信,十分急着表露自己弥补的决心,“什么都会。” *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房间里,凌奚被吓到,紧张地收紧手指抓皱陆见川肩侧的衣服,竭力抑制住换气时泄露出的气音。 陆母在客厅没见到人,有些诧异:“见川?小奚?” “都出去了?” “这伞都没带,天这样热,中暑了可怎么办?”晚一步进到家门的陆父叹气。 大概是在早市上买了些菜,他们慢慢地又到厨房去处理,声音离得远些,不那么清晰,隐隐约约,却还是那样令人胆战心惊。 陆见川居然还能冷静地捏着他的脸继续吻他。 凌奚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那天的补偿,是陆见川还要和凌奚再亲一次,毕竟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初吻就没有了。 亲一次是亲,亲两次也是亲。 凌奚觉得古怪但自知理亏,除了说好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和陆见川本就亲近,从前每年冬天假期最黏糊的时候凌奚可以抱着陆见川一整天不撒手,把人当成人形暖炉。后来稍稍长大些,有点羞耻心了才终于没再这样做。 所以他和陆见川真的亲在一起其实是舒服大过于排斥,明明知道不应该,但因为太舒服,他总是抵抗不了诱惑,亲了一次又一次。 还总是在家里亲。 以至于后来凌奚对那个夏天的大部分回忆就是在昏暗的房间里——他的或者是陆见川的,他被陆见川抱起来压在床上、坐在书桌上、又或者是被抵在门板上,冷气也无法祛除游走在每寸肌肤之下的不安燥意,陆见川紧紧贴着他,身上的温度也高得吓人,当时的凌奚不仅不想推开他,还主动抱紧他,愿意在炽火中和他融化到一块。 蝉叫声错乱交杂,打乱他的所有想法,门板是这样的薄,门外陆见川父母走动踏在地板的脚步声,交谈的每一个语调,清晰地钻入他的脑中,让他更紧张,颤抖地用腿蹭着陆见川的腰。 第5章 他长到今天这个年岁,有一半的时光在这个家里度过,背后抵着的这扇门旁边有他的身高标记,陆见川每年都会替他画上一道,而现在把他亲得连吞咽都困难的就是陆见川。 门后在交谈着的,不仅是陆见川的父母,还是凌奚最感激、最敬重的两个长辈。 而他和陆见川在这其中接吻。 他们两个之间的这个吻所具有的禁忌意义所带来的,远远超越接吻本身能带来的生理快意。 * 半推半就的,凌奚就和陆见川交往起来了。 不过此时他已经知道在一切都是陆见川设计好的,特地挖了个坑给他跳,心里对陆见川的滤镜碎了一角。 这时他才记起来,陆见川确实从前就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他只是太久没见他的这一面,逐渐的就忘了这个人温柔之下的劣根性。 在一起之后,陆见川各种厚颜无耻的恶劣行径完全和给他当哥是两个样。 如果他们两个睡在一起,十次有九次凌奚会忍不住红着脸推开他,把他弄上去的衣摆拉下来,严严实实挡住露在外面太久有些发凉的白皙腰身,“你不要再乱摸了!” 还有一次没推开是因为已经被他亲晕了。 “陆见川,变态,流氓,”凌奚骂他,“我再也不会叫你哥哥了。” 说是这样说,陆见川老老实实不再动手动脚,重新把他揽回怀里,他也没反抗,只是哼哼唧唧两声,就很安心地靠在熟悉的臂膀里睡过去。 * 在家的时候,两人的进展只停留在接吻。 毕竟父母随时都有可能敲门,光是接吻,就已经够刺激了。 有些时候,凌奚伪装成在陆见川房里打游戏,和往常一样随意地靠着正用笔记本办公的陆见川,进来送水果的陆父盯着凌奚肿起来的嘴唇纳闷:“你这孩子怎么还上火了。” 凌奚:“……” 叔叔,不是的! 是因为您开门的前一秒旁边的这个臭流氓还在乱咬。 等他出门了,刚才凌奚慌乱解释掩盖时一直偷偷忍笑的陆见川就会被脸红的凌奚骑在身上,听凌奚怒骂罪魁祸首。 * 等凌奚开学,两人住到一块儿去了之后,才又有了进展。 受车祸留下的精神创伤影响,凌奚虽然能像正常人一样梦遗,但从来没有过性幻想对象,相反,由于那些在初次梦遗时出现的车祸记忆碎片,他从一开始就很害怕自己的生理反应。 每每发生,总会伴随残酷幽暗的噩梦。 所以他在那方面的需求很低,甚至没有。 他对陆见川的喜欢是很单纯的不含情欲的喜欢。 在正式答应和陆见川在一起之前,他有悄悄点开男同片,没看完就关掉了。 他和陆见川亲亲可以,但是做那种事情,不行,不行。 他这样对陆见川说自己的想法,犹豫着说,“要不,我们就算了吧。” “见川哥,我们不适合这样。” 陆见川却说:“那我们不做那种,做别的,可以吗?” “如果能和小奚在一起,只能接吻我也不在乎。” 凌奚:“可是哥,你的……还戳着我的腿。” “别管它。”他继续捧着凌奚的脸低头吻他。 好一会才想起来还没有得到正式交往的答复,松开被亲得眼冒金星的凌奚 ,问:“可以吗?” 凌奚晕乎乎的:“嗯……嗯……” * 很长一段时间,他和陆见川之间只有亲亲抱抱。 他不容易有生理反应,而陆见川这个长得斯文但格外下流的变态就不是了,但他很遵守诺言,从来没让凌奚管过,都是把凌奚亲懵后自己去解决。 情侣直播的事情并不是凌奚一时兴起才想到的。 契机是某次他们在沙发接吻时没关电视机,被陆见川摁着亲得喘不过气,耳边充斥着下流的水声,凌奚的眼睛却正正和电视屏幕里仿佛一无所知却又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人诡异对视。 羞耻感倏然烧遍全身。 久违的在外界刺激下有了反应。 陆见川往下摸,笑着问:“喜欢被人看着?” 凌奚想反驳但又真的舒服,无地自容,手臂抬起来挡住表情迷乱的脸,不愿意给陆见川看。 真的舒服以后凌奚也不觉得羞耻,他有这种癖好,陆见川也乐意陪他玩,于是久而久之的就发展成情侣直播,后来又添了角色扮演的玩法。 不怪我呀。都怪陆见川带坏我了。凌奚在心里想。 作者有话说: 回收不了文案,遂改文案。 本来以为这篇能写好,结果也写得不好,不过算了,反正写这篇的目的是想看他们搞起来。这辈子真是学不会写剧情了。 第5章 扮演5 凌奚和陆见川的直播房间并不露脸,声音也是开了处理器模糊过的。除此之外,他们两个还相当含蓄,有时候播完结束,衣服都是穿在身上的,只是微微有些乱,再过分也不过是露出了腿,从来不像其他房间的情侣直播那样暴露直接。 这是当然的,凌奚会因为被看见而有反应,喜欢这样,陆见川可以让别人看,但是更多的,想都不要想。 他们的房间名是彼此姓氏的缩写:l&l。刚开始刷到他们房间的网友相当疑惑,这不是在耍人么,好好的正常向混到r18专区是想做什么? 很快点进房间的网友就发现自己错了。 两个主播基本每次开播都是在玩角色扮演,这在r18专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网友看着看着就是觉得……怪色的。 直播间的下面通常都会标注角色扮演的剧情,最新一次直播的介绍就是很直白的一行字:勾.引家庭教师的女装癖学生。 摄像头像是被放置在房间某个隐秘的角落,让人有种在偷窥的刺激感。镜头能让人看见房间简约干净的布景,画面中心是书桌,有两个背影。 一个坐在椅子上,身形瘦削,有点儿接近还没完全成熟的少年人,纤细但具有生命力,披在背后的头发乌黑柔顺,因为是坐着,穿着的制服裙向上缩短,更显得那双裹着黑色丝袜的细腿更长,不知道为什么腿的主人有些紧张,很小心地并合起来,努力缩小存在感。 另一个人则是站在他身后,手臂越过少年的肩膀,手很克制地按在距离少年脊背仅有几毫的椅背。和少年相比,这人看背影更年长几分,能看得出来是个成熟男人。 男人穿得很正派,白衬衫西装裤,袖口被卷到了小臂。他很高,微微俯下身,更靠近少年,镜头更好卡在能拍到他下颌的高度,可以看见他是在对方耳边说着什么,声线温和稳重。 仔细去听,那似乎是在为少年讲解题目,这是极其正常的一幕,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得太近了,被辅导的学生总会在他凑近说话时轻颤,似乎是被近在咫尺的呼吸灼烧到,椅子下面的小腿不安地摆动。 那腿曲线漂亮,一晃一晃的,让人隔着屏幕都觉得空气变得暧昧,升温不少。 男人对此一无所知,照常讲课,再过一会儿,他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发顶,笑着夸他:“你做得很棒,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剩下的留到下次。” 随后直起身,一边交代少年下次的任务,一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他的手握上门把时,椅子上的少年终于下定某种决心,站起身扑向男人,抱住他,深深埋在他怀里。 “老、老师。”被模糊处理过后的声音依然有一种好听的清透感。 “我,我最近一想到老师胸口就会很闷,很难受,很难过,”他很羞涩地说,“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老师了。” “所以老师,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清纯又□□的,“……帮我揉揉。” 男人却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彬彬有礼地拉开距离,表现得十分绅士风度,“抱歉,老师并不喜欢女生。” “我不是女生哦!”少年踮起脚尖,继续贴靠到男人身上,“老师,我是男生,我,我只是喜欢穿裙子而已……” “哦?”男人惊讶,“你是男生?” “嗯嗯!” “你说你是男生,那你的下面……”他的手缓缓滑下去,裙摆因此向上堆起些许,露出漂亮的胯臀曲线。 少年骤然被触碰,控制不住惊叫出声。 “唔!” 他笑了,“怎么男生也会有这样多的……” 他凑在少年耳边说出那个字。 “难道……刚才讲课根本没听进去,光顾着想这里的事情了?”裙褶因他的动作而翻动起来,不过裙摆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里面的一切,什么都看不见。 却莫名煽情。 少年已经站不稳,只能依靠男人作为站立支点,明显很舒服,忘记继续演下去,根本没有往下回答,只是细细碎碎地喘气。 “……”男人凑在少年耳边说了个令人难以辨清的名字,“坏孩子。” 第6章 那应当是少年的真实姓名,在直播扮演其他人的过程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仅提醒了他自己是在做什么,还让他意识到镜头之外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们的角色扮演,这很大地刺激了少年。 他艰难地再踮起脚尖,观众听见他和男人接吻的声音,叫着男人,语气粘腻而温软,像蜂蜜,每个字都化在一起,除了男人,根本没人听清。 “对不起嘛,因为……很舒服。” * 男人托起少年的腿把他抱起,走到床边,让他躺下,而自己单膝跪在床沿,俯身。 “嘶拉。” 某种轻薄的布料被撕开的声音。 男人的后背完全将少年遮挡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得见模糊不清的破碎语调和艰难而急促的呼吸声。但好在,少年抬起腿轻轻踹上男人的肩膀。 不安踩着他肩头的脚掌,忍受不了一般,乱晃、贴蹭的小腿。 这些足够令人去想象被男人刻意独占的画面。 男人背后原本板正的衬衫被他蹭乱蹭皱,到最后他挣扎起来,好像受不了,要踢开男人,但男人岿然不动,始终紧紧摁着他,没有一点办法可以去抵抗,渐渐脱力地在男人颈侧垂下,像是被电流击中,微微发颤。 * 陆见川把还没抽离的凌奚抱到床的更里边,确保在镜头的死角,然后起身去拿设备,一阵晃动,最终镜头对准凌奚一片平坦的胸。 刚才他就解开凌奚衣服的扣子了。 那里缀着很漂亮的两个蝴蝶钉,锆石闪着微光。 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拨弄蝴蝶坠子,很快又变粉。 凌奚抬起手臂去擦眼泪,拒绝说:“……不要。” “嗯,摸摸而已。”陆见川说。 作者有话说: 不小心阳痿了==,为了不到两千字的内容拉了一万字的磨,果然不能太信任我自己的三分钟热度,收工。 第6章 番外1 陆博文 陆博文第一次梦见凌奚的那个梦,委实算不上愉快。 那天放学他们一起回家搭乘的那趟公交车人塞得比往常还多,刚上车,几个人就被完全冲散,只有陆博文和凌奚一块儿被挤到靠后的扶手杆那里。 陆博文从凌奚背后伸出手,越过凌奚去抓扶手杆,这样的位置关系,使得陆博文在公交车每次停靠时被不同的人挤着不断贴靠凌奚的后背,凌奚又比他矮一截,身高只到他下巴的高度,基本上就像被他搂在怀里一样。 夏天本来就热,被挤就算了,还是被最讨厌的陆博文挤,凌奚在他又一次挨上去时用手肘撞他,瞪他:“故意的吧你?” 刚巧这时急着下车的人路过又把陆博文往里撞了一下,陆博文更贴着凌奚,在路人的连声道歉中他一脸无辜看回去,没说话,但表情就是在说:看见了吧,真不是故意的。 凌奚气得要死,往里缩了缩,想方设法和他拉开距离。 他肩膀瘦削,缩着肩膀,反而让制服衬衫下漂亮的肩胛骨蝴蝶翅膀一样的弧线显露出来。 被困在陆博文怀里的样子像被残忍囚在玻璃罩子里寻不到出路的蝴蝶。 陆博文看他这样被欺负的样子就觉得可怜又可爱。 后面旁边有了空位,凌奚不肯坐,陆博文坐下去不久,凌奚被挤得向后退直接坐到陆博文腿上,没等他挣扎,下边又一群人涌上来,他原来站着的位置给别人占去了,再没有多余的给他。 陆博文挺贱的,知道凌奚没法反抗他,伸手抱他,下巴抵住他肩膀,笑他:“妹妹,多大年纪了还喜欢坐哥哥的大腿。” 是不是……在家里也经常坐在你哥哥腿上? 陆博文怀疑这还真有可能,毕竟陆见川还没读高中之前他宝贝凌奚的那个样子学校的人有目共睹。 以至于没真的见到凌奚之前他真的因为凌奚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瓷娃娃。 虽然不是真的林妹妹,但他也多少懂了陆见川,凌奚确实会让人忍不住要去宠着他。 “陆博文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凌奚咬牙切齿。 等到下车了他终于逮着机会,把陆博文踹得一个踉跄,才拉着一头雾水的曲肖跑开。 * 晚上就有了那个梦。 还是那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但梦里的凌奚居然穿的是短裤。是校运会凌奚参加五十米短跑时穿的那件运动短裤,他跑得很快,一片晃眼的白。 他跑完拿了奖牌,十分得意地在陆博文面前炫耀,那个笑,不对,也不光光是那个笑,陆博文觉得当时凌奚哪里都这样漂亮。 陆博文像往常一样把凌奚摁在怀里,但很快又放开他,怕他听见自己乱蹦的心跳。 当这样的凌奚坐在他的腿上,他却觉得有些恐怖了。 不,是非常恐怖。 漂亮得恐怖。 露出来的腿白而软,蹭在他的腿上。 梦里的陆博文不知道这只是梦,根本笑不出来,抿着唇向后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脑袋里覆天盖地的疯狂鸣笛声。 然而于事无补。 陆博文听说过有些男人会因为恐惧感有反应,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 越恐惧越觉得不妙。 ——如果这时候站起来,那这一切就全都他.妈.的完蛋了。 可以说得上是噩梦。 陆博文被闹铃敲醒,坐起身,麻木感受到下半身的情况时,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该为这只是个梦而感到庆幸还是惋惜。 那一天凌奚很惊奇,因为陆博文一整天没对他犯贱,在被凌奚狠狠嘲笑眼下挂着的两个大黑眼圈时还相当老实,根本没还嘴,只是一脸郁结地移开眼睛不敢看凌奚。 第7章 网骗1 “叮咚、叮咚。” 连续的消息提示。 备注为萌萌的好友发来消息。 点进去看,萌萌的头像还是那张过曝导致整个画面发白的齐刘海双马尾女生自拍,只不过女生反手用剪刀手挡住了下半张脸,仅仅露出了戴着大直径美瞳的眼睛。 可爱也是有的,就是有些惨不忍睹。 最新信息是几张露骨的照片。穿着几乎要透出肉色的淡粉色蕾丝连衣短裙。 第一张照片是俯拍的,小巧的下颌只露出一点点,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再往下……萌萌的胸型小,不太撑得起来,胸口不贴合地敞开,若隐若现,微微有些弧度,像打发的鲜奶油,柔软细腻。 在视线的尽头,还有一颗小黑痣,在白皙肌肤的衬比之下格外刺眼清晰,诱人舔上去,看看是否能舔干净。 下面一张就是腿照,萌萌上面瘦,腿却意外的并不纤细,过膝白丝袜勾勒出大腿柔而松软的弧线,很乖巧地并在一起。 萌萌:这是我新买的哦!我第一次穿这种,只拍给哥哥一个人看,哥哥你喜欢吗 (*?︶?*) 萌萌:[小兔期待][小兔转圈] 钟知溟刚洗完澡,身上散着雾气,毛巾盖在头上,黑发凌乱,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骨骼修长的手指敲出回复。 风止:嗯 和往常一样又是一笔转账。 萌萌是秒回。 萌萌:哇!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萌萌:[小兔亲亲][小兔跳舞] * 这个萌萌是钟知溟几个月前在游戏上认识的。 钟知溟一直在玩一款mmo网游,玩的是剑客角色,id是风止,游戏建模凌厉冷酷,加上他操作不错常年在玩家排行榜前列,偶尔找人搭伙做任务,话不多但对队友意外的有耐心和包容,结束之后不少女号会对他发交友请求。 当然他都没接受。 钟知溟印象中并没有和萌萌做过任务,这个人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缘由地缠着人,被钟知溟拉黑了又会换新号缠过来。 大爱萌萌5201:哥哥qaq,我是真的觉得你很酷,很喜欢你呀,能不能不要拉黑我了,我真的不会取id了。 大爱萌萌5201:是因为上回我不小心对你打出了伤害吗?对不起啦,人家是想替你奶一下的,但太笨了点错了,哥哥不要生我的生气好不好tat 风止:。 其实萌萌缠着他的方式也不算烦人,有了之前的教训,在钟知溟打怪时会很自觉在一边乖乖呆着,一点也不敢打扰钟知溟的操作,只不过游戏里可爱狐妖少女的头上不断冒出文字泡。 大爱萌萌5201:[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大爱萌萌5201:[破纪录了耶!哥哥好棒(p≧w≦q)] 大爱萌萌5201:[哥哥!哥哥!哥哥万岁!] 狐妖少女激动地围在冷漠剑客身边转圈,跳来跳去,配合着满屏幕的颜文字,对常年单机的钟知溟来说,哪怕是没有声音,也有些聒噪了。 因为有萌萌的缘故,后来有熟人邀请钟知溟去打团,钟知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萌萌也一定会软磨硬泡跟着他,到时候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那一套…… 第7章 性格淡漠如钟知溟,想象到那种画面时居然也有了想要叹气的心情。 大概是真的被萌萌缠出感情了,没多久钟知溟就同意和萌萌加好友。 慢慢的……关系就暧昧了。 萌萌会“一不小心”把一些照片发给他,钟知溟没有表现得很喜欢,但也没有像刚开始那样直接拉黑萌萌。在萌萌询问怎么样的时候,回一个轻描淡写的“嗯”。 萌萌委委屈屈地抱怨自己的生活费根本就不够用时,他的回复后面又多跟着一笔转账。 心照不宣的暧昧期。 放下手机。 也许是那两张图的缘故,钟知溟突如其来地感到口渴,于是打算到楼下冰箱找水喝。 刚开门,对面的房门也开了。 “哇!”和他同时打开门的颜濛发出惊叫,瞪大眼睛看裸着上身的钟知溟,“为什么你不穿好衣服啊!” 钟知溟皱眉,声音冷下来,“有什么问题?” 颜濛没被他吓到,不甘示弱,提高声量,“当然有问题!因为这里是公共区域,公、共、区、域!” “而我,不想看到不喜欢的东西!” 习惯对方的胡搅蛮缠,钟知溟没打算继续搭理他,径直下楼去。 离开时无意间瞥到,颜濛头发有些乱,穿了短裤,能看见他腿肉明显有一圈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红痕。 钟知溟收回视线,没兴趣去猜是什么。 * 颜濛对妈妈再婚以及妈妈的再婚对象没有任何不满。 那天,现在已经成为他继父的钟叔叔和妈妈一起面带微笑地为他介绍钟知溟,说以后这就是他的弟弟,颜濛看过去,对满脸冰霜对人爱搭不理一副大少爷嘴脸的钟知溟的第一印象就是讨厌。 钟知溟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无关其他的要素,他们两个就是相看两厌。 在父母还在的场合还能勉强忍着对彼此的不满,父母看不见的地方说句让让都充满刺人的敌意。 平心而论,尽管他和钟知溟的相处不算太愉快,但妈妈组成新家庭之后的生活他是很满意的。 不过最近又出了点小风波。 他的小青梅沉迷网游,在游戏里和人网恋结果因为段位太低被渣男骗财,反应过来后,还没把钱要回来就被人给拉黑了。 她气不过,和颜濛骂了三天三夜,最后颜濛看不过去,答应另开个人妖号替她报复,顺便把钱骗回来。 没想到渣男哥警惕性挺高,在外面装得人模狗样洁身自好,把他拉黑了几次,颜濛纠缠很久才终于没再被渣男哥一键黑名单。 在游戏里面打字撩骚还好,颜濛毫无压力地输入萌妹语录卖萌,偶尔被渣男哥带着刷经验时假装手滑对渣男哥打出伤害,暗戳戳给人下绊子然后再卖笨装可爱。 但没想到渣男哥对他忍耐度变高了不少,没骂他。 颜濛瞅准时机,终于和渣男哥加上好友。 接下来就困难了。 要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擅长骗女孩子钱的渣男给他打钱,听起来异想天开。 女装,发女装涩图。 这个想法牺牲太大了,小青梅目瞪口呆:“不是吧萌萌没必要啊。” 实在太便宜那个渣男了。 而颜濛还记得被拉黑十几次的事情,已经被激起了奇妙的胜负欲,下单好几件之后他自己也没眼看的蕾丝短裙套装。 总之,一回生二回熟,总算到了最后阶段,这个死渣男终于愿意为他吐钱出来了。 颜濛冷笑。 这个没有水准的低级趣味的死渣男。 一看到萌妹发腿照瑟图就抵抗不住。 腿上的丝袜勒得紧,他用力扯了几下才终于脱下来,房间里地毯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布料奇少的蕾丝短裙,好几个款式的黑丝白丝缠在一起。 很快这些东西就用不上了。 颜濛心情大好,打算下楼去拿块点心吃,打开门,赫然是对面那张冰冻脸。 往下看,那个家伙根本没穿上衣。 发梢的水滴落,滑到他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腹肌上。 颜濛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什么啊今天不穿上衣袒露上身,明天就敢不穿裤子遛鸟,那他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不就是腹肌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钟知溟还是一脸装装的死人相,没理他。 颜濛原本的好心情都被这个家伙毁掉了! 作者有话说: *mmorpg: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 写网游文挺有趣的其实,虽然我不会打游戏(额 第8章 网骗2 颜濛的妈妈和钟知溟的爸爸都是等到了自家孩子十八岁上大学了才选择再婚,颜濛和钟知溟同岁,但颜濛更早出生几个月,所以他算是钟知溟的哥哥。 说是这么说,他们两个都没当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快一年,连对方名字都没喊过几次,说起话来就是一股火药味。 今年暑假父母都旅游去了,就剩他们两个在家,之前假期的大部分时间他们两个都是错开活动的,但最近颜濛忙着攻略渣男,每天都泡在游戏里,莫名其妙的居然和钟知溟同步了,撞上好几次。 说起来游戏里的那个渣男一开始也是钟知溟这种清高不近人情的调调,但还不是在背地里喜欢看瑟图,每天都等着萌萌给他发暴露图。 钟知溟八九不离十也是这样的虚伪色.情狂,呵呵。 拿着蛋糕吃的颜濛看着钟知溟上楼的背影想。 * 过几天游戏有一个线下展会,就在颜濛他们市里举办,许多玩家都和游戏里的亲友约着线下见面。 颜濛有预感,死渣男绝对要提出在这一天和他线下奔现。 果不其然。 风止:这次的展会在n市,我就在n市,你来吗? 萌萌:可是我有一点害怕欸……[小兔垂耳] 萌萌:好害怕见了面哥哥觉得我不够漂亮又不理我了,那我真的会难过死的qaq 风止:不会。 这种见色眼开的男人说出来的话鬼才信。颜濛日常冷笑。 萌萌:真的吗[小兔星星眼] 萌萌:那……我现在就去订机票了哦……见了面哥哥你一定不可以嫌弃我呀! 风止:嗯。 颜濛的计划就是到那天渣男一个人去展会苦等,问他人在哪里,他就狞笑着说出一切,臭渣男做什么美梦,真以为自己会被萌妹子倒贴吗,到梦里想去吧。 * 傍晚突然下起大暴雨,等到晚上,颜濛正洗澡时,巨雷劈下,轰隆一声,浴室里瞬间没了光。 颜濛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对昏暗空间有心理阴影,这些年逐步在克服,但现在突然又被黑暗包围,心跳加速,有些站不稳。 手机在外面,开手电,开手电就好了。 他的手脚发软,胡乱套上衣服,一步一步地走出浴室,一边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一切都没事。 拿到手机打开了手电,他翻找出台灯,按下按键,“啪嗒”,床前的一角被小团暖光笼罩,世界没有完全被漆黑吞噬。 颜濛倒在床上,缓缓缩成一团,等待电路重新恢复正常。 他不想让妈妈或者小青梅担心,但现在又真的需要有一个人,需要有一个人把这种在黑暗中令他恐慌的孤独感驱散。 最新一条信息是渣男给他发的问号,问他上不上游戏。 这个时间,平常他都和那个色胚在打本。 颜濛点开聊天框。 萌萌:哥哥,打雷把家里的电线劈坏了,打不了游戏[小兔哭哭] 萌萌:我一个人在家里好害怕,哪里都好黑好黑,好可怕,还打雷,好想哭 风止什么也没说,拨了一个电话过来。 颜濛这下不怕黑了,被他吓得手忙脚乱,最后不小心摁了接通键,瞬间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多呼吸一口气就暴露自己并不是萌妹子的事实 。 他屏住气,打字。 萌萌:哥哥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呀?人家感冒了声音变得粗粗的,好难听,不想让哥哥听见::>_:: “没事,”风止开口,“你不说也没事。” 风止的声音低而有磁性,在暗藏着不可知危机的黑夜中,却像狂暴海浪中的领航灯。 颜濛猛地把头埋在枕头里,觉得自己是被吓傻了。 风止那边的背景音很杂乱,音乐的律动和人声混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会把风止的声音盖过去,让他听不真切。 萌萌:哥哥你的声音好好听,一听就是帅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小兔脸红] 骗女孩子钱的渣滓,长得再帅也是渣滓。 “你现在还害怕吗?”风止问。 他的声音很温柔。 “握草,”旁边有男生听到了,惊叫,“你小子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怪不得非要来唔唔。” 被人手动消音。 另一个男生笑嘻嘻:“哥我们去那边的机子,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 第8章 萌萌:>////// 萌萌:………哥哥 风止:“怎么了?” 萌萌:女朋友什么的,是………哥哥是这样想的么[小兔捂脸] 风止:“你讨厌吗?” 萌萌:不讨厌呀!因为……因为萌萌也一直都想和哥哥这样! 颜濛快要被自己肉麻死了。 后面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风止和他说,颜濛一边在心里吐槽他一边打字,慢慢地忘记了停电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手机里的对话框还有半截没打完整的话,那边电话也已经挂断,估计是中途他没有再回复,风止猜出他已经睡着,挂掉了。 风止:晚安。 装得像那么一回事,怪不得能骗小青梅这种单纯的女孩给他花钱。 电路还是没恢复,颜濛没睡醒,这时候居然也不害怕,就披着刚才盖在身上的绒毯,举起手电就去开门。 是今天一大早就出门的钟知溟。 外面还在下着暴雨,他赶回来,外套上沾了些水珠,一开门,寒气拂面而来,刚睡醒的颜濛被冻得轻轻发颤。 表情还是懵懵懂懂的。 “是你……”他没有平常的气势,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你来做什么?” “阿姨担心你,拜托我回来陪你,”颜濛没有咄咄逼人,钟知溟也没做不到像平时那样冷酷,递出手里的蛋糕盒子,“给你的。” 草莓蛋糕的香气。 颜濛双手接过。 钟知溟转身,“我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衣摆被拉住,他回头,颜濛没和他对视,低着头说,“你买的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合适,你也一起吧。” 总之,两个人沉默而诡异地在手电的灯光照射下面对面地吃完了蛋糕。 * 虽然上次停电渣男对他很温柔,但颜濛依旧打算按照原计划行动,在那天狠狠地甩了他。 展会当天颜濛真的一整天也没有看那个小号。 到晚上风止问他人在哪里,他才回复。 萌萌:骗你的,我根本没打算和你这种人奔现 萌萌:你骗过我朋友,你骗人家女孩的钱你活该,这次就是教训,你以后最好改过自新 风止:…… 风止:别让我抓到你。 颜濛差点笑出来。 哈,渣男哥还敢威胁人。 萌萌:好害怕呀,有本事就来啊,萌萌等着哥哥你来抓我哦≥﹏≤ 第9章 翻车3 长达数月的拉锯战终于落下帷幕,颜濛像卸下某种重担,打包好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准备过会都拿去丢了,收拾衣服的过程颜濛又一次狠狠鄙视轻易被这些东西迷得神魂颠倒的渣男哥。 简直是男人中的败类,男人中的渣滓。 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颜濛随手点开。 在他发给小青梅的战果下面,是小青梅慌慌张张的新消息。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萌萌!大事不妙啊!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怎么办啊萌萌! 柠檬酸死你:?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刚刚论坛里又有新的受害者!有大神帮扒出了渣男哥的马甲!然后!我才发现!我们两个!找错人!了!啊!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那个风止好像真的不是我们要找的渣男!!!! 柠檬酸死你:…… 柠檬酸死你:所以你的意思是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真的有无辜纯情少男遇到爱情骗子,被骗钱骗感情了啊!!!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死定了我们闯大祸了[大哭][大哭]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那个风止不是说要抓住你吗怎么办啊他也在n市会不会真的找上门啊萌萌我对不起你哇啊啊啊 柠檬酸死你:别慌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玩家,怎么可能找得到我,被气急口不择言罢了 柠檬酸死你:那个钱……我想办法把他加回来还给他,和他说清楚,再跟他道歉 柠檬酸死你:你别想太多,这不是什么大事情 美少女封心锁爱中:好qaq * 实际上颜濛也很心虚。 自己义正辞严地教训人结果居然找错人了,忙活半天什么也不是。 奇耻大辱啊。他扶额叹气。 开门下楼,钟知溟已经在一楼。 站在窗台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透出莫名的落寞。 装什么忧郁。颜濛没好气地甩上冰箱门。 钟知溟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眼睛里是望不见底的幽暗,和平常一样,却又不一样,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友好的信号。 颜濛被他看得登时背后漫上一股寒意,像被猫盯上的小鸟雀,被捕猎者锁定而产生了恐惧,瞬间炸毛。 本来因为那个雨天里的草莓蛋糕,这段时间颜濛也决定对钟知溟释放友好善意,然而别扭的性格使然,他的问好至今还是磕磕绊绊的。 他脾气火爆,很容易就被点着,现在也忘了这回事,立刻横眉:“干什么啊!” 钟知溟没说话,也没收回视线,还是看着他,饮料已经喝完,手背的青筋略微浮起,然后手里的易拉罐就在颜濛面前,一点一点的,被压下去。 颜濛没怕他,就这样和他对视,带着挑衅意味。 易拉罐被丢进垃圾桶。 钟知溟先中断对视,越过一直抬头警惕看他的颜濛,上楼去了。 什么啊。颜濛看着他的背影,这家伙在搞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他哪一句话哪一点惹到他了。 还以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好了,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该感到不爽的,应该是我吧!颜濛没好气地想。 * 关于如何和风止道歉,颜濛缜密思考过。 现知:1.风止并非渣男,2.风止真情实感地喜欢上了萌萌,且直到最后都以为卷了他的钱跑路的萌萌是货真价实的妹子。 求:如何道歉坦白。 解:—— 答题区域被颜濛涂涂改改最后又不耐烦地打上一个大叉。 那怎么办呢? 如果去道歉,风止还是想要和萌萌在一起,他要去哪里找一个萌妹子赔给风止? 事到如今说出真相?那不是更让风止恶心了吗? 想起那个雨夜里的温柔安抚,那完全是出自真情实感,他却嗤之以鼻,加以嘲弄。 真是造孽。 颜濛懊恼地伏在桌上,用额头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 怎么办啊—— 第10章 翻车4 一直到晚上,颜濛都没思考出个所以然。 看眼手机,已经接近约好的聚会时间了,他起身换衣服准备出门,打算回来再继续想办法。 今晚的聚会是颜濛在大学社团的学长组织的,美其名曰临近开学,重新联络增进一下成员之间的感情。颜濛本想直接鸽了,但学妹私敲他,问他今晚会不会去。 上学期社团里的学长就在追学妹,闹出很大的声势,学妹明确拒绝了他,然而那学长有点小帅,从来没吃过瘪,反而激起了他的挑战心,追得更起兴。学妹还打算参加下届的竞选实在不好和他撕破脸皮,只能尽量避开他,平时社团里的学姐、颜濛和其他几个男生看不过去都会帮她打掩护。 今晚要去酒吧聚会,听说学长还叫了他的几个朋友,难保又要耍什么花样,有些忙是同为女生的学姐帮不了的,社团里的几个男生都是有女朋友的,学妹担心如果今晚有些什么会让人家对象误会,就只好来拜托还是单身的颜濛了。 颜濛男生女相,长相偏艳丽,接近于一种锋利的漂亮,性格又有些火爆,乍一认识会以为他不大好接触,然而接触过后才知道恰恰相反。除非是很看不惯对方的行事作风才会坦率直言,其余时候,他都很好相处,且由于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受母亲的影响,他对身边的女生更是习惯多几分温柔照顾。 认识久了,身边的女生有困难都会下意识找他帮忙。 学妹是,小青梅也是。颜濛倒没有觉得被拜托是麻烦,都是些顺手就能做的事情。 他路过那袋打包好准备要丢掉的衣服,想了想,决定暂且保留下来。在玄关换鞋时,瞥见鞋柜,发现钟知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去了。 每次想到那种性格的家伙居然也有玩得好的朋友,颜濛就会一阵不可思议。 * 学长毕竟是元老级人物,敢开溜的人没几个,颜濛去到一看,社团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学妹见颜濛真的来了,眼睛亮了一瞬,远远就招手叫他,“学长,这边!” 颜濛穿得很随意,只是t恤牛仔裤。但架不住身高腿长,天生行走的衣服架子,他那张脸至今在学校论坛上还未有敌手,哪怕又有一届新生,他还是无可争议的校草。 第9章 拥有这些提高时尚完成度的硬件,简简单单的一身也给他穿出潮流大牌的既视感,懒懒走过来,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走t台。 他在家里面嫌弃嘲笑钟知溟是装逼犯,实则他自己在人前的这模样也不遑多让,当然颜濛是不会承认他和钟知溟是同性相斥的。 学妹在左边给他留了个位,对面就是学长。 最近颜濛和学妹走得很近,但学长现在对学妹还虎视眈眈,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问他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学妹故作羞涩地笑笑,而颜濛也没有说不是,两人都没有正面回答,表现得很暧昧。 学长的脸一整个黑透了。 旁边的人观察到,赶紧出来打圆场,说既然人都到了就开始玩点有趣的,拿出一副牌,提议玩国王游戏。 几轮下来都相安无事,没有特别针对谁的要求。 再下一轮,学长的某个朋友终于拿到了国王牌,他和学长隐秘对视,说:“很简单,三号和四号玩pocky游戏,谁先弄断了就算输,要喝酒。” 学长是三号牌,他故作沉稳地看了眼颜濛。 这副牌是他的,他无比确认,此刻学妹手里的,就是四号牌。 然而,颜濛对他笑了笑,白皙优美的双指之间夹着牌,轻巧地将牌面转过来,在他惊愕的目光下缓缓地说。 “学长,很不好意思,四号牌,是我。” 他歪歪头,表情很无辜。 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破坏了某人的计划。 学长气得脸都扭曲起来。 颜濛没觉得两个男人玩pocky有什么,反将了对方一军还能顺便恶心对方,他心情还不错,主动接过巧克力饼干,叼在嘴里,大方而自然地凑过去。 “学长,请吧。” 他漂亮的眼睛里是狡黠的笑意,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格外璀璨,哪怕性取向为女,学长也不免恍惚,居然也没有觉得和情敌玩这游戏恶心,咬上了饼干的另一端。 越咬越近,周围的人都激动叫起来。 学长没颜濛帅,但也顺眼,两个帅哥的这副景象把氛围又炒热到一个新高度。 这家伙居然还挺沉得住气。颜濛意外地挑眉。 虽然和男人靠这么近已经有点恶心的感觉了,不过,颜濛可不想输。 还剩下不到十厘米,欢呼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哗啦——” 玻璃被用力推到在地上,猛然破碎迸溅碎片的尖锐声盖过音乐,盖过欢呼。 众人顿住,都下意识安静,看向声源。 正在玩pocky的人也不例外,对着颜濛越来越近的脸本就压力大的学长一下子就被吸引去注意力,转开头。 “咔哒。”饼干断开。 颜濛赢了。 他没去看打碎玻璃的人,不是很感兴趣,把饼干丢进垃圾桶。 赶来的服务员来看到满地的碎玻璃发出惊呼。 “抱歉,手滑了。” 颜濛听见身后卡座的人轻描淡写地说。 声音冷淡,让人听着就不爽。 同卡座的男生笑着道歉,说玻璃杯和清洁费他们都会给。 颜濛回头去看,正巧和某人对视上。 酒吧顶上的灯光刚好扫过来,他们可以清晰看见彼此,颜濛也因此看清他的眼睛,难以言明的,过于漆黑的,冰冷却酝酿着狂乱风暴的一双眼睛。 正是钟知溟。 * 知道有钟知溟在,下半场颜濛兴趣缺缺,怎么都提不起干劲。 所幸学长是真的被他恶心到,没再继续动什么手脚,打学妹的主意。 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结束了聚会。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学妹的背影远去,颜濛不自觉又看过一边,钟知溟居然还在。 “诶诶,你去哪……”卡座里的人喊他,“果然喝醉了么?” 发觉他的视线,这次钟知溟起身走过来,在颜濛面前站定。和别的男生比,颜濛的身高算优越,然而钟知溟比他还高半个头。 比那个人矮一截,想想就不快。 钟知溟没说什么话,没管后面喊他的人,在颜濛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拉着颜濛的手腕,把他带出了酒吧,他的力气很大,颜濛很丢脸地没能挣脱他,被他拽着走。 随便上了一辆出租,颜濛被他塞了进去。 “你……!”颜濛脾气发作,差点破口大骂,问钟知溟在发什么酒疯。 但这还在外面,当着那么多人发火不太体面,于是他强压怒火,全程都只看着窗外的景色,等到回到家再和钟知溟大战三百回合,把钟知溟揍得叫爷爷。 * 颜濛的志向很远大,然而从钟知溟有腹肌而他却只是一片平坦的腹部就可以窥见两人的战斗力差距。 颜濛想要突袭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单手擒住双手固定在身后,正面被推着贴上刚关合不久的门板,背后靠近的钟知溟坚硬得像堵墙,让他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这是他们第一次动手,输得这么彻底,颜濛快气死了,“发酒疯别来烦我,我又没有哪里惹到你!” “没有么?”钟知溟低声说。 颜濛想说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今晚都喝了酒,龙舌兰和薄荷交缠在一起,酒香醺郁。他的呼吸炽热,扑在颜濛耳廓,颜濛敏.感的耳朵立刻就红了。 钟知溟:“可是你没告诉我,萌萌原来是……” 他的另一只手摸上颜濛的脸,把他的脸转过来,两个人差一点就要吻到一起去了,和在酒吧玩pocky时一点也不一样。 颜濛脑子里乱哄哄地炸开,完全不知道躲。 近到他可以看见钟知溟没有任何感情的黑瞳中自己的脸。 “这个濛濛啊。” “在外面叫别人哥哥骗人很好玩,是不是?” “哥哥。” 钟知溟第一次这样叫他。 作者有话说: 我就:尽管攻在网上装少萝骗男人但攻是一个美帅攻(。。。。写着写着居然整肃了 以防万一:虽然整了但后续还是攻女装被素股(嗯 感觉写崩了呵呵 第11章 翻车5 颜濛下意识反驳:“你说什么?” 捏着他两只手腕的力道更重,更用力地摁住他,不让他挣扎,钟知溟语气冰冷危险:“怎么?敢做不敢当?” “你说谁敢做不敢当!”颜濛怒了。 “不是么?” 颜濛又熄火下去。 尽管事实很炸裂,尽管现在的一切都像他喝醉的一个梦,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 “……所以,你,你真的是,那个,风止?” “如果你还骗过其他男人的话。”钟知溟冷声。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他正正经经的一个男生,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怎么可能上网去拍那种照片乱骗人?钟知溟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但毕竟错在自己,颜濛忍气吞声,“是我对不起你,骗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网上的那些事情和我们之间的恩怨完全没关系!” “真的是有人渣骗我朋友,你又和他撞了id我们才会弄错的,不是我针对你,只有这个,我没骗你……” 钟知溟:“我知道。” 颜濛:“啊?你知道?” 他想问钟知溟是怎么知道的,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那些照片,你也发给过别人?” 他怎么还揪着这点不放? 颜濛终于忍不下去,爆发了,“没有!只给过你一个人!难道我像是会满大街乱发那种照片的变态吗?因为你喜欢看所以也以为别人都喜欢这样吗!” 啊,嘴比脑子快,说错话了。 但颜濛不想道歉,干脆抿唇转回去,不想理他了。 “啊!!!”一阵天旋地转,他居然被钟知溟扛起来了。 “你做什么!” 钟知溟把他带上楼,打开他房间的门,颜濛被丢在床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垫里,用手臂撑起身子去瞪钟知溟。 刚才进门时踢到了什么东西,钟知溟回头去看,原本用袋子装着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眼看过去,都挺眼熟的。 ——最上面的那件,正是一个星期前约定好奔现的当天晚上,萌萌给他拍的粉色蕾丝连衣短裙,用的还是鸭子坐的姿势。 颜濛一看,也想起来了,瞬间噤声。 钟知溟走过去,拿起袋子,把里面剩下的衣服都倒在床上,有几件轻飘飘盖住颜濛的小腿。 颜濛觉得丢脸,撇开红透的脸,不去看钟知溟的表情,自暴自弃地说:“你真的生气就揍我吧,我不还手,也不会报复你,这是我应得的。” “我没兴趣打你。”钟知溟说。 颜濛死都不信他好心到这个地步。 果然,钟知溟勾起其中一件睡裙的带子,缀满蕾丝的布料在颜濛眼前晃。 “穿给我看。” “这样,我就原谅你。” 第10章 “你……你……”颜濛简直说不出话。 “你知道是我,你……还!你这个变态!色魔!” 当然,颜濛还是穿了。 谁让他先欺骗了人家的真心呢?谁让被他骗的偏偏就是该死的讨厌的杀千刀的钟知溟呢? 荒谬的巧合! 好在钟知溟没变态到要他当面换的地步,不过就是这样,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变态了。 他当初的预感果然没错,钟知溟果然就是人面兽心的色.情狂。如果不是他有错在先,他早就大肆谴责这种表里不一的变态了。 颜濛缩着肩膀,不想出去,他刚刚没拿平常用的假发进来,顶着男生的脸这样太违和了,他自己都没眼看。 “你要在里面待到明天吗?” 这色死鬼真是一秒也等不了,演都不演。 颜濛气势汹汹地走出去,站在他面前,抬起下巴轻蔑地看他,反正非要看最后被恶心的又不是他。 “怎么样,就是这样,很恶心是吧?没有你想要看的!” 哪想到坐在床边的钟知溟一把将他拉过来,揽着他的腰,直接把他压在床上。 平心而论,钟知溟的那张脸是帅的,但颜濛不想承认。 他不自在地躲避钟知溟的视线,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假发……” “不需要。” 平时拍照片装女孩子的时候颜濛是会垫胸的,现在才是真的一点也没有的样子,领口更加空荡荡,下滑很多,直接露出了平时将遮未遮的小痣。颜濛很少锻炼,又很瘦,胸平坦一片,看上去相当骨感。 钟知溟的手直接摸上去。 颜濛被他吓一跳,想蹦起来,但人被压制住,无力反抗,叫道:“你、你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杀了你。” “知道了。”钟知溟说。 但他的手还在往下,颜濛的腰也很细,很薄,钟知溟一只手都可以握住大半。 颜濛并不会p图,也不可能把这种图片给他看做是妹妹的小青梅看,所以他也只是跟着网上找到的教程笨拙地学,在把照片发给钟知溟之前套上几个现成的曝光滤镜。 可以说,但凡颜濛自身的身体曲线差一些,他早就穿帮了。 裙子很短,裙摆微微蓬起,露出那下面颜濛修长笔直的一双腿。 钟知溟的眸色越来越深。 今天晚上他喝的其实并不多,从看见颜濛进到酒吧开始他就没再喝了。 所以该有的生理反应他也会有。 颜濛绝望大叫:“你变态啊!我这样你都能……起来!” 钟知溟没说话,伸手把他的裙子撩下去。 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暧昧煽情的氛围使然,颜濛也半斤八两,没他那么明显而已。 丢死人了。颜濛闭上眼睛装死,咬牙说出最后声明:“如果你真的做奇怪的事情,我绝对、绝对会和你同归于尽!” 这是他的底线。 “嗯,”钟知溟应他,“把腿抬起来。” * 颜濛后悔死了,他就应该在一开始拿厨房里的真刀和钟知溟血拼,而不是拼这种刀,他在这方面根本拼不过色.情.狂,腿肯定被磨红了,可他跑不掉,钟知溟的手一直扣着他的腰,每次他没挪多远又会被带回去。 “钟知溟……你这个……傻.逼,”他哭着,飘着声音骂人,“傻.逼。” 听见他哭出来,钟知溟停了一下。 “你在哭什么,笨蛋。” 还敢骂他。颜濛更气。 “你管我。”他把脸闷在枕头里,挡住自己的哭脸,反正他是自作自受,被钟知溟报复也是应该的。 只是想起过去在游戏里他还是萌萌,对比那时冷酷剑客不着痕迹的温柔,现在钟知溟的粗暴让他难过。 他听见有人轻轻叹息。 钟知溟把他的脸转过来,看见清晰的泪痕。 问他:“很难受?” 颜濛眼泪流得更凶:“废话,我的腿肯定破掉了。” “还有,还有,”他越说越控制不住,领口过大,睡裙的另一边带子早就歪歪斜斜滑下去,原本白皙如玉光滑的肌肤现在一大片褪不下去的红痕,在无声谴责某个禽.兽的罪行,“你把它咬肿了,你去死。” 完全是被咬涨了的样子,他穿衣服肯定会被看出来。 到最后反倒是钟知溟在和颜濛道歉。 “抱歉。”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这种会你来我往斗嘴的产品,挺有趣的 相方哥一晚上都看在眼里,攻又是跟妹子玩暧昧,又是跟学长pocky,且记得攻还有个关系好的小青梅,算了一晚上觉得自己没被交际花仙人跳的可能性低得吓人(但其实俺们攻很清纯啊) 还有一章 第12章 翻车6 结束之后,羞耻地蒙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颜濛终于冷静下来,又再问一遍:“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渣的事的?” 钟知溟认真捡起刚才被他弄到地上的衣服,说:“那个帖子。” 帖子?颜濛眨眨眼睛,慢半拍想起小青梅和他说渣男在论坛里被人扒马甲的事情。 “是我发的。” 居然是这家伙直接上手扒的! 颜濛惊住:“所以你,你也是这样找到我的?” 所以在那天喝饮料时才会那么古怪。 钟知溟说:“不是。” 他情绪波动向来不大,那天是真的被惹怒了,才会发出那么幼稚的一句话。只不过,他又不能真的把对别的男人的那一套用在自己有过好感的女生身上。 尽管那个女生完完全全是在骗他。 重新翻看萌萌给他发送过的图片,打算按下删除键时,钟知溟注意到某张照片。 有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萌萌给他发的照片有几张是对镜拍出来的,尽管有意遮挡,但后面的书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映在镜子里。 手指划动,图片被他慢慢放大。 书架的某格摆着一个小熊玩偶。 钟知溟之前没有认真看其他地方,现在才发现。 去年颜濛过生日时,为了不让两位家长察觉他们两个实际已经下跌至冰点的关系,至少要做些表面功夫,钟知溟有给他送礼物,选的就是小熊玩偶。 小熊很可爱,如果说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它的表情,它没笑,而是瞪着人,气鼓鼓的样子。 他路过礼品店看见,觉得很像颜濛,就选了它。 包装时,以为他在追女生跟着来要给他当参谋的朋友看见他选的小熊,目瞪口呆:“不是吧大哥你选这个送给妹子?百分百会生气啊!” 钟知溟:“不是给女生。” 其实送什么都无所谓,根本上颜濛也不想要他送的礼物,做做样子罢了。 颜濛收到礼物,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差点又要摆出和小熊一样的表情,但想起父母在看,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好好看的小熊,我很……喜欢……呵呵。” 钟知溟:“嗯。” 图片上被萌萌放在书架上的小熊就和他送给颜濛的一模一样。 有一样的小熊还可以说是巧合。 停电那天,他去过颜濛的房间,尽管灯光比较暗,但他还是看清了颜濛房间的摆设,记得在房间的角落,也摆着这么一个书架。 过去他几次做梦会把颜濛和萌萌重合起来,原来是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们两个体型相像。 萌萌就是颜濛。 游戏里喜欢黏着他跟他撒娇的萌萌和对门光看他一眼就嫌烦的颜濛是同一个人。 钟知溟是真的没辙了。 如果不是今晚看见颜濛和其他人过火的亲密举动,他是真的没想过要找颜濛算账。 颜濛听他这样说完,难得在他面前有那种自己矮人一头的心虚,别扭地说,“哦……那……那你人……其实还挺好的……” “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不好,因为我的疏忽,让你遭遇这种事情……” 网恋的萌妹不仅是男生还是同住一屋檐下的继兄弟什么的,这种标题就是放在报纸的社会版面上也是头条般的存在,钟知溟是真的心理素质过硬,还能一直克制住没对他做什么。 虽然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对他做了。 “那我们还能继续吗?就当奔现了。”钟知溟抬头看他,问。 颜濛迅速推翻自己刚才的想法,这哪里是心理素质好,钟知溟根本是疯过头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 颜濛没答应和钟知溟交往,钟知溟疯了,他又没有。但由于他是让钟知溟疯成现在这样的始作俑者,他又不能说什么。 拒绝得不完全的后果就是好几次被吃干抹净,一回生二回熟,他舒服了也就半推半就,放任自流,说是没交往,但他能和钟知溟在房间里接吻。 有一回厮混到一半,颜濛妈妈给他拨来电话,说和钟知溟的爸爸已经回到家门口,但忘记带钥匙了,一直摁门铃也没人开门,问他们是不是都不在家。 第11章 刚才被弄得忘乎所以的颜濛根本什么声音都没听见,直到钟知溟帮他接通电话的前一秒意识也还是迷迷蒙蒙的状态。 听到妈妈的这番话,猛然被吓醒,用手捂着嘴,含糊地说,“在家……的,我们在玩游戏……没听见……这就下去开门。” 挂了电话,还套着白色过膝袜的腿踹了踹无动于衷的钟知溟,急急忙忙地要套上裤子,没时间脱掉丝袜,不过还好家居鞋会挡住。 钟知溟慢慢套好上衣,准备去开门,颜濛正要钻进洗手间去洗脸降温,一看,钟知溟的颈侧还留有自己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咬出来的红痕。 “这……这个!”颜濛差点被自己气晕。 钟知溟很淡定:“说是被蚊子咬的就好了。” 鬼才会信啊! 但又不能让钟知溟大热天的穿高领毛衣,只能让他睁眼说瞎话了。反正那张脸一本正经的时候也还有些可信度。颜濛自我安慰。 两个人收拾好,下楼去开门,果然,那个红痕被注意到了,不过钟知溟信誉很好,两个长辈没有疑心别的。 颜濛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 门外有许多伴手礼,帮忙把东西搬进屋里时颜濛的腿不小心撞到门框,有些痛。 他妈妈过来问:“撞到哪里了?” ……他的腿上还穿着白丝袜,颜濛很心虚地跳开,有些站不稳,扶着旁边钟知溟的肩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妈你别担心,我叫,额,知溟帮我看看就好了。” 钟知溟扶着他的肩:“嗯。” 两个长辈面面相觑,都觉得两个孩子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 后来有一次社团联谊缺人,相熟的学长问他能不能去,顺便再多带一个人。 颜濛就带着钟知溟去了。 玩国王游戏时很不凑巧,颜濛被选中了,大概还记得他和那个学长玩pocky的那次,国王的要求他和另一位学弟模仿那个再来一次。 颜濛:欸? 一整晚都表情淡淡的钟知溟没什么表示。 他们两个是后面才来的,因而都坐在旁边,灯光有些暗,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修长的手指隐秘地撩开颜濛t恤的下摆,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在他腰际交错、绑成蝴蝶结的细带。 颜濛僵住了。 然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听钟知溟的话穿那种东西。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那个疯子会突然发疯把脆弱的蝴蝶结解开。 再说,就算不这样做,他也会拒绝的啊!颜濛瞪他一眼,转头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单身了,做不了这个,愿意接受惩罚。 做不了当然不会强求,颜濛最后只是多喝了几杯。 作者有话说: 攻:别搞,我老公在 这个故事没了。漏洞挺多的额,但小故事也就这样了。还是凑不足三万啊………难道我还要多写一个故事吗……… 第13章 新世界1 高中研学活动有一环是参观当地博物馆。 严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靠近展厅头就疼得厉害,心脏也像被用力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活了十七年,他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 当即和老师打了报告,说身体不舒服,先回车上休息。他为人正派,又是班长,老师很信任他,自然允许了。 离开展厅,那些反应又渐渐退下去。 严衷皱眉。 今天博物馆里满是研学的学生,比平时更热闹许多。刚才严衷从展厅出来时,头还疼,下意识避开周围的人群,尽量往偏些的地方走。 现在头不疼了,才发现自己又走到另一个展厅,也许是已经有一波学生参观结束,展厅里没多少人,只剩几个脱离大部队滞留的中学生。 严衷已经对博物馆彻底没兴趣,正要离开,那几个学生却突然一阵惊呼。 “好漂亮……” “是在cosplay吗?还是在演古装戏?看起来好像明星……” “可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喂,他,他好像在哭。” 顿住脚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严衷缓步走进展厅,看见中学生说的人。 那人穿着玄色的古装长衫,背影羸弱单薄,不过还是看得出来,是个少年的模样。 厚重华丽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太过于宽大,袖子和衣摆都长长的拖曳在地上,好像光是衣服的重量就能够把他压垮下去,让人担心下一秒他就会支撑不住。 他站在其中一副展览的古画下,照明展品的暖黄色灯光在略微昏暗的室内交错,静谧地流淌而下,落在他披散着的乌亮长发上。 垂落的鬓发遮住他大半侧脸,人看过去,只能看见他脸庞轮廓漂亮的弧线。 神秘而美丽。 似乎也是展览的其中一件文物。 又来了。奇怪的感觉。 严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没有办法移开半点目光,平复下来的心脏又一次急促跳动,像是要失去理智的野兽,迫不及待地要冲出胸腔,扑到那个人身边。 那人似有所感,侧脸看向他,晶莹的眼泪从琉璃透亮明净的双眸中滑落。 时间此刻放慢,慢到严衷以为一切已经停止。 “严……衷?” 一片寂静中,他听见少年低声喃喃。 * 严衷这个人,出身优越,家世背景雄厚。他们家家风严明正派,他又是唯一的继承人,家族很注重对他的培养,而他也不负众望,没有长歪,性格坚毅正直,各个方面都极其优秀——容貌也不例外,他的相貌继承自父母,生得很是英俊。 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大部分长辈和同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可靠稳重。 然而谁也不知道,严衷许久以前就有着一个隐秘的烦恼。从他会记事开始,他就在做些奇怪的梦。 梦里他守在一个人身边,春夏秋冬,寒来暑往,见过初春第一缕带着暖意的清风拂过那人的衣角,也见过秋日落下的红枫拍在那纤薄的肩头。 四季轮转,梦里他一直在那个人身边。 直到最后。 一片黑暗中,怀抱里的人温度不再,他听见他对自己说。 “谢谢你。” “一直陪着我到最后。” 梦境并不长,却重复不断地放着。 就像为了不忘记某人。 严衷并不讨厌这个梦,相反,他每次都竭力想要看清梦中人的容貌。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个人。 这个人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在等着他,在等着他去寻找,等着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而现在,时间延长放慢,在这一秒里,一切仿佛归复寂静,他和流着眼泪的少年之间隔着一条无声的、跨越了远古的时间长河。 这一刻,严衷终于明白今天的种种。 他等的人,他在找的人,来了。 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凑字数乱写的,应该不会太长,总觉得这个题材挺适合写长篇,也许未来有一天会写吧。 第14章 新世界2 [含虐攻,含攻身死。] 那是怎样的一个梦? 从什么也记不住到每个细节都牢记于心,轮回无数次,严衷仍旧记得那一个开头。 那天,他被带到那个人面前。 身旁宫人们的表情谦卑虔敬。 他不能直接看对方的脸,需要按照规矩,跪下磕头,在得到允许之前,不得抬头。 将他带去的人为他做介绍,“……先前国师说过,只有至刚至阳体质之人才能常伴殿下身侧,如今已经为殿下寻来,从今天起,他便是您的贴身侍卫。” 静默片刻,上首的人才开口说道:“可以让他上前来吗?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声音很好听,干净、纯澈,有水一般的柔和。原本低着头的严衷听了,不由自主抬起头,看清那位殿下的脸。 隔着几层如雾云纱,那人玉骨仙姿,净若清荷,面容恬淡祥和,宁静空灵。第一眼就叫人心生好感,想要亲近这般圣洁的仙人。 不过,有所缺憾的是,仙人的那双眼睛毫无生气,如死水暗沉——这位殿下是一个目盲的瞎子。 许多人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昔年大墉国师预言,国将有大难,若要求得庇护,则需在皇室血脉中挑选出一人作为祭品献给神灵,以示诚敬。当时在卜算之中被选中的,就是年龄在诸位皇子中排列第五的皇子。 这位五皇子殿下,名为玉雪容。 他那双已经无法视物的眼睛,便是作为祭品的证明,被国师献给了神灵。 日后等到国师推算出合宜的时机,五殿下就会被送往神殿,真正地进献给神灵,以此祈求上苍庇佑大墉度过风雨,福泽绵长。 为了天下苍生而甘愿舍生是令人敬仰的。然而,尽管大墉众人都深深爱戴五殿下,却极少有人肯伴他身侧。成为祭品之后,五殿下身上被烙下属于神灵的印记,寻常人太过于接近他,根本无法承受。 第12章 因而,许多贴身照顾他的宫人都离奇死亡。到后来,只有极少人照料他。 严衷会被寻来成为五殿下的贴身侍卫,也是这个原因。 前面的人示意发呆的严衷上前去。 严衷站起身,穿过飘荡的云纱,走近玉雪容的位置,最后在他的身前缓缓跪下——正好是坐着的玉雪容可以碰到他的脸的高度。 “殿下。”他恭敬叫道。 玉雪容根据声音辨出他所在方位,抬起手,缓缓探向他的脸庞,将将触上之时,在半空中停留须臾,严衷能看见他微颤的指尖。 他在害怕。严衷想。 蜻蜓掠水,点在他的眉骨,带着清香的凉意。 确认他是真的没事,玉雪容又继续描摹他的五官,动作很轻,却又莫名撩拨。明知道他看不见,严衷还是垂下眼,不让自己随意、轻佻地看他。 最后,他指尖摩挲过严衷侧脸的伤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卑职严衷。” “衷正的‘衷’吗?” “是。” 玉雪容柔柔一笑,那空洞的双眼似乎也有了些许光亮,“很好的名字,人如其名,是一个正直勇敢的人。” 因为太过于纯净所以也容易把人想得良善吗? 真的就连内心也和仙人无二,拥有一颗无瑕琉璃心。 * 规定上,玉雪容除了自己的宫殿里,是哪里都不能去的。再加之他又眼盲,就更加没法离开,平素在殿中,如果要移动,便由严衷负责抱起他,将他带过去。 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去水榭静坐。 他看不见四周景色,却能听到。 风吹拂动树叶的响声,鱼儿摆动尾巴震荡起波澜的水声。 他侧头去听,问在一旁守着他的严衷,“漂亮吗?” 严衷从小只会练武,根本没读过多少书,没办法为玉雪容描述景象,只能闷闷地回一个“嗯”。 心中为自己让五殿下扫兴而懊恼。 倘若过去他也能看多点书,而不只是埋头苦练,也不至于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不能为五殿下解闷。 回去的时候,玉雪容是被严衷背着的,脸伏贴在他宽而实的肩上。 “你果然很温柔。”他说。 他能察觉到严衷的后背瞬间僵住。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他的声音和方才掠过的清风一般轻,在严衷的耳畔,“神灵要走我的眼睛,可是也让我听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你的心。你静静站在旁边,我却能听见,更快的风把竹林吹得沙沙响动,暴雨落在池塘里,有淅淅沥沥的脆声。” “我说的,对不对?” “殿下,”他靠近了,发丝垂掠过严衷的脸侧,带着特有的冷香,严衷心跳如雷,话都快说不好,“你不要再逗弄卑职了。” 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窘迫,人前淡然优雅地玉雪容难得笑出声,不拘礼数地将下颌靠在他肩上,严衷不经逗,这让玉雪容很新鲜,经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严衷这才知道,玉雪容的性格并不是初见时他以为的柔弱内敛,在那样的表象之下,潜藏着机灵的狡黠。 如果他未曾被选做祭品,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番模样。会比现在只能终日枯坐在水榭要更加自在快活。 现在的玉雪容散发着的光如月柔洁,美丽却让人为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孤寂而怅然,严衷忍不住去想,倘若没有过祭品的事情,他的五殿下是否会明亮耀眼如煦日。 * 玉雪容即将成年的那一年,天灾不断,瘟疫四起,江山社稷危于一旦。 那等候已久的时机,似乎已经来到。 “殿下。” 仪式前夕,严衷问他,“您想要离开吗?” 玉雪容笑出来,“严侍卫,你想要叛国吗?” “如果殿下不愿意的话,”严衷单膝跪在玉雪容身侧,一如初见,表情认真,盯着玉雪容的盲目,一字一顿,“我什么都会做。” “我有足够的能力。” 严衷能够被选为他的侍卫不仅仅是因为体质,更因为他的这一身本事。 只不过,以一当千,哪怕是他,也做不到全身而退。但他不在乎,只要五殿下能够离开,能够快乐地活下去。 他当鹰犬那些年留着的情报还有用,他可以通过地道把五殿下带出去,他也曾经帮助过不想继续的同僚假死逃遁,他引开追兵后可以把五殿下交给他们照顾,那些人已经有了家人孩子,如果他们不答应,他就…… 玉雪容伸手摁在他的手腕。 “我和你说过的,我能听见。” “很黑、很黑的海浪在翻涌。严侍卫,我不喜欢你这样。”他低声说道,“别这样,好吗?” 玉雪容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会逃的,因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用指尖去描严衷脸侧的伤痕,这是严衷过去执行任务时留的伤,好了之后疤痕生得狰狞,严衷知道哪怕看不见,摸起来也是可怖的,可玉雪容从来不害怕,反而很喜欢这样碰触。 他从来没告诉严衷,他觉得这样的严衷很勇敢。 所以他在软弱时喜欢去寻这道伤口,告诉自己,应当像严衷这样勇敢起来。 那天最后,他收回手,笑了笑,说:“谢谢你,严侍卫。” * “咳……咳……” 玉雪容倒在祭坛中央,颈间被划开的口子仍有血液流出,有些倒灌回喉间,惹得他在昏迷期间无意识地呛咳。 醒了又如何呢? 他依然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一样只能在无边际的黑暗中等死。 玉雪容虚弱地喘着气,连手指都动不了,已经盲了的双目无神地对着正上方神殿的藻井,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看到的那上面繁复古老的花纹。 这里好安静、好安静,他什么也听不见,连他自己的存在也快要感受不到了。 神灵大人,对他有些残忍啊。 越来越虚弱,再也控制不住脑中所想,一直以来被他竭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终于浮现。 严衷现在会是在做什么呢?他孤零零死在这里,严衷会一直记得他吗? 又开始了,直到死亡的前一刻,害怕独自一人的恐惧依然游走在他体内。 在失去眼睛之后,他也曾想过一个问题,等到自己死的时候是否还能看见回马灯?如果看不见,他这辈子还要怎样才能再见阿姆一面呢? “赫……咳……赫。” 他的母亲只是被小部落献给皇帝的舞姬,在后宫当中什么也不算,这一点,就算他作为皇子诞生之后也没有改变。他父皇根本就不缺子嗣,何况他还流有异族血脉,如果不是被选做祭品,他父皇根本不会记起所谓五皇子是哪一位。 他想,还好阿姆不会知道祭品的事情,没有被她看见自己的这副模样。 她会为他哭得很伤心。 尽管阿姆是那样坚强的女人。 草原的儿女都是勇敢的。在那个破败的小宫殿里,阿姆抱着他,坐在门槛上看四四方方的天空,对他说,长生天赐予风暴,也赐予勇气。 草原上有风暴、有猛兽,比中原要难过许多,可是,草原的夜晚,那些夜晚,篝火会燃烧起来,部落的人们成圈起舞,驱散企图支配他们的恐惧,抬起头,看见的也不是层层宫檐遮挡住的暗沉天空,而是一整片银河。 那些闪烁发光的夜晚。 阿姆对他说,小五也是草原的孩子,不会轻易被这样的黑暗打倒,是不是? 他在阿姆怀里笑得好开心,说,是,总有一天小五也要回到草原,学会射箭,学会骑马,去打猎,用毛皮给阿姆做很暖很暖的毛皮披风,这样阿姆就再也不会像之前冬天那样一直生病、一直咳嗽。 他以后会让阿姆为有他这样勇敢的孩子而骄傲。 回想起来,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他什么也没有了。 玉雪容的思绪渐渐放空。 * 嗒、嗒、嗒、嗒。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殿下、五殿下,殿下!” 玉雪容有些迷糊,突然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况,“严……衷?” 男人很克制地用手掌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掌心的茧子很粗糙,贴在脸庞有种很真实的痒。 “你为何……会在这里?” 神殿只有被选做祭品的人才进得来,其他人把他送到大门就被机关拦下来了,严衷也不例外。 “外面的人已经得救了,我想闯进来,祂不知为何主动打开门让我进来。” 这不全是真的。 玉雪容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他分辨不出来严衷这边同样浓重的血气。 严衷未经许可想要闯进神殿的行为被看作是渎神,那些机关被他惹怒,轮番招呼他,很快就磨去他半条命。 还能站起来,全凭脑子里还记着玉雪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死在那里。如果带不走他,至少,也要在最后陪着他一起死。 第13章 “嘻嘻,你们这群凡人真是叫我好生难懂啊。” 眼前出现身着红衣的稚龄女童,看着他饶有趣味笑道,“他愿意为和他不相干的苍生而死,你呢,你又为何愿意为他而死?” “与你何干。”严衷全然没有对神灵的敬畏。 女童也并不生气,反而抬手制止刷刷对准严衷就要发射弓箭的机关们,说道,“我觉得有趣啊。” “若是你能让我觉得更有趣,我会把他重新还给你也说不定。” 严衷盯着她。 “你想我怎样。” “嗯,”女孩装作沉吟思考的模样,“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啦,我也看过不少话本。” 像是照顾严衷心情一般,压低声音,“你……心悦他,是不是?” “倾心他?爱慕他?愿意为他去死?” “……” “是。” 严衷第一次承认自己对玉雪容的见不得光的隐秘心思。 “哼哼,果然如此,”女孩得意笑道,突然灵机一动,“啊,我想到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我就跟你打一个赌好了。” 她说:“按规矩祭品不得再入轮回,就是死后,也要永生永世留在神殿陪着我,现在拿他做赌注,如果你赢了,我就还你。” “就赌你对他的爱,够不够多。” “我把你和他的记忆封印好,往后,你每次转世,会梦见他,但那时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选择也并非只有他一个,我倒想看看,你会不会为了梦里虚无缥缈的他,什么都不要。” 她看着严衷:“轮回十世都是如此,便是你胜,如何?你敢和我赌吗?” 严衷抬眸和她对视,缓缓地开口。 “赌。” “不问代价?” 女孩原本巧笑倩兮的脸庞陡然化作青面獠牙的魔像,甜美的声音也随之嘶哑,“若你输了,我就要你永堕无间地狱,永无宁日!” “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现在逃走,我不杀你哦。”她又变回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 严衷拔下刚才射穿手臂的箭羽,血液飞溅,但他脸色不变,“我说,我和你赌。” “不管代价是什么。” * 他是被严衷背着。 熟悉的安心的感觉。 就算现在哪里都痛,他还是扯动唇角微笑起来。 严衷察觉到他的苏醒,低声说:“殿下,我们已经快离开这里了,外头有马,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能去……草原吗?” “能。” “草原很远的,严侍卫。” “不远,殿下想去哪,我就会带殿下去。” “……严侍卫,草原是我的故乡,你带我去,我也把我的故乡分给你,”玉雪容记得严衷说过他也没有家,“到时候我们就是兄弟了。” “……殿下就是殿下,不可逾矩。” “这种事情都无所谓。”玉雪容嘀咕,他有些不清醒,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的母亲是胡姬,她会好多乐器,也会跳舞……但是因为我是男孩儿,她会的我都学不会。” “我就只会了吹笛子,不过也不好听。” “好可惜,早知道就吹给你听了,”他笑笑,“然后你就会一辈子都记住我。” “嗯,”严衷应他,“就算没有笛子,卑职也不会忘记殿下。” “唔。”玉雪容越来越晕,原本环在严衷颈肩的手松开来。 “严衷,我好困啊,等到了外面,你再叫醒我,好不好?” “我就……睡一小会,真的,只有一会儿。”他声音低下去,像贪睡的孩童在撒娇。 严衷咬紧牙,说,“好。”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他喃喃低语,用尽了气力,在睡过去之前,把一直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宣之于口。 “因为有你在,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作者有话说: 又搁这发古风癫(呵呵) 终于圆我一直的心愿写了一次攻殉苍生(?)就是那种圣女的感觉(圣女厨点题),写出来这个感觉作为圣女厨的我已经得到了满足 虽然好像在这个合集里写这个不合适…… (最后那个情节也是我小时候看电视剧就很喜欢的,写的时候在听爱的供养间奏(服了 (这古风不收录进吹灭小山河真的可惜了(唉 第15章 新世界3 当老师得知一向恪守规则、从不因优越的家世而为所欲为的严衷居然违反规则私自离队,并表示身体不适过后几天的行程都不再继续参加时,司机正为严衷打开车门,他抱着玉雪容,动作很轻地将人放在后座。 现在的他不比过去做侍卫时的高大,不过,还是比同为少年的五殿下要高出一个头,因而将人抱在怀里不会太吃力。 ——甚至,他觉得感受到更多的重量是来自层层叠叠的衣袍,至于玉雪容本身,轻飘飘得像抓不住的一片云。 玉雪容的眼睛能视物了,但他现在意识还是一片混乱,目所能及的种种又是如此陌生怪异,失而复得的视力反而变成一种负担,被抱着时本能地蜷起身体,苍白的手指不安地捏皱了严衷平整的校服衬衫。 玉雪容坐好后,严衷才发觉他其实没有穿鞋袜,刚才一直都是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他有些坐不稳,严衷揽住他的肩。 “殿下,”他缓缓靠过去,问,“殿下,你还记得……我吗?” 还没能很好地习惯重新用眼睛看东西的感觉,玉雪容漂亮的双瞳很迟钝地聚焦,定格在严衷的脸上,从前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见严衷的脸,可以说除了脸侧那道伤痕之外,一无所知,刚才念出严衷的名字只是单纯受到直觉的牵引。 不过,现在再被问,他却没有迟疑,抬手,指尖落在过去那道伤痕的位置,点头,很确认地微笑。 “你的脸,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这人和他年纪相仿,他的记忆里,严侍卫要比他年长几岁,声音也更低些,还要更结实一些,尽管有着这些不同之处,玉雪容还是十分确信,眼前的人就是严衷。 是正直又勇敢的模样。 下了车,严衷自己把他抱上楼,替他理好刚才被他抱在怀里时被弄乱的鬓发,找来毛巾,在他身前单膝跪下,握上少年的脚踝,低声说:“失礼了。” 一边轻轻地替他擦拭灰尘,一边为他介绍现下情况。 严衷并没有提赌约的事情,只简略地告诉玉雪容,如今已经是大墉不复存在的千年之后。而他,不知为何几番轮回都没有忘掉那段记忆,因而才在玉雪容突然出现时在展厅认出了他。 “您呢?您还记得那之后的事情吗?”严衷问。 漫长的时光里,一个人在那里,是不是很难受? “我……不记得了,不对,我记得,”他又像想起什么,眉头舒展,“我记得,你真的带我去了草原。” 草原的风声苍茫辽远,回荡在他的耳边,正如阿姆同他描述的那般,尽管他那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却知道,若他仰头,满天繁星绚烂。 “我很想继续睡下去,可是总有人在叫我,一直在找我,我就又醒过来了,然后……就在那里了。” “我想,也许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忘记我的缘故吧。”他笑起来。 * 玉雪容的身份问题是严衷去找他的小叔叔帮忙解决的,他小叔叔在这方面很有门道,很快就替他弄好了。 而严衷父母亲常年在国外,暂时还不知道自家儿子捡了个人回来养。 玉雪容的眼睛虽然好了,后遗症却不少,要恢复到能够正常视物还需要锻炼复健,再加上他对现代种种视物一无所知,也同样需要时间学习。 就这样过了半年。 玉雪容对严衷说:“严衷,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学。” 虽然他也很认真地学习了,可严衷的那些课本,除了语文那本,他还是一点也看不懂。 白天严衷要去上学,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几个人,静悄悄的。过去玉雪容还能克制,但“死”过一次,他就不需要再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了。 严衷答应了他,说:“好。” 但有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玉雪容的长发。他的头发很漂亮,这半年来一直没剪,相反,严衷还很用心地为他保养,每次洗完后,都耐心地为他吹干梳理,让他的头发更有光泽。 而现在,如果去上学,就必须剪了长发。 虽说还无法完全摆脱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的理念,但自己死了千年又重新活过来,这种事情面前,剪掉长发,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殿下,您真的舍得吗?” 严衷下刀的前一刻还在问他。 “嗯。”玉雪容点头。 * 高二下学期时,学校里来了个很有名的转学生。 名字相当特殊,叫玉雪容。 第14章 有名并不是因为他是一直很有名的那个严衷的堂弟,而是因为不可多见的美貌,人如其名,是一个如云似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琉璃一般的人。 听说他从小生病,一直在医院休养,很少能上学,所以课本上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懂。 成绩单发下来时,除了语文,其他的满江红。 同桌的女生惊叹:“真不可置信。” 玉雪容问:“为什么?” “因为玉同学你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啊。” “不对哦,我很笨的。”他笑眯眯地说。 * 玉雪容的身体比从前好许多了。 虽然还不能像其他男生那样生龙活虎地进行剧烈运动,但跑步对他是没什么问题了。 校运会时他报了接力跑,跑得很认真。 下来之后,平时雪白若玉兰的脸颊染上富有生气的红晕,额发也被风吹乱,露出好看的额头,飒爽明朗。 严衷为他拧开水,递给他,他喝了一口,抬头,眼神亮晶晶地看严衷:“你看见了吗?” “我刚刚跑得比他们都快。”他的唇角很俏皮地翘起来。 他都快忘了,原来无拘无束跑起来的感受是这样的美好,像被风托举着,没有什么能够再束缚他。 “嗯,”严衷拿着准备好的毛巾为他擦汗,“我看见了,殿下是第一。” * 宫殿虽然在这些年也有损坏,但大体保留了下来,后来玉雪容和严衷也去参观过。 只不过,不管是他自己住过的地方还是他和阿姆一起住过的小殿,都是被锁起来的,不能给人参观。 玉雪容本来有些沮丧,路过某处时,瞥到了什么,又很开心地拉着严衷走过去。 他指着比其他地方都要明显低矮的宫墙,对严衷说,“这里从前有棵树,我偷偷爬上去过。那天的阳光很舒服,我还在上面睡了好一会儿。” 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他伸手贴上宫墙,表情是接近于透明的怅惘,“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严衷握着他的手,说:“现在开始,殿下不会再有那种经历了。” 有他在,这一世,玉雪容只需要恣意去活出他自己想成为的模样。 * 骆文有些窝火。 他从见到玉雪容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了他,下定决心要追求玉雪容,但那个惹人烦的严衷一直从中作梗。 他和严衷,真要拼家世,他们不分伯仲,别的人怕严衷,他可不怕,攒够怒气值后和严衷大打出手。 结果可想而知,玉雪容是严衷的堂弟,十分亲近严衷,他和严衷的矛盾暴露后,不管他说什么,玉雪容都对他一副疏离的模样。 前功尽弃,气煞骆文。 然而他可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本想放学堵着玉雪容和他再说两句,左等右等不见人,骆文决定上教室去看。 上到教室,一看,可不得了。 教室里已经空荡荡,只有在靠窗的位置上还有一个少年伏着桌在睡觉。在旁边站定的人似乎想叫醒他,弯腰凑在他耳侧,而后——轻轻地吻在少年雪白的耳尖。 骆文瞪大双眼。 那被亲的,是玉雪容,而那个趁人之危的流氓,不是严衷又是谁? 好一个严衷,骆文怒火中烧,还对他说什么他不配,自己就恶心得要死,对自己的堂弟心怀不轨。 敏锐察觉到视线,严衷回头,和他对视。 骆文冷笑:“之前某人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雪容好,我现在想明白了,都是假的。” “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罢了。” “严衷,我不配,”他讥诮地扯出一个笑,“难道你以为你就配了吗?” 作者有话说: 没了,收工。可能以后会把这篇拿出来继续写长篇。 第16章 嫂子1 “咔嚓。” 门轻轻合上的细响。 闻理知道他的丈夫出门去了。 这样一来,刚才晚宴散后的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就不言而喻。 结婚几年来都是如此。 闻理对此并未有所不满,毕竟他和对方说到底也只是合同的契约关系,他不至于假戏真做,因为时间长了就把雇主当成自己的伴侣,产生不该有的独占欲,对名义上的丈夫频繁被情人叫去留宿而郁结气愤。 他伸出手来揉捏眉心,作为名义上的家主夫人,宴会上他陪着家主也喝了不少酒水。不管喝多少次,那种恶心的眩晕感还是会令他心生不适。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腿总算没有那么软了,他慢慢起身,去用冷水洗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些。 被酒精麻痹的缘故,冷水没让他清醒半分,和缓的水流声反而令他昏昏欲睡,他抬眼看向镜中的人。 刘海被打湿黏在脸侧,黑白对比分明,显得那张脸愈加病态,双目无神,挂在睫毛上的水滴簌簌向下,有的滑落在线条分明的下颌,狼狈无比。 被他用来当做嫁入豪门的有力筹码的艳丽容貌在此时颓靡无比,令人望而生厌。 像水鬼。他讽刺而苦涩地想。 好像午夜梦回,有人在耳边低语,“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闻理没关好水阀,两手用力撑着洗手台,水流声此刻同时冲刷他的思绪。 没有想不想,他需要钱,所以主动请缨成为河彦川的合作伙伴,嫁给河彦川,替他的心上人来做这个众矢之的的“男夫人”。 有钱就足够了。 理智在慢慢回笼,不切实际的软弱淡淡隐退。闻理终于伸手去关水阀,然而,还没等触碰到阀门,水声就已经停止了。 洗手间里静得出奇。 镜子里,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闻理身后,俯身下来,将他囚在高大身躯与洗手台中间,进退不能。 那双手抚上他的脸庞,和他截然不同的炽热,闻理眼睫一颤,“啪”地一声,一滴迟迟未落下的水珠砸在那人的掌心,绽开了小小的一朵花。 像受尽委屈又无法对深宅大院中任何一个人诉说而无奈滑落的一滴幽怨的泪。 “呵。” “把我当做跳板,成功嫁入豪门,这几年过得如何呢?” 男人在他耳边低笑,满满的嘲讽。 “嫂子。” * 专门定制的裤子被无情丢开,落在地上,不出意外,明天会变得皱巴巴一团,再也穿不了。 他费力地想起那张印着服装费用的账单,那上面的数字,想起千里之外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工作才换来定期的巨额汇款的几个妹妹和弟弟,昏昏沉沉的,居然开始换算这一笔费用够他们做些什么。 今晚接风宴的对象、他名义上的小叔子、他曾经作为家庭教师辅导过的学生揉捏他细瘦的脚踝,过分地再向上,他也没有半点反抗。 反抗?……为什么要反抗?他的眼神空茫,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的舒服感觉了。 被强势扣住的薄腰晃动,微微拱起,纤白的手忍不住用力去抓男人后脑的黑发。 “停……停……停……给我停……” 最丰盈的地方蹭在男人耳侧,然后又按捺不住,悄悄夹起来。 “我叫你……停——” 声音被截断。 他的小腿不自觉抽搐。 房间里只剩下溺水又被打捞起来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的急促的喘息。 他上衣的衣扣早被扯下了三四颗,露出来的胸膛起起伏伏,脆弱到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破碎掉。 男人擦干净唇角,像进食完毕的野兽。紧紧盯着闻理的脸,满面红晕,眉目含情,水波盈盈,沉溺在欲河难以抽离。 谁会信现在他身下这个人是白天跟在他哥身边冷静稳重却又不失恰到好处的圆滑的“家主夫人”呢? 看起来更像……他恶劣地想。 闻理那张太漂亮的脸总会勾着人产生下流的艳丽绮思,他本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在嫁做人.妻后脸上的神情更沉静冰冷,陪丈夫出席活动,穿的衣服清一色深郁庄重的黑,以为这样就能够解决问题。 殊不知,这只起了反效果,叫人更想把他的衣服以及……他都通通弄乱掉。打破他故作端庄的面具,让他发抖,失神、大叫。 男人发现仅仅是这样,闻理就已经舒服到流眼泪了。 他伸手轻拍闻理的脸,出声嘲笑,“老师,你这些年都没长进吗?手段这么生涩到底是怎么勾引到我哥的,嗯?” 闻理答不上来,他又说。 “到了现在,还要我这个学生再来教你一次吗?” * 第二天,河彦川发现妻子手上的戒指不见了,问:“你的戒指呢?” 闻理下楼前找寻许久也没找到,心里知道肯定是落在河彦霖的房间里,但此刻也不惊慌,垂下眼,神色自然地说:“昨晚喝醉了,拿下来之后忘了放哪儿,等会我再找找看。” 第15章 “大嫂,不用找了,”河彦霖从身后的楼梯下来,越走越近,笑着说,“在我这里。” “他的戒指怎么会在你手里?”河彦川皱眉。 “嗯,我在洗手间看见的。” 戒指被轻轻放在桌上。 河彦霖笑眯眯地看向闻理,“昨晚为了宴会的事情忙得很累吧,居然连最重要的戒指都忘了。” “真是辛苦了,嫂子。” 到底是因为宴会还是别的,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嗯,”闻理敛眉,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轻声说,“谢谢彦霖。” 餐桌上,河彦川开始问弟弟这几年在国外的经历,闻理只是沉默吃着早餐,两个人除了刚才的几句交流再也没有说过话。 可是如果河彦川留心,他就会发现,自己一贯讨厌花香的弟弟,身上的沐浴露香气居然和妻子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凑四万的,额,超字数了,这篇没了 ps,攻有反应的是前面的(抛开酒精的现实影响(都小说了 第17章 嫂子2 “唔……” 声音还没完全发出来,河彦霖就伸手捂着他的嘴,哑声说,“老师你忘了吗?我们是在偷.情,你叫这么大声,他们听见怎么办?” “到时候你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闻理哪里有心思去想他说的这些事情,额头抵在门板上,腿抖得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不是河彦霖扶着他,他都要滑下去。 “想叫就咬住我的手。” 河彦霖俯首吻他的后背,他的背很美,苍白而骨感,纤细的线条起伏,像珍贵而精美的象牙制品。 河彦霖的吻每落下一次他就颤抖一次,像落入网中无望挣扎的蝴蝶。 说是叫他咬,但闻理根本没力气,更像是用小巧洁白的齿细细地蹭磨河彦霖的手背,亲昵缠绵,发出了点粘腻的水声。 他在这件事情上永远不会是年纪比他小,身份在他面前无论如何都矮他一头的河彦霖的对手,不需要什么手法他就晕头转向了,河彦霖笑他是表面越正经本性就越淫.荡,他也反驳不了。 …… 晚上还有宴会,他需要到场,闹铃声准时响起。 好在开始时他还维持着理智提醒河彦霖,这次被扔在地毯上的衣服没有太皱,至少穿出去不会让人看出来刚才衣服的主人都做过了什么。 他在床沿一颗一颗扣衬衣扣子时,也跟着醒来的河彦霖撑起身坐起来,揽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腰窝上蹭他。 “用完就丢,嫂子真是好无情。” 闻理拍开他的手,不听他胡言乱语,懒得回头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 背对着他继续扣衣扣,冷声说,“不是你先对我出手的吗?” “可是嫂子也没有拒绝我,是不是也想男人想得很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嫂子说得对,谁叫我攀高枝嫁入豪门的老师没教好我。” 闻理不接他的话,几年前还是他学生的河彦霖他说东就绝对不会往西,就算说分手,对他放狠话也是一副斗气的幼稚样子,出国一趟,再回来,就变成没脸没皮的流氓做派了。 以前像狗,会叫但咬人不凶,现在更像狗,没脸没皮地对人发疯。 他也考虑过要断绝这种高风险的不.伦关系,然而这三个月来,还没有成功过。 旧情复燃,一发不可收拾。 真烦。这种破坏协议的感觉。 * 作为家主夫人,闻理也在家族企业里工作。 那天出去洽谈,在车前等着的却是西装革履的河彦霖。 见他来了,为他打开车门,对他笑得极其阳光,眉眼疏朗,“惊喜吗?嫂子。” 有外人看着,闻理没对他说什么,看了他一眼,矮身坐进车里。 “哥说让我跟着你多锻炼多锻炼,毕竟我从前就是嫂子的学生了,”在车上,河彦霖神色真诚,“嫂子不会嫌弃我吧?” 闻理想叫他闭嘴。 用尽气力才没用甩的,而是把资料塞到他手里,说:“那你就少说话,多做事。” 河彦霖无辜地眨眼,正巧司机一个转弯,他顺势靠近一点,低头贴在闻理耳边语。 “老师,你脸上骂我是狗的表情太明显了。” 作者有话说: 写来写去还是最喜欢写没头没尾的短篇(受够了这没出息的样子(能不能不要再仰卧起坐了 第18章 假情侣1 01 “这些就是你们这儿的头牌?” 包厢里,五光十色的灯光扫来扫去,沙发面前的空地齐刷刷站着一排alpha,会所配套的黑西装制服把他们个个衬得肩宽腿长,视觉效果令人十分愉悦,无愧于此地作为omega高消费热榜top1的名号。 白黎眯着眼睛一个一个扫过去。 好看是好看,就是都不太像正经男人,带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在不正经场所包.养的。 不妥,不妥。 但除了这种会所,在外面花钱找的人又不会那么听话、那么有服务精神,硬件也不一定有这些男模那么优越。 白黎越烦恼表情越严肃。 经理观察到大客户的神色不对,卖力地补救,“小少爷,我让他们走近点您再看看,最右边的这位我们指名第一的tim,点过他的都一致好评……” “您要是喜欢狂放型的,这边这位alan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您放心,我们会所一向卖艺不卖身,所以我可以跟您保证,他们全都相当优质的alpha少男,只是在这里做些小零工罢了,不会给您带来任何的麻烦。” 任由经理说得天花乱坠,白黎还是没在这群人当中找到一个有资格拉去和江应笙打擂台的alpha。 真把这些人带去,想也知道会被嘲笑没眼光,前未婚夫还是顶级富少,婚约吹了之后只能找些不入流的男模撑场子。 叹口气,正要打道回府,想办法换个渠道找人,无意间瞥见最后面角落的一个身影。 他又靠回沙发的软背,懒懒地指向那个人,“你,对,就是你,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的那个你,到前面来,让我看看你。” 那人听话走出来。 他身上穿的并不是男模那一套西装制服,手上还拿着托盘,看着像正经端茶倒水的服务生,但身材到长相比起头牌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气质非常的正经沉稳,气场看上去和江应笙拼一拼也不会虚,就算看得出来家世差了些,别人也会觉得这确实是个值得投资的潜力股。 白黎对经理:“我看上这个了。” 经理提醒他:“少爷,这是服务生,不卖艺更不卖身。” “你也好意思说,”白黎冷笑,“服务员比头牌帅,你们会所居然都没倒闭。” 他转头看一旁静静微笑的服务生,觉得这人果然可堪大用,临危不乱,不卑不亢,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闻廷。” “几岁?” “二十。” 比他大一岁,和江应笙同级,不错不错,平局。 “像我刚刚说的,这个价,”他想了想,担心对方不愿意,又多比了些,“现在加到这个价的两倍,请你假扮我的男朋友,愿不愿意?” “都在这里做服务生了,你很缺钱吧?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你答应我,我就可以帮你解决钱财上的任何难题。” 对面的alpha抬眼看向包厢正中心沙发坐着的黑发omega,少年面容精致,神情倨傲,眼神清澈,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 什么人才会想到在会所找人假扮男朋友? 许闻廷没有拒绝,也没有觉得自尊受辱,如少爷所说都在这里打工了,缺的就是钱,所以他点头答应:“少爷,我很乐意。” 白黎点头,“很好,果然是我看中的人,就是爽快,我很欣赏你。” 他起身要走,头也没回地对经理说,“那张卡不用还我,送给你了,不过,今天包厢里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 经理会意,连忙点头:“懂的懂的,少爷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少爷您放心,少爷您慢走!” 02 换上便服的alpha看上去更帅一些,虽然穿的是廉价地摊货。 包厢外面的光线让人看得更清楚,许闻廷作为alpha比他高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目测……比江应笙高出一两公分,很好。 白黎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摆弄手机,“待会去给你买些衣服,你现在穿的太掉价了。” 许闻廷:“谢谢少爷。” 车很快来了,许闻廷很识相替他拉开车门,不得不说,仪态好的人做这事情真的赏心悦目。 许闻廷坐上车,看见小少爷正看着他,黑瞳干净纯粹,认真看着人时……很可爱。 这是一个很冒犯雇主的想法,按照他刚才的观察推测出来的眼前这位少爷的性格特征,想必对方得知以后不会太高兴。 第16章 许闻廷微笑看回去,态度是挑不出来问题的谦和:“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不,”白黎很认真地说,“我在想你真是越看越顺眼,如果你干得好,我一定会给你涨工资。” “多谢少爷。” “对了,还没问,你在哪个大学读?” “x大。” 白黎觉得自己今天真应该去买彩票,这人居然还和江应笙同校! 这是什么运气! 他问:“你听说过江应笙吗?” “如果您说的是那位江氏财团公子,他是我的同班同学。” “那你,”白黎很激动,不自觉往他那边靠,“在学校里,你和他比怎么样呀?” 大概猜到了,许闻廷有些抱歉地说:“专业排名上我一直都是第二。” “少爷,很抱歉。” “不不不不,”白黎没生气,眼睛闪闪发光,情绪上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握住了alpha宽大的手,“你勤工俭学,环境条件比他差那么多还能考第二名,很厉害了!” 他家这么有钱他还考倒数呢。 “真的,你别太有压力,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再努力一下,又有我帮你,超越他不是大问题。” “等会你喜欢什么都跟我说吧,我买给你。” ……又是对雇主很失礼的想法。 他的眼睛太明亮,许闻廷微不可查地避了避,“好。” 真是天助我也。 坐回去的白黎喜滋滋,不自觉露出阴恻恻的微笑。 江应笙,等着吧,本少爷会让你为悔婚付出代价。 03 在商场,白黎不仅给新上任的男友买一堆衣服,还顺路办了情侣手机。 许闻廷原本那套衣服已经被换掉,穿上新的衣服,哪怕提着白黎买的大包小包也内敛贵气,让白黎更确信在外形条件上他比江应笙那个狗东西没有半点差的。 白黎也换上了新衣服,和许闻廷穿的是情侣款。他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长相张扬,穿在许闻廷身上显得低调简约的衣服,却反衬出他五官的漂亮,再加上黑发被没挡住的,耳骨上若隐若现的一点绿宝石银耳钉,又多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叛逆少年感。 店里的小姐姐很会察言观色:“两位真般配,感情真好,这款手机绝对能够满足二位日常联络交流感情的需求……” 被夸到心坎上,白黎都没听完就要了店里最贵的产品,眼睛眨都不眨:“好,就这个了。” 那天晚上,回家之前,白黎隔着车窗对外面的许闻廷说,“你要记住啊,从今天开始,从现在的每分每秒开始你就是我一个人的男朋友了。” “就算是假扮的,在雇佣期间你也不准变心,不准劈腿,不然,”他用手比了个刀刃的手势,利落划过颈间,威胁说,“少爷绝对要你好看。” “清楚了吗?” 许闻廷唇边的笑意加深,越发觉得雇主单纯可爱,他点头,“是,少爷,我绝对不会变心。” “那还差不多,”白黎满意坐回去,“那我们明天再见!” “对了还有!”车已经开动,他突然想起来店里小姐姐说的话,探出头对身后的许闻廷喊道,“情侣手机养的小宠物,我已经喂食了,回去之后你也要喂,如果它死了我会扣你工资哦!” “知道了,少爷。”alpha今晚忍了许久,但终于还是被雇主的可爱逗得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攻:我是大富婆他是我包养的小白脸.jpg 这篇其实是ba 这对很适合拍抖的那种情侣小视频belike你都叫我少爷了那我自然是娇生惯养的我做事情都是要哄的/竹门就是竹门木门就是木门我们之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每次都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相方哥给亲了(唉这男的咋这样 第19章 假情侣2 04 自出生起,白黎的人生就十分顺利,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然而,最近他的运气却不太好。 如果要比喻的话,他大概是陷入一部三流的情感小说里了。不仅如此,他在小说里饰演的角色,还是很不入流的情感炮灰——专为小说主角们增进感情而存在的那种调味剂。 而故事的主人公,是他自小的婚约者、他的竹马、身为alpha的江应笙,以及江应笙新认识的、据说是一见钟情之后爱得轰轰烈烈的某个omega。 白黎那几天在闭关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不知人间世事,出来时这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听到的,基本是经过别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版本。 他平时嚣张恣意,天不怕地不怕,仗着家世在哪都横着走,谁的面子都不肯给,骂过的人不在少数,得罪的人一箩筐都不止。此事一出,一群人当面的也好、发短信的也好,都纷纷打着关心的旗号,阴阳白小少爷。 白黎气得差点捏碎手机。 他对江应笙没意思,这婚约也本来就是小时候长辈之间的戏言,这些年又发生了那件事情,两家人都知道解除婚约是板上钉钉的,但! 但! 现在多出这事,别人肯定都会以为是江应笙嫌弃他、移情别恋了才会解除婚约,换言之,他们都会拿他当笑话,说他是被江应笙这东西抛弃了! 士可杀,不可辱! 他白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他绝不允许、他绝不允许他的名声被这样败坏! 白黎咬牙切齿,把抱枕想象成江应笙,一阵拳打脚踢,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好看。 05 经过一番缜密的筹谋,白黎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是的,他也要去找一个绯闻男朋友。 这位男朋友要比江应笙高,比江应笙帅,比江应笙温柔,比江应笙聪明多才,事事唯他马首是瞻,最好把江应笙比得黯然无光,然后,就是计划的重头戏—— 解除婚约的那场宴会上,他要握着男朋友的手,在所有人面前,先发制人,大声宣告,是他先甩的江应笙。 而其余人也不会觉得那是他的计谋,因为他的男朋友确实就是比江应笙好,好出一大截,好到足够让他移情别恋! 聪明绝顶的他,完美无缺的计策。 白黎满意地在他的计划书上打下大大的一个勾号。 06 白黎轻咳一声,“以上,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不遗全力地、全方位无死角地向所有人展示你的完美无缺。力求,注意是力求,把江应笙衬托得一文不值。” 白家大宅里,客厅的投影仪放着白黎的那份计划书,白黎刚才一直对着唯一的听众许闻廷讲解。 “明白了吗?”他一副老师的样子,问学生是否明白。 “明白了,少爷。”许闻廷点头。 正值暑假,从那天白黎包下许闻廷之后,许闻廷每天都需要来白黎家里接受教学。 超越江应笙不仅仅是嘴上说说,尽管白黎现在和江应笙势同水火,他也不能否认江应笙是有真才实学的,许闻廷就吃亏在家世不好,接触不到更优良的教育。 不过距离宴会还有些时间,抓紧时间恶补还是有机会的。许闻廷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学得飞快。 打着监工名号坐在旁边的白黎总会无聊得睡过去——为了让许闻廷更有学习的氛围,他强忍住不让自己打游戏——每次他醒来,授课的私人教师已经走了,只有许闻廷。 许闻廷学着他伏在桌上,和他面对面,似乎是一直在看他睡脸。白黎一睁开眼,就先和他对上视线。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怎么不叫我?” “叫了,少爷你让我别吵你。”许闻廷说。 好像是有这回事。 白黎心情不错,因为许闻廷一直以来都很听话,用行为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少爷的话就是圣旨,让他觉得花在许闻廷身上的钱十分值当。 他拉着许闻廷的手臂往前走,“看在你今天也很听话的份上,我请你吃大餐。” “哼哼,我对你很好吧?” alpha比他高,能看见他一翘一翘的发尾,十分的活泼,和他的主人一样。许闻廷想,睡着时柔软安静的少爷可爱,醒着的神采飞扬的少爷也可爱,少爷不管做什么都可爱。 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许闻廷已经接受自己内心频繁地产生如此这般对雇主的大不敬想法,程度甚至越来越深。 比如说,他现在就想反手握住少爷的手。 还比如说,继续刚才少爷醒来之前他打算做的事情,伸手去为少爷理顺被他睡乱的刘海。 真是……少爷对他太好,令他如此得寸进尺,不知餍足,肖想得到更多更多。 白黎看不见的背后,被他拉着手臂的alpha眸色浓郁,声线一如既往地温和,“是的,少爷对我,非常非常好。” 07 要参加宴会,自然就要学交际舞。 到时候他们就是彼此的舞伴,老师教学过后,白黎就直接和许闻廷练起来,方便他习惯。 第17章 许闻廷微微俯身,方便比他矮的白黎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白黎很纤瘦,许闻廷的手放在他腰侧,心里知道自己可以很轻易覆满,却又不大敢用手掌完全贴上,情不自禁虚虚浮起,像是很烫手一样。 他动作僵硬得相当明显,白黎发现了,抬头看他的表情:“你怎么了?” 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亮了起来,“你害羞了!” 也对!他长得好看,这样近距离接触,像许闻廷这种alpha会方寸大乱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黎臭美了一下,又正色严肃说,“先说好,虽然我是很好,但你可不能太喜欢我,我们两个没可能的。” 估计许闻廷还以为他是omega。 唇边微笑的弧度有一瞬间的僵住,许闻廷没暴露出任何一丝情绪,笑着说:“我知道的,少爷。” 和白黎相配的当然不会是穷小子。 他的手轻轻贴上白黎的腰。 刚才的舞步他学得很好,几乎没出差错。 白黎从前的舞伴是江应笙,为了不被比下去,他下大功夫练过,跳得非常好。 他和许闻廷组合跳得也相当尽兴,感觉似乎比和江应笙搭档还要好。 白黎如往常一样要给他加福利,但今天的许闻廷却说家里有事,先走一步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白黎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第20章 真上门女婿3 08 一夜之间从omega变成beta,这遭遇放在别人身上会怎样白黎不知道,他在确认自己真的变成了beta的那一天快乐得像整个世界春暖花开一样。因为alpha一般是不会和beta结婚的,这说明他以后不用嫁给讨人厌的江应笙,更不用上那些让他一个头两个大的礼仪课、声乐课等等等等。 他,解放了。 不同于白黎的欢欣雀跃,他身体的突变把家里长辈吓得够呛,生怕他患上什么不得了的重病,来来回回检查好一段时间,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愣是没验出半点问题,报告单上,白黎身体状况相当健康,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性别一栏,不管怎么测都是beta。 确认过真的没有危害到身体,白家人也就渐渐放心下来,后来才去和江家那边商议解除婚约的事情。 然而那时候两个小孩还年幼,两家的合作蒸蒸日上,白家这边不愿意公开白黎的情况,突然没有理由的解除婚约,难免让外面的人胡乱猜测,于是决定等到两个孩子都差不多成年了,再以性格不合适为由解除婚约。 06 这几天都下雨,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雨点滴滴打在玻璃窗上。 白黎讨厌下雨天,暗沉沉的天空和无处不在的潮湿气味会让他没精打采,连一向最爱的游戏也打不下去。 好无聊啊,偏偏许闻廷还生病请假,不能来上课,害得他少了点消遣。 他向后躺去,呈大字型倒在柔软床垫上,然后搂着抱枕滚来滚去。 几天之前,和许闻廷的最后一面,还是让他觉得怪怪的。 关注员工的异常也是一个合格的雇主应该做的。 白黎认真想,授课老师都对他说,许闻廷很用功,短短时间内就能够熟练运用别人很长一段时间也未必能掌握的知识。难道是太用功太刻苦、学习压力太大,不堪重负,想要跑路了? 有个词叫做揠苗助长,宴会日期近在眼前,不管许闻廷是要跑路还是学垮身体都对他大大不利! 现在这个时刻,正是作为雇主的他展露人道主义关怀,感化员工,让员工为他继续全心全意为他卖命……不对,效力的大好时机,他可不能错过了。 没错。 白黎刷的坐起身。 如果他现在去给许闻廷探病,一定会比冰冷的转账数字更令许闻廷感动。 尽管窗外寒风凄雨,但有他探病,许闻廷一定会心里暖暖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康复,继续回来上课。 07 许闻廷住的公寓……还真破啊。 白黎小心地踩上年久失修的铁梯,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像铁索不断晃动。 他倒不嫌弃,反觉得挺新奇,开始自顾自玩起不让梯子发出尖利嘎吱声的游戏。 等终于走完最后一级,玩得开心的白黎轻巧踏上平台,像冲过终点带一样,学着游戏里主人公庆祝的姿势,伸开了双臂,骄傲地聆听想象中观众的喝彩。 “少爷……?” 熟悉的声线此时听起来比平常更低哑,少了温柔,多出几分陌生的成熟。 白黎抬头看见那上面穿着黑衣黑裤,严严实实戴着口罩的挺拔青年。 黑色是一种很冷峻深沉的颜色,白黎给他买过的衣服里也有黑色系,但那时他没挡住表情,脸上总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淡淡微笑,哪怕穿黑色也不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只带有神秘的优雅。 而现在,看着台阶之上的许闻廷,白黎却觉得今天的他十分陌生,让人记起来这其实也是一个alpha,同样是一名狩猎者,具有强大、危险的特质。 也许是因为许闻廷今天太不一样,太陌生,这时候的白黎记起来刚刚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难得有种自己糗大了的窘迫,慌乱收回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面色镇定清了清嗓子,十分正经地说: “恭喜你,又获得了特殊福利,来自少爷的充满温情和关怀的探望。” “不用太受宠若惊,开心的话,就赶紧好起来吧!” 阴雨天里,少年的表情没有任何阴霾,如往常一样透澈明亮,看见他,就像看见阳光照耀广阔水面,眼前浮现千点万点闪耀鳞光。 许闻廷低笑了一下,“遵命,少爷。” 陌生感好像被挥散,虽然他的声音还是不对,但白黎还是重新安心下来,这就是许闻廷,不是别的人,嗯! 08 公寓有两个楼梯,许闻廷在楼下买完药上来,和白黎错开,是从另一边上来的,所以此刻两人恰巧同时到达。 门开了,白黎很好奇地打量内部空间。 不是很大,但胜在干净,不,是相当干净,家具几乎没有,小小的房间因此居然看起来冷清空旷。 许闻廷:“抱歉少爷,这里太简陋了。” 白黎看看房子,又看看他:“不是,我只是想,差别好大。” “我还以为你的家里会特别的温暖,”白黎说,“和你的人一样,但是没想到这么冰冷。” “少爷觉得我温柔吗?” 白黎诧异反问:“你不是吗?” 许闻廷看他单纯懵懂的模样,万分的可爱,说,“是。” 少爷觉得他是,那他会一直都是。 09 角落里一大堆书,白黎无聊翻翻,发现全都是记着笔记,笔记看上去很新,还有一些草稿,字迹杂乱,白黎看不懂。 这么说来,为了能够完成超越江应笙、成为新的第一名的目标,许闻廷是上完课之后,回来又继续写这些吗? 好上进的员工。 再给他加工资吧。白黎想。 许闻廷给他泡了杯可可,放在桌上。 白黎的视线从笔记中挪开,“谢谢。” 他看见在矮桌另一边坐下的许闻廷居然又翻起书看起来,问:“你不休息吗?” “因为有少爷在,我好得差不多了。” 这倒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实话。 白黎也没制止他,继续翻那些书,后来好不容易找到本他能看懂文学杂志,也渐渐看得入迷。 雨声轻缈,书页纸张翻页的声音,还有许闻廷落笔写什么东西的声音,可可甜香的气息……一切交织在一起,慢慢变得十分迷离梦幻,让人分不清从哪一部分开始就已经不是现实了。 梦中他被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从没睡过那么硬的床,他迷迷糊糊,皱起眉嘟囔一声,“硬。” 替他轻轻盖上薄被的人顿了一下,无奈地说,“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落在白黎的脸上,因为伏在桌上睡,脸侧压出了小片红痕。 他其实不想对白黎说太多的对不起和抱歉,然而,事实就是他什么也给不了白黎。 他拥有的这些,根本就配不上白黎。 alpha收回手,他俯身,缓缓靠近熟睡中的少爷,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还有残留的可可甜香。 直到快要吻到白黎的脸颊时才停住。 呢喃着,“少爷,再等等我吧。” 10 为什么在许闻廷学习的时候就格外好睡呢? 实在是一个未解之谜。 白黎换好鞋,准备回家。 “少爷,等一下。” “嗯?” 白黎回头,然后看着高大的青年在自己面前蹲下身,用纸巾为他擦着鞋尖,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泥尘。 “您的鞋脏了。”他说。 又是陌生的感觉。 生病果然会让人变得怪怪的。 第18章 白黎说:“谢谢你哦。” 作者有话说: 这篇大概还有一章,因为我迫不及待想写下一个故事了(呵呵呵呵 第21章 真上门女婿4 11 终于,这一天来了。 白黎万分期待的宴会,总算要拉开帷幕了。 他和许闻廷今天穿的情侣设计款,一白一黑,他白许闻廷黑,站在一块儿,用造型师的话来说就是,般配得没边,天上有地下无。 听得满意的小少爷刷卡也刷得相当开心。 出发前,他很认真地检查了他和许闻廷的每根发丝,连衣服上的褶皱他也没放过,直到确认这就是最完美的状态。 许闻廷一如往常,体贴地为他打开车门,他下意识坐上去了才反应起来,对许闻廷说,“等会不用你开门,你表现得太殷勤就不像情侣了,他们肯定会怀疑。” 许闻廷点头:“好。” 来参加宴会的人有许多,而和白黎同一年龄段的少爷小姐们,确实有不少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只不过,最近也有消息说并不是白黎被江应笙单方面落了面子,是白黎先找的别人,又是局面又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更吸引他们来到现场在前排一探究竟。 江应笙先白黎一步到,身边果然带着那个omega。 接下来就看白黎了。 12 万众瞩目之下,白黎牵着许闻廷的手,以一种锋芒毕露的姿态,昂首挺胸踏入了会馆。 他还特地晃了晃和许闻廷十指相扣的手,脸上写着几个大字,回敬给每一个打量他、想要看他八卦的人—— 不、好、意、思,是我先甩的他。 扫视一圈,白黎看见另一边的江应笙。 白黎:“许闻廷,你一定牵好我,我担心我会忍不住。” 听了这话,许闻廷一愣,他是知道白黎一直都拿他当作江应笙的对比替身的,白黎也说过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家伙就是江应笙——可是,谁说得准呢?他们之间总归还有将近二十年的两小无猜竹马情。 更别提,比起他,谁都知道,江应笙才是最和白黎门当户对的那一个。 一秒钟的时间,他又想了很多。 旁边的白黎狠狠磨牙,接上刚才的话,“我怕忍不住冲过去对他先杀之而后快,这样宴会就不用办了,改开他江应笙的追悼会,正好人也齐。” 他转头看见许闻廷比起平常稍显严肃的表情,很疑惑:“你怎么了么?人太多你紧张了?” 不应该啊,许闻廷的心理素质很强大的。 许闻廷知道自己多想了,微笑摇头:“不,什么也没有,少爷。” 13 接下来的事也正如白黎在这之前预想的一般顺理成章。 上来试探的人没有一个不被许闻廷的铜墙铁壁击退,他们用圈子里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去试探许闻廷,却反被许闻廷云淡风轻地击败,溃不成军,只能灰溜溜走开。 “哈哈哈哈,你有没有看见他的脸,整个都黑了,好好笑,”正经场合,到底还是要给人面子,直到人走了,白黎才笑出来,为了不太明目张胆,侧脸贴着许闻廷的手臂挡住笑,“白痴,活该被气死。” 许闻廷看他这样开心,原本应付人的淡笑加深,也往他那里靠了点,低头凑在他耳旁问:“又是少爷的熟人?” 其实这样说话,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上会让人不自在,但从刚才开始他们俩就这样讲悄悄话,白黎已经习惯了。 “他以前喜欢扯我的头发,后来被我带着保镖拿绳子掉在树上吊了几个小时,一直记恨我到现在。”白黎撇撇嘴。 他还是omega时,有一段时间留的是长发,家里人说他那样漂亮些,但他经常因为头发的事情被嘲笑。有一回被笑得严重,白黎当天晚上回家就自己拿剪刀乱剪一通,然后第二天顶着那一头鸡窝上学去堵人,报复带头嘲笑他的那个alpha。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果然解气。” 白黎又用只能看见许闻廷一个人的眼神来看许闻廷,宝石一样晶莹光彩的眼眸里,只有他一个人,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尽管和许闻廷想要的那种喜欢不一样,尽管不一样,许闻廷却很想、很想在此刻吻他。 非常的不合时宜的,想要吻他。 14 不知道哪对ao情侣在什么地方乱来,泄露出信息素,开始引起暴动,在场的很多都是血性方刚的年轻人,会场很快一团乱。 白黎根本感受不到那些让他们兵荒马乱的信息素,没受一点影响的他拽着情况不对劲的许闻廷离开一团乱的大厅,随便进了个偏僻的房间。 “少爷,”许闻廷的声音变得和上回生病时一样低沉,在喘气,忍耐着什么,“您不出去吗?” “笨蛋,”白黎瞪他,对他的笨恨铁不成钢。“我们是情侣,我一出去就等于告诉他们我们是假的,刚才做的都白费了。” “反正你应该也早就发现了,我是beta,我们两个做不了什么的,你忍一忍吧!” 许闻廷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把他吓了一跳。 “哇!你做什么!” alpha浑身滚烫,温度蔓延到他的身上。 许闻廷给人的印象是温和、彬彬有礼的,但此时白黎看不见他的脸,莫名在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和许闻廷的体型差距,他整个人都被拢在许闻廷怀里。 这个家伙……居然袭击雇主! “少爷,抱歉,可是我忍不了。”他低声说。 靠太近了,太热了,白黎不自在地想要躲开,却被许闻廷箍住腰,完全动不了。 “你……你……”如果耍流氓的是别人,白黎早就一拳揍上去,但许闻廷又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现在被信息素冲昏头脑而已,所以他只能苍白地劝说,“你千万不能乱来啊,我可不想揍你。” 许闻廷却笑了,“少爷,要不您打我吧?” “我想,我可能会很喜欢您这样对我。” 这个变态是谁啊啊啊啊啊啊。 白黎被他暧昧调笑的语调惊悚得浑身一麻,反手推他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欲哭无泪:“你清醒点!” 他把许闻廷从自己身上推起来,打算把他架到床上,让他休息。 结果许闻廷却捧住他的脸,喃喃低语,“可以吗?少爷,我可以亲您吗?” “当然不唔——” 许闻廷也没在意他的答案,白黎还没说完他就直接亲了上来。 与此同时,带着滚烫温度的手探入他的衣服里,一直往上,摸法和平常克制有礼的作风不一样,相当下流。 一套组合下来,白黎的脸完全红透,舒服得晃神一小会儿,才记得用尽全力地撞许闻廷,把他撞倒在床上。 “你你你你,”他指着被信息素迷得晕头转向的alpha,又气又羞,“我要扣你的工资!” 作者有话说: 没有噜 第22章 侠义剑1 《侠义剑》是一款古风玄幻武侠网络游戏,游戏刚一出,就凭借独特的游戏机制、精美的画面以及深刻的游戏剧情俘获了一众玩家的心。 尽管后来玩家们越打下去就越发现里面的boss难打得离谱,简直是要把玩家往死里整,但他们早已沦陷,于是乎只能每日在论坛发帖辱骂问候策划一番并发话退游,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继续回去刷副本被boss吊着打。 最近,游戏又上线了新的副本剧情,里面的红衣boss沈溯一夜之间占据了论坛的版面,点进去一看,不出意料,全是玩家们的破防辱骂。 热帖标题如下: [沈溯大招一刀万血就离谱我躲都躲不过搞什么?!] 1l:深夜玩红温了,谁能告诉我怎么打才能打过这妖女 2l:过来人告诉你躲过也没用呵呵呵呵呵呵我真的服了严中泽了 3l:提到严中泽我就来气卧槽大哥我没记错你是我们正派npc吧,武林盟主为啥会出现在这副本 4l:+1,我好不容易把沈溯打残血了,一个严中泽从天而降把我捅穿,我真的没时间陪你们两公婆闹了 5l:@沈溯,嫂子我不打你了,我现在就滚,你能叫你老公别再追着我打吗,我装备都被他打碎两个了肉疼死我 6l:啥啥啥啥?你们说的啥,期末周一周没玩策划端上来那么抽象的剧情?新boss不是说是鬼楼干部?不是严中泽委托主角去和鬼楼打架的吗?他打我们干什么? 7l:严中泽这个疯子砍我比沈溯砍我还过分,一刀下来我刺啦冒血,磕药都来不及磕 8l:有哪位大神过了能给我讲讲剧情不我真的服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为啥我们的好大哥严中泽会和哲个妖女扯上关系 9l:隔壁楼说是情侣关系 10l:咋看出来的 11l:之前在严中泽家里转圈会碰到npc说严中泽当年逃家在什么地方拜过师但后来师门被人屠了,后来他就回家继承严家刀法才做的武林盟主。之前某个任务有玩家还会捡到一个小剑穗,旁边标注说是严中泽重要之人所送 第19章 12l:大哥你太令我失望了,居然会被妖女所迷惑 13l:有一说一,抛开别的不谈,妖女长得确实漂亮,现在出场的所有角色里感觉最漂亮的一个,让我不得不怀疑有内部爱== 14l:根据线索推断出来的就是严中泽有个死掉的师妹,沈溯极有可能就是他师妹 15l:你们师兄师妹耍情意绵绵剑能别拿我们当play吗? 16l:不对啊严中泽不是有夫人的吗 17l:。。。。 18l:严中泽你这个渣男! 19l:策划咋写出来那么恶心的剧情的严中泽都有老婆了还对他师妹念念不忘甚至都能对同盟痛下杀手 20l:策划这样写是爽了可家里面的两位该怎么办 21l:其实,唉,严中泽和他师妹挺好磕的。。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残血沈溯会喊一句台词,就很委屈的一句:师兄,我好痛,我好痛,然后严中泽就出来砍人了 22l:磕小三和出轨男真的好吗? 23l:残血那里我也记得,但我没听台词,因为妖女脸上溅血的凄美泣颜美呆我了我一直在拍照。。(然后被严中泽0秒砍死) 24l:这剧情咋这么恶心呢沈溯长得再好看都恶心 25l:我。。。有一个。。。猜测。。有没有可能。。其实。。沈溯。。就是严中泽的夫人。。呢? 26l:楼上疯了 27l:26。。。25哥这个猜测。。。可能是真的,你不觉得妖女声音和他夫人很像吗。。而且他夫人一直都是戴着幕篱的。。。玩家也没见过她的脸啊。。。 28l:卧槽出大事了你们快去隔壁楼,隔壁有神人通关解锁剧情了,震惊我一百年 29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之前在隔壁楼意淫沈溯的直男哥要碎掉了 30l:发生什么事情了o.o 31l:简单来说。。沈溯是男的,是严中泽的师弟,但也确实是严中泽的夫人,他只是穿女装假扮而已== 32l:那个师妹是官方在误导人,师妹其实是沈溯的妹妹,叫沈洄。 33l:这次剧情做得其实挺好的。。。我看录屏看哭了。。都有点后悔把沈溯杀死了。。他过得好苦好苦。。 34l:隔壁楼视频挂掉了,有好心人文字转播一下不 35l:时间线:12年前,严中泽逃家拜入颍都当地小有声望的剑派,剑派师父有一双儿女,是孪生兄妹,名字分别叫沈溯和沈洄,是严中泽的师弟师妹,剑穗的剧情是沈洄要送剑穗给意中人,沈溯陪她一起做,后面他误会严中泽喜欢沈洄就把自己做的那个送给严中泽安慰他。 36l:师门被屠的时候严中泽被叫回家并不知情,等他再回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37l:剧情这里又过去五年,那时严中泽回了家,当了少盟主,他一直在追查师门被屠的事情,最后查到和鬼楼有关,一次调查当中,他遇到一个红衣女人,是鬼楼弟子,但有着故人的脸。虽然沈溯和沈洄相貌相似,他却认出来,那是做女装打扮的沈溯。 38l:看到这里我真的心特别特别痛……前面在剑派沈溯是很开朗的性格,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挡在妹妹面前,周身都是闪闪发光的,但是重逢这里,他变得已经疯疯癫癫,话也说不清楚,穿着和妹妹爱穿的衣裙相似的衣服,低低地问严中泽自己是谁,茫然又悲伤。。。真的好难受 39l:窒息。。。。 40l:严中泽唤回他的神志,他呆呆喊的那句师兄。。谁懂。。。谁懂。。。 41l:“师兄,大家都死了,小洄也死了,我什么也没有做到,谁也没有救下来。”。。。我被这句虐成狗 40l:他被鬼楼的毒控制着过了这五年,严中泽唤回他的神志却也解不了他的毒,他还是有时清醒有时疯魔,为了报仇,他继续留在鬼楼当卧底,他和严中泽约好如果有一天他失控了,他想要被严中泽杀掉。 41l:之前严中泽给我们的关于鬼楼的情报都是他传的,另外还有一个隐藏的线索,有时候玩家看见严中泽有负伤状态基本都是沈溯发病了他放自己的血给沈溯喝。 42l:老哥你真的好爱。。。。 43l:严老哥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渣男,你是真男人啊。。。。 44l:真男人+1。。。太伟大了。。我现在不怨他砍我的那一刀了,该死的是鬼楼啊 45l:这次的剧情就是沈溯双面间谍的身份暴露了,他想要和严中泽撇清关系所以甘愿被主角杀掉。。没想到严中泽就来了。。 46l:看到结尾严中泽抱着已经死掉的沈溯和他一起死掉的画面我哭得稀里哗啦 47l:“没有他,我做盟主有什么意思,回颍都的路很远,他总怕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我总要去陪着他,不让他害怕。”。。老哥。。。你是真男人。。。 48l:如果不是他愿意以死替沈溯担罪,武林盟的人根本不可能同意留沈溯全尸啊。。。那也太惨了。。。 49l:狗策划我有急事找你 50l:剧情后续还有一个彩蛋,替他们两个送信物回颍都系统会提示埋在破败院子中央的大树下,树上面刻着沈溯和严中泽的名字,是严中泽的字迹,再调转一下视线,旁边还刻了另外一小行字:师兄,偷偷说人坏话可不好。 是不是。。说明。。沈溯。。可能。。不知道严中泽暗恋他。。。 51l:我感觉他一开始不知道,以为严中泽把自己当成了妹妹,但是后面当卧底那几年能感受到。。严中泽对他。。来真的。。所以死前才会说。。。师兄我。。。 52l:狗策划敢不敢把我后面的话放出来 53l:我也觉得一开始只把严中泽当师兄,但扮做夫人这几年也动了心。。但严老哥怕吓到他一直没说,所以就没捅破窗户纸。。 54l:严老哥但凡嘴巴灵活点哄好了嫂子,还能留两个娃下来继承俺老严家香火 55l:你们是不是忘了沈溯生不了== 56l:听不懂你和玄幻武侠世界观说去吧.jpg 57l:严中泽夫人的信息也同步更新了。。名字叫素素。。不敢想严老哥叫这名字时心里有多甜 作者有话说: 这篇感觉放在古风合集怪怪的。。。其实是隔壁此生不换第二单元的衍生剧情 第23章 侠义剑2 [虐攻,注意避雷] 少年时不知天高地厚,能够轻易地为自己的一点本事沾沾自喜,沈溯也曾经在酒醉放出豪言壮语,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那时他还是颍都剑派的少主,家中尚有可靠长辈在外遮蔽风雨,而他,什么都不必担忧,日子过得优哉游哉,整日和妹妹在一块儿,除了练剑就是四处玩耍。 对的,他还有个妹妹。妹妹很可爱,自降生起,他们就一直彼此在身侧,从未分离过,也从未想过会和彼此分离。 长辈们也会说起他们记忆业已模糊的幼年,说分明是双生子,当妹妹的洄儿懂事比哥哥溯儿晚些许,被大孩子欺负了也呆呆的模样,那时的溯儿就已经懂得冲出去,要为了妹妹和那些孩子拼命,被围着打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后退半点,凶狠得吓人。 也许,就算没有长辈及时发现那场斗架并阻拦了他们,赢的人也还是沈溯。 只不过,代价就是长大之后他的眉尾仍旧留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和妹妹面容一模一样,并肩而立,几乎像是镜子映射出来的两人,就只有这痕迹,将他们两个区别开来。 两人曾经一起坐在屋檐上,在皎白玉轮之下吃着糕点。 沈洄吃着糕点,晃着腿说:“哥,张生云说他也心悦我,我心里好开心,可是又难过,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嫁给他,不能再见到你了,我可怎么办呀?” “傻丫头,”沈溯撑着脸看她吃糕点,笑她,“嫁人又不是别的什么事情,哥哥就是要对妹妹好,不管以后你去到哪,哥哥都会在的。”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你。 沈溯是这样对沈洄说的。 脑袋突然嗡嗡作响,他头疼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发黑,心一阵阵绞痛。 有人在说话,他听不清,不对,不是听不清,他是不想听清,他不想,他不想听清,他不想知道,不想再经历一遍。 “哥……” “哥……” “哥,我是不是,我是不是要死了?” 所有杂音都如同海潮褪去,残忍而不合时宜的,他的世界在这一息静得出奇,令这一句话清晰无比地砸落在他的心上,血汩汩地自窟窿喷涌而出。 他低头,看见妹妹的脸,苍白破碎。 “不是的,小洄,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哥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你别怕,你不会死的。” 他抖着手,要去捂住妹妹颈间的伤口,血流得太多,他的手很快就被染成刺眼的红,他想要带她离开,却动弹不得。 只能重复:“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哥哥会救你,哥不会让你死,不会的,你不会死。” 第20章 沈洄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好可怕,哥,我好害怕,我还不……想……” “死……” 到最后,发出的只余下气音,她的嘴唇微动,还想说再多,可是已经无法做到,双瞳一点点失去光彩。 头轻轻歪过去,死了。 “小洄,小洄,别睡过去,”沈溯叫她,头痛欲裂,眼睛热辣辣地疼,“别睡过去,哥哥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 周围血泊中的尸身朝他爬来,伸出一双双手,沈家百来口人,一个个死不瞑目,全都看他,问他: “少主,为什么您不救我们?” 为什么您不来救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肩头一重,一双手摁在上面,捏得他生疼。许多人倾身在他耳边问他,许许多多张嘴闭合又张开。 为什么你不为我们报仇? 你已经忘记我们了?对不对? 你果然忘记了! 他惊惶地叫道:“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忘记,我……” 他为自己辩解。 我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 我…… 好似有一道惊雷劈落,头痛欲裂的痛楚令他生不如死,他叫着,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他绝对不能够忘记的,却什么也记不住,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他要去杀什么人,他死死抓住这些线索不肯放手,想这些事情想到发疯,越想越疼,痛苦也快要将他逼疯。 可终究还是什么都记不住。 他伏在地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凄惨地哭叫,只是哭着,声音尖锐悲怆。 * 治疗的整个过程,沈溯都在尖叫。 他没有神志,只是受到本能迫使,用指甲将他抱在怀里固定着他的严中泽的手臂掐得出了血,期间也咬人,差点咬到为他针灸穴位的玉成村,严中泽拦住了,动作迅速地把自己的没被掐出血的另一边手臂递上去给他咬。 倒像是担心被沈溯咬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看来严中泽也病得不轻啊。玉成村心想,真可惜他医不了脑子病。 一个月前的暴雨夜,浑身血气的严中泽抱着个人来到他的屋前,说来也怪,那么大的雨,他护在怀里的人,居然连衣角都并未被雨打湿一丁点。 一看,虽然貌比芙蓉,分明是个男的。 实在是大大突破了他对严中泽的认识。 严中泽也不废话,说只要玉成村能救他带来的这人,先前所欠下的人情债都一笔勾销。 玉成村闻言,一把脉,心道果然如此。难怪那么爽快,原来是要他和阎王爷抢人。 不过他江湖第一神医的名号并浪得虚名,这病,他有法子治,只不过,并不是什么体面法子。 在最后的阶段,玉成村终于还是再开口问了第二遍,“严盟主,你果真下定决心要如此做?” “如果是为了这位……好,就应该放手,给他个痛快。哪怕你愿意以血供养,对正常人而言,被用近似饲养兽类的方式吊着性命,和折磨差不了多少。” “医。”手臂已经被沈溯咬出血,严中泽眉头没皱半点,言简意赅地答道。 这些年,种在沈溯体内的毒性根深蒂固,后来他叫不出声,也没力气再挣扎,只是窝在严中泽怀里轻轻啜泣,为了治疗而露出来的背白皙得近乎透明,在颤动着,仿似下一秒就会抖下簌簌雪片。 严中泽抱着他的力道也跟着重了些。 “对不起,师兄来晚了。” * 发病时,沈溯还是分不清事物。 他的头发披散下来,铜镜中,柔顺的黑发垂落在白皙美丽的脸侧,他呆呆地盯着镜中人。 我……?他茫然,我是谁呢? 这张脸,为什么会令我如此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又开始头痛了。 严中泽从背后抱住他,把他单薄的身子覆住,背后传来的温度令沈溯重新安心,似乎踏上了安全稳固的陆地。 男人低沉的声音引导着他:“别着急,慢慢想,你能够想起来,不要害怕。” 沈溯慢慢不再发抖。 “能想起来吗?”过一会,严中泽问他。 “能,我,我记起来了,我是沈……沈溯,”这个名字对现在的他,已经变得陌生,“你是师兄,还有……还有……” 讲了一会,他的思绪又断开。 “颍都……师兄,我记不起来颍都是在哪里,怎么办,怎么办?我,我记不起来了。”沈溯着急地叫道,嘴里念念有词,“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啊……”他突然顿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更绝望地说,“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小洄还没有原谅我?是不是因为她还恨着我?” “师兄,师兄,我要怎么办?”他抓着严中泽的衣袖,泪滴自眼中滚落,无助地问着记忆中唯一一个不是幽灵的存在。 严中泽把他抱起,抚着他的发说,“别怕,等吃过药,就会好了。” * 人血的味道血腥得令人难以忍受。 病发时,人血对沈溯具有吸引力,但在他意识还没变得迷乱之前,他很抗拒喝下那些血液。 没吞咽下去的血滴落在他的脸上,似雪中红梅,妖艳诡异。他身形和严中泽相差许多,被他压在身下喂血,姿色近似话本中摄人心魄的妖,偏偏眼神空茫,又像是被人强迫着做了什么一般。 “咳咳。”他被呛着了,血腥味更令他讨厌,他想吐出来,却又被严中泽捏住嘴,什么也做不了,这会儿后悔了、生气了也只能“啊啊”叫着,纤长的腿蹭着严中泽,想踹开他。 一般半柱香过后,他就会忘记一切,主动凑到严中泽面前,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乖巧地喝下那些血液。 作者有话说: 写到一半忘记了要写什么。。。气死我也 找不准感觉,希望以后能把这个的正篇给写了。 好喜欢攻儿痛痛的但是我感觉写得还不够深刻 第24章 血色百合1 “听说了没,二年级那个主任这几天不见人影就是因为……” “不是吧,好恐怖,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我还因为没打好领结被他训了……” “我昨天听到的消息说推断其实和上个月的是连环案来的……” 午后的阳光明媚得正好,下了体育课的女生们结伴走回教室,叽叽喳喳聊着道听途说来的八卦轶事,运动过后,粉白艳丽的面容蒸出水汽,显得血气十足,格外鲜活的青春气息。 女生堆里有一个人格外突出。 和那人身材一样纤细的女生有很多,同样身高的却并不多,在女生堆显得里鹤立鸡群。 除了身高,着装也怪异得很。其他女生都穿着体育课专用的运动白衫,那人却提前套上了秋季才会用得上的红色体育外套。外套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由于尺寸过大,身形又过分单薄,衣服只是松松垮垮地垂着。 好像一阵风吹过来,不费多少力就能把人吹走。 乌发将将及腰,不过现下被拢起束成了飒爽的高马尾,柔顺青丝随着走动在后背晃出利落的弧度。 由于拉链拉到顶,运动服的衣领竖立起来,遮住了本该露出来的细白后颈,祁宋的视线停留须臾,自上而下的角度看过去,似乎真的能捕捉到衣领与肌肤间隙里珍贵的白皙。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发丝掠过,萦绕着幽兰的香气,若即若离。 他朝着对方的方向投去目光太久,十分明显,旁边的男生起哄,“祁哥,你怎么也看呆了,居然连你也逃不过岑学姐的魅力,啧啧。” “祁哥祁哥,你要追学姐吗,我这里有她的资料!” “支持祁哥拿下高岭之花!” 青春期的男生没什么礼貌,大声嚷嚷,直接吸引刚才走过去的女生们的注意力,她们回头看过来——当然也包括那个人,有女生凑近,说了什么,知道这些男生在聊的其中一个主角是祁宋,对方目光直直看过来,水光盈盈,只是礼貌地对祁宋点头一笑,然后和其他女生一起回了教室。 其他男生立刻又沸腾起来,争先恐后上前为祁宋分析学姐这一个眼神的各种含义。 岑时。祁宋在心底细细念着两字的姓名,篮球在空中旋转,落下,立在少年指尖继续旋转,平稳无比。 周围的人见他和对方相视过后一直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神情,以为他其实也没有太感兴趣。毕竟祁宋长得也不差,对他有意思的漂亮女生数不胜数,未必和他们一样热衷于仰望女神,于是聊过一会儿后,很快就不再讨论岑时的事情。 * 课桌上躺着一张小纸条,纸面洁白如新,纤秀的字体轻巧地落于其上,飞鸿踏雪。 很简洁的一句话。 [今晚放学,游泳馆后面,等你。] 第21章 游泳馆后面种有一棵樱花树,树龄悠久,于是便有一些无聊的传说,渐渐就成了学生们的告白圣地。 “祁哥你在看什么啊?”有男生凑过来要看上面的内容。 祁宋退开,把纸条沿着整齐干净的折痕重新折回一个四角尖利的小方块,放回校服口袋,对偷窥失败的小跟班说:“今晚比赛我不去了。” 闻言,一众男生哀嚎,祁宋是班里球队的王牌,单人实力一骑绝尘,亏得如此,他们每次都能把别班打得落花流水,今天他不去,他们都不敢想那些家伙的反扑会有多猛烈。 傍晚时分,天色几经转变,出乎意料地变为乌泱泱一片,积雨云耸立如高山,给人以一种错觉,仿佛天幕很低离人很近。雷声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被厚实的云层压住,极闷极沉。 纤细却具有质感的笔杆跃于祁宋指节之间,他的手指很灵巧,只看得清残影的轨迹。 “啪”的一声,笔杆被他干脆丢回桌面,和讲台之上女教师那一句“下课”完美重合在一起,随后被学生们骤然发出的各种嘈杂声响吞没。 今早出门祁宋没带伞,小跟班很主动地献上他的伞,说自己和其他人一块,祁宋想起上回见面,对方并不喜欢打伞的模样,接过长柄伞。 “谢了,下回请你。” * 自高空坠落的水滴砸在花苞正中心,柔弱的花枝受不住力,生得纤巧无比的花瓣颤动。 祁宋并不是一个有兴致赏花的人,多看花的这一眼,不过是想到同样的雨夜,同样鲜艳的红,同样的雨滴,落在了和这花瓣一样脆弱随风而动的人身上。 白色的制服衬衫被雨滴打湿,近乎透明,贴在曲线漂亮的身体上,雨的雾气和夜浓稠的黑混在一起,他身处其中,像某个幻觉。 他似乎对视线很敏锐,下一秒回头,隔着雨幕,目光极其准确的钉住高楼中自上向下窥视他的人。 祁宋也彻底看清他的脸,苍白柔和的面容被溅上了形状不规则的血痕,刺目狰狞,最美与最恶的对比,被雨水化开的血色沿着脸部轮廓向下滴落。 他脚边的阴影开始移动,动作剧烈而极速,一瞬便和他拉开了距离,那人断开对视,举起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雪白到极致的光一闪而过,这一次,连他手臂上也见了血。 等到阴影彻底没了动静,他再次回头,看见祁宋仍旧站着,视线始终没转移开的模样,有些讶然,似乎对有人这样大胆目击了现场感受到了后知后觉的困扰。 出乎意料的,他对祁宋露出一个微笑,鲜血做最艳丽的装点,石榴红玛瑙与簌簌白雪的结合绮丽得晃人心神,祁宋读出他的唇型。 [不、要、说、出、去、哦。] 说出去会引发出什么样的后果,祁宋对此很感兴趣。当然,他至今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些。 * 铁质特有的冰冷触感贴上脸部皮肤,冷气渗入。 脖颈上还有被针扎的痛感。 意识回笼,祁宋“嘶”了一声,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腕已经被粗麻绳捆紧,固定在背靠着的铁杆上。四下一片昏黑暗沉,好像离昏迷前过去不少时间,外头的雨势更大,雷声雨声夹杂着倾泻而下,潮湿闷人的气息压得人心头一窒。 闷的一部分原因还有含量过高的粉尘,极少被使用到的地方,那只能是游泳馆的就器材室了。 狭窄空间中幽兰香馥郁,将匕首的刀锋贴放在祁宋脸侧的人通过呼吸的频率知道他已经苏醒,轻声问:“在想什么?” 声线似水清润,柔和得没有半分攻击力的语调,微风中轻曳脆弱细瓣的纯洁百合莫过于此。 “学姐,”视线捕捉不到,但通过声音的大致方位猜出来此刻岑时就在他身边很近的地方,祁宋的声音有些哑,“我什么都没说出去。” 刀锋缓慢移动,蛇行向下,无法预测它的未来停留在哪一寸,岑时饶有趣味,“对啊,你为什么没有说出去呢?” 纤薄而锋利的刃轻点男高中生的喉结,如同蛇在进食前伸出的信子,湿气瘆人。 祁宋没躲开,已经不动声色挣脱背后麻绳的手准确地握住岑时拿着匕首的细腕,像握上了润玉,温凉细腻,大约是祁宋的手太过炽热,岑时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唔……”他还在笑,“好厉害的反击。” 祁宋并没有移开刀尖,而是带着他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没修过,之前为了。。做实验。。。写的。。不伦不类日系风。。。。。但是。。感觉。。很奇怪啊啊啊啊 第25章 落雪时分1 01 人究竟是在哪一个瞬间才得以辨认自己是喜欢另一个人的呢? 宋雪瑛回想脑海里有关那个人的一切,那被他视如珍宝,小心翼翼安置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的无数个瞬间。 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习惯,经年累月,去追随那个人的侧脸、背影,却又在即将对上视线时匆匆别开眼睛。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人会情不自禁为太阳所吸引,却又恐惧会被过强的光亮灼伤一般。 无数次从身后看见他的背影,不论周边有多少人,宋雪瑛都能一眼将他认出。 冷峻坚毅,高大沉稳。 那是宋雪瑛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的人。 漫长单恋的开端要回溯到已经模糊不清的某个夏天。四周蝉鸣喧嚣,一声声延长,叫得白昼愈加明亮。彼时宋雪瑛尚且年幼,他的手被少年牵着,隔着朦胧泪眼,他懵懵懂懂地看着少年的背影,令他逐渐安心。 少年带着迷路的他轻易地找到前行的路,将他带回熟悉的场地。 “阿榷!”其他人看见少年,纷纷迎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反倒是迷路的宋雪瑛被人淡忘了。 宋雪瑛性格内向,见到那么多人,第一反应就想躲开,无奈少年还牵着他的手没放。察觉到他的胆怯,少年反而握得更紧,要将力量分他一些,低声安抚他:“别怕,他们不是坏人。” 稳定的热度自相握着的手心传递过来,慌乱的心跳节拍趋向镇静,受到鼓励的宋雪瑛缓慢点头。 之后他被领着找到了家人。隔着重重人群,他回头去看被众星捧月的少年。 今天的生日宴的主人。 百年名门司家的继承人,不仅如此,还是难能一见的s级alpha,家世,能力,容貌,一切完美得无可挑剔。得天独厚这个词似乎就是形容这样的人。 在司家这样的显赫门第面前,宋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就连出席大少爷的宴会也是托了关系几经周折才终于要到的请柬。 对这个走失才被寻回的孩子,宋父宋母像是没看见他身上的似乎是推搡跌倒而导致的擦伤一般,而是责备他迷路惊动了大少爷。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学学哥哥,机灵一点?你说说你,同样是omega,死气沉沉的模样,是不可能会有alpha喜欢你的,你究竟懂不懂?有时候真是后悔把你接过来……” 责备的话语总是相同,没有一丝的陌生,宋雪瑛习惯了,和往常一样愧疚地低下头,刚刚才被握暖的手,在少年离开后原形毕露,变回冰冷僵硬。 父母的责备声倏然低下去。 走近前来的男人身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彬彬有礼地说道:“客人,这位小少爷受了点伤,我家少爷让我来带他去处理一下。” 宋雪瑛抬头,想去寻找人群中心,太阳却已经不见了。在父母的迭声应答中,他跟着男人的步伐离开。 在为他上过药之后,男人递给他一件事物。 很漂亮的琉璃珠,里面有雪花状的纹路,看着澈静美好。 考虑到今天的宴会有许多小孩儿,司家布置出一个角落给小孩玩耍,提供了玩具,这些琉璃珠子也是其中一种。 宋雪瑛只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珠子,恰巧其中一个小孩也喜欢这珠子,他向宋雪瑛索要,谁想到表面柔软的宋雪瑛说什么也不肯,这才有了那小孩召集其他伙伴,以多欺少,把宋雪瑛骗到外面去欺负,让他找不到回宴会场地的事情发生。 “少爷已经问清事情经过,也惩处了那些孩子,他让我代为转达他作为主人招待不周的歉意。这颗珠子是他根据对丢失的那一颗的描述亲自挑的,希望您能喜欢。” 宋雪瑛愣愣接过琉璃珠。 好奇怪,心底翻腾起许多气泡,充盈得像轻快的气球。 他们的初遇,也许对司榷是不值得一提的,可对宋雪瑛,却意味着许多许多。 雪片落下时总是寂静无声,他已经习惯没人听见自己的声音,任由自己被忽视,最后所有的心事默默融化成水,无声无息地褪去,隐匿无踪。 第一次,有人伸手接住雪片,轻轻拢住他。 这样的感觉是幸福的。 司榷,宋雪瑛在心中默念少年的名字,他真好。 第22章 02 ——司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会永远都最喜欢司榷。 在宋雪瑛房间书桌最底层上了锁的抽屉里,有一本封面简朴的笔记本,那里面只有最正中的一页写上了这一行字。 他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分享心事,更何况他喜欢的是这样一个优秀的alpha,仅仅是将心意说出口,都会令自己感到无地自容。 可喜欢上一个人,心情总是难以抑制,他无法令自己镇静。 于是找出来没用过的笔记本:有两本,一本精致华丽,一本简朴平常,宋雪瑛的手指轻轻掠过前者漂亮的封皮,却选了后者。 他习惯小心翼翼,就连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哪怕在没人知道的地方,他也不敢太放肆热烈地表达自己对某人的喜欢。 他一笔一划、一词一句,郑重地写下自己此刻心中所想,向着沉闷不语的日记本吐露自己再也无法承受的这份喜欢。 他写下“永远”和“最喜欢”。 别人眼里,宋雪瑛是一个木讷内向的omega,很容易表现出胆怯,他们以为这样的孩子总是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却不知道,他也敢坚定地对自己许诺说,要永远喜欢谁。 他知道永远意味着什么。 从小他的体质就不好,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呆在医院病房里调养,父母身边有更讨人喜欢的哥哥,大部分时间都不愿意来医院看望总死气沉沉的他,只请了阿姨照顾他。 他很孤独,很想回家。 父母的停留总是太短暂,每到离开,他都想伸手扯住他们的衣角挽留。但他没有,因为他更害怕他们不耐烦地盯着他,问他为什么要任性。 他记得有些下雪的日子,他醒来时,发现病房外面下雪了,世界变成好洁白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不管房间里面还是外面,都只有他一个人。 好安静,好寂寞。他走到窗边,额头轻轻抵上冰冷的玻璃心里想,大家是不是都忘记我了呢。 再也没有人记得我是谁,就像雪最终融化消失在大地上。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活在玻璃窗里面了,望不见尽头的无望的未来,令他绝望的永远。 所以在宴会上迷路时他才会哭得伤心,他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一个迷宫里。 然后,司榷找到了他,把他带出了迷宫。 他当时真的好开心。 就好像有谁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救,终于赶来,告诉他: 你永远都不会是孤独一人。 作者有话说: 想写攻暗恋的试验品,大概主要就是攻单恋,,基调很酸涩,后续很狗血,因为要突出攻单恋的少女心事所以这篇相方哥前期是对攻没箭头的,(但毫无疑问是素股的 第26章 落雪时分2 03 不是每个性格文静的人都具有学习的天赋,起码宋雪瑛就不是。尽管他有很用功地在念书,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不过好在,在最重要的那次考试里,他的努力总算没有辜负他。 他很幸运,几乎是蹭着录取线,成功考进了全市最好的一所高中,那里汇集全市精英中的精英,当然也包括了他一直想见的alpha。 父母亲因此难得对他有了几天的好脸色。 毕竟在那样的精英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家世顶尖的富家alpha,个个都是绩优股、金龟婿。宋雪瑛长得又不差,资本绝对足够,只要宋雪瑛能够钓到金龟婿,到时候有女婿的帮扶,绝对能让他们宋家更上一层楼。 他们第一次正视平日里文静到沉郁的小儿子,惊讶于他为自己打算的这份心思,颇为赞赏地轻拍着他的肩,夸他懂事,令他们省心。 自己完全被误会了,宋雪瑛被父母的想法羞到脸红,却根本张不开嘴为自己辩解,嘴张了张,又担心说多错多,干脆就沉默地受着了。 去中学领毕业证书那天,回家之前,宋雪瑛和往常一样绕了远路,去到另一所中学的门口。 这是他开学就要读的新高中的中学部,就读的学生同样不简单,要么背景顶尖要么脑子顶尖,他们不必像宋雪瑛一样经历竞争激烈到残酷的考试,轻轻松松就能够直升到本部的高中。 他低头看手表上的指针,晚了一两个刻度。 心里有些紧张。 为了准备紧张的考试,他不得不牺牲掉每天绕路来校门口寻找那个人身影的时间,专心投入复习,算起来,距离上一次他来,已经隔了两个半月的时间。 今天要是看不见,接下来的漫长的暑假,他都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个人了。 到了中学最后阶段,青少年的成长速度很惊人,其中alpha的变化最为令人瞠目结舌,宋雪瑛的alpha同桌就在这两个月里长高了五厘米。 那个人身上是不是也会有新变化?声音会变得更低吗?之前剪过了的头发是否已经长出来了呢? omega漂亮的眸子亮起雀跃的光芒,视线在人群中穿梭,殷切地寻找着目标。 好像他所有的运气都已经在那场考试中用尽一般,校门口仅剩的学生寥寥无几,不管宋雪瑛愿不愿意,他最终都不得不承认:他见不到中学最后一天的司榷了。 真沮丧。他接受了现实,低着头闷闷地往回走。心里怀疑是备考时自己祈祷太多,把许愿的次数都花光了。 想到这个夏天会如何的漫长,他心里便乱糟糟的,想法东一个西一个纠成一团,根本没心思去注意外界的环境。以至于当他听清背后传来的急促的“小心”和“快让开”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毫无防备的,他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排山倒海的疼痛感令他脑袋一片空白,陷入了断片一般的茫然中。 04 几个alpha在玩闹过程中有些忘我了,加之宋雪瑛作为omega身形纤弱,存在感微薄,种种因素巧合地综合在一起,就有了人高马大的alpha对着着跌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美丽omega不知所措的场面。 旁边有人实在看不过去,直接走过来,拨开发呆的少年们,轻巧地打横抱起宋雪瑛。 “会、会长!” 有好闻的雪松气息,冷肃沉稳。 那人把宋雪瑛放在一旁的小长椅上,他很高,于是蹲下身来,和没回过神依然垂着头的宋雪瑛对视,问他:“现在哪里不舒服?” 这个声音。 电流极速通过,原本思绪不知道被撞飞到哪个次元的宋雪瑛一个激灵,灵魂重新回到身体,感官归位,无比鲜明地重新感受到世界,感受到正朝他扑来的种种事物。 居然是司榷。 比远看的任何一次都要帅,比见到过的任何一个alpha都要帅。 宋雪瑛的脸立刻就红了,眼睫轻抖着。 他不说话,alpha又再耐心地重复一遍。 宋雪瑛有些儿慌乱地断开视线,眉眼低敛,小小声说:“腿……扭到了。” 他习惯性地想要用前额的刘海和两侧长些的发丝把自己的脸和表情藏起来,却忘记了,考试结果出来后父母就勒令他把原来半长的头发剪短,争取让他脱离那种怯懦的阴沉,所以此刻根本遮不住红得过分的脸。 剪短头发后,今天去领毕业证时,他能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多了,无处遁形无路可退的窘迫令他这一路上战战兢兢。 在司榷面前,摇摆的心不安到顶点。 自己今天这个样子一定很丢人,很难看。他看到自己脸红,一定会觉得奇怪。宋雪瑛不自觉轻咬下唇,更想哭了。 明明数分钟之前自己是那么想见到司榷,现在却开始后悔。 宋雪瑛从没觉得自己好看过,因而不懂得,自己的样貌其实是极其容易被激起人的保护欲的类型。 低头毫无防备露出白净颈子的模样很像水百合,羞怯如水面微微漾起的涟漪。 司榷是很有教养的alpha,他没有过多地盯着陌生的omega看,收回视线。 “失礼了。”他说。 宋雪瑛的裤腿被卷起,一双带着暖意的大手握上他的小腿,向下轻轻拢住细细的脚踝。 “是这里吗?”不知为何,也许是他看着真的太脆弱,司榷说话时声音也跟着变轻了,带着自己未发觉的温柔。 “嗯。”有些短促的应答,他怕司榷听出来,他的声音在发颤。 暖意包裹住脚踝。 旁边闯了祸的alpha终于问周围的人要来可以用来暂时包扎的手帕,司榷接过,将折叠好的手帕缠上他的脚踝,耐心地替他包扎。 全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宋雪瑛盯着alpha的发旋。 他缓缓地想,他的声音果然变低了,变得……很好听。 让他还是好喜欢司榷。 这份喜欢,和裹挟着铺天盖地热浪到来的夏天一样势不可挡,一样明亮耀眼,一样不知疲倦。 第27章 火1 许存的话没说完,庄小沢突然粗暴而强硬地拽着他的衣领,许存被迫弯下身和他平视,为了保持安全距离,伸出手撑在了庄小沢身后的桌沿。 第23章 “这样试探我,有意思吗?”庄小沢轻声问。 他承认他被许存这种温水煮青蛙的行为惹怒了。 他讨厌不真诚。 许存并没有被他的突袭打乱节奏,反而像是在宽容他的尖锐一般,依然温和平静:“小沢,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故意戏弄他? 庄小沢不知道,但没打算给许存辩解的机会,因为他已经充分了解对手有多狡猾难缠,决心不让他喘息,沉默着,更用力地扯下他,而后抬头迎上去。 他没有犹豫,动作很快而利落。于是许存慎而慎之,哪怕在想象中也未曾随意谋划过的初吻,就这样发生了。 多数时候庄小沢周身都是清幽的香气,疏离清冷,猝不及防靠近到这个距离时,许存才发现那其实很是甜的,比他想的更具有诱惑性,更令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此刻庄小沢正注视着他,与气息不同,双眸一如往常凝黑冰冷,却又似乎是被两人正彼此纠缠的温热气息侵染一般,蒙着迷离的薄雾。 许存无法理性评估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误判断。但有一点没错,那就是此时此刻的庄小沢很性感,相当的。 他撑在桌面的手臂线条紧绷起来,修长有力的指节更重压在桌上,手背力量完全失控,青筋激动地浮现、随主人镇静表象下的那颗心一齐跳动。 一切都正游走在某个危险边缘。 如果庄小沢的目的是击毁许存的别有用心,那他做到了。 因为许存现在脑子里确实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将庄小沢推倒,就在这里。 唇与唇只是轻轻相触,一只蝴蝶轻点花瓣不过如此,快到他们分开时,彼此的唇瓣还是凉的。完全脱离情感的,仅有工具性的,吻。 他身体很僵硬,庄小沢察觉到这一点,却对他真正在想什么全然无知,只当他是接受不了被自己将军的事实。 像是宽宥了他一样,缓缓松开许存的衣领,重新退回去,镇静地说:“你看,你没必要试探我。” “因为对我来说,就算是真的和男人亲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一时上头的意气用事一旦过去,自己构造出的这个近距离接触空间开始令他不自在。 许存却还是没动。 庄小沢垂下眼帘,刻意不去看许存前一秒还与他相贴过的薄唇。 “让开,我要回去了。” 隔着镜片,许存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终于慢慢地退开了,像撤出了庄小沢的安全领地。 一切都结束了。 庄小沢拿起书包绕过许存走向房门,手搭上门把,触感冰凉,轻轻下压。 “咔”,锁芯发出轻微细响,与此同时,背后一股不容拒绝的猛力拽住手腕,将庄小沢扯回去。 没拿稳的书包重重掉落,有厚实的地毯的缓冲,只有几近于无的一声闷响。 因而此刻,原本寂静的房间里最突出,也因而暧昧到令人面红耳赤的,是另一种声音。 被强硬拉过去的庄小沢正被许存抵在墙壁上,剧烈地吻着。 “咕唔,唔——” 许存早在庄小沢转身的空隙中摘掉了眼镜,现在的距离比刚才庄小沢那一吻还要贴近,庄小沢被许存拢在身下,体温与体温相融,火焰炽烈而狂暴,鲜明的触感压得他来不及思考。 他的分神令许存有机会扼住他的下颚,令他张开嘴,完完全全地接受自己的吻。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真正令庄小沢无法运转大脑的,是哪怕这样狂暴的吻里,他还是能无比感受到躯体紧紧相贴时的炽热温度。 庄小沢觉得诡异恐怖,想反抗,可悲的是他没有任何经验,而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经验的许存却深谙此道,他捏住庄小沢下颚的方式坚定却不强势,先是用激烈的节奏令庄小沢晕头转向,最后再慢慢调节速度,确定吻到什么程度时庄小沢最难抗拒,暗流汇聚,形成一个漩涡,牢牢囚住他。 “呃。” 像是无力再承受了,庄小沢满脸绯色,难得表现出防御的姿态,瑟缩缩着肩膀,轻抖着薄削的脊背贴紧身后的墙壁,无意识蹭动,希望汲取凉意让被搅得自己一团糟、几近融化的大脑降温。 作者有话说: 隔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几百年后才能写到这里,写都写了,发出来爽爽 第28章 冠军1 十六岁,第一次参加联盟机甲大赛的元柳和同校学长意外从偏远星区杀进决赛圈,正当他以为就连摘下冠军也未尝不可的时候,梦被残忍击碎,而那人轻松得正如拂去尘埃一般。 - 赛场上观众的欢呼声又如潮水一般涌到耳边。元柳倏的睁开双眼,看见正中间的全息投影数据大屏,那上面正记录着场次。 现在是终局下半。 他还可以上场,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挣扎着起身:“学长,我还可以上场的。我们……” 还没输。 洛起州却摁住他的肩,让他躺回去。 近在咫尺的赛场里,银色死神收割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对手,给足了体面,终于在对手没有任何体力时利落让人出局。 game over. 胜负已分。 “小柳,我们输了。”他平静地说。 - 几年之后,元柳夺得象征无上荣耀的桂冠,有人问他感想如何,少年视线定格在领奖台正对下去看台的某个角落,他唯一一次在现场看颁奖仪式,看人群为万中无一的胜者欢呼,看彩带飘扬,替他们热情亲吻冠军。 而他置身于这一切之外。 元柳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为了什么而感到不甘心,不甘心到流眼泪,不甘心到连一直梦寐以求的返程都像噩梦的一环。 似乎还能看见当年在欢乐的人群中落泪的少年,元柳说:“我上一次参赛是十六岁,本来只是来帮学长忙,打算随便打完就回去睡觉,没想到一连比了很多天,虽然很开心,但也很累。” “不过后来还是输了,终于可以回家,我应该开心的,但是那天晚上我却根本睡不着,”他笑起来, “今晚我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元柳从前根本就不喜欢机甲。 指导老师说只要他愿意学,他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驾驶员,甚至能够超越洛起州。 那有什么好的。彼时听到这话的元柳做了个鬼脸。 机甲舱又闷又热,坐在里面无聊得要死,无法伸展身体自由活动,做同步精神链接总是像有东西在脑袋里面搅动,看世界总是隔着厚重的钢板屏障,元柳不喜欢这些,他喜欢自由,喜欢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世界,喜欢一直在广阔的平原奔跑。 他以为这就是他所喜爱的生活方式。 可是这短短的一个月赛程告诉他:不是。 驾驶机甲的快乐无可匹敌,哪怕隔着屏幕也能够看清对手一举一动,推动操纵杆灵活地截断对手的攻击轨迹,兴奋到心脏的鼓动声震响耳膜,能感受到机甲每个零件运作时细微的嗡鸣,好像就连它也在呼吸,和自己一样,兴奋到呼吸不畅。 过去他以为机甲舱封闭了一切。 那短短的半小时里,他却看见了躺在平原上也未曾见过的广瞭夜空,不止如此,他还知道,他会成为那其中一颗,在很久以后任人仰望的星辰。 自由,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快意。 他的手分明还在抖,回想起来坐上机甲的那些瞬间,就像烧红的铁烙下,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那种感觉就像,只有那种时间里他才终于真正地在这世界上活着。 我被改变了。他看着手心想。 这感觉很不妙。 他平复不了那种忍不住发抖的兴奋。 学长,他对洛起州说话,却始终盯着自己的掌心,我感觉我今天,有些不妙。 状态好得有些不妙。 好得太超过了。 总感觉现在的自己无论什么都能够做到。 作者有话说: 之前某个预收的扩写,好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好难写 第29章 礼裙1 “真的什么都可以?”洛起洲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黑瞳如漆似墨。 原鸣有一瞬间退缩,但话一说出口,他绝不反悔,学长也不会对他做太过分的事情,他点头确认:“什么都可以。” 如果时空可以倒流,他想回到那个时候把自己的嘴缝好,不乱做保证。他看见洛起洲手上的洋服和假发,明知道结果还不死心,硬着头皮问:“学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说过什么都可以,”洛起洲似笑非笑,声音温柔得让原鸣有点发怵,“你高一的时候演过朱丽叶,我想做一些那个时候没能做的事情。” 这话太有歧义,原鸣一下红着脸蹦到了一米开外。 “学长你你你……” 流氓。 “小鸣的意思是,要反悔?” 第24章 “也对,这太为难你,是我太过分,就当这个约定不作数吧。” 洛起洲深谙拿捏原鸣的手法,瞬间把原本退缩的博美犬急得蹦起来,拿过洋服,视死如归:“我穿!” 说着他就当着洛起洲的面开始换。 他不是很扭捏的人,脱衣服穿裙子,一气呵成,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男子气概。如果不是洛起洲瞥见他泛红的耳尖,还真的会以为他此刻淡定从容。 上回他帮原鸣拉过裙子的拉链,这一次就没有再选拉链款的礼服,而是选了背后镂空绑带式的。要想穿好礼服还需要有人在背后一点一点地调整绑带。就算此刻原鸣有万般不自在也不得不乖乖由他摆弄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背后洛起洲穿引丝带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氤氲。 他想到洛起洲修长的手指,丝绸带子缠绕在那双堪称艺术品的手上…… 打住,他不能想下去了。 一定是氛围太奇怪了,他也变得奇怪起来,头脑晕乎乎的。 身后洛起洲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因为害羞,少年脸上连同脖颈一片粉红,漂亮的肩胛骨随着不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像翩翩欲飞的蝴蝶。 他又替少年打理好假发,换成了黑色的长直发。浓郁的黑衬得少年皮肤更加白皙,犹如最精致不过的洋娃娃。 很想、很想此刻就将少年吞之入腹。但他向来能忍,等到最迫不及待的时刻,他也能维持风度后退一步,越是忍耐,最后享用时才最美味,不是么? 此刻原鸣要是转头,绝对会被洛起洲的眼神吓炸毛,那是一种完全充斥着野性,锁定猎物且势在必得的眼神。 享受着漫长前戏里原鸣所有的不安和焦躁,他慢条斯理地在腰间打好蝴蝶结,在原鸣以为大劫已过时,伸手扶住他的腰。洛起洲低头埋在少年颈间,呼吸间时淡淡的木质香,他很久之前就把原鸣的洗发水沐浴露都换成了他惯用的几种,就像烙下印记一样,在少年身上闻到熟悉的香气,让他产生少年仅属于他一个人的错觉。 “学长……”原鸣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动。隔着布料他感受到洛起洲轻覆在他腰侧的手,明明知道洛起洲手的温度一向比常人要低,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腰间一阵灼热,一路狂乱地烧到他心里。 这两年原鸣大部分时间和洛起洲黏在一起,洛起洲对他存着温水煮青蛙的心,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原鸣无比习惯洛起洲对他的肢体触碰,拥抱也好,牵手也好,比今天这种更亲密的接触不是没有,往常无比习惯了的气息和肢体在这一刻变得十分陌生,让他十分不自在,心脏不受控地横冲直撞。 “你还记得,那两个吻么?”洛起洲的声音变得低沉许多,像刻意压抑什么,说话时嘴唇无限贴近他的颈窝,双唇和气息似有若无地划过肌肤。 原鸣知道他说的是那两个被班上同学改成吻手礼的货真价实的亲吻。 害羞归害羞,他也不会逃避,他和学长都亲过这么多次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在洛起洲抬头要吻他时,原鸣主动侧过头,先洛起洲一步亲上对方的嘴唇。 今天他是被比以往更成熟的学长压制住了一会,不过学长存心要欺负他,他也不是好欺负的,想着他在洛起洲下唇轻轻咬了一口。有些得意地看向对方。 下一秒,他眼前一阵冰凉,视野变暗,洛起洲突然伸手覆住他的双眼,撬开他的双唇,给了他一个和脸上冰凉截然不同的,炽热的深吻。他什么也看不见,感官也更集中于那一个地方,洛起洲好像知道这一点似的,攻势也愈加猛烈。 没有半点经验的纯情小狗最后被吻得头脑发昏,整个人软绵绵地任他吻个够。 不知什么时候起,洛起洲把他抱在膝上在床沿坐下,原本扶在腰间的手也变为和他的右手十指相扣,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原鸣的指蹼。 最后原鸣是真的受不住了,用尽全力才推开洛起洲,他被密密麻麻落下的吻亲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挣脱了洛起洲的钳制,不住地喘气。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控诉地看向洛起洲,无声责备学长的言而无信。 少年被吻得满面潮红,嘴唇还有水润的光泽,往日明亮的双眸此刻因为染上情欲而多了几分迷蒙。洛起洲看在眼里,又在他眼睑上落下一吻。 “我什么也不做了,现在就这样抱着你好不好。”洛起洲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开始慢慢地揉捏他左手手指的指节,“好不好?” 原鸣是真的觉得今天的学长太恐怖了。让他心跳加速,感觉要死掉一样的恐怖。学长吻住他那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好像溺水一样,他不自觉地想要永远沉在深不见底的海里。学长的声音,指尖,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向他,完完全全掩埋他,让他无法思考。 从来没有谁让他有这种感觉。陌生又迷人,危险又甜蜜。 想着,原鸣没有回应洛起洲的话,左手握住洛起洲的手,好像不自觉泄露心声一般,突然间开口。 “学长,我觉得,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比昨天还要喜欢得多很多。” 他眼睛看向洛起洲,一双眼睛只映着洛起洲的脸,只有洛起洲,他的左手带领洛起洲的手放在心口上,说:“学长,我现在一想到你,心就会跳得好快。” 和学长待在一起让他非常非常开心。 本来已经打算默默消化欲望的洛起洲这下是真的起火了。 他把人压在床上,最后还有一丝理智来安抚好原鸣:“不要怕,我们今天再做一些别的事情好不好?” “只是一点点,我们不做到最后。”终于无法忍耐的野兽,缓缓露出獠牙,轻轻地抵上猎物脆弱的颈动脉。 他话语之下涌动的情绪比先前的更要炙热,熔岩从火山口溢流出来。原鸣眼睫颤动,说:“好。” 那天最后,少年的裙摆被撩至腰间,凌乱成一团。修长的腿架在洛起洲肩上,因为陌生的快感而抑制不住地痉挛,洛起洲的头发被他揉乱,他下意识地又想推拒逃离,但洛起洲已经不打算放过他。他从学长叫到洛起洲本名,最后又被对方教着喊哥哥,意识涣散地重复对方嘴里那些不知羞的话。 等他从今天这一遭反应过来他学长真的是流氓色狼,已经是第二天因为腰酸背痛睡到中午才醒来的事情了。 他惊觉已经成年的学长真的是非常非常恐怖。 但他不知道洛起洲在这方面,尤其是对他的恐怖和成没成年完全不相关。 作者有话说: 去年四月写的 第30章 路人甲1 他轻轻拧动刻有精致雕花的门把,将门推开小小的缝隙。 密闭空间里,alpha的信息素席卷每个角落,纵使贺钰自己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能感觉到屋内的空气沉闷得让人有点……呼吸不上来。 他无意识后退一小步。 而屋内的人听见动静,两双因为欲望得不到抒解而发出幽幽光芒的眼睛齐刷刷盯住门口的人,好似毫无理智可言的野兽锁定猎物。 贺钰一震,他怎么就忘了! 原著这里顾折和许云亭受到omega信息素干扰,双双被动陷入易感期,于是在不清醒间发生了点关系。 原作他这个炮灰不知道跑哪摸鱼去了,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片场。 想到这儿,贺钰几乎立刻重新合上门转身离开:“对不起,我不打扰你们了。” 当然事情不可能如他所愿,察觉他的意图,房间里的人走过来,猛地把门往里一扯,这一招实在难防,还握着门把的贺钰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顺势带入房间内。 一阵天旋地转,门重新合上,房间又陷入漆黑压抑,贺钰被人摁住,正面压上厚实的门板。 许云亭一手撑着门,从背后一把箍住贺钰的腰,把贺钰禁锢在他怀里。 “宝宝,发情的alpha互相排斥,留我们两个发情的alpha待在同一个房间,你真不怕我和顾折打起来暴露身份搞砸任务吗?” 这个死变态又故意贴着他的耳朵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陷入了易感期之后声音更加低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想出来恶心人的方式,甚至还比平时多了更暧昧的喘息。 论坛的女生说大校草的声音磁性无比,让人听了身体酥酥麻麻,沉沦在里面无法自拔。 贺钰心想简直胡说八道,什么酥酥麻麻,分明是一阵恶寒,许云亭再多来两次他肯定要起痱子的那种。 他抬起手肘拼命往后捶,要把许云亭推远一点,“放心,你们绝对不会打起来的。” 起码原作中你们就没打起来。 “就算真有什么,我一个beta哪里帮得了你们什么,”他越推许云亭就越往他身上贴,甚至有越贴越紧的趋势,“你放开我,我去给你们找点抑制剂才是真的管用。” 许云亭身上温度太高,贺钰被他拢在怀里,就像被丢进火炉里,不属于自己的热度一点一点焚烧到自己身上,也开始陷入烦躁。 第25章 “来不及的,现在比起抑制剂,你对我们帮助更大。”许云亭的声音愈加低沉,像是化不开的暧昧。 他的膝盖甚至暧昧地蹭了蹭贺钰的大腿。 “你想做什么。”贺钰炸毛,都这时候了这人居然还有心情开这种烂俗的玩笑。他的肘击直接向上砸去,誓要把这轻浮的王八蛋砸出鼻血来。 按理说,许云亭对付他不费吹灰之力,然而,他没有,只是躲开了,后退了几步。 “别生气嘛,我逗你的。”他说。 语气还是那样,不用看都知道脸上是自认为风流的吊儿郎当的表情。 贺钰转过身要瞪他,看清后却愣了一下。 许云亭的嘴唇居然在流血,这时还当着贺钰的面又咬了一遍。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折更严重,他被一圈圈链子围绕着,捆在椅子上。 “是你做的?”贺钰目光惊疑不定看向许云亭,他果然还是打断了主角攻受的友好深入交流? 不过这主角受怎么越来越变态,平时调戏他这个炮灰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辣手摧主角攻。 “不是他,我吸入的信息素比他多,不这样我控制不住自己。”顾折出声解释,平时如水平淡无波的声音如今同许云亭如出一辙,潜伏在平静之下的晦暗即将破土而出。 事态好像真的很严重。 “你……”他皱眉,“那我要怎么做?” 见许云亭又要开始胡说八道诓骗他,贺钰立刻补充,“先说好,出卖贞操的事情我不做。” “只要一点肢体接触就好。” 顾折说:“如果你不排斥的话。” 顾折的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说出的每个字都好像用尽了气力。 他的头低垂着,贺钰走过去,蹲下身去看他的脸。 刚才顾折说话的语气相当平静,只有少许不对劲,然而贺钰抬起他的脸才发现他的瞳孔已经涣散迷乱。 像武侠电视剧里练功走火入魔的人。 他狐疑地抬头看旁边笑眯眯的人,看着是清醒得多,往下继续看,流血的不仅是嘴唇,这人两只手掌握成了拳,不断往下渗血。 神经病啊,为了装杯甚至愿意自残。贺钰对这家伙愈加无语。 贺钰理清思绪,他是没听过没信息素的beta可以帮助alpha度过易感期这种事情,然而原作书里在主角之前也没有过alpha帮alpha解决易感期的先例,也许作为主角这两s级alpha本身就是特别的存在,只要他们想,他们就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易感期? 真扯淡。贺钰被作者给的主角光环无语到。 果然他就不该来打扰他们两个。贺钰叹气,认命站起来。 他总不能看着队友因为这档子事去死吧。 “来吧。”他伸手压着顾折的肩。 * 许云亭从背后贴近贺钰,头枕在他肩上,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抓起他的手腕,在手上落下细碎的吻。 贺钰站在顾折面前,顾折的头贴着他的腹部,他身上太热,哪怕隔着布料,贺钰也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腹部柔软的软肉一缩,alpha察觉到他的退缩,更用力地在他腹部蹭来蹭去。 贺钰和他们两个不同,跟着顾折练了一段时间体能,虽然有所提升,但依然是个白斩鸡,没什么肌肉。 枕在他肚子上很舒服。 刚才贺钰在宴会上窃听信息过程中顺手吃了不少蛋糕,于是现在在两个alpha看来,贺钰就像散发着香气的小蛋糕。 他们两个都疯狂地在贺钰身上寻找属于贺钰的气味。 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不会和他们一样情热焚身,只是被两个高温生物这样暧昧无比地贴近,多少会受到感染。 而许云亭埋头在他的肩窝嗅来嗅去,没白费了贺钰心里暗骂他这么多次狗东西。 “贺钰,摸摸我的腺体,摸摸它。” 贺钰迷迷糊糊听从指令。 许云亭放开了他的手腕,他摸上顾折的腺体,热热的,凸出皮肤表面。 许云亭大概是失去意识了,把贺钰当成了omega,在他后颈找着腺体,有些尖利的牙齿叼着一小块肉,在贺钰被痛得要挣扎时,他又松开,用舌头轻柔舔过那一圈齿痕。 顾折比他好不到哪去,也开始乱咬人,贺钰甚至怀疑裙子已经被他咬破了。 他有些腿软,只能把重量压在身前的顾折身上,手摁着顾折的腺体,寻找一个支撑点。 作者有话说: 去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