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节 本书名称: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本书作者: 夏端 本书简介: 知青美人x年代大佬,正文已完结,番外隔日掉落中 肤白貌美的林簌穿成年代文中的病美人,被继母做局,代替继姐下乡做知青。她们母女在京城吃香喝辣,她在农场奄奄一息。 幸运的是,调到另一个分场后,她遇到了周云祁,未来的京圈大佬。 大佬一开始就对她照顾颇多,林簌感激不尽,打算抱紧这条大腿,苟到回城参加高考。 抱着抱着,林簌道歉:“昨晚吃菌子中毒了。” 周云祁:“所以抱着我不放?” - 半年后,林簌终于回城了。 继母继姐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就算还活着,也是瘦骨嶙峋,不堪一击。 岂料她不但容光焕发、美艳动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男人。 那个男人温柔摸她脑袋,满眼爱意。 看得继母继姐傻眼。 - 周云祁出身大院,因家中变故而下乡,带领农场发展的同时,亦在等待时机回京。 新转来的那个小知青是盏美人灯,风一吹就坏,他能怎么办?好吃好喝养着呗。 养着养着,把面色苍白的小知青养成了肌肤红润的大美人。回城后,她把人撩出了火,却轻描淡写说只是熟人,没有关系。 男人目光灼热:“昨晚亲我嘴唇的时候怎么不说?” 林簌:“不小心碰到的。” “那,多碰几下?” “嗯。” …… 说明: 1.时间70-90年代 2.感情拉扯居多,事业线也有。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穿越时空 异能 现代架空 穿书 年代文 主角视角林簌周云祁 一句话简介:抱大腿,躺平 立意:携手奋斗出美好人生。 - 第1章 1978年7月,盛夏的太阳火辣地照在西南边陲这块广袤的土地上。 今天正逢白沙公社的赶集日,十里八村的村民汇聚在此,少民同胞与汉族同胞对半开,喧嚣声不绝于耳。 人来人往中,十八岁的小知青林簌站在路边吃肉包子。 蒸得软乎蓬松的白面,咬一口,油汪汪的葱花肉馅儿汁水四溢,吞下去满口都是余香。 太太太好吃了,林簌穿进书后,还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想三两口就吞下肚,又觉得吃完就没了,便细细咀嚼。 正吃着,察觉有道明亮的目光投向她,林簌抬起头看过去,对方是个身姿高挺的男子,拎着一个军用行李包,经过时扫了她一眼。 林簌匆匆一瞥,对方长得还挺帅。 但再帅也不能跟她的肉包子相比,林簌低头又咬了一口。 吃完包子,林簌打算去供销社里买些东西。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货架上摆着各种商品,她掏出皱巴巴的钞票,买了半斤红糖、一块肥皂,还有卫生纸等日用品,把它们装进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出来时,手里还拿着根白色的冰棍,慢慢舔着去往粮站,与红星农场七分场的同志会合。 粮站宽敞的营业大厅里忙碌一片,交稻谷、玉米、黄豆的人员大排长龙。 门口,英挺的男人拎着行李包,看了眼里面的情况。对面停着的一辆吉普车旁,有个穿海魂衫的年轻人朝他挥手:“老大,这边。”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从京城盼回来了。”许耀东咧着一口大白牙打招呼。 周云祁迈着长腿过去,拉开车子后备箱的门,见里面放着一个行李包以及塑料桶、搪瓷脸盆等物,他归置了一下,将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 许耀东又笑着问:“老大,带什么特产了?” 周云祁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递给他。 “大前门也算啊?也行。”许耀东接到手中,抖了一下,“就还剩几根了,都给我得了呗。” 周云祁没多言。 “来一根儿?”许耀东问。 见他没应声,许耀东便自己点了根烟:“你走的时候带红塔山,回来时带大前门,那三条红塔山在京城转手出去能翻几番?” 周云祁口吻十分平淡:“三条烟够倒什么?送人情都不够。” “你是看不上,但你有搞烟的路子啊,下回我回京探亲,你帮我弄多几条,我倒出去。” 周云祁瞥他:“不怕被抓?” “几条烟还不好消化啊?你只要给我弄到货就成。”许耀东看着他淡漠的神色,不死心地道,“怎么说咱都是从京里来的,虽然我不是大院出身,但好歹也跟你在农场结下了革命般的友情……” 许耀东像个话唠,叨个没完,后来转移话题,低声问:“你父亲的事怎么样了?” 周云祁语气依旧很淡:“在走流程。” “那就好,平反后让老领导关照关照你,至少把你弄回京,嘿嘿,再捎上我。” 周云祁却扯了一下嘴角:“回什么京,在这儿不是挺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看起来是不错,你一手把我们分场带得有模有样,但怎么说也还是京里好啊,你留在这儿是大材小用。” 短暂的沉默后,周云祁问:“车上行李谁的?” 许耀东想起了什么:“忘跟你说了,今天六分场调了一个女知青去我们场,那姑娘也是京城的,我记得以前跟你提过,估计你也没在意。” “她是两年前过来的,今年才18岁,来了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生病,被他们场里称为病美人,模样是挺好看,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刚才我见到了,那身子骨儿,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会舍得把她送过来,在京读两年书挺到高考恢复不就行了么?现在他们场嫌她累赘,踢皮球一样踢到了我们场。” “……”周云祁抬眸,“叫什么?” “林簌,簌簌落叶的簌,怪有意思的名字。” 周云祁眉心微蹙,离京前,他去某机械厂家属院看望一个长辈,听闻家属院也有个林姓女知青跟他在同一个农场。 “她人呢?” “买东西去了,估计快回了,还有,也得等等会计。” 周云祁嗯了声:“我去集市看看。” 转过身,却险些撞到一个人。 林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眼看着对方,惊讶发现他就是刚才看她吃肉包子的男人。 有一说一,他的模样确实突出。 个子高挺,穿着件白衬衫,袖子挽起,下摆扎进深色裤子的皮带中,因为身材很好,衫衬裤子撑起来格外有范儿。他的眉骨挺清晰,面部线条流畅,肤色也偏白,不像是干农活的……就是眉眼沾染了几分冷峻,仿佛不好亲近。 周云祁清亮的目光看去,女孩手里的包子换成了冰棍,咬了一口,正在嚼着冰碴,她睁着双乌黑大眼睛望过来,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 许耀东凑过来:“小林,东西买好啦。” “嗯,东哥。”林簌应道。 “来来来,这位就是我们七 分场的周场长,也是京城人,以后咱们仨可都是老乡了啊。” 周云祁收收眼眸,朝她点了一下头,这才道:“我去去就来。” 嚼碎的冰碴融化后,林簌口腔清凉一片,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疑惑地问:“东哥,他也是京城人?” “是咱们京城的能人,不光是七分场场长,也是农场糖厂的厂长,刚从京里探亲回来。” “这么厉害……”林簌不由惊讶,毕竟他看起来也不算大,最多二十四五。 但其实也不必大惊小怪,整个云省知青人数最多的时候有将近十三万,有的知青能力出众,便可能提拔成为管理人员,有技术专长的知青也可能做医生、老师、会计等。 许耀东道:“那可不,糖厂经他改革扩建,提升了生产效率,效益也提高不少,要不然这辆车也轮不到我们蹭坐。” “嗯嗯。”林簌不住点头。 按一般农场配置,总农场才会配吉普车,分农场只有拖拉机,再往下是生产队,队里不配置交通工具。此外糖厂也配了辆吉普,不过蔗糖有榨季,年底甘蔗才成熟,11月至次年5月是生产周期,非生产周期糖厂的工作少,他才有空回京探亲。 林簌乖乖问许耀东:“那场长全名是?” “周云祁,你可以叫他场长,也可以叫他周哥,我一般叫他老大。” “哦,哪个云祁?” “白云的云,祁连山的祁。” 林簌喃喃道:“周云祁,这名儿还挺有水平的。” “怎么说?” “好像有句诗叫云之祁祁,或雨于渊。” 许耀东愣了一下,笑道:“哟,还是个懂诗词的才女。” “不是,”林簌笑了笑,“我只是印象中记得有这句。” 现实里,林簌也才18岁,是大一新生,因为一场意外穿了过来。等退了高烧,恢复元气,才知道这是一本年代文中的世界,书中女主是六分场的一个沪市女知青,马上会被大学录取,并且回城收拾极品。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节 原主作为女知青的同事,出现的画面不多,偶尔有描写都是提一嘴她生病的事。 林簌觉得如果自己回了城,也得面对那对极品母女。父亲去世后,继母让继姐顶了本属于原主的岗位,并把她弄下了乡,她们母女在京城吃香喝辣,她却在这里吃咸菜,喝稀饭,啃窝窝头。 但有一说一,就原主这副病弱身子,报复的事先不要想,活下去要紧。林簌穿过来时,原主正好高烧不退,生命垂危,高考都没赶上。大家都以为她这次悬了,不想她顽强活了下来。 休养了几天,林簌问六分场的场长能不能转走,场长得知七分场最近走了几个知青,便把林簌这个烫手山芋调了过去。之后她是死是活,六分场都不再担责。林簌这才坐着六分场的拖拉机,来到公社,见到了许耀东等人。 她想好了,无论无何,也要苟到来年春天。 明年回城政策就下来了。 等了一会儿,周云祁回来,说道:“我们先上车,会计还在供销社,马上过来。” 他直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又吩咐许耀东:“我行李袋中有包酥糖,你拿出来吧。” 许耀东坐在后座,探身去后备箱翻找,随后拿出一包京城特产酥糖,抓了几个给林簌:“来尝尝,你也有日子没吃过这种糖果了吧。” 林簌点点头,接过糖:“谢谢场长,谢谢东哥。” “你回京探过亲了么?”许耀东问。 “没有,两年才有一次探亲机会,我又经常请假,就没有探亲假。” 许耀东又问:“老大你吃不吃?” 周云祁坐在驾驶座位,窗户打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搭在窗口,说道:“不吃,一个长辈非要塞给我的。” 许耀东给会计留了几颗糖,再把它放回了行李袋。坐下来后才说:“对了老大,小林之前说你的名字来源于一首诗,叫什么来着?”他看向林簌。 林簌道:“云之祁祁,或雨于渊。哪位诗人写的我忘了。” 话音刚落,周云祁明显一顿,侧头看向后座的林簌,眼神中透露几分锐利。 林簌接到这犀利眼神,心中一怔,暗忖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很快,男人收回了眼神,低道:“王安石的。” 看着他绷紧的侧脸,林簌含着酥糖,咽了咽:“哦。” …… 作者有话说: ---------------------- 新文开了,求收,求评,各种求…… 第2章 吉普车刚开出去没多久,头顶一阵闷雷滚过,乌云说聚拢便聚拢。 坐在副驾驶座的会计说:“看来要下大雨了。” 会计名叫李国强,是昆市来的知青,他已经跟另一个知青结了婚,生了一女一儿。 他的话刚说完,玻璃上便砸下了豆大的雨滴。 雨滴越来越密,不一会儿,前方已经迷蒙一片。雨刮器刮走一些雨水,很快又流下来新的。 林簌坐在后座,感觉倒是挺安全,又有些累,便靠着座位眯了眯眼睛。 忽然车子速度慢下来,李会计惊道:“这是我们分场的拖拉机啊!” 林簌睁开眼睛,扶着副驾驶的座位,朝前方看去,有一辆拖拉机缓慢前行,车斗里站着若干人。 拖拉机虽然没有顶篷,但是车上支着几根竹竿,将一块大薄膜展开撑在车斗上方,做成了临时顶篷,用以避雨。 周云祁问:“开车的是谁?大金?” 许耀东说:“不是大金,他今天没来赶集,是吴军。” 李会计摇头道:“他技术不行啊,上次爬个缓坡都打滑了,现在又下雨,这条黄泥路泥泞不堪,马上又要上那个陡坡。” 周云祁皱了皱眉,说了句:“东子你等下来开车。” 许耀东:“行。” 说完这话,周云祁打着方向盘,按了喇叭,在前方开阔处超过了拖拉机,随后停了下来。 而那辆拖拉机也好像有默契地停在原地,但没有熄火,周云祁利落下车,冒着雨快步走到了拖拉机那边。 林簌好奇地扭头,透过后方的玻璃,看见司机把驾驶员的位置让给了周云祁。 吉普车这边,许耀东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开着车子先一步离开。 林簌不解地问:“周场长是要帮忙把拖拉机开上那个坡吗?” 会计道:“是啊,那个坡简直是我们的噩梦。” “怎么说?” 李会计感叹:“71年的时候,有个司机技术不熟练,下大雨开着拖拉机爬坡时翻车了,死了三个四队的女知青,都是沪市来的年轻人啊,和你差不多大。” 林簌:“……” 她不由担心起来,继续扭头看向后方那辆拖拉机。 隔着厚厚的雨幕,她只能隐约看到周云祁模糊的身影。吉普车已经在爬坡,沈诺身子受惯性作用,往后仰了一下,只好坐稳了些。 车子爬上坡又下了坡,停在一处宽阔地。林簌再往后看去,拖拉机的头已经出现在了坡顶。 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拖拉机最终停在附近,雨也小了一些,周云祁从拖拉机上下来,再走到吉普车这边。许耀东打开车门要让位,周云祁说:“你继续开吧。” 说罢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 林簌往边上挪了挪,看他脸上都是雨水,头发也湿答答的,说道:“要不,用毛巾擦一擦吧。” 周云祁只用手擦了一下脸,把头发撇了上去,脸上严肃神情还没有缓下来,说道:“不用。” 他额前的头发一部分被撇上去,一部分粘在一起垂下,把额头露了出来,让林簌恍惚觉得他要是弄个大背头,倒是有几分大佬范儿。 见她发愣,周云祁轻笑:“怎么了,我脸上有泥巴?” “没有没有。”林簌回过神,脸颊微微泛红,视线看向前方。 许耀东继续开车前行,雨越来越小,视野也越发开阔,林簌往车门玻璃看去,这一侧是一整片茂盛的甘蔗林,清新又翠绿。 实事求是地讲,他们所在州的农场以种甘蔗为主,算是没那么苦的了。 雨林那边的知青才是真 的苦,按生产建设兵团的模式进行管理,知青们起初住的是蛇虫鼠蚁会出没的草棚,粮食供应严重不足,吃的极差,干的活儿还很累,基本上都在开荒种橡胶,或者开垦梯田…… * 不一会儿,雨过天晴,太阳依旧灿烂地照着大地。 车子很快抵达七分场的大本营,进门便是一块大水泥地,用来晾晒作物,水泥地附近有若干间红砖瓦房。 林簌走下车去搬自己的行李。 有两个知青走过来和场长打招呼,周云祁道:“她是从六分场过来的,哪间宿舍比较空,安排她住进去吧。” 有个知青姐姐说:“行,跟我来。” 宿舍是连铺,有的知青回城后,竹席还留着,林簌便安顿下来,收拾好行李后,在大本营里转了转。 大本营住着一个生产队,称为一队,除了若干知青,也有三十来个原本就在这里的工人,大多是中年夫妻档,有的人还带了孩子一起住在这儿。 空地处,大家见缝插针地种了些蔬菜、果树,地上散养了鸡,还有间猪圈,里面养了几头猪。 农场外面,放眼望去是成片的甘蔗田,间或分布着水稻田、菜地等,都是生产队耕种的。附近也可以看到几个村落寨子。 林簌走到一个大棚子下方,看到从地里拔回来的花生苗堆成了小山,几个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摘花生。 有个中年妇女问林簌:“你是我们农场的?” 林簌道:“我刚调过来,之前在六分场。” 那妇女说:“你来得真巧,我们队的稻谷已经割完,秧苗也插好了,现在就摘摘花生,轻松一些。你们六分场的活儿干到哪了?” 林簌:“也差不多的。” 正说话,拖拉机开回来了,大家下了车,有几个人往厨房里搬运冬瓜、南瓜等耐储存的菜。 林簌远远地站着看了一眼,也同时被几个知青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随后听见有人在喊:“小林,过来一下。” 朝声音的方向望去,许耀东在喊她。 “郭副场长找你,他办公室在那儿。”许耀东指了指其中一间办公室。 正是郭副场长同意她调过来的,林簌觉得可能要办什么手续,便赶紧走过去。 场长办公室与副场长办公室紧挨着,林簌经过场长办公室时,周云祁正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林簌匆匆一瞥,暗叹他睡颜也很好看,刚才在车里,还被他满脸雨水的肃敛美貌看得呆怔了一下。 来到副场长办公室,一个大开间隔成了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办公用。 林簌扶着门框,看着那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喊了一声:“郭副场长,我是林簌。” 郭昌兴坐在办公桌前,打量着林簌,皱了一下眉。 林簌心中直打鼓,觉得他在嫌弃自己长得瘦弱,不像是能干活的。 “小林是吧,进来坐。” 林簌没敢真坐,走进去后站在办公桌旁。 郭昌兴看着她,先是笑了笑,然后才开口:“你们场长跟我说的时候,只说你不想在那儿待了,要换个分场,我当时也没多想,正好有个生产队缺人。现在进一步了解,才知道你是因为经常生病,基本上干不了多少活儿。” 林簌心中不禁紧张起来,身子也站直了些,担心把她打发到下面的生产队。 有的生产队在很偏僻的山里,不像这里,至少交通方便,基础设施都挺好。 林簌小声道:“我免疫力低下,贫血、低血糖,确实经常生病、皮肤过敏,还容易晕倒。” “那你下乡不是添乱吗?”郭昌兴直言不讳道,“就没有考虑过回城?” “我想回城,但是医生说我是装的,还说我这种情况更应该多参加劳动锻炼,把身体锻炼强壮,不给我开证明。”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节 郭昌兴表情和语气都有些嫌弃:“但你干不了活,场里却还得养着你,给你开工资,对其他人来讲就不公平了。” 林簌很无奈,原主之前就因为这个原因,让其他知青颇有微辞,可这不是她本意,谁不想有个好身体可以干活呢? 她低低地道:“我会干活的,之前在厨房帮忙,身体好的时候,也会去地里干活,工资可以比别人少一些。” 郭昌兴继续摇头叹息:“我还想着五队那边缺人手,要是你调过来的话可以过去帮忙呢,现在可怎么搞?说实话,我们厨房有个能干的大姐,管我们几十口人的伙食,她一个人就打理得井井有条,都不用人打下手。” 这……林簌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钱总共加起来还剩不到五块,要是有百来块,她都可以不要工资,只要他们随便给口吃的,让她苟半年回城就行。 郭昌兴继续说:“这个事儿,我得跟你们场长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要把我遣返吗?”林簌问。 “唉,不要用遣返这个词,我也是被蒙蔽了。”他为难地道。 林簌叹了口气,只能沉默以对。 她注定是只皮球,被踢来踢去。 沉默中,身后突然传来个声音:“别联系了,折腾来去的不费劲儿?” 林簌回头望,周云祁嘴里咬着根烟,站在门口,待手指夹走烟后,吁出团淡蓝色烟雾。 他看过来时神色很无所谓:“只是多了个人,就算打发回六分场,不还是红星农场的知青?” “可是……”副场长为难道,“工资支出是各分场负担啊。” 周云祁不屑地冷嗤:“先支着,等榨季到了,让她去糖厂做登记员。都进了我分场的大门,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小知青?” 副场长看着周云祁,一时没了言语。 这个男人是分场场长,也是糖厂厂长,他都发话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副场长点着头:“既然你表了态,我当然没意见。” 周云祁低嗯了一声,夹着烟离开了。 林簌看着他挺直的背影,一时不由呆住。 副场长催促:“还愣着做什么,登记一下资料。” “哦,好。” ……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走出办公室,许耀东站在不远处朝她扬了下巴。 林簌走过去,他便笑吟吟问:“场长留下你了吧。” “嗯。”林簌点头。 “嗐,我就知道,他这么仗义,不会把你扔到下面生产队的,你这小身板哪吃得消。” 林簌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对大家都很好?” 许耀东:“那当然,要不然怎么服众?” 林簌也表示认同,虽然才认识短短两小时,但是他除了长得帅,人真的很好,能力又强。 这种人,搁哪儿都会是人中龙凤,成为队伍的主心骨。 正聊着天,周云祁从他的屋子走了出来,关上门后,看了这边一眼。 许耀东立即喊道:“老大,你要出去?” 他走过来:“去趟县里。” 许耀东像个狗腿子一般嘿嘿道:“今天活儿不多,捎上我,有日子没去县城了。” 周云祁没有拒绝,只是看了一眼林簌,温和笑笑:“要帮忙买什么吗?” 林簌下意识地摇头:“不用。” 她没钱了。 直到那辆吉普车离开,林簌才想起来,其实,可以让他帮忙买两片止痛药的。 过几天她的例假该来了,而原主痛经。 还不是一般的痛…… 中午开饭后,林簌拿着饭盒去食堂。 食堂是一间小屋子,大家把饭菜打了回宿舍吃。也有的人会在赶集时给自己买点儿鸡蛋、猪肉之类的,自己在厨房里煮,称为开小灶。 炖冬瓜配上场里自己腌的酸豆角,搭配起来还挺下饭。林簌吃得慢,室友都洗干净饭盒了,她也没吃完。 有个室友走进来,突然问:“林簌,刚才他们说,场长要把你带去糖厂上班?” 林簌坐在床沿嚼着米饭愣了一下,抬头看她:“是有这么说,但不是还没开工么。” 她感叹:“你跟场长都是京城老乡,照顾照顾你也应该,不过这个差事真的很美了。” 确实挺美,在榨季的时候砍甘蔗、背甘蔗,是个体力活不说,甘蔗叶子上的毛 ,会弄得人全身发痒,叶子边缘很锋利,也容易划伤人的皮肤。原主的过敏程度比别人更严重,一碰到就长红点、发痒,严重的时候抓得皮肤溃烂。 周场长大概是了解这些情况,才帮她的吧。 说起来,她刚才都忘了跟他道谢。 _ 下午,男同志去花生地里扯花生苗,女同志则留在大棚子下面摘花生。 林簌找了一块砖头,垫了一把花生苗,坐着慢慢把花生从蒂上摘下,放进筐里。 边摘边听她们聊各种八卦,一旁还有几个小孩在玩耍。 李会计家的女儿李娜娜马上就上学前班,拿着一截粉笔头在水泥地上画小猫。 林簌中途去喝水,回来时看着她画的东西,一时童心大发,笑着说:“你画得不像,我画个像的。” 李娜娜不信,乖乖把粉笔递给了林簌。 林簌有过绘画基础,拿着粉笔三两下便画了只活灵活现的小猫咪。 李娜娜问:“你能画小狗吗?” “可以。”林簌又画了只小狗。 画画这件事,很快吸引了另外两个孩子,有个小孩让她画小羊小马。 林簌说:“我得去干活了。” 摘花生这种工作比较轻松,因此她给小孩子画画的事没引起其他人的介意,李娜娜的妈妈王萍说:“没事,你陪他们玩吧,这点花生不着急。” 林簌只好富有耐心地画了一地的小动物。 这三个孩子都是知青的后代,有两个有七八岁大,听说就在附近的坝美村上小学,林簌问:“萍姐,娜娜上学了吗?” 王萍道:“马上去上学前班。” 有人说:“走到坝美村小也有两里路,她一个人去吗?” “庆姐的女儿读三年级,让她带一下。” “也好。” “……” 林簌继续听她们聊各种八卦,说附近一个生产队的知青原本跟村支书的女儿都要结婚了,突然家里想办法把他弄回了城,他只好抛下了对方。 有人说:“这种事十分常见,他这还是没结婚的,我还听说有个男知青跟当地村里的姑娘在一起,孩子都有了,他去年考上大学后,直接联系不上了。” 又有人说:“王萍你这情况还好,正经领了结婚证,又都是一个市的知青,要是回了城,直接带上孩子一起。” 王萍道:“其实有机会回的,我家里都给我找好工作了,进一个厂,但是他不让,说要回一起回,我只好搁在这儿。” 有人笑:“他怕你跑了吧。” 王萍无语地道:“不知道他,再说我能跑去哪儿?知根知底的。” “那就是他需要你陪着呗,不过你们一家四口在这儿也挺好。” 王萍却摇头:“好什么?过年回家的时候,我这两个孩子跟我哥他们的孩子一比,就跟叫花子一样,这也没见过,那也没吃过,我看着都可怜。我那个嫂子也是不会说话,优越感特别强,我真是不想见到她……” 大家拉着家常,好不热闹。 忽然又有人八卦起了周云祁。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场长回家探亲的时候,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 有人马上附和:“对对对,听说了,对方还是县里干部家的女儿。” “好像是个什么局长的女儿。” “你说他下午去县里,会不会就是去相亲啊?” “有可能啊!” “等许耀东回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有个知青说:“我觉得悬,上回不也有人给他介绍一个在单位上班的姑娘么,他直接拒绝了,没去见对方,结果那姑娘气不过,在糖厂堵他。” “这件事我听过,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反正把那姑娘劝走了。” 王萍说:“我觉得他还是要回京的,当然不会轻易在这里找对象。” “也是……” 林簌竖起耳朵听这些八卦,一个下午很快过去。 吃完晚饭,林簌洗了澡,又在压水井旁边洗净了衣服,晾在宿舍门前的铁丝上,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节 一夜无梦,第二天起床,拿着脸盆去压水井边洗漱时,有工人起得早,把昨天摘好的花生洗净了泥巴,以便晒在水泥坪上,有个男知青则站在一旁吃生花生,地上散落许多花生壳。 那人还问林簌要不要吃? 林簌摇头:“我吃不了生的。” “怎么,会拉肚子?” 林簌点点头。 他哈哈大笑:“你还真是弱。” 林簌无奈道:“没办法。” 工人大姐说:“我看洗花生的事就该给小林来做,毕竟她不会偷吃。” 附近的人一片欢笑,轻松的气氛让林簌觉得,在这里苟半年应该没问题。 …… 上午的工作依旧是摘花生,摘着摘着,许耀东过来了。 闲聊几句后,有人开始打听:“许耀东,昨天跟着场长干吗去了?” 许耀东拢了一堆花生苗,坐在林簌旁边,回道:“还能干吗,去糖厂那边了呗,今天还得去县供销社谈单子。” “昨天不是陪场长去相亲?” “相啥亲,你看我们的老大会是要相亲的类型?” 有位大姐说:“他探亲期间,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啊,那可是局长的女儿。” “你管他是什么局长的女儿,老大都没这打算。” 林簌一边听,一边将摘下来的花生扔进箩筐中,许耀东问道:“小林,你来这儿一天了,还习惯不?” “挺习惯的。”林簌回答,主要是活儿轻松,氛围也很和谐。 “那就好。”许耀东随意地摘着花生,“要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林簌点点头:“好,谢谢东哥。” 有人打趣:“东子是个热心肠,你们又是老乡,互相有个照应。” 这时候,娜娜又拿着两根彩色粉笔过来,喊道:“林阿姨,能不能帮我画只青蛙?” 林簌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可以,你等我洗个手。” 许耀东咧嘴笑:“小林,你还会画画?” “会啊。”林簌起身,去洗手了。 不久,在旁边的空地处,出现了池塘的荷叶上蹲着一只小青蛙,水里也游着一只青蛙的图案,娜娜说:“好漂亮的荷花。” 林簌手里拿了根紫色的粉笔,打算把那朵荷花涂成紫色,想了想,递给了娜娜:“你来涂色吧。” 娜娜奶声奶气嗯了一声,接过粉笔蹲在地上开始涂,林簌在一旁鼓励:“涂得真棒!”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林簌扭头仰望,周云祁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她赶紧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叫了声:“场长。” 周云祁点点头:“画得不错。” 林簌道:“只会画简单的。” 他又看了眼地面,随后朝许耀东喊话:“东子走了。” “好嘞。”许耀东把花生苗一扔,去洗手了。 林簌回到原处继续摘花生,看着周云祁的身影,好奇地问:“许耀东一般是跟着场长干活儿?” 王萍道:“是啊,他会开车,有时候为了糖厂的销路、效益,场长要请客吃饭,打通各种关节,他就陪着一块儿过去。” 林簌默想,那就是助理的角色。 以周云祁的才干,将来回了京,创业建厂开公司不在话下,身边再有个得力干将,很容易就起飞。 她随口问:“场长家里是做什么的?” 有人哇了一声。 林簌有些莫名:“怎么了?” 众说纷纭中,林簌陆续听见了司令、参谋长、军长…… 最后王萍说:“其实没人知道他父亲具体的职务,这些都是胡乱猜测的。我们只知道他出身大院,且父母都不在了。” 林簌:“啊?不在了……” “是啊,具体我们也不清楚,问许耀东,许耀东只说别多问。” 林簌心中默叹,没有想到,场长出身这么好。这么算来,他是根正苗红的二代,将来回了城,利用相关人脉资源,不得做大做强,成为大佬?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簌便觉得似曾相识,但她实在想不起来这种似曾相识感源自哪里。 直到半小时后,正摘着花生,电光石火间林簌忽地想起,在那本年代文的后面,时间进入到90年代,男女主去了一趟京城,见了一位大佬,那位大佬也姓周,是跟他们一个农场的知青。 林簌心下一惊,眼睛张大,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名字好像就叫周云祁! 怪不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便觉得熟悉,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 也就是说,大佬竟在自己身边! …… 作者有话说: ---------------------- [可怜] 第4章 林簌冷静了一会儿,仔细地回想了原文的情节。 可惜周云祁出场太晚了,剧情实在不多,他更像是在最后部分,为了帮助男女主解决一个困难而空降的大佬。为了突显大佬气质,作者除了给他良好的出身,卓绝的能力,还设定他快四十岁了依旧单身。 女主问他怎么不成家,是不是没遇到喜欢的,他回的那句话让林簌很有印象,他说:“没遇到命定的人。” 女主当时的心理活动还说也许是大佬的六亲缘薄。 林簌扯下一把花生扔进筐里,默然地想,周云祁的父母都不在了,六亲不好说,双亲的缘分确实挺薄的。 因为挪动了位置,她一直蹲在地上,感觉腿麻想站起来回原来的地方坐下,结果一起身,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林簌只好又蹲下了身,痛苦地低垂着头,闭着双眼,缓了好一会儿。 昨天也许是有俩肉包子和几个酥糖支撑,她没什么感觉,现在低血糖来得这么快。 王萍在一旁问:“起太猛了,头晕?” “嗯,我低血糖。”林簌说道。 王萍摇着头:“没办法啊,大家都营养不良。” 晕眩过后,林簌缓缓站起了身:“我去去就来。” 她回到宿舍,在储物箱里拿出了昨天买的半斤红糖,用调羹取了些进搪瓷杯,再用凉开水溶了……正要喝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于是走去了厨房。 厨房里,负责做饭的一位大姐正在削南瓜皮,抬头看了眼林簌。 林簌道:“给我几粒盐可以吗?” 工人大姐指了指:“盐罐在那儿。” 林簌隐约记得盐糖水能快速补充水分与电解质,供给一定热能,维持血液循环。她打开盐罐,往杯子里放了一点儿盐,搅拌过后,喝着甜甜咸咸的水,希望身体快些恢复元气。 厨房大姐问:“你喝盐水做什么,喉咙疼?” 林簌道:“不是盐水,是红糖水加了点儿盐。” 大姐又很疑惑:“喝糖水还要加盐?” “补充电解质的。” “什么东西?” 林簌只好解释:“就是喝了有力气。” 大姐继续削南瓜皮,林簌问:“中午吃南瓜?” “还有个空心菜。” “哦,也挺好。” 太阳下山时,林簌和几个人一起在水泥地上收晒的花生。 有人趁机往兜里塞了一把花生,薅点儿羊毛。林簌没薅,花生得晒三四天才能干,现在只干了个壳,她吃了照样得拉肚子。 林簌跟人抬着一筐花生进仓库,此时吉普车开了回来。 等她干完活,擦着脸上的汗,准备回宿舍时,许耀东站在场长办公室门前,叫了一声:“小林。” 林簌站定,看他给自己使眼色,感觉有好事,于是走了过去。 许耀东说:“你等我一会儿,给你吃点儿好吃的。” 他转身进了办公室,林簌站在门口等。 往里面瞥了一眼,周云祁和昨天一样,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真的很英俊,眉眼俊秀,五官线条流畅,皮肤底色是白皙的,只是晒过阳光后,呈现出均匀好看的浅麦色。 闭眼休息时,收起了一定的冷峻神色,显得更亲和一些。 许耀东拿着一个装糕点的纸袋子,展开袋口递过来,小声道:“尝尝这个。” “是鲜花饼吗?”林簌也压低了声音,瞧见里面装了五六个饼。 “是的。” 林簌手上有些花生壳的灰,她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拿了一个:“谢谢。”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节 咬了一口,饼皮酥脆,里面深红色的玫瑰花瓣馅儿却是绵软的,散发出馥郁的花香气息,咽下去后唇齿间都残留余香。 林簌幸福得不行,对许耀东说:“好吃,是场长买的吗?” 许耀东道:“送的,我们去了做鲜花饼的饼店,他们用的糖都是我们供应的。” “哦,好好吃。”林簌称赞着,“玫瑰馅儿好香,谢谢东哥。” 许耀东瞧着这姑娘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模样,吃东西的样子斯文又香甜,笑道:“咱可是老乡,以后有好东西,少不了你的。” “嗯嗯,谢谢老乡。”林簌望着他,道谢后又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眯眼休息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门口。见两人面对面站着,林簌手里拿着咬了一半的鲜花饼,而许耀东这个臭小子勾着嘴角,一眨不眨地注视她……男人不由眼神微凝。 “你倒是挺会拿别人的东西给自己做人情儿。”周云祁啧道。 林簌惊了一下。 许耀东嘿嘿笑道:“老大,你不休息啦,不是说喝得头晕么。” 周云祁冷眼瞧着:“你们在这儿窸窸窣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鼠偷东西。” 林簌擦了一下唇边的饼渣,咽下鲜花饼,不好意思地看向周云祁。 许耀东道:“快谢谢老大。” 林簌回过神,说道:“谢谢老大,呃,场长。” 周云祁看向她:“许耀东不发话,你就不会自己谢谢了?” “不是。”林簌一时哑语,不知该怎么接话,安静中,索性又咬了一口鲜花饼,睁着乌黑眸子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人很好,但有的时候也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忽地想起他命定的人没出现,六亲缘薄的设定,林簌心中感叹,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就算他不是大佬,光是长成这样,喜欢他的女孩肯定会不少,但他没找到命中注定的人,情愿不结婚,可见对感情要求一定很高。 情绪复杂中,周云祁不解地回望过来。 林簌与之对视一眼,收收眼神,把剩下的鲜花饼塞进嘴里。 周云祁忽地扯了个笑,问向她:“好吃么?” 林簌点点头:“好吃。” 他说:“给我留一块就好,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收到吩咐的许耀东爽快回答:“行嘞。” 林簌不贪,只说:“要吃晚饭了,我拿一个就好。” 她拿了一个饼,道谢完便离开。 在这个物质并不丰富的时代,即便是一块鲜花饼,也要视若珍宝。林簌把它攥在手心,回宿舍后,再放进箱子里,打算用来明天早上吃。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林簌到七分场已经一周,期间她只出去干过一次活儿,是在昨天下午的雨后,阴云天气里,跟着他们去原来种花生的地里插地瓜藤。 林簌的手指甲里塞满了泥土,回来后洗了很久,最后洗衣服的时候泡在肥皂水才洗净。 这会儿吃着早饭,小腹一抽,感觉身体有一道暖流……直觉告诉她,来例假了。 半小时后,林簌从厕所出来,洗净手,弓着腰,手按着小腹,扶着红砖墙一步步往前挪。小腹持续抽搐,仿佛里面有一台绞肉机在不停运转,每走一步都绞得她疼痛不堪。 她在现实中不是没有经历过痛经,有时候她着凉了也会不适,可是远没有这么夸张和强烈,现在简直就是要绞杀了她。 偏偏此时还在犯低血糖,林簌感觉头晕眼花,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凭空抽走,背上泛起一阵冷意,额头冷汗直冒。 忽然眼前一黑,林簌栽倒在地,彻底失去知觉。 几个知青叫喊着围了过来,王萍摸着她的手,惊讶说道:“天啊,手都是冰的!” 周云祁也在附近,片刻后,在一片七言八语中,他将林簌打横抱起,发话:“东子,开车,去医院!” 上车后,王萍匆匆递了林簌的书包进来,许耀东驱车离开。 周云祁坐在后座,抱着脸上全是冷汗的人,用衣袖帮她擦了擦。这姑娘明明不矮,身子却纤瘦轻盈,抱着她像抱着一片羽毛。她的唇上已经毫无血色,明明没了意识,身体却仿佛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男人垂眸盯着她苍白的脸,想起去机械厂家 属院看望长辈时,长辈跟他聊起她。 “人是个标致姑娘,又有礼貌,就是命不好。五六岁就没了妈,父亲娶了个继母,带了继姐过来,又生了个弟弟。她在家中就可有可无的,几年前父亲也走了,原本等她满16岁就可以顶父亲的岗,但是这个岗位被继母安排给了继姐,她就只好下乡了。” 那时候他也想过,回来后抽空去六分场看望一下她,不料她直接调了过来。 待林簌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件白色衬衫,然后是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她被周云祁稳稳当当抱在怀里,她的头还贴靠在他结实的胸前。 “醒了?”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马上就到医院了。” 林簌不由一激灵。 男人低头看她。 车窗外的景色一一掠过,林簌精神还没有缓好,只本能地想从他身上下来。 周云祁觉察到她的意思,抱着她放坐在座位上,并说:“再坚持一下。” 林簌想到自己没有什么钱,赶紧说:“不用去医院了,我没事。” 一说话,又是一阵晕眩,小腹绞痛难耐,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手指抓紧了前方座椅。 周云祁见状,沉出口气,像是懒得多言。 去了位于县城的农场医院,检查并了解情况后,医生说痛经成这样也是罕见,晕倒是低血糖引起的,先打止痛针,再打葡萄糖…… 现在没什么布洛芬之类的止痛药,只有阿司匹林。但是医生又说,阿司匹林有肠胃副作用,问她要不要。 林簌点点头:“要。” 有总比没有好。 门外过道处,周云祁靠着墙壁,点了根烟。 许耀东说:“我还真是没见过这样,咱们场里的女同志也没这样吧,怪不得之前六分场的人说她有一半时间在生病。” “周哥,这以后要怎么办?” 周云祁吁出一团烟雾:“还能怎么办,养着呗。” “……” 作者有话说: ---------------------- 明天早晚双更~~~ 第5章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林簌打了葡萄糖,倒是没觉得饿。止痛针也很管用,去了一趟洗手间后,小腹的疼痛程度和她平时来例假时差不多。 车子开出医院,林簌看了眼县城情况,虽然基础建设整体依旧是灰扑扑的,称不上繁华,不过也有几栋像样的楼房,道路也不再是土路。 吉普车最终停在一家国营饭店,下车后周云祁问她:“想吃什么?” 林簌看了一眼桌边坐着的人正在吃一碗米线,想起上次在公社的时候,看到别人大口吃着米线,她当时馋得流口水,便说:“要不米线吧。” 周云祁和服务员点了三碗牛肉米线。 林簌坐在周云祁对面,望着他,诚恳地道:“场长,等我发了工资,再还医药费。” 他语气平淡:“不用,可以报销。” “可以报销?”林簌惊讶。 “我可以报销。”随后看了眼许耀东。 许耀东跟着周云祁久了,心领神会地接过话:“我们老大有报销额度,没事的。” 林簌不知真假,只能接受,并回了句谢谢。 三碗热气腾腾的米线端上桌,周云祁拿起筷子,把牛肉全都夹到了林簌的碗里。 林簌呆怔住,赶紧说:“不用不用,我碗里有。” 他没管顾,只道:“你营养不良,多吃点肉,身体才会好。” 许耀东也夹了自己碗里的几片牛肉给她,还说:“你甭客气,我跟着老大时常有肉吃,你多吃点儿。” 林簌心中无比感激,但她不想再客套,她确实需要营养,就算想感谢他们,也得先养好身体再说。 她不光吃完了美味的牛肉、米线,还把浓郁好喝的汤喝完了,随即身体发热,背部、额头都在冒汗。 周云祁发觉她吃得慢,也没催,看着她的脸庞逐渐红润,不禁轻笑:“还好这次淌出来的是热汗,而不是冷汗。你刚才一脸冷汗,我都被吓到了。” 林簌抿了抿唇:“不好意思。” “之前也经常晕倒?”他问。 “有时候会晕。” “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吧,不要出工了。” 林簌抬头看着他:“不太好吧,而且现在不痛了。” 周云祁凝思须臾,回道:“也是,那这几天我安排厂里的活儿给你干。” 林簌愣了一下。 “去厂里干活?” “怎么,不乐意?” “不是说榨季才有活儿干?” 他没多言,只道:“吃完了吧,先带你去厂里看看。” 糖厂位于县城的某条路,虽然现在不是榨季,但是厂里也有人在上班,仓库有人要看守,销售、出纳等人也在。 周云祁把她带去厂长办公室,跟她说:“先坐吧,要是想睡觉,沙发上躺着也行。”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节 说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搁在面前茶几上。 林簌一副闲不下来的状态,直接问:“我可以做点什么工作?” 周云祁见她生怕自己不做什么就被嫌弃,不由笑道:“现在先休息,明天再说。” “哦。” 林簌没再多问,她的身体确实也很累,于是靠着沙发,不知不觉就眯了过去。 周云祁坐在办公桌前,翻看今天的报纸。 头顶的吊扇吱呀转动,带起的风吹得林簌额前的几绺头发在飘动。周云祁看了眼靠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的人,她手里抱着她的军绿色小书包,搁在小腹处,似乎这个姿势最舒服。 仔细瞧了瞧,却发现她好不容易变得嫣红的唇色又淡了下去,男人不禁皱眉。 许耀东在门口大喊:“老大、老大。” 周云祁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拿个喇叭?” 许耀东看向林簌:“她睡着了?我是想问等下要不要去田寨生产队买西瓜?” 周云祁往烟灰缸里掸了一下烟灰:“等她醒了再去买。” 林簌睡得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总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实。可是睁眼醒来,这里依旧是厂长的办公室,暖水壶、搪瓷杯等摆设充满了年代气息。 她喝了几口已经放凉的开水,周云祁正好走了进来:“醒了?” “嗯。” “收拾一下,我们买西瓜去。” “买西瓜?” 林簌站起身时,只觉身体里简直像有一道泉水在涌,她不由停滞了一下…… 周云祁看过来:“还头晕?” “不是不是,没头晕。”林簌难为情极了,“我去一趟洗手间,等我一下。” 她说着,依旧抱着她的小书包,小心走了出去。 …… 坐上车,她才知道周云祁是觉得前段时间割稻子插田的活儿很重,所以买几个西瓜慰劳慰劳大家,而田寨生产队的西瓜一直挺有口碑。 瓜田就在路边不远,林簌站在瓜棚下,望着田里绿油油圆滚滚的西瓜,心生欢喜。 看瓜的村民切了几瓣西瓜,请他们吃。 林簌不敢吃,本来就不舒服,现在更是怕拉肚子。 周云祁见状,道:“我留一个放我那儿,你能吃了跟我说。” 林簌点点头:“好啊,谢谢场长。” 他们二人挑了十几个西瓜,装进两个自备的大化肥袋里,搁在后备箱中。 回到农场的时候,正是食堂开饭的时间,林簌回到宿舍和室友聊了一下情况,再拿着饭盒去打饭。 那两袋西瓜搬到了压水井边,有人正在卖力地压水,把西瓜放凉水里泡着。 王萍看到她后,感叹道:“簌簌,你今天吓死我了,当时你的手就跟冰块一样凉。” 林簌不好意思笑笑:“突然低血糖,就倒下去了。” “现在没事就好。” 王萍的女儿扯了一下林簌的衣角:“阿姨,教我画画。” 王萍道:“等阿姨好了再教你,现在人家不舒服。” 李娜娜仰头看她,奶声奶气问:“阿姨,你生病了吗?” 林簌道:“不是生病,是有点不舒服。过几天再教你画画,好不好?” 李娜娜乖乖点头:“好。” 周云祁正好走过来,听着这番对话,看了眼她们,再收起眼神。 李会计问:“场长,买西瓜有票据吗?” “等下拿给你。” 八点钟在水井边切西瓜时,林簌已经洗完了衣服,过去凑热闹。 有人递了西瓜给她,她忍住拒绝了,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光洒在屋顶、大地上,四周还有蟋蟀在鸣唱。 有人说:“火把节快到了吧。” “好像是在8月初,农忙正式结束了才好举办。” “今年也在公社大操坪那边举行吗?” “应该是。” 林簌好奇地问:“火把节好玩吗?” “挺好玩的,你没参加过?” “没有,有些什么节目?” 有人道:“其实没什么节目,但是氛围很有意思。去年刚恢复火把节,就在公社那儿点了一堆篝火,他们好几个少数民族都过这个节,那些人又能歌善舞,把家里的乐器都搬出来,大家围着火堆唱歌跳舞,跳的舞叫什么左脚舞。对了,一旁也有放电影……” 林簌对这些挺感兴趣,呵呵笑道:“听起来很好玩。” 王萍说:“很多年轻人会通过这个节日互相认识、定情,今年可能会比去年更热闹一些。” 林簌嗯嗯回应:“到时候去看看。” 李会计打趣:“你不怕跳着跳着晕倒?” 林簌郁闷了:“我不一定要跳的。” “不跳多没意思,有的小伙子要是看上了你,可能会拉着你去跳。” 林簌:“那我只跟场里的人在一起。” 许耀东说:“没事儿,小林你跟着我,不会有人把你抢走的。” 周云祁手指夹着根烟走了过来:“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聊火把节。”有人答道。 周云祁点着下巴:“嗯,挺有趣的。” “场长,我记得你去年的时候,就被好几个姑娘围着吧。” “对对对,我当时都担心场长是不是要被她们抢回寨子里了。” “还有这回事,我都没注意到。” 周云祁神色淡定地否认:“没这回事,她们认错了人。” 他们也许是跟场长比较熟悉,所以敢开他的玩笑。林簌想想那个场景,活泼开朗的少数民族姑娘,围着帅气冷峻的大佬,打听他的名字,热情地邀请他去跳舞,而他冷冷地拒绝…… 这画面……林簌不禁跟着笑出了声。 周云祁却扫了她一眼:“笑得这么大声,肚子不疼了?” 林簌尴尬住,收敛了笑容,小声道:“不疼了。” “明天吃了早饭跟我去糖厂,帮忙整理资料。” “哦,好。” …… 作者有话说: ---------------------- 晚上二更~~ 第6章 糖厂距离七分场不算太远,三四十公里,开车一小时内到达。 林簌隐约知道周场长是为了让她休息时不被人诟病,才说让她整理资料,不过来到糖厂后,她确实被安排了活儿。 周云祁带着她去了出纳的办公室,说道:“程姐,这几天她跟着你学习,你教她开票、对账之类的。” 程冬梅快四十岁,一直在糖厂干,昨天看到林簌的时候就在打听这姑娘谁,现在她来了自己的办公室,又担心她是来取代自己的,嘴上答应着,等厂长一走,便试探地问:“你是厂长新招的员工?” 林簌明显感受到她的不安,解释:“不是,我在分场那边干活,最近几天过来学习。” “学了之后要干会计吗?” “应该不会,榨季的时候只过来帮忙做登记之类,不会久留。” 程冬梅放下心来,这才和颜悦色了些:“榨季确实忙一些,淡季很闲,不过再闲也要有人在,我都在这个厂里干了二十年了。” 林簌:“二十年了啊。” 程冬梅笑笑:“你要学几天?” “可能就五六天。”她的想法是,等例假结束就回农场。要不然一直躲在这里逃避农活,她也过意不去。 程姐说:“五六天的话,那就学些基础的吧。” “好。” 程姐先给她认了厂里现在用的几种票据,林簌身体好的时候,脑子也好用,记得很快。 程姐打量她,奇怪地问:“你脑子挺灵活,没去考大学吗?” 林簌道:“前两次高考的时候都在生病,没赶上,明年再考。” 程姐点着头:“要是能考回京,不用在这儿吃苦,还是有前景的。” 不一会儿便到午饭时间,程冬梅从热水瓶里倒了热水到一个小盆子里,再将饭盒放进去加热。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节 她问林簌:“现在是午饭时间,你有带饭吗?” 林簌:“没带。” “那你吃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周云祁发话:“走吧,带你吃饭去。” 林簌屁颠颠地跟在周云祁身后,程冬梅好奇地看着两道身影,若有所思。 走向车里时,林簌问:“东哥呢?” “走访一个客户去了。” 所以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午饭,林簌倒也没有觉得尴尬。 坐在国营饭店里,他问:“你想吃什么?” 林簌道:“你来点吧,我都可以。” “红烧肉吃吗?” “吃的,我都吃的。” 现在能见到肉都难得,谁还挑三拣四。 周云祁点了一道红烧肉,一道番茄鸡蛋,还有一份空心菜。 饭店里的油香、肉香就很馋人,等一碗肥瘦相间、裹着油亮酱汁的红烧肉端上来,林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吞了口水。 一大碗米饭摆在林簌面前,周云祁拿了双筷子给她:“赶紧吃吧。” 说罢先帮她夹了两块瘦肉偏多的红烧肉。 “嗯,谢谢。”林簌信念感十足地点头,毫不客气,端着碗夹着红烧肉尝了一块。 红烧肉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吞进肚子里后,林簌整个人都安逸了。果然,肚子里就缺少这些好东西。 她说着好好吃,周云祁扫了她一眼,唇角轻扯:“多久没吃过红烧肉了?” “不记得了,反正很久很久。”林簌回道。 周云祁吃饭快,林簌吃得慢,她见碗里还有好几块红烧肉,问道:“你吃完了吗?” 他给她杯子里倒了杯清茶:“把菜吃完,别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啊,林簌把盘子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碗里一粒米饭也不剩。 周云祁见状,笑了笑:“吃饱了?” 林簌点头。 “那走吧。” …… 后面几天,林簌都跟在周云祁的身后,早上乖乖去糖厂上班,傍晚下了班先去吃饭,再回农场,吃饭时至少会有一道荤菜,连程姐都说林簌的气色明显好转。 宿舍里,室友也会打听她在做什么事,林簌确实有学到一些东西,聊起来有条有理。 有人好奇地问:“之前不是说让你去整理资料么?” “场长改主意了,觉得我可以学些新的技能。” 室友孙小清感叹:“你的命真好啊。” 另一个室友冯雨霞则道:“没办法,谁让咱们命苦呢?” 孙小清看了眼冯雨霞:“你的命也不错吧,不是马上就能回城?你对象在城里向你招手。” “招啥手,分了。” 林簌:“……” 冯雨霞的对象原本也是同农场的知青,去年家里想办法让他回了城,而她参加了高考,想考回城,只是现在不知道录取结果如何。 有人问:“真分了?” 冯雨霞道:“他在城里已经找了新的对象,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同学跟我说的。”冯雨霞哼道,“我之前气过,现在已经不气了。” 林簌收拾了衣服,拿着桶和脸盆去洗头洗澡。夏天,农场的男同志习惯洗冷水澡,但女同志基本上都洗热水澡,厨房的大锅烧的水不多,去得晚了要排队等待。 林簌进去舀水时,发现锅里添的都是冷水,只好耐心地等。 蚊子不断地嗡嗡作响,林簌打算先回宿舍,却在靠近宿舍窗外时,听见里面的人在八卦她跟周云祁。 “觉不觉得场长对小林特别好?虽然场长为人没得说,但是对她就是特别好一些,还给她留了一个 西瓜。” “你是不是想说,场长看上小林了?” “我可没说啊,这不是跟你们讨论讨论么。” “看上了也正常吧,人家都是来自京城的,小林长得也好看。” “是啊,就是觉得她命真好,我听许耀东说,这些天场长都在带她下馆子,给她补充营养。” 后面的,林簌没再听下去,离开了宿舍,回到厨房。 揭开盖子看了一眼,一大锅水,连热气都没冒出来。 林簌盖好盖子,蹲在煤炭灶前思索。 其实周云祁对她的好,她当然知道是超出一般的,但她并不认为他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在这点上,她有自己的判断…… 大家会讨论他们也是正常的行为,只是,她也确实该回来了。 她的例假明天就结束,得益于最近都有吃到肉、蛋,偶尔还有零食水果,她能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和以前不一样。 想着想着,脚脖子上传来一阵痒痛,啪的一声,林簌往那儿拍了一掌。 没打中,可恶的蚊子飞走了。 门外却传来啧的一声:“怎么蹲这儿喂蚊子?” 抬头望去,周云祁站在门口,清亮的目光不解地看过来。 林簌站起身,回道:“在等水加热。” 周云祁走了进来,也揭开锅盖看了一眼。 “急吗?”他问。 “不急,只是要洗头发,头发干得慢。” “我那儿有壶热水,你先拿去洗头发。” 林簌赶紧说:“不用不用。” 然而不等她说完,他已经走了出去。林簌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换作是其他女知青,他也会这么照顾吗? 她觉得不会。 不消片刻,周云祁拎着一壶热水走了过来,哗啦啦全倒进了她的桶里。 “够吗?” 林簌说:“够了,我添点儿锅里的水。” “先去洗头发吧,头发干了早点儿休息。”他说罢,没多作停留,收好热水壶就离开。 整个过程干脆流利,毫无半分拖泥带水。 有个大姐走进来问:“水开了?” “没有。” “那你桶里的是?” “是热水壶里的,我先去洗头发。” 林簌在外面洗衣池处洗完头发,用干毛巾擦干,扎成一个团子,再舀了些热水去洗澡…… 晾好衣服回宿舍,宿舍里在聊其他八卦,林簌像往常一样,跟大家说了两句,再拿着一把蒲扇去外面乘凉。 夏夜里虫鸣声四起,幽蓝色的天幕上星光点点,有人凑在一起打牌,也有人在聊天,偶尔有风吹过来,将闷热吹散。 林簌走到王萍等人旁边,拿着蒲扇听他们拉家常。 后来有人提起了西瓜,王萍便问:“簌簌,你能吃西瓜了么?” 林簌回应:“应该可以了。” “那能去切西瓜吗?” “可以的。”她说着挪步,“我去场长办公室问问。” 走到办公室门口,不见他人影,林簌叫了一声:“场长。” “怎么了?”周云祁从里间走出来,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拿着刚抽出来的皮带,白色衬衫敞开,似乎是打算取了皮带去洗澡。 林簌看着橘色灯光下,男人块垒分明的结实腹肌,不由怔了怔。 农场里的男人都喜欢光膀子,她视若无睹,没什么想法。但她从来没有看到周云祁光过膀子,仅是露出的这部分,便莫名让她感觉怔忪。 周云祁看过来时,见她在发呆。 尚有几分湿润的乌黑长发垂下来,那张白净的脸蛋似乎多了几许血色,靠近一些,还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男人看着她,耐心问:“怎么了?” 林簌回过神,抬起头:“那个西瓜,可以切吗?” 他笑:“当然,就在那儿,你抱过去跟大家分了吧。” “哦,好。”林簌快步走向搁在墙边的西瓜,带起一阵风,扬起了发丝,掠过他敞开着的衬衫。 男人看去,确实挺香的,应是洗发水或者香皂的好闻气息。 ……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8节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林簌手里抱着那个沉甸甸的西瓜,离开时转身问:“场长,你要不要吃西瓜?” 周云祁道:“你们吃吧,我去冲个澡。” 林簌:“好,谢谢场长。” 说罢扭头朝那边快步行去,门外传来一串欢快的笑声。 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周云祁顿感欣慰,才养了几天,人就已经从奄奄一息到充满活力,跟养孩子似的,一天一个样。 王萍特地切了一块大的西瓜给林簌,其他的切成小瓣,大家边吃边聊。 周云祁远远看了一眼吃瓜的人群。 暗淡的灯光下,捧着西瓜的林簌在人群里似乎特别突出。男人这才反应过来,那姑娘穿着一条浅色短袖裙子,和前几天穿着衬衫裤子,扎着辫子的朴实形象截然不同,怪不得刚才感觉她这么轻盈。 此时此刻,她的乌黑长发散开,小腿细直,脸蛋又白净,被其他皮肤显黄显黑的人一衬,她白得发光。 啧,还挺水灵的。 周云祁收起眼神。 …… 翌日一早,周云祁坐在驾驶座,见她又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衣服,挎着她的小书包走过来,像个要去上学的小学生,不由莫名朝她扯唇哂笑。 林簌接到这个诡异笑容,一头雾水,余光瞟向四周,车外只有自己一人。 是不是她走路的姿势不对? 还是她头发没扎好,脸上有东西? 可是并没有。 “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他发话。 “哦。”林簌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车子一如既往沿着县道碎石土路往前开,窗外尘土飞扬,临近县城时,才有一段水泥路, 今天得跟场长提出昨晚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林簌坐在后座,看着前方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不由握了握拳。 上午送货员在县里各处送货,附近有个单位打电话过来说要紧急送些白砂糖过去,许耀东开着吉普车送去了,林簌跟周云祁便步行在附近吃午饭。 吃完饭出来走了一段路,天空忽然乌云滚滚,倾盆大雨兜头落下。 两个人跑到一处民房的屋檐下避雨。 林簌清理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展了展衣服,周云祁问:“淋湿了?” “没有,只有一点点雨滴。” 雨幕十分浓厚,周云祁看着前方:“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很快就停。” 林簌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要说的事,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回看过来,轻笑:“怎么了?” 林簌垂眸收起眼神,组织语言。 他却先开口:“程姐反应你脑子很灵活,还打算明年考大学。” 林簌说:“是有这打算。” “考大学不错,最好考回京。” 林簌好奇问:“场长,你为什么不考大学?”以他的头脑,77年第一批或者今年这一批,都是可以考的吧,考回京不好么? 周云祁叹道:“经营糖厂久了,思维已经和学生不一样,对学术方面的东西也没兴趣。” 林簌认可这个道理,他是实干型的人才,对于未来也许有自己的计划与打算。 “将来要是回京了,条件允许的话,也许再去大学里深造,学些管理方面的知识。” 林簌不住点头:“嗯嗯,可以的。” 他点了根烟:“你还年轻,考大学正好,不过最好现在就开始复习。” 听着这关心后辈的话语,林簌顿了顿,说道:“场长,我明天就可以回农场干活了。” 周云祁夹走烟,不解:“你在厂里不是学得挺上手么?难道还想回去扛锄头?” 林簌只好说:“我来这边起初也是因为身体不好,你借机让我休息的,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可以回去了。” “好了?”男人质疑的眼神看向她,手指掸走烟灰,“瘦成这样,没个百八十天的调养,能好?” 百八十天……那她得白吃白喝三个月。 林簌沉默下来。 周云祁侧身看她:“有负担?” 林簌诚实地点头:“毕竟我现在没有钱,吃的都要你付钱。” 男人不禁冷笑:“有意思,带你吃好的喝 好的,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有负担,老实巴交得过分,你见过许耀东有心理负担?那臭小子鸡贼得很,恨不得掏空我的钱包。” 听着这话语,林簌又忍不住发笑。 有一说一,许耀东确实是这样的风格。 可是,她不是许耀东,人和人是不同的。 笑完之后,林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她又不吱声了,周云祁道:“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 林簌一愣,睁眼望向他,摇头说没有。 啧,答案都写进了那双带着惊愣之色的清澈眼睛里,嘴还挺硬。周云祁继续问:“觉得我对你搞特殊对待?” 伴随着雨砸在地面、屋顶发出的滴答雨声,林簌轻轻地说:“确实特殊对待了,你对其他知青,都不会这么好。是因为我也是京城来的吗?”她试探地问。 “也是,也不是。”周云祁声音低缓了几分。 随后吁出一团烟雾:“我之所以对你那么好,不仅仅是因为你来自京城。在我探亲回来前,我去了机械厂的家属院看望一个长辈。那个机械厂名字叫做,”他停了停,看向她,“东风机械厂。” 听见这个名字,林簌猛然一惊,抬头定定地望着他。 “长辈跟我说家属院里有个姓林的小知青也在我们农场,让我有余力的话关照一下她。” 林簌恍然大悟,忙问:“那位长辈是谁?” “他姓顾。” “顾爷爷!”林簌脱口而出。 周云祁点了下头:“那包酥糖就是他老伴硬塞给我的。” 顾爷爷和原主的父亲相当于师徒关系,林父是一个机械设计方面的工程师,进厂时就是顾爷爷带他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云祁问:“所以现在还有负担吗?” 林簌沉了沉心思,低低地问:“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讲?” “觉得没必要。”他十分无所谓地道。 “可我还是要回农场,毕竟现在糖厂里面没有活干。” “多学一点会计方面的知识技能不好?”他又问。 林簌道:“程姐教的基础我都会了。” 她没有弄懂自己的心情,明明并不是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或许更重要的是不想跟他走那么近,总觉得走太近了不好。 周云祁沉出口气,没再勉强,说道:“这会儿已经是8月,农活没多少,附近也没有荒要开,你不想来糖厂也行,就再来三天吧,凑个十天,把身体调养好一些。” 林簌忙不迭点头:“可以。” 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 林簌看着前方迈着长腿,身姿挺拔的男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不是没有原因的。有顾爷爷这层关系,她心里也松快了许多。 后面几天,她依旧跟着他们早出晚归,许耀东有时候跟着一起,有时候不在。 最后一天,下班后去吃饭。他提前点了一道炖鸡汤,里面搁了一些党参、枸杞之类的食材,吃的时候给她舀了满满一大碗,说道:“赶紧吃,以后带想你出来,就得找个别的理由。” 又说:“幸亏今天许耀东那臭小子不在,躲在农场偷懒睡大觉,要不然他一个人要吃掉一半。” 林簌呵呵地笑,继而喝得满脸是汗。 周云祁看着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润之色,嘴唇愈发嫣红,忽又想起了什么,他快速吃完饭,对她说:“我去去就来,你慢慢吃。” 林簌以为他是去买烟,没有多想,慢吞吞喝着鸡汤,直到快喝完了,也不见周云祁回来。 看着服务员质疑的眼神,林簌不禁担心,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抱着对他的信任,林簌把最后一碗汤舀到了碗里,打算喝得更慢一些,拖延时间。 过了一会儿,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林簌放下心来。 “你怎么才来。”她下意识地开口。 他笑:“怎么,怕我逃单?” “不是,怕你出事。” 说完林簌自己都顿住,觉得这种语气和话语,有点儿不大对劲。 周云祁神色微微一愣,低声道:“我能出什么事……”看了眼桌上,问,“吃完了?” “嗯。” “服务员,结账。” 林簌跟着他走到车子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见座位上放着一包东西,拿起来问:“这是你刚才买的?”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9节 周云祁坐进车内:“给你的,带回去泡开水喝。” 林簌好奇地打开油纸包,里面竟是一包药材,有党参与枸杞,还有一包红枣。 她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 “有保温杯吗?”他问。 林簌摇头:“没有。” 周云祁道:“等下去我那儿拿一个,有个搁置的,没怎么用过,你不介意的话洗一下。” 林簌点着脑袋,鼻尖开始泛酸,吸一下鼻子,两颗泪珠滚出眼眶。 这个人真的,对她实在太好了。 他和她非亲非故,甚至之前没有见过面,只是因为共同认识的人提了一嘴,他就信守承诺,变着法儿精心照顾她。 她扭头朝向窗外,抬手抹眼泪,周云祁看过来,啧道:“哭了?” 林簌看着外面,轻轻吸着鼻子:“我没哭。” 眼泪却越发汹涌,她将脸继续扭向一边,不让他看到。 车子没有发动,周云祁嗤道:“多大了,出息。” “赶紧把安全带系上,回农场了。” 林簌抹净眼泪,系好安全带。 车内二人起先沉默不语,周云祁的下颌紧绷,认真开车,林簌舒缓了情绪,才问他:“场长,这包药材花了多少钱?” “怎么,要还我?” “我先问清楚,等有钱了再还。我现在没有钱,还不了。”她诚实地说。 天色已黑,车灯照着路况,开车的男人看向前方:“不用你还,将来等你经济宽松了,请我吃顿大餐就行。” 林簌不由呆呆相问:“多大的餐?” 周云祁看了眼她,扯起嘴角:“回京后,你要是有钱了,就在接待外宾的那家京城饭店请我吃一顿西餐怎么样?” 林簌郑重道:“好!等我有钱了,一定会请你的,就是可能要好几年之后。” 周云祁:“不急,我等着你的大餐。” ……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翌日早上出早工,吃罢饭后,林簌用开水烫洗好保温杯,并往保温杯中加入党参、枸杞和红枣,注入开水,泡好后喝了一口,滋味清甜,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室友好奇地问:“你真的不去糖厂了?” 林簌喝着茶,慢条斯理地回:“学完了,就不用去了。” 室友又道:“我要是你,赖也要赖在糖厂,在外面干农活多累啊,还要被太阳晒。” 林簌一本正经道:“糖厂最近确实没什么事做,只有几个常驻的销售、送货人员,以及出纳等人,那些会开机器的工人都得榨季才回归,这种周期性生产的工厂不比一般的工厂时常有活儿干。” “也是……” 停车处,周云祁坐在驾驶座上,手指点着方向盘,侧头看向窗外。 见车子迟迟未动,许耀东提醒:“老大,是在等小林吗?她不是不去了吗?” 周云祁回过神,是啊,她已经不去糖厂了,而他却还习惯性地等着那个慢吞吞的人。 许耀东嘿嘿道:“老大,你是不是不习惯?” 周云祁懒得瞧他,只冷冷地回:“系上安全带。” 吉普车一溜烟儿开出了农场大门。 回到糖厂办公室,周云祁坐在了椅子上,最近闲散得很,他亦可来可不来,过来也不过是找个清静地方休息。 只是那姑娘不知道是不是闲不下来,让她偷懒像是让她去犯罪,前两天程姐那边说没东西可教了,一些工厂的账务又不能真的让她接触,她便过来问有没有什么事做。 周云祁便打发她把办公室收拾一下。 她倒好,仿佛全身都是力气,把他办公室打扫得干净又整洁,一些物品全都收纳好了。自然,他平时随手可拿到的东西,笔也好、纸也好,他都得重新找。 午休过后,她又拿着竹枝大扫 帚,把厂里的大院子给清扫了一遍,让他按捺不住嘲她:“这么爱打扫,目标是要做清洁工么?” 她却笑着说:“扫干净屋子再请客嘛……” 次日,该打扫的都打扫完了,她没什么事干,又要讨活儿,周云祁干脆给了她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不是会画画?今天就画画吧。” 有事做就行的姑娘,颠颠儿跑去画素描,一整天都拿着那支铅笔在纸上画,还跑来找刀削铅笔,画的素描有厂房,有那辆吉普车,也有办公室的若干静物,比如那樽热水瓶,瓶身上的花样画得还挺细致。 周云祁翻阅着素描本子,画功倒还不错,像是有练过一定基本功。 合上本子,依旧不解。 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非要回去种地,不怕一头栽倒在地瓜藤里? 转眼到了饭点,许耀东过来问:“老大今天吃什么?” 周云祁说:“去给我打个盒饭回来。” 许耀东点着头,去饭馆里打饭。 到了下午三四点,厂里实在没什么事,周云祁去仓库里看了一下出货登记,大致盘点了一下存货,后来站在仓库外面点了根烟。 这个时间,也不知道那傻瓜是不是插地瓜插得指甲里都是泥,偏偏又不爱剪指甲,被他养得红润有光泽的指甲,用不了两天就粗糙了。 唉,图什么? 许耀东走过来,喊道:“老大,老大。” 周云祁手指夹着烟,无语地睨他:“你有话就说,吵得我脑仁疼。” “我没什么要说,就是叫你一声,问问你晚上还在不在这儿吃饭。” 周云祁瞪了他一眼:“钱都被你吃完了还吃,给我回去吃大锅饭。” 许耀东笑道:“我也没吃多少吧,主要是你要给小林养身体,我顺便吃两口。” 周云祁:“你吃的还少?病号营养餐都让你吃了,你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说没吃多少的?” 许耀东嘿了两声:“行嘞,那咱回农场吃大锅饭去,我也不是吃不惯,更苦的日子我都过过。” 周云祁发话:“走了,回农场。” 坐在车里,许耀东嘀咕:“我还挺怀念小林在的日子的。” 男人瞧他:“怎么?” “那样你会带我们下馆子呗,中午也不至于吃简单的盒饭。” 周云祁冷嗤:“你吃顺嘴了,是不是也得请我们吃一顿?” 许耀东点着头说:“也行,下回请你和小林。” 两个人五点多就回了农场,厨房的大姐正好在问郭副场长:“明天想磨豆腐,申请一下从仓库里拿黄豆。” 许耀东高兴道:“太好了,明天早上有豆腐脑吃了。” 厨房大姐把黄豆泡在水中,准备第二天早上磨成浆。 林簌等人夜色降临时才回来,当时已经开饭,厨房留了一部分给他们。 周云祁站在门口,咬着烟,远远瞧着,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似乎还挺高兴,男人不由低声冷啧:“有福不享,自找苦吃。” 许耀东帮他打了饭拿进办公室,说道:“老大吃饭了。” “老大?” 周云祁不耐烦道:“来了来了。” 林簌打好饭回到宿舍,决定等下再吃,抢先去洗澡。 等忙完这一切,她直接躺着睡下了,没出去乘凉听人聊天。 她已经答应了一位大姐,明天一大早去掐一些新鲜水嫩的地瓜叶用来清炒,得早点儿睡。 乘凉的地方十分热闹,一盏瓦数较大的灯挂在外墙,有人照旧趁着灯光在打扑克,也有人在聊天,小孩跑来跑去捉迷藏。 周云祁信步过来瞧了一眼,有人喊道:“场长,难得啊,你也来乘凉。” “屋里闷。”他低道。 “场长,火把节已经开始了,放不放假?” “哪天最热闹?” “应该是9号,正好逢赶集,有篝火晚会,也有放电影,活动较多。” 周云祁点头:“放一天半吧,等你们走回来也得半夜了,不过农场里得有人值班。” 对方回:“放心吧,肯定有人留在农场,也不是所有人都爱去凑这热闹。” 又有人问:“场长,中秋节杀猪吗?” “猪养大了吗?” “有一头最近在长膘,等中秋节估计有百来斤。” “杀呗。” “……” 片刻后,周云祁嗤道:“我才来这么一会儿,你们就问了一堆事儿,怎么,这些事儿副场长不能决定?我还得管这些琐碎?” 众人笑着说:“场长英明神武,当然问你更保险。” 周云祁没好气地转身离开:“赶紧回屋洗洗睡。”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0节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簌便起床了,简单洗漱后,跟着大家一起出门。山区昼夜温差大,这个时间的露水有些重,草地上都是湿的,但摘下来的地瓜叶最新鲜。 清晨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有知青看了眼林簌,震惊道:“天啊,小林你好白,好像在发光。” 有人打趣:“这几天养好了,就有力气干活了。” 林簌礼貌笑笑:“还凑合。” 此时农场里,豆子浸泡了一夜,泡得饱满膨胀,厨房大姐和另外两个人互相配合磨豆子,一个人推磨,一个人添水添豆,另外一个人把磨好的豆浆扫到桶里。 接着烧水把豆浆煮开、过滤、点卤,白嫩嫩的豆腐脑便成了。 一堆人拿着碗或者搪瓷杯,围着厨房大姐,去装豆腐脑。 厨房大姐嚷道:“一人就这么一口啊,要不然都吃完了还怎么做豆腐?” 有人说:“知道大家都爱喝豆腐脑,怎么不多泡一点豆子。” 大姐回:“就算把全仓库的豆子都泡完了,你们也能一气儿喝掉。副场长给的豆子就这么多。我这已经跟他多要了一些了。” 她小心分好豆腐脑,再把剩下的豆腐倒进垫了豆腐帕的木格子里,盖上木板盖子,压上石头,让它们固定成型,逐渐变成豆腐。 许耀东拿了一个搪瓷钵子,装了大半钵豆腐脑端过来:“老大,喝豆腐脑了,新鲜嫩滑。厨房大姐知道是给你的,特地装多了一些。” 周云祁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心中莫名烦躁,问道:“给外面劳动的人留了?” “留是留了,但是不多。”许耀东把豆腐脑放在小饭桌上,舀了一碗出来,又翻出装白砂糖的糖罐,“我的加糖,你是不是加盐?” 周云祁:“把糖一起加进去吧。” “你不是吃咸口的?” 周云祁扫了外面一眼:“给那个傻瓜留的,等她回来,能抢得过他们?” 许耀东看着老大:“那你不吃了吗?” 周云祁没直接回应,只说:“你等下把她叫过来就行。” “好嘞,我出去了。” 林簌回到农场,不久后跑了过来:“场长,你给我留了豆腐脑?” 周云祁打量她:“干活没晕倒?” 林簌摇摇头,实诚道:“没有啊。” “衣服裤脚怎么湿了?” “露水有点重。” “也不怕感冒了。” “不会的啦,很快就干了。”林簌看着小饭桌上的豆腐脑,“这是给我留的?” 周云祁极是无奈,啊了一声。 林簌见没有勺子,干脆捧着钵子直接喝了一口:“真甜,放糖了?” 周云祁见状禁不住无语地摇头:“你倒是喝出了大碗喝酒的气势。” 林簌不好意思笑笑,喝到一半才没话找话地问:“场长你喝了吗?” 周云祁脸一冷,没好气道:“我喝了还有你的份?” 林簌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已经喝过的豆腐脑:“我不知道你没喝,不然的话,我会分你一半。” 周云祁幽幽道:“呵,分我一半?我喝咸的。” 林簌微微惊讶,他居然是豆腐脑咸党,而她是不折不扣的甜党。 “那你吃粽子呢?也是吃咸粽子吗?” “啊,当然。” 林簌这才抿唇微笑:“我也吃咸粽子,最好里边包咸肉、板栗,五花肉滋出油来,板栗又粉又酥……简直是美味。” 一提到吃的,这人就一脸的向往,周云祁道:“西城鸿宾楼的板栗咸肉粽子尝过么?” 林簌摇头:“没有,好吃吗?”她睁着清澈灵动的眸子看他。 “回京后带你去尝尝就知道了。” 林簌没心没肺地回答:“好啊好啊。” 她喝完豆腐脑,笑嘻嘻道:“我喝完了,先走了,谢谢场长。” 这个钵子是厨房里的,她顺手拿走并洗干净了,归还至厨房。 周云祁看向门外扬长而去的身影,阖了阖眼睛,又摇了摇头,叹口气,身上躁意依旧未减。 回到宿舍,室友问:“场长给你留了豆腐脑?” 林簌大方道:“是的,他自己那份没吃。” 终于,有个室友实在忍不住,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她:“林簌,场长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些?” 林簌道:“是对我很好,不过也是有原因的,他回京探亲的时候,去我们机械家属院看望一个长辈,而那位长辈恰巧是我爸的师傅,说我也在这个农场,让他有余力的话去看看我,刚好我又调了过来,所以才对我这么照顾的。” 几个室友纷纷侧目:“原来是这样吗?” “对啊,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怪不得了。” 有人嘀咕:“差点儿还以为他对你有什么想法。” 林簌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们想多了。” 按书里的描述,周云祁可是单身大佬,找对象的要求一定很高。 怎么会对她有想法。 不可能的。 只是,她打算跟许耀东一样,抱紧这条大腿。 等熬过这几个月,她就回京去考大学,而他通过奋斗成为京圈大佬,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没准以后她还可以在跟人闲聊时,装装逼,语气平淡地说:“周云祁啊,我熟得很,做知青时,我跟他一个农场,经常去他办公室蹭吃蹭喝……” …… 作者有话说: ---------------------- 某个角落里,男人沧桑点了根烟:没想法?呵。 第9章 火把节最热闹的庆祝日如期而至,农场放假一天半。 林簌早就期待这次的火把节,和大家约好,先在圩市逛一逛,天黑后去篝火晚会上凑热闹,结束后再结伴走回来。 吃罢早饭,林簌在宿舍穿搭好衣裙。孙小清推门进来,说道:“刚才遇到许耀东了,他说场长要去糖厂,拖拉机又拉煤去了,我们只能走路去公社。” 说罢看向林簌:“你这一身还挺好看的。” 林簌梳着光溜的两条辫子,穿了一件白衬衣,一条高腰格子裙,束出纤细的腰,脚上是这个年代人手一双的黑色带扣布鞋。她笑笑:“我随便搭配的,都是带过来的旧衣裙。” 其实是原主母亲年轻时穿的裙子,继母才不会给她买新裙子。 “好看。”她说着,想了想,“盛大节日,我也换条裙子。” 林簌担心地问:“我们走夜路回来,会不会不安全。” “安全得很,路上全都是人,大家都点个火把,跟巡逻似的。” 从公社到农场都是大路,共有五六公里,差不多走一个小时。 林簌说:“那我们别走散了。” 收拾妥当,一群女孩一起,叽叽喳喳走向农场大门。 周云祁正与郭副场长聊天,许耀东也在一旁。听得动静,周云祁抬眼看向那几个女孩。 林簌站在人群里,由于本身肤色就白,又还没怎么晒到太阳,白白净净十分惹眼不说,难得的是那份恬静优雅的气质,像朵清新的百合花。 见他们的视线似乎都在自己身上,林簌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角,往别人身后躲了躲。 几个女生热情地打招呼:“场长、副场长。” 郭副场长说:“去赶集?” “嗯,晚上参加火把节晚会。” 周云祁低道:“路上小心。” 众人纷纷应声再见,嬉笑着离开了农场。 许耀东在一旁感慨:“小林打扮起来真漂亮啊,估计篝火晚会她也会去跳舞,我上次问小林会不会跳舞,她说会一点儿。” 周云祁:“……” 许耀东又问:“老大,我们办完事去不去火把节?” 周云祁朝车里走:“再说。” 午后,周云祁拎着一个纸袋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许耀东正在厂区院子里跟人扯淡,周云祁朝他偏头:“走。” 许耀东:“回农场么?” “不是。” “那是去哪儿?” 周云祁没回话,把纸袋子搁在座位中间。 许耀东好奇地看了眼袋子,里边是一罐普洱茶叶,别人送他的,还有一个本子。 他不禁睁了睁眼睛:“这是小林画的素描?”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1节 “嗯。” “老大你带这个做什么?” “有用。” 许耀东发现今天老大怪怪的,好像藏着什么事。 跟着他久了,知道他不想说的就不会说,不过许耀东总觉得这两天他心气儿似乎不顺,有些躁动,这跟向来沉稳冷静的男人格格不入。 车子经过农场,他没有拐弯开进去,而是直接朝前开,许耀东又问:“老大,是要去公社吗?” 周云祁终于说:“去中心小学的校长那儿坐坐。” 居然要去见校长,可是,见校长做什么?学校也要采购白糖作为教师福利? 中心小学离公社集市不远,车子停在校门口,周云祁吩咐:“你先去集市上找到她,我见完校长后,和你们在公社饭店会合。” 她,是指,林簌? 许耀东一头雾水。 也是,除了她还会有谁。 许耀东摸着下巴往集市走。 老大最近好像就是在烦小林的事,嫌她没听他的话,要回农场干活,说她自讨苦吃。可是吃豆腐脑那天,两个人也挺正常的,他还看见小林欢快地从他办公室里走出来,而他凑去办公室时,也能感觉到老大很高兴…… - 林簌一直跟大家在一起,陪她们先去邮局寄信。 她发现大家都有信要寄,就她没有。 和继母继姐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原主一直在生病,买药保命的钱都不够,所以一分钱都没寄回去,不像有的知青,每个月能省下十几块钱攒了寄回家,贴补家中开销。继母对此还在信中责备过她。那些曾经有信件往来的同学伙伴,也因原主状态不好,久而久之,断了联系。 寄完信,再随大家逛集市。 由于这里地理位置优越,两县相邻,交通便利,圩市是附近几个公社中最大的,集中了一些机关单位、医院、学校等。市场里有一些村民在卖东西,虽然现在是计划经济,粮油作物不允许私自售卖,但是自家养的鸡、产的蛋、种的水果、编的竹筐、鞋垫绣品之类,是可以自由交易的。此外,还有许多生产队会以集体的名义卖队里的农副产品。 她们在一个摊子上吃了碗凉粉,后来一点多钟又吃了碗米线当午饭。 下午三点,大家站在冰室门口咬着一根冰棍解暑,林簌感慨太阳好晒,耳边忽地听见“小林、小林”的喊声,望去,许耀东朝她挥手。 孙小清问:“许耀东,你不是跟场长去县城了?” “去了,又回来了。”许耀东回答完,冲林簌嘶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几个知青全都好奇地看着他俩,林簌也觉得怪怪的,走过去问:“东哥,怎么了?” 他凑近她的耳朵:“老大叫我来找你,等下在公社饭店会合。” 林簌:“场长也来了?” “还没来 ,等下就来了。” “那他去哪了。” 孙小清笑着问:“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许耀东坏笑道:“等下小林跟我走,你们自便。” 众人好像反应过来,全都笑嘻嘻地调侃:“哦,明白了,怕我们打扰你们呢。” “不是,他乱讲的,”林簌不禁郁闷,“我先跟你们一起逛,不是还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吗?” “那我怎么办?陪着你们?”许耀东点点头,“也行。” 有人打趣:“许耀东,你要当我们的保镖?” “说对喽,我一个人护着你们这一群大小姐。” 由于晚上有火把节活动,下午的圩市不旦没散,来的人反而更多了。 只是逛街真的好累人,加之今天阳光强烈,林簌晒得很不适,便道:“我走不动了,你们去逛吧。” 孙小清问:“那你去哪儿?” 林簌道:“我找地方坐一会 儿。” 许耀东咧着嘴,笑得露出大白牙:“你们放心,我陪着小林,晚会开始时,我们在大操坪那边见。” 孙小清侦探似的打量他们二人,表示:“你俩铁定有猫腻。” “没有猫腻,我就是感觉好晒。” 林簌几乎无力再争辩,只想快点儿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许耀东便直接把她带去了公社经营的饭店。 坐下来,许耀东看着她虚弱的神色,说道:“你不会又要晕倒吧,可别啊。” 林簌感觉头晕眼花,没力气说话,便靠着椅子缓了缓。 许耀东有些着急:“你坚持一下,老大应该很快就过来了,要不先喝瓶汽水?” 林簌这才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正好是下午五点钟,那个男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饭店。 许耀东说:“老大,任务我圆满完成了,幸亏有我在,要不然小林可能又晕倒了。” “哪有那么夸张。”林簌道,“我没晕。” 周云祁蹙眉:“什么情况?” “就是逛累了,晒太阳晒的。” 男人冷笑:“果然好不了几天就露馅儿。” 林簌咬唇郁闷。 他问:“就在这儿喝了瓶汽水?” “是的,老大快点菜吧,要不然他们得赶我们走了。” …… 吃罢饭走在集市中,人群朝公社中学的大操坪方向流动,三人也往加入人潮之中。 他们在大操坪找到了孙小清等人,因为时间未到,操场中央只堆起高高的柴火,还没有点燃。另一端的两棵树上挂了一块白色的电影幕布,开始播放电影,大家一窝蜂全都去看电影了。 众人很快被冲散。 人头攒动中,周云祁一直站在她身边,对她说道:“跟着我,别走丢了。” “嗯。”林簌乖乖地应声。 周云祁似乎要将她带去旁边人少的地方,可是走了一段路,有人惊喜地喊道:“林簌。” 林簌抬起头,面前的人是六分场的知青赵佳月,她的身边还有好几个熟人。 赵佳月打量着林簌,惊叹:“天啊,你好像变漂亮好多。” 又看向周云祁,瞬间被这个穿着干净白衬衫,身姿英挺,眉目舒朗的男人吸引住,一时怔愣得说不出话,唯有呵呵傻笑。 林簌赶紧介绍:“这是我们七分场的周场长。” 赵佳月和其他几个知青这才纷纷打招呼:“周场长好。” 周云祁温和点头:“你们以前是一个生产队的?” “这几个是,这两个在另一个生产队。”林簌回道。 有个叫杜勇的男知青靠近林簌,关切地问:“林簌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在七分场累不累?” 林簌看着这个肤色健康的男生,在生产队的时候,他算是比较照顾她的了,便真诚回道:“比以前好很多了,现在的活儿也不算累。” 有人接话:“你看她的气色就知道好很多了啊,杜勇你真的挺关心她。” 杜勇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我还想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去七分场找你的。” “可以的,你们有空就来七分场玩吧,我就在场部,没有分去下面的生产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欢。 说来也怪,之前因为生病的事,原主一直拖后腿,不少人其实是有怨言的,林簌穿过来,身体稍好些后,才主动申请调离,不料分场长把她调到了七分场。现在离开后和大家重逢,又觉得分外亲切。 寒暄一阵,周云祁道:“我带她去找人,你们注意安全。” 林簌同大家道别,跟随周云祁往前行。 行了几步,抬头问他:“场长,我们去找谁?” “……”短暂的沉默后,周云祁不由哂笑,嘴角扯起,“你说我要找谁?一个离开的托辞你都没听懂?还是你打算一直跟他们在那儿聊?” “哦,”林簌若有所思,“我以为你要找许耀东他们。” 怎么看,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鬼……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无奈。 果然,林簌抿了抿唇,眼睛澄亮地望着他:“要不去找他们吧。” 周云祁直直盯着这张白皙的脸,神色忽地一沉,眸光也仿佛变深了些。林簌被他表情的变化弄得不解,喃喃道:“怎么了?” 四周的人很多,推挤中,周云祁眼皮兀然一阖,手臂一伸,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你挡人家道了。” 林簌下意识看了眼旁边那两个人,顺势走向他那边。 周云祁向前迈步,她也跟在身后往前走。回过神,才发现他的手并没松开。 他的手掌略微粗糙,薄薄的茧子轻刮她腕间细腻的皮肤,力道虽然不重,却带着不容质疑的笃定。 林簌垂眸瞧着那只沉重的大手,指节分明,凸起的骨头泛了白。 再抬头望,男人侧脸线条利落,嘴唇抿直,仿佛在思考,又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只有手腕处加重了几分的力道,让人觉得,他仿佛,不想放手。 然而须臾后,手腕一松,那只抓紧她的大手松开了,却没有立即收回,在半空中停滞一秒,手指微握,这才彻底收回。 林簌:“……” 作者有话说: ----------------------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2节 第10章 看着他的手收回,林簌努力暗示自己,他刚刚只是随手拉了她一把,没什么别的意思。可四周人声喧哗,他手心的温度与力道,仿佛一直停留在她手腕处,久久不散。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抵达外围人少处,周云祁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有个事要跟你讲。” 林簌望向他:“什么事?” 周云祁神态自若:“后天你去中心小学面个试。” 林簌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了好一会儿:“什么?” 周云祁语气平淡地解释:“我下午拜访了中心小学的校长,和孟校长大致说了一下你的情况,还把你的素描带给他看,孟校长让你后天上午去面试,通过的话,做名小学代课老师。” 林簌恍然大悟,所以他下午先让许耀东来找她,自己则帮她去求职了? 见她一脸懵相,周云祁轻笑:“你明天先准备一下教案,到时要试讲二十分钟,小学低年级的语文或数学科目随便你选,孟校长说通过的话,你还可以兼任美术课,教学生画画。” 林簌呆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想去?”他问。 林簌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不是。” “那怎么没个反应。” “太突然了。”林簌垂了垂眼眸,“没有想到你会帮我找工作。” 周云祁的腔调变得散漫许多:“不帮你找份不用晒太阳干农活的工作能怎么办呢?赶个集都能累晕,我前些天好吃好喝的白养你了。” 林簌低声道:“我没晕。” 轻轻的一声笑后,他眉眼温和注视她,说道:“别得意,还没正式录用,你先准备准备。” “嗯。”林簌郑重地对他点头。 “别丢我的脸。” “不会。” 他没再多言,望了一眼电影大荧幕,问她:“要看电影吗?” 林簌道:“可看可不看。” “好像在放一部新片儿。” 正在这时,许耀东跑了过来:“老大,你们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周云祁瞥他:“有事?” “没事啊,她们怕小林走丢了,非要我过来找,我说小林肯定跟你在一起,不会走丢的。” 周云祁望了眼篝火那边,说道:“你去跟她们说要是走散了,就到派出所对面等,我车停在那儿。” “好嘞。”许耀东正要走,又顿住脚步,“那你们不看电影了?” “我们去篝火那边。” …… 夜幕已经降临,篝火大会正式开始。 大操坪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火星四溅,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许多穿着各自民族服饰的人围聚在火堆边,中年人、老人拿着他们民族的乐器在吹奏,年轻人则围着火堆,伴随着器 乐声跳左脚舞。 组织这场篝火大会的是公社,少数民族同胞本身就很热情外向,因此气氛很快活跃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不会跳的也跟着一起走动。 林簌起先站在一边,细心观察了一下他们跳的步伐,说道:“左脚舞的步子很简单啊。” 孙小清在一旁问:“你会跳吗?” “我试试。” 她有点儿民族舞蹈功底,曾在网上刷到过一些片段,学习能力又比较强,跟着他们的步伐没一会儿就熟练了。 几个女知青都围了过来,有人羞涩地看着,有人大方地说:“林簌,教教我们。” 周云祁站在一旁不近不远地瞧着这几个姑娘,许耀东呵呵道:“比去年的人要多一些,小林像个舞蹈老师。” 左脚舞不必走动太多,几个女孩被林簌教习再拉着一起跳。大家乐呵呵地跳得还挺起劲儿,其他生产队的女知青也踊跃地加入队伍中,旁边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中年妇女还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夸她们跳得很好。 后来换了一支曲调,人群开始绕着篝火随着舞步走动。 林簌不会跳这种舞步,只得停下。 只是越听这曲调越熟悉,林簌说道:“这是打跳啊。” 有个当地女孩说:“是的,你知道这个啊?” “知道,但步子有点儿复杂。” 女孩索性招来伙伴,热情地教她们舞步,然后拉着她们的手加入打跳队伍。 三弦、月琴、和芦笙的悠扬声音交织在一起,欢声笑语中,林簌玩上了头,绕着篝火跳了几圈,火光映着她的笑脸,背后汗涔涔的,她也没在意。 许耀东早就跟着一起疯去了,周云祁站在一旁点了根烟。 一个穿了条连衣裙女子突然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好,你就是周场长?” 周云祁:“……” 林簌在人群中跳着跳着,感觉有些奇怪,之前一直站在某个地方的那个惹眼身影不见了,她一边放缓了舞步一边寻找,最后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周云祁。他侧身而立,跟面前一个女同志在聊天,细看之下,那位女同志的五官虽然不是特别美艳,但也有几分容貌,正看着他笑。 林簌忽地想起他们说去年篝火大会就有姑娘跟他搭讪的事。 这个男人果然受欢迎……林簌心中嘀咕。 由于在圈子里步子不能停,否则会挡住后面的人,加之林簌跳得有些累,便直接退出了跳舞的圈。 孙小清等人也注意到了那个女生,便一起停下来,问许耀东:“那女的谁啊?跟场长聊得这么开心。” 许耀东望了一眼:“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想认识他的人吧。” 不一会儿,又走过去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女和周云祁说话,孙小清说:“那不是公社妇女主任么。” 妇女主任加入后,三个人像是熟人之间进行寒暄。 也许是因为林簌等人全都在看向周云祁,异样的目光令敏锐的男人抬眸望了过来,林簌的视线正好与之相撞,她赶紧收回眼神,尴尬地笑着跟孙小清等人说:“要不要继续跳,还是去听对山歌。” 篝火外围除了有放电影,还有一处对歌的地方。 山歌都是用他们各自的语言唱的,林簌听不懂,但是感觉对歌原汁原味,富有意趣。 正欲去凑热闹时,周云祁走了过来。 问道:“怎么不跳了?” 有人说:“我们去对山歌那边瞧瞧。” 话音刚落,刚才那位女同志也跟过来,问道:“周场长,这是你们场里的人?” 林簌等人看向她,对方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唐诗敏。” 周云祁补充:“这位是唐干事,在公社宣传口工作,这次大会就是他们操办的。” “原来是你们组织办的。”有人说。 唐诗敏笑着点头:“太仓促了,活动不丰富,也没有主持人,就是组织一下,让大家一起玩,你们玩得还高兴吧。” “当然高兴,大家跳得欢快得不得了,是吧小林。”许耀东说。 突然被叫到,林簌愣了一下:“嗯,是挺热闹的,超出我的预期。” 唐诗敏打量林簌,说道:“我刚才好像有看到你在跳舞,跳得真不错。” 林簌笑笑:“胡乱跳的,凑个热闹。” 之前那位妇女主任也带着两个中年人走到他们面前,热情介绍着说:“周场长,来来来,认识认识。” 见他们有正事,林簌等人识相地先离开。 有人小声说道:“那个唐干事,好像就是之前要介绍给场长的人,她父亲是县工商局的局长,她在我们公社宣传科历练,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调回县里。” 她又问:“是不是啊许耀东。” 许耀东打马虎眼儿:“大概也许是吧,我不清楚。” “你会不清楚?相亲对象找上门的事,场长也不是头一回碰到,不过唐干事还挺热情的。” 许耀东:“咱们场长有主意,再热情也不管用。” 林簌一直没吱声。 主要是身体好累,亦没什么可说的,这位大佬何止有主意,眼光一定很高。唐干事再热情大方,他定岿然不动,这才符合他的人设。 她听了一下山歌,有些意兴阑珊,便说:“我有点儿想回去了,身体吃不消。” 其他几个女生,有的觉得很累,想回去睡觉,有的精力旺盛还不想回。 许耀东说:“那我先送想回的回去,剩下的几个再等第二趟。” 确定好之后,他去找周云祁拿钥匙。 周云祁正跟公社的几位干部聊天,许耀东规规矩矩地说:“场长,我先送一部分人回农场,等下再回来。” 周云祁递过车钥匙,又多问了句:“她也要回?” 许耀东道:“是的,就是小林先说想回去的。” “她不高兴?” 许耀东想了想:“好像有点儿。” 周云祁皱眉:“你先送她们回去,我这边还有些事。” 车上,大家纷纷东倒西歪,林簌呵欠不断,回农场洗漱完倒头就睡,衣服都没洗。 第二天休息半天,林簌很晚才起床。 正给衣服搓肥皂泡,许耀东过来喊:“小林,老大找你,去他办公室。” 林簌:“啊?” 过了十几分钟,林簌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周云祁瞅着这个慢吞吞的人:“怎么这么慢?”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3节 “我在洗衣服。” “洗完了?” “嗯。场长你是要说面试的事吗?”林簌欣欣然地望着他,“我等下就借庆姐女儿的课本做教案,我想教数学。” “数学?”他疑惑,“我以为你会教语文。” 林簌摇头:“教语文还得教声母韵母,还是一加一等于二容易一些。” 周云祁道:“随你教什么。” 闲聊几句后,林簌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周云祁注视着她:“昨晚玩得还高兴吗?” “高兴啊,我第一次参加火把节,大家一起跳得很欢乐。” 他嗤道:“看出来了,怎么那么早回来?” “主要是跳累了,身体吃不消。” 他就知道,许耀东这个臭小子在搞鬼。 脸一沉:“没事了。” 林簌出来时,感觉场长好像不大高兴。 ……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林簌去农场工人庆姐住的宿舍,借到了三年级的教材。 庆姐跟她老公都是农场工人,有三个孩子,住在农场分给他们的开间宿舍里,大儿子在公社中学寄宿,放假时家里住不下,他便跟几个男知青睡大通铺。 他们家平日里也吃食堂,周末会买点儿肉、蛋之类的给小孩补充营养。 林簌离开时,庆姐问:“要是成了,你是分在中心小学,还是哪个村寨小学?” 林簌回答:“还不知道。” 庆姐又道:“多半是在中心小学,村寨小学的图画课不会配专门的老师,都是语数老师代替,让学生自己随便画画。你要是分在坝美村小就好了,走路去学校,带着农场里的几个孩子一起上下学。” 林簌笑笑:“我也想在村小教书。” 要是就在附近村小当老师,教一学期,明年春天就可以走了。 而分在中心小学,一 来一回要十多公里,倘若住在学校还得自己做饭,还要添置那些家当,挺麻烦的,她又不会长久留下。 拿着数学课本走回宿舍,林簌翻出压在箱底还剩几张的信纸和一支钢笔。 室友好奇:“你要学数学啊?” “不是,明天去中心小心面试,当代课老师。” 室友哇的一声:“还有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林簌知道自己已经吃了不少其他知青吃不到的红利,而这些机会全都是周云祁帮她谋的,大家多少都会心中失衡。 便解释道:“说是去当美术老师,但是也要考核一下教正课的水平。” 她有美术功底这件事,不容质疑。 室友只得叹气:“命好,命好,没办法。” 林簌拿着课本、纸笔,还有保温杯走了出去。 再次来到场长办公室,他已经帮她收拾好了桌面:“坐在这儿写吧,纸、笔、墨水都可以用。” 林簌乖乖坐下,见他的桌子上有两支钢笔,说:“我试一下你的钢笔,我的钢笔不好写。” 她的钢笔十分便宜,笔尖已经磨损,出水也不均匀,可是周云祁的钢笔一看就质量很不错。 林簌拿了一支,在纸上随意划了两笔,又试了另外一支,最后说:“那我用这一支笔。” 周云祁瞧她趣致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你慢慢写,我去补个觉。” 林簌好奇:“你昨晚很晚才睡?” “也不算很晚,这不是没事干么。”他的语气十分松懈。 林簌点点头,好像没毛病。 他要离开时,又看了眼她的保温杯:“里面要添水吗?” “要。”林簌拧开,里面没有水,只有药材。 周云祁看看杯子里的东西,皱眉:“怎么就放一片党参?用完了?” 林簌回答:“没有啊,还有一半。” “一片没什么效果,老中医说可以一次放三五片,这边本来就产党参,不算贵,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不用不用,还有挺多,我是觉得天气热,吃太多容易上火,就减了量。” 他这才嗯了一声:“要是觉得上火了就停两天别喝,你这身体得慢慢调理。” “知道了。” 周云祁帮她倒好水,再进了里间,把房门掩上,外面大门敞开着。 林簌先翻了一下课本,都是加减乘除四则混合运算的内容,对她而言十分简单。但二十分钟的试讲,她要设计好开头、内容、板书等,得让小学生听懂。 怎么说她也是正经考上985大学的学生,问题不大。 她随意挑了书上某一节,打算把所有试讲的话都写下来,再练习几遍。 提起笔,刚要开始写,许耀东喊着:“老大老大。” 却看林簌坐在办公桌前,惊讶道:“嘿,你怎么在这儿。” “我明天面试,要写教案。” “老大呢?” “在里面睡觉。” 许耀东凑过来瞧了瞧,好奇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写?” 林簌说:“我还在构思。” “怎么构思?” “比如第一句话应该是——”林簌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道,“同学们好,之前我们学习了加法和减法,现在我们提升一下能力,学一学加法和减法混在一起……” 许耀东站在一旁哈哈大笑:“你还真是像模像样。” 林簌道:“那当然,我可是小学老师,林老师。” 她一本正经训话:“许耀东同学,你给我安静一点儿,别开小差,小心我打你手板。” 这话戳中了许耀东的笑点,他一个劲儿狂笑不止,还捶着桌子:“报告林老师,你好凶!” 林簌:“我教鞭呢……” 话音刚落,房间门突然打开,那个男人站在门口睨向他们。 她在他面前,还没有这么活泼过,一时愣住,收敛起来,乖乖坐了下去。 许耀东则喊了声:“老大。” 周云祁冷声道:“你要是闲,不会找个地方睡懒觉?把人打搅得怎么写?” “我想问问下午去不去糖厂?” 周云祁道:“我得去,你不想去就待在农场。” “哦,那我找个地方睡懒觉吧。” 他离开时,还朝林簌嘻笑道:“加油啊林老师。” 林簌点着下巴,憋起笑意,抬眸对上他严肃的神色,只好拿着笔说:“我会认真备课的。” 男人一直倚着门边,不动声色看向她。 盯着她白白净净的脸庞,低头时脸型变小了许多,唇色也转粉红了些。 比起之前,确实强了不少。 但远远不够,血气饱满的嫣红色更适合她。 林簌余光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只好再次抬起头,望着这个脸容肃敛的男人。 她的眼睛像清凌凌的一汪秋水,男人看得出来,既无惧色,也无情愫。 最后她喃喃出声:“你看着我,我写不出。” 啧,周云祁撇了嘴角,转身进了房间。 门没再关,他直接躺在了床上。 昨晚回来洗完澡,反而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两点才睡觉,一大早又被吵醒。 躺着躺着,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外间的人已经离开,钢笔收好,门也关上。 他坐在了办公桌后,点了根烟。 养孩子,应该就是这样吧,处处操心。 …… 林簌备好课,下午一个人练习了许多遍,又根据实际情况修改了教案。 第二天一早,周云祁把她送到了中心小学,见到了校长和一位老师。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4节 在她进教室面试前,周云祁笑着说:“别紧张。” 林簌道:“我没紧张。” “好好好,没紧张。”他的嘴角依旧挂着莫名的微笑。 林簌哼了哼,朝他挥手:“我进去了。” 周云祁一直坐在车里等她,半个多小时后,她走了出来。 男人走下了车,阳光耀眼中,他问:“试讲情况如何?” 林簌笑眯眯道:“一切顺利。校长说想留我在中心小学任教,但我想去坝美村小,可惜那边不缺老师。” 周云祁点点头:“那就在这儿教,我接送你。” 林簌:“啊?” “啊什么?” “可是你不顺路。” “不顺路又怎么样,”他不屑地道,“这五六公里,你得走一个多小时,还是你想住在学校?这边我看了看,还没农场那边方便。” 林簌沉默下来,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有人接送还不乐意?” 林簌郁闷道:“可你有时候也有自己的事。” “我要是有事,你就慢慢走回去,或者赶巧就坐班车,但班车不好等,最起码,我早上是能保证送你的。”他温和轻笑,“中午你到公社那边去吃饭,要是想自己带饭也行,我跟厨房说一声。” 他是真的,把所有的细节都帮她想好了,所有的坑洼都帮她填平了。 林簌受不了地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他:“场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周云祁凝滞半秒,轻轻地笑:“不对你好能怎么办?由着你吃苦受累,病怏怏的怎么考回京?你还得请我吃大餐的,不记得了?” 林簌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泪花,她抽着鼻子说:“我当然记得。” 他真的就只图她一顿大餐…… 这个时代的好同志,真的高风亮节。 “哭什么。”男人的手动了动,像是按捺不住,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批评你了。” 林簌站在他面前,用手抹了一下眼泪。 头顶的那只手很快离开,周云祁看向走过来的人:“孟校长。” 林簌见状,收拾了一下情绪,也看向孟校长。 孟校长打量了一番,见她眼睛里还是湿润的,不解地说道:“怎么还哭上了?” 周云祁道:“我刚刚批评了一下她,她说我误会她了。” 孟校长笑笑,说道:“有件事,还是想跟小林商量一下。” “什么事?”林簌问。 “我和张主任都觉得,除了兼任高年级的美术课,你更适合当语文老师。” 林簌:“……” “主要是你的普通话很标准,我们这些老师的普通话,其实都不标准,小林老师,你看怎么样?” 林簌愣了一下,周云祁帮她答应下来:“没问题,她是革命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 搬。” “哎那就好,具体教几年级,我们这边再定,总之是低年级的。”孟校长和颜悦色地道,“下旬28号会召开秋季开学的教师会议,到时小林老师你过来参加会议,会落实下来。” “好的校长。” 回去的车上,周云祁开着车,看了她一眼:“还是想教数学?” “并不是,教语文或者数学,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周云祁却扯了一下嘴角:“可我觉得,你教语文更好。” “为什么。” 男人看着前方的路:“毕竟你说得出云之祁祁这样偏僻的诗。”继而发笑,“你说是吧,小林老师。” 林簌:“……”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林簌在农场摸了半个月的鱼,接下来她的工资不再由农场负担,也不用再从事生产劳动,她便交伙食费,在这里蹭饭吃,不过她没钱,是周云祁帮她交的。 这段时间农场比较清闲,陆续有人放了探亲假。林簌有时候会被场长找由头带去吃饭,补充身体需要的肉蛋白等营养,也有的时候,会被他投喂一些零食糕点,比如绿豆饼、小蛋糕。 中秋节快到了,已经有当地特色的火腿月饼在售卖,那天林簌跟着去糖厂里玩,正好客户送了一盒,林簌便尝了一块。 她吃月饼,周云祁盯着她瞧。 林簌回看过去,说:“你干吗老是看着我吃东西,你又不吃。” 他收收眼神,说她:“吃东西跟兔子似的。” 她确实像只兔子,一只被他精心饲养的兔子。 被他养得肤色雪白,双颊微红。 她原本没有这么心安理得,但是看一看,他不光是在养她,也在养许耀东。 心里一横,觉得就这么赖着他得了。 许耀东仍旧喜欢“老大老大”地喊周云祁,被他嫌弃得要死,可是一有什么事,他会习惯打发东子去干活儿。 算一算,许耀东也才比她大三岁,今年二十一,五年前来到农场后,就被周云祁带在身边,教他很多东西,他也保持着绝对的听话与忠诚。 所以很多时候林簌都会想,周云祁是一个天生充满个人魅力的男人,大家都对他尊敬又佩服。而他对她这么好,是出于本能的怜悯弱小心理,日子久了,已经把照顾她当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这般一想,越发心安理得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进入月底。 室友冯雨霞探亲归来,几乎是咬着牙说:“这辈子一定要过得比那个狗男人好,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孙小清问她怎么了。 她道:“在街上遇到了那个男人和他对象,那个狗男人竟然装作不认识,拉着他对象就走了。” 众人:“……” “后来他私下里找我,跟我说他有他的无奈,回城之后家里就安排他相亲,他也不好违逆了家长的意思,被我气得骂了一顿。” 大家纷纷说:“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不要也罢。” 孙小清打抱不平:“也不想想之前他在农场里,你有多顾着她,一个苹果都要分一半给他吃。” 冯雨霞道:“我已经不气了,之前的日子就当是喂了狗。” 林簌问:“你的高考录取结果快出来了吧,一旦考上了大学,还怕不会比他过得好吗?” 冯雨霞却担心地说:“可我觉得自己发挥并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上,要是录取不上,我明年再考。” 林簌安慰:“就算今年没被录取,你有这个志气,明年一定可以的。” 像是老天有眼,冯雨霞的高考录取通知书第二天便送达。 当天林簌正好去中心小学开会,确定自己要教小学二年级的语文,以及兼任五年级的美术课。 小学二年级只有一个班,学生大多是公社各机关单位子弟以及附近村民的孩子。五年级有四个班,由于很多村小只有低年级,升五六年级后,则在公社的几所完全小学读寄宿。 课程安排不算多,她觉得挺轻松,开完会后,走路回来。 刚进农场,萍姐便跟她说:“雨霞考上大学了。” 林簌愣住:“这么快,通知书送到了吗?” “当然,我们农场有三个人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三个大学生啊,真羡慕。” 这次农场里有十几个知青参加了高考,目前有三个人获得了录取通知书,还有几个人可能是落榜了,也可能是通知书还没下达。 其他先不论,林簌看冯雨霞满脸喜色,说道:“好期待你站在对方面前,狠狠出口恶气。” 想想那个画面,就跟爽文似的。 冯雨霞说:“必须的,我还要找个更优秀的对象,让他后悔去吧。” “嗯嗯!” …… 9月1日开学当天,林簌跟周云祁聊及此事,说道:“冯雨霞正在准备回城了,大家都好羡慕她。” 周云祁开着车,送她去学校,回道:“明年你也考回京,现在就开始复习。” 林簌点头:“我是得开始准备复习了,冯雨霞把她用过的资料都送给了我。” 许耀东听罢,忽然扭头看她:“小林老师,你要是考回京了,我们又还回不了城,可别太想我们了。” 作为知晓明年大家都可以回城的人,林簌轻松自如道:“那我把你们一起带回城。” 周云祁听见这句话,只平淡地笑,说:“怎么可能。” 林簌抓着副驾驶座的座位,看着他的侧脸,认真道:“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发沉,语气像是在自我嘲弄:“行啊,把我带回去,吃喝都由你来负责,养了你这么久,也得由你来养我了。” 林簌沉吟半晌:“等我大学毕业再养行不行。” 这个话题按各自理解,觉得对方都是在开玩笑。 可周云祁的脸色仿佛更沉了些,声音亦变得低淡:“行,等你大学毕业。” 车内莫名安静下来,林簌觉得他话里有话。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5节 抵达学校门口,林簌挥手跟他们道别,周云祁透过窗户喊道:“等会儿。” 林簌回过头:“怎么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递给她:“这个给你的,别丢了。” 林簌接过盒子,打开,一脸惊讶。 是块精致的女式手表,国内很知名的某品牌。 她之前在县城逛街时打听过,一块手表要二三十块,她一个月工资。 林簌抬头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赶紧去学校,别迟到了。”他发话。 林簌停滞片刻,这才说:“谢谢。” 她把盒子放进了书包,转身走向学校。 周云祁坐在车里,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沉出一口气息。 许耀东目睹这一切,问道:“老大,其实你想回城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周云祁看了他一眼:“这边我能放得了手?” 确实,许耀东隐约猜测得出,老大在这里发展得挺好,毕竟糖厂的效益很不错,他的威望声名都有了。好不容易把糖厂建设成这个规模,带动了之前一些不种甘蔗的生产队也在种植这种经济作物,一旦回京,就要把大好的前景都拱手让给别人,而他要在京重新开始…… “可是,回京也能重新开始啊,你的能力我觉得没问题。” 周云祁道:“说了你也不懂。” - 这周日,几位离开的知青道别,许耀东开车送他们去县城搭车。 孙小清平时跟冯雨霞是最要好的,分别时她哭得眼泪直淌。 林簌说:“放心,我们也很快就能回城的。” 孙小清抹着眼泪:“猴年马月啊,我学习能力不强,考不上大学,家里也没有办法帮我找到工作,我怕是要在这里干一辈子农活了。” 林簌搂了一下她,拍着她的背:“政策总会变的,要相信这一点。” 对这种话,她只能当个安慰剂,不敢真信。 林簌见安慰没有什么起色,宿舍气氛又沉重,便闷闷地走到场长办公室。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也想回城?” 林簌自信地说:“我总会回城的,明年就回。” 很奇怪,周云祁没有揶揄,而是眼眸深深地望过来:“真的想把我带回城?” 林簌心中停顿,不解地看着他,察觉到他是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 她咽了咽,点头,眼神清澈地反问:“难道你不想回京吗?” 男人沉声:“我生于京,长于京,必然要回去。” “那不就行了。”林簌望向门外,心中嘀咕着他要是不回去,怎么成为京圈大佬? 男人却打量她背影,意味深长般说了句:“傻瓜。” 林簌回头:“你在说什么?” 他笑笑:“没什么,去帮我打壶开水。” “哦。” …… 林簌最近每天都坐着场长的车去学校,传授对她而言非常简单的知识给学生,下午四点放学后,她会留在学校批改作业,闲时还会复习一下高考的内容。 学校环境利于学习,林簌慢慢进入了状态。 她跟周云祁约好了,自己会固定五点半从学校步行返回农场。要是他回得早,可以去接她一把,要是回农场的时间晚于六点,就不用接了。 一天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对年轻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中秋节前一天,放学比较早,林簌留在办公室复习高中数学知识,不知不觉钻研到了六点多,这才急匆匆收拾饭盒,挎着书包回农场。 走了一段路,那辆熟悉的吉普车按响喇叭,掉好头之后,停在她面前。 林簌笑嘻嘻:“场长,你怎么来了。” 开车的男人满脸无奈:“你说我怎么来了?天都黑了,干活的人都收工了,你迷路了?” “刚刚在做题,一时忘记时间了。”她说。 “那块手表,我白买了。”他没好气。 “没有白买,我一直戴着,时不时就要看一下,很有用处。”她坐在副驾驶座抬起手腕晃了晃,“今天是个意外。” 静默中,林簌侧头看他,嘻笑问:“生气啦。” 周云祁脸一冷:“下不为例。” …… 第13章 中秋节,农场放一天假。 天还没完全亮透,远处的山脊刚刚镀上一层浅橘色的边,农场的空地上已经热闹起来。 场院中央支起一口大锅,锅中倒满水,锅底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有人在磨刀,有人在添柴。 男同志忙着杀猪,厨房里的女同胞也不甘示弱,在配合着推磨磨豆腐。 豆腐脑做成后,林簌拿着自己的搪瓷杯,装了半杯,去周云祁那儿要白砂糖。 许耀东也给他打了豆腐脑,看到林簌,干脆让林簌送过去。 林簌奇怪地问:“你不去加糖么?” “我吃咸的也成。” 林簌:“那你顺便帮场长加盐,” 许耀东看着这个没开窍的人,挤出个微笑:“你问问老大加不加。” 他说完便走,林簌一头雾水,他的老大不是吃咸口的么。 在周云祁那儿,林簌问:“场长你要吃咸的豆腐脑?” 周云祁嗯了一声。 林簌:“那我去给你拿盐。” 说罢一溜烟儿跑去了厨房,用一个碗了一点盐过来。 周云祁看了眼她搪瓷杯里的豆腐脑,问她还要不要。林簌点点头,周云祁便分了一些给她,再往自己的碗里加盐。 林簌难以置信地说:“为什么你喜欢吃咸的豆腐脑?” 周云祁反问:“不如问为什么你吃甜的?” “因为我觉得甜的好吃。”林簌道,“那你能吃甜的吗?” 男人略微无语:“这话问的,为什么不能吃,难道还会过敏?不就是饮食习惯么。” “好吧,可我就不吃咸豆腐脑。” 林簌端着豆腐脑正欲离开,周云祁拿着一封火腿月饼出来,拆了油纸包装,说道:“这是早餐,在这儿吃吧。” 林簌道:“好,谢谢老大。” 周云祁:“……” 过了一会儿:“你还不如直接叫我大名。” 林簌嘿嘿发笑:“都是听许耀东说多了,潜移默化。” 她坐在小方桌旁边吃月饼,许耀东又溜了过来,问道:“老大,今天要出门么。” “还有几个地方没送节礼,得跑一趟。” 许耀东也拿了块月饼咬上一口:“成,那晚上能回来吃饭吧。” “回啊,晚上才是正经的中秋会餐。” 周云祁说着,看了眼林簌:“你白天就在这儿学习。” 林簌点点头:“好。” 她只上午看了会儿书,吃过午饭后,便跟大家去山上捡蘑菇了。 有经验的大姐说前几天有下雨,山上一定有蘑菇。林簌原本不想去,可是一想到这边菌子中毒的事在后来都成了网上的热议话题,于是欣然前去。 边走边问:“会不会捡到毒蘑菇。” 大姐说:“不怕,我认识,这附近山上只有几种蘑菇是不能吃的。” 林簌又问:“那有没有见手青。” “我们这边没有见手青,有也没事,只要炒熟了吃就好。” 又有人说:“见手青好吃,是所有蘑菇里最好吃的。” 林簌边聊边跟大家一起,进了山里。 她担心接触到一些枝叶导致过敏,因此不敢去钻灌木,拿着一根棍子撩一下地面堆积的松针,也幸运地撩到了几朵绿豆菌,不认识的菌子她先问过身边的人,确定可以食用才捡。 回来时,已经是六点多,厨房里肉香四溢,还在农场门口便能闻到。 那辆吉普车停在水泥地上,周云祁看着她一身脏兮兮的,白净的脸上有两道不明的黄灰泥尘,头发凌乱,手里还杵着那根棍子,跟小叫花子似的,皱眉:“摔跤了?” 林簌尴尬道:“下坡时草地太滑,摔了一跤。” 又补充:“没受伤。” 周云祁摇着头:“这么狼狈,捡到很多菌子?”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6节 “她们捡的多,我就捡到几朵绿豆菌,两朵开了伞的火烧菌,还有两朵羊肚菌。” 他嗯声:“都是好菌子,晚上多吃点儿。” 林簌浑身不舒服,便说道:“我去洗澡了。” 她在洗澡的时候,几个干练的大姐把捡到的菌子倒在大脸盆里洗。 …… 晚上七时许,一轮圆月高挂,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厨房外面的场地上摆了三张桌子,桌上盛放着排骨萝卜汤、猪血汤、小炒肉、红烧肉、酸豆角炒蘑菇、青菜等,几十个人围着桌子会餐。桌椅不够坐,一些人便站着吃。 周云祁跟副场长他们几个男的坐在一桌,李会计拿着一瓶米酒,说是村子里酿的,送了他一瓶,周云祁则吩咐许耀东,把他办公室的两瓶白酒拿出来。 等许耀东将两瓶白酒放在桌上,众人惊呼:“茅台啊。” 周云祁道:“别人送的,我不怎么喝,过节大家尝一尝吧。” 想尝的人太多,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口。 这顿饭林簌吃得很满足,感觉什么菜都好吃,酸豆角炒蘑菇美味又下饭,她吃了好多米饭。 八点多,月亮渐渐爬到头顶,场院里的桌子收拾好后拼了起来,上面摆着月饼、柚子、橘子、瓜子等。 林簌帮忙洗完碗,这才过来和大家一起赏月。 一来就看到许耀东满脸通红,她不禁疑惑:“你的脸好红。” 许耀东笑了笑,回道:“精神焕发。” 林簌:“……” 有人笑着接他的话:“怎么又黄了?” 许耀东:“防冷涂的蜡!” 大家全都哈哈大笑,只有林簌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王萍说:“小林难道你没听过?” 林簌实诚地摇头。 “他在说杨子荣的台词。” 林簌看向王萍:“智取威虎山的杨子荣?” “是啊,你没看这电影吗?” “没有。” “他们在说杨子荣和土匪的对白。” 林簌呵呵发笑:“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个时代出圈的台词,只是她不懂这个梗。 周云祁道:“东子喝不了酒,喝两杯就上脸。簌簌你给他倒杯茶。” 林簌:“哦。” 应完声才回过神,周云祁此前从来没有叫过她簌簌,顶多叫她小林或者林 簌,但更多时候都不会叫称呼。 不过这没什么,场里很多人都叫她簌簌。 林簌很快倒了杯茶,递给许耀东。 有人拿了扑克牌出来,坐在桌子边打扑克。 也有人在一旁喝茶聊天。 林簌中途去了一趟厕所,去洗手时,许耀东正好捧着水往脸上招呼,似乎是要给脸降温。 她不禁说:“东哥,没想到你喝酒就上脸。” 许耀东哼道:“要不然老大带着我做什么,他有时候要应酬喝点儿酒,我就负责给他开车。” 林簌点着下巴:“明白了,将来他要是回了京,你也给他做司机。” 提及这个话题,许耀东突然站直了,顿了顿,唤道:“小林,问你个事儿。” 林簌鲜见他这么严肃,愣了一下:“什么事儿。” “要是老大暂时留在这儿,你先回京去,会怎么样。”他说道,“毕竟这边还有个糖厂,他要是回京了,这边拥有的,就全都丢下了。” 林簌回道:“明白,场长之前跟我说,他会回京,但可能不会这么快。” 难得有私下的机会聊到他,林簌又问:“场长是不是担心回京后,没有靠山,全都得靠自己白手起家?我听说他爸妈都不在了。” 许耀东道:“是的,都不在了。要是他父亲坚持到现在,虽然不知道能坐到什么样的位置,但哪怕什么也不帮,老大不管做什么也都会很容易。” “是啊。”在京里想要做成一些事,有时候能力不是最重要,而是关系。 林簌看向许耀东,问了一句很早就想问的话:“东哥,他父亲是怎么走的?” 许耀东道:“去年回家探亲时,我去打听过,据说他父亲原本就受过伤,身体也不好,而当时又很乱,遭到了一定质疑,病情也正好恶化,便离开了人世。” “那他妈妈呢?” “他妈妈是老师,不久后自杀了。” 林簌:“……” “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呢,老大的名字就是他妈妈取的。”许耀东感叹。 林簌心中被什么轻轻一击。 这一瞬,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说起他名字由来的时候,他会流露那种目光,也许他是在那一瞬,想起了他的母亲。 许耀东说罢,看着林簌,语气认真道:“老大不喜欢谈论父母的事,你别说漏嘴了。” 林簌答应着,心中却很不好受。 “其实老大很早就能回京了,他当时下乡,算是京里老领导对他的一种保护,只要他想回,轻易就能回。但他没有选择回去,估计是有自己的计划。所以,要是他不能和你一起回去,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他。” 林簌心事重重回到赏月的地方,没有看到周云祁,问了一下李会计,说刚才还在的。 她找了一圈,看见吉普车门旁,倚靠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皎洁月光下,男人的身影亦是那样清隽挺拔,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橘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微微仰颈,朝夜空吁出的一团烟雾,很快被微凉秋风吹散。 原来,他也有这么落寞沉寂的一面。 这一刻他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念逝去的双亲吧。他本来出身优越,有个幸福的家,这个年龄也许有不一样的人生。 林簌叫了一声:“场长。” 周云祁侧头看过来,轻笑:“你怎么过来了,我打火机落车上了,过来拿,顺便赏个月。” 林簌站在距离他两米外的地方站定,抬头望着这个男人。 周云祁:“找我有事?” 她确实,不了解这个男人。 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 林簌轻微摇着脑袋:“没事。” 周云祁吁出团烟雾,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了,漫不经心地问:“想家了?” 林簌:“不想家。” 她喉咙里塞着棉花似的,心里又像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呼吸困难,心情沉重。 啧的一声,周云祁目光清亮:“不用想家里的继母,但是可以想家乡吧,想回京了?” 林簌没有回应。 “怎么不高兴?”周云祁眼睛里依旧带着笑,“过来。” 林簌上前靠近,他抬手摸她脑袋,帮她把已经干了的头发捋了捋,嗤道:“担心什么,你教完这个学期的课,我会想办法让你明年就回京落户,毕竟回京高考的难度没这么大,也更利于你考京城的大学。” 他言语越是轻松,林簌便越感沉重。 她低垂着脑袋,忍住了泪。 下一瞬,林簌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周云祁:“……”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就连林簌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头闷在他胸前,圈着他腰的。就像个极度渴望拥抱的人,就这么紧紧地抱住他。 他身体的温度高过她,胸膛滚烫又坚硬,腰身比看起来的还要细,然而腰腹部的肌肉无比紧实,不像女生的腰那般柔软。 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夹杂着一缕烟草味儿。她吸了吸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可怜的人是他,可是看上去倒像是她受了委屈,需要他的怀抱安慰一下自己。 但她没哭,投进他怀抱的一刹那,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男人的身躯僵了一瞬,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抱着自己,他一动未动,就这么由着她抱。 良久,林簌原本额头抵着他胸膛,后来调整姿势,侧着脸颊,耳朵里听见他稳健的心跳,情不自禁又蹭了蹭,胸前的白衬衫被她蹭出了褶皱。 周云祁终于动了动,抬头抚摸她的脑袋,手指插进她披散的头发里。 林簌这才回过神,她在干什么??? 她在抱他!!! 抱得还特紧。 他一直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脑袋低垂,抵在她头顶上,另一只手微微一动,仿佛要回抱过她时,林簌好像醒过来了似的,倏地离开了他怀抱。 周云祁惊了惊,手立即收回,头也抬起。 林簌往后退了一退,愕然般抬头望他。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7节 男人蹙眉,不解:“怎么了?” 林簌喃喃低道:“对不起。” 说完话,脸烧得跟番茄似的,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我,我走了。” 周云祁:“……” 她转过身,先是走了两步,走着走着,拔腿跑。 内心狂啸着一直跑回了宿舍。 虽然她知道自己给他一个拥抱,是想表示一下自己对他身世的同情,毕竟他父母走的时候,他也才十五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却要承受这么多。 可是在他看来,这个拥抱算什么??? 以及,她是一个轻浮的,喜欢占他便宜的人? 草草草……她明天要怎么面对他。 林簌直接倒在床上,扯过毯子蒙住了脸,嗷叫了两声。 洗完澡进来的室友疑惑:“你怎么了,痛经?” 林簌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 “没怎么。” 她只是,抱了场长。 外边的中秋夜话仍在进行,颀长的男人抬头望了眼月亮,嘴里咬着烟。 困惑。 他不明白。 有人靠近,聒噪的声音喊道:“老大老大。” 周云祁睨向他,不耐道:“有话你就说。” “刚刚小林是不是在这里啊?” “怎么?” “我看到她跑回了宿舍,叫她吃柚子,她也没应。” 周云祁夹走烟,吐出烟雾:“是在这儿。” “哦,”许耀东有些心虚,“你们聊什么了?” “什么也没聊,她就跑开了。” 许耀东皱起了眉:“什么都没聊?” “啊。” 许耀东:“莫非是肚子疼。” 周云祁:“……” 烦躁不堪的男人手指夹着烟,没再理他,转身往前走。 许耀东跟在他身后说:“老大,他们叫你过去坐坐。” “你们自己坐。” 他烦得很。 - 一个兵荒马乱的中秋夜总算过去,然而翌日早晨才更煎熬。 林簌作为语文老师,得早起去学校,负责监督学生早读。她早早起床洗漱,随后进厨房拿昨晚厨房大姐给她留的菜,中午在学校食堂蒸一 盒米饭配着吃就行。 周云祁像往常一样坐在车里,修长的手搭在车窗上,食指轻轻点着车门,看着那个人领着饭盒挎着包走过来,随后拉开车门,坐上车。 瞧着脸色倒是与寻常无异,只是眼神似乎总在躲藏。 林簌乖乖打招呼:“场长早。” 她已经做好打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糊弄过去。 周云祁瞥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车子开出去一公里,车内安静得很,明明也不是非得要说话,平时他们不会一直说个不停,可氛围就是有些怪异。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尴尬气息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林簌看了看窗外,此时天色已亮,田间地头有人在劳作。 这一段路是碎石土路,很多石头已经嵌进了黄土中,车子有些颠簸,男人低道:“不想说点儿什么?” 林簌心头一跳,后背随之变得僵直,她像个机器人一般扭着纤细的脖子看他。 周云祁回看一眼,再平视前方路况,认真地开车。 林簌嗓子发干,沉了沉心思,把想了一晚上的说辞,用若无其事的声音发出:“昨天晚上……” 开车的男人喉结一滚,嗓音低淡:“啊。” “我可能是吃多了菌子,中毒了,产生了一点点轻微的幻觉。” 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抓紧了,指关节都泛着白,死一般的寂静过后,男人咬着牙:“所以抱着我不放?” 林簌从喉咙间发出一声:“嗯。” “抱歉。” “我想听的是道歉?”男人心中气极,扫向她,见她一脸的心虚,偏着头朝窗外看,心中的怨气更甚。 “别人怎么没事?”他又问。 林簌缩在座位,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也可能是恰好没炒熟的那朵蘑菇被我吃了。” 周云祁:“当时已吃完一个半小时。” “可能是消化的时候才发作的。” 好,很好。 本来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男人冷笑:“既然是这样,那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了,我只是当时头晕,现在已经没事了。”林簌赶紧说。 周云祁阖了阖眼皮,仿佛是不想再多言。 车子开到了公社的一间早餐店,他和平时一样,下车给她买了油饼、包子,再递给她。 林簌接过早餐,说了句:“谢谢场长。” 开回小学大门口,林簌拿着早餐、饭盒等下了车。 周云祁看着那个身影,深深喘出一口气。 车子停在原处许久才开走。 回到农场,许耀东跑过来蹭了他一个包子,笑嘻嘻问:“老大,今天要不要去糖厂?” 周云祁睨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卧室:“先补觉。” 许耀东皱皱眉,感觉老大心气不顺。 是起太早了? 可是不对啊,之前每天早起送小林去上班,回来后他的心情都挺好的,难道是小林给他气受了? 许耀东没深想,见方桌上还剩一个包子,直接大手一伸,顺走了。 …… 林簌下午回到农场时,他还没有回来,直到晚上洗完衣服,拎着桶经过,才远远地看见他站在办公室门口,跟副场长说话。 尽管夜色暗淡,但她还是能明显看见他清亮的视线扫过来。 林簌抿抿唇,收起眼神,回自己宿舍。 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他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她这样的人计较的。 果然,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 但也有的时候,他会怼她一两句,仿佛是在宣泄心中不满。 臂如,那天他过来接她,车子就停在教学楼前面。 林簌上车时说:“我们班里的小孩都认识你的车了,还是他们告诉我的,说‘老师接你的车来了’,我还不相信。” 周云祁嗤道:“怎么,又产生幻觉了?” 林簌:“……”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嘛。”她郁闷地问。 “提前办妥了,就回来了。” “哦。” 好吧好吧,她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 上了一周课后,迎来了国庆假。 农场也放两天假,孙小清和几个女生想去县城逛街,便问林簌:“你能不能跟场长说一声,送我们去县城。” 林簌道:“你们自己去问嘛,难道场长不会送?” 孙小清摇头:“还是你去说比较合适,你跟场长熟,况且你也要去。”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8节 林簌看了眼外面浓浓的夜,说明早再问。 孙小清催促:“最好现在就确定好,万一他又安排别的事呢。” “行吧。” 林簌领了命,走出宿舍,在办公室前面,见到了周云祁。 彼时林簌在门口喊了一声:“场长在吗?” 那个男人光着膀子,从里间走出来,伸手拿过挂在墙上挂钩上的衬衫,站在橘色的灯光中,抬眼看过来。 一身漂亮匀称的肌肉,跟雕塑一般。 “这么晚了,有事?” 林簌不敢细看他胸肌腹肌,只能抬起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 这些天她和许耀东一样,受他照顾成了习惯,便放肆许多,忘了这张脸有多好看。 他刚洗完头洗完澡,几绺碎发垂在额前,发梢滴下的水,落在他干净点脸上,恰到好处的灯光,为他打上一层柔光。 林簌怔了怔,一时忘言。 周云祁套好衣服,敞开着,蹙眉:“这么难以启齿,难道是要借钱?” 林簌回过神,赶紧说:“不是,不是借钱。明天她们想去县城逛街,想问问你会不会去县城,会的话可以捎几个人?” 男人明亮的双眼直视她:“你去么?” 林簌点头:“她们叫我一起去。” “一共去几个人?” “五六个,都是女生。” 他语调平淡:“明天把你们送过去就是。” “哦,谢谢。”林簌谢完,却没有离开。 周云祁看着她,好笑道:“还有事?” “没了。” “那你脸红什么?” 林簌:“啊?”她摸了摸脸颊,确实隐隐发烫。 “莫非你也精神焕发。” 林簌:“……” 作者有话说: ---------------------- 场长:懂了,卖肉管用~~~ 第15章 林簌脸红心跳地回到宿舍。 室友问:“情况如何?” “场长说可以送我们去县城。” 孙小清笑呵呵:“我就知道,你出马肯定能成。” 有室友感叹:“场长对你真的很好啊,唉,没得说。” 林簌只得道:“他对许耀东也很好啊,对大家都挺好。” 室友显然不买账,摇着头,忽然问:“簌簌你谈过对象没?” 林簌愣了一下:“没有,我才十八岁啊。” 不光在这里没谈过,她穿过来之前也没谈过。 高中时有男生追求她,但她不喜欢,只一心读书,也没有暗恋过谁。 室友语调漫不经心:“十八岁人家都结婚生小孩了。” 林簌:“反正我没谈过。” “那你找对象有要求吗?”她又问。 林簌看着对方,这人叫陈思,她对象在今年春天回城了,不过她对象比冯丽霞的对象忠诚,上次她也回家探亲,见了男方父母,说年底就用结婚的方式让她回城。 林簌回道:“没想过,我才过几天好日子,之前命都快没了,活下来都费劲儿,哪有力气考虑找对象的事。” 陈思点着脑袋:“也是,不过先前火把节的时候,你不是遇到了以前六分场的人么,有个小伙子对你还挺关心的。” 她是说杜勇么? 他之前确实很照顾原主。 林簌回道:“我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先考上大学,再考虑对象的事。” 孙小清问:“你要考回京吗?” “嗯,我想考回去。” “那还是不要想着找对象的事了,耽误正经事。”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出发,坐周云祁的车去县城。 原 本有六个人,周云祁让林簌坐在前座,后面挤了五个姑娘。都是年轻的姑娘,挤一挤还挺热闹。车子正要发动,有个叫阿菊的四十多岁大姐,大叫着跑了过来,说打算去趟县城抓两副中药,问能不能挤挤。 她见林簌坐在前面,直接拉开了车门:“簌簌,我抱着你坐吧。” 林簌没多想:“也行。” 反正后排也有抱着坐的女生。 菊姐有点儿丰满与壮实,林簌坐在菊姐的腿上,笑道:“跟挤沙丁鱼罐头一样。” 菊姐不懂:“什么是沙丁鱼。” “就是一种小鱼仔,挤在罐头里。” “哦。”阿菊搂了一下她的腰,“哇,簌簌,你的腰好细。” “……”周云祁看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 林簌尴尬笑笑,不适地扭了一下腰:“还好吧。” “不是,真的好细。”阿菊两只手放在她腰侧,掐了掐,心直口快,“你虽然看起来瘦,但不柴,还蛮有肉的。” 又抓了一下她的手:“皮肤也好光滑,白白嫩嫩,身上还很香。” 周云祁闻言,眉心皱起。 车里大家七嘴八舌,夸林簌的皮肤确实好,可林簌坐在她腿上,有种被揩油了的感觉,不禁尴尬道:“菊姐你别乱摸,我有点儿怕痒。” 阿菊这才收住手,笑了笑:“哎呀,抱着你像抱着我闺女,我年轻时候也很瘦的,生了孩子就变了……” 开车的男人眉头皱得更紧,发话:“你要是怕痒,就坐出来一些,坐她膝盖上,趴在前面台子上。” “哦。”她挪了挪。 这样稍稍好了一些,不用被搂着腰,但是坐膝盖上没这么舒服。 好不容易抵达县城的一条街,大家全都从车里走了下来,林簌终于感觉舒坦了些。正欲和大家一起走,周云祁叫了她一声:“簌簌。” 林簌看向他,走到了他窗边。 他沉了一口气:“逛街钱够吗?” 林簌点点头:“够的,我没想买什么。” 他掏出了黑色钱夹子,林簌反应过来,说道:“不用了,我有钱。” 林簌现在领的是代课老师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她每个月除了要买个人用品,其余没什么开销,也不用再治病,她本来就像条寄生虫,全靠周云祁养活。 他道:“你拿着钱,中午和她们吃好点儿,就说我请大家吃的。” 说着抽出几张十元面额的钱要递过来。 现在流通的人民币最高就是十元的面额,但是十元的购买力很强。林簌说:“那也不用这么多。” 她只抽走了一张十元的:“这张足够了,还有剩。” “剩下的你想买什么就买吧,不用退给我了。”他说道,“下午四点半我在这里等你们。” 林簌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场长。” 抓着他的十元钱走向大家,孙小清好奇地问:“场长给你钱了?” “他给我钱是说中午请大家吃饭。” 哇的一声,她们笑道:“这下有口福了。” …… 已经进入秋季,虽然这里一年四季温差不大,不过秋冬时节,也得备上稍厚点儿的衣服。林簌陪大家去了县城唯一的一间商场,逛了许久,她也买了秋冬保暖的衣裤。 她之前经常来县城,对这儿十分熟悉,中午还把她们带到了曾经去过的一家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一共花费不到五元。 下午经过一个公园,见有人在拍照,几人一合计,便拍了张合影,留作纪念。 四点半抵达约好的地点,林簌坐上了副驾驶座,问道:“菊姐呢?她不是说抓好药、办好事就去糖厂找你的么?” 周云祁道:“正好有辆顺风车,让她先回去了。” 林簌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坐得舒服一些了。 说起来,她之前也没觉得被人抱着会有这么不适,抱周云祁的时候甚至想抱久一些。 说来说去,也许是抱着人和被人抱着有区别。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19节 平安回到农场,林簌进了宿舍才想起忘记跟周云祁说一件事了,于是又跑到了他办公室。 周云祁正在倒水喝,看她:“落什么东西了?” 林簌笑嘻嘻拿出一张取照片的收据:“场长,你能不能三天后帮忙取一下我们的照片?” 他接过收据:“照相了?” “嗯,跟她们合了张影,顺便拍了几张照片做纪念,已经付过钱了。” 他喝着水,点头:“行。” “但是能不能放你钱夹子里,我怕你弄丢了。” 周云祁放下杯子,掏出钱夹子把票据放进去:“这下总行了吧。” 林簌抿着唇满意道:“可以了。” 他无奈:“中午请她们吃什么了?” “在常去的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林簌说道,“花了四块多。” 周云祁:“都点了素菜?” “有三个肉菜,只是没有那种大荤的肉菜。还有剩下的钱,我买学习资料了,我带的钱不够。” “嗯,这钱花得有意义。”他坐在办公桌前,姿势有些放松,“桌上有橘子,不过有点儿酸。” 林簌在这里已经像在自己家一般随意,拿了一个青黄相间的橘子,剥开皮,橘子的香气钻入鼻腔,沁入肺腑。 手心兜着带皮的橘子,吃了一瓣后,林簌笑着对他说:“这个橘子就很甜,你要不要尝尝?” 他看过来,林簌剥了两瓣给他。 一秒钟后,林簌见他酸得直皱眉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甜吧。” 周云祁睨过来:“你良心呢?” 林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袋橘子没有被许耀东吃掉。” “还吃吗?”她站在办公桌边,递过橘子,用晶亮的眼睛看他。 女孩明丽脸庞与清澈双眸,让人挪不开眼,男人咬了咬牙:“给个还吃的理由?” 呃,这也要理由啊,林簌眼睛眨了眨:“补充维生素c算不算?” 男人正要发话,门外传来聒噪的声音:“老大、老大。” 许耀东站在门口,见他俩靠得很近,愣了一下,感觉气氛微妙,林簌刚才是喂老大吃橘子? 周云祁只看了一眼对方,抬手从橘子皮里取了两瓣。 林簌倒是没觉得什么,又问许耀东:“东哥吃橘子吗?” “不吃,这橘子太酸。” “哦,那我走了。”说罢抓着剩下的半个橘子离开。 许耀东看着她身影,又回头看了眼被酸得快呲牙的老大,笑眯眯道:“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周云祁没搭理他,吃着橘子。 啧,真的酸。 …… 第16章 国庆假第二天,吃过早餐后,林簌把昨天买的复习资料拿到场长办公室复习。 周云祁聊了两句便说有事出去一趟,他驱车离开,许耀东没跟他去,凑过来笑眯眯地吵她:“小林老师,在复习呢?” 林簌看了他一眼:“有事?” 许耀东不满道:“没事不能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你现在说话怎么跟老大一样。” 林簌:“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许耀东点着下巴:“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算什么文化人。”林簌觉得他怪怪的,“对了东哥,你有没有想过高考?” 许耀东哈哈大笑:“我高考?你别逗了。” “怎么说?” “我成绩太差,上课不听讲,下课瞎溜达,读书也就是为了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初中毕业溜达了两年,找不到工作,家里八口人,就靠我爸妈两个人的收入养活,他们实在养不起我这么个闲人,只好让我下乡,好歹下乡有口饭吃,还有工资领。” 林簌点点头:“然后一下乡就遇到场长?” “也不是。”许耀东道,“我一开始不在七分场,在三分场,偶然得知有个京城的老乡,在糖厂那边干活,我就主动去糖厂认识了他。” “那时候糖厂的老厂长五十多岁,经营思路跟厂里的生产设备一样旧,工厂效率很低,制造出来的白糖冰糖等质量也不好,卖不出好价钱,效益自然差。” 林簌问:“后来老大就提出改革,升级生产线吗?” “是啊,但是生产线想升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厂里连年亏损,哪来的钱来升级设备。” 林簌好奇:“那么资金是怎么解决的?” “找银行贷的。”许耀东说,“老厂长担不起这份职责,加上老大确实能干,他就干脆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年轻人,所以老大就成了厂长。” 原来是这样 。 许耀东又道:“找银行贷款也不容易,老大找了很多关系,后来才成功。慢慢地,亏损的糖厂效益越来越好,还带动了邻县的生产队种甘蔗。” 林簌听着,赞同地说:“他本来就很厉害,将来一定能干更大的事。” 许耀东看着林簌,忽然叹气:“所以糖厂好不容易在他手上变成这样,他一下子全放弃了回京,是个很难的选择。” “确实……先留在这儿,等时机成熟了再回京也好。” 她不知道在原书中,周云祁是哪一年回的京,也许是在这里积累了一定的资本,才回京创业,毕竟现在也还没改革开放,即便年底改革开放,经济也不是一下子就腾飞。而且他出场的时间太晚了,已经进入九十年代,中间这些年他是怎么奋斗的,她完全不清楚。 许耀东却咳了咳:“倘若他留在这里,万一你想老大……想我们了呢?” “想你们了?”林簌愣愣地看向许耀东。 “是啊,你肯定是要回京的,到时候你在皇城脚下,我们在西南边陲,坐火车就得坐四天三夜,想过来看一看我们也不容易。你要是想我们了,可怎么办?” 林簌若有所思:“那你们总会回京探亲吧,到那时再约着见个面,反正你们也会回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唉,许耀东感觉自己在鸡同鸭讲,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那方面心思的,怎么启发都不管用,不由又叹了口气。 林簌不解:“你为什么老叹气。” 许耀东挤出个微笑:“我是发现最近这几天,老大的心情有点不太好,经常长吁短叹,又好像有些烦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近几天都这样?”林簌呆了呆,她好像没有发觉。 “挺多天了,好像是中秋节那天开始的,当时我不是还叫你吃柚子吗,你匆匆跑回宿舍了。后来我去找老大,发现他站在车子旁边望着月亮抽烟,也不知道是不是思念父母。” 林簌:“……” 提及中秋夜,她有些心虚,隐隐觉得周云祁心情不好,十有八九是因为她抱了他,让他产生了一些困惑。 虽然第二天她扯了个吃菌子中毒,产生幻觉的由头,但他这么聪明,会轻易被糊弄过去吗? 才不会。 她这个始作俑者,抱了人就轻轻巧巧离开了,却把人弄糊涂了,这样确实不好。 林簌思前想后,决定跟他说实话。 然而一整个白天,周云祁都不见人影。 夜幕降临,林簌吃完饭,洗漱完毕,又去瞧了两次他办公室,门依旧关闭,里面没亮灯。 她不死心地走到场院处,他的车也还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许耀东又没跟着,如果他喝了酒,开不了车,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想到这儿,林簌有些担心。 可她又隐隐觉得,他会回来,明天他还要送她去学校上课呢。 秋夜里送来的风有些凉,林簌穿着件单衣,在幽微的路灯下,蹲下身抱着膝盖,决定再等等。 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人,暗淡的路灯,把她影子照成了一团。 百无聊赖中,林簌思索,有个手机玩着,就不会觉得时间漫长。 但如果有个手机,那么时空就不一样,她就遇不到周云祁。 这个男人对她实在太好了。 仅仅是因为顾爷爷的一句嘱托,他便想方设法帮她把身体养好,帮她求职做代课老师,让她不用下地去干农活,现在还要想办法把她送回京,去考大学。 许耀东说他可能会暂时留在这边,她觉得不要紧的,反正她也还要念四年大学,再参加工作独立生活,他也总会回京。 这个年代,有的人一别就是永远,可她觉得,他们不会,他们一定还会见面…… 那个拥抱,虽然是出于同情,抱抱那个曾经失去双亲的少年。 可是扪心自问,难道没有一点点私心吗? 她觉得,有。 可是,很多事情都没有落实,时代的洪流让很多人的命运都如一叶浮萍,她不敢深想。 秋风吹得附近的树枝摇晃,思绪混乱中,门外传来一声喇叭,一束浅橘色的光照了过来。 熟悉的吉普车拐弯驶进大门,光打在林簌身上有些刺眼,她站了起来。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的一阵风,把车子驶过时扬起的沙尘吹向她,迷住了她的眼睛。 林簌唔了一声,抬手遮住了眼睛。 车子停下,周云祁拿着一个盒子下了车,疑惑中又带着几分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林簌的眼睛很不适。 周云祁察觉不对:“怎么了?”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0节 “沙尘掉眼睛里了。”她揉了揉。 “你别擦。” 林簌也知道不能擦,可是沙尘刺激得眼泪泛了出来。 见她还在揉搓,周云祁无奈抓过了她的手腕,一触碰便皱了眉:“怎么手这么凉?” 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又握了一下她手心,手心更冷。再试探她额头,还好,没什么异常。 “你没事在这风口上做什么,赶紧回屋去。”周云祁的声音不容反驳,抓着她胳膊走向办公室。 他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在屋外冲洗了一下。 林簌把水倒在手心,洗了洗眼睛。 拂干眼周和脸上的水,红着眼眶,走回屋内。 “沙尘洗出来了?”他问。 “不知道。”林簌眨了眨眼睛,“应该没事了。” 周云祁叹着气,给她用搪瓷杯倒了杯热水递过来:“拿着暖暖手,要不然又得感冒了。” 林簌接过,道了声谢。 “你大晚上的蹲那儿做什么?那里风多大,你要是感冒了得花半个月才好。”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林簌望着这个人,等了他一天,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心中升起莫名的委屈,巴巴儿说道:“我在等你。” 周云祁愣了一瞬,语气稍缓:“我同一位领导喝茶聊天,不知不觉晚了点儿。” 林簌依然委屈巴巴:“哦。” “你真的在等我?”他嘴角微勾,“在那儿等了一晚?” 林簌吸吸鼻子,回道:“没有一直站在那里等,是见你门还关着,就去门口看了一眼。” 男人唇角带笑,先把带回来的盒子打开:“吃小蛋糕么?” “嗯。”林簌点点头。 ……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入v,周五晚上十二点发v章~~~~两章连发[撒花] 10月起,稳定双更[撒花] —————— 下本《家属院的漂亮小姑姑[八零]》 1985年,中部某三线厂家属院里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十岁,白净水灵,寄养在贺家。 放学路上调皮的男生抢她书包,读高中的贺景笙骑单车经过,冷眼扫去:“滚。” 叶初晴望着长得很帅,气质偏冷的贺景笙,说了句:“谢谢小叔叔。” 坐在单车后座的同学哈哈大笑:“牛逼啊笙哥,按辈分你妈妈都得叫她一声小姑姑,咱们院都叫她小姑姑。” 叶初晴小声道:“是他让我叫他小叔叔的。” 贺景笙把叶初晴抱上单车横杠:“小姑姑咱回家。” - 三线厂的员工为了支援建设,从五湖四海汇聚到一起,贺家来自京城,一家人对叶初晴百般宠爱。 家属院有好多女生偷偷喜欢贺景笙,给叶初晴一包酸梅粉,让她把情书送到贺景笙手上。 贺景笙每次接到情书都无奈,最后也只是笑笑:“她们给你的零食好吃吗?” 叶初晴:“好吃。” “那就好。” - 随着厂里改制搬迁,贺家回了京。 小姑娘也长成了大美人,恢复穿书的记忆,被生母接走。 不久,贺景笙找到她,帮她打点升学,也帮她赶走各种追求者。 再不久,贺景笙抱着她,蹭着她的头发,说还是喜欢叫她小姑姑。 但仅限于床上。 说明: 1.时间跨度80-90年代,女主穿 书,但暂时失忆 2.男女主无血缘关系,不在一个户口本 3.家长里短,感情流,事业线偏弱 - 第17章 散装称斤的小蛋糕, 烤得金黄蓬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虽然她已经刷了牙, 但还是抵挡不了诱惑。 见她咬着小蛋糕, 喝着温热的水, 眼睛依旧雾蒙蒙,周云祁轻轻笑出声:“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林簌方才酝酿好的情绪荡然无存, 郁闷地嚼着蛋糕,不吭声了。 他看过来:“怎么,是难以下咽,还是难以启齿?” 林簌不免郁声道:“都不是。” “那是什么?”他坐在一旁,富有耐心。 林簌咽下小蛋糕, 又喝了一口热水, 这才老老实实说:“我是想告诉你,中秋节那晚, 我不是吃菌子中毒了。” 周云祁皱眉:“那是吃什么中毒了?” “我没有中毒……”林簌看着他,“那天晚上, 我听许耀东提起你爸妈的事。” 一瞬间, 男人脸上的笑容收紧。 林簌怔然望向他, 果然,他不喜欢提父母的事。她的声音极轻:“许耀东知道的也不多, 是我听了后有点儿难过, 又觉得那个时候的你也才十五六岁, 挺可怜的, 所以就想抱抱你以作安慰。” 周云祁:“……” 他不说话的时候,脸部线条会变得锋利一些,脸容自带冷感, 让林簌感觉有些害怕,见他从椅子坐起,林簌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心中慌乱,双手一下子抓住了他胳膊,说道:“你别生气。”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 林簌松开了,眼巴巴地抬头望:“你要去哪儿?” 周云祁无奈道:“我给你倒水。” 林簌:“……哦。” 开水的声音注入她的杯中,他看了眼面带惧色的人:“怎么当时不说实话?” 林簌嗓子干干地说:“我当时没想好。” “怎么现在又说实话了?” 她低低地道:“怕你误会。” 周云祁听见这四个字,脸上的凝固一闪而过,随即放松了似的问:“误会……说说看,怕我误会什么?” 林簌顿住,眨了下眼睛,声音低淡:“误会我在耍流氓。” 冷冷的一声嗤笑后,周云祁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心话,冷哼:“我倒宁可你在耍流氓。” 林簌:“……” 不解地看着他。 他嗤道:“许耀东这张破嘴,我早晚得缝起来。” 见他语气、神色都恢复如常,林簌内心稍稍松快。周云祁却沉出气息,看向她,没再开口,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林簌见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便站起身:“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脸容冷峻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离开的身影,心头发起一阵闷,便摸出烟,点了一根。 对于那个拥抱,他想过许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她是出于同情。 居然被她同情上了。 还不如被耍流氓。 烟抽到一半,周云祁坐不住,去了男知青的某间宿舍。 许耀东正坐在床铺上跟人打牌,听见有人喊了声周哥,他扭头看向门口,欣喜道:“老大,你回来啦。” “出来一下。”周云祁咬着烟。 “等会儿啊,这一把我手气正好。” 周云祁:“赶紧的。” 许耀东察觉不妙,把牌往旁边观看的人手里一塞:“来了。” 走到外面,嬉皮笑脸问:“老大,有什么吩咐吗?” 他没说话,直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 许耀东跟在他身后,嘴巴闲不住:“你今天是去县里了?” 他还是没说话。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1节 许耀东终于闭嘴了,跟着进了屋,见蛋糕盒子打开了,有一处空了一块,像是被人吃了一个。旁边还有个搪瓷杯,水喝了一半,还有那把椅子的角度…… 他顿时明白,那姑娘刚才在这儿,她就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吃东西。 “小林过来了?”他问。 周云祁坐在办公椅上,锋利的目光看向他:“你跟她说什么了?” 许耀东心中发沉,是指今天讲的事?他笑道:“嗐,也没什么,就是试探了她一下。” “试探她?” “是啊,她不是会回京高考么,但老大你得留在糖厂,这么多事你又不可能一下子全甩手,我肯定也会留在这里陪着你,就问她,要是想你了、想我们了怎么办?” 周云祁:“她怎么说?” “她说你会回京探亲,可以见到面的。” “还有呢?” “还有?没有了,我观察了好一会儿,她就挺沉默。不过我也说了,老大要是回京探亲了,肯定会去见她。” 周云祁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 周云祁:“……” 就因为这个,所以去风口上等他? “你是不是还落下什么了?”他问。 许耀东想了想,尴尬笑笑:“是还有一点儿。” 周云祁不耐道:“你能一口气说完?” 许耀东:“我跟她讲,中秋节后老大你时不时长吁短叹,我让她有空多关心关心你,她当时点头说好,别的就没了,真没了,她是不是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周云祁的脸色沉了沉:“我爸妈的事,中秋那晚你跟她透露了多少?” 许耀东悬着心,小声道:“其实没多少,毕竟我了解的也不多,只说你父亲受到了不公,刚好病情恶化,就走了。还有,你妈妈是……自杀的。” 伴随周云祁啧的一声发出,许耀东立即认错:“老大我错了。” “你跟她聊这些做什么?”男人的脸色越发骇人,“你希望她来同情我么?” 许耀东支吾:“那不是话赶话就说到了这份上么,况且这些事,她也得知道吧。” 周云祁睨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我这不是替你俩着急么?” “你急什么?” “她都要回京了……”许耀东确实着急,虽然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可他作为旁观者,按捺不住这颗心。 他从来没有见过老大对哪位女同志这么照顾,他以前连女同志都不怎么靠近。 “她是要回京了,”周云祁反问,“难道我不会回?” “你回京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你就不担心她考上大学,找个大学里的对象么。” “?”周云祁盯向他。 许耀东迅速改口:“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簌簌是个有眼光的女孩,大学里的男生成熟的肯定太沧桑,年轻的又不懂事,她肯定瞧不上那些人的。” 男人的脸色越发暗淡,他终于不耐烦地说:“赶紧出去,聒噪。” 许耀东哦了一声:“那我走啦,老大你早点儿歇着吧,明早还得送她去学校。” 说罢转过身,离开时顺便拿走了两个小蛋糕。 - 这天之后,周云祁照旧送她去学校,也照旧先把车开到公社,帮她买了早餐,再折回去,停在学校门口让她下车。 两个人的相处看起来和从前一样,但是又好像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仔细对比一下,大概就是他好像比之前还要好,或者说,更热情一些。 平时坐车,林簌会和他聊一些八卦见闻,比如学校里哪位老师是知青出身,哪位老师在跟他爱人闹离婚,班里哪个孩子很聪明,一看就知道未来会有作为,还有一次聊冯雨霞来信了,在信里说她前对象很后悔…… 这些琐碎的事情,很多时候,周云祁只安静地听着,间或笑笑,搭一两句话,并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对一些人作出评价。 可是,最近林簌发现他也会积极加入话题。 例如这个星期六,周云祁闲着没事,去学校接她回农场。林簌上了车后,他先带她去公社饭店打牙祭,吃罢饭出来时,正好遇到一位同事。 回农场的车上,林簌便说:“刚才遇到的同事就是在跟她爱人闹离婚的老师 。” 周云祁点着头:“看上去是个有主见的。” “是啊,她受不了他爱人的一些观念,觉得两个人生活理念不同。” 周云祁道:“和精神不契合的人生活在一起,确实会很痛苦,早离早解脱。” 林簌和他聊同事生了一个女儿,想带着孩子离婚,因为他爱人和婆婆总想生儿子,同事觉得他们家挺重男轻女…… 他一点儿也没有厌烦,时不时回应,却也让林簌感慨,这个男人,未来是高高在上的大佬,会给人一种疏离淡漠的印象,突然充满烟火气,就有点儿奇怪,但是个中原因,她没想明白。 时间过得快极了,转眼已经是十月下旬。 北方的树叶渐次凋零,人们都穿上了保暖的衣服,可是这里除了早晚略凉,白天太阳高挂,依旧与夏天无异。 有个周日早上,农场里的三头猪跑出了猪圈。 喂猪的工人和另几个人开始围追堵截那三头猪,偏偏那三个家伙跑出来后,就像从牢笼里解放了出来,野性释放,农场又宽阔,任由它们驰骋。 当时林簌洗干净书包和一双白色跑鞋,正把鞋子晒在一堵低矮的院墙上时,一头中等大小的黑色土猪见有人追自己,直直朝她冲撞过来。 林簌察觉不对回头看,那头凶神恶煞的黑色土猪就要冲过来,林簌一时吓傻,拔腿就要跑开时,有人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而那头黑猪从他的腿旁擦过,林簌回过神,这才看清护着她的人是周云祁。 那头猪继续尖叫着朝前方冲,林簌不禁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周云祁低笑:“没事了。” 又盯着她的脸:“吓得脸都白了。” 不多时,三个男人揪着那头黑猪的耳朵、尾巴,生生把它撵回了猪圈。 随着猪被赶进猪圈,看热闹的人群随之散去。 林簌回到宿舍,孙小清笑嘻嘻对她说:“刚才场长算是英雄救美吧,把你牢牢挡在身后。” 陈思没有亲见现场,惊讶地问:“真的吗?怎么救的,我都没看到。” “就是猪冲向她的时候,场长把她护在了身后。”孙小清感叹,“我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好的男人呢。” 陈思笑着说:“怎么没有,之前小朱不是追过你?” “追啥啊他,他没两年就走了。” 林簌见话题已经自然转移,没有多应,把桶收好。 最近她跟场长的互动确实多了好多,但她觉得场长还是那个一心扑在事业上的人。 这种男人,是不会沉迷在儿女情长中的。 她不想去思考这些,翻出复习的资料,去办公室学习。 林簌的成绩本来就挺好,加之本身就刚上大学,很多知识点都没有忘记,所以复习起来,并不难,甚至觉得很简单。因此她下定了决心,既然自己持有这样的优势,她怎么说也要考上top2,才不算辜负自己来这儿走一遭。 走到周云祁的办公室门口,他正在接电话。 挂掉电话后,林簌问:“有客人要来访吗?” 他语气平静地道:“有几个人过来看看,你就在这儿学习吧,到时我们去会议室招待他们。” 林簌应着声,坐在办公桌前学习。正刷一套数学题的时候,门外突然经过了七八个陌生面孔。 看样子都是干部,只是有一个随行的女生,让林簌有些面熟,想起来那就是唐诗敏,上次在火把节遇到的姑娘。 林簌忍不住多望了两眼。 唐诗敏也看了看办公室内,笑道:“周场长,你的办公室有客人啊?” 后来认出了她:“原来是你啊。” 林簌站起了身,走到门口跟他们打招呼:“你好,各位领导好。” 周云祁十分平静地说:“我们场的员工小林,现在在小学做代课老师,想参加明年的高考,假期都在我办公室复习。” 有个中年人说:“你们场今年考上了四个大学生,高考的风水还是不错的。” 周云祁道:“打铁还需自身硬,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他看了眼林簌,说道:“你继续去学习吧,我带他们参观一下农场。” “好,谢谢场长。” 他们走后,没有再出现过,林簌下午依旧在周云祁的办公室学习。 不知道是太累,还是今天干了挺多活儿,一大早就洗刷刷,还被一头猪吓了一跳,看着看着,人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醒来,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帮她披上衣服的人不知去向。 林簌出神好一会儿,收好衣服,再收拾好复习资料,正要离开,周云祁走了进来。 “醒了?” “嗯。”林簌看着他,“你几点回来的。” “四点。” 林簌揉了揉眼睛:“哦,我走了。” 她仿佛还没有睡醒,抱着几本书便离开。 周云祁无奈说道:“保温杯。” “哦对。”林簌回转身去拿保温杯。 尴尬又懵然地笑了笑,再次转身,看得一旁的男人重重喘出口气,伸手抓住了她胳膊。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2节 林簌手臂上传来一记疼痛,不解地看他。 周云祁无奈说:“你先醒过来再走。” 说罢将人带到一张短沙发上坐下,并拿了她的水杯,给她续上开水。 方桌上有两个餐盒,他说:“我从饭店打了两个菜回来,你晚饭时过来吃。” 听见有好吃的,林簌笑眯眯:“好呀。” 他坐在办公椅上,看向她眼神中仿佛带着疲惫,林簌只好借着吹开水,避开了视线。 “不问问今天那些人是谁?”他忽地发问。 林簌抬起头:“什么?那些人不是领导吗?” 周云祁像是在解释:“甘蔗收割季快到了,总场的场长陪县领导过来视察,公社也来了一个宣传科的干部,就是唐干事。” 林簌:“哦。” 感觉怪怪的,他是想引出唐诗敏吗?那她是不是得顺着他的意思多问几句?这样才不诡异,就像平时聊八卦那样。 于是,林簌深吸口气,接过话茬:“场长,之前是不是有人想介绍你和唐诗敏认识?” 周云祁打量着她,扯起嘴角:“小道消息听得挺多啊。” “大家都这么传。” 他回答得很直白:“一个县里的领导想介绍,但我婉拒了。” 林簌好奇了:“你为什么拒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既然八卦就要八卦到底。 他言简意赅:“我终究要回京。” 林簌更不解:“可要是在一起了,回京不也可以带上对方一起吗?” “是可以带,但我没这心思。” “可是……”林簌想到他将来一直没结婚,不禁问,“你会不会一直没找对象的心思,毕竟你是搞事业型的人。” 瞬间,周云祁锐利的目光投向她:“谁跟你说的?” “没人跟我说,我就问问。” 这一次,林簌听见一个清晰的回答:“哪天有心思了,再告诉你。” 林簌没深想,喝着吹凉了一些的开水,回应:“好。” …… 最近这几天,周云祁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榨季奔波,工厂的机器调适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这个周末,正好逢公社赶集日,他中午把林簌带去了集市,顺便在那儿吃午饭。 集市一如既往很是热闹,叫卖声不断。吃过饭,林簌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周云祁在门口正好遇到了一个熟人,两个人便站着聊了会儿天。林簌买好东西走出供销社,却没有看到他。 左右瞧了瞧,同时发现不大对劲,前方好像出了什么事。 定睛一看,有个老汉赶着一辆马车远远地要冲过来,他大声用方言喝止,但那匹马似乎发了狂,完全不听老汉的驾驭,撒开四蹄往前冲。 烈马嘶鸣的声音划破天空,路人纷纷避让。 林簌见形势不对,也往供销社这边避,正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侧后方环住她的腰,将她腾地抱离。林簌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出于求生本能,她的手死死抓着他粗壮的胳膊。 等在墙边站稳时,那辆马车正好经过她刚才站的地方。 第二次了,最近意外真 的多……林簌愣神望着这个把自己抱离的男人。 他的手没有放开,依旧搂在她腰上,视线看向那匹烈马远去的方向。林簌扭了一下腰,他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她亦不再抓紧他胳膊,两个人稍稍拉开一定距离。 温热的呼吸弥漫在二人之前,林簌脸上发烫,佯装无事地问:“你刚刚去哪了?” “进供销社找你。” “怪不得,我刚好出来。” 言毕,二人同时陷入沉默,他们靠得很近,呼吸相闻,无声的对视加剧了暧昧的氛围。 林簌的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周云祁低头看着她涨红的脸,突然轻声一笑。 林簌抬眸,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菊姐说的很对。”他漫声道。 林簌嗓音有些抖:“什么?” “腰确实挺细的。” 林簌眉心一皱,毫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推开他:“流氓!” …… ----------------------- 作者有话说:后面有连着的第二更~~~ 第18章 被他搂腰肢这件事, 林簌没有太往心里去,两个人相处依旧如常。 只是,偶尔林簌也会低头用手去量一量自己的腰……是挺纤细的, 也挺软。他当时抱着的手感应该不错吧, 可是那个男人的语气, 仿佛只是觉得有趣。 他大概真的只想搞事业。 11月起,甘蔗陆续收割, 糖厂开榨。 周云祁比以前更忙碌了,有时候很晚才回来。 但他仿佛觉得送她去学校是自己的使命,每天清晨准时起床,送完林簌去学校,再直接开车去工厂。 有天早上, 他边开车边打哈欠。 林簌看他一脸困意, 说道:“你要是忙,可以不用送的, 保障自己的睡眠要紧,我抄近路, 一个小时就能走到。” 他不以为然, 只说:“昨天厂里出了点儿状况, 回来得晚了些。” “可我听说,最忙的时候, 工人要三班倒, 二十四小时连续榨甘蔗, 你有时候也住在厂里。” 周云祁沉静道:“至少目前不会, 现在能收割的甘蔗不多,等到最忙的那两三个月,你应该回京了。” 林簌沉默住。 “这倒提醒我了, 你明年回去,要不要去高三做插班生,那样复习起来更有效率,更有针对性。” 林簌:“可以。” “那我托人帮你找个学校。”他打着方向盘,“下个月带你去医院开个能回城的病历证明,医生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听他说得这般利落干脆,林簌侧头望着他。 周云祁回看过来:“怎么了?不想回去。” “不是。”林簌低声回。 她只是觉得,他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舍不得。 “我虽然可以早点儿把你送回京。”他解释,“但当时你身体太差,不养好一些,回去也是白搭。” 林簌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我知道。” 她很想问他,什么时候放开这边的事业,回京去发展?可是想想,这个糖厂是他一手扭亏为盈并发展壮大起来的。听许耀东说,今年甘蔗种植的面积更广,订单早已签下了许多……他肯定无法确定回京时间,何况就算回去创业,他也要累积一些资本。 她默默地闭上了唇,没再多问。 转眼到了12月下旬,收割甘蔗的生产队越发多了,光靠拖拉机运输根本运不完,周云祁组织借调了几辆大卡车,协调好去各生产队运输甘蔗的时间,糖厂也由此进入了繁忙期。 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早上送她去学校。 他们农场的甘蔗也在收割,林簌有个周日,上午复习功课刷了套试卷,下午去田里帮忙。 农场里的孩子们也在田里,毕竟收割甘蔗的时期有免费甘蔗可以吃。王萍发现一根长得笔直,各个小节都很修长,看起来十分漂亮的甘蔗,砍下后,用刀削了外皮,给自己的两个孩子,还给了林簌一段。 大家坐在田埂上一起咬甘蔗,王萍说:“辛苦这一年,也就现在尝尝甜头。” 林簌笑道:“是挺甜的,” “你身上不痒吗?”王萍问。 “现在还好,你没看到我袖子扎紧了,连脖子都围了毛巾么,不让毛刺钻进去,不过叶子很容易割手。” 王萍摇头叹道:“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像我们皮糙肉厚。” 孙小清也拿着一段甘蔗过来坐下,问:“元旦节咱们放半天还是多久?” 王萍说:“至少有半天,会杀猪呢。” “有猪肉吃,还算有盼头。” 太阳落山时,林簌随队回农场,饭都没吃,先去洗了澡。 要说不痒,也有一些痒,洗完头发洗完澡,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了许耀东,林簌打招呼问:“你们今天回来这么早。” 许耀东说:“今天周末,厂里运转正常就回来了。” “哦,我先回宿舍。” “等会儿,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但我打好饭了。” “去场长那儿吃,快去。” 看他眼睛里透露出狡黠的光,林簌感觉有什么好事,端着饭盒便去了场长办公室。 “场长。”她叫了一声。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3节 周云祁从里间走出来。 林簌问:“东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看过来,直接皱了眉:“头发还在滴水,没擦头发?” 林簌低头,用手抓了一下发梢:“擦了,但还是会滴。” 周云祁扯过一块干毛巾递过来:“先擦一下。” 林簌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这才看到桌上有几罐鲮鱼罐头,欣喜问:你买鲮鱼罐头了?” “客户送的,味道有些奇怪,也有些咸。” 林簌:“没事,我配米饭吃。” 林簌在擦头发,周云祁过来帮她打开了一个罐头。 坐下来后,林簌拿着罐头仔细看了看:“是粤省的牌子。” “今天有个那边的人过来订货,送了几罐。” “怪不得,豆豉用来炒油麦菜很好吃。”林簌又道。 周云祁发笑:“你倒挺会吃。” 林簌嘿嘿道:“就吃过一两次。” “不过粤省的人怎么跑这边订货,他们那儿不是有产蔗糖么,就算要货也是去隔壁桂省吧,那里产量最大,运输距离更短,节约成本。” 周云祁道:“粤省产量相对低,加上改革开放了,有前瞻的港人一听到消息,就过去深市考察并开设工厂,大量需要蔗糖,桂省的蔗糖作为战略物资,供应不上,就跑我们这边来了。” “也对。”12月中旬便已经正式宣布改革开放,现在都过去好几天了,不过他们的行动能力也太强了吧。 林簌咬了一块鲮鱼。 周云祁看过来:“咸吗?” “有点儿,还好。” “……” 他坐在沙发上,靠着背,看她吃饭,林簌嫌头发碍事,把头发拢了拢,放在后背,露出一侧雪白的脖颈。 也是在这一瞬,周云祁又皱起了眉:“脖子上怎么一团红?” 林簌:“啊?” 下意识地去摸那侧脖子。 “你别动,”他起身靠近,就着灯光看清了,“过敏了,红红的一团。” “可能吧,有点儿痒,刚才回来时我抓了几下,但是现在不痒了。” 他责备道:“你闲着没事干跑甘蔗地里做什么?怕没甘蔗吃?” 林簌郁闷了:“我有做防护准备的,就这一团。” “挠得都出红血丝了。” 林簌不以为意:“我回去涂点儿药就好。” 周云祁进了卧室,不久手上拿着一罐绿色外观的药膏,对她说:“止痒的。” 又像是开玩笑地问:“你自己擦还是我帮你?” 林簌愣了愣,望向他:“你帮我擦。” 大概没有想到她的回答是这个,他的脸色明显一怔,但很快,他发话:“把头发挽到一边。” 林簌乖乖把头发拨到一边,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橘色灯光下,她侧后颈上那团红痕格外刺眼,周云祁指 尖蘸了药膏,涂在红痕上。 略微粗糙的手指触碰到她白嫩肌肤的一瞬,两个人的身体都仿佛过了一阵电,轻轻一颤。 “有点凉,有薄荷的成分。”他声音很低,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林簌轻轻“嗯”了一声,垂下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子,露出更多被抓红的脖颈。周云祁看得更气:“全身都过敏了吧?” “没有,就脖子这一块儿。” 他无奈不已,指尖将药膏一点点晕开,薄薄的茧轻轻刮着她皮肤。 药膏的确冰凉,薄荷香混合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室内安静极了,他指尖力道很轻柔,像是怕把她弄疼了,林簌的耳朵不知不觉染上了绯红色。 周云祁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呼吸随之变得深沉。 “好了。”他声音发哑,收回的手不自觉握紧。 “哦,谢谢。”林簌放下头发,再理好衣领。 “短时间别沾水,下次别去甘蔗田了,大面积过敏了有你好受的。”他语气依旧充满责备,拧紧药膏的盖子。 “知道了。” “还有,星期二你是不是只有上午的课?” 林簌:“是的,怎么了?” “下午我接你去医院开病历证明。”他说,“开好证明,一放寒假就回京,我托人帮你买卧铺票。” 林簌扭转身子,疑惑地望向他。 周云祁:“怎么,不想回?” 林簌闷闷地说:“你是不是嫌我麻烦,这么急着赶我走。” 这双清澈的眼睛沾染几分水雾,看上去因为朦胧而显得越发委屈。 男人瞬间停滞,只觉得喉咙发紧,良久冷嗤出声:“赶?没良心。” 他没多言,把药膏搁在桌上:“拿回去擦,吃完饭把门带上。”说罢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林簌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 几分钟后,林簌拿着饭盒离开,经过场院时,好几个人正凑在一起聊天。 有人说:“雨林那边的知青好像在罢工,也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落实。” “我听同学说他们现在想探亲的话,不会卡得这么严了。他们那边管理比较死,我们这边还算宽松的。” 由于现在消息传播的速度没这么快,他们知道的时候,那边已经团结起来提出诉求好些天了。 事情的导火索,是一位女知青因为赤脚医生的不作为而不幸去世。 林簌记得,正是那边知青的集体努力,才为所有知青争取到了回城的政策。虽然早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知青通过各种办法,比如病退、照顾家人、结婚、顶岗、调动、上学等,想方设法回了城,但也有很大一部分知青没能回城。 他们农场这边的条件没有雨林那边艰苦,管理相对比较松,正常的探亲假不会卡人,后面这几年靠着糖厂,一些待遇和城里的工人无异,自己回城又没工作,所以有一部分知青觉得还凑合。当然,如果能无条件回城,大家还是想回城的。 听着他们聊天,林簌突然反应过来,周云祁想尽快把她送回城,是担心政策出现不好的变动,留下来夜长梦多吗? 那她当时口无遮拦说急着赶她走之类的话,也太不合时宜了。 虽然她只是开玩笑,但听的人可能误解。 正在这时,有人叫了声:“场长。” 抬眼望去,周云祁手指夹着根烟,朝他们走了过来。 “在聊什么呢?”他问。 “说雨林那边知青的事。” 他低沉唔了一声,看向其中一个男知青:“你们也想过去支援?” 那人说:“没有的事,我就算想过去,条件也不允许啊,离得这么远,坐火车都得花一天。” 周云祁吁出口烟雾,意味深长地说:“这几天要是不想出工,就在场里歇着吧,农场还有工人,那些甘蔗总会砍完,要是愿意出工,就先做着,反正按天计工资,不会少你们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试探地问:“场长,你是不是听京里传出的风声了,这件事会怎么解决?我们是不是能回城?” 周云祁啧声:“我能听到什么消息,要是能回城,自然就能回。” “场长别谦虚,你上面有人。” 周云祁看着对方,神色严肃道:“我上面空无一人,不过你们最近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林簌一直看向他。 直到他的目光扫过来,林簌这才收了目光。 “吃完饭了?”他问。 林簌嗯声:“我去洗饭盒。” 秋天的水有些冰凉,同样感觉凉丝丝的还有颈侧。 林簌洗净饭盒,甩干水,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到了刚才聊天的地方,见他已经离开,便去他办公室。 他就站在门口,目光明亮地看过来:“落东西了?” “没有。”林簌隔着两米的距离望向他。 他的视线掠过她手中的饭盒:“今晚没准备明天的菜?” 林簌道:“明天中午想去吃碗米线。” “也好。”男人偏头示意,“进屋么?” “不进了。” 他蹙了眉:“那你过来是……” 林簌眼眸直视,深吸口气:“我刚刚说你急着赶我走,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不禁发笑:“就这?” “嗯。”林簌道,“后天我会去开证明,并跟校长提出辞职,放了寒假就回京。” 因为那个拥抱,她这些天,确实有些莫名的烦躁与矫情。 可是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些私人感情本来就不该任其肆无忌惮生长。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4节 周云祁闻言,眸色变沉,平静地注视着她,清丽白净的脸,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吹乱。 男人收起目光,抬手薅了薅她头发,语气温和:“现在到处都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我永远不会撇下你不管。” 林簌咬紧了唇,郑重点头:“嗯!” …… -----------------------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成~~~ 第19章 虽然已是12月底, 但这里的气候依旧温暖如春。 星期二,林簌上完上午的课,随周云祁去县城。 吃罢午饭, 抵达农场医院开病情诊断证明书。 周云祁认识那位医生, 直接说道:“莫医生,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知青小林。”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打量林簌, 见她唇红肤白,气色不错,疑惑:“这不是血气挺好的么,哪有你说的那么弱。” 周云祁:“养了半年,之前动不动就低血糖晕倒, 前几天去了一趟甘蔗田就皮肤过敏, 脖子上的红斑至今还没散。” 医生瞅向林簌:“看看?” 林簌把衣服领子扯了一下。 医生道:“这是荨麻疹啊,还好不严重。不过写过敏也不行, 换个病名吧。” 林簌问道:“换什么?” 医生笑着说:“心脏病,知青都喜欢得这个病。” 林簌:“呃……” 医生龙飞凤舞在病情证明上写了一个“二尖瓣膜闭合不全”, 写完又说:“估计你们也快回城了, 最近知青都在闹着要回城。” 周云祁道:“还是得等京里的人过来才能有结果。” 莫医生好奇地问他:“你们分场的知青有休息的么?” 周云祁回道:“跟他们说可以休息, 不过他们还挺勤快,都去收甘蔗了。” 医生点了一下头:“咱们这边算好的, 他们那边种橡胶, 雨林的气候恶劣, 又按兵团管理, 真的挺艰苦。现在这个时期正好是开荒季,集体不上班的话,无非也就是少开垦了几亩荒地, 影响倒不大。” 林簌默然听着,接过医生给的病情证明,道谢过后,正要走出诊室,想了想又说:“医生,能不能给我开点儿阿司匹 林。” 莫医生不由问道:“哪里不舒服?” 林簌看着他,平静道:“痛经,提前备好。” 周云祁:“……“ 这几个月她基本上都靠阿司匹林止痛,过些天就是经期,她的药都吃完了。 医生拿了张处方单,边写边说:“但是这个药有副作用啊,你吃了没有什么不适吗?” “有。”林簌说道,“会恶心、耳鸣。” “不会过敏?” “不会。”林簌说,“我主要是对一些毛刺容易过敏。” “还算正常反应。”医生突然叹道,“现在国外有种止痛药挺好,叫布洛芬,副作用没这么大,可惜我们国内还没进口,你也没有见过。” 布洛芬,她可太见过了。 林簌拿着药方去付钱取药,周云祁沉默良久,突然问:“还会很疼?” 林簌小声说:“有止痛药,状况没这么严重。” 他皱眉:“怎么我都没察觉。” 并非没察觉,偶尔也会看到她脸色不好,恹恹地靠着座位,但是她不喜欢叫唤,问她也只说没睡好,所以他没有深想。 林簌道:“就是头一天疼,吃了药就缓解许多。” 她不想一直聊这个话题,便说:“你跟莫医生很熟悉么?” “一般,他小舅子跟糖厂有业务往来。” …… 从医院出来,周云祁问:“送你回农场?还是跟我去糖厂?” 林簌道:“去糖厂。” 回到糖厂时,正好有一辆大卡车运输了一大车甘蔗进厂,林簌闲着没事去看他们卸车,又在第一道工序流水线上看机器清洗甘蔗。 但后面的生产车间她进不去,便只好离开,回了周云祁的办公室。 刚好在路上遇到了许耀东,这家伙一看到她便问:“证明开好了?” “开好了。” 许耀东说:“那你过些天就可以回城了,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林簌问:“什么事?” 他神秘兮兮地道:“帮我带些东西回京。” 林簌没多想,打包票说:“可以啊,只要不是太多,能带的都可以帮你带。” 可是回到办公室,把这件事跟周云祁一说,他诡异地问:“那小子没跟你说是什么东西?” 林簌摇头:“可能就是些特产之类的吧,孝敬家人的。” 他看了她一眼,冷笑:“这小子要你带的东西,八成是烟。” 林簌疑惑不解:“烟?什么烟?” “红塔山。” 红塔山是比较高档的香烟,在京城也是个硬通货,由于产地离这里不远,周云祁有渠道可以弄到便宜的红塔山,许耀东得知后,前段时间软磨硬泡,一直在打听这件事,还说他明年就有探亲假,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帮他多弄几条烟,带回去也能挣一笔。 林簌听完,愣愣地道:“这不是倒卖么。” “他有个弟弟在倒东西。”周云祁道,“他们家人口多,五个小孩,他作为大哥下了乡,弟弟就在京私下里倒东西挣点儿钱。” 林簌问:“那我要不要帮他带?” 周云祁想了想:“带两条回去,当作是特产送亲友也还行,多了万一被查,你惹上麻烦说不清楚。我到时跟他说一声。” “哦,好。”林簌点着头,坐在一旁翻看今天的报纸。 报纸上没有报道知青的事,但是有很多关于改革开放的内容。 正认真阅读,有个中年人拿着一封请柬走到门口,笑着打招呼:“周厂长。” 对方是车间主任,林簌之前在这的时候,车间没开工,因此二人没见过。 周云祁说:“赵主任,坐。” “坐不了,车间里忙,主要是把请柬送过来。之前老是忘记带,今天带了过来,我来好几回了,你一直不在办公室。”赵主任道。 周云祁接过请柬:“你跟我说了就行了,我一定过去,有没有请柬不要紧。” “请柬还是要的。”赵主任笑着说,又打量林簌,“这位小同志是?” “分场同事小林。” 赵主任神色明显惊讶:“你就是小林,在厂里待过几天?” 林簌笑着说:“是我。” “我刚才在清洗区有看到你,还纳闷你是谁。” 厂里就这么大,厂长有点儿八卦,员工基本上都知晓了,赵主任也知道小林跟厂长走得近,他又会来事儿,便道:“既然这么巧,遇到了,元旦那天小林你跟着厂长一起去喝杯酒吧。” 林簌瞧着那请柬,问道:“赵主任,是什么好事?” “我儿子结婚,他也在厂里上班,现在在岗位上不方便过来。” 林簌说:“这是大喜事啊!” 周云祁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对赵主任道:“行啊,我带她一块儿去喝喜酒,不过事先说好,她的红包算在我这份上。” “别说什么红包不红包的,太见外了,主要是一起热闹热闹。”赵主任道,“我那边还有事,先过去了。” 赵主任说罢离开了办公室,林簌好奇地拿起请柬,见酒席摆在县城宾馆,她不由眼睛亮晶晶看着周云祁,问:“你真的要带我去喝喜酒?” 周云祁回看她:“去么?” “去啊,不过元旦节农场里不是要杀猪吗?我也想喝猪血汤。厨房大姐做的猪血汤特别嫩,放上姜丝和香葱就鲜得不行。” 他无语:“早上就能喝到猪血汤,中午再去喝喜酒。” 林簌咧嘴笑:“那好。” - 几天后,学校的课程正式结束,进入期末复习阶段,林簌趁着这个机会,跟孟校长提出了辞职。 孟校长说:“周厂长已经跟我提过了,你就站好最后一班岗,把期末统考的工作做好,等成绩统计出来,放了寒假就可以结算工资离职。” 他会跟校长提,林簌一点儿也不意外,答应道:“放心吧校长,会等到放寒假再走的。” 虽然只教了一学期,但是看着这些孩子,林簌还挺不舍,大部分的孩子都很听话,知道她是从首都过来的,尊敬得不行,外向的孩子,还会问她一些关于首都的事。林簌每次都鼓励他们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亲自去首都看看。 元旦节那天早上,林簌喝到了美味的猪血汤。上午十点,坐车前往县城。 许耀东这次直接坐在了后座,把副驾驶座让了出来,车子起步后,林簌扭头问他:“东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带烟?” 许耀东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老大跟你讲的?” 周云祁道:“你顶多让她带两条,多了万一被查,她也说不清。” 许耀东讨价还价:“四条行吗?”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5节 周云祁不容反驳:“就两条。” 最后是林簌折中说道:“那三条吧,要是盘问起来,我就说,是我自己买了送家人的,舅舅一条,叔叔一条,还有一条是给姑父的,这样可以不。” 周云祁却问:“你说的这几个亲人都在京吗?” 林簌愣了一下,回答:“我只是随口说的,实际上我爸妈都是外省人,那些亲戚也不怎么往来了。” “所以你要是回京,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人?”他又问。 林簌摇头:“没有。” 要是有,也不至于被继母吃绝户,把原本属于她的岗位都占掉了。 周云祁幽微叹了口气。 许耀东插话:“你没亲人不打紧,以后我家人都是你亲人。我们家住胡同杂院,那地方热闹,在家说句话,邻居不用听墙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簌笑着说:“那是挺热闹。” “可惜我们家面积小,一屋子人挤着住,要不然你可以住我家去。” 林簌道:“我还是想住自己家。” 那间家属院的宿舍本来就是林父单位分给他的,她要是让出去,那就白白便宜了继母和继姐,虽然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这个弟弟现在才十一二岁,谁知道被继母教成了什么样,是不是 和她们一条心。 今天是个结婚的好日子,路上就有看到几拨迎亲送亲的队伍,说话间,车子抵达县城宾馆,林簌跟着周云祁来到门口,迎宾的地方有人在收礼金,周云祁和许耀东都递了红包。 厂里来了不少同事,一进去,便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 新郎新娘也过来接待,把他们带到了靠近主桌的一张桌子旁,周云祁道:“老厂长也来了。” 林簌看去,对方头发斑白,一脸和气。 他们坐下来后,已经办理退休的老厂长便说:“小周,当年我退下来给你做厂长是很对的,你看你把糖厂经营得这么好,现在它是县里的龙头企业。” 周云祁十分娴熟地回:“老厂长把基础打好了,我们才能经营得起来。” 他们都说着场面话,林簌坐在周云祁旁边安静听着,他推了一盘瓜子花生过来:“你嗑瓜子吧。” 林簌抓了一些瓜子放在桌布上。 老厂长看着她,笑眯眯问:“小周,这是你对象么?” 同桌的几个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林簌赶紧说不是。 周云祁淡定地说:“这是一个同事加老乡小林,也是京里来的知青,带她过来凑热闹。” 老厂长点点头:“我老眼昏花,别介意。” 可是瞧着这姑娘标致得很,忍不住问:“小林有对象了么?” 林簌摇头:“没有。” 周云祁则道:“她还要专心高考,暂时不考虑这些。” 老厂长这才接过高考的话题:“应该的,专心考上大学,前途更光明。” 林簌发现这老厂长有点儿碎嘴子,后来话题已经聊起了高考的事,他说着说着,又拐了回去,对周云祁说:“小周,你也差不多该成家了,今天的新郎倌比你还小两岁,你要是早点儿成家,事业也能搞得更好嘛。” 周云祁笑笑:“随缘吧。” 林簌嗑着瓜子,情不自禁想,她跟场长,除了上次聊过一次唐诗敏,其他的从来没有涉及过感情话题。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希望能在什么年纪成家。虽然原书中他没成家,但是年轻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想法与计划吧,能不能实现另说。 开席之后,众人推杯换盏,许耀东喝不了酒,但是这种好日子,少不了总得来几杯。 周云祁给她夹菜,同时也要应付敬酒的人。 当地有产一种特色的玫瑰花酒,闻起来十分馥郁,适合女性喝,林簌之前就听过,一直没机会尝,今天终于尝了一杯,意外地觉得口感不错。 周云祁发现时,她已经喝完了一整杯,还要倒第二杯,他不禁问:“你不会酒精过敏?” 林簌道:“不会啊,打针的时候擦酒精都不会。” 他皱眉:“喝酒会上脸吗?” 林簌:“我不知道。” 原主好像没喝过酒。 然而看着她脸颊上开始蔓延的浅红,他劝道:“已经在上脸了,别喝了,身体吃不消。” 林簌抚了抚脸颊:“是有些烫,不过这酒度数低,没事的。” 人菜瘾还大说的就是林簌这样的,趁着周云祁去应酬,她又喝了两杯,等周云祁回来,她的脸颊已是一片酡红。 周云祁无语:“你等下还能走得动?” 林簌说:“可以啊,我又没醉。” “不许再喝了。” 她本来没打算再喝,可是听见禁令后,逆反心起,趁他不备,又喝了一杯。 周云祁折回来时,她的脸已然红得像番茄,还抓着他胳膊,嚷着:“我想去洗手间。” 见她眼睛也发红,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样子,还能去上洗手间?” “你扶我去嘛,我可以的。” 林簌脚步发软发虚,被周云祁抓着胳膊带向洗手间,男人边走边训:“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酒鬼?不怕全身起疹子?” “我没起疹子,说了酒精不过敏。” 到了洗手间后,她踉跄着步伐进去,他在外边等。 林簌洗手时顺便洗了一把脸,降了点儿温,出来后,还朝他傻笑,说好一些了。周云祁实在忍不住,继续拽着她胳膊往前走:“走了,回去。” 林簌喊道:“你弄疼我了。” 他的手没松,把她带回宴席,这时已经有宾客开始离场,周云祁见许耀东也满脸通红,简直不想管他,又不得不吩咐:“你待会儿去车里睡一觉,把酒解了再开车回厂。” 许耀东问:“那你呢?” “我带她回厂里。” 县城不大,从宾馆回厂里步行半小时。 林簌的脚一直发软,走到门口,他干脆说:“我背你吧。” 林簌点点头,攀上了他的背。 男人的背宽阔而结实,林簌的手搭在他肩膀,身子趴在他背上,能明显感觉到他背部的力量,背脊沟也是凹下去的,可她终究头晕目眩,不能仔细感受,索性脑袋侧着搁在他肩颈上,眯闭了眼睛。 周云祁的步子十分平缓,背上的人轻得不行,也不止平时吃的都去哪里了,且全身都在散热,弄得他的背部暖烘烘。 听她安静下来,他问:“睡着了?” “没有。” “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你是吃定了我会照顾你么?” 林簌唔了一声。 “啧,你倒是不谦虚。” 林簌说:“你也喝了酒,怎么没事?” “我怎么没事?我头疼得很。”男人咬牙,“看到你就头疼。” 林簌哼了哼声。 “你还哼上了。” 行了一段路,林簌莫名想起那个问题,忽然喃喃地叫了他一声:“周云祁——” 背着她的人脚步停顿,微弓的背也直了些:“喝了酒就连名带姓地叫,胆子肥得很啊。”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那要看是什么问题。” 林簌的眼睛快睁不开,却强撑着继续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周云祁心头再次一促,嗓音低哑:“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又轻笑:“特地趁着醉了问的?” 没有回答,扶在他肩膀的手已经无力抓紧,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睡眠呼吸。 周云祁:“……” ----------------------- 作者有话说:场长:好好好,害怕听是吧……[裂开] 第20章 酒精刺激得大脑十分紊乱,林簌仿佛在一个黑漆漆且深不见底的洞里不断下坠。 她清楚记得当初刚穿过来时,正逢高烧不退,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体验,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嗷嗷叫喊,才惊醒了睡一旁的知青工友, 她们帮她拧毛巾物理降温,熬到了第二天醒过来。 此刻求生的本能,也让她喊叫起来。 恍惚间,听见有人在急促地叫她的名字:“簌簌,簌簌, 醒醒。” 林簌终于睁开双眼, 进入眼帘的是眉头紧锁,一脸焦急的周云祁。 她像是吓得失了魂魄, 坐起身,直接死死地抱住了他, 哭声呜咽不停。 周云祁:“……” 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周云祁只好回抱过她, 手抚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刚刚做噩梦了?” 林簌还陷在莫大的恐惧中, 身子轻轻颤抖, 没有说话, 只一味伏在他肩膀上哭泣, 抱着他脖子极为用力,让周云祁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挪了挪,缓和呼吸后继续安抚:“傻瓜, 不怕,我在。只是喝多了做噩梦,不会有妖魔鬼怪来抓你。” 过了不知多久,从呜呜哭咽,到嘤嘤啜泣,怀里的人声音总算变小了些,只是人依旧埋在他颈窝,搂着他脖子,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冬日的斜阳正好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像给人披了一层金色外衣。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6节 良久,抱着她的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和问:“跟我说说,做什么噩梦了?” “梦到……”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极重,“我快死了,呜呜呜。” “……”周云祁不由叹了一口气,脸颊不自觉地蹭了一下她的头发,“不可能的事,下次一定不让你碰酒了。” 终于,林簌在这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喘匀呼吸,拭掉了眼角的泪。 门外传来一声聒噪:“老大、老大。” 许耀东见外间没人,里间有说话的声音,一时没有多想,凑过去瞧了一眼。 却见林簌坐在床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正伏在他肩上擦眼泪,而老大坐在床沿,抱着她。 这是什么情况?许耀东不由站直了一些,赶紧退了出去。 然而二人都看到他了,林簌离开了眷恋不舍的怀抱,周云祁看着她哭红的眼圈和鼻尖,轻轻笑了一声:“像只遭了大罪的小兔,你喝酒的时候逞的能去哪了。” 林簌没有回答,恢复了一些清醒理智后,掀开被子要下床。 “不再睡会儿?”他问。 “我要去上厕所。” 她直接穿好鞋子,走到外间,许耀东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在这儿睡了一觉?” 林簌:“嗯。” 说罢直接走了出去。 周云祁把枕头被子整理了一下,再走到外间。 许耀东继续诡异地笑,叫了一声:“老大。” 周云祁睨着他:“车子开回来了?” “那当然,簌簌为什么哭啊?” “做噩梦了。” “哦。”许耀东摸着下巴,“哭得还挺伤心。” 周云祁坐在办公椅上,靠着椅背,仿佛在沉思什么。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回农场?” “等下就回。” 回去的路上,车内有些安静,许耀东坐在后座,笑问:“小林你做什么噩梦了?” 林簌道:“我都记不起来了,反正让人感到害怕。” 许耀东说:“不会是梦到鬼了吧。” “差不多。” “具体说说看?” 周云祁发话:“消停点儿,别把人往不好的回忆里带。” 许耀东只好聊今天在婚宴上的一些事儿,说新郎被人灌得酩酊大醉…… 林簌靠着椅子,看着窗外暗淡的天色,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喝酒误事啊。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后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回答,反正她完全没印象了。没想到醒过来就抱着人家不放……她确实,不能沾酒。 不过……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他好像神色挺正常,没有什么尴尬。 林簌收回视线,要不,这一茬别再提了吧。 否则大家都尴尬。 回到农场,还没有开饭,林簌在厨房外瞧了瞧,厨房大姐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林簌叫进了厨房,并说道:“我给你留了一碗猪血汤,你等下打了饭就顺便端走,反正你中午没在这里吃,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林簌不由惊讶:“早上不是煮完了吗?” 猪血不多,但吃的人却多,都不够分的。 厨房大姐道:“场长吩咐的,说让你多补补铁,我早上就没有全部煮完,还留了一块,特地给你煮了一碗,放了你喜欢的姜丝和葱花,还有几片猪肝。” 林簌:“这些也是场长吩咐的?” “是啊,场长真的关心你。” 林簌挤出笑容,道了谢。 吃这么一顿也补不了什么,他会吩咐留一碗,不过是因为她提了一嘴说喜欢吃大姐做的猪血汤。 这个男人……常常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打完饭,林簌端着饭盒还有那碗汤回宿舍,孙小清看了眼她的汤,问道:“这是厨房给你留的?” “嗯,要吃吗?” “不了,你自己吃吧,毕竟是场长特地吩咐厨房给你留的,我们吃了,你还吃什么?” 林簌疑惑:“你们都知道啊?” 孙小清笑着说:“许耀东传达给大姐的啊,他那个大嘴巴,哪里有什么秘密。” 林簌无语了,许耀东确实是个大嘴巴,跟村委会大喇叭似的……等等,他总不会把下午的事也拿出去到处说吧。 不行不行,林簌思来想去,吃罢饭,按捺不住跑去找许耀东。 他在周云祁那儿吃完饭,正巧拿着两个饭盒出来,林簌洗完饭盒,在半路上截住他,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许耀东眉头皱了又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你是不是找错了人,你是想找老大么?” “不,找你。”林簌正色道。 “找我有何贵干?”他嬉皮笑脸地问。 林簌开门见山:“告诉你,下午的事,你不许往外说。” 许耀东一听,来劲儿了:“下午的事,什么事?” “你别装糊涂,你要是跟别人说了,我打死你。” “没看出来啊小林,你这么暴力。”许耀东继续笑眯眯,“你跟我说说什么情况,我就保证不说出去。” “没什么情况,就是做噩梦了,他安慰了一下。” 许耀东一针见血地问:“哦,那是老大主动的?” 林簌哑然。 如果是他主动的,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可事实上他只抱过她一次,是在紧急情况下抱的,其他的也只是摸摸她脑袋…… 可她都抱他两回了。 林簌说道:“你别想套话,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闭好你的嘴巴,要不然,我拿针线把它缝起来。” 她说罢,拿着饭盒回了宿舍。 留下许耀东站在原地发笑:“这俩人,思维方式还挺一致。” 刚才在办公室吃饭时,他也调侃老大,被训了一顿,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后来几天,周云祁没提她曾经问的那个问题,像是忘记了一样,这几天糖厂的工作十分繁忙,有两次他们过了零点才回来。 他不提,林簌更不敢提,她见这几日风平浪静,感觉事情已经翻篇,并迎来了她在这间小学教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周末。 星期六,学校只上了半天课便放假了,林簌步行回到农场。 晚上七点多,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林簌也凑在里面,听他们聊雨林那边的情况。 事情仿佛更严峻了,有人说:“还在闹呢,后来上面来人了,但是来的人也做不了决定,只能答应把情况反馈上去,安慰安慰大家的情绪。” 也有人说:“我们这边怕有人过去搞事情,听说火车站那边管得挺严。” 林簌默默地想:“她有正经的手续,总不至于买不了火车票,走不了吧。” 回京的火车只有昆市有,从州市去昆市,坐火车也要七八个小时……她不管,决定一放假就先去火车站那边买到票再说。 忽然不知道是谁问:“要是有个好结果,你们要不要立刻回去?” 有人说:“那肯定啊,半点犹豫都不带的。” 但也有人说:“我跟家里商量好再看看,要是家里同意就回,不行就先在这儿继续做着。” 对于这个问题,王萍也问自己的爱人李会计,李会计说:“要是能回城,当然还是回城好一些,不过回去也要面临找工作,要不然怎么养活孩子。” 王萍不禁抱怨:“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在一起,不然我早就回城吃香喝辣的去了。现在不光要拖着你回城,还要带上两个孩子。” 李会计比较会哄人,笑着说:“你是位对感情负责的好同志,比那些抛下爱人孩子,独自回城的高尚多了。” “高尚有啥用,我看他们回了城的都混得挺好。” “……” 正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情况,周云祁回来了。 有人喊着场长。 周云祁点了点头,看了眼林簌,说道:“你过来一下。” 林簌跟着他往办公室那边走,主动对他说:“我们下周三就考试了,考完之后星期六正式放寒假,我想周日去火车站买票。” 他说:“要不我托人买。” “不用了,我自己去,正好也想逛一逛市里,买件御寒的外套。” 他笑笑:“也行,到时看看我有没有空,要是有空,陪你一起去。” …… 时间过得快极了,期末考后,林簌批阅完试卷,又写完了学生手册,正式结束了自己的小学老师生涯。 回到农场,心中不禁感觉空荡荡。 不过这种空荡感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她便坐周云祁的车去了县里客运站。 他今天有很多工作要忙,年底了,各种单位的人都会过来走一圈,他得打点好,今天还要得陪领导视察生产,以及应酬,因此不能陪她去市里。 “你买好车票、衣物,就赶回来,最后一趟回县里的班车是下午四点半,记住时间了,要是回不来,就给我办公室打电话,我去接你。”站在客车外,他吩咐。 林簌不住点头:“放心吧,我就去火车站和百货商场两个地方。”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7节 她的书包里,还揣着他给的钱,高高兴兴地上了去市区的客车。 然而一分别,周云祁心里便开始发慌。 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回到糖厂后,对许耀东说:“你开车去火车站找她。” 许耀东问:“那这边呢?” “这边我应付就好了,坐他们的车。” “可万一你喝多了呢?” “我有分寸。” …… ----------------------- 作者有话说:30号上夹子,当天晚上才更新,10月起双更[撒花] 第21章 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才这样方寸大乱么? 周云祁否认了这点。 这与母亲出事那天的预感并不一样,只是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挂心,希望她身边有个可靠的人, 可以顾她周全。 奈何今天过来视察的是市里主管生产的领导, 他不得不留下来接待。 他陪同领导参观了生产车间, 并在会议室进行相关工作汇报,听取领导意见。 出纳程姐在门外等了许久, 不敢贸然闯进去。一直等到他们结束座谈汇报,见厂长等人出来,她才朝周云祁使眼色。 察觉不对,周云祁问:“什么事?” 程姐小声说道:“小许打来电话,说火车站那边出了点问题, 他没有找到小林。” 一瞬间, 程姐能明显看到,向来处事不惊的周厂长, 脸色变了。 可是须臾,他又恢复了正常神色, 问了些细节, 说了句:“我知道了, 你先去忙。” 打点好一切,周云祁匆匆赶到火车站旁边的邮局分点, 跟许耀东接头。 许耀东一看到老大, 眼泪都要哭出来了。 周云祁道:“你别急, 说清楚一点儿。” 上午, 许耀东抵达火车站,发现火车站十分奇怪,几乎没有旅客, 倒是有几个管理人员在巡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省会火车站那边有知青聚集,火车全部停开停售,因此这里的火车也停开停售了。相关人员在维持秩序,看到可疑人员都要先去登记排查。可他去问过,他们说并没有查问到叫林簌的女孩。 “我只好先打电话回厂里汇报情况,也去了百货商场,还找广播寻人,但是并没有找到她。”许耀东说完情况,问道,“她会不会因为买不到火车票,就去市里逛了?” 周云祁摇头:“她很乖,不会乱走,跟我说只去火车站和百货商场两个地方,没有特别的情况,她不会随便去别的地方。” “那她去哪了,总不会被人坑蒙拐骗了吧。” 周云祁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许耀东只好说别的话题:“对了,老大你刚刚坐什么车过来的?” 周云祁张望着街道上的行人,十分寻常地说:“市领导的车。” 许耀东愣了一下:“取消应酬了?” “并没有,我临时叫了老厂长出面接待他们,市领导让司机送我过来。” 见老大比较镇静,许耀东慌乱的心神也稳定了一些,说道:“市领导还挺体谅。” 周云祁嗓音低淡:“卖的是老爷子的面子,他人虽然不在了,但面子还留了几分。” 许耀东:“哦,那也很有好,我刚刚打过去的时候,程姐说你会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云祁没再闲扯,拉开了吉普车的车门,并吩咐:“你去对面汽车客运站,如果她没事,下午4点半会过来搭班车回县里,我去百货商场再找找,4点半会过来会合。” 许耀东点点头。 男人开着车前往市中心的百货商场,越发后悔,他应该一开始就让许耀东陪她过来。 尽管心中藏着隐忧,却也坚定地相信她不会有事。 日子还有那么多,这辈子会很长,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跟她讲。 …… 市百货商场规模比县里的要大,一共三层,广播里正放着积极向上的歌曲,人来人往的空气里混杂着糖果的甜味、雪花膏的香气,还有各种说不出的味道…… 周祁云望向穿着蓝、绿主流布色的人潮,他记得她穿的是件格子外套,扎着两条乌黑辫子,挎着那个绿色的帆布书包。 她身形清瘦修长,面容白皙,眼睛清澈干净,嘴唇已经染上了好看的红色。 然一眼扫过去,那么多张面孔,皆是陌生。偶尔有清秀的年轻姑娘进入视线,但终究不是她。 她比她们都要漂亮。 起初柔弱苍白,没什么血色,养了半年后,越发明艳动人,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可她不怎么在他面前大笑,也许是他平时太严肃正经了,跟许耀东或其他人聊天的时候,常常爱笑,露出梨涡。 他在人潮之中急切地搜寻那张充满明媚阳光的脸,藏匿在胸腔里的心脏跳得越发急促,可是走遍三层楼,视线一一扫过服装、鞋子、糖果等柜台,依旧没有找寻到她。 焦急与不死心,在人声鼎沸中不断滋长,最终,男人抬腕看了眼时间,失落地离开。 林簌从百货商场马路斜对面的一家米线店走出来,习惯性地看了眼对面,却发觉停在对面的那辆吉普车很是眼熟,不过她看不清车牌号,认为吉普车都长这样,周云祁和许耀东在糖厂,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低垂着眼眸的男人进入视野中。 林簌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一下眼睛,可那个男人的的确确货真价实,就是周云祁。 她哎了一声并挥了一下手,然而对方压根儿没有看到她,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林簌只好拎着她的行李包,包里装着挺多东西,打算穿过马路。 马路上有车往来,遮挡了视线,她不得不小心一些,等走过马路,那辆车已经扬长而去,她气得不行,又不甘心,跟在车子后面,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那辆车拐到了前方的路口,消失不见。 这一刻,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比没有买到火车票,被人指错了路,害她走到了别的公交站,发现不对后一路打听才走到正确站台的心情还要糟糕。 拎着包站在原地,心中充满委屈,吸了吸鼻子,正要提步离开,却惊讶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拐角处,他明亮的目光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加快了脚步。 林簌大喜过望,再次提着包朝他跑去,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的面前,先是咧着嘴笑,下一秒干脆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周云祁心脏跳动,一把搂住了她,按着她的后脑勺往胸膛处靠,强劲有力的心跳,震得她的脸颊发麻。 林簌没有想到他会这般主动,脸贴在心脏处,一时懵然。 经过的行人,驶过的车辆,仿佛全都消失不见,时代独有的灰扑扑街景中,只有他们二人。 可是这里终究是白天 的大街上,她不敢造次,很快离开他怀抱,却发觉他的表情有些异样,明明在微笑,薄唇却抿得极紧,下颌线紧绷,仿佛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就连眼睛里的光也染上了慈悲色。 他低沉出声,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跑什么,也不怕摔着。” 林簌郁闷了,哼道:“我在车后追了你好长一段路,喊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没有看到我,我都快气死了。” 他终于温和了些:“是我不好,转弯才看见。” “先上车,东子还在等我们。”说罢拿过了她的包,带着她走到拐角处停下的车子旁。 坐上车,林簌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说:“我一到火车站,就发现不对劲了,打听一下就走了,没有敢留在那里。” 她隐约知晓,最近省会城市那边的火车站不太平,只是没有想到会波及到这里,更没料到这么严峻,火车站都停摆了。她知晓这件事最终会解决,会有好的结果,知青们都会回城,因此她并未害怕,还想着可以在百货商场多逛一会儿。 只是没有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他听罢缘由,说道:“下次问路多问几个,最好问公交车司机。” 林簌低低地答应:“知道了。” “那么商场的寻人广播你也没听到?” “没有,我下了公交车后,先去吃饭了,你去找我的时候,我逛了许久,也有些饿,就在对面吃了碗米线,打算吃完就去坐班车的。” 周云祁点着下巴:“没饿肚子就好。” “可是,你们为什么会过来?是听说知青在省会火车站聚集,怕这里也出事吗?” 周云祁摇头:“并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只是隐隐不放心。” 林簌不由微微惊讶,望向他。 “怎么了?”他回看过来。 林簌道:“你的直觉还挺准的。” 周云祁开着车,语气平淡:“一直准。” 见到许耀东后,他几乎是跺着脚地说:“我都快吓死了,又担心你被抓起来了,或者被人坑蒙拐骗,着了人家的道。” 林簌笑吟吟从挎包里翻出几颗糖搁在手心:“给你吃两颗糖压压惊。” 许耀东咧嘴露出大白牙,拿了一颗。 “不光我吓到了,老大也很担心。” 林簌把手心里的糖果递过去:“那……你要不也吃颗糖?” 他睨了眼,颇是无语,只发话:“赶紧上车,回去。” …… 在县城吃了晚饭回到糖厂,天色已擦黑。 周云祁道:“你们先待着,我去找老厂长。” 林簌好奇地问:“老厂长也在?” 许耀东说:“他为了找你,临时把老厂长叫过来接待领导。” 林簌心中一顿:“那会不会得罪领导啊?”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8节 许耀东眼神笑眯眯:“不怕,有他父亲庇佑着,那位领导还让司机送他去市里。” 林簌:“……这么有面子。” “唉,我时常想,要是老大的父亲还在,切切实实地给他帮助,他能力又这么强,他得发展成什么样啊。” 林簌语气无比肯定:“就算不在了,他也会发展得很好的。” “希望吧。” 正聊着,老厂长和周云祁一同走了过来。 林簌礼貌地叫了声:“老厂长。” 老厂长叹道:“人没事就好,看看,今天搞出这么多事。” 说罢不忘自夸一番:“我幸好还认得几个领导,要不然也要手忙脚乱。” 许耀东开始捧他:“那是,老厂长宝刀未老,还能再战三百个回合。” “你小子,成天油嘴滑舌。” 周云祁道:“刘叔,先送你回家吧,今天辛苦你了。” 若干分钟后,老厂长下了车,林簌看着他的背影,随口问:“老厂长在你接任厂长后,就没在厂里做了吗?” 周云祁道:“做了半年顾问。” 许耀东笑着接话:“我觉得他还是挺想回来的,就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周云祁点着头:“让他过来监管一下生产也不是不行。” 奔波一天,总算回到农场。 林簌把自己的行李包从后座拿出来,周云祁问:“东西拿齐了吗?” “拿齐了。” 许耀东早已经走远,夜色中,林簌望着周云祁,抿抿唇:“那我先回宿舍了。” 他吩咐:“火车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这几天你先待在农场休息休息也好。” 回来的路上,林簌想了许多,她望着这个五官俊朗的男人,深吸口气,说道:“可我想在这里过个年。” 反正再拖上几天,政策也差不多要下来了,折腾这么一圈,她不想再折腾…… 闻言,周云祁眸光微动。 但他没有立即回应,林簌郁闷了:“你是不是不想我留在这里一起过年?”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你走不了。”他神色凝重,“政策瞬息万变,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林簌知道他的顾虑,也能感知到他强大的外表下,掩藏着的不安,这与他的经历有关。她垂了垂眼眸,再抬起头,却信心十足地笑着对他说:“我觉得会往好的方向变化,都改革开放了,上山下乡也已十年,也差不多该有个了结了。” 静静凝视着她明媚的笑靥,男人释然一笑:“是啊,差不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过了年再回京。” 她脸上都是愉悦,拎着包就走,留下周云祁站在风里看她欢快的背影。 男人对着漫漫长夜,呼出的气息深沉。 怎么会不欢迎,只是再这么下去,早晚失控。 …… ----------------------- 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祝大家节日快乐~~~明天起双更~~~ 第22章 回到宿舍, 林簌分了些吃的给室友。 孙小清听完她今天的遭遇,说道:“没有想到会这样,最近确实很乱, 不利出行。” 林簌:“是啊, 所以我决定过了年再走。” “在这里过年?也行。”孙小清说, “咱们农场过年会杀猪,场长会给每个人发红包, 虽然不多但也是个心意,还会搞文艺晚会。” “晚会?”林簌看向她。 “是啊,自娱自乐的,无非就是唱唱歌,跳跳舞, 玩游戏……你不是会跳舞吗?要不然排练一个舞蹈吧, 一起热闹热闹。” 有人问:“你家里知道你原本回家过年吗?” 林簌摇头:“不知道,我从六分场转过来后就没联系他们了。” 对方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半年你都没跟家里写过信?” “没有, 他们也没有找我,如果找过我, 以前生产队的人会转告给我的, 没准他们都以为我死在乡下了。”林簌回道。 尤其是继母, 也许她真心巴不得这个继女死在乡下。 不过林簌并不在意这些,现在是元月中旬, 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 这段时间她可以继续跟着周云祁混日子。 翌日一早她便收拾好, 书包里装了复习资料, 跟着周云祁去了糖厂。 到县城后先去早餐店,林簌咬着肉汁四溢的包子,脸上全是幸福, 嚷着:“好好吃,好香。” 周云祁瞧着她,轻轻摇头:“吃个包子也能嘚瑟成这样。” 林簌不好意思道:“确实很好吃嘛。”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就站在路边吃包子。 原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当时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嘴角的梨涡,这才多看了一会儿。 周云祁收起眼神,把那碗豆腐脑推了推:“赶紧把它喝了,别磨磨蹭蹭。” 许耀东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感觉自己整个儿一多余人物。所以一回到糖厂,他干脆直接去了卸载区那边跟人聊天扯淡。 厂长办公室里有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周云祁吩咐:“你坐对面去。” 林簌乖乖坐在办公桌前,把书包里的资料拿了出来。 周云祁早上要看最近一周的生产和销售数据统计单, 但他很快就发现带她来办公室,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根本没有在学习,而是时不时地看他。 起先是支着下巴,盯着他这边区域看。 周云祁抬眼扫去:“怎么?” 林簌笑盈盈:“我想用你的笔,我觉得你的笔好用一些。” 他把一支钢笔递了过去。 林簌咧着嘴角接过钢笔,在纸上划拉两下。 过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他。 周云祁:“又怎么了?” “我忘带水杯过来了。” 周云祁道:“这里不是有你用过水杯么?” “那我去洗一下。” 好不容易把那只印了“1975年国庆纪念”的搪瓷杯洗干净拿过来,再倒了开水,坐下……也许是太新鲜,她无法马上就进入沉浸式学习中。 只好继续支着下巴,看向对面的男人。 在她不记得是第几次抬眼看他的一瞬,周云祁的余光迅速捕捉到,逮住了她:“这次还有什么毛病?” 林簌微微一愣:“没、没毛病。” 说罢低下头,手伏在桌上,装作认真看题。 好好的上午,被她搅得连他也不能集中精神,见鬼了,周云祁不由冷声训她:“你是过来好好学习的,不是来东张西望的,专心看书写试卷,别三心二意。” “我在做呢。” 可做题的时候,抬头思考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林簌做了两道题,眼神却不受控制地,悄悄飘向办公桌对面那个伏案校对数据的身影。 阳光的照射,让他身上浮现一层光晕,林簌瞧着他英俊的五官,见他偶尔会蹙眉,偶尔嘴角放松,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层浅浅的影子…… 这个男人,长得太出众了,林簌有些手痒,便按捺不住抽出一张草稿纸,拿起笔筒上的一支铅笔,在纸上涂画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察觉她静悄悄的,周云祁扫了她一眼,嘴角不觉轻扬,总算乖了下来,要不然他也没法工作。 然而,随着视线下移,男人的眉心蹙得更起,嗯?她在做什么? 画画? 画的还是他! 男人锋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林簌抬头观察他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 “画的什么?拿过来。”冷肃的语气不容反驳。 林簌尴尬地笑,像个上课时被老师抓住搞小动作的学生,下意识将草稿纸一抽,拿到了桌下。 “没什么,我随便涂了两笔,我做数学试卷。” 桌子底下,她想将纸张团成一团,但转念一想,没必要。 他又不是真的课任老师。 她也不是高中生,现实中,她是个刚入学不久的大一女生。 怔忪之间,周云祁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视线带着冷冽的寒意:“拿出来。” 林簌仰着脖颈看他,鼻子一皱,哼了哼:“我画了张你的素描。” 说罢直接将素描纸摆在桌上,大言不惭地说:“画得还挺像的吧。” 周云祁瞧着纸上的铅灰色图案,又见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拿走了草稿纸:“缴了,没收,这张数学试卷不做完不给吃午饭。”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29节 林簌随他去,数学试卷是么,没问题的。 偌大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不知多久,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寂静,周云祁接过电话。 林簌看去,见他微垂着眼睫,侧脸的线条十分清晰,正好拿起另一支钢笔,取下笔帽,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笔尖划过纸张,留下了一行潇洒飘逸的黑色字迹。 在他回看过来时,林簌抿抿唇,低垂着脑袋,继续计算一道函数题。 有一说一,现在的高中知识难度完全没法和后来的相比,有的知识点甚至是初中学过的。林簌反正觉得自己没问题,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下学期去了学校,自己的实力水平在哪一档,会更有数。 周云祁挂掉电话,坐在办公桌,扫了对面一眼。 她专心学习的时候,倒是乖的,只是…… 不得不承认她坐在对面,实在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他时刻得管顾着不说,自己的思绪也会被她带跑偏。 一位负责后勤的管理人员走了进来,看到林簌坐在对面,惊讶了一下。 又见她在认真做题,便没说什么,递过一张纸,说道:“厂长,这是过年的福利采购方案,你看选哪种比较好。” 周云祁接过纸张,沉思:“第一种方案改一下,有员工去年就反馈想要面粉,就改成米和面任选一,苹果一袋,红烧肉罐头一个,白糖一斤,你去统计一下再去采购。” 对方点点头,拿着改好的方案走了出去。 林簌听见福利什么的,耳朵早竖了起来,人一走,她便嘻笑着说:“员工福利真不错呀。” 周云祁道:“这算什么,厂里虽然产糖,但实在匀不出更多的糖给员工,一人一斤还是从牙缝里节省出来的。” “这说明我们厂的白砂糖供不应求,这是好事呀。”林簌支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看得周云祁没了脾气:“看我干什么,赶紧做题。” “我做完了,不信你检查。” 他依旧没好气:“做完了就对答案,把错的题再做一遍。” 林簌也不恼,语言甚至夹带了挑衅:“场长,其实你是看不懂数学题了吧。” 周云祁一时被她的话噎住,啧道:“我正儿八经读过高中,读书时理科时常满分,如果我也像你一样有空拿起书本,你觉得我会看不懂?” 林簌惊叹:“哇,学霸啊。” “什么?”他皱眉。 “没什么,”林簌改口问,“你以前高中在哪个学校?” “101。” 林簌倒吸一口凉气。 这所学校,一般人望尘莫及,他的语气却如此平静。不过也是,这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以及她发觉自己并不算了解这个男人,这些基本的信息,她现在才想问清楚。 “不过读完高二就没读了,来了这里。”他继续言语平淡。 林簌点点头,好奇道:“当时来这里,是有人安排的吗?还是你自己选的。” “自己选的,当时他们想让我去东北,离京城近一点,但我想去暖和些的地方。” 林簌:“他们是谁?” 男人投过来一束锋利的视线,看得林簌怔了一下。 周云祁低淡道:“我父亲的领导。” 林簌呆住,他父亲当时都位高权重了,那么他父亲的领导,岂不是更加…… 她尴尬地挤出笑容:“嗯嗯,这里确实挺暖和的,冬天穿个外套就够了,也不会长冻疮。” 周云祁见她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不禁嗤笑:“还想知道什么?不如一起问了。” 呃……林簌嗓子有些发干,拿着水杯润了一下喉咙,问道:“我们几点去吃午饭?” “等许耀东过来就去,顺便让他帮忙把你这张办公桌挪到里间去。” 林簌不解了:“为什么要挪到里间?” 周云祁微微一笑:“里间安静,利于学习,也免得你在这里叽叽喳喳,东搞西搞。” 她像被一只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小声道:“我不想去里间,我不吵你了行不?” 男人幽深的眼神微凝,无奈至极。 或许,不是吵的问题,许耀东比她还要聒噪。 可她仅是坐在那儿,便足以扰人心神。 把人扰乱,自己倒是轻飘飘挥挥衣袖,埋头做题,不顾人死活。 …… ----------------------- 作者有话说:暂定中午1点一更,晚上9点二更~[撒花] 第23章 许耀东一进来, 便看见林簌正在朝老大哼声,好像不乐意,而那个男人的神色严肃又无奈。 他瞧着, 憋了笑问:“老大, 中午吃什么?” 周云祁道:“带她去打盒饭回来。” 想了想, 补充:“走路过去,让她活动一下。” “好嘞。”许耀东看向林簌:“走吧小林。” 拿着三个饭盒一出门, 许耀东便八卦地问林簌:“刚刚跟老大吵架啦?” “没吵架,他要我搬到里间去学习。” “这不是挺好么,里面安静一些,没有人打扰你。” “他是嫌我打扰到他了。” 许耀东憋着的笑终于大声释放出来。 林簌郁闷:“你笑什么,这么张狂。” “那你打扰到他了吗?”他问。 “可能有, 我偷偷画了他的素描, 被他发现了。”她得意说道。 许耀惊讶地张了张口:“真行,牛逼。” 随后小声嘀咕:“你就坐那儿啥也不干, 也会影响到他。” 林簌没听清:“什么?我做啥会影响到他?” “没什么,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跟来糖厂, 在农场里不是没人管你么。” 林簌叹道:“现在是忙季, 大家都要去砍甘蔗, 就我一个人在农场里学习,我不好意思。” 许耀东点着脑袋:“明白了, 那你就放心跟着老大呗,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办公室。” 林簌随许耀东边走边聊, 在国营饭店点了三个小炒, 再装好米饭,由许耀东拿网兜子拎着回厂里。 一进办公室,便发觉不对, 周云祁在里间摆弄一张小一些的书桌,看到她回来后,说道:“要是还不听话,你就到里面学习。” 林簌站在门口望了望,回了一句:“知道了。” 不吵你就是了。 林簌老实了两天,有时候在外间学习,有时候自己跑去里间。 周云祁说困了就直接躺床上休息。林簌嘴上说好,不过并没有真的霸占他的床。 不时有人过来找厂长,他也有很多事要做,不会一直坐在办公室不动。 他不在的时候,有电话打来,林簌便替他接听,再将电话内容记下,或者有人来办公室找他,林簌也记下来。 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他回来后看到压在桌面上的信息便条,笑着说:“看来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能当个秘书。” 林簌正坐在对面看一本古文翻译书,说道:“可你都没给我开工资。” 他啧了一声:“怎么好意思说工资两个字的?好吃好喝供着你不用花钱啊?工资全部抵掉,我还得倒贴。” 林簌抿抿唇,不抬杠了。 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她喜欢他说的“倒贴”这个词儿。 周云祁看了眼抿着红唇不好意思微笑的人,视线落在她微微凹陷的梨涡上,再收起眼神,回了通电话。 - 听闻上面正在开会商讨怎么解决知青提出的需求,知青们也终于结束了抗争,各回各的岗位,安静等待结果。 农场里气氛还是老样子,吃罢晚饭后会凑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 天气并不算冷,十几二十度,打底衫配一件外套足矣。 林簌有天听他们在聊除夕晚会的事,王萍说道:“簌簌,小清说你要准备舞蹈节目,在排练了吗?” 林簌惊讶不已:“我什么时候说过啦?我这几天都在糖厂。” 王萍道:“她们都说你很会跳舞,你不组织组织大家跳舞么?集体舞,独舞,都可以。” 马上有人接话:“是的,要不然又和去年一样,听着大华拉拉二胡,越听越凄凉。” “还有听老朱讲鬼怪故事,更觉得瘆人。” “是的是的,所以今年你们女同志怎么说也要多贡献几个节目,唱歌跳舞,合唱都行。” 林簌还没有答话,周云祁问:“今年谁组织?” “没人组织,和去年一样。” 周云祁道:“那怎么能行,王萍你组织一下吧,农场不是有套音响设备?” 王萍说:“话筒坏了。” “可以把厂里的暂时拿过来用,你们多才多艺的都报名,今年再弄些奖品鼓励一下。辛苦了一年,总得慰劳慰劳自己。”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0节 有他支持,王萍爽快地接下了这个活儿。 并直接跟林簌说:“簌簌,你负责舞蹈的事,女知青这边至少出两个舞蹈吧。” “两个舞蹈?”林簌皱紧了眉,“这也太艰难了,离过年就还有十来天,大家平时又要去干活,只能晚上练舞。” 王萍道:“那你再出个独舞呗,反正你不用干活。” 林簌还要说什么,她说:“这是任务,分给你的。” 林簌只得咬牙:“行。” 她当晚就和之前一起去篝火大会的姑娘们商量了一番,最后约好一起跳一支《蝴蝶泉边》,林簌负责组织编舞和教习。 孙小清问:“簌簌,那你跳什么舞?” 林簌道:“我随便编一支傣族的舞蹈怎么样?” 孙小清点着下巴:“很不错了,你一个人练熟了,晚上再练我们的,也不耽误。” 这件事,让大家兴奋了起来,纷纷说:“那咱们练好点儿。” “林簌你明天就开始编舞,不,现在就编。” 这么夸张,林簌道:“我好歹也要听听音乐,找找灵感吧。” 孙小清问:“我们农场有《蝴蝶泉边》的磁带吗?” “有有有,副场长就老听这歌。” “那傣族的音乐或歌曲呢?”林簌不确定,但她隐约记得最适合跳孔雀舞的《月光下的凤尾竹》还没有创作出来。 有个知青说:“好像有首歌叫《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就是唱傣族的歌。” “对的对的,副场长那儿也有。” “要不去确定一下,”林簌说,“万一没有,我好明天去买。” 于是,林簌和孙小清等人直接跑去了副场长办公室翻磁带。 当时已经快十点,副场长都准备睡觉了,被几个姑娘敲门吵着要找磁带。 副场长无奈极了:“你们这些小知青,让你们出节目的时候个个都不想出,现在又兴奋得半夜来敲门。” 王萍道:“要做就做好来,副场长你这么爱听歌,不唱个歌?” “唱啊,你们别嫌我走调就行。” 林簌找到了那盒民族音乐的歌带,笑着说:“两首都在上面。” 有人道:“要不听听看,万一放不了岂不是白搭。” 郭副场长打着包票说:“能放,肯定能放。” “那这台录音机和磁带,这几天都借我们排练。” 周云祁站在门口看着闹烘烘的大家,抱着手臂,轻轻地笑:“倒是干劲十足,准备跳什么?” 林簌道:“民族舞,一个是白族的《蝴蝶泉边》,还有一个独舞是傣族的舞蹈。” 许耀东也凑了过来,哇道:“好厉害啊,要统一服装吗?” “统一服装?”林簌疑惑,“会不会太隆重了?” 还有知青说:“要买吗?我们没钱。” 周云祁道:“要搞就搞像样点儿,这两个民族的服装应该可以租借到,县里歌舞团估计有。” 林簌激动地看向他:“那场长你能不能帮忙租借一下,白族的一共要六套,还有傣族的筒裙要一套。” 周云祁语调漫不经心:“行啊,你带她们好好练习,我帮你解决服装。” 因为编舞的事,第二天林簌干脆没去糖厂,白天都在听音乐找灵感。 等到傍晚她们收了工,林簌再组织大家,在之前摘花生的棚子下排练,然而她们才刚开始排练,就围过来几个人。 王萍的女儿娜娜扯着她的衣角,嘴甜地说:“林老师,我也想跳舞,你教我跳舞吧。” 林簌笑着说:“可我分不开身啊。” 王萍说:“那你给个建议,看看小孩跳什么舞好,我让她们几个小孩子自己玩。” 林簌:“《我们的祖国是花园》怎么样?或者合唱也行,她们都会唱这歌。” 总算把小朋友打发好了,林簌教大家练了前面的几个动作,结果围过来更多的人,大家全都乐呵呵地看着她们。 孙小清爽利地说:“我们才刚开始练,你们别来围着,让人放不开。” 许耀东说:“我们顺带给你们一些意见不好吗?” “好什么,你在这儿瞎指点,我们 怎么练?” 吵吵嚷嚷中,周云祁也走了过来,说道:“去会议室练吧,把桌子挪开,这里的风也有些大。” 许耀东喊道:“你们待遇也太好了吧,有专门的排练室,老大还要帮你们借服装。” 孙小清挤兑他:“要不你也组织男同胞跳一支,场长也给你们好待遇。” “别,免了,我可不是文艺积极分子。” 周云祁看向林簌,偏了一下头:“跟我去拿钥匙。” 林簌跟在他身后,问道:“场长,你今天就有打听服装的事吗?” 他回头看她,忽然轻笑:“我要是帮你们借到了,你怎么感谢我?” “还要感谢。”林簌纳闷,“本来就是你说要搞得像样点儿的,你帮我们不是天经地义么?” 他啧道:“我又提供场地,又提供服装,还要被许耀东说道,你真不觉得我牺牲也挺大?” 林簌摇着脑袋:“我不觉得。” “没良心。” 他从抽屉里拿出钥匙递到她手心:“拿去,保管好别丢了。” 林簌接过钥匙,笑眯眯:“谢谢场长。” 他浅笑着看她,眸光温柔,抬起手捋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去那儿吹什么风,把头发都吹乱了。” 门口传来一阵喧哗,许耀东以及好几个等着排练的姑娘,站在门外,全都目瞪口呆 周云祁淡定地收回手:“去吧,排练好点儿。” 林簌也傻了眼,却只能装作无事:“哦,那我走了。” 刚进会议室,有人便按捺不住地问:“林簌,场长对你都这样了,他真没那意思?” 林簌:“啊?” “不是,没有。” “你们想多了。” 孙小清摇头叹息:“自欺欺人。” 林簌:“……” ----------------------- 作者有话说:那啥,晚上还是改成十点更新吧[可怜]我写公告里 第24章 虽然把办公桌椅抬到墙边堆放时, 她们一直在起哄调侃,但是林簌坚定地认为她们想多了。 他只是习惯性地把她当弱者,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或者说, 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亲近的人, 就像许耀东那样。 孙小清说:“我反正没看到场长对谁这么好过,别的女生跟他说点儿事, 他都是公事公办的,不可能有摸头这样亲密的举动。” 林簌想想他不光摸过她头发,还帮她擦过药,甚至还背过、抱过她……当即便蹙了眉。 依旧下意识否认:“摸一下脑袋也不代表什么吧,就像长辈对晚辈那样。” 孙小清拎着一把椅子, 见她嘴还挺硬, 叹了一声:“簌簌,就算他没有那意思,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林簌心头一窒,咬唇道:“不聊这些, 我都要回京了。” “回京后相隔虽然十万八千里, 可我看那些跟在部队里的人谈对象的, 靠着书信沟通维持感情,也没什么问题。” 林簌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看了眼场地, 转移话题:“差不多够宽了, 大家站好队, 每天晚上练两个小时。” 都是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是活泼欢快的年纪,虽然林簌年龄最小, 但她组织教习起来一点儿也不含糊,把大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有个队友笑着说:“簌簌不愧是当过老师的。” “真难想象你刚来我们农场时,风一吹就倒,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休息间隙,还有人说:“簌簌跳一下你的那支傣族舞呗。” 大家附和:“对对对,让我们瞧瞧。” 林簌道:“我白天练了一下,只是还不完善,也不流畅,我试跳一下大概吧。” 调到那首《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林簌找了找感觉,扭腰送胯,手臂上举,手指捏成了孔雀头部的形状,先摆了一个傣族孔雀舞很标志的动作。 这些底子,是小时候要学特长,她去上过几节舞蹈训练课,跳的正是民族舞。不料后来扭伤了脚,便没去学跳舞,改学画画。自然,画画也学得很浅。 她当时还觉得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什么突出技能。上了大学,学的又是一个很鸡肋的工商管理专业,打算就这么混日子得了。 没想到一次意外,她穿到了这里。 林簌摆好姿势,发话:“按一下播放。” 悠扬的葫芦丝响了起来,林簌随着音乐节奏起舞,许是进入了状态,过往老师教她跳舞时提及的傣族“三道弯”体态,一并冲进了脑海。 林簌的头、腰、胯弯曲如藤,肢体柔软优美,模仿着孔雀开屏的姿态,也模仿着傣族姑娘嬉戏生活的画面,看得几个队友哗然阵阵。 跳到一半,林簌收了起来:“差不多是这样,这舞我也还不熟。” 旁边几个人鼓着掌说:“太好看了。”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1节 “难以想象穿上傣族服装后会有多漂亮。” “多才多艺的簌簌。” 林簌道:“我的舞蹈我自己解决,你们的也赶紧练,别把刚教的又忘了。” “知道啦,小林老师。”孙小清拖长尾音。 林簌呵呵发笑,也许是当了半年老师,被那些小朋友围着,她还挺喜欢被人称作老师的。 这些姑娘们富有激情,第二天中午,他们从甘蔗田里回来,吃完饭,几个姑娘又撺掇着林簌去会议室练了一个小时。 文艺活动,总是能刺激人的大脑皮层,几天后,林簌发觉大家的笑容更多了,几个人的关系也越发好起来。 这天晚上,林簌组织大家顺了一遍完整的《蝴蝶泉边》,王萍带着娜娜过来玩,看完之后一直在感叹:“可惜我生完孩子,身材就不像你们这么纤细,要不然我也想跳。” 林簌问:“萍姐你做主持,那搭档是谁?” “还没确定。” 有人提议:“要不场长吧,他形象那么好。” “场长才不会干主持,我找过他,他说他是幕后工作人员,负责服装的。”王萍说。 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 “对了,场长借到服装了吗?簌簌你去问问。” 林簌答应着:“等下问。” 也有人提议:“不如找娜娜她爸爸主持,你们做夫妻档得了。” “是啊,你俩有默契。” 王萍听罢却吐槽:“有啥默契,我俩吵架的默契倒是有。” 排练结束,林簌锁好会议室的门,特地去了场长的办公室。 灯光亮着,但门是关着的。 林簌凑在窗户边看了眼里面,并没有人影,她喊了声:“场长在吗?” “啊,在你后边。” 低磁的声音传来,林簌扭头看,他就站在不远处,好像刚洗完头,额前的头发软软地垂下来,发梢还滴着水。 他淡笑:“找我有事?” 林簌望着对方,这几天他早出晚归,她都没有见到他。许是洗过澡加灯光的缘故,他的脸好像更润泽柔和,眼眸里泛着水光。 林簌道:“她们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落实好舞蹈服装的事。”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说:“这两天忙,明天你要是有空,跟我一起去县舞蹈团,要什么样颜色、款式,你可以根据需求挑选。” 林簌不放心地问:“那你之前跟他们联系好了么?” 他笑:“你还挺担心,我托人问了一声,文化馆有个副馆长说可以去看看。” 林簌满意地点头:“好,那我明天一起去。” 他握住门把手,偏头问:“进来么?” “不进了,我还要去洗漱。” 她说罢,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林簌随周云祁来到县文化馆,这里有成立一个县级的文工团,分为剧团与歌舞团,时常要去村寨进行文艺宣传。他们县是个多民族融合地区,因此歌舞团会排练具备民族特色的节目。 副馆长带着他 们在歌舞团服装室里挑服装。 有位负责看管服装的工作人员说:“白族、傣族的都有,不过服装都比较简单。” 林簌问:“那你们近期会用到这些服装么。” “现在快过年了,团里放假,你们用完还回来就行了。” 那人带着林簌去看了看白族的服饰,包括衣服和头饰,林簌挑了比较干净的六套。又看了看傣族的服饰,但不是很理想。她依稀记得之前在电视上看过某个明星穿过一套很好看的傣族服装跳舞,十分惊艳,她练舞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一套,而这里的太陈旧,质量也不好。 见她犹疑,周云祁问:“不合适?” 林簌看了眼周云祁:“傣族那套我想自己去做,以后用来做个纪念也好,或者以后上大学要表演也可以穿。” “想的还挺远,”他笑了笑,“那就去裁缝店里做套新的。” 周云祁帮忙付了押金,将那几套白族服装用布兜装着,放上了车。 林簌道:“等下我自己去挑选布料,找裁缝。” 他问:“你有带布票?” “有,都在包里。” 来之前便想过可能会找不到她想要的服装,周云祁厂里还有事,只得将她在百货商场放下。 林簌奔波了许久,下午四点才拖着发酸的腿回糖厂。 周云祁在办公室,一看到她便问:“找到合适的布料了?” 林簌倒了一大杯温开水,大口咕嘟喝下,随后才说:“找到了。不光找到了,还把我想要的那种款式,画给了一个老裁缝。” 说罢,一脸向往地道:“那位老师傅说做出来肯定很漂亮,他虽然很忙,但答应帮我赶出来。” 周云祁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看过来,突然嘁地一下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簌不解。 他把玩着桌上的一支钢笔:“这几年,我还没这么期待过过年。” 林簌愣了一瞬,很快说:“不许抱太大期待,万一效果不好,你又得嘲笑我们。” “期待一下也不行啊?” “不行,你抱着平常心,才会有惊喜。” 他的语调像个浪荡公子:“这好像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前半句她理解,后半句什么意思? 林簌呆呆道:“为什么由不得你?你降低期待不行吗?” 他的声音越发散漫:“降低不了,这会儿更是。” 林簌觉得这人也是闲了,没再理他。 她依旧沉醉在舞蹈中,在农场带着大家排练,逐渐跳得熟练起来后,再和大家抠抠细节,抓一下整齐度。 这晚还和大家换上白族服装,集体跳了一遍。 翌日,林簌终于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傣族服装。 周云祁陪她去裁缝铺取,衣裙展开的一瞬,男人眼前一亮。 筒裙主色调是浅绿色,裙子中段有杏色、褐色、黄色的细密横纹。最妙的是短款上衣,这是两件套,里面同为浅绿色的布料,类似于一件小吊带,外面罩着白纱做成的长袖交领小短衣,边边都有缝上民族服饰的花样。 整套裙子清新典雅,富有民族格调。 老裁缝不住地夸赞,说她穿上这套裙子绝对好看,说罢又催她去试一下衣服。 林簌拉上布帘,脱了衣服,换上裙子,正要出来,忽然觉得头发也得搭起来才行,遂将辫子散开,把头发拢好扎成丸子头。 掀开布帘,林簌抿着唇,朝周云祁走去。 周云祁正站着跟老师傅聊天,余光瞥见一道清新的身影,撇头看去,心中猝然一动。 “怎么样,好看吗?”林簌抬头问。 他漆黑的眼眸直直盯向她,薄唇微翕,一时忘言。 见他仿佛呆滞了一般,林簌不由笑出了声:“好不好看?” 男人回过神,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郑重点头,嗓音却带着喑哑: “好看,比仙子还好看。” …… -----------------------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25章 察觉到他眼睛里的柔光,林簌扬起了笑容。 仙子什么的,土是土味了点儿, 但好歹是真心实意夸她的话, 她听了很受用。 裁缝老师傅让她前后转了转, 周云祁打量她修长的体态,纤细柔软的腰身, 又注意到她随意盘起来的头发下,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 用仙子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老师傅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连声说:“你画图让我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刚才你对象说这是用来在晚会上表演的服装, 怪不得要做得这么好看。” 对象……林簌抓住重点,摇头说:“不是对象。” 老师傅不由惊讶:“不是么?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我以为是一对呢。” 林簌脸颊微微发烫,不想再扯这个, 便说:“衣服没有什么问题, 我去换回来。” 她把之前那身朴朴素素的衣服又穿在了身上, 走出来,把衣裙叠好, 正要付钱, 老师傅说:“你对象已经付过了。” 说完后才又尴尬笑笑:“哦, 不是你对象。” 周云祁在一旁轻轻发出一声哧, 林簌看了他一眼,他耸了一下肩膀,仿佛在说他也没办法。 林簌道别老师傅, 拿着这套衣裙离开。 坐在车里,林簌依旧爱不释手,说道:“手工真的很不错,贴的花边也很精致。” 周云祁说:“那你可得好好表现,要不然都对不起老师傅的手艺。。” “万一我跳得不好看呢?”林簌问。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2节 “怎么可能,你上去随便跳,都会很好看。” “对我这么有信心。” 这次,周云祁终于欠揍地说了一句:“毕竟我把期待值降到了最低。” 林簌气道:“什么啊,你好烦。” 他勾起笑感叹:“我不降低期待不行,降低了期待也不行,你还挺难伺候。” “谁让你故意气我。” “怎么会,把你气着了,我还得哄。” 林簌哼了哼,扭头看窗外。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好像是在跟她打情骂俏。 但她很快把自己说服了,他大部分的时候对她都很温柔,也有时候会拖腔带调地调侃两句。 这也是他真实的一面。 如果他家里不出事,或许他就是一个痞帅的大院子弟。 可是没有如果,生活不得不让他变得成熟稳重。 林簌侧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没再说话。 他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问道:“怎么了?” 林簌低低地说:“没怎么……我在想,最好买什么时候的票回京。” 周云祁笑笑:“不急,我在帮你问票。” “火车站不是已经恢复了吗?我可以再去一趟。” 他却语调平淡:“不坐火车。” “那坐什么?” “飞机。” “坐飞机!”林簌跌了跌下巴,第一反应,“好贵!” 开车的男人举重若轻地回:“我让朋友帮忙问问有没有打折的机票,从这里坐火车回京得花四五天,光到省会就要一天,哪有坐飞机来得快。” “就算打折也很贵吧,你之前回家探亲是坐火车吗?”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坐火车有什么要紧,买卧铺票睡几天就到了,可你要是在车里熬着,我还得担心好几天。” “可是……”林簌轻声叹息。 他扯起嘴角:“不久前我联系上了一个很久没联络的发小,他在京城机场的民航连做连长,有时候也要执行飞行任务,他坐飞机是有折扣的,我让他帮我问问,能不能买到内部折扣票。” “哦。” 林簌应了一声,“要是打完折也很贵,就还是坐火车吧,我也睡几天就到了。” 他说再看。 车子开回糖厂。 一下车,许耀东便跑了过来:“老大老大,天大的消息。” 周云祁向来觉得许耀东只会一惊一乍,面无表情地道:“说。” “中央果然做决定了,知青回城政策已经下达。” 林簌:“……” 几天前中央便派人在省会召开了四省五市知青会议,最终决定云省的知青不愿意留下的,都可以回城,并相应给出了几条规定细则,主要是落实知青回城以及解决户口相关的问题。 许耀东拿着报纸给他们看,林簌细心研读着。 而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两天。 林簌简直能想象得到,农场里大家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同时也在想,大家会不会连年都不过完,就直接扔下农具回城。 周云祁似乎并没有觉得很意外,他直接进办公室,打了通电话回农场,交代副场长先让大家稳住情绪,免得太兴奋了出岔子。 林簌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稳重,不由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他挂掉电话,扯笑道:“你这什么眼神?” 林簌抿起嘴角:“没什么。” 刚挂起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周云祁接过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端的声音略带慵懒,京味儿更明显:“周大厂长,您的电话还真是不好打,不是没人接,就是占线。” 周云祁眼睛张得大了些,脸容也松快许多:“是靳连长啊,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 靳屿成:“哎哎哎,别来虚的啊,我可是看报纸了,你们那边突然同意知青返城,那机票价格不得飞涨?” 周云祁坐了下来:“扯淡,我们这儿的知青都吃草根啃树皮了,哪来的钱坐飞机,也不是人人都跟你似的,家财万贯。” 靳屿成:“哪来的家财万贯,我就那么一点儿津贴,养活媳妇儿都不够。” 自从跟这位发小联系上,他便时常把媳妇儿挂嘴边,听得周云祁咬了咬牙:“行,先说说你打听到的消息吧。” 靳屿成清了一下嗓子:“我咨询了一下我舅舅,他老人家说你父亲的事已经落实了,你也最好回京见见领导,走个过场,补开追思会,因此可以以公务的名义,给你开张免费乘机的批示。” 周云祁:“可我并不是为我自己问询。” 靳屿成拉长了声音:“嘿,那是为了谁?” 周云祁看了林簌一眼,低淡回道:“一个姑娘。” 林簌就坐在对面,捧起搪瓷杯吹着开水,听他说话的风格,约莫猜到他正在跟那位民航连的发小联系,突然听到他说“一个姑娘”,她不禁与之对视,见他嘴角淡抿,她也只好回报了一个微笑。 电话那端的靳屿成反应敏捷:“那姑娘莫非是你对象?” 周云祁看着她嘴角陷下去的梨涡,回道:“还不是。” 靳屿成:“那就是正在追求呗。” 周云祁:“还没开始。” 靳屿成:“不是吧周云祁,你是不是忒墨迹了?” “我跟你说啊,要是看上了就下手,要不然迟早被别人追了去。” 周云祁心里沉了沉,听闻这位发小追他媳妇儿是明目张胆穷追不舍,弄得满大院都在说他俩,跟少年时谁也不搭理的性子完全相反。 他何尝不想这么肆意妄为,可是说到底,每个人境遇不同,不能随意比较。 周云祁没有回答发小,只是目光柔和,静静地看着她,看得林簌眼睛都不知该往放,小声问:“怎么了?” 他笑笑,回答电话那端的人:“你还是直接给个折扣吧。” 靳屿成叹息一声:“你等会儿,我跟我舅舅通传一声,看看他那边怎么说,今天之内估计会有答复,你记得等我电话,别让我找不着。” 周云祁:“行,多谢了。” 靳屿成:“客气什么,咱俩什么交情。” 挂掉电话,周云祁凝凝神。 说起来,他俩交情并不算深,住的大院不是同一个,读的中学也不是同一所。那会儿几个大院之间的子弟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发生矛盾,他们都是懒得掺合的类型,又同龄,便时常约着一起打篮球。 家里出事后,他来了西南边陲,对方去读航校,两个人断了联系。 不久前,靳屿成想办法打听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结果好家伙,打通电话,三句话不离他对象,还说他对象也姓周,所以才想起了失联的发小。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周云祁揣测八成是靳屿成的舅舅提了提周家那些事儿,才让这厮想起他的吧。 要回去一趟么?似乎也有必要。 林簌见他挂掉电话便陷入沉思之中,像是出了什么事,便拿过他杯子,给他倒了杯水。 周云祁坐在椅子上,依旧挂起笑容注视她动作。 林簌道:“要不,你先喝口水。” 她推了推那杯水。 周云祁没有接水杯,而是抬眸,对着她清澈的眼睛,唇角牵出一丝笑意:“要不,带我回京?” 林簌:“啊?” “不想带我回京?” “不是这个。”林簌有很多问题想问,一时不知道该问哪一个,捋了一下,才道,“现在不是榨季么,你这边走得开?” 他往椅子背一靠,摆烂了似的:“工作哪里做得完,丢了,不干了。” 林簌才不信:“你舍得丢下这边不管?” “怎么不舍得?咱说丢就丢,回城政策都下达了,人人都能回城,凭什么我不能?” 林簌呲了呲牙,觉得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她受不了他这语气,忍不住锤了他一下,正欲挪开步子,并组织语言反驳他,不料手忽地被什么一抓,男人的大手紧紧将她几根手指握住,扯了扯,眉梢挑起:“这么暴力,你说过的,带我一起回城。” 林簌一时滞住。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问题,有大问题,甩了甩手,但没甩开。 他握得极用力,几根手指都快被他捏碎了。偏偏他还一副得意姿态,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在耍流氓。 “疼。”林簌喊了一声。 也是在这时,许耀东跑进来:“老大、老大。” 周云祁:“……” ----------------------- 作者有话说:周场长:不就是媳妇儿么,谁还没有啊?以及,把许耀东叉出去。 注:可能有小伙伴没看过,这章出现的靳屿成是完结文《大院美人处对象日常》的男主,戳专栏可看。原本没有想过联动,写着写着发现可以让他过来露一脸,不过他的戏份不多啦~~~[撒花]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3节 第26章 见自家老大正拉着林簌的手,许耀东搞不清楚状况,顿住脚步, 下意识打算转身离开, 周云祁不耐道:“又有什么事?” 林簌挣脱了手, 捏了捏被他握痛的手指。双颊发烫地回到桌子边,喝了一大口水。 听见许耀东说:“没什么大事, 就是想问问今天会不会早些回去。” 周云祁道:“你要是想回去就搭车回,顺便看看农场里的情况,我这边没这么早回。” 许耀东点点头,越发觉得自己太多余,便说:“那我搭送货的车回去, 正好有辆车等下走。” 林簌闻言, 说道:“我也想早点儿回去。” 这话立即被周云祁否决:“你先留下,还要商量买票的事, 看看发小那边怎么说。” 许耀东巴不得这样,一溜烟儿跑开了。 留下林簌在办公室里, 极是不解地看着周云祁:“可是, 你刚才说了那么一通, 究竟打不打折啊,还有, 为什么你也要回京?如果买两张机票, 就算打折也吃不消吧, 那么贵。” 周云祁笑着看她:“出息, 老在意钱做什么?” “我没钱我当然在意钱。”林簌不免焦虑,“我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我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周云祁忽然严肃地叫了她一声:“簌簌。” 林簌抬头定睛, 看着他肃敛的脸,意识到自己说多话,只好闭上了嘴。 跟他谈钱,似乎注定是 一件很俗的事,仿佛会把他俩的关系也往俗气里拉。 可是,他俩的关系,真的只是清清白白的老乡吗?他真的,只把她当成一个要照顾的弱者照顾着吗? 林簌暗暗叹了一口气,怔然看着他。 周云祁这才说起他回京是为了父亲的事。 果然是有原因的,这老狐狸,刚刚却藏着啥也不说,一个劲儿调侃,让她差点儿以为他是纯粹要送她回京,那么成本也太高了。 林簌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回去吧。” 他亦恢复到了往日认真的神色:“具体等发小电话,确定好了咱们就回京。” 林簌乖乖道:“好。”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周云祁坐在对面,阅读那张报纸,语气轻淡地说:“以后,别总担心钱的事,就算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老把钱挂嘴边,真是,一点儿出息也没有。” 林簌小声哔哔:“那是因为你有钱。” “谁跟你说我有钱了?”他的视线放在报纸上,语调悠哉,“只是养活你,还有送你上大学,能花几个钱?” 林簌仰起头,定然望向他:“送我,上大学?” 周云祁看过来,扬起嘴角:“怎么,莫非你有钱上大学?还是指望你继母出钱?” 林簌郁闷了,坐直了些,信誓旦旦道:“等我大学毕业,我会工作挣钱的。” 他笑眼看过来:“行啊,我还等着你将来挣钱养我呢。” 感觉再聊下去,这话没法收场了,林簌起身说出去一下。 刚出门,电话又响了起来,周云祁接起电话。 靳屿成道:“跟我舅舅提了一下你那边的情况,舅舅表示,既然是你对象,也算半个家属,就一视同仁一并批示了。” “我对象?”周云祁笑了,“你竟然会弄错?” 靳屿成漫不经心:“我是将错就错,给你省了一笔钱,等你回来,可不得请我吃顿好的。” 他们定于大年初三回京,届时许耀东会开车送他们到省会机场搭乘。 林簌对这些安排没有异议,下午四点,他们回了农场。 农场的氛围果然如林簌想的一样,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当中,日夜盼望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作为知青,没有人不欢喜。 不过他们也没立刻就回家,一来回家的票不好买,二来还有晚会的事牵绊着。 几个女知青没再去干活,翌日跟林簌继续练节目。 除夕这天一早,知青全都休息,忙着布置舞台。 舞台就在场院一侧,比地面高出一米,借着地势砌了墙,涂了水泥,立了两根柱子,以前放电影时,幕布也是挂在这两根柱子上。 他们牵了电线过来,把农场的音响设备搬来,还拉了两条铁丝,准备挂幕布,并且挂上“欢度春节”的横幅。 想到这是做知青的最后一个春节,毛笔字写得不错的一个男知青想了想,又加了四个字:庆祝回城。 大家贴好对联,挂好横幅,还挂了几个灯笼…… 林簌站在台下,望着“欢度春节,庆祝回城”,听他们开玩笑说:“这才像真的要过年了,以前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去,过年都没什么感觉。” 也有人说:“总觉得像在做梦。” 许耀东跑过来拿米糊,要去场长的办公室贴对联。 等他一走,有个拉电线的男知青问:“场长应该不会这么快回城吧。” 李会计道:“不会,我前两天偶然听老厂长说厂长要还清那些债才能走。” “什么债?” “借了银行的钱扩大糖厂生产规模的贷款呗。”李会计道,“跟银行签的协议是他在职期间要还清,换句话说,要是没还清,他是走不了的。” “那还要还多久?” “这我不清楚,怎么着也得三五年吧,具体得看糖厂效益。” 林簌僵住,竟然是这样吗?所以他真的回不了京。 感觉背后发凉时,他们叫了声:“场长。” 林簌扭头望去,周云祁信步过来,望了眼挂着的横幅,又将视线放在林簌脸上,笑道:“怎么了,这副表情,像吞了只苍蝇。” 林簌不自然叫了声:“场长。” “嗯,”他低道,“舞蹈都准备妥当了?” 林簌抑制住心头的难过,点了点头。 “晚上就看你的了。” 林簌挤出个笑容,心中酸涩更甚。她总觉得,就算这边暂时放不开手,他也总会回去,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不是主动选择,而是被动束缚在这里。 看起来结果一样,可是那种心情和性质不一样。 他那时候放大话,说不要糖厂了,说丢就丢,其实他知道自己丢不了。 _ 下午五点,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场长和副场长给每个人发了红包。 林簌和几个队友吃完饭便去换服装,并简单化妆。脂粉等都是林簌自掏腰包买的,按节目安排,林簌的独舞放在开场,因此她会先穿傣族服装,其他队友先换白族服装。 她不习惯有人看自己换衣服,便把其他人赶出了宿舍。 等门打开,“哇”的一声,几个女孩全都尖叫起来。 这也太美了! 林簌道:“帮我弄一下头发,盘起来。” 孙小清帮她盘好头时,问:“要不要簪个花什么的,我看傣族的女孩都喜欢簪花。” 林簌摇头:“不用了,简单最好。” 她嗯声:“反正你长得足够好看,不簪花也行,有句诗叫什么来着?什么芙蓉?” 林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对!还是你脑子好使。” 王萍过来催,看到林簌后,连声说:“天哪天哪,这么好看,上台得美成啥样!” 又不客气地拽她手:“赶紧走了,马上就开始,台下的桌椅板凳、瓜子花生都摆好了,还来了别的生产队的人,还有一些村民,人好多,好热闹,你们得把门锁好。” 夜色暗淡中人头攒动,林簌被带到了幕后。前方幕布拉开,灯光就位,主持人王萍和她老公李会计双双登场,拿着话筒进行主持。 一堆开场白过后,王萍说:“下面请欣赏第一个节目,傣族舞蹈《有一个美丽的地方》,表演者,林簌。” 灯光熄灭了,负责拉幕布的人将幕布合上,林簌站在舞台中间,摆好造型。 幕布再拉开,台下的人隐约看见一道柔软弯曲的身影。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 台下哗然一片。 漂亮的裙子,优美的动作,还有那张明媚的脸……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舞台上那个美丽优雅的女孩,不认识她的人,纷纷打听她的来历。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声,林簌心无旁骛,沉浸在舞蹈之中,她的肢体最近练得越发柔软,动作尽量做到最好。 音乐结束时,美妙的身姿定格在舞台上,灯光熄灭,台下掌声如雷。 幕布没有再合上,林簌的视线扫向台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并未坐在桌前,而是安静地站在人群中,回看过来时,目色温柔。 林簌微微一笑,收敛眼神,下了舞台。 回到宿舍,在她们的帮忙下,换好装,这才又回到了现场。 此时副场长正在唱歌,调子跑了好几个,台下也照样听得津津有味,另几个队友朝她们挥手:“来这里坐。” 她坐在台下观看节目,也顺便在一片暗淡的人海中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他。 直到最后一个节目,林簌和其他女知青站在台上,准备表演舞蹈《蝴蝶泉边》,幕布一拉开,林簌再次一眼就看到了他。 高大挺拔的个子,俊美的五官,依旧站在人潮中,却瞩目又 耀眼。 他好像,只想看她。 他确实,只看她。 曲终人散,一个时代,仿佛也落下了帷幕。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4节 林簌下台时,他迎了过来,对她说:“跳得非常好,不输专业演员。” 林簌抿紧了唇,望着他,喃喃唤了声:“场长。” 心中却陡然增添了莫名的感伤。 四周人来人往,周云祁垂眸看过来,温和地笑:“怎么了?” 林簌张口欲言,发现自己有好多话想说,却开不了口。 可是,不要紧的。 还没结束,他们会一起回京,还有机会的! 林簌深吸口气,最后丢下一句:“新年快乐。” 男人啧声,果然,就不要指望她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 第27章 宿舍里, 大家依旧处在兴奋之中,睡觉时纷纷聊自己新年的计划与愿景。 有的说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了,家里说等私人经营慢慢放开后, 可以支持她去做点儿小生意, 有的说想考大学, 有的则说回城后还是想找份正经工作…… 林簌道:“真好,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孙小清说:“簌簌, 你的未来最光明吧。” 林簌:“只要努力,都光明。” 孙小清感叹了一声:“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能回城了。” “现在回看一眼,好像之前过得也没这么苦。” “是啊,还挺怀念这段日子的。” 但也有人表示:“我不怀念, 太累了。” 林簌忽然想起刚才周云祁塞了一个红包给她, 说是给她的压岁钱。她掂量一下感觉很厚,可当时有些忙, 她拿回宿舍后,放进了箱子里, 都没看里面有多少钱。 这会儿按捺不住, 打着手电爬起来, 开了箱子。 有人问:“林簌你要去厕所?” “不是,我在找红包。” 对方以为是农场给的红包, 说道:“别找了, 就一块钱, 意思意思。” 林簌:“哦, 我还是要找到,好像是放箱子里了。” 两个红包,一个是一元, 而另一个红包,林簌看了一眼便知晓是六十六元。 寓意六六大顺。 林簌锁好箱子,满意地爬回被窝。 那个男人,总是这么别出心裁。 明明自己负债累累,对她却一直那么大方。 除了他心地善良,她不相信他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她想确定这一点。 如果有,就算是要等三年五载他才能回来,她想,她愿意等。 可这种事,她也不好主动,他会喜欢主动的女生吗? 他好像不喜欢别人倒追,比如之前被人介绍的女生,他拒绝了不想见面,人家还是要主动去找他,他一定是不欢喜的。 何况她没追求过人,让她去倒追周云祁,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追求。 最好的方式,是明里暗里地提示吧,可是要怎么提示? 嗯,有点烦。 但不管怎样烦,新年的第一缕阳光,也会抵达。 林簌和几个女孩坐着周云祁的车去了一趟县城,除了归还服装,大年初一百货商场和供销社也营业,她们买了些东西,再高高兴兴地坐车回农场。 车子停下后,林簌醒了过来:“到了?” 后座的人陆续下车,开车的男人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你倒是睡得挺香。” “我今天可是当了一天的专职司机,我也累得想跟你一样,靠着椅子就睡。” 林簌不好意思笑笑,下车后,没回宿舍,而是跟去了他办公室。 他回头瞥她一眼:“拎着这么多东西,莫非还有买给我的?” 林簌笑眯眯:“有鲜花饼,也有些别的,你想吃的话就吃吧。” “都是带回家的?” “有路上吃的,也有送人的,比如去顾爷爷家。”说到这儿,她问,“你也会去顾爷爷家吧。” 周云祁笑着看她:“你希望和我一起去?” 林簌抿着唇点头。 “行啊,那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顾爷爷家。” 林簌:“好。” 办公室的门打开,林簌走进去,正觉得口渴,他已经帮她倒了杯水。 林簌喝了水,好奇地问:“你跟顾爷爷是什么关系?” 周云祁坐在办公桌旁,说道:“顾家跟我姥爷家是邻居,顾爷爷跟我姥爷算是发小,我姥爷已经不在了,上次回家探亲时,想着认识的长辈见一面少一面,便去他家坐了坐。” “哦哦,我还以为是你的亲戚。” 关于周云祁的家庭情况,林簌也仅仅听许耀东偶尔说说,只知道他父亲在建国初期认识了他母亲,后来二人结婚了,这才有了他。 但是他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她并不知晓,毕竟当时好多大佬可能有别的妻儿。 现在好不容易聊起家庭情况,林簌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看过来,忽然笑:“你想问的问题还挺多,可别我还没回答,你又睡过去。” 他是指上次在他背上的事,林簌郁闷道:“我又没喝酒。” “哦,所以记得那次的问题?” 林簌闭口不言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听这个。 “这次想问什么,尽管问。”他说道。 林簌:“你是独生子吗?” 周云祁点头:“啊,是独生子。” 林簌不禁说:“生一个的似乎很少哦。” 周云祁目光略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父亲比我母亲大十岁,他结婚时,已经三十多,我母亲在初中教语文,经人介绍,嫁给了他。” 也许是提及父母,男人心头发闷,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烟,最终还是没拿。 林簌坐在习惯坐的地方,原本在剥一个橘子,尝了一瓣,此时看向他,专注地听着。 周云祁继续道:“母亲在生我之前,怀过两次,可惜都没保住,生下我之后,身体受损极大,调养两年才见好。后来怀了,也没保住。父亲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便说有一个就够了。” 林簌低低地道:“原来是这样。” 提起这些,气氛便不自觉会变得沉闷。 林簌有些后悔要聊这个,深吸口气,对他说:“你刚才不是说给我们当了一天的司机,很辛苦么?” “难道有什么奖励?”他问。 林簌点头:“有。” “不会是给我吃酸橘子吧。” 这人被她坑一次就牢牢记得,林簌否认:“不是,而且这个橘子挺甜的,这次不骗你。” 她起身,递过去:“尝尝吧,骗你是小狗。” 他拿了一瓣,尝了后没发表酸甜,只问:“那是什么奖励?” 林簌站在他身边,鼓起勇气,开口道:“我可以给你捏捏肩膀。” 男人一口气没上来,咳了两声。 林簌见他反应,觉得他好像经不起撩,憋了憋笑。 可是,这也不算撩吧。 周云祁看向她,像是心有不甘地问:“你跟谁都这样奖励?” 林簌十分坦诚:“没有啊,我就只跟你说过。” 注视她眼睛,当真是清澈极了,一丝杂念都没有。 可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簌见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主动绕到椅子后:“捏一下应该会松快许多。” 起先是抓着他肩膀用力捏了捏,后来握着拳头一下一下地捶。 “棉花做的拳头?力气呢?”他说,“平时喂了你那么多东西,都白喂了。” 可林簌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力了。 于是许耀东一进来,就看到林簌在椅子后给周云祁捏肩膀,而那个男人靠着椅子,闭着眼睛,一副完全享受的神态。 他又一次来的不是时候。 幸亏这次他没喊老大。 正欲退出去,林簌看到了他,停止手里的活儿,笑着叫了一声:“东哥。” 一道凌厉的目光还是杀向了许耀东,许耀东心里冤枉死了,是她主动喊的。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5节 林簌笑眯眯:“我买了鲜花饼,你要不要吃?” 周云祁险些没翻白眼,她果然是对熟悉亲近的男生都很热情。 许耀东哪里敢吃,说道:“不吃了,我看到老大的车回来了,过来看看。” 林簌说:“我们明晚出发,你不是要我 带烟吗?你的烟准备好了吗?” 许耀东道:“准备好了,弄了五条,你到时候拿到香椿胡同,我弟会倒出去的。” 林簌点头:“没问题的。” …… 翌日吃过晚饭,准备出发。 夜色中,林簌跟几个女知青拥抱道别,王萍依依不舍说:“簌簌,我们都留了家庭地址,记得给我们写信。” 林簌不住地点头答应。 从这里到机场,差不多要七八个小时,许耀东先开前半程,中途会在国道边的一个加油站休息几小时。 一路颠簸,终于抵达机场。 飞机于早上十点半准时起飞。 坐的是一架老式的小型客机,四十个座位。林簌望着天空下方低矮的建筑,宽阔的田野,抚了抚心口。 “没有想到,真的要回京了。” 周云祁问:“很激动啊?” 林簌:“有点儿。” “你继母知道你要回京?” “不知道。” “没跟家里说?” “没有。”林簌道,“调到七分场后就没联系了,也许他们都以为我死掉了。” 周云祁皱眉,大手直接捂住了她的脸。 “大过年的,说点儿吉利话成不?” 林簌的口鼻都被死死捂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眨了眨。 他的手这才松开,无奈道:“落地后,我先陪你回家属院。” 林簌点头:“好。” 又很好奇:“那你住哪里?” 周云祁道:“再看。” “你没地方住?”林簌睁圆了眼睛。 他沉思片刻,才说:“并非没有地方住,只是在想,要不要住回大院。” “他们走了之后,房子被收回,去年我回去探亲,正好有空余的房子,他们便安排了一间给我,但我也没去住过,不知道有没有被收回。” 林簌听着,鼻子直发酸。 这个连家都没有的男人。 眼眶有些湿润,林簌吸了吸鼻子。 他却有力气开玩笑:“你看,我在农场什么都有,回了京反而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特惨。” 林簌侧身坐着,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情绪的刺激,直接抱住了他,闷在他胸前用哭腔说:“会有的,会有房子,会有家的……都会有的。” 他的手温柔摸了摸她脑袋,嗓音低极了: “那我等着那一天。” 好不容易抱着,林簌的脸埋在他怀里,耍赖似的,不愿意离开。 男人无法,只好由着她,温柔轻哄着她。 渐渐的,怀里的人没了动静,睡了过去…… 1979年正月初三下午五点半,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京城东风机械厂家属院的大门外。 林簌下了车,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她的继母、继姐等人,将在一分钟后遇到他们。 …… 第28章 林簌望着家属区内那几栋熟悉又陌生的红砖房, 里面不时有人出没。路的另一侧,便是东风机械厂的厂区,这座机械大厂, 设计并承接各种机器零件制造生产。 她指了指前方某栋房子:“我家在那栋。” 周云祁道:“送你进去。” “不用了, 就几步路。” “那么明天上午十点我再过来, 顾爷爷家见。” 林簌抬头看着他,点点头。 周云祁沉出口气, 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要回这个家,我很不放心,你记着别跟他们起冲突,要是吃的不好,也别难过, 就到外边吃, 我给你的钱,记得放好……” 林簌望着这双温柔的眼睛, 轻轻地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知道应付。” 他帮她整理了一下黑色呢子大衣的衣领:“你说得这样肯定, 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 也是在这时, 身后几米远的地方,邓金凤带着女儿谷新娟从亲戚家串门回来。 谷新娟说:“妈, 三舅家邻居的女儿都回城了, 簌簌会不会回城?” 邓金凤冷冷哼了一声:“半年都没消息, 没准死在那了。” 谷新娟道:“要是死了, 农场那边总会给个信吧。” “就算还活着,估计也是瘦骨嶙峋,她不是写信回来说经常生病, 营养不良?所以人家下乡往家里寄钱,她是一分钱都没寄回来过。她回来能做什么?”邓金凤道,“况且现在家里又多了你哥,她要是回来,都没地方睡。我更希望她在那里嫁人了,不是有不少知青都嫁到了当地农村么?” 谷新娟:“可是我也听说在当地结婚的知青为了回城,连生下的孩子都不要了。” 邓金凤说:“别管这些,你赶紧找对象,上回蒋阿姨给你介绍她外甥,我觉得那男孩条件也还行,你非说不好。” “妈,我不喜欢那样的,况且长得也不好看,又不会哄人。” “你这孩子,能挑出花来,平时就是太娇惯了,我看你也应该去乡下锻炼一下。” 谷新娟笑着挽住了妈妈的胳膊,娇滴滴地道:“妈妈,你怎么舍得让我去乡下,不是让簌簌替我下乡了吗?” 邓金凤纠正:“什么替,没有这回事,你已经在厂里上班,她不下乡,难道在家里坐吃山空?你没心眼,就少跟别人说家里的事,搞得外人都觉得是我偏心。” 谷新娟:“我可没跟别人说。” 一抬眼,却看到前方站着两个人,女孩当真是漂亮极了,皮肤白皙有光泽,五官美艳动人,更要命的是她旁边的男人不仅高大,还很英俊,气度一看就不凡。 谷新娟不由看直了眼睛,可是越瞧越不对劲,邓金凤一下子把女儿拽到了一棵大梧桐树旁躲起来。 “那个是不是簌簌?”邓金凤问。 “妈,你也觉得像?” “她怎么长这么漂亮。” “不是,她本来也标致的。”谷新娟的注意力依旧放在那个男人身上,“那男人是不是她对象啊?” 都摸她脑袋了,看她的时候满眼温柔,两个人穿的外套大衣也跟同款似的,跟周围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瞧着那个男人坐上了吉普车,而林簌拎着两个行李包往前走去,似乎是要回家。 邓金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死丫头,怎么变了个人?” “你问我,我哪知道。” “我不是问你。” 谷新娟很接受不了,愤然嚷道:“她怎么找了个那么好的对象?这不公平!” 邓金凤一把扯过女儿的胳膊:“赶紧回去。” - 林簌拎着包回家属院,一路走过去,都有人在好奇地打量她。 天色渐暗,有人没认出她,也有人在走了好几步后才扭头瞧,再小声疑惑地说这是簌簌? 林簌上了二楼,沿着走廊,来到某间屋子门口。 屋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男的,一个大概二十岁,一个十岁,两个人都惊愣地望着门口的林簌。 大的那男的看上去流里流气,他问:“你找谁?” 而小的那个男孩却认出了她,叫了声:“姐姐。” 林簌低头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回了句:“嗯,鑫鑫。” “这是你姐?”男人问。 “是啊,是簌簌姐姐。” 他笑了笑:“原来是你啊,都认不出来了,我是谷新平。” 林簌打量对方,这是谷新娟好吃懒做的亲哥,过年来这里串门的吗? 但下一句,谷新平就涎着脸说:“我爷爷走了,我现在只能跟我妈。” 也就是说,她家里还多了一口人。 这也意味着,住的地方更狭小拥挤。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6节 林簌不禁问:“那你们怎么睡?” “我妹跟我妈住一间,我跟鑫鑫住一间。” 果然,林簌就知道自己在这里是没有容身之处的。 “你回来怎么不捎个信儿?”谷新平不住看她,笑 着说,“我们都不知道。” 林簌刚要回答,身后进来两个人,继母道:“是簌簌回来了啊,刚刚就听见楼下阿姨在说,我还不相信。” 林簌回头瞧,这就是那个人前伪善的继母,让她下乡还说是为了她好,旁边就是那个自恋娇纵又缺心眼儿的继姐,觉得全世界的好东西都要她占着,现在还多了一个好吃懒做的继兄…… 好好好,你们一家子极品把林家吃干抹净了。 林簌不想寒暄,只问:“这么多人,那我睡哪儿?” 继母愣了一下,说道:“这……你突然回来,我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新平他爷爷走了,他跟你弟弟在一间房子住了半年了,晚上你要不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林簌说:“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方便睡在客厅,何况你儿子也在这儿。” “什么我儿子,这也是你哥。” 林簌:“没血缘关系的。” 继母完全没有料到以往不敢有半分违逆,性子温吞的姑娘,此时已经有了主意,底气还不小,怪不得这半年都没联系,她不禁一时回不了嘴。 继姐忍不住地帮腔:“屋子就这么大,卧室只有两间,你想住哪儿?” 林簌说:“我当然是住我的房间,让他们两个睡沙发,反正这沙发是活动沙发,摊开也是一铺床。” 继母道:“那怎么能行,你弟弟还小,习惯睡床了。” 林簌:“我也习惯睡床了。” 这时候,弟弟小声说:“我可以睡沙发。” “鑫鑫乖。”林簌朝继母挤出笑容,再拎着行李进了房间,动手就要收拾床铺。把他们睡过的被子和褥子都卷了起来,又从柜子里翻找新的被褥。 继母这个人,在人前永远都是说好话,才让外人都觉得她不错,其实喜欢在背地里玩阴的。她憋着一口气,站在房间门口:“你才刚回来就要把你哥和你弟赶出房间,这样也不好,先住两天客厅,咱们再商量。” 林簌转身看着继母,十分认真地说道:“怎么不好了?我觉得挺好的,这间房本来就是我的。我从小住到大,除了中间几年和娟娟住过,一直都是我在住。你总不能因为我爸不在了,没有人疼我,就处处要我让步吧。” “我在乡下吃了这么多苦,差点儿死在了那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值得住回自己的房间。”林簌继续输出,“别忘了,娟娟的工作,原本是我爸留给我的,我当时不懂事,听了你的话,代替她下乡,现在我回来了,住个房间,不过分吧?” 几个人全都傻愣住。 这么能说会道,还是之前那个温吞爱哭的林簌吗?她这次回来,是要把家里搅个翻天覆地吗? 林簌发现了,跟这些人争,就是要牢牢掌握主动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把他们都整不会。 她极大概率是不会在这个家里待太久的,甚至打算去读寄宿高中,这样整一出,不为别的,就是想出一口气,让他们知道,她不是那个好欺负的簌簌。 她看着呆若木鸡的继母,微微一笑:“我饿了,你快去做饭吧。” 邓金凤完全傻眼,觉得整个天都变了。骂骂咧咧准备去公共厨房做饭,继姐更是受不了,跟妈妈撒娇:“妈妈,怎么她能单独睡一个房间,我也想单独睡一个房间。” 邓金凤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此时全撒女儿身上,又像是在指桑骂槐:“你想要房间怎么不自己去抢?让我变戏法给你变一间?还是把你亲妈也赶出房间睡客厅?” 林簌当没听见,拿了一些鲜花饼和牛乳糖出来搁桌上,笑眯眯对可以团结的弟弟说:“鑫鑫,来吃饼。” …… 周云祁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九点钟便赶了过来。 林簌正好去代销店买了一把锁,拿着锁经过时见到周云祁,她不禁意外:“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周云祁看着她:“我怕你出事。” “我没事啊,我挺好的。”她没心没肺地道。 林簌昨晚简直过了一把被人小心伺候的瘾,大家都不敢说她什么。吃饭的时候,继母试图问她的打算,林簌说:“先别多问那么多,好好吃饭。” 气得继母说:“我是在关心你。” 林簌笑笑:“谢谢关心,这几天先别来烦我,让我清静清静。” 就她昨晚的表现,她在他们眼里,估计跟个恶女差不多。 周云祁昨晚担心了一晚上,压根儿想不到她半点亏也没吃,还搅得一些人不高兴。 看着他不大精神的脸色,林簌问:“你昨晚住在哪儿?住你舅舅家么?” 他点头:“等下我们先去顾爷爷家,再去许耀东家,最后再回大院看看。” “好,你等我一下。” 林簌跑回屋子里,继姐直接问:“楼下那个男人是谁?是你对象?” 继兄皱眉:“你有对象?” 林簌直接进了房间,说:“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她把放在衣柜里的那几条烟和一些鲜花饼取出来,继姐见状无比惊讶:“你居然带了这么多烟回来!还是红塔山。” 继兄一听到烟,也走了过来,笑着说:“簌簌,不弄两包来抽?” 林簌把它们装进小的帆布袋中:“不是我的,是我帮别人带的,现在要送给人家。” 继姐追问:“就是楼下那个男人?” 林簌道:“我不想跟你们在这里扯,快出去。” 她把人赶走,并把房门锁上。 其实房间里没什么值钱的,重要的东西都在她随身挎着的精致皮包里,这个包还是大年初一去县城逛,周云祁买给她的。 走到楼下,林簌神色欢乐地道:“我来了。” 周云祁回看过来:“总算没背着小学生的书包了。” 林簌:“其实我觉得,小学生的书包更好用。” “出息。” …… ----------------------- 作者有话说:那什么,不会写多少极品家事,虽然要写真的可以写挺多~~~~这文主要还是写他俩的感情~~~~ 第29章 周云祁是骑自行车来的, 他笑着拍了拍后座,扬眉问:“上车么?” 林簌无语:“顾爷爷家才几十米的路程,也要骑车啊?” “不骑, 我推着你走。”他好像是图好玩儿。 林簌这才笑吟吟:“好啊。” 她坐在后座, 小腿还荡了荡, 他见状笑着说:“跟个小孩似的。” 周云祁推着单车往前走,迎面遇到的人注视他们, 却也认不出林簌,只以为他们是小情侣。 “昨天跟你继姐挤一床?”他问。 “不是,我把继兄和我弟赶到客厅了,我一个人睡房间。” 周云祁:“继兄?” “嗯,我继母的儿子现在也住在我家, 他爷爷不在了。” “他多大?” “22岁。” “在哪个单位上班?” “一个电子厂, 做收音机、音响之类的。” “有对象了吗?” “没有。” 他啧了一声。 林簌道:“你怎么问这么清楚?” 周云祁没回应,只说:“这么一大家子, 显得你是个外人。” 林簌低道:“我本来就是个外人。” “我想高三去读寄宿,不用天天回家。” “嗯, 上学的事你别着急, 我帮你安排。” 林簌坐在车上看了他一眼, 说道:“你处处都帮我安排好?” “不然呢?”他笑,“不把你安置妥当, 我在那边怎么安心?” 一提到他终究是要回西南, 隔得十万八千里远, 林簌便有些失落。 他也沉默下来, 两个人都仿佛不想提这件事。 幸好前方就是顾爷爷家,他们家住在一楼,老两口均已经退休, 忙着带孙子孙女,又正是过年,家里有亲戚往来,屋子里热闹得紧。 林簌随周云祁来到他们家门口,顾爷爷和李奶奶直接迎了出来,李奶奶还说:“小周,你带对象回来啦。” 林簌尴尬不已,自报家门:“李奶奶,不是,我是簌簌,林簌。” 两个老人无比惊讶于她长成了一个漂亮大姑娘,又说当时跟小周随口提了一句,没有想到她会转到他那个分场去,也是巧合。 聊着聊着,李奶奶很想问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不好直接问,只 好说:“那小周你找对象没?” 周云祁道:“暂时没有,我还得回农场。” “还要回农场?”两个老人几乎异口同声。 他们家有个亲戚是个中年大叔,不解地道:“知青都回城了,你怎么还要回去?”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7节 “那边还有工作,还不能放手。” “依我看能放就放,回京城里来,这里早晚都要发展起来。”中年男人说。 周云祁道:“我尽快回来。” 坐了一个小时,周云祁起身说得走了。 老人说:“吃了饭再走。” “下次吧,我们还得去另一个知青家里,给他捎东西回去。” 老人便不再多留,把他们送到屋外。 走出去一段路,他才把林簌的包挂在车龙头,再坐上自行车,长腿点地,让林簌坐上后座。 “扶稳了。” 林簌抓着车座下的一段铁杆:“抓稳了。” 他扭头看,不禁叹息:“让你抱着我腰。” 林簌停顿一会儿:“哦。” 须臾,林簌单手横伸到他小腹处,箍着抓紧了他衣服。 男人低头看一眼,勾起笑说:“走了。” 自行车平稳行驶在京城的马路上,偶尔会有公交或者小车驶过,但经过最多的车是自行车。 今天是个阴天,初春的风吹在脸上,干冷干冷的,林簌不禁怀念起西南边陲的阳光。 周云祁一边骑,一边问询昨天她在家里的一些细节。 林簌怕他觉得自己会被欺负,于是把自己拿捏他们一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得周云祁的脸色越发暗沉。 可林簌看不到他的脸,还得意洋洋认为自己干得很棒,哪里知道骑车的男人在咬牙皱眉。 他暂时没有说什么,而是停在那间著名烤鸭店,先带她去吃烤鸭。 林簌爱吃烤得金黄焦酥的鸭皮,他干脆单独把鸭皮剥出来,再卷进面皮儿里给她吃。 跟他一起吃过很多次饭,林簌早已习惯了有他照顾。他说:“以后读书的时候要是馋了,也可以过来打打牙祭。” 林簌看着他说:“可是你不在,没人给我卷面皮儿。” 他脸容一顿,看过来的眸光很沉。 林簌原本是想试探试探,被他无奈的眼神击中,瞬间感觉自己真是个不懂事的人,只会抛这种砸在地上让人没法接的话去为难对方,于是尴尬说:“那我自己卷吧。” 他说:“你先卷着,等我回来再补。” 她这才抿唇点头。 “赶紧吃,等下吃完去许家,还得回趟大院。” 林簌禁不住问:“那这一路上都靠骑车吗,你的腿受得了吗?” 他笑道:“受不了啊,要不你来骑一段?” 林簌:“也可以。” 这辆自行车是单杠,不是那种双杠的,林簌感觉自己还凑合,可以骑。 然而走出烤鸭店,林簌准备骑的时候,这个男人漫声说:“你敢骑,我还不敢坐,万一摔了,大过年的也不好看。” 林簌抱着他的腰,坐在后座,笑着说他:“你是怕被别人笑话吧,说一个大老爷们让女孩载。” 他没有回应,只冷声道:“抱紧点儿。” 林簌搂紧了些。 想了想,干脆把脑袋也靠在了他背上。 周云祁的背部僵了僵,回头看了一眼:“犯困了?” “有点儿。” “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 “不用,我就靠会儿。” “也好。” 香椿胡同因为栽种了香椿树而得名,许家住在胡同大杂院里,邻居之间紧紧挨着,各家为了多盖一间房,纷纷把路给占了。 周云祁来过这儿,跟他们比较熟悉。 许家一大家子,包括奶奶、父母、兄弟姐妹,挤在狭窄的屋子里,客人来了,都要把小孩赶出去,要不然没地方坐。 虽然十分拥挤,没有个人空间,但也确实充满了烟火气息,林簌乐呵呵地坐在他们家,听许耀东的妈妈唠叨几句,说耀东得亏有周厂长照顾着,要不然可能都饿死了。 许耀东的弟弟许耀中长得一副机灵相,接到那五条红塔山,乐滋滋说:“真不赖,这得大赚一笔啊。” 许母又道:“你们看,他就这点儿出息,我都担心他哪天被逮到,判他个投机倒把。” 许耀中把烟收好,走了出来:“妈,怎么可能呢,我也就是做点儿小本生意,左手倒右手,哪里像他们倒的可是国家集体资产,那才是大罪。” …… 从胡同出来,再前往周云祁曾住过的大院。 林簌笑道:“感觉今天出门是跟你在旅游,先逛了胡同,再逛大院,还吃了著名的烤鸭。” 周云祁说:“哪能是跟我旅游,我明明是个人力车夫。” 林簌郁闷了:“那我来踩轮子,你又不乐意,怕被人笑话。” 他笑,一味踩着自行车,把她带进了大院。 他们家以前住在总后大院,这里算是所有大院中地位最高的,门口有岗哨,不过没有查他们。周云祁跟对方点了一下头,就这么带她骑了进去。 里面非常宽阔,家属生活区就跟一个街道片区似的,分布着各种生活设施,电影院、礼堂、澡堂、球场……全都有。 他停在一栋独栋的小院前,林簌问道:“以前你们家就住这里么?” 周云祁低嗯了一声:“现在住的是别的领导。” 林簌望了望附近,这一片都是独栋小院,相当于别墅,能住的人级别很高。 她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不过他的情绪没有起伏,平淡地道:“走吧,去家属区办公室那边问问给我住的宿舍收回了没。” 骑着车子继续前进,大院里有好多小孩在放烟花鞭炮,也有小孩在追打着跑来跑去。 林簌说:“好热闹,这些就是正宗的大院子弟啊。” 他却道:“以前人还要多,小孩一窝蜂地跑,这两年每次回来都觉得好像安静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你长大了,眼睛里看到的不再是小孩。” 他轻轻地笑:“是啊。长大了。” 周云祁在办公室里问询,林簌在外面等待。 环顾四周,生活区的绿化环境卫生做得非常到位,整洁又干净,他们家属院和这里一比,简直是脏乱差。 从这里出去的人,大多带着大院独有的傲气,包括周云祁身上其实也自带一种将门虎子的傲然,即便是数年的知青生涯,也没有磨掉。 抬头看去,他已经信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丝看不透的笑容。 “怎么样了?” 他忽然莫名发笑:“由于我一直没办交接手续,又有人申请宿舍,所以那间宿舍给了人家。” 林簌:“啊?那怎么办?” 他语气却十分轻飘飘,仿佛是在自嘲:“是啊,这可怎么办,我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虽然他不看重这些,向来乐观,知道自己暂时回不了,所以不想占着宿舍却不住。 她也知道他未来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林簌还是心中发酸,忍不住就想抱他。 又或许,根本是她受不了这样好的男人此刻却是无家可归的人,需要他来安慰自己,于是垂着头,靠过去,手圈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胸前。 哪怕四周人来人往,有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们,她也不想理会。 男人轻轻地沉着气息,拥着她瘦弱的脊背,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 “傻瓜,难过什么?怕我流落街头?” “周云祁——”她小声吸着鼻子。 “嗯,我在。” 她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蹭了一会儿: “要是你流落街头了,我不会不管你的。” 他发笑:“打算怎 么管我,把我带到你家,我也睡客厅?” 林簌想了想:“我把我继母一家赶走,你就有住的地方了,反正我看他们也不顺眼。” 他冷道:“你闲着没事,就打算跟继母一家子斗?” 说到这里,他把人从怀里挪出来,毫不客气地开始诘问:“我辛苦把你养成这样,就是让你去跟他们斗的?” 越说就越来气,刚才在路上听她得意地说自己怎么收拾继母,越听越不舒服。 林簌有些懵,狡辩说:“不算斗,就是正常地回击。” 他神色严肃,教训道:“你给我听好了,我把你养得这么健康、漂亮、聪明,不是想让你回来跟他们搞斗争的,你要去读一流的大学,学想学的专业,去做自己想做的工作,而不是把心思用在怎么对付这些认知低下的人。” 林簌怔住。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周云祁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他是真真切切地在教训她。 “听明白了没有?”他语气尽量克制,但还是难掩生气。 林簌点点头:“明白。我也没想跟他们掺合,只是这几天都要住在一起,总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性子软弱好欺负。” 他沉沉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擦了下她眼角,粗糙的手指刮着她的皮肤,泛起轻微的刺痛。 男人抚摸着光滑白嫩的皮肤,缓和了一下语气:“我不希望你去跟他们斗,不是要让你变得软弱可欺,只是,一些鸡毛蒜皮,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与精力。” “我知道。”她能理解他的用意。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8节 他继续道:“刚才工作人员说我可以跟我爸生前最后工作的单位申请新宿舍,我打算争取一下,到时候,你搬到我宿舍里去住,再在附近高中上学,好好学习,别跟继母一家瞎搅和。” 林簌:“啊?” “啊什么?” “不是,原来可以申请到宿舍?” 他这才笑了笑:“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要钻进我怀抱,我有什么办法。” 林簌:“……” 第30章 夜暮降临之时, 周云祁把林簌送回家属院,嘱咐她不要跟他们吵架,白天要是在家待不惯, 就去外面转转。 林簌问:“那你明天去做什么?” 周云祁看着她, 轻轻一笑:“明天组织上有安排, 估计一天都走不开。” 林簌明白了,八成是领导要接见他, 还要安排参加追思会之类的,她乖乖点头道:“那我明天自己闲逛。” 家属院里没有秘密,她回城的消息老邻居差不多都知晓了,也都认出了她。 还在楼下,就有个阿姨拉着她的手说:“没有想到你出落得这么水灵, 真是女大十八变。” 其他阿姨也几乎是闻风而动, 一起凑了过来,东一句西一句地问。 有人问:“簌簌找对象没有?” 林簌摇头:“还没。” “没有?不是有个相貌英俊的小伙子来找你?那不是你对象?” “不是。” “真的假的, 是的话也不要害羞,阿姨只是关心关心你。” 有人帮腔:“好像真的不是, 他们还一起去了顾老家, 李阿姨说他也是知青, 还要回去。” 家属院里大家都是包打听,林簌没必要隐瞒, 便说:“他是我们农场的场长, 也是糖厂的厂长。” “那小伙子真的不错, 一看就有作为。” 林簌被围着聊了半个小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才放她回家。 家里的氛围还是老样子,林簌已经吃了晚饭, 便拿着钥匙打开锁进了房间。 继母忍不住说:“你的房间能不能不要锁起来?” 林簌道:“我不喜欢别人翻我东西。” “我们不会去翻你东西,你这条门一关上,屋子就显得更小。” 林簌把门锁起来确实是图给他们找不痛快,于是说:“好吧,我不锁了,不过家里的户口本给我一下,我要去落户。” 邓金凤见自己终于要扳回一城,含糊地道:“我不记得放哪了,等下再找找。” 大约晚上九点,林簌又提起户口本的事。 邓金凤假装找了找:“之前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林簌也不着急,说道:“要是找不到就算了,我去街道挂失补办,原来的户口本作废,我下乡时迁出和回城的手续材料一应俱全,你们的材料也要备齐,要是不齐,没准就上不了户。” 邓金凤感觉自己真是遭遇到对手了,忍着怒火,把户口本翻出来,说道:“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找不到了。” 林簌接过户口本:“谢谢,等我办好了再拿给你。” 邓金凤不死心问:“你落好户,准备干点什么?” 林簌道:“高考啊。” “你的成绩那么差,能考上?” 林簌笑了:“我成绩差?以前我吃都吃不饱,有口肉都让给你们了,营养跟不上,还贫血,身体不好当然没心思学习。” 提起过往,林簌的血气上涌,就想跟他们吵架。 可是想到周云祁交代她的,她不想在这儿影响心情,便冷冷地道:“总之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们别来烦我,要不然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邓金凤说:“好好好,下个乡把脾气整出来了。” 林簌发现即便不争吵,自己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环境对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从周云祁身上汲取的全是正向的能量,即便是在农场,也过得很开心,在家里却全是负能量。 第二天一早,她便挎着包包出了门,在街上晃了一天。 虽然此时京城亦是灰扑扑的,没有多少高楼大厦,但她还挺喜欢这种古代建筑与现代建筑交错辉映,洋楼与胡同并存在一个空间的感觉。 即便是70年代末,但京城终究是京城,街上也能看到一些打扮看起来时髦的人,百货商场里的货物更加齐全,一些老字号的商铺也以国营的形式在经营。 她在一家饭馆里吃了午饭,继续逛。 坐在公交车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林簌不禁想周云祁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已经跟领导打完交道了,还是在跟那些长辈们谈谈他的现状。 他不喜欢在人前说苦,一定只跟长辈领导说好的一面,比如糖厂发展越来越顺,他又有什么计划和展望。 天色暗下来,她才回到家,在家属院门口遇看到继姐和继母在送一位客人,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戴着副黑框眼镜,老实巴交的样子,而谷新娟摆着一副臭脸,似乎很不待见他。 林簌直接进了家属院,没跟他们碰面。 那个男人是亲戚介绍给继姐的对象,但是继姐不喜欢对方,因此回来就跟继母闹脾气,想起和林簌走得近的男人,更是意难平。 继母也在数落她,家里吵嚷了一晚上。 这种环境念不进书,林簌逐渐感觉时间很煎熬。 而周云祁大概有很多人要见,有很多事要解决,次日正月初六也没来找她。 好在工厂开始上班,林簌把户口落下来,顺便办理新的身份证,感觉回来这么久,终于办成了一件事。 初七,家里十分安静,只有林簌跟弟弟两个人在家。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林簌见他还算乖,暂时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自私、懒惰的毛病,于是给了他一块钱,说随便他去买什么。 小孩是谁对他好,他就跟谁。 可是弟弟刚出门没多久,便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说:“姐,有人找你。” 林簌坐在书桌前,回头看向门外,周云祁的身影赫然出现。 林簌欣然道:“你终于有空了。” 他说:“前两天都在忙,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样,林簌点着头:“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 周云祁打量她堆满杂物的房间,问她:“这两天都有看书?” 林簌去取包包,摇头道:“其实看不进,大脑乱糟糟的,像一团糨糊。” 他看向她:“是家里太吵了么?” “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就是会分人心神。” 他了然地道:“走吧,换个安静的地方,把你的个人用品简单收拾一下。” 林簌瞪圆了眼睛:“啊?” 他轻笑:“领导看我可怜,给我安排了一间宿舍,我昨天把那地方简单打扫了一下。” 怪不得他昨天没来找她,林簌不敢相信似的说:“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领导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那里附近就有一所不错的高中,你可以走路去上学。” 这个家,林簌确实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于是拿着行李袋,往里面塞自己的衣服、学习用品等东西。 正要去拿牙刷毛巾,周云祁道:“洗漱用品不要了,去那边买新的。” 林簌乖乖把牙刷放回原处,弟弟见情况不对,问道:“姐,你要搬家吗?” 林簌看着这个十岁的小孩子,对他说:“姐姐要去读高中,考大学,接下来不会常在家里住。” 他问:“那你住在哪里?” “住在这位大哥哥帮忙找的房子里,有空会回来看看你的,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这么告诉他们。” 弟弟点点头:“好。” 林簌收拾完行李,便跟着周云祁离开了家。 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林簌已经坐在了他的自行李后座,腿上放着行李,手搂着他的腰,看上去,就像是私奔一样。 就连心情,也有一种私奔的快感。 街边的树枝随风轻摆,抬头望,枝头已经有嫩嫩的绿芽钻了出来,林簌搂紧了他的腰,说道:“周云祁,春天要来了。” 骑车的男人低低啊了一声:“总会来的。” 骑了约莫半小时,林簌发现路不对,问道:“不是去大院吗?” 他说:“我好像没说是住大院吧。” 林簌反应过来:“是你父亲之前最后工作过的单位的家属院?” “并不是,后勤那边发现这里附近有套房子挺适合,就安排给我了。” 很快,自行车驶进了一个入口,门卫大爷坐在椅子,看了他们一眼,点了一下头。 车子停在某栋楼下,林簌下了车,看着这几栋像是刚落成不久的楼房,这种宿舍里面自带厨卫,比五六十年代盖的苏式楼方便许多,还有供暖,她不由微微惊讶。 又见门口并没有写明是什么单位,林簌奇怪地问:“这是哪个单位的宿舍啊?” 周云祁耸着肩膀,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几年有的单位经常变更、裁撤,总之是国家的。 林簌便没再多问,由周云祁帮忙拎着行李,走进某单元门,上了三楼。 进屋之后,里面是崭新的大单间,被隔成两间。她先进厨房看了看,拧开厨房的水龙头,冰冷的水立即冲刷下来…… 周云祁进里间放好行李,林簌也去看了看,里面摆着一架铁艺床、一张书桌。 他说:“昨天只买了床、桌、椅等简单家具,等下再去挑些别的,床单被褥也要买。”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39节 林簌望着他,咬着唇拼命点了点头。 那一刻,林簌心头酸甜并涌,一股难言的情绪蔓延,他却闲闲地靠着书桌,长腿抵地,嗤了一声:“先别感动,要是在这里住着却没考上好大学,我吊起来打。” 林簌皱着鼻子朝他哼:“我肯定能考上好大学的!” 他轻轻地笑,扭头望向窗外,声音低淡:“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远房表妹,这里离你学校近,为了上学方便暂时住在这里。” 表妹……林簌望着他崩紧的侧脸,一时无言。 他却回头,对上她的眼睛,嘲弄道:“不过,估计也没人问。” 林簌抿紧了唇,像是想开了一般,用力嗯了一声:“知道了,表哥。” 周云祁:“……” 她转身在客厅走了两步,忽地回头冲他高兴地笑:“能买两盆绿植吗?表哥。” 那一瞬,男人的手指用力按在桌上,关节发白。 这声称呼,果然…… 无比刺耳。 …… 第31章 在回城之前, 林簌在脑海中预演过,回城之后要黏着他,相处时给他种种暗示, 实在不行, 就明着撩。她就不信, 他一点心思都没有。 可那天去大院,他虽然没怎么聊自己小时候的事, 但她能感受得到,他很怀念父母在世的时光。 是啊,如果父母犹在,他也许跟其他的子弟一样,在京已有一席之地。 然而现实是, 他们家曾经住过的房子, 换了别的主人,而他背负着糖厂的巨额债务要偿还, 不能回京。 这种落差,她只有亲自过来看一眼, 才能深刻体会到。 林簌明白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这样的人, 是不会有找对象的念头的。 换作是她,她也没心思找。 他对她好, 也许就跟表妹的称呼一样, 把她当成亲人, 当成一个他要负责照顾的小孩。 现在叫他表哥也挺好的, 林簌默然地想,他很快就要回西南,而她还要参加高考, 这时候沉迷感情是最不理智的。 林簌朝他没心没肺地又叫了一声:“表哥,我们先去吃饭吧,再去买些东西。” 终于,周云祁不耐道:“你还叫上瘾了。” 林簌笑着说:“挺亲切的。” “能别再叫?” 林簌望着他,不解:“为什么?” “只在管理人员问起来才这样说,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住在这里也不像住在没什么秘密可言的家属大院。”他说道,“你没必要时刻叫我表哥,我不习惯。” 林簌:“哦,那我叫你什么?总不能还叫你场长吧。” 他无语:“之前不是叫我名字,还连名带姓地叫。” 林簌总觉得自己当时连名带姓地叫他,多少是有些暧昧私心的,但也许,他听习惯了。 于是点了点头:“好吧。” 周云祁叹了口气,让她叫什么,她是半点犹豫都不带,真是,伤脑筋。 下楼去吃饭时,林簌说:“要是有锅碗瓢盆,也可以在家里做饭。” 他问:“会做饭么?” 林簌道:“只会做简单的。” “那就买锅碗瓢盆。” 林簌:“或者我自己慢慢添置,以后放学回来,要是饿了就简单煮碗面条。” 但他说:“既然要买,就一气儿都买了。” 林簌道:“那这么多东西,能搬得回来么。” 他忽然笑:“找辆小三轮,你还怕搬不回来么。” 林簌:“哦,也行。” 然而他们在百货商场里买了床单等物品,出来时,却是之前下飞机后接他们的那辆吉普车在等他们。 她只知道这辆车是某位领导特地安排接他的,具体是谁她没问。现在林簌好奇了:“不是说小三轮吗?”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后座,又让她赶紧上车:“三个轮的一时难找,四个轮的容易找。我们去附近市场买棉被,还有锅碗瓢盆。” 一个下午,他们把要买的东西全买了回来,又把车里的东西全部搬回了宿舍。 四点半,林簌累得坐在沙发上不想动,看着他在拆那些东西,突然意识到坐的是一张软沙发,可以舒服躺着。 也许是例假快来了,她老觉得腰酸,于是躺着问道:“你怎么会买软沙发,很贵啊。” 他若无其事地看过来:“我记得你以前说,喜欢坐软沙发。” 林簌定然望着他,突然说不出话。 不记得是哪天,她在他办公室里提过这么一嘴,说还是软沙发坐着舒服,他当时还说她贪图享受。 没有想到,他会下血本买软沙发。 周云祁不以为意地道:“你要是觉得累,就睡会儿,我收拾好这些东西,等下再去附近菜市场买菜,顺便叫人安 装煤气。” 林簌应着声,又累又困,抱着外套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迷糊中听见有外人的声音,才醒过来。 工人来安装煤气,利索地装好后,直接离开了。 林簌坐起身,茫然地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很黑,对面人家的灯光呈现暖暖的浅橘色。 他笑着走过来,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仿佛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发烧:“终于睡醒了?” “不要告诉我,你在家的这几天都没睡好。” 林簌呆怔望着这张好看的脸,喃喃道:“是没怎么睡好。” 看她这副娇憨的神态,周云祁按捺不住捏了下她的脸颊,温和地笑:“你先醒醒神,我可以做饭了。” 林簌去了趟洗手间,后来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周云祁正手起刀落地剁鸡块。 回看她一眼,他说道:“晚上喝鸡汤,我们也算入火了。” 林簌不禁愣住。 看上去,他们真的好像是一对刚搬进新房,这辈子都要住在一起的小夫妻。 不对不对,不是小夫妻,是小情侣。 买毛巾、牙刷、拖鞋的时候,是她挑的款式,她特地买的双份,想着这里是他的宿舍,他总会住进来。而他看到那些双份的东西,没说什么,只笑了笑。 现在看他下厨的身影也这么有魅力,林簌不觉恍惚。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跟他谈恋爱。 想闷在他怀里,或者在后背抱着他撒娇,往死里撒娇。 见她依旧靠着门框,他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要指导下厨?” “不做指导,我厨艺不精。”她有一丝慌神,“我先去铺床。” 把垫的被子铺平整,再铺上新买的国民床单,又将盖的棉被塞进被套…… 林簌铺好床,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切,感觉一点儿也不真实。 要是周云祁不走,就好了。 …… 伴随着鸡汤的浓郁香气钻入鼻下,他说可以吃饭了。 桌上摆着香菇鸡汤、木耳炒肉、醋溜大白菜,林簌还是第一次尝他的手艺,边吃边夸个不停。 他质疑:“你没必要违心地夸,毕竟我没怎么下过厨,知道自己斤两。” 林簌道:“可是真的好吃,你有厨艺天赋。” 他没好气道:“这算哪门子天赋,看人做多了,总能学个五分像吧。” “反正,比我有天赋。” 吃完饭,林簌主动承担洗碗的任务,刚把碗放在池子里,周云祁过来,拿着一壶开水,说道:“我来吧。” 林簌只好继续靠着门看他洗碗。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他说以前刚做知青的时候,也干农活,手上磨出血泡,后来榨季去了糖厂操作机器,发现厂里的效率太低了,销路也很古板,大宗的单子接不到。 于是提出很多建议,去做了段时间销售,虽然不再干农活,但他的手掌也会有薄薄的茧子,抚摸她脸的时候尤其明显,刮得她的皮肤会产生微微的刺痛感。 周云祁洗净碗,滤在篮子里,再甩了甩手上的水,对着门口发呆的人说:“炖锅里还有一些鸡汤,明天早上你可以用来煮面条,我得走了。” 林簌回过神:“你去哪儿?” “去哪儿?”他不禁笑,“小傻瓜,我得回舅舅家啊。” 林簌望着这个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你能不能别走。” 他明亮温和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犹疑:“你一个人住害怕?” 林簌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男人无奈:“是怕还是不怕?” “不怕,但我不想你走。” 他见她神色不对,问道:“我不走,难道睡沙发?”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0节 林簌嗓子发干:“可以吗?” 望着这双流露出祈求的眼睛,周云祁深深沉出一口气,终是无可奈何地道:“可以。” 林簌扬起了嘴角,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说:“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宿舍,要不,我睡沙发。” 他冷嗤:“刚才不说,现在晚了。” 林簌又道:“但是没有多余的被子,只有毯子。” “不要紧,这里有暖气。”他说着,“不过我得出去一趟,打个电话和舅舅说一声。” 说话间,他出了门。 林簌听许耀东提过,他舅舅家是老京城人,祖上也是有些家产的,但是他舅舅家具体什么情况,她不得而知。 还好,他还有舅舅在。 室内一片静谧,屋子小,暖气便很足,林簌穿着件毛衣,坐在沙发上沉思好一会儿。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口,但是她成功地把他留了下来。 她用插电的烧水壶烧了些热水,再洗了个小澡。 从卫生间出来时,周云祁已经回来,见她换上了厚点儿的睡衣,问道:“准备睡觉了?” 林簌:“不是,我刚洗漱完,先不睡。” 他低应一声:“那去床上看看书也好。” 林簌问:“你准备洗洗睡了么?” “差不多,今天来回奔波,现在九点多了。” 屋子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这个时代大家都睡得早。 林簌进了卧室,往脸上搽雪花膏。听见外面的动静,他似乎也在准备洗漱。 望了眼窗外的灯火,她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尴尬,相反,十分安心。 明明方才已经睡了挺久,结果靠着床头,捧了本书准备读一读,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连灯是什么时候熄灭的,他是否帮她掖了被子都不清楚。 一夜无梦。 早上他在厨房煮面条,林簌起床时就感觉不对劲,进了卫生间,一看裤子,一片殷红。 林簌郁闷地换好裤子,又擦了肥皂清洗。 隐约听见周云祁在叫她吃面条,她腹中扯痛,说不出太大的声音,便打开卫生间的门,说:“你先吃吧。” 周云祁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过来,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他不解地走到门口瞧了一眼,正好看见她在水龙头下搓着小裤裤。 周云祁:“……” ----------------------- 作者有话说:[裂开]不好意思晚了点 第32章 周云祁的视线扫过去时, 林簌正在努力地搓纯棉布料上那一团污渍,瞬间慌乱地将手里的东西揉成一团遮挡着,再尴尬又埋怨地望向他。 男人怔了半秒, 眼神挪开, 看向她的脸, 苍白小脸一丝血色也没有。 他不由皱了眉。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说林簌没有什么月经羞耻,之前痛经的时候他还照顾过她, 他陪她开过止痛药,但是,被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很超纲。 他倒像是在用不正经化解尴尬,笑了笑:“我以为在干什么呢, 洗完赶紧过来吃面, 要坨了。” 他说完便走,留下林簌郁闷不已。 过了一会儿, 他拎了一壶热水过来,取下塞子把水倒进了一个脸盆里, 嘱咐:“自来水凉, 加点热水。” 说罢再次离开。 虽然他不以为意, 但林簌郁闷更甚。 说到底,她还没打算暴露个人很隐秘的那部分给他看到。 洗干净后, 林簌把小裤裤晾在了入门窗口的的横杆上, 腹中的绞痛好像愈发厉害。 炉子上的水开了, 周云祁正在关火, 把水壶拿出来时,林簌正要去卧室翻止痛药,他不禁问:“怎么不吃面?” “我先吃药。” 周云祁:“……” 林簌拿着药出来, 桌上有杯水正散发热气,他说:“先吃两口面垫垫肚子 ,要不然也太伤胃了。” 林簌点点头,坐下来。 周云祁瞧着她脸色越发苍白,问了声:“很疼?” “有点儿……”林簌低头吃鸡汤面条,“可能是天气太冷,加上换了环境,一时不适应。” 有点儿疼的程度是这样? 他又不是没见过。 吃到一半,腹内绞痛几乎要将她抽过去,她不得不先把药片吞下。 周云祁说道:“不行咱就上医院。” 林簌摇摇头,单手抱着小腹说不用,继续把面条吃完。 周云祁抓着她胳膊往房间里带:“床上躺着,我去给你买红糖。” 一个小时后,周云祁拿着一个新的热水袋和搪瓷杯走到房间,林簌在床上眯着,嘴唇毫无血色,虚弱得仿佛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兽。 周云祁深深沉叹,来到床沿坐下,递过热水袋:“给,焐一下肚子,再把红糖水喝了。” 林簌坐起身,把热水袋塞进被窝,端过茶杯。 红糖水喝完后,周云祁接过杯子,搁在了书桌上,却没有离开, 林簌喃喃道:“没这么疼了,可能是止痛药发挥了作用,休息一下就好,你去忙吧。” 他无奈地看着她:“我要是走了,谁照顾你?” 林簌抿着唇道:“就偶尔这样,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前几天家里又没有暖气供应。” 她放下热水袋,挪了挪。可是就动了这一下,体内像是涌出了一道泉水。她不得不皱眉停下来。 “?”周云祁不解,“怎么了?” 林簌看着他:“我想起床去厕所。” 周云祁站起身,拿着杯子先出去。 林簌蹲了很久,从卫生间出来时步子也很奇怪,周云祁坐在沙发上阅读刚买的报纸,瞥过来:“你腿怎么了?” 林簌:“蹲麻了。” 他无语,扶着她坐回床上,他则坐在床边,帮她盖好被子,再让她用热水袋焐着小腹。 “躺着睡会儿。”他说。 “我不想躺着,先坐着。”说罢垫了一个枕头在腰后。 窗外依旧是寒风凛冽,但不知何时,有一轮冷白的太阳升至空中,虽然并不温暖,却让室内增添了几许明亮。 四目相对的静默中,他忽然开口问:“今年多大?” “9月份满19。” “那么现在才18岁?” 林簌点头。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 林簌撇撇嘴:“那你今年多大?” “26。” 林簌:“哦,比我大七岁。” 说完这话,空气再度变得安静。 他却像个好学生般认真地问:“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林簌呆了呆:“什么?” 他解释:“痛起来是种什么感觉?” 林簌听明白了,他应该纯粹是因为男性和女性生理构造上的不同而感到好奇,她想了想,描述道:“有时候好像拧毛巾一样,肚子绞得很痛,有时候像被钉子钉进肉里,一下一下地扎痛,也有时候就是胀胀地痛,腰也很酸,还有,四肢的力气会被抽干,全身感到冰冷……” 他听得脸上表情越发难看:“你倒是很会形容。” 林簌尴尬笑笑。 “有人抱着,”他依旧神色淡定,眸光看向她的眼睛,“会不会好点儿?” 林簌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可能会好点儿,算是情绪上的安慰剂。” 说完,呆呆看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他轻轻地笑了笑:“那我抱着你。” 林簌凭空吞咽,低低地嗯了一声。 抱过很多次了,对他的怀抱也早已熟悉。甚至身体比理智还要主动一些,林簌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直接抱过了他劲瘦的腰,脸搁在他肩膀上。男人有力的大臂膀将她收在怀里,手按着她的腰背。 后来她又觉得这样坐着挺累,于是说:“我想坐你腿上抱着。” 他点头:“来吧。” 折腾一番后,周云祁坐在床上,背部靠着床头的墙壁,林簌直接侧身坐在他腿上,身子窝在他怀里。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1节 他还把依然热水袋放在她的小腹处暖着。 林簌脑袋就靠在他胸前,耳朵贴在他心脏处,听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周云祁拢了拢被子,问:“这样抱着舒服么?” 林簌:“嗯舒服很多。” “那就好。” 男人的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背,手掌抓着她纤细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帮她捋了一下头发,见她乖巧地窝在怀里,脸颊不由在她头顶蹭了蹭。 不知道是安慰剂,还是阿司匹林的作用,但林簌真的感觉被他抱着舒服了好多。 室内静谧一片,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在发出声音。 林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松香气息,感觉宁神静气。 想睡,但又怕错过这种感觉。 她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周云祁道:“原计划是明天,可是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 “明天就不疼了,今天初八,我们回来五天了。” “嗯。”他低低回应。 “那这几天厂里怎么办?” 他说:“有老厂长在,生产上没有问题。前天联系了一下,许耀东说知青走了很多,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是2月,没砍的甘蔗所剩不多,农场里还有工人。” 林簌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探亲?” 他思考一番,说道:“5月榨季会结束,随后要出货、盘点、结算,7月份厂里才会真正闲下来。” 男人低头看她:“7月份你不是刚好高考?” “嗯,那你回来么?” 他点头:“回,正好可以回来照顾你高考。” 林簌先是说好,后来想了想:“要不你还是等我高考结束再回吧。” “为什么呢?” “总觉得一口气不想被中断,我怕我看到你太高兴,节奏被打乱。” 他摸了摸她脸颊边的碎头发:“也好,那我等你高考结束再回京。” 林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骗人是小狗。” 他不屑地道:“这有什么可骗人,你在那里待过,知道忙季和淡季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他发笑:“淡季那段时间,我想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倒是闲不住,非要折腾着找活儿干。” 林簌道:“我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嘛。” “现在好意思了。”他低头,见她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血色。 林簌回望过来:“好意思。” 他啧出声,扬着眉问:“想通了?” “我不想通也只能白吃白喝还有白住啊,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但一时半会儿又赚不到钱,何况我还要读书,那只能靠你养着。” 反正她现在不想纠结这些,打定主意这几年躺平并赖着他了。 他冷嗤:“这话说出口,脸色都不带改的。” 林簌脱离他怀抱,坐直了些:“那你养不养嘛。” 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威胁。 男人身体反而放松了,嗤笑一声,靠着床头闲散地反问:“要是我不打算养你了,你会怎么样?” 林簌愣了一下,冷冷哼道:“不打算养我了?那你打算去养谁?” 这……个中逻辑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周云祁简直无语:“我就不能谁也不养,乐得清静,无牵无挂?” “不许。”林簌故作恶狠狠地回答。 周云祁发笑:“你这是什么行为?恶霸?土匪?” 林簌生理上的疼痛已经缓和好转不少,身体也像是有了力气,原本侧坐的,现在跨坐在他腿上,双手越加放肆,掐住了他的两侧脸颊,义正辞严说:“弃养是犯法的!” 他是真的被逗乐了。 半小时前还一副孱弱相,哪怕是一只小猫咪也能把她叼走,这会儿都敢骑他身上作乱了。 只是,等等,她坐的太靠近了,紧紧贴住,让男人察觉微妙,呼吸不由变沉。 她却好像没注意到。 周云祁试图挪动一下,让她不要贴得这么近。可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贴得更紧了些。男人呼吸越发沉重,抬眸看她。 林簌一直以为是自己垫的卫生纸的问题,毕竟这个年代连卫生巾都还 没有,她害怕出问题,所以垫得有些厚。 起初坐下去时,她只是感觉到了一点点异常,但这种异常,又让她觉得舒服,不想离开。 一定是纸太厚了,簌簌默然地想,她扭了一下腰,舒适感加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像是有自主意识般,主动地蹭了蹭。 这种本能,就仿佛是离了水而口渴的鱼,只要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微微湿润水气,就能让它装了雷达一般靠近水源。 男人的手扶在她的腰上,身体被她牢牢贴紧,不断袭来的欲.念,让他的呼吸越发沉重,节奏亦变得紊乱。 是故意的么,还是无意的?可这傻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每次都把人撩拨得血气翻涌,她却毫无波澜。 周云祁极力克制,咬得额头青筋都像要出来了。 他哪里知晓,这一次,林簌才不是毫无波澜。 相反,例假原因,泉涌一般的感觉,终于让她反应过来,不是纸的问题。 可惜已经晚了。 生理的本能,加之例假时身体更敏感,让她不舍离开,索性抓着他的肩膀,贴紧了,轻蹭着,借着撒娇的劲儿,没两下便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回过神来,林簌又羞又臊,死死抱着他的脖颈,趴在他肩膀上,喘出的气息又深又重。 揽着她腰的男人,几乎溃堤。 …… ----------------------- 作者有话说:大家中秋快乐,应评论,已开段评~~蹭蹭~~~[让我康康] 晚上有事,明天再双更……祝大家蹭得开心……[吃瓜] 第33章 趴在他肩上缓了好一会儿, 林簌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是爽了,可周云祁会怎么看她? 她才十八岁啊啊啊。 十八岁的姑娘,搞得自己有多饥.渴似的。 他会怎么想? 不会不会, 林簌拼命暗示自己:也许他没往心里去, 只当她是在玩闹。 以及, 嗯?怎么感觉好像越来越硌人。 林簌识相地挪动屁股,离开了些。 终于, 被她弄得几乎失守的男人微微吁出一口气,明明他才是受害者,结果她在哼哼唧唧,仿佛受到了委屈。 用力忍耐许久,男人才沉着声, 若无其事问:“这么有力气闹腾, 肚子不疼了?” “疼,”林簌回道, “……反正,你不能弃养。” 周云祁语气无奈:“好好好, 不弃养, 都被你说得犯法了, 我哪敢去干违法的事。” 他把人从肩膀上揪出来,瞧着她白皙却涨红的脸颊, 眼神像只小鹿一般胡乱闪躲, 小小抬起眸看了他一眼, 又立即躲开视线。 看上去像是知道自己刚才干了坏事, 从而产生了羞愧心理。 也是,再过半年就十九岁了,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吧。 可就算是十九岁也还是很小, 十五六岁就下了乡,天天病着,能懂什么男女之事? 啧,男人不禁咬牙。 林簌立即张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看上去当真无辜极了,周云祁心中愤然,嘴上却还要平静地道:“下午还得去附近那所高中见老师,你有力气过去吗?” 林簌道:“应该可以。”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待会儿准备做饭。” “好。” 胡作非为终于告一段落,林簌躺在床上,让他拉上了窗帘。 附近那所高中是市重点,那天周云祁顺便问领导要了一个批示,旨在帮她解决入学问题。 他向来不喜欢动用这些关系,这间宿舍也好,这所高中也好,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她才去向领导争取的。 他真的为了她,破了好多例,林簌默默地想,不考个好大学,真的没法交代。 也许是刚才经历了一次从未有过的体验,这会儿竟然感觉疲惫,林簌很快睡了过去,迷糊中被叫醒去吃午饭。 下午两点半,他们步行去高中。 高三开学早,林簌和周云祁抵达时,高三学生正在上课。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2节 他们见的是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说:“没有想到你这么年轻,校长办公室吩咐过了,说你有个亲戚做知青,刚回城要转过来。” 周云祁道:“就是她,林簌。” 教导主任看了眼林簌,点了点头,问道:“你要读文科还是理科?” 林簌道:“文科。” “文科有四个班,你挑一个吧。” “就一班吧。” 因为有特殊批示,去年级办公室见了一班的班主任,他们也没考核她的成绩,直接让她明天就过来上学。 回去的路上,林簌说:“怪不得你让我对外说我们是表兄妹,原来你也是这么跟领导提的啊?” 周云祁不想再谈表兄妹的事,问她:“你高中读的是两年制,用的课本和现在的不同,要不要买课本?” 林簌道:“现在高三生已经进入全面复习阶段,课本用的少,需要时借同学的看一看也行。” 他说:“要是觉得麻烦,就重新买。” “嗯我自己看着办吧。” 他舒了一口气:“我也只能给你提供这些硬件设施,学习的事,还得靠你自己。” 林簌打着包票说:“没问题的,我拼了。” 周云祁发笑:“弄得像要上战场。” “高考可不就是上战场。” 从学校回到宿舍大门口,步行不过十几分钟,他推出那辆自行车,说他得回趟舅舅家。 林簌问:“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周云祁看着这张隐隐流露出不安的脸,笑了笑:“你希望我回来?” 林簌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回,顺便搬些个人物品过来。” 林簌眉眼立即带了笑意:“好。” “你先上去歇着,我傍晚时分应该就能回来了。” “嗯。” 晚上他进屋子时,抱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搭着他的行李包,林簌赶紧帮他取下了行李包。 箱子似乎很沉,他把它放在客厅,说道:“很晚了,我先做饭。” 林簌笑眯眯说:“我煮好饭了,还手撕了半颗包菜,正要炒。” 周云祁脱了外套,穿着件深色的毛衣,把袖子摞了摞,问林簌:“想吃手撕包菜?” 林簌道:“嗯,要用干辣椒炝锅。” “你现在能吃辣么?”他走进厨房。 “你别放太多干辣椒嘛。” 周云祁在厨房里炒菜,林簌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明天她就要去上学,他会去机场,仍旧坐免费的飞机回西南。 可惜他只有这一次来回的机票是免费的,以后想要坐飞机,就得自掏腰包,机票真的太贵了,这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所以他下次回京可能是坐火车,来回一次路上的时间就要花八.九天,这个时代车马果然很慢…… 吃饭时,林簌跟他说:“要不,我明天送了你去机场,再去上学。” 他道:“我有司机送,不会耽误,你上学要紧。” “好吧。”林簌咬着一块排骨,“那你会写信给我吗?” 周云祁笑笑:“你先写给我,我再回信。” 林簌满口答应。 寄到那里的信要一周以上,一来一回就差不多要花二十天,而现在是二月份,写上五六封信,他就回来了。 车马慢也有车马慢的好处。 周云祁坐在对面看着她稚嫩脸上全写着不安与担忧,沉了沉心情,给她碗里又夹了一块排骨。 吃罢饭,周云祁在客厅打开箱子。 林簌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好奇地往箱子里瞄了瞄。 里面东西满满当当的,有书、信件、小玩意儿,也有相册、盒子之类,好像都是他的个人物品。 见她好奇心很强,周云祁笑着说:“给你看看我的相册。” 整本相册,记录着周云祁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有单人照,也有同家人、小伙伴的合影。 林簌道:“你妈妈好漂亮啊,气质古典婉约,你长得像你妈妈多一些,不过鼻子又像你爸爸,鼻梁高挺。” 周云祁轻笑:“大家都这么说。” 林簌指着某中一张穿着白衬衫,系着红领巾,正在划船的照片问:“这 是你多大的时候拍的?” 他过来看了一眼:“10岁。” 林簌嘿嘿道:“简直像《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里唱的那样。” 周云祁:“能不一样吗,就在北海公园,这歌描述的也是北海公园的风景。” 林簌嘀咕了一句:“我都没去过。” 他犹疑:“京城的小学春游不都是去北海公园划船?你们学校没去?” 林簌傻住,完了,说漏嘴了。 她只好道:“说错了,应该是我没划过船,好像是同学霸着船桨不让别人划。” 他微微无语:“想划船还不容易,下次有空带你过去,让你划个够。” 有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背景有雕梁画栋的建筑。林簌问:“这是在哪拍的?” 他平淡地答了三个字。 林簌哇的一声,跌了下巴。 他语气轻描淡写:“大人去找领导,我跟着去过两次,特地留影纪念。那时候进去没这么多限制,现在想进去可不容易。” “也对。” 相册一页页翻过,后面几张是周云祁长大一些的照片,林簌道:“你十岁的时候就是个小帅哥了,到了十四五岁,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他似乎十分不屑,冷冷嗤了一声。 林簌却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周云祁,你念高中的时候,班里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你?有没有给你写情书什么的?” 周云祁一口否认:“没有。” “不可能没有吧,你个子这么高,五官又这么俊,长得好看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他反问:“莫非你有?” 林簌想了想:“好像没有,我那时候很内向,不怎么跟男生玩,只有一个小学同班的男孩比较熟悉,我俩还同桌过,后来也一起读中学,他住我家附近。” 一道明亮的视线扫向她,周云祁问:“是发小?” “算是,叫程泽涛。” 在她穿过来之前,这位发小还有跟原主通信,后来慢慢就失联了。 周云祁抬腕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去洗漱睡觉。” “我还没看完呢。” 他说:“下次再看,这本相册我的照片居多,舅舅家还有几本家里的相册,以后慢慢给你看。” “好吧。”林簌念念不舍合上相册,看着他把箱子锁了起来,再抱进卧室,搁角落里放好。 第二天吃完早餐,林簌挎着常挎的帆布书包去上学。 周云祁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分别时说:“昨晚交代你的事都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你都写在本子上了。” 他叹道:“怕你忘记,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我舅舅的电话求助,我和舅舅提了你,他不会不管的。” “知道了。” 他看了眼校园里面,催促:“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此时正是上完早读课吃早餐的时间,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高三学生,个个步履匆匆。 林簌走进学校大门,行了几步后回眸,一眼望见那个挺拔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人潮拥挤中,男人俊朗舒展的五官总是那般显眼,一下子就攫住她的视线。 男人朝她沉沉地点了一下头,再转身离去。略显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这个早春的清晨。 林簌回转过身,朝着教学楼前行。 从今天起,她是高三学生林簌。 …… ----------------------- 作者有话说:晚上二更~~~ 第34章 林簌的高三冲刺生活过得相当紧凑。 她买了个闹钟, 每天早早起床去学校早读,晚自习结束才回家。偶尔觉得困了,中午会回去小睡一会儿。她一日三餐基本上是在学校食堂解决, 也有时候去外面的饭馆吃饭。 现在没有手机, 没有网络干扰, 她的注意力非常集中,每天都沉浸在学习里。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3节 由于事前老师并未检查过她的学习能力, 又因为她是知青回城,所以老师们都对她不抱期待。一次数学单科小考后,她只扣了几分,这才引起老师的注意。后来一次英语考试,她考了一个满分, 老师原本还想找点儿英语作文上的瑕疵, 却发现找不出,单词、语法、句子和整体结构都无从挑刺。 老师和同学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月考结束后,她排名文科第一。 同桌张文秋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以置信地说:“你这几年是不是都有学习?” 林簌点头:“差不多。” “那你之前怎么没参加高考?” “刚好碰到生病。” 他们班里就她一个人是回城知青, 其他都是应届生, 大家对她充满了种种好奇,闲着没事问她当知青的一些事儿, 林簌乐于分享, 聊他们在农场的事儿, 聊当地的一些少数民族风情特色, 聊那次火把节…… 长得漂亮,成绩第一,性格还这么好, 还有知青的励志身份……林簌很快成了瞩目的焦点,并在学校组织的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上,她被选中去做学生代表进行发言。 站在台上看向头发都好浓密的大家,林簌差点儿笑场。 虽然但是,这时候大家的头发真的好浓密啊。 林簌照着写的发言稿,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进行了一番誓师发言,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其实她在现世里,成绩也算得上优秀的,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卷生卷死,学校也还有比她更优秀的同学。而她在这里,算是有金手指加持,一下子就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进入4月份,春暖花开的时节。 厚厚的冬衣褪去,林簌换上了稍薄的春装。 学校里的白玉兰绽放了,大朵大朵洁白的花,点缀着校园。清新的花草香气中,林簌接到了周云祁寄过来的第二封信。 这个男人,写的信真是巨简单。 她把自己在学校里发生的点滴都写在信里告诉他,包括考了多少分,认识了什么新朋友,老师同学们对她如何……他就回一个“来信已阅,最近繁忙”,再简要说两句,然后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 这个古板男。 林簌这次接到信,决定也学他的,写简单的回信。 但是这次的信拆出来还挺厚的。正窃喜时,展开一看才知道有两封,还有一封是许耀东写的。 许耀东的字虽然没有周云祁的字好看,但他话多啊,跟话唠似的。说绝大部分知青都走了,老大没再担任农场场长,而是让副场长升为场长,他现在吃住都在厂里,一心一意经营糖厂。 许耀东还在信里说:“有个晚上,我看到老大一个人站在门口抽烟,瞧着特孤单,问他是不是想你了,破天荒地,他没否认,说春天流感多,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冒,还说你在信里只报好消息……唉,瞧瞧,瞧瞧,老大多关心你。” 林簌读着信,笑眯眯,感觉这是许耀东最有用的一次。 他们现在是考完就估分提前填报志愿,同桌张文秋曾问她:“林簌你想读什么专业?” 林簌真的为难了,她发现一个问题,她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读的专业。虽然老师评估她的成绩,说她只要稳住,大学与专业随便她挑。 但问题是,总得学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找到自己喜欢干的工作才好。 她一直以来就像个万金油,好像什么都行,什么都能掺合一脚。可自己真正想做的,却实在找不出来。 相对一些别的穿越者,有的人想做生意发财,有的人想做科研大佬,有的人想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而她,科研跟自己不沾边,赚钱发财,她也没有强烈的意愿。 不久,林簌在今年京大的招生专业简介上,看到了一个她此前从来没见过的专业,突然觉得,要不然到时候第一志愿就填这个吧,还挺有新鲜感的。 那个专业叫“国民经济管理”,今年刚设立,是这个 时代特有的产物。 班主任得知她第一理想是这个,也没有什么意见,说她性子沉稳,是可以考虑从事相关工作,做做学术,或者去政府部门,为我国经济发展出一份力。 林簌还没有想这么远,她说:“老师,我先争取考上吧。” …… 时间过得快极了,转眼到了5月。 劳动节放假,林簌回了趟家。 此前某个周末回过一次,当时继母和继姐正好不在家,继兄也出门了,只有弟弟在,林簌便跟弟弟简单问了问情况,得知在她离开之后,他们还挺高兴的,说两个孩子有床睡了。 她对他们而言,妥妥就是一个外人。 这些都在林簌的意料之中,她没久留,给了弟弟一块钱便离开了。 今天这次回家,继母在楼下看到她,对方一如既往在人前很会卖力表演,问她吃饭了没,问她最近是不是学习很忙。 回到家后,继姐和继兄都在,林簌在家里坐着,感觉怪怪的。 继母继续发挥伪善:“我听你顾爷爷说,小周人不错,能干,现在又帮你解决住处和学校,真的得好好感谢他,要不然咱们家实在住不下。” 她聊这聊那,就是半分也不提她钱够不够,生怕林簌回来是问她要钱。 林簌不想待太久,吃了餐午饭就走了。 下楼的时候,才想起自己难得回来,也可以把照片之类的个人物品全都带走,于是又折了回去。 不料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继姐说:“她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继母回道:“你要是能找个可靠的男人,也让你靠得住,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我也佩服你。” “之前的对象你不要,现在有人介绍了新对象,你又挑三拣四,你要是有喜欢的就自己去找,我也没拦着你。” 继姐道:“身边的都是歪瓜裂枣,我看不上。” 继兄这时候冷笑出声:“你是想找簌簌对象那样的?那可难了。” 继姐气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再说他们也不是恋爱关系,顾爷爷说他还单身。” 继兄依旧嘲讽:“哦,所以你认为自己有希望?你觉得可能吗?” “可不可能关你屁事,你少管闲事。” 林簌听着直犯恶心,这个继姐从小就这样,有点儿自恋人格,觉得好的东西都是她的,原主小时候的漂亮小首饰,裙子,都被她以各种方式抢了去,只有几条裙子是原主妈妈穿过的,她忌讳,才没抢。 现在又惦记上了周云祁?真是够恶心的。 她懒得咳嗽出声,直接出现在了门口,里面的人全部顿了顿,却也没说什么。 继母问:“还有东西没拿?” 林簌:“嗯。” 她进房间,找到了自己的箱子,想了想,索性打算把箱子搬回去,一劳永逸。可是箱子有点沉,林簌便说:“鑫鑫,帮姐姐把箱子抬走。” 林鑫乖巧说好。 继母让她儿子帮忙,不料继兄这人好吃懒做,坐在那儿不动,说道:“就一个箱子,又不重,两个人搬也凑合,他们搬得了。” 于是那娘仨就这么冷眼瞧着他们把箱子抬走。 箱子确实不算太重,林簌和弟弟抬着箱子下了楼,后来在公交站,她给了弟弟一块钱,说自己等车就行。 弟弟高高兴兴走了,林簌心里面总不大舒服,后来觉得这个家的能量场会影响自己,因此在考试之前都不要再回来,以后也少回来。 正在等车时,有个男生经过,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忍不住犹疑地问:“你是,簌簌?” 林簌看向对方,一时没认出他是谁。 “是我啊,程泽涛。” 林簌呆了呆,是那个发小同学! 长大了的缘故,程泽涛长得和她记忆中的模样不大一样,他脑瓜子也挺好使,高考恢复后第一批考上了大学。 原本还想聊更多,但是公交车来了,林簌只好先上车。 …… 时间像开了加速键,大家在日复一日的紧张氛围中,迎来了高考。 7月炎炎盛夏,林簌和所有学子一样,进入考场。 他们的考场就在本校,林簌担心自己起不来,特地买了俩闹钟,又买了个西瓜给门卫大爷,让他要是见她到点了没出门就来敲门。 还好的是,一切顺利。 最后一门考完,走出考场,回到自己班级的教室。 老师召集大家说了说填志愿的安排,教室里吵吵嚷嚷。 林簌总觉得周云祁一定回来了,可能就在校门口等她,于是没留下来和大家聊天,直接下了教学楼。 果不其然,刚到大门口,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依旧高大、挺拔,穿着白色的衬衫,在人群中特别惹眼。 林簌快步走到他面前,笑着望向他:“等很久了?” 他眉眼一如既往地温柔,语气却有点儿装:“也没多久,就三天。” 林簌像没听明白,茫然道:“什么?什么三天。” 他笑笑,理了下她裙子的领子:“三天前就回来了,托朋友的福,买到打了个对折的机票,这三天住在舅舅家,怕影响你,没敢让你知道。” 林簌很意外,说道:“你也太隐蔽了吧,地下工作者似的。” 他嗤道:“也不知是谁担心看到我就受影响,让我考完才露面。” “现在我在你跟前,受影响了吗?” “受到了。” “受到什么影响了?” “受到惊吓了。” “啧。” …… 第35章 细细打量面前的男人,虽然也就半年没见,却觉得他似乎瘦了许多。 周云祁比她还要抢先一步, 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低道:“瘦了, 看来读书很用功。” 不是瘦了这么简单,更像是长大了些, 之前再瘦,被他养了半年,双颊起码是圆润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现在仿佛是长开了, 脸型五官更精致, 也更美艳。 林簌扬着唇:“这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读书的最高境界。”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4节 周云祁发笑:“看来考试结果会很好。” 林簌正欲回答,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林簌!” 回头看, 是她的同桌张文秋。 张文秋有点近视, 平时不戴眼镜, 她先是看到了林簌,走近些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 看清他的模样后, 倒吸一口气, 惊为天人。 直直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林簌道:“你没在班里跟他们商量考完后去哪里庆祝?” 张文秋这才回过神:“已经商量完了,说明天约着一起骑车去南城看荷花,那边有个淀子, 种满了荷花。班长他们还特地让我去你住处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 林簌曾经带着张文秋去过住处。 当时张文秋羡慕地说:“你居然一个人住在这么好的宿舍。” 林簌笑笑,回道:“亲友给我住的。” 现在,张文秋忍不住继续看这个男人,不得不说,实在太英俊了,和班里那群毛头小伙不同,他长得高大成熟,五官跟雕刻出来似的,比电影演员还要好看。 林簌见状,轻咳了一声,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 “我是她朋友。”像是怕她说出表哥,周云祁主动说话,“你们明天要去南城赏荷花?” 张文秋被这个男人看得心头直跳,都答不出话来了。 林簌抢白:“他们去,我有事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啊,咱们班里有好多人一起呢,你要是没自行车,可以找人载你。”张文秋说。 林簌对这种庆祝活动不感兴趣,何况他回来了。她只笑笑:“我得回家。” 张文秋又问:“那你以后都住家里吗?” 林簌:“……不一定。” “主要是我想找你玩,不知道你家住哪,你又没有可以联系的电话。” 周云祁见状,却道:“她大部分时间还住附近。” “真的吗?那太好了!”张文秋望着这个长相耀眼的男人,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不由自主转红,“我也要回家了 ,有空再找你玩。” 看着张文秋离开,周云祁说:“走吧。” 下午的阳光依旧炽烈,林簌跟在他身后,很快抵达小区,门卫大爷笑呵呵对林簌说:“终于考完啦。” 林簌回道:“是的” 周云祁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大爷一支。 大爷说:“您真客气,这几天没少抽你的红塔山。” 林簌愣了一瞬,看向周云祁:“什么?你这几天有过来?” 大爷把烟夹在耳朵,敞亮地道:“那可不,每回都过来问你出门没,担心你没起床错过考试,我就好奇他怎么不直接去屋子里叫你,他说你还不知道他回来了,怕你受影响。” 林簌拧着眉心看他,周云祁耸着肩膀:“照你吩咐做的啊。” 道别大爷,林簌更沉默了一些。 周云祁把门打开,朝她撇头:“赶紧回屋吃西瓜。” 林簌:“吃西瓜?” 走进去,屋子里不光有冷水泡着的西瓜,桌上还摆着一些零食糕点,几个梨子,厨房流理台上还有一些蔬菜。 他直接从水里捞起西瓜,准备开切。 片刻后,林簌吃着甘甜的西瓜,想起刚才的问题,抬头看他:“我还住这里吗?” “不然你想住哪儿?”他问,“想跟继母他们住一起?” “我当然是不想的。”林簌回道,“可你不是回来了么,这里是你的宿舍。” 他坐在对面,笑道:“是我的宿舍,但是给你住的。” “那你住哪儿?” 他直直看过来,无奈地问:“你不邀请我留下来睡沙发了?” 林簌张了张口,小口咬着西瓜:“主要是夏天有蚊子,沙发上挂不了蚊帐。” “点蚊香不就行了?” 林簌没有回答。 男人啧声:“也就才半年没见,怎么对待我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认生?” “我没有,没有认生。”林簌否认。 之前会让他留下来,是知道只有这么两晚,她当时也很不舍和他分别,而现在,他少说也能待上十几二十天,如果他们两个人一直住在一起,那跟同居有什么区别。 想到同居,林簌脸上微微发烫。 她是不介意啦,可是有些事,他不知晓。 在这儿住了半年,她基本上早出晚归,偶尔遇到邻居,也礼貌笑笑,他们都没有打听她底细。但是5月的某个周日,林簌在家拖地板,门敲响了。 打开门,一个打扮得很有气度的中年妇女,烫了头发,挎着个精致小手袋,朝林簌微微一笑:“小林是吧。” 林簌一脸懵然,以为她是什么领导,或者宿舍区的管理人员。 说完你好之后,对方笑笑:“我是云祁的舅妈。” 舅妈……林簌呆了呆:“哦你好你好,快请进。” 林簌这才知晓,周云祁的舅舅也是个领导,级别不小,之前他在沪市工作,这些年才调回京,这位舅妈姓徐,是正宗的沪市人,非常有腔调,有官太太的作派。 徐美芝见她拿着拖把,客气地道:“在拖地板哦,还蛮爱干净的。” 林簌收起拖把:“我平时要上学,一周拖一次。” “一个人住,倒是不要紧。” 请她坐下来,林簌给她倒水。 徐美芝道:“我呢,是听云祁说他的宿舍在这里,但是暂时给一个要高考的小知青住,我就想过来看看。” 那天她坐了挺久,聊了很多关于鸡毛蒜皮的事。 快到最后,她才说:“我们家云祁长相、能力都出众,就是可怜,今年也26了,他父母都不在了,我作为舅妈,得替他打算。上次过年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他,女方家境、人品都是好的,女方家里对他也满意。但他说自己这几年都不会回来,不考虑这些。真是把我气得不行。” “你跟云祁熟悉,他是不是在那边有找对象呢?” 林簌心中沉了沉,隐隐明白这位舅妈过来的真实目的是想打探虚实。 偏生她老实,摇头说没有。 “那你晓得他为什么不找对象么?” “可能是要忙事业。” 徐美芝直摇头:“忙事业跟找对象不冲突的,他眼看就三十,也该找对象了。” “老实说,那个女孩真的不错,模样、家境、工作都没得挑,家里同意不说,就连那位大领导都同意了。” 大领导,是一直以来帮助周云祁的那位吗? 林簌心中一凉。 “这也算是组织上安排的。”徐美芝笑吟吟。 “你不知道,我找了个很厉害的先生给他算过,先生说他六亲缘薄,这两年不找的话,以后怕是难成家。” 林簌呆了呆:“算命?算命的话不能全信。” “你不懂,那位先生准得不行,这几年大家明面上不信,实际上还是信的。他确实六亲缘薄,他父母不是都不在了么,兄弟姐妹也没有。你要是有机会,帮我劝劝他,他这么照顾你,你也不想他孤独终老吧。” 林簌早已不记得后来她们说了什么,只记得把这位舅妈送走后,她整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 他六亲缘薄,所以原书里才一直单身,没有对象吗? 舅妈过来的目的怕也不仅仅要聊这些吧,是为了敲打她么? 这些事,她一直没有跟周云祁说,现在有机会了,可是看着这个人,却又说不出口。 周云祁见她沉默地把小半张脸都埋在西瓜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说道:“逗你两句,这么不经逗,你先住在这里,我还住回舅舅那儿。” 林簌抬眸:“啊?” 一惊一乍的,周云祁心中发愁,却笑了笑:“我可不想让你被人说闲话。” 林簌抿紧了唇,果然,他还是先为她考虑,她问道:“那你这次待多久?” 他意味深长看着她:“可以待到9月。” “9月!”林簌瞪圆了眼睛。 他扬起眉:“不欢迎?” “当然不是。” 要在他舅舅家住到9月么,最好还是她离开,让他住回来比较好,否则他那个舅妈,指不定会整出什么妖蛾子……可是,万一他和那位女同志有缘分呢? 林簌好矛盾。 “要不然还是你住在这里吧,我住回家里去。” 终于,男人像是忍不住了,冷冽地叫了声她的名字:“簌簌。” 林簌怔然望着他。 他蹙眉:“你究竟怎么了?是考试没发挥好?” “没有啊。”林簌回应,看着他,却莫名泛酸,鼻子一抽,委屈的神色便显露出来。 周云祁起身,林簌抬眼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把她手里啃了一半的西瓜放下,又抓着她胳膊,带着她进了厨房。 林簌茫然无措:“进厨房干什么?” “洗一下手。” 他拧了水龙头,抓着她手指在水里清洗,又亲自掬了水,让她弯腰,帮她把嘴边西瓜甜腻的汁水冲干净。 洗净后,林簌的下颌都在滴水。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5节 整个人呆怔又困惑,站着望向他,不理解他的操作。 他靠着流理台,手指帮她把水滴刮走,深吁气息,这才温和又有耐心地开口:“跟我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林簌嘴角一压,鼻子充斥着一股酸涩,下意识就往他怀里钻。 像是早有准备,他的手回抱得非常及时,他将她按在怀里,让这个软软的身子,贴紧了他结实的胸膛。 男人脸颊蹭着她头发,轻抚着她的背。 沉默良久后,低沉地道:“别扭的小孩,还是要抱着,才会乖。” …… 第36章 他越是把她当小孩看待, 林簌就越是难过。闷在他胸前抽了抽鼻子,眼角不觉溢出泪花。 小小的厨房本就闷热,此时两个人上半身贴在一起, 他的身体简直称得上滚烫, 可林簌不想离开, 就想他这样抱 着自己。 斜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厨房一角,白色瓷砖反射着金色的光, 周云祁见她依旧在自己怀抱里窝着,却是一语不发,只得耐心等着,间或摸着她脑袋,以作安抚。 林簌的手圈在他的腰上, 听见了来自头顶的叹息。 终于, 她发出了声音,像只受了伤的小猫, 有些凄婉:“周云祁——”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低嗯一声:“我在。” “你为什么不找对象?” ???周云祁沉默住。 她是怎么好意思问这个问题的? 她又发问:“你不怕孤独终老吗?” 好问题。 非常好的问题。 在父母都离开后,他不怕孤独, 更不惧死亡, 觉得一个人过完这一辈子也没什么, 这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某个人的出现, 让他开始不习惯。 “那么簌簌, ”他反问, “害怕我狐独终老么?” “怕。”十分干脆的回答。 “为什么怕?” “你人太好了, 不应该一个人过一辈子,你会有宽敞明亮的房子,有深爱你的妻子, 有可爱的孩子,你会有个温暖舒适的家,你值得拥有这些。” 就算那个人不是我,只要对方真心爱着你,也可以的。 林簌想到这儿,喉咙里仿佛被一团厚厚的棉花堵着,说不出话来,她眼睛一阖,两行热泪便淌下,试图再往他怀里钻的时候,下巴被捏住。 他不让她再钻进怀中。 “我当然值得拥有这些。”男人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但前提是,互相深爱。” 周云祁捧着她光滑细腻的脸蛋,大拇指帮她擦掉了泪痕,声音低哑:“而不是单方面的喜欢。” 林簌一时无言,只有微微翘起的发红小鼻头在轻轻耸动。 周云祁深深叹了口气:“跟我说实话,我舅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不该说的?” 林簌愣愣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的?” “门口大爷说的,5月份她来找你了?” 林簌只好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脸瞬间变沉。 林簌嗫嚅:“当时我在备考,没有精力想这些。” “她跟你说什么了?”他盘问。 “就那些。” “说关厅长家有个女儿很适合我?说领导也在撮合?” 林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表情说明一切。 周云祁无奈地回看她:“所以这些天,你就宁愿把这些事装在心里?也不愿意亲自问问我的看法?” 林簌敛起眼眸,回道:“我没装在心里,说了,我要高考。” “高考一结束就钻出来了,然后嚷着要搬走?” 林簌低了低脑袋,小声说:“搬走是因为想给你住,觉得你在舅舅家会被念叨。” “他们当然会念叨,”他说,“可你搬回去,就不会跟继母继姐吵架?” 林簌咽了咽,再次抬起头:“忍一忍就好了。” “怎么忍?就算你忍住了,就不在意我担心?”他的眸光很深,说这话时,脸色也更严肃。 林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四目相对中,小小的厨房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阳光更斜也更红,天边早已染上霞绯。 室内的空气也更闷热,两个人偏偏又靠得近,谁也没有拉开距离,周云祁的手还扶在她胳膊上。 伴随着无奈的气息,林簌的身体,被他主动地抱在了怀里。 这次他抱得紧了些,手臂箍着她,手掌按着她的背,仿佛要让她嵌进他身体里。 “你是有多傻,觉得我舍得让你回继母家去受苦?” “……”林簌无话可说,“可是,那你住哪儿?” “你不希望我被舅母施加压力?”他问。 林簌点头:“嗯。”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要是喜欢那个女孩的话,不用舅母来当说客。” 虽然这话不算错,然而磨了半天,她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纯粹地,没有开窍。 难道就半分醋意也没有么。 对他而言,爱是唯一的,自私的,容不下别的人。 可听她叽里咕噜说一堆,倒像是她设想的那个家里,没她什么事。 这么大方,可以轻易拱手于人。 好得很啊。 林簌见他沉默地没有回话,主动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住哪儿?” 周云祁把人从怀里松开,看着她,声音一冷:“我就住这儿,你也住这儿。” 他就不信,一个夏天处下来,她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林簌:“……可你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吗?” 周云祁皱眉。 这刚高考完的脑袋瓜是真的好用,分分钟抓他漏洞。 男人问:“你怕别人说什么吗?” 林簌摇头:“不怕。” 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大家都很忙,况且她跟这里的邻居真不熟。门口那大爷早就觉得他俩关系不正常了,可见面不也得客客气气。 “既然不怕,那我这个假期就住在这儿。” “哦。”林簌回应了一声,“好。” “……” 一场黏黏糊糊的拉扯结束,林簌坐在餐桌前,继续吃西瓜。 周云祁直接在厨房准备做饭。 林簌偶尔看一眼那个男人,刚才折腾了半天,事情回归到自己最初的期待中。 是了,她以前幻想过,他回来后也住在这里,她喜欢跟他住在一起的感觉,就算发生点儿什么,她也认了。 她甚至想过,主动地跟他发生点儿什么。 可是经过刚才这一出,林簌又有些怀疑,他好像没那方面的想法。 不管了,先把人留下来再说。 这样一想,她好像是个女土匪。 不是,不是,是他主动说留下来住一起的。 林簌微微扯起唇笑,自己脸上还有点儿面子。 周云祁在忙活中偶尔瞟一眼外面,发现她表情古怪,时而皱眉,时而扯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八九岁的少女,都这样吗? 别别扭扭,哼哼唧唧,闹起情绪来哄半天才见好。 可是不哄又不行。 唉,栽她身上了。 不过好像闹了这一出,人老实了许多,吃饭的时候,平静问他假期这些天打算做什么。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6节 周云祁漫不经心说:“啥也不干,天天在家睡到日上三竿,吃个饭,再出门溜达。” 看他一秒切换纨绔子弟模式,林簌哼道:“人会废掉的吧。” “怕我变废?”他笑,“你有什么指导的么?” 林簌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起家成为大佬的,但是总觉得他这种人,肯定很早就会布局,比如,虽然背着那边的债务不能彻底回京,但他肯定在彻底回京之前就在布局自己的事业。 她说道:“我只是个学生,指导不了。不过我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 “你大概还要几年才能回京?” 周云祁看着她:“看情况,在你大学毕业前肯定能回。” “那还挺快的。”林簌道,“那你想自己单干吗?比如将来政策允许的话,开个什么工厂企业吗?” 此时的政策还没有完全放开,只允许个体工商户的存在,倘若要开办企业,只有一种形式是允许的,那就是是中外合资企业。 他道:“如果政策允许,如果条件合适,当然想经营自己的公司,谁想受制于人。” “那你要开什么厂,或者经营什么公司呢?” 周云祁:“问这么清楚,怎么,怕将来养不起你?” 林簌:“不是,这不是随便聊聊么,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将来会做什么。” 以及,是怎么成为大佬 的。 “将来?”他笑,“我啥也不做,就待在你说的温暖舒适的家里,伺候媳妇孩子。” 林簌不禁哼声睨向他:“你还是先干事业吧,要不然媳妇孩子都养不起。” 说起来,她确实担心,如果周云祁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人生轨迹发生改变,他是不是就做不成大佬了? 相对做个凡夫俗子,平庸地过一生,她好像还是更希望看到他成为大佬,在京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她都穿进书里了,当然希望看到这个男人是小说世界描述的京圈大佬、红色资本、霸道总裁这类角色。 那样她自己也感觉与有荣焉,倍儿有面。 他坐在餐桌对面,不知道她想的是这些,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腐皮:“照你的意思,我这事业是非干不可啦?” 林簌忙不迭点头:“当然。” “为什么?” 林簌望着他,语气十分认真:“搞事业的男人会很有魅力,我喜欢看到你事业成功的样子。” 啧。 果然,喜欢二字能被她随随便便、轻轻松松说出来,不带一丝欲念。 “也是,谁会喜欢看个窝囊废。” 林簌笑眯眯:“是呀是呀。” 他瞅着她,恨得牙痒痒:“是个鬼呀,赶紧吃饭,成天慢吞吞的。” “哦。” 跟他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同处一室也超级自然的状态,林簌有些小小的窃喜。 还有这么多天呢,她可以每天都看到周云祁。 但是她好像想得太简单了。 吃罢饭,吹了一会儿风扇,林簌说:“你衣服没带,晚上要回舅舅家吗?” 他却说:“我箱子里有一套。” 林簌讶异:“箱子里有?” “今天带过来的。”他笑,“怕你像之前一样,让我留下来,我不得提前做准备。” 林簌瞬间感觉这个男人,其实是有套路的。 她嘟囔着去洗澡,再穿着无袖睡衣和短裤走出来,凉快了不少。 周云祁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洁白无瑕,纤细如藕的手臂和长腿,瞬间感觉这会是个非常漫长的夏天。 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去箱子里取衣服,说道:“只带了一套备用的,早知道这么快就留下,凉快的衣物也带过来。” 林簌忽然想起他的相册,说道:“你的相册给我看看,还没看完呢。” 他在浴室洗澡,洗的是冷水澡。 林簌趴在竹席上,两只脚举起来,悠闲地翻看他的相册。 不久,周云祁走了进来:“蚊香在哪儿?” 蚊账还没有放下,林簌抬头望,霎那间呼吸一窒。 面前这个男人,只穿了条黑色西裤,光着上身,露出漂亮结实的腹肌,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均匀,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他身上的肌肤,亦在发光。 偏偏他唇角带了笑,目光还灼热地直视她。 林簌心脏缩了缩。 完了。 这个夏天,要怎么熬? …… 第37章 京城的夏天十分燥热。 林簌为了让客厅也吹到风, 将立扇放在卧室门口,转动时客厅与卧室各吹一半。 沙发上虽然也垫了竹垫,但周云祁还是热得根本无法入睡。 林簌亦然,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他的腹肌吸引了去, 她几乎满脑子都是他漂亮迷人, 鲜活无比的身体。 唉,承认吧。 她就是馋他的身子。 迷迷糊糊中睡着, 林簌记得自己清晨醒过来一次,想起来不用上学,不用高考,倒头又睡了过去。 周云祁过来看了她几次,她都在熟睡中, 姿势倒是换了好几个。 啧, 她的睡姿好像并不乖。 窗户开着,电风扇的风吹得蚊账不断抖动, 蝉鸣声四起中,林簌终于醒了过来。 周云祁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桌子上摆着放凉的绿豆粥, 还有两个包子。 “醒了?” “嗯。” “赶紧洗漱吃早餐。” 片刻后, 林簌洗漱完了换好衣服,坐在餐桌边, 看他脸上难掩的困倦, 不由问:“你是不是热得没怎么睡?” 他说:“凑合。” 林簌无奈道:“没办法啊, 这里的夏天实在太热了。” 此时的空调有是有, 但是太贵了。 林簌好奇:“你在舅舅家是不是也热得睡不着?” 他抖落报纸翻页:“在舅舅家的夏天我睡厢房的廊子下,胡同里的后半夜凉快得很。” 林簌:“你舅舅住四合院?” 他嗯了一声。 “那你还是回去睡比较好,这里实在太闷热。”林簌真心实意地劝, 他却瞟了她一眼,仿佛懒得搭理她。 此时已经快九点,林簌咬着包子,听见楼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走到入户的窗户边往下一看,张文秋和两个同学在喊她。 “怎么了?”林簌大声回。 “去南城看荷花吗?他们都在等你。” 不是说了要回家吗?他们怎么还要来碰运气喊她,早知道她装死不回应了。 周云祁劝道:“难得和大家一起游玩,去就去呗,注意安全就行。” 林簌问:“那你做什么?” “你还怕我没事做?去见个华侨朋友。” “哦,那好吧。” 她没问那位华侨是什么人,反正周云祁的亲人朋友,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辈。 再不久,林簌拿了把老式折叠雨伞出门。来到楼下,张文秋说:“林簌,我还以为你不在家,但是看到你的衣服了,不过怎么还晒了男人的衣服?” 这人简直像福尔摩斯,林簌不想聊太多,催道:“赶紧走啦。” 刚高考完,能不能如愿以偿考上理想的大学,暂时放在一边,放松游玩更重要。 林簌坐上了前往南城荷花淀的自行车,载她的人是他们班一个比较稳重的男孩,林簌撑着伞,坐在车后,把阳光挡得死死的。 一旁是他们班的班长,骑着车载着另一个女生,女生笑着说:“林簌你够白了,怎么这么怕晒?” 林簌道:“纯粹不喜欢晒。” 班长接话:“人家白白嫩嫩的,哪禁得起阳光暴晒,哪像你皮糙肉厚很耐造。” 女生气个半死,挥拳揍了班长一下。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7节 他们骑了很久,终于抵达荷花淀,此时南郊这边还没开发,淀子很大,种满荷花,荷花荷叶铺满水面,亭亭玉立,香气扑鼻。 他们在附近玩了许久,拍了照片,有人付了钱,坐在一个农民的船上去摘莲蓬,林簌瞧着那条船破破烂烂,极不稳当,载的人又多,分分钟会沉的节奏,摇头没去。 实在太晒了,她宁可躲在树下发呆。 听着树上不断的蝉鸣,林簌觉得要是和周云祁一起过来玩,她还可能会兴致勃勃拉着他去摘莲蓬。 正想着,班长递过来一支莲蓬:“吃莲子么?” 林簌接过来,掰了一半,再还给他另一半。 他顺势坐在了一旁。 “你怎么不去坐船?”班长问。 林簌道:“人太多,怕沉。” 班长笑。 “那你怎么不去?” “跟你差不多。” 林簌剥了莲子,去了芯,放入口中。 莲子微苦,但回味甘甜。 班长突然问:“林同学,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还没问出口,方才坐他车后的女生走了过来:“你俩在聊什么呢?” “聊莲子苦不苦,吃吗?”林簌拿着一半莲蓬给她。 见有人打扰,班长没再说话。 女生坐下来后,一直没走,最后班长先离开了。 女生这才心直口快地说:“林簌,我觉得,班长好像喜欢你。” 林簌笑笑。 “其实你知道,对吗?” 她问。 林簌耸着肩膀:“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微微惊讶:“谁啊?” “当知青时喜欢的,你不认识。” “那你喜欢他什么?”女生究根问底。 林簌想了想,忽然扯起笑容,就是喜欢他身子,行不行。 不过她只回道:“你问太多啦,你是不是对班长有意思,喜欢就去追吧。” 女生立即涨红了脸,否认道:“没这回事,别乱说。” 看看,八卦别人兴致勃勃,轮到自己了害羞什么。 这件事是个小插曲,林簌没放在心上,回去时坐的另外一个男生的后座。 下午两点半,林簌推开屋子里的门,瞬间感觉一股凉快气息扑面而来,是那种冰凉湿冷的感觉,像是进了一个冰箱。 再一看,与她卧室的床隔着一道墙的地方放着一张约一米宽的铁架床,床上铺了凉席,躺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室内摆着两个大大的泡沫箱,里面装着正在散发冷气的大冰块,旁边一台风扇正在转动。 林簌彻底呆住。 他从哪里弄来的大冰块。 不过,真的好凉快啊! 林簌迅速去洗了一把脸,再蹲下身玩冰块。 玩着玩着,感觉手掌心都是凉的,林簌扭头看了眼床上侧躺的男人,他的脸朝外,眉眼闭阖,唇抿紧,自带一种高贵气质。 林簌手心滴着冰凉的水,小心翼翼把水珠往他脸上甩了甩,他没反应。 睡得还挺沉,昨晚他一定热得没睡着。 观摩许久,这个男人的睡颜实在太好看了,林簌按捺不住,又冰了冰手心,屏着气息,伸出一只手朝他靠近,凉凉的掌心准确无误地贴在他脸颊。 那双幽深的眼睛睁开,眼神里全是无语:“好玩吗?” 林簌收回手,丝毫不带羞涩地笑着问:“凉快吗?” 他没有回答,改为平躺,林簌回到冰块旁边,开心地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大冰块啊?” “朋友在制冰厂,托他弄了两块过来。” 林簌继续欣喜:“感觉室内温度起码降了五度。” 他低啊一声,困意十足,又闭了眼睛。 林簌把昨天买的几个山梨拿了过来冰着,看他好像又睡着了,林簌闲不住,把湿毛巾拿了过来冰着。 她一回来,周云祁就压根儿没法睡,侧头瞧她在那玩儿冰,三岁儿童似的,不由叹了口气。 林簌回头瞅他,笑眯眯问:“你要不要擦脸,毛巾很冰。” 他的眼神已经趋近于无力,懒得搭理,手放在后脑勺,干脆闭上了眼睛。 林簌正好坐在他腰腹处形成的窝,乐呵呵道:“我帮你擦擦脸吧,很凉快。” 说罢拿着毛巾,仔细地帮他擦净了额头、眼睛、脸颊、鼻子,最后来到唇部。 男人的嘴唇偏薄,唇色浅红,唇形好看,虽然是隔着毛巾触摸的,却能感觉得出他的嘴唇很软…… 要是亲上去,是不是也很柔软? 跟他接吻,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想入非非中,林簌抿了抿唇。 她还没跟人接过吻,跟他接吻的滋味,一定很好吧。 打住打住,林簌皱紧了眉心,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都怪这么个尤物在自己面前,勾得她幻想不断。 都是他的错。嗯嗯。 林簌收回视线,开始给他擦下巴,再往下,是修长脖子处那颗突起的喉结。 林簌拿着毛巾擦了擦他的脖子,发现喉结好像有滑动,拿开毛巾,直接用手指戳了一下。 终于,忍耐许久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究竟想干什么?” 看他质问的神色,林簌喃喃道:“就给你擦脸啊。” “擦脸就擦脸,怎么还玩喉结?”他满脸无奈。 林簌道:“没玩,它好像会动,是你控制的吗?” 男人气结。 丢开她的手:“闲不住就睡觉去。” 林簌摇头:“不睡,房间里没有这里这么凉快。” “照你这么说,你想睡在这儿?” “不是。”林簌道,“我今天不用午睡。” 他仿佛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冷冷一声:“那就给我老老实实躺床上。” 话音刚落,林簌的身子被他用力的手臂箍着、按住,并让她趴在他身上,下一瞬,男人抱着她的腰背翻了个身,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 林簌失控地大喊了一声。 回过神来,他的身子已经离开,并没有压着她,而她就挤在他与墙之间的床上,安然无恙平躺着,脑袋枕着他的枕头一角。 床很小,一大半的面积被周云祁占据,瘦瘦的林簌像是只占了一条缝。 周云祁侧身躺着,直直盯着她的脸,紧绷着下颌问:“还玩儿吗?” 林簌突然意识到自己跟他躺在一张床上,四舍五入相当于一起睡觉了……她不由僵硬地摇了摇脑袋。 “还闹吗?” 林簌继续摇头:“不闹了。” “那就闭着眼睛,乖乖睡觉。” “哦。”林簌闭上了眼睛,想了想,又侧转身子,面对墙壁。 周云祁死死盯着这张玉质一般的脸,见她还负气般扭身背对着她,男人心中有团火,几乎就要喷出胸腔。 深深叹息。 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 …… ----------------------- 作者有话说:晚上二更【没有特别说明的话,一般是双更哒】 第38章 林簌侧身而躺, 身后就是周云祁的身体。 不用紧贴,隔着那么点儿距离,也能感受得到他的身体很烫, 仿佛有热气从他体内冒出来。 唉, 还是好怂。 明明上午还在别人问询时, 念叨着馋他身子,现在真的靠近了, 都躺一张床上了,她却怂得只敢拿背去对他。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8节 周云祁侧头注视她秀颀的脖子,暗暗吁气。 贪玩的时候不计后果,一旦他动真格了,她就吓得跟只兔子似的, 大气都不敢出。 “这算不算色厉内荏?”他问。 林簌没声音。 “睡着了?” 回应他的是她微弱的呼吸。 也许是白天都在外面奔波, 她确实有些累,室内空气湿润又凉爽, 不知不觉,林簌便睡着了。 一直睡到夜幕挂起。 客厅的灯没亮, 只有厨房传来各种声响。 林簌醒过来, 发现自己的肚子上盖着一条枕巾, 来自她卧室的枕巾。 吃饭时,林簌问他:“后来你就没睡了?” 他欲言又止, 最后说:“床都被你霸占了, 我怎么睡?” 林簌咽下米饭:“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可能是太累了。” 她吃过饭, 洗干净碗,提着垃圾桶去楼下倒垃圾,后来垃圾桶放在楼梯口, 自己去外面溜达了一下。 回来时,正好有个认识她的邻居阿姨跟她一起上楼,没话找话地说:“小林,你考完啦?” “是的阿姨。” “那敢情好,解放了。” “嗯。” “考得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就是最好的。” 开门进屋,他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在街上走了走,消消食,街上的风都是热的。”她走到冰块处看了看,都融成一滩水了,不过室内还是很凉快。 周云祁说:“今天的冰块他们送早了,明天让他们下午五点才送过来比较好。” 林簌疑惑:“冰块要钱吗?” “那当然,制冰厂可不是搞慈善的。” 林簌继续好奇:“他们也卖给个人吗?” 周云祁道:“当然不卖给个人,但我也不是以个人名义订货的。” 好吧,反正他有的是路子就对了。 林簌白天睡太迟,晚上很晚才睡着。 也许是室内还算凉快,周云祁似乎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林簌去洗手间时,见他没什么动静,就这么 安静地睡着。 林簌深吸口气,琢磨自己还是得收敛收敛才好,要不然也容易把他弄得很尴尬。 …… 翌日,学校组织估分并正式填报志愿。 周云祁问要不要陪她去,林簌说不用。 他笑道:“也是,我过去帮不上忙,你按你的情况填报就好。” 有的科目在考完当天就估完了,林簌填报志愿时,就按之前想好的填报,第一志愿是京大的“国民经济管理”,后面也填了些别的专业与学校。 回来告诉周云祁,他说:“要是被最一流的大学录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林簌笑道:“万一被刷下来了呢?” 他啧了一声:“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 林簌这才改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想到了再告诉你。” 他们相安无事过了几天,周云祁也有很多事要忙,基本上吃完早餐就出门了,傍晚才回来。林簌听从吩咐,上午自己去外面闲逛,或者去图书馆那边看书,下午在家里接收人家送的冰。 两个工人送完冰,再把昨天的两个泡沫箱子收回去。 林簌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他们的冰一般是供给生鲜仓库的,也不知道周云祁怎么找的门路。 闷热了几天,这日午后下了一场暴雨。 林簌把窗户外的衣服收进来,查看衣服有没有被雨淋湿,就这么堂而皇之看到了他的内裤。 他们俩晚上是这样安排的,通常林簌先洗澡,洗完澡顺便把衣服洗干净,晾着,再回房间里,基本上不会再出去,偶尔出去也是喝个水,任周云祁自己去洗澡洗衣服。所以他们俩从来没有什么尴尬。 但是现在,林簌坐在他的床边。举着衣架子,盯着这条黑色内裤的裆部。 像是撑习惯了,形成了一定的轮廓。 拱起来的轮廓,好……大…… 林簌瞪圆双眼,脸有些微烫,她捂了捂脸,又嗷嗷唤了两声。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打开了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滴,说着:“淋了我一身。” 林簌吓得把那条内裤塞进了他的衣服与裤子中间,搁在床上。 再讪讪看向他。 视线却不由自主扫向了他身上某个地方。 一瞬间,他疑惑地看过来。 “我帮你收了衣服。”她尴尬地说。 再抱着自己的衣服往房间里走。 周云祁吹了吹电风扇,林簌整理好心情才出来。 “你的信。”他说,“津市寄过来的。” 林簌:“哦。” 是外公寄过来的。 林簌回城后的这半年,跟祖父家与外祖家都保持着书信往来。 爷爷家在中部某省的某个县城,距离太远,外公家则在津市,距离京城不算远,此前原主每年都会去津市看望外公外婆。 现在打开信阅读后,皱了皱眉。 周云祁问:“怎么了?” “外公让我去津市住几天。” 周云祁:“几天?” “一般是一周。” “什么时候去?” “我舅舅下周三会过来出差,周四回去,说带我一起回。” 他点头:“那就去呗。” 林簌点点头。 津市不算远,她确实也得去看望一下老人家。 周云祁又问:“你外公跟你舅舅住一起吗?” “不是,他们分开住的,外公家也住胡同,他们的房子还是有些宽的,我有房间。” 他笑了笑:“那就好,胡同里凉快。” 林簌道:“是挺凉快,外公家附近有两棵大槐树。” 正聊着,门外响起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林簌以为是送冰的工人来了,可是又疑惑:“现在不是才三点多吗?” 打开门一看,许耀东那张灿烂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东哥!” “小林,嘿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坐火车都坐得我都麻木了。” 许耀东也被雨淋得一身湿,走进来后叫了声:“老大。” 周云祁问:“交代你的事完成了?” “圆满完成了,要不然我也不敢回来啊,他们那边的人过来验货,还特挑,说甜度不够,还好老厂长在,帮忙应付了过去。” 他看到老大坐在一张小床上,笑眯眯说:“老大,你就睡这张床?” 周云祁睨他:“不然呢?” 许耀东道:“那也比我那儿强。” 林簌若有所思:“是啊,你要是回家睡哪儿?” “睡巷子里啊,晚上家家户户都喜欢抬了竹床出来躺着,只要不下雨,倒是比屋子里凉快多了。” 林簌:“这倒是。” 许耀东一来,屋子里就显得好闹腾,他一个人就仿佛能撑起一台晚会,等冰送过来之后,他更是说:“我都想赖着不走了。” 周云祁毫不客气地发话:“吃了晚饭就回去,这里没你的床。” “有沙发啊,我打地铺也行。” 周云祁懒得再多言。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49节 许耀东也没有真的留下。 后面几天,许耀东时不时就会过来,有时候会跟着周云祁去办事,也有时候闲着没事他便教林簌斗地主。 林簌的舅舅来京出差那天,周云祁出门了,许耀东过来时,林簌不由惊讶:“你没跟他一起出门?” “没啊,他可能是去忙私事。” 坐着聊了会儿,楼下便有人在喊她名字。 张文秋在楼下喊话:“林簌,你要不要回学校?” 林簌:“回学校干吗?” “随便看看呗,顺便看看有没有信什么的。” 许耀东也好奇地凑在窗户上看了一眼,笑着说:“介意捎上我吗?” 闲着也是闲着,林簌带着许耀东走到张文秋面前,介绍说:“这是跟我一个农场的知青许耀东。” 男知青……张文秋猛然想起赏荷花那天她说有喜欢的人,就是个知青,莫非就是他? 她惊讶地看向许耀东,特地打量了一番。 林簌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许耀东看得这么仔细,只觉得有些奇怪。 三人一路上插科打诨去了学校传达室,没有想到林簌有封信搁在这儿,是以前的知青寄给她的。 张文秋原本想问清楚林簌,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许耀东跟她好像真的很亲近,一直形影不离,还拽她胳膊去喝汽水…… 她不禁叹气,像是站错了队一般郁闷。 她一直觉得林簌跟那个高考完后来接她的男人比较配,那人这么帅。 林簌不知道张文秋弄错了,更不知道这个乌龙起的连锁反应,她第二天便收拾了一个行李包,去了舅舅出差的单位,跟着舅舅坐火车回到津市。 外公外婆对她很好,毕竟二老唯一的女儿因病去世,就留了个外孙女,外孙女长得这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老人家没理由不疼爱。 林簌住在外婆家,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家门口的两棵大槐树遮天蔽日,枝桠横伸过附近一片屋顶,她喜欢坐在树下的躺椅上,吃着西瓜,吐籽逗猫咪。 在这里,她也仿佛把脑袋里那些色色的杂念都清空了,将周云祁都抛到了脑后。 殊不知,那个男人在她离开的第五天,乘坐火车,傍晚时分抵达津市。 他按信上地址,找到这棵大槐树时,林簌正坐在树下乘凉,她摇着蒲扇,听大家聊天。 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林簌惊了惊:“周云祁?” 男人脸色晦暗,眼神幽深得像夜里不见底的山谷。 看得林簌心中不安。 …… 第39章 幽深的巷子里, 从邻居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十分暗淡,林簌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感觉极不真实。 彼时, 她正与外公外婆, 还有几位邻居一起坐在树下, 听他们闲聊某个邻居的儿子升了职,某个邻居的女儿找了个对象, 对象的工作单位很不错…… 有人问林簌:“簌簌,听你外婆说你没跟继母一家住一起?” 林簌道:“嗯,是没住一起。” “是一个朋友安排的宿舍?” 林簌继续点头。 那位阿姨笑眯眯:“跟阿姨说说,那个朋友是不是你对象?” 林簌老实回答:“不是,他见我可怜, 把他的宿舍让给我暂时住着。” 林簌的外婆接过话:“簌簌才多大啊, 刚高考完,还要上大学, 哪里能这么快找对象,进了大学再找个合适的也不迟。” 正聊着, 林簌见他们朝那边望去, 她也好奇地回头, 那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件白衬衫,挺拔的身材出现在路口拐角, 幽昧的光影照在他脸上, 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一般。 林簌以为是哪位邻居, 心中暗暗感叹对方好像周云祁。 但是又觉得, 怎么可能是周云祁,他这会儿在京搞事业。 听许耀东说,他在跟一位美国的华侨接洽, 好像是打算一起合作开办食品企业,接国外的单子,主要做糖果、巧克力、小蛋糕等,他虽然没有多少资金入股,也没有技术支持,却可以他的职权范围内提供原料。当时她还感叹,果然,她就知道,周云祁一定早早就在布局。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有空过来?何况她约好在外公外婆家过一周,过两天就回去了。 可是当那个人影靠近,林簌惊讶地念着他的名字:“周云祁——” “真的是你!” 她起身走到了他面前,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来了?” 一旁乘凉的群众,目光全都放在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 今天很偶然的情况下,周云祁在街上遇到了林簌的同桌张文秋。张文秋恰好从书店出来,差点儿撞到,他并没有认出她,张文秋先喊了一声:“哎,你不是林簌的朋友么?” 他看着对方,礼貌回应:“是的,你是她的同学?” “是啊,你还记得我。”张文秋欣然地道。 他们恰好要走同一段路,一时没有话题,不禁尴尬。张文秋便没话找话地聊林簌,一来二去扯到了:“我前几天见到林簌的对象了,不知道你认识他没有。” 周云祁:“林簌的对象?” “是啊,她的知青对象,人还挺好玩的,说话挺逗。” 周云祁:“他叫什么?” “许耀东。” 周云祁哭笑不得:“她明明白白跟你介绍说对方是她对象?” “那倒没有,”张文秋道,“是我推测出来的。” “说说看。” “许耀东不是知青么,他还在西南那边没有回城,林簌经常跟那边的人写信往来,收到那边的来信,总是能高兴一整天,那时候我就觉得她跟那边的人关系不一般。” 周云祁嘴角扬起笑:“嗯,还有呢?” “还有,那天我们去看荷花,她亲口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对方是个知青。”张文秋兴奋地道,“那不就是他么。” 周云祁:“……她亲口说有喜欢的人?” “当然,起因是那天我们班有男生想追她,她便说出来了,大概是不想被男生追求吧。” 张文秋本来就有些八卦,又被周云祁的外貌惊艳到,能多说几句话就多说几句。 “哦还有,她跟那位知青好像住在一起,我看到晾晒的衣服有男装,而且那天我去叫她,他们是一起下楼的。” 沉默半秒后,周云祁笑笑:“你倒是很细心。” 张文秋像是受到了鼓励,继续道:“这不算什么,我觉得她的经历跟我们都不一样,她吃了那么多苦,有个逗她开心的对象,当然是很好很好的。” 逗她开心……周云祁皱了眉:“她读书这半年,不开心么?” “不是,也很开心,她过得很顺利,她的成绩总是第一,长得又漂亮,老师非常看重她。”张文秋道,“我是说她跟她对象在一起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 男人扬起的嘴角放平,她跟许耀东这个臭小子搅和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总是特别活泼,在他身边,倒是很规矩。 也或者,是他太严肃了。 路口处,张文秋道别离开,男人心头不由发闷,站在路边点了根烟。 手指夹着烟往宿舍方向走,回想一番,她的拥抱,她给他画的素描,她摸他的脸,她在他身上蹭……都是出于,喜欢? 而他竟然丝毫没察觉出来,也没有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出半分,只认为这些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孩行径。 她却将喜欢宣之于口,身边的同学全都知晓了,唯独他坚信她什么都不懂。 他回到小区,许耀东正拎着个西瓜,跟门卫大爷侃大山,一个劲儿地喊:“老大,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回来呢。” 他沉默地回到屋子里,许耀东说:“等会儿冰送过来了,我把西瓜冰一下,咱一人一半。” 周云祁却道:“你自己吃吧,我得出趟远门。” 许耀东:“老大你要去哪儿?” “去找她。” 许耀东:“……”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火车,抵达津市时已经天黑,周云祁一路问询,来到了这条名叫甜井巷的胡同,在巷子口便能看到两棵参天的大槐树,朝着大树走,拐弯后,见到了坐在树下摇着蒲扇的她。 光影斑驳暗淡,她的手臂、脖颈上的皮肤却白得反光。 他想了一路,没有想明白过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亦没想好见面后要跟她说些什么,但就是,想要见她。 现在,她终于站在自己面前。 白白净净一张脸蛋,眼睛乌黑灵动,带着几分欣喜,也夹杂几分困惑。 看见她露出嘴角小梨涡的一瞬,困扰他这一路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了,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大概他是,想要追她。 他的那位发小哥们儿追求喜欢的姑娘,风格是直截了当,可每个人的性格与经历都不同,对手也不同,也许他注定做不来发小那样大胆直接,但追求心爱的女孩,他有自己的节奏。 面对她的疑惑,以及一旁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周云祁笑笑:“来这里考察,顺便过来看看你。” 说罢望了望头顶枝繁叶茂的大槐树:“大槐树底下,确实很适合乘凉。” 林簌以为他真的是过来考察的,比如给那个企业寻找合适的开厂地点,不由咧嘴笑:“是啊,真的很凉快。” 林簌的外公咳了一声,她这才想起什么,把他带到了他们面前:“外公外婆,这位是周云祁,是我朋友。” 两位老人,以及四周的人全都看得更仔细了些,越发惊叹于他的长相气度,外公道:“你是从京里过来的?” 周云祁:“是的。” “快屋里坐。”外婆招呼。 周云祁却道:“不用了,现在太晚,我过来打声招呼,明天再过来拜访。” 老人却道:“今晚先坐坐,明天再过来。”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0节 林簌也道:“快进去吧,喝口茶。” 周云祁最终还是走进了那间小院子。 院子非常小,大概只有两三平米,种了不少花草,还摆了张小桌子,两个老人夏天就喜欢在外面吃饭。 周云祁被他们叫进了屋里,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屋子,整理得干净整洁,能看得出来,居住在这里的人是很有涵养的。 林簌拿着一壶凉茶,给他倒了一杯,说道:“这是我外公的秘方凉茶,夏天喝了生津解暑。” “那我得好好品品。”周云祁道。 外婆端了一盘麻花出来,说道:“尝尝小麻花,簌簌爱吃,今天刚好又买了些回来。” 周云祁道:“她确实爱吃这些香香脆脆的东西。” 两个老人一听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但他们不确定他的身份,只好问:“簌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簌一时哑住,她从来没有跟外公外婆提过周云祁的名字,正欲开口 ,周云祁说道:“我们是一个农场出来的。” 两个老人立即明白了:“你就是簌簌的那位知青朋友?” “那么那间宿舍也是分给你的?” 周云祁点头:“是的,我还在西南,没有回城,宿舍空着也是空着,就让她先住着。” “那你回来了住家里么?” 周云祁面不改色道:“父母不在了,暂时住我舅舅家。” 两个老人都是过来人,虽然有几分揣测,但出于礼貌,不好深问。 林簌打断他们的话,问他:“你坐什么车来的?” “火车。” “那你今晚住哪里?” 他温和的目光投向她,笑了笑:“就在不远的一家饭店,散步经过这里,正好过来看看你。” 他说话滴水不漏,林簌根本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周云祁没有坐太久就起身告辞,外婆说:“簌簌,送送他。” 乘凉的人还没有散去,见两个模样登对的年轻人走在夜色里,不住地望向他们,直到拐了弯,他们才看不见。 周云祁立即停下了步子,对她说:“你快回去吧,明天我再过来。” 林簌点点头:“你明天不是还要考察么,有时间再过来。” 却见他嘴角微扬,眸光深深地看向她,眉眼里有藏不住的柔光。 林簌一瞬间不禁犹疑:“你怎么了?” “我并不是来考察的。”他直白地说。 林簌眼睛张大了些:“不是来考察的?” 男人沉出气息,将她因为清洗过而披散着的乌发理了理,再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沉静又温柔:“突然想见你,就过来了。” 林簌心脏一缩,像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揉捏。 男人细长的手指撩起她的一绺长发,绞在手指上,再一松,柔顺的头发很快从指间滑过。 他轻轻地笑,眉眼缱绻不堪:“我来接你回京。” 林簌:“……” 第40章 林簌沿着巷子往外婆家走,周云祁站在拐角处看着她清瘦的身影,微弱的灯光下还能辨清她细细的发丝在随风飘动, 见她停下脚步, 应付两句邻居的问话, 再转身进小院。 就要进去时,林簌往路口看了一眼, 那个颀长的身影点了一下头,随后转身离开。 她便知道,他会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安全才离开。 她的心里很柔软,像是被他用温暖的大手捂化了一般。 进屋后, 外婆笑眯眯地道:“这个小周人真不错, 长得也好,他有没有对象?” 林簌摇头:“没有。” “这种人很抢手, 簌簌你要抓紧啊。” “不是,”林簌不解了, “怎么说我要抓紧?” “外婆是过来人, 当然要指点指点你, 我看他挺好的,你要是有心思, 就抓紧些, 别让他跑了, 要是没心思, 就别走太近了,要不然造成什么误会,对大家都不好。” 姜还是老的辣, 老人两句话就把事情分析得清楚明白。 林簌只好转移话题:“对了,我改成明天回京,跟他一起回去。” 外公说:“有人陪你回去也好,安全。” 晚上睡觉时,林簌翻来覆去,想起他当时说,因为想见她,所以就过来了。 认识他一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直白地说“想见你”,以前说不放心什么的,她都可以有多个理解,可是一个男生对女生说“想见你”,总是比“不放心”要更暧昧一些。 不过外婆说的也很有道理,要是喜欢他,就要抓紧。 可是,出于女生的矜持和虚荣心,她还是希望他能主动地追求自己。 就算是自己先喜欢他的,先抱他的,她也想要他能正儿八经地追自己一回。 但又忍不住会想,要是他没有这个心思怎么办? 在少女烦心事中,林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簌吃完早餐,去那间饭店找他。 饭店在本地来说算是比较高档的,前台打了房间的内线电话,周云祁说他反正要退房了,问能不能让林簌先上去。 获得同意后,林簌才上楼。 也许是早就跟他住在一个屋子里,林簌啥也没想,就像是回家一样自然,一进房间,她便道:“你住得还挺高档。” 他笑:“离你近点儿的只有这间饭店还过得去。” 林簌站在窗边看了看,说道:“这里的风景还不错,要是高楼再多点儿,就更好了。” 周云祁也走了过来,望了一眼:“这里可是天子渡口,开埠一百多年了,老建筑有它的格调。” 林簌看了眼他,笑笑。 他眸光回看过来:“笑什么?” “我没笑。” 他的手指戳了一下她嘴角:“没笑还露出这个?” 林簌抿了抿唇,露出梨涡,他直直瞧着,说道:“更明显了,还挺好看。” 他好像,从来不会这样。 以前也直直盯过她,但是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盯着,还夸她长得好看,记忆中并没有。 她的眼神不知道该哪里放,只好扭头去看窗外,视线放在某栋民国时期的哥特式尖楼。 听见他轻轻地发出一声笑。 这次,轮到林簌扭头问:“你笑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昨晚回去后,你外婆没有问什么吗?” 林簌:“比如什么?” “比如,问我有没有找对象。” 林簌郁闷了,他怎么知道,还是他被打听太多次,都有经验了? “是问了。”林簌说,“我如实说你没有。” “还有呢?” “还有什么?”林簌喃喃道,“没有了。” 他唇角挂笑,也没追问,而是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那些邻居或者外婆,好歹会说一声,咱俩挺配的。” 林簌更郁闷了,经过那些邻居时,真的有邻居这样说:“簌簌,你俩在一起真般配,我还以为他是你对象呢。” 她一时无言,觉得他今天怪怪的,跟以前都不一样。 或者说,昨晚就不一样了。 她赶紧问:“我外婆让你中午过去吃午饭,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他说,“我们先去火车站买票。” “嗯,好。” 可是停了停,他看着她眼底的疲惫色,改口道:“我去买就好,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最多一个半小时就回来了。” 当时才早上九点,这里距离火车站也不远,林簌确实有些困,加之想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的高级饭店,便答应下来。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吸了吸鼻子,薄被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松香薄荷的气息让人感觉很安心。 只是总觉得他好像怪怪的,让她有些看不懂,也让她有些想后退。 隐隐感觉他好像在前进,弄得他俩之间的气氛,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是例假快来了,她这个回笼觉睡得极沉,连周云祁开门回来也不知晓。 他凑近看她睡颜看了许多次,怎么看都可爱,怎么看都可口。 被他养了一年,养得很好。 但又不得不说,这姑娘其实很敏感,他就只是稍稍前进了一点点,她就立即不适应了。 难道,只能由着她在他身上为非作歹,而他半分欲念也不能有,每次都紧绷着脸,严肃地对待她才好? 不可能。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1节 最后一次瞧着,男人按捺不住,隔着被子坐在了她旁边,靠着床头翻看一张报纸。 林簌隐隐感觉床动了动,也听见报纸的哗然声,这才睁开双眼。 茫然的眼睛看向他,周云祁俯视瞥她一眼:“睡饱了?” 林簌:“嗯,几点了?” 他抬腕看手表:“差五分钟十一点。” 林簌坐了起来:“那我们快去外婆家吃午饭。” 周云祁顺便在路上买了麦乳精和水果罐头过去,老人是乐于看到他的,跟他聊了许多,又不方便说太直白,只好在他们要去赶火车的时候,吩咐:“簌簌就麻烦你照顾了。” 他点头:“放心吧,你们也注意身体,下次再过来看望你们。” 回去的路上很平静,林簌坐在靠窗的座位,不是吃东西,就 是拿他的报纸看,要不然就是看窗外的风景。 至于周云祁,他拿着张报纸遮脸,歪头睡了过去。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列车很快抵京。 折腾了一路,回到家中,惊讶发现许耀东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一旁有冰块在融化,还有风扇在吱呀转动。 听见声音,他才醒过来。 周云祁说:“你倒是挺会享受。” 许耀东嘿嘿地笑。 “昨晚也睡在这儿?” “是啊,要不然那冰块不白化了么,不过我没睡床上,拿垫子打地铺,还挺凉快的。” 林簌拿着行李进房间,出来时,拿了一小包麻花,很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睡床?” 许耀东说:“老大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床,坐一下都不行。” 林簌跌了跌下巴,情不自禁道:“可是,我坐过了。” 不只坐过,还睡过了。 许耀东笑道:“你不一样,我不能碰。” 周云祁发话:“别在这儿瞎扯,赶紧做饭去。” “好嘞。” 晚上尝的是许耀东的手艺,他的厨艺和林簌的差不多,能吃。 三个人在,氛围是正常的。 后来林簌去洗澡,端着衣服出来晾的时候,许耀东已经离开。 他一走,室内只有他们二人。 晾好衣服,放好脸盆,只是一个对视,林簌便感觉早上在饭店窗户边的那种暧昧感再度席卷而来。 林簌赶紧收敛了视线,尴尬笑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溜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只要私下里单独相处就这样,接下来他还会在这里住上这么多天,这要怎么熬? 林簌原本还要喝水的,一直等到他好像去洗澡了,她这才溜出去喝水。 怂死了。 也许人家没那个意思,是她想多了。 翌日,林簌起得有些晚,周云祁因为有事情要办,早早出了门,桌上留了字条说中午会回来,吩咐她去买菜。 等他中午回来时,屋子里不见人影,但鞋子没换。 他喊了声:“簌簌。” 卧室里传来一记猫叫一般的声音,走到房间门口,只看到她靠在床头,手捂着肚子,抬头看过来时,脸色苍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周云祁沉出口气:“吃药了么?” “刚吃,还没发挥药效。” 他走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脸,觉得不对,再抓着她的手试了试,大热的天,手心竟然冷冰冰的。 “怎么这么冷?” 林簌说:“可能是刚才去买菜,一时贪嘴,吃了根冰棍儿。” 他没有多说,直接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让她窝在怀里。 半年没这样疼过了。 简直像是仗着他在这里,特地作的。 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好不争气,闷在他怀里直哼唧。 他气息稳健地问:“我记得你之前是月初,怎么现在变成了月末?” “每个月推迟几天,就推到了月末。” 他点着头,摸了摸她头发,蹭着她头顶:“也是,我都半年没这样抱你了。” 又笑了笑:“还挺怀念的。” 过了许久,林簌问:“我是不是一个大麻烦?” “当然不是,你这么瘦,这么轻,怎么会是大麻烦。”在“大”字上,他还特地加重语气。 林簌一听便皱了眉,拍打了下他。 “还有力气打人,不疼了?” “疼。” “好好好,那就继续抱着。”他叹气,既心疼又无奈。 林簌想起这些事,在这一刻,像是不想再纠结,直接再次问:“你前天为什么会去找我?” “不是说了?想见你,就去找你了。” “可是我本来也快回来了。” 他轻轻地嗤笑,仿佛在自嘲,声音却充满真诚感:“想见你,很想见你,想见到,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林簌不由一怔,立即离开他怀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男人脸上的细微表情耐人寻味,眉眼温柔,充满慈悲,带着点儿怜爱,又仿佛累了一般,抬起一只手轻轻抚着她逐渐转暖的脸颊,嗓音低磁和缓: “簌簌,我追你,好不好?” …… 第41章 四目相对中, 卧室之内呈现死一般的寂静。 林簌抬眸看着距离自己仅十几二十厘米的男人,对上他的眼睛,她整个人却做不出任何一个表情。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 清淡地笑:“怎么呆住了?” 林簌张了张口, 望向他, 却只有眼睛在转动。 周云祁两只手同时捧过她脸颊,指腹摩挲她的皮肤, 说道:“好呆,给个反应,别让我觉得刚才的话是我的臆想,实际上没说出口。” “我……”林簌终于开口,眼睛里藏了一缕雾气。 不该是这样, 明明这件事是她盼望的。 她想要他明明白白地追求自己, 现在他明明白白地说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相反,有好多好多的顾虑。 止痛药本该发挥作用的, 小腹却抽得更疼。 林簌紧皱眉头, 藏了雾气的眼皮下阖。 腹内一阵绞痛后, 林簌的手扶在了他肩膀上。 “我疼。”林簌吱出一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要落不落。 周云祁顺势抱住了她, 放弃了似的说:“要不去医院。” “不用。” 痛经是其次, 林簌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她索性趴在他胸口, 小声地啜泣,在他衬衫上蹭掉脸上的泪痕。 男人低头瞧着,眼尾鼻尖都是红的。 “看来你的肚子不待见我。”他笑。 林簌吸着鼻子, 回道:“不是,它只是有些惊讶。” 周云祁轻声叹:“现在确实不是好时机,可什么时候才算好的时机呢?本该在巷子里看到你的时候就问的,拖了两天了,已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林簌无言以对。 在深深地呼吸过后,搂着她的大手调整了一下姿势,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开始问:“跟我说说看,簌簌理想中的对象,是什么样子?” 林簌道:“我想的都很俗。” 他耐心十足:“怎么个俗法?” “就是要长得高。” “多高算高?” “一米八以上。” “我一八五。” “身材比例要好。” “我腿不短,头也不大。”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2节 “还要长得好看。” “虽然我这模样不知道算不算你眼里的好看,但你曾说我妈好看,我随她。” 林簌抿唇:“还有,能力强,会挣钱。” “在挣了在挣了。” “会照顾人。” “正在照顾。” 林簌沉默下来。 “就这些?” “反正要看得顺眼。” “这些要求,我都符合,还有间宿舍凑合着住,只是三转一响仅有手表在转……寒是寒碜了点,可你没有提这个。” 林簌原本沉郁的心情,在这一瞬被这话逗笑。 可是一笑,扯得小腹又抽了抽。 她继续哼唧。 “所以我获得追求资格了么?”他问。 林簌问:“那你要怎么追求?” 周云祁沉思:“第一步,我先回舅舅家住。” “回舅舅家?”她抬头看他,“为什么?” “住在一起,没法追。”他低头静视,眼睛里全是真诚。 “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不用追了,你说了算,你不说,那我一直追着。”他把主动权全交给了她。 这一刻,林簌明白了,他不是敷衍地说说而已,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追求她,像很多男孩追求女孩那样,约她出门,请她吃饭,送她回家,送到楼下再离开。 她拒绝不了这样的人。 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是天底下最好的周云祁。 一阵感动后,眼角又溢出了泪花。 男人指腹帮她擦掉了泪,笑道:“还没开始追呢,这么感动。不过现在不算数,等你不疼了,我再搬走。” 安抚一阵后,又问:“还疼吗?” “不那么 疼了。” “我先去做饭,你躺着歇会儿。”看了眼手表,“都一点了。” 不久,厨房里传来小葱豆腐的香味,林簌躺在床上,沉沉气息。 思考一阵后…… 好像,被追求也挺好的。 …… 周云祁是在吃了晚饭后才离开的,那时候林簌的痛感已经缓和了许多。 但他还是叮嘱了一堆。 林簌偷偷站在窗户边,看着他的身影离开。 后来那两天,他没有过来,林簌回到了曾经一个人独居的状态,但其实已经不习惯。 还好有许耀东会过来吵她。 许耀东说:“感觉最近你和老大怪怪的,吵架了?” 林簌道:“没有啊。” “那他怎么没有住在这里了?” “他舅舅家有事,先住回去了,衣服也在,这两天估计都有事。” 许耀东疑惑地看着她:“只是这样?可是那天他还追去津市找你了。” 提起这个,林簌也有些疑惑,于是问:“那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就突然去找我?” 许耀东回想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事,当时我买了个西瓜,在门卫大爷那儿等,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沉,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进屋后不久,他就说要去找你,然后就走了。” “就这样?” “对的,就是这样。”许耀东八卦地问,“他找到你,就没跟你说点儿什么?” 林簌顿了顿,决定把追求她的事先瞒下来,回道:“没说什么,他可能是无聊了吧。” 他切了一声:“什么无聊,老大就是想你了呗。” “我说你俩也是奇怪,都住一起了,怎么还这么矜持?” 林簌瞪向他:“你别多管闲事,要不然你们老大把你的皮给扒了。” “我哪敢管啊。” “……” 经期第四天下午,周云祁才拎了些吃的过来,说道:“前两天没时间,你还疼吗?” 林簌道:“就第一天会疼,现在正常了。” “那我们下午去看电影,看完电影我请你吃晚饭,再送你回来。” 一套标准的约会流程,林簌欣然点头:“好。” - 说起来,这是林簌第一次跟周云祁去看电影。 此时电影票十分便宜,两毛钱就能看一部,他们挑了一部马上就要播放的,反应时代新气象的电影。 走进去找到座位坐下,影院里虽然谈不上满座,但观影人员还挺多,有亲人、朋友,也有很多情侣。 美中不足的是,这会儿没有爆米花,但有人自备炒蚕豆,嚼得嘎嘣脆。 影院里光线暗淡,电影播放后,荧幕上画面不断切换,反射出的光线忽明忽暗。 这种氛围还是比较适合跟对象约会的,于是林簌看见前两排有个男孩好像偷偷牵过了身边女孩的手,女孩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最后半推半就地与之十指紧扣着一起看电影。也有一个女孩在主动地用胳膊去碰旁边的男生,仿佛在试探对方的态度。左前方还有一对应该是明确了关系的情侣,电影一开始女孩的脑袋就搁在了男孩的肩膀上,男人的手臂则搂过她的腰…… 林簌琢磨着自己也是来影院里约会的,不能输。 她侧了侧头,借着大荧幕的微光观察周云祁的侧脸,却见他正专注地盯着屏幕,察觉到她的视线后,回看向她,唇角勾了勾。 林簌脑袋回正,靠在椅子上,看了几个画面,他依旧毫无动静。林簌不禁郁闷起来,这个男人怎么不趁机摸她、抱她呢。 是在秉持着君子节操吗? 都明着追求了,要啥节操呀? 两个人的腿挨着,隔着一点点距离,稍一碰就会碰到,林簌开始心猿意马,放在腿上的右手,按捺不住地一点一点挪到了他的大腿上。 周云祁低头,看到了那只罪恶的小手。 像是故意那样,在他结实的腿上轻轻抚摸。 男人维持着表面的不动声色,林簌知道他有在看,也知道他的态度是在放任自己,于是越发放肆起来,手指像虫子在爬行一般,一点一点地往他大腿深处蠕动。 一阵细痒从腿间传来。 但是,没问题的,他能忍受。 他就想看看这个家伙一旦有了力气,就要为非作歹到哪种程度。 就要触碰到某个地方时,林簌的手却停了下来,唯有指尖对准那儿,仅两三厘米之遥。 男人暗暗沉叹,果然,她就是故意这样。 把他欲念勾起了,她又不静止不动。 还好,他习惯了。 坐旁边的观众将余光扫视过来,周云祁毫不在乎。 他的姑娘想要玩儿他,他当然给,这种场合真不算什么。 男人安静地蓄了一点儿力,在电影的画面忽然变暗时,他懒得再等待,手掌直接搭在她的手背,抓住她的手,再直接带过去,让她的手掌心,准确无误地覆在其上。 猝不及防,林簌喉咙间发出细微的一声嗯。 隔着两层布料,她绵软的手掌心传来极其异样的触觉。 很快,这种触觉越来越清晰,电影画面在动,角色在说台词,而她却只听见他深沉的呼吸。 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一旁还有人在用余光偷偷看他俩,林簌羞死了,想抽回手,但是他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 甚至带着她的手,上下抚了抚。 林簌呼吸顿沉,尽管他的手臂遮挡着,但是一旁的人应该是能看出端倪的。 两个人的手臂挨在一起,他的头靠了过来。 男人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让林簌耳朵发痒,又沉又哑,如大提琴般的嗓音惹人心尖儿颤: “你要验货?” “那就好好验验。” 林簌脸颊瞬间升温,红色蔓延至耳尖。 他却持续发力,片刻后,低沉的声音再次相问:“验得怎么样了?” 林簌终于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嗓子发干,吞了吞口水。 最后平静地道:“质量,一般。” 啧的一声,极不服气的男人咬牙:“你的质检标准呢?公开一下?” 林簌抿了抿唇,坐正了姿势,不再说话。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3节 看电影啦。 电影院禁止交头接耳! …… 第42章 从电影院出来, 人声喧哗中,林簌跟周云祁并排而行,他侧头看她, 笑道:“怎么耳朵还这么红?” 林簌无语:“里面太热了。” “嗯, 是挺烫。”男人脸容轻描淡写, “不过我也不能让它立即就降温,这事儿由不得我。” 不是, 谁跟你说这个了。 明明他之前是一个有点古板和严肃的男人,不想内里竟是这么闷骚。 不对,都是明骚了。 正欲发作,他忽然笑着问:“你是说室内空气?” 林簌擦着牙缝叫他全名:“周、云、祁!” 他看过来。 林簌:“你不正经。” “不正经,”他还是笑, “之前假正经而已。” 林簌龇牙咧嘴, 有槽都没地方吐。 这个男人追人前和追人后竟是两副面孔。 总不会是压抑太久了才导致的吧。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不过,刚才在电影院里, 她确实有真切地触摸到他。半年前那次无意中蹭到,都不是那么真切, 这一次即便不是完全体, 也可以想象得出很……可观。 以后一定会很疼吧。 林簌脸上微微发烫, 晃了晃脑袋,打算把这些画面甩掉。 周云祁瞧着她脸又变得微红,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以为是不经逗, 说道:“走吧, 吃饭去,不逗你了。” 天色将晚,等林簌跟他在一家国营饭店吃完饭, 街灯已经点亮。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王府井附近,这半年,个人经营已经被允许,个体户营业执照也开始逐渐发放。街上商业比半年前发展得更活跃,逛街散步的行人更多。 他们在街上走了走。 夏夜依旧燥热,林簌感觉身上黏乎乎的,不舒服,便说想回家。 回到宿舍小区,在楼下,林簌抬头望向三楼,灯未亮起,这意味着许耀东帮他们把冰放进家后,已经离开了。 林簌笑着对他说:“那我上去了。” 周云祁眸光灼然:“不请我上去坐坐?” 明明他自己也有钥匙,却还是要装得跟追求者一样。不过也是,这个男人似乎很重视仪式感。林簌抿着唇:“你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他微微一笑:“你都请我了,我当然乐意上去。” 屋内比室外凉爽湿润,林簌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他正好把水烧开,泡了些林簌外公送的茶草。 林簌现在不能喝凉茶,他给她泡了杯枸杞茶。 茶水还在放凉,他坐在自己的床上,靠着墙,长腿就伸在床外,感叹:“果然还是这里舒坦一些。” 林簌走过去,也坐在了床边,说道:“你要是睡在舅舅家不舒服,就过来吧。” 他却道:“那怎么能行,住过来,这么近,怎么追?” 林簌只能摇着头随他去。 他却笑了笑:“还是说,约了这一次会,你就想迫不及待想答应我的追求?” “你想多了!哪能追一天就行了,你天天想美事。”林簌握拳要捶他,他伸手过来抓住她胳膊,将她抱坐到了他腿上。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她刚才洗了一把脸,脸上清透得很,眼睛亦是清澈,他看着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静静地看她。 林簌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笑:“说好的上来喝杯水,水还没喝呢,就急着逐客,没良心。” 他一直盯着她,林簌收了收眼眸,回头看了眼桌上的茶。 他说:“抱着眯会儿。” 林簌趴在他肩膀上,他的下巴也搁在她肩窝处。手规矩地抱着她肩背,没有乱摸,顶多摸一下她的头发。 他好像,允许她在他身上胡摸乱搞,而他自己对她,却是很有分寸。 像个守序的旧时代绅士。 林簌在他肩窝处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的体温比她的高,闷着闷着,两个人身上皮肤都有一层薄薄的汗。 “周云祁。” “嗯。” “明天是周日,我要回趟继母家。” “去做什么?” “听我外婆说,她有给我妈妈一个玉手镯,八成是在继母那里,我想要回来。” 周云祁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要。”想想也知道,肯定不容易要回来,可能还会吵起来,林簌不想让周云祁看到自己吵架的一面。 他把她从怀里放出来:“用吵架的方式?还是用抢的?” 林簌道:“我先问问嘛,见机行事。” “要是不愿意给,先不要跟她吵,我怕你吃亏,镯子只要她还留着,将来总有机会拿到。” 林簌只好点点头,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人吵架?” 他无奈道:“主要是怕你出事,他们人多,你一个人,就算嘴皮子利索吵赢了,万一动起手来,你打得过他们?” 林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觉得他其实是不希望她变成一个天天陷在鸡毛蒜皮里斤斤计较的人。 她没再多言,只是抱过了他,过了好一会儿,小声问:“要是有一天我们吵起来呢?” 他笑:“你觉得可能吗?” 忽然又把她挪到了面前,脸上带着喜悦:“你在考虑以后的事?” 不是,怎么就延伸到这里了。 “没有。”林簌矢口否认,“我是随口一说。” 他还是难掩笑容,抓着她手指捏了捏,眼眸深深地看她:“只要你好好的,不管什么矛盾,我都可以让着你。” 林簌望着这双认真又深情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 第二天,林簌回到继母家。 继母见到她,没有特别高兴,但也没板着个脸。 屋子里好像特地收拾干净了,桌上还摆着一盘花生,好像是要迎接什么客人。 继母说:“你上次走了后就没回来过,怎么突然又回来?” 林簌也没打算跟她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我妈妈以前有个镯子,是我外婆送的,是你收着的吧,我想要回去。” 继母果然装傻,说道:“什么镯子?没有这个啊。” 林簌道:“我妈的东西是我爸收着的,他走了之后就都给了你,你再找找。” 继母依旧否认说:“没有什么镯子,要是有,我当然愿意给你。” 林簌道:“我妈的饰物虽然不多,但我记得是有那么几样的,一定都在你那儿,别的我都不要,你把我爸留给我的岗位给了谷新娟,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现在就想要回那个镯子。” 继姐帮腔:“我妈都说了没有,没有的东西,她能给你变出来吗?” 林簌看了一眼谷新娟,忍不住道:“你最好少说几句,要不然我去检举揭发你的工作来路不当。” 谷新娟:“你!” “我什么,我在乡下替你吃了那么多苦,人都差点儿死在那了,现在要回一个镯子怎么了?” 正在此时,继兄谷新平带着一个女孩出现在家门口。 林簌这才明白,为什么家里这么整洁,连弟弟都被叫去楼下玩了,原来今天继兄要带对象回来。 看到林簌在这里,谷新平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林簌道:“回来拿我妈留给我的玉手镯,你妈正要去找。”她看向继母邓金凤,扬了扬眉。 邓金凤忍着一口气,如果镯子不拿走,只怕这门亲事都要被她搅黄。 不得不咬了咬牙:“你等等,我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个。” 林簌打量着这个女孩,对方看起来蛮精明的,她也看着她。 林簌自报家门:“我是他继妹。” 对方笑了笑:“原来新平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继妹啊。” 林簌接过话:“我不常在这里住,估计他也懒得提我。” “哦,那你住哪儿?” “住别的地方。”林簌笑了笑,“这个家里我是个外人。”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4节 房间里的邓金凤生怕她说太多,走了出来:“找到了找到了……她很爱说笑,小蓉你别听她瞎说,她哪里就是外人了,只是外面住着舒服,她不想回来。” 手帕里包着一个绿莹莹的玉镯,林簌松了一口气,接过手镯,虽然不知道现在值多少钱,可能也不值钱,但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 她直接把它戴在了手腕,说道:“行吧,那我走了。” 那个叫小蓉的女孩问:“你这就走了?” 林簌道:“嗯,我还有事,你坐吧。” 她径直离开,心情还算愉悦,觉得今天是个黄道吉日。 有一说一,像邓金凤这种人,对她亲生的孩子是很爱护的,也许别人嫁进来,她也能爱乌及乌。 就原主实在太苦了,像条小苦瓜。 走出家属院,林簌正好又遇到了之前的发小程泽涛。 程泽涛说:“你下车的时候,我妹就看到你了,跟我说你回了家属院,我要不是来早一些,只怕又碰不到你。” 两个人干脆站在大门口聊了一阵。 程泽涛在某大学读工科,马上升大二,他问:“簌簌,你第一志愿报考了哪所大学?” 林簌道:“京大。” 他很惊讶:“厉害啊!” “去碰个运气。” “出了录取结果,一定记得告诉我一声。”他说道,“你知道我家住哪儿,我妈妈也经常提起你,说有几年 没见过你了。” 林簌答应:“好啊,等被录取了,我去你家看望一下你妈妈。” 程泽涛点着头,忽然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林簌觉得他怪怪的,下一秒,他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 “头发上好像有蜘蛛丝。”他说。 林簌:“啊?我刚才没去哪儿啊。” 他又拍了拍她头发:“没有了,可能是风刮过来的吧,或者是树上掉下来的。” 也是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记熟悉的清咳声。 林簌回头望,周云祁阴沉着脸,盯过来。 呃。 第43章 对上他微蹙的眉眼, 林簌以为完了,周云祁这回铁定吃醋。 但是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他只是看了她一眼, 随后换上了寻常的眼神, 扫向程泽涛, 最后才把视线回到林簌身上,温和笑笑:“簌簌, 这位是?” 林簌心里顿了顿,木然介绍:“这是我发小程泽涛,这是我做知青时的场长周云祁。” 周云祁:“原来你就是她的发小,听她提起过你。” 程泽涛看着面前这位个子比他高,面孔比他帅, 还比他成熟一些的男人, 像是不想认输地挺直了脊背:“你们一个农场?” 林簌点点头:“后来我离开六分场,去了七分场, 他是七分场的场长。” 程泽涛:“原来是这样。” 一旁的周云祁语气平静:“她在六分场的时候经常生病,到了我七分场, 身体才见好。” 程泽涛不甘示弱地关切问道:“你给我写信的时候怎么不说?怪不得后来都不写信了, 得的什么病?” 林簌怔了怔, 喃喃回:“就常见的病,已经好了。” “还有, 你现在究竟住哪里?”程泽涛有个猜想, 总不会和这个男人住一起吧。 周云祁道:“她家里住不下, 我给她找了个房子, 住得清静,身体也养好了。” “原来是这样。” “她举目无亲,我照顾她责无旁贷。” 他俩说得有来有回, 林簌却有些恍神。 周云祁简直像个正宫,有一种不管你怎么玩儿,有多少竹马,有多少暧昧对象,总归我这里才是家,你总要跟我回家的。 程泽涛大概是觉得没意思,说得回家了,林簌挥手道别,又看了眼周云祁。 他的眼眸变得严厉了些,林簌郁闷问:“你怎么过来了?” “还能怎么,当然是过来找你。”他也望了眼程泽涛的背影,“你发小喜欢动手动脚?” 林簌:“他说我头上有蜘蛛丝,就帮我拍掉了。” 男人的目光看向她头发,嘀咕了一声:“小把戏。” 林簌没再纠结这些,笑眯眯给周云祁看手腕上的玉镯:“我拿回来了。” 他神色意外:“这么顺利?” “今天比较幸运,谷新平带了对象回家,我说了几句不好听的,继母怕我搅黄了好事,只好把手镯还给了我,打发了我走。” 他笑:“你还挺机灵。” 林簌抿抿唇:“你要去看望顾爷爷吗?” “不去了,我们蹭饭去。” “蹭饭?去哪儿蹭?” “许耀东奶奶八十大寿,他们商量着在饭店里摆几桌。” 许耀东家里人她也见过,因此林簌高兴道:“好啊好啊。” 过了一会儿又疑惑:“怎么他没跟我提?” “昨晚才临时决定的,一大早给我舅舅家打了个电话。” “那要给红包吧。” 他道:“我给就行,你算是我带过去的。” 饭店里热闹不已,来的人里,除了他们家亲戚,还有一些街坊四邻。 林簌随周云祁走到寿星旁边,给了老人一个红包,说了些话。 老人打量着林簌,一时没认出她,下意识就说:“小周,这是你对象吧,长得可真俊。” 林簌笑笑:“奶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簌簌,过年的时候去过你家里的。” 老人思维已经有些迟钝,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许母依旧说着感谢的话,谢谢周云祁照顾许耀东。 许耀东的弟弟之前一直在倒卖东西,这会儿有人问他要不要自己开个杂货铺,许耀华道:“没本钱啊,你们也不支援点儿。” 他们俩被安排在主桌坐着,不断有人过来敬酒,周云祁虽然看起来严肃,带着点儿高冷,实际上需要的时候,也很会社交。 林簌吃完饭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已经有人陆续离场,有几个人围着一个看上去很仙风道骨的老人聊天。 林簌好奇,过去听了一耳朵。 那人懂点儿面相命理,正在给人说什么婚姻未来。 林簌忽然想起周云祁的舅妈说有这方面的高人给他算过,说他是个六亲缘薄的人…… 她对这些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很少人能算得准。 只是,她才凑过去,那人就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 林簌觉得怪怪的,尴尬道:“怎么了?” “姑娘,你今年多大?” 林簌道:“马上满十九周岁。” “那太好了。” 林簌更不解了:“怎么了?” 奇怪的话语,让周围好几个人也打量着林簌,有人说:“人家长这么漂亮,难道有什么劫数?” 那人道:“按理来说活不过十八。” “别胡说,人家好好站在你面前呢。” “所以我说好啊。”那人点着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簌心里沉了沉。 虽然嘴上笑笑,实际上心情非常复杂。 周云祁碰了一下她的背,林簌回头看,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儿,问道:“你喝醉了?” 他站得稳,声音也很清楚:“只是喝了几杯,问题不大。” 他看了看:“在这里听人算命?” 林簌点点头。 看相的人目光如炬地观察着周云祁,感叹道:“哎你们不是要看富贵相么,这才是具有龙凤之姿的好相,将来不光有钱,名誉地位全都有。” 大家齐刷刷地又把视线投向了周云祁。 周云祁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只轻笑:“那我先借你吉言了。” 看相者问:“另外能不能反馈一下,你的父母还好吧?” 周云祁面色沉了沉:“很好,在天上团聚。” 大家哗然一声,看相者更得意了:“你们看,我没说错吧,我就看出来他的父母缘薄。” “不是,你也没说啊。”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5节 “怎么没说,我特地摘出他父母,就是看出来了一些情况,才故意问的。” “你别瞎扯,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吧。” “……” 周云祁并不在意这些,只对林簌说:“别介意,挑好听的听就行。” 林簌点点头。 他们坐回了主桌,许耀东的妈妈说:“那是一个堂叔公,以前就跟了一个师父学这些,破四旧他的摊子都让人砸了,但是每回摆席喝酒,还是有人围着他聊这些。” 另一个人说道:“不过他说的也蛮准的。” 还有个人说:“你们都被他说是有富贵福气的,怎么不多问问?” 周云祁道:“不问了,再大富大贵,再有福气,也得靠自己挣。” “也是。” …… 下午三点多回到宿舍,周云祁脑袋有些昏沉,直接躺在了床上。 林簌拧了毛巾,帮他擦净脸。 他还没睡着,抬手摸着她的脸颊,问道:“很在意那位老先生说你活不过十八岁?” 林簌摇头:“不在意。” 如果不是她穿过来,原主确实熬不过那个夜晚,她自己也体验了一把死而复生的滋味。 周云祁的手心很烫,贴着她的巴掌大小脸:“那怎么不高兴?” 林簌问道:“要是我没有调到七分场,一直待在六分场,咱俩会认识吗?” “会。”他很肯定地道,“我说了,顾爷爷跟我提起过你,我当时有打算去看望你的。” 林簌沉默了一下:“那你还会追求我吗?” 他笑了,带着几分迷醉:“喝酒的是我,怎么不清醒的人反而是你。” 也许是被那看相的老人说中他的未来,她果然还是有些在意,怕周云祁真的快四十岁了,坐拥富贵荣华,却是孤身一人。 可是又觉得不会的,从她穿进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他们会在一起,他们也会有未来的。 见她脸上写满了疑惑,周云祁沉叹出声,抱着她,让她趴在了自己身上,手不断地抚她的背:“当然会,只要遇到了你,我就会喜欢上你,会对你穷追不舍,紧追不放。” 林簌:“真的?” “真的,我保证 。” 他的身体很滚烫,林簌闷得出了一层汗,但也许,她不纠结,只是纯粹想听这些让人觉得舒心的话语。 没有人不喜欢听自己喜欢的男生说好听的话,不管是夸赞她的话语,还是温暖细腻的情话,哪怕是他耍无赖时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都是让她心中欢喜的。 林簌的情绪得到有效安抚,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是,我至今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这个问题,我很早就问过。” 这一次,他没有回应。 放在她肩膀和背上的手,也无力地松开滑落。 林簌抬头瞧,人已经睡了过去。 呃,这个话题,八成是要送上ban位的吧。 一提起来,不是她睡,就是他睡。 等冰块送过来后,室内凉快不少,他睡得更沉,林簌没有去睡觉,拿了张小板凳,坐在冰块边,再时不时去看他睡着的模样。 眼睛鼻子一一细看过,最后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薄薄的嘴唇微微翕张,欲说还休。 像是在引诱她。 很早之前就想过,跟他亲吻的感觉一定很美妙。 这一瞬,她想偷偷亲他。 但是想想还是作罢,他现在一股子酒气。 好歹是初吻,不能随便这么交代。 可人都有欲念,一旦动了念想,就好像种下了一个心魔,不达目的,就心神难安。 周云祁起身时天色已晚,他吃罢饭,顺便在这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人也清清爽爽。 后来他要坐夜班车离开,林簌跟在他身后。 要开门时,回头瞧着扯着他衣服不放的人,此前她顶多跟在身后,送他出门。 男人不由笑:“不舍得?” 林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点点头。 他叹了一声:“那我留下?” 林簌没想留下他,她只是想亲他,于是没吭声。 这人闹起别扭来,他是真的吃不准她的小情绪。只得停在门边,抱了抱她。 抱着抱着,索性一把将她提了上来,像抱小孩一样,单手托着她往里面走:“舍不得,又不想留下我,那我把你送回房间里,你别再出来送我了,要不然我也走不了。” 林簌的手环在他脖颈上,盯着他薄而软的唇,咽了咽口水。 心念即起的下一秒,她凑唇过去,贴住了他的薄唇。 丝毫没有防备的男人,眼睛不由自主地张大了一圈,感受到唇上的柔软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居然在偷袭亲他! 他停下脚步,靠着那张餐桌,任由她柔软的双唇攫住自己的唇瓣,他配合地微微噘了噘唇。 滚烫的呼吸弥漫,男人闭上双眼,抱紧了她,试图慢慢感受这一切,可惜她的亲吻浮于表面,只在唇上流连,在他想回吻过去时,唇上一空,她的软唇已经离开。 紧接着,手上也一空。 林簌抓着他胳膊,直接跳下了地,随后快步进了卧室,还把房门关上了。 “我睡觉了。”里面传来一道慌乱不自然的声音。 周云祁:“……” 啧。 …… 第44章 林簌靠着房门,抚了抚嘴唇,果然, 他的唇很柔软, 在他微微噘起唇, 吮住她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的力量, 那种很美好的感觉跟她想象的一样。 可是,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轻浮?但亲都亲了,还能怎么样?如果她不亲他的话,他是不会主动的,她在他身上为非作歹惯了, 不差这一回。 想到这里, 林簌心一横,决定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过了没多久,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林簌做贼似的打开房门, 客厅的灯亮着, 只是空无一人, 他已经离开。 林簌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太怂了。 亲了就跑, 避而不见, 简直就像个胆小鬼。 一个晚上过去, 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今天周云祁要是过来,就算提起这茬问为什么亲他,她也会坦然地面对, 表示就是想亲他,就忍不住亲了。 她拎着一个菜篮子,去菜市场买菜,顺便排队买包子,有人忽然喊她名字。 林簌张望一番,发现是同桌张文秋。 张文秋道:“你买好菜了?” “嗯,你呢?” “我突然想吃这家店的包子,就过来了,没有想到你也在这儿。” 两个人索性一起坐下来吃早餐,顺便还买了碗豆腐脑。 张文秋说:“你现在可有意思,天天在家做好吃的给你对象吃吧。” 林簌故作镇定:“啥?对象?” “还不承认,你俩不是住一块儿?” 林簌以为张文秋知道她跟周云祁了,可是她又没提过,难道是许耀东说的? 也不对啊。 “我俩没住一起。”林簌道。 “没住一起?哦我明白了,他偶尔去你那儿住吧。”张文秋笑吟吟,“没事儿,我也不会笑话你,毕竟你俩在一起也挺有意思,感情好的话,这不算什么,改革都开放了,谁还守着老规矩呢。” 林簌咬着肉包子:“你别瞎说,我们现在确实没住一起。” “好好好,没住一起。”张文秋没反驳她,继续八卦地问,“你见过他父母了吧?” 林簌开始听不明白:“他父母?” “对啊,上回他不是说他家里人口还挺多的?” “上回?哪次?” “就那次,我不是跟你去学校取信么,他也跟着你去学校里转了一圈。” 林簌惊讶道:“你说许耀东?” 张文秋:“不然呢?” “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跟他。”林簌的反应极强烈,连其他吃早餐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回,轮到张文秋瞪大了眼睛:“啥,你俩不是……” 林簌提醒:“你小声点。”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6节 张文秋压低了声音:“你们不是在谈对象?” “怎么可能!”林簌用无比坚决的语气说,“不是,绝对不是,你想的也太离谱了。” 张文秋:“可是,那天去看荷花,你不是说你喜欢一个知青么,他不是跟你一起做过知青?” “和我一起做过的知青那么多,他只是其中一个。” “好吧。”张文秋蔫了,“我以为是他。” “不是,不可能。”林簌重申了一遍。 张文秋沉默地吃完了一个包子,开始喝豆腐脑。林簌问:“你有没有乱跟别人说这件事?” “就跟班里的思思她们提了一下。” “那完了,全班人都知道了。” “我会帮你澄清的。”张文秋内疚地道,忽地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她。 “怎么了?” “还有一个人,我也说了。” “谁?” “就是高考结束后,在校门口接你的人。” 林簌跌了下巴:“周云祁?” 张文秋点头。 林簌无语了,但其实周云祁知道也无所谓,他肯定明白张文秋说的是假的。但还是好奇:“你怎么会跟他扯上瓜葛,你跟他很熟?” “那天偶然在街上遇到他,一起走了一段路,不说话又很尴尬,只好聊你。”见林簌继续无语,她道歉,“对不起嘛,我本来想跟你求证的,但是一直没机会。” 林簌已经心平气和下来,用调羹喝着 豆腐脑,随意地问:“哪天遇到的?” 张文秋想了想:“今天是星期一,就上周二,正好是我姐生日前一天,我去书店买书送我姐。”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林簌好奇了。 张文秋复述了一遍。 林簌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后来二人分别,林簌拎着菜回去,走在路上无聊地想了想上周二,自己还在外婆家,周三才回京。 走了两步后,林簌停下了脚步。 上周二,周云祁追到了津市去找她。许耀东说那天他脸色有些奇怪,像受到了什么打击。 而张文秋那天告诉周云祁:“林簌亲口说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知青。” 也就是说,他听闻她喜欢他,才追去津市找她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才不会去找她,也不会这样明明白白地说要追她。 明明揣着喜欢明着撩了那么多,他居然都没有想过她喜欢他吗? 这样把自己绕了一圈,林簌彻底不高兴起来。 - 回家后越想越不高兴,林簌烦了半天,索性下午出门去了,直到夜幕要降临才回来。 打开门,周云祁坐在客厅,无奈看她:“你去哪了?” 林簌道:“逛街去了。” “收拾一下,带你去吃饭。”他站起身,“朋友请客,让我叫上你。” 林簌愣了愣:“你朋友?什么朋友?” 他淡笑道:“一起合作的伙伴,从北美回来的,他爱人也回国了,他便做东请我们几个人吃饭,许耀东也会去。” 那位华侨四十多岁,名叫李铭诚,在海外待了二十余年,人还挺有绅士风度。最近洽谈合作,有很多琐事要谈,也有很多关节要打通,周云祁除了提供生产原料,实际上也提供了一些人脉。 李铭诚见他虽然年轻,办事却稳重,对他比较欣赏,有几次想留周云祁一起吃晚饭,但是周云祁都拒绝了,说得回去做饭,还有人要他照顾。 那次李铭诚好奇地问:“是你的太太么?” 但周云祁说并不是,前两天才改口说正在追求,今天终于找到机会让他带出门。 随后,在饭店的餐厅,李铭诚见到了穿着一条崭新红裙子的林簌,那姑娘微微一笑,嫣然无方。 李铭诚打量着林簌,赞道:“我早就听耀东说你长得漂亮,一直想见见你,现在一看,你比我想的还要标致,红色裙子也很适合你。” 林簌笑着道谢。 李铭诚的太太也是位华侨,喜欢穿旗袍,跟林簌说这次回国的一些见闻感想,说一改革开放,今年住的涉外饭店都很难订到房间。 还问林簌:“你跟小周是男女朋友么?” 林簌赶紧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熟人,没有关系。” 说这话时,周云祁投过来一束奇怪的目光。 林簌避开了这个视线,他们本来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啊,她又没说错。 李太太尴尬笑笑:“看来是我弄错了。” 参加饭局的还有几位朋友,他们都是有家室的,大家一起边吃边聊,氛围倒也还好。 他们点了红酒,林簌杯子里也倒了半杯,一起站起来碰杯。 林簌举着杯抿了一口,这时候的红酒,好像还挺好喝的。也许和后来的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心理作用加成。 周云祁坐在她旁边,提醒:“你少喝点儿。” “知道啦。”她拉长声音,“我不会过敏的。” 他却笑:“我怕你喝多了,又得我背你回去。” 林簌:“我自己能走。” 李太太一直在打量他们,明眼人笑笑,不戳破。 这场饭局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在聊国内外的形势,聊改革开放,聊经济发展……她在默默喝酒。 喝得有几分微醺,李先生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去。两人坐在后座,林簌感觉头脑发胀,靠在他肩膀上,开始喊头疼。 周云祁无语道:“不能喝还喝那么多,贪杯捡罪受。” 在小区门口下车时,四周灯光暗淡,林簌被周云祁抱下车。 单手托着,抱小孩的姿势,门卫大爷已经下班了,把铁门锁了起来,周云祁一手抱着她,一手开锁。 一路无人,走进单元楼,开始爬楼梯。 林簌感觉全身发热,手环着他的脖子,箍得极用力,周云祁道:“好歹给点儿空隙,不怕我断气?” 然而林簌酒劲上来,想想他是因为知道她喜欢他才主动追求,而不是出于他自己的喜欢而追求,二者性质就不一样,越想越意难平,于是圈着他脖子开始摇晃不停: “周云祁,你放我下来。” “你欺负我。” “放我下来。” …… 周云祁爬着楼梯,下盘依旧稳定,任她摇晃,嗤道:“醉成这样,你不怕梦魇?” 林簌:“我没醉。是你老欺负我。” “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 “反正你欺负我了。” “蛮不讲理。” “是你不讲道理。” 啧,喝多了就想吵架?他没空回怼,打开门,把人抱进了玄关晾衣服的窗户边,要把她放下时,她继续挣扎。 周云祁简直是气笑了,靠着窗户:“刚刚说要下来,现在又不想下,你还真是难伺候。” 林簌开始耍小脾气,扶着他肩膀,眼睛里含着水雾:“周云祁,我讨厌你。” 他冷笑:“怎么个讨厌法?” “反正,我讨厌你。” 男人漫声道:“也是,当着外人的面,只说咱俩是熟人,没有关系,看得出来是想撇清关系。” 林簌:“我说错了,我应该说跟你不熟。” 他先是嗤笑,笑完之后,目光灼热地看她:“昨晚亲我嘴唇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会亲个不熟的男人的嘴唇?你有这嗜好?” 林簌哑火,耍赖:“我没亲你,是不小心碰到的。” “好好好,不小心能碰到嘴唇,还碰了那么久。”男人的眼神也魅惑起来,比醉是么,谁没喝酒啊…… 他挑起眉梢:“那,多碰几下?” 林簌怔住,盯着他的薄唇,昨晚那种柔软的触感,被恰到好处的力道吮吸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呆了呆,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地说:“嗯。” 说完之后才回过神,义正辞严地拒绝:“不要。” 男人的眼睛一暗,啧了一声,耐着性子问:“真不要?” 林簌摇头,莫名委屈起来,吸了吸鼻子,没掉眼泪,倒像是带了恨意,凑近了他的唇,却停在半空中,欲吻不吻。 抱着的缘故,她的位置比他高,浓重的喘息中,男人的忍耐彻底瓦解,仰着脖颈靠近,主动地攫过了她的唇。 林簌嫣红滚烫的唇瓣,被他牢牢吃住。 …… ----------------------- 作者有话说:写不完了,明天再写了~~~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7节 第45章 亲吻是一瞬间发生的。 林簌懵懵懂懂,却又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唇上吮吻的力道,他吮住便没松开, 不断在她唇上碾过。 她被他托着, 手搭在他肩膀上, 俯着脑袋接受这一切。然而这个姿势实在不舒服,她扭了扭腰。周云祁立即会意, 将她放了下来。 即便是这个动作,唇上也没舍得离开,像是怕一离开,她便直接跑了。 脚一落地,林簌立即感觉踏实了许多, 手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腰, 仰着脖子,被他抱着接吻。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 住在对面的人可以轻易看到窗户上倒映着两个亲密拥吻的影子。 还能清晰可见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背,紧紧抱住, 女孩子仰头时, 颈部的线条, 以及纤瘦的腰部形成一道自然弯曲的线条也正好被灯光勾勒出来。而那个男人,低垂头, 一只手抵着她的脸颊, 一只手抱着她肩颈, 一看就是在用力吮吸。 林簌的嘴唇被他牢牢封住, 强势的舌尖挑开她的唇缝,她本就呼 吸不畅,异物入侵要占满口腔的感觉, 令她更不适,林簌唔了一声,不由挣扎着想逃离。 他停了停,却是用低哑的气音说:“舌头,别缩。” 轻吻数下后,继续哄:“乖,伸出来一点。” 明明不久前还对他颇有怨言,此时却像中了邪,林簌乖乖听话,红唇微张,探出一点点舌尖,立即被他含住不放。 她渴望过很久,也在深夜里想象过很多次,他的嘴唇有多柔软,跟他接吻会是一件多么热烈又美好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都成为现实。不是昨天那般浅尝辄止,而是现在这样唇舌深入交缠,灼热的气息融在一起。 红酒醇厚的余味,以及她本身甜美的气息,令他几乎疯狂。 林簌被他肆意攫取,大脑里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被他带领着,迷失其间。 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分针走了小半圈,林簌感觉舌根已经发麻,牙齿明明因为还不熟练而打过架,他也没有停下来。 直到最后,林簌轻咬了下他的舌尖,他呲了一声,这才分开。 暖黄的灯光里,林簌双颊绯红,唇上湿润,仿佛有丝线在反射银光。 瞬间,那道银光消失,而后传来男人轻轻的一声笑,林簌郁闷地低垂脑袋,顺势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 周云祁拥着她纤软的腰肢,让她紧紧贴着自己。 感受到他硌人的火热,林簌想移开,但他不让,依旧按着她的腰,脸颊还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发丝轻刮着他的脸,他缓出气息,附在她耳边,低道:“还生我气么?” 虽然不知道她今晚究竟怎么了,但是能感觉到她是在生气。 在察觉女孩心思上,他自认自己不够细心,这姑娘表面上看很好懂,实际上并不,真有什么心事,她能悄悄藏起来,不让他知晓。 距离她越近,便越发像进入深山中,看不见山的全貌。 怀里的人委屈地“嗯”了一声。 啧,果然是在生他气。 气他昨晚不辞而别,让真正的亲吻推迟了一天? 还是气他今晚不让她喝酒? 犹疑间感觉不对劲,她一直没有说话,身子却在抽动,等他反应过来捏着她下巴,将她从怀里挪出来时,这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泪。 指腹帮她擦了泪,周云祁叹了口气:“哭得这样可怜,看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一安慰,林簌鼻子轻耸,更觉委屈,继续深埋在他怀里。 周云祁安抚她的背,摸了摸她脑袋。 从对面看,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微微弓身,完全将那个瘦弱的身影遮挡住。 良久,林簌的酒劲像是过去了,低落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她离开他怀抱,说道:“我要去洗澡了。” 从窗台外收了衣服,想去烧水时,他说有囤两壶热水,他下午烧好的。 林簌在厨房回看他,他轻笑:“先去洗吧,我来烧些喝的开水。” 这一瞬,林簌忽然想起在农场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把自己屋子里囤的热水倒给她,让她先去洗头发。 正是这些温暖的小细节,让她没有理由不喜欢这个男人。 可也许是这段时间过上了好的生活,人也矫情起来,纠结这些不必要的东西。 本来也是她先喜欢他的。 被他无意中获知少女心事,知道就知道了吧。 林簌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了一条睡裙,又把衣服洗干净,这才走出来。 不久,周云祁也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林簌坐在小板凳上,让风扇把自己吹得很凉快。 抬头看去,他没穿衣服,裸着上身,露出线条流畅的各处肌肉。 林簌回过头,继续吹风。 他忙完之后,瞧着她坐在小板凳上,缩着身子的模样,偏偏手臂脖颈都这么白,跟只乖巧小白兔似的,一时按捺不住,弯腰把她直接从坐着的姿势抱起来。 林簌微惊,勾着脚问:“你干什么?” “回房睡觉去。” “我自己走就好了。” 他没说话,径直把她抱进了房间,放在床上,林簌的鞋子掉落在床脚,不解地看着他。 周云祁轻轻地笑着问:“今晚我也睡这儿好不好,我怕你喝了酒又梦魇。” 林簌道:“应该不会。” 周云祁不以为然:“有我在,梦魇不敢来找你。” 反正早就躺过,他也早就在这张床上抱过她,还不止一次,他们睡一张床上是早晚的事。 她没再拒绝,像是默认了一般。 他把风扇搬了进来,对着床铺吹,林簌把蚊帐放下来,塞在席子下,还特地检查一番蚊帐里有没有蚊子。 林簌睡在靠墙的地方,他躺在外侧。隔着帐子,把电灯线拉了一下,灯光熄灭。 其实他一躺下,林簌便明显感觉到一股热量侵袭过来。 虽然有风扇吹得蚊帐摇晃,但身边这个热源体简直要把整个室内的温度都带高。 要不是看在他光着膀子,露出腹肌的份上,她想她会想把他弄走。 室内暗淡的光线里,林簌同他一起平躺着,安静的夜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她先动的手。 把手掌直接按在了他平坦结实的腹肌上,轻轻抚摸。 他没出声,由着她一顿乱摸。 别的不说,她的手心还挺凉,于是不由发出轻轻的一声笑。 “你笑什么?”林簌不解。 “你的手挺凉快的。” 啪的一声。 林簌手掌打在他胸膛,随后离开了。 他抓着她手心继续放在身上,最后游移来到他左边心脏处。 心脏的跳动,从手心处传过来。林簌安分了。 他侧转身子,在幽昧的光里看她,最后直接抱过了她。 果然,冰肌玉骨,自然生香。 男人当即便有些受不了,感觉先前那个冷水澡白洗了。 林簌被他滚烫的身体包围着,热得直挣扎:“你别抱我,你太热了。” 他却笑:“男人不热点儿怎么行?要是不热,八成是有问题的。” 林簌愣了愣:“啊?” “还有更热的地方,没敢让你碰。” 林簌知道他在说什么,受不了地推了推他,一点用也没有,他的身体像一堵墙,纹丝未动。 他倒是笑吟吟:“抱着你像抱着块冰凉的玉,又光滑又凉快。” “唔,还软软的。” 林簌终于受不了,大喊他名字:“周云祁,我要把你踢下床去。” “你踢得动么?” 林簌气得直哼哼,最后朝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她觉得自己咬得很用力,可他也只是沉沉地发出一声,并未喊痛。 林簌停下来,就着暗淡的光看着他。 他深深的目光回看过来,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声音问:“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林簌沉默片刻,最后低道:“没有不开心。” 他叹气:“不跟我说实话,我怎么哄好你?” 林簌这才明白过来,他今晚要睡在这儿,不仅仅是担心她做恶梦,大概是想借着这机会,找到她的心结。 可是,她已经不去计较那个点了。 就算他是因为她喜欢他,才来追她的,她也不在意了。 她说道:“是喝了酒才说胡话。” “那你刚刚哭什么?”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8节 林簌咬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些焦虑吧。” “焦虑什么?” “怕你亲完就算了。” 他啧了一声,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这个说辞。 “怕我亲完就把你扔在一边,置之不理?” 林簌违心地道:“嗯。” 他气不打一处来:“我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怕嘛。”林簌一本正经地说,“很多男人在追求女孩的时候非常热心,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一旦追到手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关心照顾人了,还处处嫌弃。”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男人的通病。 周云祁却咬着牙根儿,好好好,好得很,在她眼里,他和别的男人没两样。 按着心头的那股子愤懑,周云祁没再由着她耍嘴皮子,而是一把掌着她后脑勺,死死封住了她的唇。 这次的力道比先前更甚,林簌感觉出来了,他在生气。 因为她把他划分为那些普通的男人。 好吧,她错了。 所以自知理亏地由着他吮吸自己 的唇瓣不放,有力的舌头试图启开她的唇时,她也顺从地微微翕张着嘴唇,任由他侵袭。 然而她还是会错了意。 低哑的声音道:“别缩回去,吐出一点点。” 林簌乖乖听话,伸出一点点粉嫩舌尖。 下一瞬被男人含住没放。 他喜欢这样。 至于原因,也许是第二次见到她时,她舔着根冰棍儿,让他再次留意过她。 …… 第46章 这一次他吻得十分温柔, 吮得也很轻巧,像是在哄她睡觉。 林簌被他带着,回吻时不再僵硬, 还学会了细细地咂摸与品味, 像是在舔着一根冰棍儿或者一块糖果儿, 并尝出了丝丝甜味儿。 毫无疑问,她喜欢他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只是吻久了, 嘴唇难免有点儿肿胀,最后被他半抱着,轻轻抚着胳膊哄睡。 周云祁趁着幽暗的光线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亲吻过她的头发,再躺在自己的枕头上。 按计划, 其实并没有这么快,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落实,就连人也不能长久待在京城, 而她也刚念大学,他们不必急于这一时。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也只能顺其自然, 顺势而行。 林簌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间睡着的, 她也不知道,在熟睡的半夜里, 她还迷迷糊糊地寻找他的唇。 周云祁被她扰醒, 抱着钻进他怀里的人, 唇被她吃着、吮着, 心里不禁笑,这姑娘,也许比他想的还要有需求。 第二天, 林簌先醒过来。 她的睡裙跑到了上面,但身上盖着一块薄薄的毛巾小毯子,恰好遮住隐私,只露出修长白皙的腿。 侧头看他睡觉的样子,他好像还挺乖的,就这么平躺着,小腹处也盖着一条小毯子。眼睛闭阖,长长的睫毛微微卷起,轻轻抖动,鼻梁像小山一样高挺。 林簌看了挺久,直到他睁开眼睛。 发现她在看自己,周云祁唇角微勾,手臂绕过她的脑袋,将她抱了抱:“醒这么早?” 林簌道:“没多早,刚刚才醒。” 他直接抱着她躺在了自己的身上,林簌的睡裙还没理好,小毯子也滑走了,导致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她准确无误地碰到了他。 跟她想的一样,早上的时候,果然很夸张。 林簌吱了一声,想离开,他却好整以暇,一只手搂着她腰,另一只手闲散地压在脑后,就这么躺着,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着她。 呼吸变沉的一瞬,他单手抱着她的腰,蹭了蹭。 林簌扭着腰,想逃离,可是身体不会骗人,她明明是想避开的,最后挣扎的结果却是贴得更紧了。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有瞳孔更幽深。 蹭了不知多久,直到林簌感觉身体涌出一股暖流,她吱了一声,手抓紧了他的胳膊。 他轻轻地笑,摸了下她的脑袋:“这么快。” 林簌郁闷地打他:“你老是欺负我。” 他继续笑:“好像半年前的第一次,是你先欺负我的吧。” 一提那次,林簌更郁闷:“那次是意外,我都不知道情况。” 他捏着她的脸:“是不是意外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取悦到你就好。” “可真的是意外。”她提高了嗓门。 哎,说不清了。 她趴在他身上歇了歇,又腻歪了一会儿才去刷牙洗脸,以及,换了一条内裤。 …… 周云祁依旧有很多工作要忙,林簌去了一趟图书馆,借了本名著,准备这个暑假读完。 下午四点回来时,看到门卫处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白衬衫和格子裙,脚上是一双凉鞋,穿了肉色丝袜,挎着个精致的小皮包,一看就是优越家庭里出来的。 现在流行丝袜加凉鞋的穿法,女孩都盼着有双丝袜。 不过林簌不喜欢这么穿,只喜欢光着脚穿凉鞋,或者是白袜子搭小白鞋。 那个女孩一直在看着林簌,门卫大爷还对她说:“喏,就是她。” 林簌疑惑地停下脚步。 女孩朝她笑了笑:“你就是林簌么?云祁哥的宿舍就是暂时给你住着?” 云祁哥……叫得这么亲切…… 犹疑时,她主动说:“你好,我叫关晨曦。” 姓关……林簌恍然想起来,面前这姑娘,就是之前他们给周云祁撮合的对象,也就是关厅长的女儿。 连周云祁的舅妈都出面劝说,也许,她父亲还施加了一定压力。 林簌看着面前这女孩,她长得还是挺清秀的,个子也比林簌高一点儿。 但是自己不能怂,林簌暗暗给自己打气,不由自主抬头挺胸起来,点头回道:“你好,我是林簌。” 关晨曦笑笑:“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林簌道:“好啊,附近有个茶社,是知青办的。”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关晨曦问她:“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图书馆借书去了。” “你还挺爱读书。”关晨曦拉家常一般说,“我听说你才高考结束。” “是的,你呢,在工作了吗?” “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在报社做记者。” 记者啊,怪不能这么能说会道。 二人来到茶社,京城人都爱喝大碗茶,大夏天的,下午过来喝茶侃大山的人很多。她们叫了茶水还有点心,坐下来后,互相对视一眼,再笑了笑。 林簌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晨曦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一直有听人提起你,想来认识认识你。” “听谁提起我的?” “云祁哥,还有他舅母。”关晨曦笑笑,“你还不知道我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吧。” 林簌只能摇头:“不是很清楚。” “我父亲跟云祁哥的舅舅一起共事,两家一直都有往来,我跟他也很早就认识了,只是中间隔了几年没有见面。” 林簌:“哦。” “他当年要下乡,其实也可以不用去的,但他还是选择了过去,在那边吃了不少苦,我一直劝他早些回来,但他不听。” 林簌喝了口茶:“他能力很强,在哪里都会过好的。” “这倒是,我父亲他们一直都想好好培养他。” 林簌觉得她话里有话,也知道关晨曦想说什么,但她不想接这个话题,于是用微笑应对。 关晨曦才不想断了自己的节奏,继续说:“我跟他是由老领导撮合的,不过他不同意。” 林簌愣了愣,没有想到她会说得这么坦诚。 “但我也没放弃。他说他现在很多事情要做,因此不会那么早定下感情。我理解,男人嘛,还是要有事业才好,何况他的事业心很强,又暂时没法彻底回城。不过还好,大家都很年轻,再过个两三年也等得起。” 见她一副要等他的坚定神情,林簌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周云祁之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一心拼事业,不想这么早就知道她喜欢他,才决定去追她。 他们已经算是在一起了,只是关晨曦那边的消息还没有更新。 关晨曦又对林簌说:“你对他也很了解吧,他确实还没有心思找对象,对不?” 林簌深吸口气,觉得关晨曦都来找她了,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明明喝了茶水,却感觉嗓子异常干。 她不喜欢两个女孩为了一个男孩而“对峙”的戏码,哪怕她说出实情就能解决这一切,她也不喜欢这种场面。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59节 她叹了一口气,反问:“其实,你也了解他的。” “那当然,我们从小就认识。” “那你就不该来找我。”林簌终于想到了回应的 话,开口说,“你知道他性格的,他一定不会希望你来找我。” 关晨曦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硬气,一时讶住。 随后却笑了:“可是,我确实很在意你,想来亲眼看看你,我觉得这没什么。” 她这样的干部子弟,从小就出生在优渥的环境里,是天之骄女,从没怕过事,有什么就直接面对。 “你为什么会在意我?”林簌拿回了问话权。 “他不要什么补偿,却主动问领导要了宿舍,不是用来自己住,而是给你住,他对你这么好,我当然好奇,就想见见你。” 这种没把话说破的感觉,就像绵里藏针,处处硌人,又处处找不到破绽。 关晨曦终于不想再装,记者伶牙俐齿的一面展露出来:“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心安理得地住在国家安排给他的宿舍,据我了解,你是有家人的,你们家也有分宿舍,你这样,不怕连累了他吗?” 一长串的问话,反而让林簌缓了缓,淡定道:“我不认为会连累他,他也不会在意。我没住回家里,是有我自己的难处。” 正在此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簌簌。” 林簌扭头看去,那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眉心微蹙,看上去似乎有些着急。 “周云祁。”林簌喃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点点头,说道:“我回去时,门卫大爷说你来茶社了。” 说罢,再看向关晨曦,没有说话,但眼神略显冷漠。 关晨曦委屈起来,也叫了一声:“云祁哥。” 这种场合,大家其实都蛮尴尬的。 林簌不知所措,周云祁却吩咐:“簌簌,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哦,好。”她巴不得早些脱身,于是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再见。” 周云祁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直接坐在了她坐的椅子上。 关晨曦更委屈了些:“云祁哥,你不能厚此薄彼。” “为什么不能?我已经说过我在追求她,可不得处处讨好她,你来捣什么乱?” “可是你们根本不合适!”关晨曦直白地道。 “哪儿不合适了?”男人冷笑。 “她处处要你照顾,而她呢?她能帮你什么?”关晨曦不服极了。 周云祁看着她,语气平静地道:“你听好了,我不需要她能提供什么帮助,她肯给我机会让我照顾,已经是我的荣幸。” “你赶紧回家去,以后别再来找她,要不然我也会翻脸。”说罢站了起来,“服务员,结账。” …… 第47章 林簌走在回家的路上,步伐十分缓慢。 虽然周云祁的到来帮她解了围,可是他要怎么摆脱关晨曦呢? 关晨曦看上去就很有主见, 明明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 却还是很笃定地说要等个两三年, 仿佛吃准了他俩没有好结果似的。 林簌就不服了。 以及,周云祁会跟他聊些什么?万一她哭了, 他会不会安慰她? 林簌越想越烦躁。 又觉得不能自乱阵脚。 她原本是要直接回家的,但她最终停在距离小区门口二十来米的一棵银杏树下,她决定在这里等他。 周云祁走出茶社,行了一段路,便看见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勾勾唇角走过去:“在这里等我?” 林簌点头。 “怕我被她拐了去?” 林簌道:“万一她使用美人计呢?” 他笑:“美人计?只有你才管用。” 林簌望着他, 沉沉气息, 两只手抓住了他的大手,扯了扯, 再抬起清凌凌的眼眸:“周云祁,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男人笑出了声:“来吧。” 林簌穿的是条碎花连衣裙, 白色荷叶圆领边, 布料飘逸, 整理了一下后攀上他的背。 周云祁背着她,念叨:“怎么还是这么轻, 吃的都去哪里了?” 林簌的手拢在他身前, 没有回这个, 而是问:“关晨曦算是你的发小吗?” “并不算, 只是小时候去舅舅家见过两次,她比我小两岁,中间有好多年没见过, 去年回家探亲,有人想撮合我们,但我没同意。” 关晨曦说的都是实在话,林簌问:“你为什么不同意?” “这个问题,我曾回答过,不光她,还有之前那些别人介绍的女孩,我都没同意,你不记得了?” 林簌:“哦,记得。” “那你还挺多桃花的。”她嘀咕。 他不屑地道:“要这么多桃花做什么,多了是妨碍。” “那我也是你的桃花啊。” “你不是桃花,你是牡丹、芍药、玫瑰……” 林簌握拳捶了下他肩膀:“不正经。” 两人双双沉默下来,林簌侧脸趴在他的背上,由着他把自己背到了门口,门卫大爷说:“哟,怎么了,还要背回来。” 周云祁语气平淡:“脚扭了。” 大爷笑眯眯:“那可得当心点儿。” 进去后,林簌问:“大爷一看到你,就说我跟一个女孩走了?” “差不多,他说有个姓关的姑娘过来找你,你俩去茶社了。” “怪不得,大爷还挺尽责的,知道她姓关。也幸好她不是姓李姓王,要不然你可能都想不到是她。” 他却说:“就算姓李姓王,我一时想不到是她,甚至她没透露自己的姓,我还是会去找你。” “真的吗?” “嗯。” 林簌抿抿唇,伸手摸他的脖子,手指触碰到那颗突起的喉结,他不适地低沉出声:“还在路上,这么迫不及待。” 林簌:“会疼吗?” “会。” “很疼吗?” “有点儿。” 来到二楼,楼下王阿姨正好下楼,看着他俩,笑了笑:“小林,怎么要人背上来?” 林簌乖乖打招呼:“王阿姨,我脚扭到了。” 王阿姨像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你俩现在是住一块儿么,还是?” 林簌和周云祁同时愣了一下,周云祁笑了笑:“我偶尔过来。” 说罢不再多言,直接背着林簌上了楼。 王阿姨瞧着这俩人,依旧充满困惑。 小区面积很小,当年批给一个保密性质的单位盖的宿舍楼,后来单位撤销了,住户搬的搬,走的走,换的换,宿舍也交给了政府代管,能住进来的人,工作和身份各不相同,但起码都是有背景关系的。大家虽然不像住那大院里那样融洽,毫无秘密可言,但多少也会打听一些消息。 起初王阿姨只知道林簌是个高中生,户主在外地,是上面安排给他的宿舍,暂时给林簌借住。但是高考结束后,这位年轻的户主频频出现,互相认识的邻居私下里谈论过他俩的关系,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他俩是正经情侣,有的说他们是亲戚,有的说是知青朋友……还有人说他俩在窗户边腻歪。 一生爱打听别人闲事的王阿姨心头的疑惑始终解不开,偏偏小林不怎么透露,而这位年轻的户主,更是有些冷峻,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不过,只要他们都是单身,孤男寡女处对象住一起问题倒也不大,他们一个马上读大学,一个还没回城,也许有很多难以解决的东西。 罢了,反正王阿姨觉得这俩人铁定是小情侣。 …… 进屋后,周云祁把人放下。林簌正要往前走,胳膊被扯住。 林簌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他说:“抱抱。” 林簌被有力的手臂圈在怀里,他的身体很热,大手摸着她的脑袋问:“刚刚跟关晨曦对话,吓到你了吗?” “没有。”林簌回答。 “嘴上说没有,实际上还是害怕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在路边等我。” 林簌沉默了一会儿。 “她跟你聊什么了?” 林簌回想了一遍,和盘托出。 周云祁道:“她确实有些咄咄逼人,我已经不准她再来找你,如果她再出现,你也不用理会她,没有我在场,你别跟她往来。” 林簌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在意关晨曦,并不是担心她会抢走周云祁,或者要和她公平竞争,她只是直觉关晨曦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抱了好一会儿,直到门被敲响了,送冰块的工人抵达。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0节 他们把冰搬进客厅后离开,周云祁送他们出门。 林簌说:“马上就立秋了,现在已经没有7月份那么热,晚上还有些凉意,可以不用冰块了。” 周云祁点着头,喝了杯水:“明天吩咐他们 下周起不用送了。” 林簌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没来由地笑了笑。 “怎么了?”他走过来。 林簌顺势圈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腰腹处:“那你晚上要回你舅舅家吗?” “你希望我留下的话,我就留下。” “那你留下吧。” 他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昨晚没有梦魇。” 林簌:“是没有,所以不是每次喝了酒就会做噩梦。” “但你有梦游。” “梦游?”林簌瞪大双眼,“我有起床走来走去,还要出门什么的吗?” “那倒不是,是睡得迷迷糊糊,抱着我就要亲,不记得了?” 林簌摇头:“我有吗?” 回想了一下,她是完全没有印象。 “何止要亲,还不准我离开。”他忽然坏笑,“晚上咱俩要是分床,你怎么办?” 林簌若有所思:“你不在身边,我自然就不会想亲,问题不大。” 她说着走进房间,把那本借的名著从书包里拿出来。 等再出客厅,发现他坐在沙发上,面色有些沉地看着她。 林簌:“怎么了?” 男人朝她伸手,拉过了她,一把将人抱着坐在怀里,眸色沉沉:“晚上不分床。” 林簌哭笑不得:“这才多久,一分钟不到吧,你就改口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她,带着一缕方才在茶社见到她跟关晨曦“对峙”的惊慌,抚着她的脸颊说:“亲亲。” 他让她跨坐在了自己的身上,凑唇过来衔过她的唇瓣,林簌被动地接受他温柔的亲吻。 但她还是学不会主动伸舌,他嗓音低哑地提醒:“小舌头。” 林簌配合着吐出一点点嫩红的舌尖,迅速被他含住不放,唇舌勾缠中,林簌的支吾声全都被他吞了下去。 男人大手抱着她的腰,带着她的身体往他身上坐,不断地挪动,林簌穿着的裙子正好展开,隔着一层布料贴紧。 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也知道他有分寸,他们只是这样玩玩,所以毫不在意地眼睛紧闭,享受他炽热的吮吻,感受他热烈的情.欲。 却在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时,听见他低低地念她的名字:“簌簌,帮我。” 林簌茫然地应声:“啊?” 她的手被他握住,放在了皮带上。 “解开皮带。” 男人的呼吸十分沉重,沾染着松香气息。 林簌乖乖听话,试图把他皮带上的金属搭扣解开,但这种皮带她没解过,费尽力气了也没有一点松动迹象,她不禁开始烦躁。 周云祁无奈,只得自己动手解开皮带,并拉下了西裤的拉链…… 稍待片刻后,林簌无意中定睛一瞧,吓得大喊一声,眼睛一闭,直接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膀,没敢再看。 啧的一声:“出息。” “怕什么?”他附在她耳边问。 “多看看就习惯了。” 林簌扭着腰,让身体后退,几乎快退到他膝盖处坐着了,中间空出好大一个空间,她依旧哼哼唧唧地说:“我不要看。” 即便摸过、蹭过,也想象过,但想象出来的,跟实际上看到的,两种落差极大。 视觉上的冲击永远更震撼。 男人把人从肩膀上挪出来,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受到惊吓微微发红的脸蛋,妥协了似的说:“好好好,那就不看。” 滚烫的唇再次送了过来,亲吻的间隙,他说:“是得缓缓。” 在熟悉的接吻认知里,林簌不再抗拒,她被他吻得很深,舌尖都被他有力的唇吮得发疼。 然而就在她放下戒备之时,白嫩的手被男人抓着往下带。 这次不像在电影院,没有隔着任何布料。 林簌的呼吸一瞬间滞住。 她想离开,可手上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之相抗衡。 男人的手抱着她的腰背,将她固定住,嗓音沉哑无比: “不要害怕,掌握住他。” …… 第48章 并非害怕, 只是生涩。 林簌怯生生地抬眼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池清泉。伴着下午五点多斜阳的光,簌簌的目色潋滟, 再耸耸微微翘起的鼻子…… 那模样, 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却让他更想欺负她了。 早晚要压在身下狠狠地欺负,男人咬了咬牙, 抓着她的手背,耐心十足地教她。 总不能真的不看不碰,总不能每次都由着她放肆,想下注就下注,想收盘就收盘, 而他连码都不能加。 能感知得到, 她对他是喜欢的,是有欲望、有需求的, 然而实际上过起招来,却是什么也不懂。 早上那一点点湿痕, 不过是情动的表现, 她却以为是获得了什么至高无上的体验, 就此打住不说,还跑去换了一条。 当时他靠在厨房门边, 瞧着她在那儿晾晒洗干净的那条, 无奈又无语。 他是得一一教会她, 未来他们还有会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体验。 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结果她倒好, 看都不敢看,不过三两下,小脸已经涨得通红, 还带着哭腔,像是被欺负惨了。 男人还得忍着一口气息,保持自己的状态。 她的裙子布料比较光滑柔顺,卷上去很快落下,遮住了,周云祁松开她的手,她倒是乖了,不舍得放手。 周云祁深嗯一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离开,于是发烫的手心一空,迅速逃离,改成抓在他胳膊上。 瞧着她的脸颊,红得像六月份田里熟透的番茄,让人想咬上一口。 男人按捺不住地用手指抵着她的下巴,让她微微抬起头,凑了嘴唇过去,咬在她光滑柔嫩的脸颊。 林簌哼了一声:“你怎么跟狗似的。” 很快,声音也被他吞没。 她的唇被他封死了,唇舌肆意舔吻,吮吸,让她也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烈。 林簌脸上烧起来的时候,嘴唇、耳垂无一幸免,全都变得又红又烫。 曾经苍白虚弱的女孩,到底被他养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他又忍不住含了她的耳垂,细细咂摸着,林簌原本在抵抗他,全身都有些发僵,此时被她吻得身体不由变软了,她无力地跨坐在他身上。 这正中他的下怀。 一边接连不断吻她的唇,一边单手托了托她,那只手再顺势试探。 等林簌回过神,感觉不对劲时,他已经包裹住了她。 林簌的呼吸不由变沉,扭着腰想要他离开,可是嘴唇上他吻得实在发狠,深深的长吻让她大脑不由发懵,不知道究竟该顾哪头。 难以言明的酥痒,也让她看起来像拒绝,实际上又是在迎合。 簌簌情动得厉害。 汹涌澎湃的暖流,让她禁不住错愕。 怎么会这样?她终于摆脱了他的唇,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脸埋在肩膀上小声地呜咽。 周云祁心里不住啧声。 隔着衣服都这样,以后可怎么得了。 他很忙,却忙得乐在其中。 把人挪在面前,看着她被吮得红艳的嘴唇,几乎是用气音唤她名字:“簌簌——” 林簌眼睛里全是茫然。 下一瞬,她明白了,他要她配合。 像是拒绝不了,她乖乖地微微起身,双膝抵着沙发……低头垂眸,她只能看到裙摆在抖动。 她的皮肤太光滑了,又白嫩,周云祁不止一次感叹,像丝绸一般。 腿稍一合拢,他便受不了,连呼吸都像要被收走。 可男人注定了不服输,这种时刻,还要腾出一部 分气力,不记得是第几次去攫住她的唇,重重地吻她。 不知过了多久,斜阳的橘色光芒越发暗淡,室内没有开灯,只有两个人深重的呼吸萦绕彼此。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1节 伴随着男人独有的低哑沉声,他捏着她的肩膀,让她后退,与此同时自己靠在了沙发上。 林簌低垂着眼眸。 在微弱的光线里,看清楚了这一切。 有好几个晚上,她洗完澡后,喜欢清清爽爽地在床上玩,或许是躺着看书,或者是给别人写信。时常玩到一半,觉得口渴,于是爬起来去客厅喝水。 他在浴室洗澡,而她能清晰地听见里面的洗澡声。 倘若是水龙头的水声倒也不必多言,但有几次,她听见的并不是自来水的声音,而是他低吼过后急促的喘息声。 她知道他在做什么。 却想象不出他那副模样。 可是今天,她亲眼看见了。 男人无力地靠着沙发,手垂放在身侧,修长的手指自然弯曲,眼睛半阖,嘴唇微翕,幽微地吐出气息,一副精疲力竭的脆弱感油然而生。 林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生怕错过什么。 他抬眸,毫不在意此时自己的形象并不如外出时那般衬衫西裤一丝不苟,也毫无尴尬地回看过来,继而清淡地笑了笑:“不怕了?” 林簌没有说话,只木然摇了摇头。 下一秒,按捺不住地抱过了他。 他的胸腔一直在起伏做深呼吸,抬臂回抱着她后,附在她耳边沙哑着说:“裙子,给你买条新的。” 林簌埋在他颈窝里继续摇头,闷声回答:“没事,洗干净就好。” 他的脸也埋在簌簌的颈窝处,高挺的鼻梁戳着她的修长脖颈,嘴唇还亲吻了一下,像是在撒娇,要她安抚。 原来,这么大个男人,也会有小孩的一面。 越发幽暗的光线中,林簌的手抚了抚他结实的背脊,轻声地唤他名字:“周云祁——” “嗯?” “天黑了。” “不怕,我们就在家里。” 林簌轻轻地笑:“可我饿了。” 啧的一声,他道:“等下我做饭,你先去洗个澡。” 林簌点头:“好。” 说完,却是依旧抱着他没撒手。 在夜暮越来越深的时光里,周云祁回拥得更紧。 这辈子,只有对着她,才能这么自然,舒坦,不需要任何矫饰。 其他女人,都不行。 至于为什么非得是她,刚才关晨曦在茶社里也问他这个问题,他说:“不为什么。” 可是也许,在他俩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注定了。 起初他的确是出于责任照顾她,不知不觉日子久了,才渐渐发觉不对劲,但考虑种种现实问题,说服自己仅仅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就像对许耀东一样。 然而在那个中秋夜里,她抱着他的时候,他便确定了,没法当成妹妹。 关晨曦神神叨叨地说她不应该出现,说他这辈子应该注定孤独,他不屑回应。 上天已经安排她出现,他还能把人拒之门外? 可笑。 …… 林簌洗完澡,又洗了头发,舒舒服服地出来。 周云祁正巧把饭菜做好,她说要先吹头发,他便趁机去洗澡。 她坐在电风扇前把头发吹得半干,直到周云祁光着膀子出来。 林簌说:“可以吃饭了。” 他却看着她笑了笑:“衣服,我搓好肥皂了。” 林簌:“啊?” “我的衣服也搓了?” 男人扬眉:“顺手的事。” 林簌皱了眉,嘴里哼唧。 “怎么了?” “没怎么……”她只是没有想过,他会帮她洗贴身衣物。 可是都到了这一步,洗就洗吧。 他去厨房里装了两碗米饭出来:“赶紧过来吃饭,丝瓜蛋汤都凉了。” 林簌起身:“没事,有点温热,刚刚好。” 吃罢饭,周云祁去洗碗,林簌把两个人的衣服冲洗干净,再晾好。 看着窗外别人家的灯火,再回看一眼正在乖乖擦沙发,拖地板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个偌大的城市,他们俩是相依为命的人,这万千灯火里,也有一盏是属于他们的。 心里便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揉捏着,暖暖的,柔柔的。 刷完牙已经快九点了,再一眨眼的工夫便说要睡觉。 林簌东摸西摸,最后坐在他的床上,笑吟吟地问刚刷完牙走出来的周云祁:“要不,今晚你睡这床?” 他脸一冷:“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 “风扇只有一台,我想一直吹。” 林簌道:“那风扇给你吹好了,我有蒲扇。” 他俯下身子,抱过了她:“看来是嫌弃跟我睡一张床。” 林簌的腿盘在他腰上,拖鞋都没穿,就光着脚丫子勾在他腰后,挂在他身上说:“是因为你太热了。” “我热有什么要紧,”他笑,“你身体凉不就行了。” 林簌郁闷地捶打他:“你老是占我便宜,连体温也不放过。” “我是怕你冷到了,给你温和暖和。”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轻声笑,抱着人没有进卧室,而是先去大门那边确定有没有反锁门。 反锁之后,再度经过晾晒衣物的窗边,忽然停下来,也看了眼外面别人家的浅橘或者白炽的灯光。 最后视线下移,看着窗外晾晒着的衣服,忽然扯起了唇,喊着:“簌簌,刚才,水挺多。” “什么?”林簌有点儿没听明白,以为是洗衣服没有拧干水,接过话,“不可能完全拧干的,总会有几滴水滴下去。” 他唇角勾起,没再进一步说明,只用那双沉静幽深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林簌这才反应过来,受不了地抓着他肩膀拼命摇晃:“你好烦。” 骚话一堆堆。 然而他身体太稳当了,任她怎么摇都纹丝未动。 男人满眼温柔地注视着她,继续笑:“要不要,再亲亲?” 林簌抿唇,点点头。 室内暖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从外面看,窗户边依旧有两个正在热烈接吻的影子,这次女孩挂在男人的身上。 薄荷牙膏的冰凉气息缠绕在唇齿间。 灯影幢幢,他还是喜欢含着她小舌尖不放。 - 第49章 这个如火的夏天, 空气里都好像漂浮着甜丝丝的味儿,他们过了一段很腻歪,却又有所保留的日子。 立秋之后, 夜晚的天气转凉, 这个年代夏季平均气温比后来的低, 且高温时间持续不长,因此即便没有冰来降温,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簌也不觉热,还要盖小毯子。 热都是周云祁传递给她的。 他睡觉时喜欢抱着她,哪怕啥也不干,也要抱着, 说她凉快。 这个男人鸡贼得很。 他喜欢同她拥抱亲吻, 他喜欢抓着她的手去玩他,或者醒过来之后, 去故意地蹭……使坏的一面,都用在这了, 偏偏脸容表情总是一本正经, 还用深情的目光注视她, 什么也不说,默默看她就足够。 要不是老是勾得她扑他怀里撒娇, 她早揍他了。 林簌想问他为什么还要忍着, 但是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这样显得她很渴求。 只能给他找理由, 揣测或许他有自己的节奏。 有个晚上,两个人在外面买了些东西,在某家国营饭店吃了饭才回来。拎着东西走在小区的空地处, 正好有一群人在乘凉,楼下的王阿姨赫然在列。 她老远就喊着:“小林小林。” 林簌朝她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买了这么多东西,去百货商场了么?” “是的,有日子没逛了。今天那里来了一批电视机,很多人在凭票抢电视机。”林簌说着新鲜事。 说起电视机的事,有个阿姨立即接话:“嗐,提起来就一肚子的火,发票券的时候,我让我们家那口子下了班 就去领,结果他给忘了,要不然咱们家也能看上电视了。”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2节 有个人则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英俊的周云祁,想要问他话,但是看他冷峻、清晰又疏离的面庞,不敢造次。 林簌不想跟她们聊太久,说道:“我们先上去了,你们慢聊。” 王阿姨看着两道身影一起走向所住的那栋楼,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们,高大的男人腾出一只手,牵过了林簌的手,她不禁摇头道:“实在是像恩爱小夫妻,虽然说还没扯结婚证就住在了一起,不过他们不在乎这些。” 有人说:“在乎什么呢,估计他俩从知青时就在一块了。” 有人则压低了声音,笑着说:“他俩腻歪都不喜欢拉窗帘,我就瞧见过两回了。不得不说,还得是年轻人。” “年轻确实好,又赶上了改革开放,风气也渐渐开放起来。” “……” 直到进了屋,林簌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刚才简阿姨一直盯着你,她在街道办上班,职业习惯,总想摸清楚任何一个人的底细。” 周云祁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怪不得。” “不过她也不敢问你,我觉得这些阿姨还挺怕你的。”林簌笑吟吟,“这样也好,要是你也跟我一样好说话,他们准得把屋子里的针头线脑放在哪儿都扒出来。” 他问:“你觉得我被那些人忌惮是件好事?” “当然,”林簌把那块用来做窗帘的布拿了出来,“你还是冷冷地、帅帅地站在那儿比较好,我看着就喜欢。” “好在哪儿?” “能让人有更多幻想啊,要是跟个妇女之友似的,我不喜欢。” 他轻笑着摇摇头,把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放进了厨房。 林簌把竹青色的窗帘布拿到晾衣服的窗户上比画了一下,乐呵呵地说:“以后你要是在这里亲我,还是拉上窗帘比较好。” 周云祁走过来:“很害怕有人看到?” “也不是怕,还挺刺激的。只是真的有人看到就到处传,那几个阿姨是比较熟悉的,就喜欢凑在一起聊别人家的长短,有一次我还听她们说有户人家正在闹离婚。” 他将人搂怀里,摸了摸她脑袋:“那以后咱拉上窗帘。” - 时间转眼来到了8月中旬,窗帘装上去,林簌感觉多了那么一丝安全感。 然而自打装上窗帘,他反而一次也没在窗边亲她。 也是,挺奇怪的。 晚上,林簌坐在风扇面前吹头发,周云祁过来帮她捋了一下发丝,说还有些湿润,又说:“明天要与那位合作伙伴李铭诚去沪市出差。” 林簌扭头看他:“你们的工厂是不是可能是建在那儿?” 周云祁眉眼温柔,仿佛是在安慰她:“综合考虑,建那里更有利,但是这不影响我将来留在京,这个厂我只是入股,占比不大,经营不归我管理,算是我的产业之一。” 林簌挺好奇:“除了这个产业,你还打算发展的事业吗?” 他笑了笑,薅乱她的头发丝:“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很多政策都没有完全开放,过几年攒下点资本了,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也方便。” 林簌实在不知他将来是在哪个领域发光发热,成为大佬的,目前看,投资这个合资的糖果厂只是他的起步,将来做什么也要结合时代发展去看。 于是应了一声,继续把头发吹干。 熄了灯睡觉的时候,他抱着她问:“什么时候出录取通知?” 林簌道:“应该是下旬。” 周云祁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和脸:“等我出差回来,也许就有好消息了。” 林簌侧转过身,就着幽暗的光线看他:“你要去多少天?” “一时还说不准,我们一行有四人,坐飞机过去,李太太顺便从沪市乘机回美国,我们至少会在那里待三四天。” “哦。”林簌算了算,那等你回来确实可能会出第一批录取的结果。 通常清北的录取结果是最早知道的,这俩学校实在太负盛名,不光学生,学校也想尽可能多出几个清北生。 他亲着她的唇,温声说:“我不在家,你别太想我。” 林簌反问:“那你会不会想我?” 他沉了沉:“当然会。” 说完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明明他只是离开几天而已,却莫名充满了许多的不舍,接下来9月还会有几个月的分别,这要怎么熬? 周云祁暗中沉叹。 的确不该那么早在一起的。 虽然说,她光坐在那里,仅仅是呼吸着,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引诱,可这些他都能忍,忍习惯了。 可是他接受不了她也在忍。 然而两个人一旦在一起,卿卿我我惯了,分别时又是一场巨大的艰辛。左右都为难,他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林簌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只是对他说:“周云祁,你亲亲我吧。” “嗯。”沉沉的声音回道。 在寂静的夜里亲吻她,抚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次却因为即将会有一个短暂的分离而沾染了几分别样的酸涩。 他的手掌很大,覆在她脸上简直要遮住她整张脸,掌上的薄茧会时不时地刮着她很嫩的皮肤。又因为亲得用力,这几天林簌的脖子、锁骨处,处处留下他的指印红痕,消失了,又有新的。 可其实,他也很年轻,皮肤也很白净,虽然谈不上雪白,却比绝大多数的男人的皮肤要白得多,摸上去也很光滑。 这次,林簌终于主动地伸舌去挑弄他的嘴唇,被他一下子攫住。 唇舌痴缠许久后,林簌终于离开了他的束缚,摸了一下他的脖子,而后,吻住了他的喉结。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间发出,呼吸也明显变重了。 林簌趴在他身上,伸舌轻舔,仿佛在舔一颗糖。 他的心像投入水中的一块石头,不断下沉,沉到最后,按捺不住抱着她,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 没敢真的压实,怕压坏了他,手撑在她身侧,低低一声:“簌簌。” “?”林簌在迷乱中发出疑问。 “想亲。”他说。 林簌不解,他不是正在亲么。 后两个字姗姗来迟:“全部。” 林簌停滞两秒才反应过来,低应了一声:“嗯。” 他将一条枕巾直接盖在了她的脸上:“我开灯了。” 林簌的眼睛被枕巾遮挡着突然的强光,也遮住了视线,还遮住了脸上的害羞。 周云祁捏着她睡衣的下摆,扯了扯,帮她脱下,并顺便将那条枕巾从她脸上拿走,随后看到了她羞涩难当的脸,双颊粉嫩诱人。 周云祁的眼眸一暗。 林簌却还是不好意思,双手捂住了脸。 他亲得很温柔,抱着她坐起身,坐在他身上。 丝滑的抚摸与亲吻,让林簌感觉骨头都是酥软的。 听他夸赞的话,林簌默默地想,他应是个很好的鉴赏家。 后来林簌平躺着,他轻抚着她的脸,哄着说:“别害怕。” 她也没害怕,只是有点儿难为情。 干脆闭上了眼睛。 因此几秒钟后,她没有看到抓着她纤细脚脖子的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缩,喉结重重滚动。 只是那一眼,男人的呼吸就窒住了。 比他想的,还要好看,还要诱人,勾得人心尖儿痒。 几近喑哑的声音说:“很美。” 而后低头含了上去。 林簌咬着唇,呼吸很深,越喘越急。 她的两只手都在周云祁的脑袋上,抓着他的头发,念着他的名字,哭腔喃喃地说不要,也几乎要喊救命。 可是越说不要,他吮得越凶。 实在美得惊人,如同一朵刚被风雨浇透的玫瑰花,他没法听她的,任由她将他抓得头皮发麻,他也没有停下。 簌簌的腰悬空了,思维也涣散了,电光石火的一瞬,整个世界都仿佛处在暴风雨之后的安静之中…… 腰部放平,躺在床上,林簌掀起眼帘。 那张英俊的脸凑近,眼眸里灼光如火, 林簌却只余下微弱喘息的气力。 男人轻轻地笑着,抱了抱她,蹭着她的头发。 “我的簌簌,好美,也好乖。”说罢还揉了揉她,“是我一手养好的。” 林簌:“……” 第50章 阳光明媚的早晨, 林簌坐在外间的小床上,看周云祁在一旁收拾行李。 他的衣服叠得比她还要整齐,将几套衣物利落地装进手提袋中, 拉上拉链, 整装待发时, 林簌抱着他大腿,脸埋在他腰腹。 周云祁安抚道:“过几天就回来, 那边的女装很洋气,我给你买新裙子。” “我不要裙子。”林簌在他小腹上摇摇头。 “那想要什么?出差一趟,总得带点儿什么回来。” “我就想抱着你。” 他微微吁气,把人从怀里弄出来,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 眼睛湿漉漉, 像住在了雨里。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3节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擦她眼角的泪花,再用拇指捻了捻, 轻轻地笑:“水是真的多,昨晚更是。” “……差点儿洗脸。”他言语玩味。 林簌郁闷, 掐了一下他的后腰。 奈何太紧实, 掐不动。 “等我回来。”他亲了下她的额头, “别送我了。” 他关门便走,林簌趴在窗户上等到他离开的背影, 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 他一走, 林簌便在家里待不住。 感觉哪哪都有他的影子, 哪哪都有他的气息。 中午在外面吃了一碗牛肉面, 回家时看到许耀东在跟门卫大爷聊天。 他一看到林簌,便嬉皮笑脸喊了一声:“嫂子你可算回来了。” 嫂子?林簌一时适应不了,赶紧制止:“你别叫我这个。” 许耀东道:“老大这样吩咐我的。” “什么意思?” “他打了通电话到我们胡同小卖部的公用电话, 说‘去看看你嫂子’,我岂敢不领命啊。” 林簌呆住:“他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你看我这些天都没过来,就是怕打扰你们的生活。” 林簌:“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叫我吧。” “行嘞。” “你吃饭了么?” 许耀东道:“没呢,接到电话就过来了。” “我在外面吃过了,要不你自己弄?家里还有鸡蛋青菜什么的。” 许耀东给自己做了碗面条,卧了俩鸡蛋,林簌听他说这几天在跟弟弟摆摊卖东西,于是问:“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摆摊?我不捣乱,就去看看。” “行啊,那地方可热闹,比你一个人窝在家强。”许耀东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在哪里摆摊?” “地安门那边,卖百货小商品。” 现在是摆摊的好时机,许耀东跟他弟弟都是特能侃的人,头脑也灵活,蹬个小三轮车,装着满满当当的货去摆摊。 地安门一带摆摊的规模日渐变大,吸引很多人前来买便宜货。 太阳依旧很大,林簌打了伞找到他们,看着车上的各种货物,好奇地问许耀华:“你从哪里进的货?” “去各种厂子找啊,现在有的厂效益不好,比如我邻居的毛巾厂,他们都鼓励员工出来卖货,我就托邻居批发了一些毛巾什么的。” 林簌翻看了几条毛巾,正好有个妇女过来问:“这毛巾怎么样?” 她立即道:“我觉得挺好,手感差不多有80%的棉,和纯棉的毛巾相差无几,价格还比纯棉的便宜许多。” 也许是幸运,那女人居然真的买了一条。 等对方付了钱离开,许耀东说:“没看出来,你还有当托儿的潜质。” “什么托儿,”林簌认真道,“我是金牌销售。” 她又好奇烟的事,便问:“东哥,你这次带了多少条烟回来?” 许耀东得意道:“十条。” “这么多,没查你吗?” “我用衣服包住,弄了个化肥袋子装着冬衣毯子什么的,外面看不出来。本来还想再多带点儿,老大不让,说一旦查起来说不清,万一他们认定来路不明,涉嫌投机倒把,罚款都是轻的。” 林簌不知道周云祁哪来的门路弄得到便宜的红塔山,反正这烟确实是硬通货,一拿回京就直接被两个老买家全部买走了。 许耀东得意洋洋道:“一转手,奶奶的酒席不就有了么。” 林簌笑:“你还真是会挣钱。” “这不算什么,老大是懒得赚这种小钱,烟酒业都是暴利,可惜现在管控得严。” 林簌转了转,因为附近都还没开发,偌大一片空地都是摆摊的,像个露天贸易市场。有卖两分钱一碗的茶水摊,小圆桌上铺着印了青花的白桌布,玻璃杯摆在上面。也有卖冰棍雪糕的,挎着冰棍箱穿梭在人群之中。 转了一圈后,看到一张白色的牌子上用酒红色的字写着“高级卫生香、工艺香、印度香”,林簌不禁喜出望外,居然还有兜售香料的摊。老京城人有不少爱点香的,发展到后来,倒成了小众爱好艺术。她挑了一盒印度的檀香,还买了个精致的工艺铜香盘,打算回家就点根香,沉沉心思。 收摊之后,林簌直接去了许家,他们家晚上吃炸酱面。 许母在门外搭的一间小厨房里忙活,林簌不会做炸酱面,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说想学了自己回家做。 除了许耀华,许耀东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最小的妹妹才上小学三年级,正在跟哥姐吵架。 许母说:“我们家成天就是吵吵嚷嚷的,不像周厂长,他家就他一个孩子。” 林簌笑笑:“他小时候想吵也没人跟他吵。” 吃饭时,把折叠桌子支起来,一边是床,一边是柜子,活动范围十分狭窄。 许耀东习惯端着面碗去外边吃,林簌说:“我也去外边吃。” 他劝阻:“别啊,哪有客人去外边吃的,让人看笑话。” “没事的,以前在农场我不也是端着饭盒到处走么。” 他没再阻拦,在门外站着,哧溜着面条,问她明天还出摊吗? 林簌摇头:“明天去学校看看。” “高考录取通知要来了?” “有可能。” 吃完面条,许耀东把她送去公交车站,路上有人打趣:“哟,不错啊耀东,带对象回家了。” 许耀东:“别瞎扯,这是我们厂长的对象,来我家坐坐。” 说完又对林簌说道:“胡同里的人都这样,不用在意。” 林簌笑:“没事的,这里烟火气十足,你们家也很热闹。” “那是,净剩下烟火气了。” - 经过这一天的奔波,林簌心里安定了许多,洗漱之后还点了根香,美美地睡了一觉。 翌日去学校打听消息,老师说就这两天会有录取结果,林簌打算过两天再来。 白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林簌回到小区门口,发现又有个人在等她,那人正是关晨曦。 林簌一看到她,心里的警报就拉响了,原本想趁对方没看见,掉头就走,避开她的,奈何关晨曦的眼睛很尖,迅速叫了声:“林簌。” 无法,林簌只好站在树下,看着关晨曦朝自己走过来。脑子里在冷静地思考判断,觉得不管对方抱着什么目的,起码关晨曦出身于优越的家庭,又有体面的工作,不至于对自己造成人身伤害。 只要没有人身伤害,林簌就不怕,于是挺直了脊背,对关晨曦说:“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关晨曦毫不掩饰地说:“我想跟你谈谈。” “他嘱咐过,不让我跟你谈。”林簌搬出周云祁。 “我知道,可我必须跟你谈。”关晨曦脸 色也很冷静,“听说他出差去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关晨曦说罢,看了眼前方:“要不,还去茶社?” 林簌上次抱着不想刺激关晨曦的善良心态,说话时保留了许多,这次她决定不再保留,有什么说什么。 于是坐下来后,她看着这个差不多有一米七,骨架也偏大的女孩,直接问道:“你特地找我,是上次还有话没说完吗?” 关晨曦笑了笑:“当然,有好多话想要说,但说出来估计你也不信。” “说说看?”林簌道。 她抿了下嘴唇,仿佛无语地笑:“算了,不说了。” 行吧,不说拉倒。林簌不是很懂她,她在一家有名的报社做记者工作,看起来也是个理智清醒的人,不像会为爱痴狂,怎么总要缠他们不放。 据周云祁说,去年他回来探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舅母安排与之见面重逢,后来才说是领导撮合的,总得给个面子。他当时并不愉快,明确表示并不打算找对象。 而关晨曦当时的回应也让周云祁不舒服,她说:“你现在不找也没事,我可以等。” 林簌看着关晨曦,率先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会分开的,我们经历了很多事。” 虽然并不是历经生死的大事,但这一年来,他们一点点地从暗中在意,到明着偏心,再到坦陈相见,即便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他们确实已经分不开了,至少她是。 也许是被这番直白的话语刺激到,关晨曦脸色难看了一会儿,缓了缓,才问:“你能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林簌说道:“去年7月,他探亲回农场,我刚好转到他在的分场。” 关晨曦听罢却冷笑:“看,明明是我先认识他,领导也先撮合我们,怎么能被你截胡。” “谈感情得看双方的意思,不是谁先认识谁,谁就可以先占有他的。”林簌道,“你是记者,这个道理你懂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根本就不应该转到他那里。”关晨曦说这话时,眼睛里流露出真实的难过情绪,看得林簌不禁一愣。 “为什么我不应该转到他那里?”林簌不解地问,“我在原来的地方性命不保,给自己找条活路,这不是很合情理的事吗?” 关晨曦很不服气:“明明你有你的宿命,他有他的人生,你俩根本不可能会认识,更不会在一起,你为什么会出现?你不该出现的。” 林簌不假思索回道:“可是我出现了,老天爷安排的。 “他命里六亲缘薄,你不怕吗?”她又问。 “不能老听算命的瞎说吧,他们也未必算得准。” “不,不是算得准,是事实。”她语气坚定。 林簌真的不懂她,只能认为她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于是反问:“既然你都说了他六亲缘薄,可你还不是要执着于他?” 关晨曦停滞住,咬了咬牙:“我确实执着,那是因为我执着得起,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见她说得这般笃定,林簌无话可说,她叹了口气:“我不想跟你聊了,明明你有体面的家世和工作,将来肯定会找到合适的对象,何必只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呢?” “合适的对象?”关晨曦冷笑,脸上带着嘲弄,“总之让我放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倒要看看,你俩最后怎么结束。”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4节 她冷冷丢下这句像是诅咒一般的话,一口茶水未喝,起身先离开。 让她放弃,怎么可能? 她好不容易重生,重来一回,怎么会轻易放手? 上一世只能怪自己,从小就爱慕着的男人彻底拒绝她之后,她心灰意冷,找了个并非良配的渣男,采访路上出了车祸,她重生回到1977,等了一年,才等到他回京探亲。 是她主动找领导撮合他们的,虽然不出所料,周云祁还是拒绝了她,但她想,不要紧的,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漫长的十几年,他的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可是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他却说有了心上人。 林簌不该出现的,她怎么会出现?她怎么能出现?上一世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此时的茶社里,林簌一口气喝完一大碗茶。 真是,火大。 她还下诅咒似的,说看他俩最后怎么结束。 怎么结束?他俩当然是一直相爱,直到白发苍苍。 关晨曦真的,太莫名其妙了! …… ----------------------- 作者有话说:说明一下:1.女配是重生的,但算不上恶毒女配,戏分也没多少。 2.女主会怀疑女配身份,但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3.这文主要还是写男女主感情日常啦~~所以把文名也改回来了~~~~[让我康康] 昨晚就在纠结剧情,晚上二更,甜回来~~~我爱写二人转[吃瓜] 第51章 林簌回到家里, 越想越奇怪。 关晨曦说的话太诡异,好像知道她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似的。 总不可能关晨曦也是穿越过来的吧,不不不, 不可能, 林簌否定了这点。很多穿书女孩, 来了之后要么搞钱,要么搞科研、学术、事业, 要么就一心经营小家庭……就算选择躺平,也铁定有可以让她躺平的条件,怎么可能会逮着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不放,何况人家有对象了。 林簌更倾向于关晨曦就是太喜欢周云祁了,打小起就喜欢, 久而久之成了执念。 原本想慢慢等他的, 没有想到他带了个对象回来,所以一时接受不了。 可是,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她怎么就笃定周云祁的六亲缘浅,会孤独一生, 仅仅因为算命的瞎扯?只知道忽悠人的半仙不要太多。 这件事, 让林簌越想越头疼, 晚上连觉都没睡好。 第二天干脆跟着许耀东兄弟俩去练摊。 许耀东不解:“你大热天奔波来回,要是中暑了我也没法跟老大交代啊。” 林簌道:“不会中暑的,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在市场里逛了大半天, 又被许耀东叫去附近茶摊歇着。 下午五点多, 他们准备回去。 许耀东说明天歇一天, 要去进货,同时也要找新的货,可以增加几个品种, 林簌问:“还打算卖什么货?” 他说:“没想好,先看看。” 林簌道:“快消品是最好卖的。” 许耀华:“什么品?” “就是生活中很快就消耗完的用品,比如食品饮料,家庭用的纸、牙膏、肥皂什么的,我觉得应该挺好卖。” 许耀华:“有道理哎,要不明天我们去进点儿肥皂吧,峰子他爸不就在化工厂上班?他们好像也生产肥皂。” “哪个峰子?” “后边胡同的那个。” 林簌插话问:“你们几点去?我也去。” 许耀东不是很理解林簌非要跟着去吃这苦,看着她不断摇头:“我叫我妹去干点儿活,她都噘个嘴,满脸不乐意,一心只想待在家里享清福,你怎么就闲不住呢?” 林簌笑笑:“长长见识嘛。” 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她更觉得无聊。 次日林簌早上六点就起床,赶到胡同口,与他们会合。 他们在邻居的帮助下,进了三箱肥皂,又在附近的塑料制品厂里进了一些桶盆之类的,还有些别的货物,忙完已经是下午三点。 许耀华蹬着小三轮先把货运回家,许耀东跟林簌去坐公交。 在公交站台等车时,许耀东说:“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的。” 林簌笑道:“我是知青,当然能吃苦。” “也是,咱们知青什么苦都能吃。”他亦笑了笑,“我就是觉得,老大好不容易把你养得像是富贵人家的娇气小姐,你再跟着我们多混几天,看起来就会像个干粗活的,等老大回来,不得把我皮扒了。” “我明天要去学校,不跟你们混了。”林簌说着,想起了什么,看向他,“东哥,问你个问题。” “啥问题?” 林簌沉吟:“你了解你老大吗?” “啥?”许耀东皱眉,“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我想看看男生的视角。” 他想了想:“这么说吧,我知道他的脾气、生活习惯,但其实我也谈不上全面了解,老大是个干大事的人,总得藏着点儿才行,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林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问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要是瞒着他什么事,他会不会生气。” 许耀东乍舌:“你 要瞒着他什么?” “也不是要瞒着,是还没到时间跟他说。” 许耀东一脸的茫然:“啥?” “没什么啦,就比如说一些小事情,时机到了才说更好。” 她其实是想主动去找关晨曦,心平气和地跟她聊一聊,劝对方放下,但是又觉得肯定会吃力不讨好,没准还会遭受一顿羞辱啥的。 以及,周云祁一定不会同意,他要是生气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哄,他好像没生过气。 林簌尴尬笑笑,转移话题:“东哥,你这两个月有没有找对象?” 他没好气道:“找啥对象,人姑娘现在跟了我就得吃苦。” “万一人家姑娘不介意呢?” “嗐,这不还没遇到这样的姑娘么。” “……” 林簌下了公交车,先去菜市场买了些蔬菜水果回来,洗了一把脸。 随后做饭吃饭,洗漱睡觉,和从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九点多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她今天是真的累,走得腿都酸了,可是一躺下就控制不了,很想周云祁。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去三四天,实际上也可能是五六天,创业初期有很多琐碎工作要忙,没准是十天半个月。 如果顺利被录取,那她都要开学了。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分别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 - 周云祁推开家门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原本明天才回,但他等不及,坐着夜晚的航班便先回来了。 点亮客厅的灯,卧室里十分安静,借着微弱的余光去看了一眼,她睡得很熟,蜷缩着身子,侧身转向他睡的位置。 男人轻笑,小心地放下行李,再去洗澡。 八月下旬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然而洗完冷水澡的男人仍然感觉很热,光着膀子走出来,身上依旧是细密的汗珠。 林簌做了个梦,梦到他回来了。 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簌簌。” 睁开了一下眼睛,卧室的灯没有亮,客厅的灯也是熄灭的,但这个男人的轮廓、气息、声音,毫无疑问,就是周云祁。 林簌懵然中认为自己还在梦中,呓语着叫了他的名字,再直接起身钻进他怀抱。 周云祁抱过她,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坐在床上,放好蚊账。 林簌一个人在家时没有那么多顾忌,洗完澡喜欢单穿个白色小背心,搭件薄薄的短裤或者像今天这样的短裙,既凉快又舒服。 小背心束缚出她的腰身,周云祁借着微光,能明显感觉到她瘦归瘦,曲线却是玲珑有致,隔了几天没见,就好像又发育了似的。 算算,她的生理期快来了,经期前身体一些部位可能会发胀……男人低笑一声,啧,当真是他一手养大的。 “簌簌,是我,我回来了。”他说了一声,试图唤醒她。 她没应声,认为仍在梦中。 他只好靠在床头,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让她伏在他肩膀处,贴着他的身体。才分开几天,他确实好想每晚都抱着她。 林簌的身子稍稍蹭碰到,便觉得这梦做得如此真实,下意识不由贴得更紧。 周云祁的呼吸更沉了一些。 怀里的人不知道做的什么梦,睡着睡着,梦游似的,手开始在他脸上抚摸,寻找他的唇,找到后还用手指在他唇边描摹了一下线条。 再然后,迷糊地亲吻他柔软的唇。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5节 主动得让这个健壮的男人招架不住。 其实他喜欢她在睡得迷糊的半夜来找他的唇,索吻更好,这样他可以轻易就满足她。 现在,男人攫过她的唇瓣,吮着她的小舌尖,很温柔地给予她亲吻。 吮着吮着,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要命的是,她仍然以为这是在睡梦中,动作一点儿也不含蓄。 周云祁沉着气息,托着她,挪开了一些,又唤了一声:“簌簌。” 她立即扭着腰不让了。 他就服气了,怎么能在睡梦里也这么天赋异禀。 男人唇上吻着她,托着她的手渐渐移动,包裹住了她,她竟然还没有苏醒,可男人的呼吸已经快停滞。 非但未醒,她还借着他手掌的托力,凭着本能慢慢地磨,慢慢地挤,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伺候她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如此真实的刺激感,终于令她渐渐回拢了意识,迷茫的眼睛睁开,呢喃道:“周云祁?” “啊,是我,我回来了。”周云祁索性点亮了灯。 林簌呆住。 周云祁好笑地看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此言一出,林簌抖了一下,彻底醒转过来,在明亮的光线中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害羞难当地往他怀里钻。 她就说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弄了半天不是梦。 男人的那只手始终没有离开,一直在给予她想要的,另一只手搂着她腰,轻轻地笑:“半梦半醒的感觉应该很不错。” 林簌没有出声。 她只感觉到体内有暖流不受控制。 稍待片刻,这个男人附在她耳边,调侃似的问:“你睡觉前是不是喝了挺多水?” 林簌的脸闷在他颈窝,扭着腰,小声说:“周云祁……我好痒。” 男人低哑的嗓音问:“哪儿痒?” 没有回答。 男人哑着声音继续蛊惑:“说出来,我帮你挠挠止痒。” “背上?” “腰上?” “……” 林簌继续勾着他的脖颈扭腰表示抗议。 他明明知道的。 她确实一点儿也不想仅限于此,但也对他的故意装作不知表示愤然,软绵绵的哭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骂人。 在她肢体语言的授意下,男人终于笑着帮她脱掉了束缚。 那种布料不吸水,周云祁身上都有湿痕,他早就被她勾得欲.念重重。 因此将簌簌放平,躺在床上后,他毫不犹豫地亲吻了上去。 林簌由着他亲吻、吮吸、指尖挑动…… 只是那种仿佛被蚂蚁噬咬的感觉,想必不管经历多少次,她还是会像现在这般,抓着他头发,拼命地求饶。 男人才不会饶过她。 他一点儿也不想放过她。 - 第52章 这晚, 周云祁试探过一点点,用手指。 她哭得很厉害,后来坐起身, 死死箍住他的脖子。 不过他本来也只打算浅尝辄止, 太晚了, 又刚奔波回来,他不急着这一时, 便抱着她温声地哄。 她是真的敏感,一点小小的触碰都不行,又很怕疼,后来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还是纯粹被取悦到, 上下两头哭, 眼泪汹涌如潮,倒像是真的难过。 周云祁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而难过, 也许,只是太想他了。男人的脸阴沉着, 手指不断安抚, 让她按捺不住, 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抱着她去浴室清洗干净,用毛巾帮她擦干水珠, 此刻她倒是像个洋娃娃一般, 乖巧由他摆布。周云祁给她裹了一条宽大的浴巾, 再把她抱回房间。 关于浴巾, 周云祁一直觉着她有些见识,或者说,她也对生活品质有要求, 这东西酒店很常见,但一般人不会买。现在用着,却是极方便。 林簌换了干爽的衣物,再度躺下时,已是凌晨一点。 周云祁抱 着她,问她是不是很想他? 这话题仿佛不能提,一提,吸着鼻子委屈的声音就传来。 他只得妥协,把人按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说:“那边的事都给他们去做就行,我在这边忙自己的事,不跟你分开了。” “不是。”林簌哭腔很重。 “不是什么?” 她又说不出话来。 她是很想他,但更多的是察觉自己没有什么寄托。 他一离开,她这几天便没有了方向,内心空虚,她很害怕这种感觉,才去找许耀东他们去练摊。 也许,等她上学就好了,有学上,有事做,有寄托…… 她在他脸前蹭掉了眼泪:“我是说,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办好自己的事,不用急着坐夜晚的航班回来。” 他嗤笑:“可见,不是你太想我,是我太想你。” 林簌继续郁闷:“不是。” “好好好,咱俩都想着对方。”随后薅着她头发,“明天要去做什么?” “回学校看看情况。”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现在乖乖睡觉。” 翌日,二人走到学校,发现有老师正好在校门口张贴红榜,林簌愣了愣:“出结果了?” 她几乎是快步走到贴榜的那道墙边,抬头望着红纸黑字,一时有些懵。 又看了一遍。 她的名字在第六的位置,前面五个都是清大,而她的名字后写着的是京大。 林簌的大脑还没有回过神,身侧的周云祁已经一把搂过了她肩膀,笑道:“恭喜未来的京大生。” 林簌呆呆看他。 “快醒醒。”他笑着捧她的脸。 林簌这才反应过来,抬眼又确认了一番,这才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周云祁回抱着她的腰背,又捧起她的脸摩挲:“高兴得都呆了。” 听见身后有个老师叫了声:“林簌。” 林簌回头,看到是她的一位课任老师。 “恭喜你啊。”他笑道。 林簌不住地点头道谢,与此同时,身边也涌来了好几个过来看榜的人,有学生,也有过路的人。 老师说:“从清北生的数量上看,咱们学校今年比去年又有进步,真不错,你可是我们学校的文科状元,总分最高,英语满分。” 周云祁问:“昨晚出的结果么?” “是啊,我们学校有老师去教育局招生办那边盯着,消息一出来,昨晚就把第一批的名单带回了学校,一早就张贴红榜,今天还会有。”老师说着,又打量着周云祁,“你是?” 林簌不好意思道:“他是我对象。” 老师微微惊讶,但一秒就接受了,还打趣说:“林簌同学,你可是双喜临门,既考上了京大,又找了个英俊的对象。” 周云祁道:“谢谢老师栽培,我也沾她的光。” 身边有人问:“老师,就这么些人录取了吗?” “别着急,还在录取,慢慢都会出来的。” 也许是早在意料之中,成功被心仪的大学第一志愿录取的激动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是事情尘埃落定,心头的挂碍便少了一件。 以及,周云祁好像比她还要高兴一些。 晚上在外面吃饭庆祝,还问她想要什么,他得兑现当初考上大学的承诺。 林簌道:“我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他却说:“总得想一样出来吧,要不然我这爱心都没处放。” 林簌琢磨半天,最后说:“那要不然,给我买台相机,普通的相机就好。” 他叹了口气:“一台相机值得你用在这里吗?平时想要我也给你买。” 林簌郁闷了:“那你觉得我应该提什么,会让你觉得合适?” 他想了想:“比如,一台车。” 林簌瞪大了双眼,现在的车好贵,即使是国产吉普,也要几万一台,这个时候的几万……她反正不敢想,问道:“你有那么多钱吗?你的钱不是要投进工厂里面吗?” 他眼睛温和地看着她:“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想办法买。” “等宽松些再买吧,”林簌说,“但不要为了我而买,而是为了你的工作需要。” 周云祁笑,漫声说:“你倒是看得很清,这车确实是我需要,没车寸步难行,等明年再看看情况。” 翌日,周云祁陪林簌去商场挑相机,林簌挑了台海鸥牌的相机,装好胶卷,在售货员的指导下,拍的第一张照片是周云祁。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6节 她偷拍了一张侧脸照。 周云祁无语看过来:“你要拍就好好拍,偷拍算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不配合。” 林簌笑眯眯:“等下再拍。” 当天她便乐呵呵去街上搞摄影,拍的都是街景,也就是街拍。 周云祁问:“你不自己拍两张么?” 林簌道:“我先记录一下时代风貌,没准十年后,这里就大变样了,街上的人也更时髦,高楼大厦也更多。” 他点头:“这倒挺有意义。” 于是,林簌找到了事情做,有了新寄托,这几天都在外面走街串巷搞摄影,直到那天例假到来。 吃早餐时来的,并没有痛得很厉害,她老老实实吃了止痛药。 但是周云祁很紧张,直接抱着她坐在了床上。 林簌说:“这次没这么痛。” 他不容反驳:“管你痛没痛,先抱着休息。” 林簌无语,随后看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抬手去玩他的脸,笑吟吟问:“周云祁,你什么时候去西南?” “10月,榨季在11月开始,现在仓库里只出一些小单,库存不多,我让老厂长在那边盯着。” 林簌:“哦,这个假期还挺长的。” “怎么,烦我了,赶我走?” “我哪有这么说,就是觉得你这份工作,好像还挺好的,可以有长时间的休息。”林簌想了想,“正好在我放暑假的时候,你也休息,可以腻歪在一起。” 她抿着唇,憨憨地笑。 男人垂眸:“想怎么腻歪?” 林簌打了他一下:“我不是说现在。” 她发现一个问题,周云祁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这几天晚上也只是单方面取悦她,最多让她帮忙弄一下,明明能感觉得出他也是想要的,但他就一直忍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止痛药已经发挥药效,她跨坐在了他腿上,男人的眼眸深深看过来,挑了挑眉:“想在我身上做上次那样的事?” 他老是拿那次的事刺激她,林簌气不过,掐他脸颊:“都说了那次是意外,我根本不知道是你在硌人。” “啊,是意外,”他脸容轻描淡写,眼睛里却有光亮,“但我也不介意这次回味一下。” 说完还凑近了她的耳朵,用磁性的声音说:“我还挺想念那种滋味,空气里混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林簌的耳朵里发痒,脸上微微发烫,说他是流氓。 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还问:“是不是特殊时期会特别敏感。” 林簌点点头,小声说:“会更想要。” 他嘴角玩味:“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浴血奋战吧。” 林簌受不了这样的说辞,哼哼唧唧着闷在他怀里,气呼呼道:“周云祁,你就是故意趁我不方便来勾引我的!” “这话说错了。”他把簌簌的脸从怀里挪出来,细长的手指抵着她的下巴,再抚了抚她的唇,仿佛是故意似的笑,“不是我勾引你,而是你勾引我。我闻着这股味道,就忍不住想起那次的事,我想给你更多,但又不得不忍着。” 他咬过了他的唇瓣,含着她舌尖,慢慢轻舔。 林簌被这番话语弄得有点懵,终于离开他的唇,按捺不住问:“那你为什么前几天还要忍着?” “傻瓜,”他满眼都是温柔,“怕你太疼,所以只好慢慢来,让你一点点适应。” 林簌:“……” ----------------------- 作者有话说:短是短了点,但晚上继续更新啊[裂开] 第53章 林簌在家歇了一天, 想起自己考上大学的事还没有告诉发小程泽涛,明天正好是周日 ,于是打算明天过去, 顺便回家属院说一声。 虽然跟继母一家几乎没往来, 但她的户口终究落在那边, 原主认识的叔叔阿姨们全都在那儿,她想让他们都知道, 他们认识的那个簌簌有出息了。 周云祁得知后,说道:“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 他看过来:“不欢迎?” “没有不欢迎,你要见我继母一家吗?” 周云祁却道:“这个先不急,我去顾爷爷家坐坐。不过我可以陪你去发小家。” 林簌明白了,这个男人, 其实就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去发小家。 他还介意上次发小摸她脑袋的事。 周云祁上午有事, 下午才得空,两点多, 林簌随他乘坐公交车,抵达家属院。 家属院里有很多热情的邻居, 在楼下凑在一起聊天, 林簌和周云祁经过时, 便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聊了两句,得知她考上了京大, 大家全都哗然一片, 夸个不停。 有个熟悉的阿姨悄悄地把林簌拉到了一旁:“簌簌, 跟你说个事儿。” 林簌疑惑:“怎么了?” 阿姨看了眼周云祁, 问道:“你俩现在是在处对象不?” 林簌跟周云祁对视一眼,笑了笑:“是啊。” “真不错,不过你回家的时候要小心点。” “为什么?” “你继母正在为了你继姐的事发愁。” 林簌一听, 竖起了耳朵:“怎么了?” 阿姨凑到她耳边,手做成喇叭状,说得极小声:“你继姐找了个对象,你继母不同意,但是她怀上了孩子,你继母让她去打掉。” “啊?”林簌跌了跌下巴,虽然说继姐这种人,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但是……林簌看着阿姨,“你怎么知道的?” “嗐,那个男的都来了,表示愿意负责娶她,这不是你继母不同意么?” “那孩子打掉了吗?” “没了。”阿姨说道,“母女俩请了几天假,说去走亲戚,实际上就是躲娘家调养身体。你继母对外从来没有承认女儿怀过,只说谈了几天,发现不合适就分了。” 这……林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孩子没了后,你继姐像变了个人,经常跟你继母吵架。”阿姨继续道,“还有,你哥现在跟她对象住外面,经常回来要钱,时不时就吵个架。你要是回去,当心着点儿,最好坐一坐就走。” 林簌点点头:“好。” 跟阿姨道别,林簌对周云祁说:“我们走吧。” 一直在旁边安静等候的男人,疑惑问:“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看你一惊一乍的。” 林簌道:“说了挺多,我先回家,等下去顾爷爷家找你,再跟你说。” 她来到楼下,抬头便看到家里的门打开着,不确定继母是不是在家,但是家里有人。 林簌上了楼,靠近门口时,里面很安静,并没有争吵声,但又安静得让人觉得不正常。走到门口,这才看到正对着大门的卧室房间里,衣服包包散乱一地,继姐正坐在地上抹眼泪。 这个继姐从小就有这样的脾气,不顺心了,就会把衣物全扔地上。继母站在一旁,像是已经骂累了,不想再数落她。 这场景……林簌不禁瞠目结舌。 很快,继母看向门口,发现了林簌。她没什么好气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果然,她回来的不是时候,林簌没心情去公布自己的喜讯,只说:“经过这儿,回来看看,鑫鑫呢?” “在楼下玩儿。”继母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女儿,“你赶紧起来,二十多了,你以为还是三岁儿童?你但凡有簌簌一半懂事,至于变成这样?” 林簌:“……” 真歹毒,还把火往她身上惹。 她一刻也不想停留,便说:“我去找鑫鑫。” 林簌转了一圈儿,在篮球场附近找到了弟弟,他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于是林簌带他到小卖部买了些零食糖果。 他说:“哥哥搬出去后,房间给了姐姐住,我睡客厅的沙发床。” 林簌虽然跟这个弟弟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想想上次一屋子大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抬箱子,只有这个小学生帮忙,便知道他心地是善良的。 对着善良的小孩,她愿意回馈自己的善良。 于是问:“那他们吵架,有没有打你?” 林鑫道:“没有,他们干吗打我?妈妈只叫我下来玩。这几天他们天天吵架,哥哥早上过来的时候也吵了一架,被妈妈赶跑了。” “他过来是要钱?” “嗯,我就听见妈妈说没钱。” 林簌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叹了一口气:“要开学了,我给你两块钱买文具,你别一下子花完了,存着慢慢花。” 林鑫高兴地接过钱,猛猛点头。 “还有,姐已经考上大学了,马上就去上大学。” 小孩对大学还没有概念,只说:“姐,那你是大学生了?” “嗯,姐是京大的学生。”她笑了笑,“你记得好好学习,将来也考上大学。” 这小孩虽然有男孩爱玩的天性,但脑瓜子还是可以的。 林鑫乖乖答应着。 “把钱放好,别弄丢了。” 他说:“放心吧丢不了,我口袋很深。”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7节 “去把你兜里的糖分给你的小伙伴吃。”林簌吩咐,“姐还有事,下次有空再过来。” “好。”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继母对她自己的亲生孩子是疼爱的,要不然她还得担心这个小朋友会受虐待。 现在他们闹成这样,大概也是一种报应。 继兄好吃懒做,只会一味要钱,继姐争强好胜,现在栽了个大的,都是继母惯出来的。 她在顾爷爷家坐了一会儿,不久后随周云祁离开。 走在去往程泽涛家的路上,林簌把这些事告诉了周云祁,听得他不断皱眉。 “是不是挺鸡飞狗跳的?”她问。 他拉过她的手,心有余悸地说:“幸亏我把你安置好了,要不然你天天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得急死。” 林簌对他笑了笑:“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你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知道啦,一直知道。”林簌笑眯眯。 他却依旧没好气:“赶紧见完你的发小就回去,秋老虎发威,你非要奔波一趟找罪受。” “之前已经说好了,当然得亲自过来一趟。”林簌扯着他胳膊,“你总不会是吃我发小的醋吧。” 周云祁冷冷嗤出一声:“我没这工夫。” “我跟他现在没什么联系,就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总有点儿情分。” “还情分……” “那你也有女发小啊,比如关晨曦。” “她能算发小?” “哦,那你之前住在大院,跟你一起长大的女发小呢?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什么联系了,我只跟几个男的发小还有往来。” 一边走一边聊,走到了程泽涛家住的家属院。 然而很不巧,发小出门了。 林簌和周云祁在他们家坐了会儿,程泽涛的妈妈也是看着她长大的,现在见她出落得这副漂亮模样,又考上了一流的大学,还找了个优秀的对象,感慨不断。 离开他们家的时候,程泽涛正好回来,看到她便喊:“簌簌。” 林簌笑嘻嘻:“你怎么才回来,我在你家坐了很久。” 他解释:“刚去别人家了,怎么样,你被京大录取了吗?” 林簌点着头:“要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来找你。” 程泽涛难以置信地说:“真了不得,京大生。对了,我们学校离你们学校不远,有空可以串门儿。” “好啊好啊。”林簌满口答应。 一旁的周云祁清咳了一声,林簌这才说:“重新认识一下,这是我对象。” 程泽涛笑了笑:“上次就感觉出来了,簌簌你也不跟我说实话。” 周云祁再次摆出一副正宫的气度,回道:“她害羞,我由着她。” 林簌听罢禁不住瞪他。 他回看过来,眉梢微扬,再对程泽涛说:“下回有空再叙,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程泽涛叹了口气:“好嘞,慢走。” 转身离开时,周云祁扯过了她的手。 又走了几步,他嗤道:“两个学校离得不远,所以将来还会经常走动?” 林簌道:“ 这不是很正常嘛,大学生活就是这样,大家没事就去别的学校转转,感受感受其他学校的风貌。” 他继续冷嗤:“这小子心怀不轨,你最好离他远点儿。” “他哪有心怀不轨,说了,他就是我发小。” “发小也不能动手动脚的。” “那是上次的事,这次又没有。”林簌觉得好笑,“我已经说了你是我对象了,发小的醋也吃啊?” 他冷冷一哼:“我是怕你没防备心,吃了亏都不知道。” 林簌哭笑不得。 这个嘴硬的男人。 她拽着他的手说:“好好好,我提高警惕,提防糖衣炮弹的攻击行不行?” “……” 今天也许是个很热闹的日子,回到小区,又有人在门口等。 这次不是关晨曦,而是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开口便是委委屈屈地喊:“哥,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大半天。” 林簌愣了愣,周云祁蹙眉:“你怎么过来了?” 宋晓颖哼道:“我就不能来找你啊?” 又看了眼林簌,打量着她。 周云祁道:“叫嫂子。” “你们又没结婚。” 林簌见状,尴尬道:“我叫林簌。” “我可以叫你簌簌吗?” 周云祁:“没大没小,叫簌簌姐。” 她似乎不情愿,但还是叫了声:“簌簌姐。”随后又道,“我想去你宿舍玩,吃了晚饭才回家。” 周云祁肉眼可见地没了往日的耐心,冷脸说道:“我宿舍不方便,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宋晓颖道:“我才不要这么快回去,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宿舍又没什么秘密,我怎么不能去玩?” 周云祁没同她废话,捏着她胳膊就要带她走。 林簌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感觉这样闹一场也不好,缓和道:“要不,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周云祁的态度很坚决,说道:“你先上楼,我把她送走,很快就回。” 见情况不利,林簌只好先行回到家。 然而簌簌心中不安,回家后,一直趴在窗户上等他。 虽然他没说这女孩是谁,但林簌感觉她跟那位舅妈有些像。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打开门之后,周云祁走进来,直接抱过了她:“把那个麻烦鬼送上公交了,出身在那种家庭,惯出一身娇纵毛病。” 林簌抬头望他,却哼了哼。 他摸摸她脑袋:“你哼什么?” “你们家是不是不同意?”林簌直白地问。 “我们家?”他冷笑,“我们家户口本上就剩我一人,你说谁不同意?” 林簌:“……” 第54章 林簌心里有气。 一股说不上来的气。 她现在不吃他的拥抱, 更不想听他说什么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虽然是事实,但是这个妹妹突然出现,整这么一出, 一看就知他瞒了好多事没跟她讲。 之前有个死缠烂打的关晨曦, 现在又来个妹妹。 她推了推他, 想离开他的怀抱,但他死死抱着没让她挣脱出去。 林簌火气上来, 握着拳头捶打了他数下,他纹丝不动,反而好笑地看着她,这更让人来气,林簌砸得更密集, 他叹了口气, 捏着她的手腕,放了下来。 耐心解释:“她是我舅舅的小女儿, 平时就恃宠娇纵,前天我回舅舅家, 跟他们说你考上京大了, 她说想过来玩, 可我从来没准许过她来这儿。” 林簌一针见血问:“你为什么不许她过来?是不是知道她不喜欢我,对我有敌意?” 周云祁眼眸变深了些, 冷静地道:“她才十五六岁, 一些观念看法很容易被人左右, 在她放下偏见之前, 我是不会让她接触你的。” 林簌愣了一下:“你是说,关晨曦影响了她对我的看法?” 周云祁一向不喜欢谈人是非,但是这一次, 他点了点头。 关家跟宋家是世交,宋晓颖很小就跟着关晨曦一起玩,感情深厚不在话下,在周云祁安排林簌住进他宿舍的时候,她就听母亲提过这件事,她跟她母亲一样,都希望关晨曦跟周云祁能成为一对。 可惜事情并不如她们期待的那样发展,大人或者能做到表面上的虚与委蛇,小孩子的喜恶都写在脸上。 周云祁道:“前段时间,舅舅让我把你叫回家吃顿饭,我拒绝了,就是不想让你受半分委屈,不懂事的小孩给的也不行。” 林簌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回:“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脸一沉:“你也有事情瞒着我。” 林簌身子一僵,不由顿了顿。 他直直看着她:“我没有问你,是在等你主动跟我说。你跟许耀东咨询的时候,已经打算瞒着我一些事了对不对?你要隐瞒什么事?” 她当时打算瞒着周云祁去主动找关晨曦说清楚,可最终不是没去找她么,这不算隐瞒。 林簌小声回答:“没有。”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8节 “没有?”他手指抬了抬她的脸,戳了一下她的鼻尖,眼睛充满无奈,“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林簌抿紧了唇,不想回应。 周云祁叹道:“她来找你了对么?” 这些事本就无处藏,林簌只好低低地嗯了一声。 “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说上次被你打断,有话没讲完。” “什么话?” “反正就是她不看好我们的话。” 周云祁冷笑:“你信?” “我当然不信。”林簌望着她,“可是,她怎么会这么笃定?弄得好像你本来就应该属于她,我不应该跟你在一起。是不是领导或者组织还在撮合你们?” 周云祁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几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没有这回事,去年相亲时,我清楚地同那位大领导提过,暂时不考虑私人感情。” 他抱了抱她:“不许胡思乱想,在遇到你之前,我压根儿没对谁动过心,遇到你之后,更不会对谁动心,将来也不会。” 拥抱的力度更大了,他蹭着她脑袋:“你以前喝多了玫瑰酒,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林簌挤在他怀抱中,仰起脖子望着他。 他眸光温柔,笑容很浅:“那个时候,我心中并没有答案,因为我没有喜欢的类型。” “什么?”林簌不明白,“总不会是什么类型都可以尝试吧。” “当然不是。”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指腹摩挲她脸上白嫩的皮肤,再捏了捏她的耳垂,眉眼温柔极了,“我只喜欢你。” 说罢,按着她的脑袋,闷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搂着她的腰肢,低磁宛如大提琴的声音说:“即便别的女孩可能具备你身上的某个特质,你们可以归为一个类型,我也没心思去喜欢。对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别人都没法跟你比。” 林簌呆愣住。 她哪里想过,他会说出这样好听的表白。 她的舌头发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不管关晨曦对你说了什么,也许还跟你说我本该孤独一生,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人,都做不得数。我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这样,至少对我而言,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林簌闷在他温热的怀里,被他身上的松香气息包裹着,听着这话,眼泪不知不觉溢出来。 “可是……为什么……”她吸了吸鼻子,哭腔越发地重。 为什么喜欢她? 在关晨曦看来,她不过是攀附在他身上的一根藤蔓罢了,或者说是一条吸他血的蚂蟥。 她凭什么值得他用命来呵护。 周云祁一直没有回应,有些话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 喜欢一个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衡量再三,权衡利弊,他不需要这些。 察觉怀里的人在抽泣,他把她的脸挪出来,帮她擦拭了眼泪,再单手抱着她,回到沙发上坐着。 室内窗户都打开了,秋风穿堂而过,周云祁坐在沙发上,看着坐自己腿上的女孩,她的皮肤很嫩很薄,稍一哭,眼睛、鼻子就泛红,瞧着就可怜兮兮。 拇指指腹轻轻擦着她的脸,他笑了笑,抵着她的额头,凑唇过来,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温柔又缠绵,二人从薄暮冥冥吻到夜色浓稠。 他们没有点亮一盏灯,只让邻居微弱的灯光渗进这间小小的屋子,风里飘来邻居厨房饭菜的香味,林簌被他炽热的唇舌勾住,惹得心底的欲望更甚。 她酥痒难耐,只能在他身上蹭动着缓解。 他哑着声音在幽暗里问:“很想要?” 林簌没有回答,只是口中的语焉不详的声音胜过肯定的回答。 林簌有点气,他明明知道她处在最不方便的时期,还来引诱她。 小腹胀胀的,仿佛在下坠,林簌扭着腰肢,难受得趴在他身上,几乎要哭出来。 他没说话,手上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林簌断然不肯,这种特殊时期,疯了才会要他帮忙纾解。 然而她想错了,他岂止疯了,简直是入魔了。 男人修长用力的手指不断地挤压,也掐着她的腰不住地在他身上挪蹭。 簌簌的情.潮翻涌,男人自己也在强忍着,唯有胸腔起伏,气息不断加重。 “簌簌——”男人的声音低哑得不行,手抓在她的肩膀上,仿佛要把她的肩骨捏碎了。 林簌就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他这张布满了欲.色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最终,她像是把心一横,说道:“要不,别忍了。” 男人惊讶:“那怎么能行?你不要命了?” 真是,明明是他先把场面撩成这样的,现在却摆出一副为她着想的姿态。林簌先是心里冷嘲,后来脸颊升温,声音越来越小:“只在外面的话……可以的。还是,你嫌弃?” 周云祁脸色凝固一秒,搂紧了她细得一手就能握住的腰:“怎么会嫌弃,是担心你。” 林簌沉默着,没再说话。 她知道这样会很尴尬,也不干净卫生,大概自己也疯了吧。 即便有那么多外界的干扰,彼此也瞒了些事,可他俩连架都吵不起来,话说到一半,就直接走到这一步。 看着夜色里这张纯净的脸庞,男人眸中更暗,但最后还是咬着牙忍住了,会伤害她身体的事情,再刺激他也不会做。 他没再说话,继续重复方才的动作。 林簌坐他身上,在幽暗的光里看他,鼻子越发酸涩,咬上了他的唇,发狠地亲吻他,伸舌去挑弄他,炽热深重的呼吸,不断打在彼此的脸上。 空气中漂浮着血腥的气息,明明是黑色的夜里,林簌却感觉眼前有白光乍现。终于,她虚弱无力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只余微微喘息。 他这才拿过她的手,手心覆着她的手背,带着她去抚摸他,给他想要的。 忽然低沉至极的声音传来,当时林簌垂着脑袋,一个不慎,弄到了脸上。 她闭紧了眼睛,郁闷地吱声。 男人缓着呼吸,轻轻地笑,指腹轻轻擦着她的白净小脸:“你还挺嫌弃。” ……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周云祁抱着她点亮了灯。 狼藉一片,林簌不想去细看。 他说:“你先洗澡吧,有囤热水吗?” “有。” “那你先洗热水,我等下冲个冷水澡就行。” 初秋还不算凉,他倒来的热水冒着袅袅烟雾。 林簌往身上涂着香皂,默然觉得,也许他们相遇,就是老天在开恩。 如关晨曦所说,她确实不该遇到他,他也确实会有自己孤独一生的宿命。 可他们就是这么认识了,还喜欢上了对方。 这是天命注定。 上天安排的最大。 因此要好好相爱,往死里爱才不辜负上天的怜悯赠予。 洗完澡出来,发现他把屋子收拾干净了,脏的衣物都放在了桶里,沙发也擦拭过。 此时此刻,那个男人正光着膀子在灶台前做晚饭。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滤镜。 看着这个肩膀宽阔有力,背脊线又深又直的男人,稍稍一动,各处肌肉便加以配合,林簌不禁恍惚。 抛开他对她的种种关心、照顾、呵护……仅仅是对他的身体,林簌也是无法抗拒的。 终于,她走过去,在身后圈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 闻到她身上的香皂香气,周云祁低头看着搁在小腹上白嫩的手,他笑了笑。 “肚子饿了?” “有点儿。” “马上就好了。” “嗯。” …… 第55章 可能是傍晚玩得有些过分, 林簌晚上睡觉时闹肚子疼。 也不是疼到不可忍受的地步,但就是不舒服。 周云祁帮她揉肚子,说果然不能听她说没事, 又庆幸自己忍住了。 林簌第二天翻出相机, 想去街上拍照。 周云祁说道:“你先在家歇两天, 昨天会疼,估计也有太奔波的缘故。” 林簌说:“我就在附近拍不行吗?不会走远。” 他微微一笑, 再冷冷地道:“不行。” 林簌耸着鼻子发哼。 “要是觉得无聊就看书学习去,别以为考上大学了就可以高枕无忧,学习英语,再不然阅读名著故事也好。” 林簌郁闷道:“那你怎么不看书学习?”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69节 男人啧声:“还学会顶嘴了,谁教你的?” 林簌哼了哼。 他继续发话:“还有, 你既然上了大学, 总得拿个奖学金吧,要不然别人问起来, 我说你没拿到奖学金,说出去多没面子。” 林簌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她还没考虑这些, 但是周云祁却想的很清晰。 她默默坐在书桌前, 记了一些英语单词, 现在英语资料太少,她记的是英语词典上的单词, 后来又看了半天的名著。 间隙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未来, 虽然说顺利被“国民经济管理”专业录取了, 但这个专业的本质就是经济专业, 跟她在现实中学的专业课程部分是通用的。 那么她想做什么?将来她毕业了,又能做什么呢?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但她没有焦虑, 毕竟日子还长,她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坐标。 在家里养了两天后,趁着这天周云祁出门,她拿着相机,继续去走街串巷,拍摄照片。还在下午去了一趟京大,在校园里溜达了许久。 此时,高年级的同学已经开学,下课时,路上都是换教室走动的学生,大家意气风发,眼睛纯净,还有……头发茂盛。林簌想想自己马上就在这里上学,接受顶尖教授师长的栽培,心中充满向往。 两日后,张文秋在楼下叫她去逛街。 张文秋被师范大学录取,开学时间跟林簌差不多,她和林簌去逛百货商场,说要给自己挑个好点儿的书包。 一路上张文秋唠叨各种家里亲戚的八卦,同学的八卦,后来在商场里买了些东西,林簌也买了一个新的帆布单肩包,用来大学时放书本。 刚到大门口,前方围着几个人,张文秋是个爱凑热闹的,说道:“那边好像是在做采访。” 林簌望过去,愣了愣,采访的记者竟然是关晨曦。 她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娴熟干练,完全看不出为情所困。 所以林簌更不理解她之前的动机,明明有份这么好的工作,她也是个能实现个人价值的职业女性,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可以闪闪发光,为什么非要在感情上执着。 正要离开时,关晨曦直直朝她们走过来:“你好,打扰一下,可以做个简单采访吗?” 林簌觉得她是故意的,一旁的张文秋却高兴坏了:“好啊好啊!” 关晨曦装出一副不认识林簌的模样,极流利地开口:“我是《京城晚报》民生版块的记者,想就百货商品需求等方面的问题,对二位进行一个简单的采访,不知二位有空吗?” 张文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接受采访,激动地说:“有空有空。” 关晨曦这次的采访,主要是针对改革开放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老百姓对于生活物质等方面的需求发生了哪些变化进行的。 采访的人里有年龄大的,也有像张文秋、林簌这样的年轻人。 她们配合着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虽然大多数都是张文秋在回答,不过林簌并没有不耐烦,进行了一些补充。 被问到“你希望在短时间内,获得哪些物质方面的改善时”,张文秋说:“希望服装、零食等方面的选择更多。” 关晨曦又问林簌:“那么你呢?” 林簌道:“除了衣食住行有更丰富的产品,也希望在学习、娱乐方面有进步,比如音像制品,英语学习资料等有更多选择,还希望国内能生产出更好用的适合女性的用品。” 关晨曦注视着林簌:“你说的女性用品指的是?” “护肤品之类的。” 关晨曦笑笑:“还有没有别的?” 林簌看着她露出的笑,仿佛有些轻蔑,林簌不想被她看轻,认为自己只是个爱打扮的人,干脆直白地道:“还有,生理期的用品。” 关晨曦仿佛是眼前一亮,秉着记者的职业习惯继续问询:“你指的具体是?” 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不知道,好在林簌没有月经羞耻,便进一步解释:“国外妇女在经期会用卫生巾,我希望国内也有生产。” 关晨曦:“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国外妇女都在使用这种产品的呢?” 林簌:“认识几个华侨友人,听她们抱怨过来旅游、探亲买不到卫生巾,我这才知道原来发达国家的女性,经期都在用卫生巾,我希望我们国家的女性也可以早点用到。” 关晨曦:“好的,谢谢你接受采访,我也认为解决这个问题是件非常紧迫的事,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我能尽到自己的力量,将你的声音传递出去。” 张文秋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的同桌,一点儿也不像自己平时认识的林簌,更像是女性主义的先锋。 采访终于结束,林簌正要离开时,关晨曦叫住了她:“林簌,这两天有没有空?” 张文秋十分诧异:“不是,你怎么知道她名字。” 林簌看了眼张文秋,无奈道:“我们认识,见过两次。” “居然是熟人采访。”张文秋惊讶道,“刚才装得跟陌生人一样。” 关晨曦在一旁笑笑:“确实是熟人采访,但是采访都是随机的,并没有事先预演,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她。怎么样,明天有空吗?聊聊?” 或许是看到了关晨曦在工作时专业的一面,也许,她本来就想心平气和地跟关晨曦聊聊,于是林簌点点头:“在哪里见面,还是那间茶社?” 关晨曦尴尬微笑:“也行,只是我可不想中途被打断。” 林簌说:“他明天白天都有事。” 关晨曦点着头:“我明天午后有点儿工作,下午四点有空,在那里等你。” 林簌:“好的,不见不散。” “我还得赶回报社写稿子,明天见。”她说罢,先行一步离开了商场。 林簌看着她的背影,沉了沉气息。 张文秋在一旁若有所思:“你俩好像有什么秘密。” “没有秘密。” “那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说的那个他是谁?你对象?” “嗯,是我对象。”林簌平静回答。 张文秋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林簌,他们传的是真的!说放榜那天你和对象一起去看榜。” 林簌淡定无比:“嗯是真的,你其实见过他。” “我见过?” “谁啊?” “难道就是周……” 接下来,回去的一路上,张文秋都充满怨怼,说林簌不仗义,不把她当朋友,都不跟她说出实情,让她在周云祁面前像个小丑,吧啦吧啦…… 林簌由着她埋怨,自己满脑子都是明天见面时,要怎么跟关晨曦聊,她们聊的一定还是男人。 来来回回,就是那个男人。 - 翌日下午,林簌在茶社等到了关晨曦,她刚结束工作,匆忙赶了过来,口中还说着“抱歉,让你久等了”的话。 坐下来喝了口茶,林簌说:“你工作的时候,比不工作的时候要好的多。” 她笑了笑:“你是想说我之前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林簌没有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几次交手下来,关晨曦也明白面前这个姑娘,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柔弱好拿捏,昨天的采访,不难看出她是个有见识、有想法的姑娘。 但自己是重生者,知道未来发展,有什么好怕她一个小姑娘的。 于是关晨曦道:“那几天我的状态不好,心态更不好。但我仍然坚持主张,你们两个并不会有好的结果。” “为什么?” 关晨曦笑了笑:“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就当做是我的直觉好了。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表示一下歉意,前两次我确实出言不逊,可能吓到你了。” “没吓到我。”林簌平静地看向她,“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就算没有我,就算我不认识他,你们会有可能吗?要是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 关晨曦看着面前的女孩,明明也才十八九岁的模样,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思想却成熟。她亦淡定地说:“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他身边一直没人,等到三四十岁,也许哪天就让我等到了呢。” 林簌:“等到三四十岁,这么多年,万一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呢?” 她却笃定地说:“不可能会有。” 这副绝对的口吻,让林簌感到不舒服:“你的语气,总让我感觉你能看到未来,知道他未来会孤独终老。” 关晨曦怔了一怔。 林簌又道:“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执着于他呢?” 她这才轻笑一声,低第说道:“不想再有遗憾了。” “什么?” 难道她曾经有遗憾? 林簌越听越觉得费解。 关晨曦眉眼黯然起来:“也许你是不能理解,可我很小就喜欢他了,虽然他不怎么跟女孩玩,不好接近,但我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偷偷地收集着有关他的一切,初中的时候,我去他舅舅家去得很勤快,表面上是找他表妹玩,实际上不过是想听见他的消息,哪怕是只言片语,只要听见,我也会高兴好几天。” 上一世,她一直在等他松口,他在西南的时候,她写了好多信给他,虽然他一封信也没回。三四年后,家里看她年龄越来越大,便安排了结婚对象,她结婚前去找过周云祁,不想被彻底拒绝,她心灰意冷才结了婚。 但是结婚两年后,关晨曦便发现丈夫出轨,她选择了离婚,此后一直单身。 1990年,她争取到了采访周云祁的机会,那时候,他已经在京城有了很多产业,还是国内做国际期货贸易的拓荒者,同几个大佬在国家支持下,成立了中字开头的期货公司,他是股东之一。他待人依旧彬彬有礼,关晨曦问他为什么还单身,他只笑笑,说没有遇到合适的。 不久,他在舅舅病榻答应了舅舅会成家,关晨曦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正欲去争取,不料死于采访途中的一场车祸。 想想这一生,好像啥也没干成,死得还仓促。 “重来一次,我不想再留有遗憾了。”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道。 林簌默默听着,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 等等,重来一次??? 林簌睁大 双眼看她。 关晨曦不知她起了疑,恢复了正常神色,笑着对林簌说:“都说来日方长,你才多大,我才多大,不必急着这一时。” 然而林簌已经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一切难以解释的东西,全都说得通了。 面前的关晨曦,是个重生者。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自己都能穿书,为什么关晨曦不能重生?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0节 怪不得关晨曦说她不应该出现,怪不得接受不了她的存在。 她彻底沉默下来。 关晨曦不知情,以为她听了那番话,受到了刺激,继续发问:“你喜欢他么?” 林簌点点头:“当然。” “你的喜欢,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林簌不解:“什么?” “能做到他母亲的地步吗?” “什么意思?”林簌看向她。 关晨曦扯了下唇角:“你知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走的?” “知道,自杀的。” 关晨曦冷笑:“那不叫自杀。”她眼神锐利地看向林簌,“叫殉情。” 这两个字让林簌心中一震。 “他向往的爱情,就是要像他父母一样,愿意为对方殉情的。你能做到吗?” “我!”林簌完全哑住,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些。 “我就可以。”关晨曦眼睛里露出寒光。 “我可以做到的事,你却做不到,你真的喜欢他吗?” 林簌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连摇着头:“不,不对,你太疯了。” “我疯了?呵,我没疯。”关晨曦感觉自己冷静得不能再冷静,“我不过是说出一个事实,你没经历过他经历的黑暗,怎么能感同身受?据我了解,你转到他那里后,就是他在养着你,直到现在,也是他在养着你,你就像一只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鸟儿,被他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也不知道他心中的阴暗和需求。” 她继续冷笑,杀人诛心一般说:“你说你喜欢他,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他吗?你只是享受着他事事帮你打点好,而你半分也不想付出,你连殉情都不敢,配谈喜欢吗?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凭什么要认输?” 巨大的逼迫感,让林簌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哗啦一声站了起来,大步跑出了茶社。 走到街上,下班的市民络绎不绝,太阳正要西沉,余晖依旧炽热,林簌却感觉自己身上在冒冷汗。 毫无疑问,关晨曦就是个疯批,一个为了爱情疯魔的女人,她说的那些话,大可不必往心里去,可是周母殉情的事,她咄咄逼人的那些话,加上她重生的身份……一齐冲击过来,林簌的大脑一片空白。 失魂落魄中,林簌好像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喊道:“簌簌,簌簌。” 下一秒,她的胳膊被拉住,男人朝她温柔地笑:“我叫你呢,你怎么没听见?” 林簌回过神,喃喃喊了一声:“周云祁——” 转瞬之间,却泪如泉涌。 - 第56章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被天边吞没时, 林簌埋在周云祁的怀里,眼泪瞬间哭湿了他胸前的衬衫。 可是哭着哭着,大脑反而冷静了下来。 关于生死, 她早就有答案。 不应被关晨曦的偏激思想带跑偏了, 她应该及时回怼的。 错失了这么个良机……好恨! 路过的人看向他们, 周云祁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摸着她的脑袋, 问道:“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半小时前他回到家,发现她不在,一时坐不住便到门口问了一声门卫大爷,在附近走了走,正好看到她。 林簌离开他怀抱, 眼泪还挂在脸上, 抬手抹掉了眼泪,顾不得解释, 说道:“你等我一下。” 关晨曦应该还没有走远,林簌想回去找她, 当面把话说清了。连着几次被关晨曦占据上风, 再不反抗, 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 林簌说罢直直往回走,周云祁紧紧跟在身后:“跟我说一下, 出什么事了?” “我等下再跟你说好不好?” 周云祁抓着她胳膊, 无比严肃地道:“你这样, 我怎么放心?” 林簌有些着急, 头也不回:“我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却看到关晨曦走了过来。 她明显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回来, 身边还有个周云祁。 但事已至此,她没有办法回头,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林簌看向关晨曦,再看向脸上已经了然的周云祁,伸出手,扯了一下他的手指:“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跟她说几句话。” 周云祁抬手帮她擦了擦眼角,深深地叹了口气:“可以,但要在我视线范围内。” 林簌点头。 周云祁往后退了数步,站在一棵树下,这个距离,可以看见她们,却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林簌扭头看向关晨曦,毫不犹豫,十分直白地说:“你找了我三次,我只找你这一次,就说几句。” 关晨曦咬紧了牙关,依旧傲然。 林簌直直盯向她,说道: “第一,我当然喜欢他,我很肯定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他一个人。” “第二,我可以毫不犹豫为他死,我也可以坚定不移地选择活。” “第三,你愿意为了谁死谁活我不在乎,他更不在乎,别拿你那套偏激理论强加在别人身上,我不吃这套,他更不吃。” 关晨曦没有料到她会杀回来,更没有料到她意志会这么强大,表达如此清晰。 她一时怔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林簌:“我说完了,再见。” 她利落地转身就走。 银杏树下,英挺的男人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幽深的眼睛,藏了万千言语。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绷着下颌,牵过了她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心,一语不发安静地往前走,两个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话,沉默地进了小区,再上楼,关上门。 男人的背靠着门,胸腔起伏,眸光投向身前的人。 林簌见他没有动,自己也站在原地,望向他。 天色已经很暗,林簌的脸白得发光,他的眼眸却忽地变暗。 下一瞬,周云祁抱过了她的腰,将她揽到身边,掉转位置,将她压在了门后。手指抵着她的下巴,开始肆无忌惮地亲吻她。 两个人都对彼此的气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男人心里压着一些气,亲得极狠,吻得很深,似乎要将她吞下去。 林簌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由着他侵袭,腿不知不觉便攀上了他的腰,挂在他的身上,继续被男人抱着抵在门后肆意吮吻,二人互相掠夺对方口中的空气,仿佛谁也不想放过谁。 唇舌痴缠不断,林簌的牙齿咬了他的嘴唇,吐着嫩红的小舌头,去撩他。 呼吸越发沉重的男人一下含着她的舌尖,吮得她舌根发麻。随后像是不满意这个地方,抱着她来到了餐桌,一把将她放在桌子上坐着,手不断揉她,却远远不满足,最后一把将她衬衣的扣子全部扯掉。 几粒扣子跳到桌上再滚到了地板,发出一阵轻响。 男人的薄唇从她嫣红的唇来到了她的颈侧,林簌脖子上立刻传来一阵湿润的细痒,但她也没有闲着,吻上了他的喉结。 再回过神时,锁骨处已经落下了他的数点吻。 亲吻逐渐下移……舌尖挑动中,林簌按捺不住,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头发。 簌簌修长纤细的脖颈仰起,轻轻的声音抑制不住地从她喉间传出。 男人知道她受不了,在这之前,他很少亲及至此,更没有在客厅里亲过。睡觉的时候偶然亲过两次,她便扭着腰,念他的名字。 果不其然,一阵过电似的感觉过后,簌簌忍不住呢喃出声:“周云祁——” 男人没停下来,继续含住不放,舌尖还舔了舔。 即便夜色里看不清,他也知道,和她的嘴唇一样,是好看的嫣红色。 簌簌没有剪指甲,勾着他脖子的手稍一用力,指甲便惹出一阵疼,但他没管,继续吮吸。再腾出一只手,指腹轻抚着他嘴唇顾不上的另一边。 窗外黑夜沉沉,室内的光线幽暗不已,簌簌难受极了,口中喃喃自语,腰也在不安地扭。 他知道这次发生了很大的事,超过此前任何一次。 他可以直接问是什么事,但男人也有直觉,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除了爱抚,他们说什么聊什么,稍有差池,分手的话都可能在气头上说出来。 终于,吮够了一般,周云祁喘息着站直了身子,沉骇着脸,帮她拢了拢衬衫的两侧。 低沉的声音说:“我先做饭,你去洗个澡。” 林簌不肯,愤愤然握拳揍向他。 他站在她面前,由着她打。 林簌捶打了他数下,鼻子酸涩难当,眼泪再次冲刷而出。 她伏在他肩膀上哭,这次不像上次那样只哭了一会儿,而是连续哭了好久。 周云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将她抱紧,任她哭泣。 直到她哭累了,啜泣声逐渐变小,他扯过纸巾,帮她擦了眼泪。 “先去洗澡吧,我做饭。” …… 灯光点亮,林簌蹲在地上拢着衣服捡扣子。 他帮她倒好了热水,再进厨房忙。 浴室里,林簌脱了衣服,就着温热的水,低头往身上擦了香皂,搓的时候,仿佛还能感觉到他含着她不放的那种滋味。 林簌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不去提它,但是真的能当作不知道,当作没发生过吗?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1节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就想好好活着。就算他真的像关某说的,有那样的想法,她也不会选择那条路。 这跟喜不喜欢,爱不爱他无关。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依然很安静,林簌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开口道:“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周云祁给她碗里夹菜:“好好吃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我们吃饭。” 林簌静默几秒,却还是忍不住看着他沉静的脸庞。 叫了他一声:“周云祁。” 周云祁夹着菜的手停住,回看向她。 也许在吃饭时,就不该谈论这种话题。 可是,任何时候,都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 1 林簌咽下了饭,最终只说:“我还有一粒扣子没找到。” 他笑了笑:“等下我帮你找,先吃饭,都快九点了。” “好吧。” 林簌在洗碗的时候,他打着手电,在地上仔细地寻找,最后在窗户下找到了那粒钮扣。站起来,看了眼外面的人家灯火。 虽然看上去距离回城已经过了大半年,实际上他俩真正安安心心住在一起的时间没多少天。 不是长时间的分开,就是短时间的分离,再加上她时不时的生理期疼痛,外人鸡毛蒜皮、不怀好意的打扰……他俩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 他把那粒扣子和另外几粒放在一起,再去洗漱。 十点多,林簌躺在床上。 已是入秋,电风扇开着,却不再对着床头吹,只是为了增加室内的空气流通。 电风扇吱呀声中,周云祁睡在她身侧,把灯熄灭了,再揽着她的腰抱过她,下巴蹭着她的肩颈。 黑暗中,林簌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周云祁,我想跟你一起好好活着。” 抱着他的男人低嗯一声:“那当然,咱俩都会好好活着,看相的大师不是说了,你会有很大的后福,我也会有一番作为。” 林簌轻轻地笑,再对着黑夜中的天花板,继续平静地说:“如果哪天你不在这个世界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还是会选择留下。” 男人的声音低哑:“啊,这不就是我希望的么。” “你要是跟过来,我绝对会发火。” 听见这意料之中的回答,林簌眼睛里蓄了泪,转过身,钻进了他怀里。 他在暗淡的光线抱着她安抚:“你没见过我发火的样子。”说着,手指掐了掐她的脸,“阎王爷看了都要害怕。” 林簌轻轻地发笑。 笑着笑着,蓄着的泪跑了出来。 “可是,周云祁,你还是努力比我活久一些吧。” “为什么?” ——那样我不用做选择。 林簌在他胸前蹭掉泪,轻轻地说:“我比较懒,不会处理这些事。” “好。”他的声音低哑得像是从地底发出。 窗外的下弦月挂在天边,室内的拥眠者寂静无声。 良久,他问:“睡着了?” 林簌被安安稳稳地束缚在温暖的胸前,闷声闷气地说: “周云祁——” “我在。” “我想要你。” “现在?” “嗯。” “行。” “但我真的好困,快没力气了。” “啧。你这不是吊胃口么,成心让我睡不着是不是?” 林簌哧笑。 “赶紧睡觉!” 她像是耗光了精力的人,哄着哄着便入睡。 只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林簌感觉唇上被滚烫的唇温柔地亲吻,那炽热的吻一路向下,伴随着抚摸带来的触感,让人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 作者有话说:明天见吧~~~ 第57章 周云祁一直没有睡着, 不断回想今天的事,回想方才的讨论。 看着臂弯里呼吸均匀的人,即便光线幽暗不明, 也能看见她的眉心微微蹙起, 像是还挂着许多愁。 窗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这风来得诡异,吹来了云团, 遮住了下弦月的光。 乌云遮月,秋雨将至。 他给她拢了一下薄毯,翻身起床,找出她买的檀香,点了一支。 香气袅袅, 很快弥漫在房间里。 他依旧没睡着, 身侧的人倒仿佛随着檀香气息陷进了一场梦境里,越陷越深。 终于,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男人按捺不住凑过唇去,浅尝着她的唇。 很多次, 他们会在对方熟睡时亲吻、玩弄对方。 林簌吻他的时候, 他会回吻, 本能一般抱着她,安抚她。 而周云祁吻她的时候, 她会嫌他弄醒了她, 再试图推开他。 虽然推开的动作, 只会加剧他的力道。 这一次, 也许是檀香的作用,也许是她真的太累了,林簌没再推他, 只以为是在做梦。 她的唇被启开,小舌尖被他含着,探进她口腔中好一阵翻搅,林簌支吾声响起,眼睛却还是没睁开。 半睡半醒时,她的身体最柔软,男人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抵着她下巴。 “簌簌,吻我。”男人发号施令。 搁平时早挨揍了,这次她以为自己在梦游,乖乖听命,吻得轻浅。 软软的唇瓣没什么力气,却也在努力地吮着、吻着。 只不过,吻到一半就又犯懒地想睡觉,离开他的唇,就要躺过去。 他才不会让她得逞。 漆黑的夜里,除了窗外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混合着他的亲吻、喘息与她的呓语。 他含着她的耳垂,舔了下她耳郭,她的气息似乎变乱了一些。男人灼热的气息,钻入她的耳朵,低磁沙哑的声线,带着慵懒,引诱一般问:“喜欢吗?” 簌簌的脑子一阵昏沉,这情形仿佛是曾经看过的某个小说片段,又更像是自己做梦梦到了这个画面。她的大脑在混沌中勉强运转,最后呆呆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的男人开始轻吻她修长白皙的脖子,往下是平整纤细的锁骨…… 她的皮肤实在光滑细腻,抚摸上去像摸着一块丝绸。也富有弹性,软 绵绵的。舌尖舔几下,她便受不了,和傍晚一样,腰肢开始扭动,呓语也更加频繁。 啜吻不断中,周云祁用手去试探她。 啧,果然,已经情动。 半睡半醒的状态仿佛更能让这姑娘的情欲从平时克制的状态,毫无保留释放,何况她迷迷糊糊无力抵触,也让他的舔吻更放肆。 他的薄唇亲过她很多次了,她身上的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但此前也仅限于此。 这姑娘怕疼,他知道,所以不敢轻易尝试。这些天睡觉时,一直在帮助她做适应他的前期准备,稍稍试探都能让她脸颊生热,潮红一片。 后来尝试更进一步,她倒是乐在其中,有次坐在他手掌上,还不怕死地主动索求。 只是,这些开胃小菜算什么呢?见真章的时候她就知道有多不值一提。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放了好久的东西。 也是在此时,窗外有小雨在敲打着树叶,这场雨终于下了起来。 先前怎么亲吻都没醒的人,一听见下雨声,就像受到了什么感召,迷糊地问:“下雨了?” 周云祁啧了一声:“下了。” 簌簌恍惚得很,竟然还坐了起来,迷迷茫茫搂住他的腰,唇上被他不断攫取,也被他的唇舌给予。 男人的眸光幽深,额头相抵,气息与之交缠在一起。簌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诱惑人的松木香,混着檀香,还有一点点的难以描述的腥甜味,让她的大脑清醒过来,混沌意识逐渐清明。 周云祁索性将灯点亮。 林簌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呆呆地抬起眼,望向暖黄灯光下光着膀子的男人。 她的一双眼睛像春日里的小鹿一般,含着薄雾,怯生生地看过来,更像一种无声的诱惑。 周云祁的心瞬时就沉了下去,滚烫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2节 “别这样看我……”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安置在枕头上,“我会忍不住伤了你。” 簌簌闭上了眼睛,像个接受赏罚的认命之人。 是赏还是罚,她也说不好,一切由他说了算。 片刻后,疼痛袭来。 簌簌眼里的泪由不得她操控,就这么自然滑落,沿着眼角,滑出一道泪痕,滴落在枕头上。 平日里稍稍有些疼痛,她都会哭闹,说不要了。 这一次意外地能忍,咬紧牙关,侧着脸埋在枕头里。 但很快,周云祁发现自己才是上了刑场的那个。 并非难受,而是那种难以抑御却不得不抵御的感觉,让他几乎招架不住。 想象过,但远远想象不到。 她是个尤物! 他咬着后槽牙,深吸好大一口气,这才顽强挺住,没有缴械投降。 稍稍缓了缓,顺着节奏予取予求。 窗外雨点越发密集,周云祁忽然听见埋在枕头下的人正在小声哭泣。 他忍着气息,将她扶坐起来,一摸额头,全是汗。 可以想见她刚才花了多大的力气忍受他。 周云祁的心一下就软了,帮她擦汗,帮她拭泪,再吻了她的脸颊,哄道:“乖,等下就不疼了。” 林簌的哭泣不再隐忍,趴在他肩膀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抱过了她,大手按着她的背,不住地安抚哄人。 簌簌得到了一些缓和,变得听话顺从,在他肩膀上回应了一声。但很快,随着他的支配,林簌哭腔更明显。 “周云祁,不要了。”嗓音依旧带着几分惺忪。 男人毫不客气地吻过她,将她的话语吞了下去。 嘴唇再来到她的耳畔,低哑的声音说:“这种时候,已经晚了。” 她再度被放平在床上,男人的大手抓住她的脚脖子,不再像刚才那般温柔。 林簌的眼泪越发汹涌,泉涌一般。 男人却在低笑:“簌簌,水做的?” 林簌郁闷不已,抱着他的背,挠了他。 他毫不在意,甚至有几分正中下怀。 外面的风雨仿佛在肆虐交加,卧室内不遑多让,林簌的身上因为要承受他而泛起了薄薄的汗,他的背部亦然,林簌摸上去时,也是一片湿润。 说不出原因,刚才是生理上的痛,现在心中却浮现了几分酸涩感。 簌簌彻底醒了过来,手掌在他背上、脸上、胸膛上一一抚过。身材健壮的男人,身上每一处肌肉都仿佛是雕塑出来的,肌理流畅,线条清晰,让她心生无限欢喜。 毫无疑问她喜欢他,哪怕纯粹贪图他的身材,她也曾想过要得到他。 何况得到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 周云祁看着她,唇角勾出浅浅的笑:“醒了?” 林簌吸着鼻子,问道:“你是不是都没睡?” 他无所谓一般:“待会儿就能睡了。” 林簌手指抚过他的唇:“真傻,我之前,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用想那么多。” 他眼眸更深,没有说话,也没停。 林簌的话语并不能流利地发出来,说得断断续续,颠沛流离。 听完她的话,男人的力道更重。 林簌已经适应了,在他的引领下,尝试着去感受。 一阵激灵,林簌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周云祁——” “我喜欢你。” 她从来没有跟他这样表白过,直白明朗,没有含糊。 男人怔了一怔,锋利的眼神看向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语。 可是林簌积蓄了许久的情感,像是泄闸的洪水一般,来势汹汹,再也无法抵挡,她连续着说了好多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最后一句“我喜欢你”说到一半,男人果断地死死封住了她的唇,将她压在身下。 林簌明明刚才还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此刻仿佛也爆发出了一股力量。 她回吻时咬他的唇瓣,扭着腰肢,手掐着他的背。 她也在努力地,学着迎合他。 也学着,主动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感知到她也在发力的男人,沉着气息,直直看着这张涨得通红的清丽白净的脸,心中涌出更多的爱意与心疼。 他们从来都是双向的奔赴,无需用生或死来证明。 是他没有把她保护好,让一些人横生枝节,把她逼到了下午去对峙,也把她逼到了要同他挑明生死的地步。 父母离开后,他自问这个人世间,他已没什么可留恋,活着不过是出于本能地呼吸着,带着大家谋求发展,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良好的家教,让他还不至于堕落。 也只有她,让他觉得原来人真的能一方面柔弱得比小猫小狗还要不堪一击,一方面也有强大的求生意志。 若干年前,他没能照顾好母亲。 但他想用这一生照顾好她。 结果却还是由她一人独自面对风雨。 带着种种懊悔,男人的情绪像是上涨的潮水,不断翻涌而来。 林簌眼睛紧闭着,陷在他的炽热里,像是篝火一般,烈焰燃烧。 而后在某个节点,火花四溅,噼啪作响。 男人的低沉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两个人滚烫的呼吸依旧交缠,贴靠着拥抱在一起,聆听彼此的心跳声。 良久,男人沙哑的声音说:“簌簌,我要你答应我。” 林簌睁开茫然的眼睛,看他。 “不管发生什么,活下来最重要。” 林簌咬紧了唇,从喉咙里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按着她的脑袋,往肩膀上靠。 林簌的眼睛一阖,泪珠潸然而下。 …… ----------------------- 作者有话说:[可怜][爆哭][爆哭] 第58章 第五十 八章“我没力气了” 翌日醒过来, 林簌感觉身体仿佛被拆了重装,哪哪都不是自己的,而身侧的男人依旧在沉睡中。 她动了动, 周云祁眯着眼睛, 搂着她腰, 将她箍在怀里,还使坏地故意贴紧。 簌簌真服了, 昨天晚上他说一回生二回熟,她没拒绝。 等结束后他抱着她去了趟浴室,帮她清洗干净,回到床上已经是凌晨三点。 结果不知道睡了有没有一个小时,他又把她弄醒了。关键他自己当时明明也是睡着的, 像是大脑还没醒, 但有的地方已经醒了,凭借本能使然。 林簌气得想打人, 可惜不是他的对手。 男人的体力真的很可怕,林簌都不知道他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 最后折腾的结果是, 两个人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 林簌用手肘怼了怼他:“我饿了。” 周云祁这才睁开眼睛, 却也没有立即起床, 而是抱着她,亲了亲她后颈:“有没有哪里不适?” 林簌:“哪里都不适。” 他漫不经心道:“可我觉得咱俩挺合适。” 林簌不禁郁闷, 转过身看着他, 义正辞严:“我是说我身体不舒服, 不是那个意思。” “何况就算是, 也不合适,我忍着的。” 他笑笑:“撑着你了?” 林簌哼了哼。 男人扬眉:“这说明还有进步空间,多磨合几遍就合适了。” 林簌继续推他:“你别贫, 快起床,我饿了,低血糖发作了你负责啊?” 他轻描淡写:“我当然负责,对你负全责。” 林簌不吭声了,他说话总是话里有话,处处充满弦外之音。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3节 周云祁手指拨开了她脸上的头发,眼神温柔,最后亲了口她脸颊:“起床给我家小姑娘做早饭。” 这种潮湿天气,林簌冻得跟猫似的,他却还光着膀子,起身时,林簌看到了他后背的数道挠痕——她昨晚的杰作。 一场秋雨过后,地面形成了小水坑,不少叶子落下,气温骤然降到了十几度。林簌站在窗前看了眼外面,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周云祁在煮面条,问她要不要加罐头红烧肉。 林簌说可以。 于是他做了两碗红烧肉挂面,还各煎了一个鸡蛋,还放了点儿青菜叶。 吃着面条,他说:“我得出门办事,你再去补个觉,要是饿了,就出门去吃饭。” 林簌点点头。 吃完面,林簌忙着把竹席撤了,打算等出太阳再洗干净晒干收起来。她铺上了褥子和床单,昨晚睡着就有些凉意,全靠周云祁的体温高,抱着她才不觉冷。 铺好床之后,林簌情不自禁躺在了干净的床铺上。 周云祁出门前过来看了一眼:“准备睡回笼觉?” 林簌:“嗯。” 他坐在床沿,摸了一下她的脸。 林簌坐了起来,抱在他怀里:“你等下是不是要去找关晨曦?” 周云祁道:“不是。” “哦。”林簌很少质疑他,他说什么她都相信。 他又道:“先去见个华侨外商,李总引荐的,大概六点前会回来。” 林簌这才放下心:“那就好,你不许去见关晨曦。”她看着他,解释,“我是说,你不要去特地找她问这些事。” 他笑:“为什么不让我找她?” 林簌道:“我已经跟她说清了,不想你跟她再有牵扯。” 周云祁的眼眸变深了些:“可你没跟我说清。” 林簌愣了一下,小声道:“我以后再跟你说好不好。” 他点点头:“行,你先补个觉。” 周云祁亲了亲她额头,又帮她的把薄被盖好,这才离开。 林簌是真的困,睡到两点多起床,出门吃了个饭,想想自己开学在即,于是跑去买了好些东西,包括一个行李箱。 回到家,天色将晚,她挽起袖子动手洗菜做饭,直到他回来。 睡觉前,林簌闲着无聊,开始收拾行李,将自己要带去学校的衣物、书本、日用品等打点好。 周云祁洗漱完,走过来一看,皱眉:“明天就要去学校?” “我先收拾好。”她手里正好翻出了之前跳傣族舞的那套衣裙,她饶有兴趣放在身上比试了一下,琢磨着要是学校有什么文艺活动,她也可以报名去跳个孔雀舞什么的。 男人站在门边,若有所思。 林簌回看他:“怎么了?” 他走近一些,抱过了她。 林簌:“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白天再收拾。”他亲吻她的唇,“你一收拾,总让我觉得你明天就要离开。” 林簌好笑地看着他:“不是明天,是大后天,还没去学校呢,你就舍不得我啦?” 他问:“要住校?” “嗯。” “舍得留下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林簌笑嘻嘻地搓他的脸:“我周末可以回来啊。” “不够。”他吐出两个字。 “可是你自己也快回西南了。”林簌说道,“想想咱俩还挺公平的,我上学,你上班,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他衔过她的唇:“怎么都不够。” 林簌已经放弃收拾衣物了,一心一意同他接吻,吻到一半他却忽然停下,眸光灼然地看向她,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光。 林簌怔了怔,察觉不妙:“怎么了?” 他低笑:“那条裙子,还能穿么?” 果然……林簌道:“应该可以,虽然比之前胖了两斤。” 他却勾唇:“不打紧,那两斤长在该长的地方。” 林簌:“哦,被你揉大的。” 男人被凭空噎住。 他就发现了,这姑娘天赋当真异禀,在这方面是一点儿也不含蓄。 他根本没教她这些。 林簌拿起了衣裙,笑眯眯说:“我试试看,你出去,我换衣服。” 周云祁的白眼险些没翻出来:“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林簌:“也对,那你帮我穿。” 周云祁:“……” 男人拉好窗帘,抖落着上衣两件套,疑惑地道:“这衣服好像还挺复杂。” 林簌无语,把他推了出去:“你去外边,我穿好再给你看。” 她换好衣裙,再把头发挽了起来扎成个发髻,打开房间门,周云祁坐在沙发上看过来。 林簌笑吟吟,一边哼着“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的音乐,一边找回感觉,轻声曼舞地走到了客厅空地处。 很久很久没有跳过舞了,还好肢体并不僵硬。 她努力地摆出三道弯的姿势,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看她跳舞的男人斜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林簌跳到一半,停了下来,走到他面前,笑着说:“还行吧,院系要是有什么活动,我可以去跳。” 周云祁没说话,只扯过她手腕,把她拉到了身边,勾过她脖颈,热烈吻她。 再不久,周云祁单手抱着她走向房间,将她放在了床上。 林簌站在床上,眼睛依旧清澈:“得先把衣裙脱了,要不然被你扯坏了。” 他却哑着声音说:“我想亲手撕了。” 林簌抗议:“不许!” “你再重新做一套不就行了。” “这里没有老师傅会做这个,这一套手工很精致的好不。” 她说着,解开上衣的系带,露出领口处的雪白肌肤。 男人仿佛像只老狐狸,扯起笑:“还挺主动。” 林簌郁闷了,居高临下看他:“周云祁,你帮我脱吧。” 他却没有急着一气儿全脱了,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地来。 吻着她的修长脖子、白皙皮肤,再挑逗似的说:“你刚刚说被我揉大的,是哪儿?” 林簌:“……” 她此刻一心只想保护好这套衣裙,几乎是有求必应地应付他的撩拨,终于,衣裙完整脱了下来,她裹着个 夏天盖肚子的小方毯,把它们收好挂在椅子上,这才松了口气。 身在床上的男人一把勾过她的腰:“能不能专心点儿?春宵一夜值多少钱,你就惦记着那身衣服?” 林簌趴在他身上,眨着眼睛看他,突然也想逗他,于是摸着他的脸,再轻轻地点着他的薄唇,带着笑问:“周云祁,这个春宵,你想要什么服务?” 周云祁的眼眸瞬间变暗,手掌按在她光洁的背上,指印都要按出来,哑着声音问:“你说,真的?” 林簌点头:“当然是真的。” 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可以跟他放心地玩。 男人扬了扬眉:“那……” 林簌:“?” 几分钟后,周云祁的双眸无比暗沉,眼底压着冲动,喉结滚了又滚,深深的呼吸重得像是积蓄了一股即将火山爆发的力量。 他低声喊了一句:“簌簌——” 而簌簌却在此时急剧地咳了起来,咳了许久,咳得白净的脸变红,眼睛里也泛起了水光,看上去可怜巴巴,像是被他给欺负惨了。 他没再勉强,拇指指腹帮她把嘴角的湿渍擦了擦。 本来也没抱希望她能坚持多久,能做到什么地步,这场浅尝辄止更像是莫大的奖赏。只是那种被舒适包裹的滋味,着实让他食髓知味。 不过她倒是仿佛要给他补偿,主动坐在他身上,手按在他的胸膛,然而没多久便撒娇嚷着:“周云祁,我没力气了,腿酸……” 男人唇角挂着笑,抬手抚摸她发热的脸:“看来某人的服务水平,有待提高。” 林簌扭着腰继续撒娇:“是你提太多要求了,难伺候!” “哦,成了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 “啧。” 啧完还得是他来出工出力。 一番动静下来,两个人都薄汗涔涔。 可是看着她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散乱在枕头处,白白嫩嫩的脸蛋上虽然双颊潮红,却也流露出悦色,又能激起男人心中的爱怜。 不论是哪种体验,只要是她,他都喜欢。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4节 - 第59章 开学前,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三天没羞没臊的生活。 即便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林簌也选择明天才过去,说报完到就直接留在学校。 这三天, 家里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缠绵的痕迹, 譬如沙发上、桌子上、浴室里……还有, 入户的窗边。只是这一次,他拉上了窗帘。 那张床也变得摇摇晃晃起来。原本这种床就不稳, 后来随着一些动作越来越剧烈,吱呀声越来越响亮,林簌都担心哪天这张床就塌了。 但二人也不全是待在家里不出门,中间有去看电影、吃饭和购物,和后来的小情侣没两样, 只是外面的街道没这么繁华, 色彩也没这么鲜艳。 晚上收拾完毕,已是零点, 周云祁躺在床上抱着她,林簌有点儿睡不着, 伸出细长的手指, 在黑夜里慢条斯理地描摹他脸上的五官轮廓。 他一直很安静, 林簌问:“你睡着了?” “嗯。” “睡着了你还回答?” “睡着了就不能回答?” 林簌笑嘻嘻:“做的什么梦?” “梦里,全是你。”他的手按着她脑袋往身上趴。 林簌:“你还挺多套路的。” “怎么睡不着?”他问, “看来是不够累。” “不是, 明明很累, 但就是睡不着, 可能是明天要开学了。” “舍不得离开我?” “你舍得我吗?” 他玩着她的头发:“当然舍不得,但是好在上几天学就又回来了。” “那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做什么?”林簌问。 他禁不住笑:“你还怕我没事做么?” “也是, 你才不会空虚寂寞。” “谁说我不会了?”他嗤道,“你不在身边,我怎么睡得着?” 林簌:“油嘴滑舌。” “快睡觉吧。” 翌日,周云祁穿着件白衬衫,送她到学校,陪她报到、搬行李、整理,宿舍同学以为周云祁是她哥,林簌大方说:“这是我对象。” 他们在学校转了一圈,尝了尝食堂的口味,在湖边看了眼风景,还拍了一些照片…… 林簌正举着相机,从镜头框里取景,周云祁坐在一张长椅上,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我得走了。” 林簌回头:“等会儿,这个角度真好,我给你拍一张。” 周云祁无语。 咔嚓一声,林簌笑眯眯:“好了。” 男人这才起身,林簌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直接抱过了他:“那你别太想我,我周六上完课就回去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松开了怀抱,嘱咐:“你在这里好好学习。” “嗯嗯,知道啦。” “得拿个奖学金,要不然我没面子。” 林簌郁闷了,不满道:“你老给我施压。” “不施点儿压,怕你忘本。” 他环顾四周:“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学习,还有,”忽又对她微微一笑,“跟男生保持适当距离。” 林簌:“……” 周云祁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再转身离开。 林簌站在宿舍大楼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林簌早已想明白了,虽然跟他腻歪在一起是很好很好啦,很幸福很幸福,凭借自己知道未来的发展变化,她就算不读大学,也能过上好日子。然而她也真的想实实在在学些什么,或许将来对她而言,赚钱不是最重要的,她想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虽然可能见识不如后来的广,也没领略过什么电子科技发展,但是他们心地纯净,很有学习的拼劲。 林簌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里汲取营养,也跟大家一起参加活动。 林簌宿舍的宿舍长很爱张罗联谊的事儿,星期五带着她们跟系里的一个男生宿舍联谊,地点就在一个大草坪。 当天晚上除了他们,还有好多同学在联谊,林簌自我介绍完毕,舍长说:“林簌,你不是会跳傣族舞么,给我们来一段。” “行啊。”她直接站起了身,即兴表演了一段。 也是因为这段舞蹈,第二天,系里就有学姐找她,说10月初中秋节有个小晚会,让林簌去表演。 林簌满口答应下来。 上完课,林簌收拾了一些东西,坐公交车回到小区。 打开门,走进去,发现屋子里有了些小变化,他的那张小床消失不见,家具摆放位置重新调整后,客厅显得更宽敞,再进卧室,发现那张床也换掉了。 换成了一张席梦思床,以及,墙上镶了一面穿衣镜。 林簌在镜子前照了照,又躺在床上试了试,软硬适中好舒服! 在床上滚了许久,周云祁忽然出现在卧室门口,摇头不已:“你倒挺会享受。” 林簌坐了起来:“你怎么把床给换了?” 他噙着微笑走过来:“你不是说那张床太吵了,怕邻居都听见?” 林簌笑眯眯摸着柔软的床:“那你还挺破费的。” 男人凑过来站在边上,林簌圈过他的腰:“可是这张床实在太舒服了,我都想时不时回家睡。” “这不正好,总算把你引诱回来了。”他嗤道,“我都不如一张床的吸引力大。” “什么呀,”她抬头看他,“不是你让我在学校好好学习的吗?我可是乖乖听从你的嘱咐,老老实实待在学校,放假了才敢回来。” “也对。”他眸光清亮地看着她,“是我后悔了。” 林簌:“你后悔了?” 完整的句子没说完,剩下的声音被他吃了下去。 唇舌勾缠后,男人扬眉:“要不要,试试这张床?” 林簌被他压在身下,茫然又不意外地问:“现在?” “不然呢?” “我以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再……” 他漫不经心道:“啊,当然,这次不做数,睡觉时再算……” 林簌瞬间受不了地扭了扭身子:“你好烦。” 他低笑:“帮我解皮带。” “……” 也就隔了一周,林簌喊疼,缩在他身下,眼泪汪汪看他。 周云祁耐着性子,没敢太用力,怕伤着她。 自然,这样就只能草草了事。 后来,林簌洗了一个舒服的 澡,头发擦得半湿润,他在厨房做饭,林簌在后面抱他的腰。 男人有点儿嫌弃地道:“这里油烟重,辣椒又呛人,你先出去。” 林簌才不走,在他身后说:“我们系里中秋节要办个小晚会,学姐让我去跳傣族舞,你看你看,幸好那身衣服没有被你撕破,我眼疾手快,救下了它。” 周云祁要做道辣椒小炒肉,往锅里放油:“那是我手下留情。” “哦,那我手下不留情。” 说罢,林簌腾出一只手从他腰腹上一路向下移。 半秒钟后,她停止不动了。 男人低头瞧着她这只罪恶的小手,冷冷哂笑:“感受到了?刚才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要在这里试试?一边炒菜一边做,我们还没试过。” 林簌默默挪开了手,再朝他背上拍了一掌,溜了出去。 秋天的辣椒确实有些呛人,林簌没一会儿就被炒出的辣味呛得打喷嚏。 但是,这道辣椒炒肉巨好吃,又下饭,林簌吃了两碗米饭。 周云祁看着她被辣得嫣红的唇,笑着给她倒水:“多喝点儿水,天气天燥,补充一下水分。” 饭后,林簌乖乖洗碗,先坐在沙发上歇息,再转移了位置,在席梦思上感叹还是躺床上舒服。 周云祁洗漱完光着膀子出来,看到这副景象直摇头:“有点儿出息。” “可是真的舒服嘛,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你觉得舒服就好。”他说着,坐在了床边。 林簌从床上爬起来在他背后抱着他的脖子,用手摸了一下他微微湿润的头发,撩他:“你有没有在这张床上想我?” 男人冷笑:“你说呢?” “我觉得肯定有,你一定想,要是抱着我在这张床上睡觉,会有多舒服,多幸福,是不?”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5节 他没回应,拿干净的毛巾,擦了一下头发。 林簌继续叽叽喳喳:“问题在于,有多想,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想?” 他无语道:“床昨天才搬过来。” “哦,那昨晚有想吗?” 见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林簌那双罪恶的手继续下移,愣了一下,为什么还是这个状态啊…… “你不会从我回来就一直这样吧。”她笑,“周云祁,你是有多想我啊?” 男人被她烦得,把毛巾随手扔在了书桌上,转过身,狠狠地咬她唇:“等下你就知道了,别哭。” 林簌抿着唇:“我才不哭呢,又不是第一次。” “不哭?刚才哭唧唧喊疼的是谁?” “刚才不一样,隔了太久,一时不适应。” 看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男人真是懒得同她废话。 林簌被亲得意乱情迷,衣服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脱掉,迷糊中,人被抱着离开了床。 她茫然地问:“要去哪儿?” 周云祁一把拖过椅子,坐下去,再将她放在腿上,背对着他而坐,而她面前,是一面镜子。 温热的嘴唇靠近了她的耳朵,嗓音又低又沉:“不是说不会哭?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哭的?” 林簌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哭是什么意思,扭着腰试图挣扎,一点用也没有,她的身子被死死束缚住。 她只能紧紧地闭上双眼,表示不看,男人含着她的耳垂:“乖,总得欣赏一下自己漂亮的身体。” 在撩拨人的这件事上,虽然她总是小动作不断,一旦动了真格,她是半点也不是他对手。 林簌一边忍一边躲,扭着腰说不要。 男人才没听她的,扳过她的下颌,凑唇过来亲吻她,吮着她舌尖不放。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还十分灵活。 挑弄中,林簌气息越发深沉,再理智也无用。 某个阈值一达到,像是装了水的气球一般,嘭一声炸开。 水花四溅。 - ----------------------- 作者有话说:啊,那啥,最近保证不了双更,晚上再更。 不过其实也差不多快正文结束了,我还在纠结一些东西。 先看看吧~~~~ 第60章 林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看着满地潮湿,她又羞又急,在他身上扭成了麻花, 还用手肘去怼他, 想骂人, 却发现自己口舌不灵,都不知道骂什么好。 于是急得哼唧干哭。 他却在笑, 附在耳边说:“宝宝好棒。” 林簌想暴打他一顿。 他捏着她下巴,吻了吻她的唇,手上依旧没停,林簌扭着腰试图挣脱,被他牢牢桎梏住, 温热的气息打在她颈侧、耳朵, 惹来一阵细痒。 “宝宝,再好好看看……”他的声音低哑不堪, “我是如何疼爱你的。” 林簌睁着眼睛,在另一种视觉冲击中, 呼吸越来越深。 他在身后侧头吻她脖子, 看上去活脱脱像一个吸血鬼, 在寂静的黑夜里对着鲜活的她嗜血如命。 男人脑海里早就疯了。 想了许久的事而今成了现实,她虽然嘴上拒绝, 实际上也在配合, 他怎能不为之疯狂?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在这件事上, 这姑娘会跟她平日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白白净净的肌肤,柔软富有弹性的身体,嫣红的唇色……说她是尤物, 一点儿也不夸张。 喜欢她,真的好喜欢。 林簌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羞赧,背后紧紧贴着他,他的身体滚烫,在微凉的初秋夜里,隐隐泛出了细密的汗,而她感觉自己不得其法。 她想要很多,却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要什么。 主动拿着他的一只手搁在身前,会意的男人不住地抚摸揉捏,可她好像并不是需要这个,于是扭拧腰肢,表示不对。 男人的大手只得下滑,可她依旧在闹别扭,仿佛他还是搞错了。 林簌好难受,殊不知,她这样一用力,身后的男人比她还要难受。 他沉哑着气息: “宝宝……” “……” “我要动不了了。” 可林簌真的感觉不得其法。 其实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知道她想要什么。 此前这些天,他终究担心会伤着她,有些收着,不敢尽全力。 可是似乎这一次,可以了。 男人抱着她的腰,让她转到了自己面前,与之面对面。 林簌直接坐在他身上,在浪潮拍岸一般的节奏中,男人声线沙哑,看向她的眼尾带了红,念着她名字:“簌簌——”随即大手一发力,按着她往下沉。 那一瞬,林簌感觉自己像是快死了。 她下意识地勾着他脖颈,死死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按捺不住地哭出了声。 方才一直不得章法的别扭感,终于消失殆尽。 她想要的,就是这个。 男人却感觉自己才是要死的那个。 他的头皮发麻,发出喑哑的声音:“宝宝,吻我。” 林簌凭本能地听命,实际上大脑已经处在恍惚状态。她亲吻他的耳朵、脸颊、嘴唇,含着他的喉结不放。 男人喉咙间的声音低磁得不行,回吻过她,咬得她的唇瓣发疼。 同时动作不曾间断,二人的呼吸亦越发急促。 像是一阵疾风袭击而过,林簌沉着气息,看着身上狼籍,已经无力评价什么,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身上。 他亦喘息深深地坐在椅子上,揽着她的腰背,良久,才吐出一句:“宝宝,是我的乖宝宝。” 林簌窝在他怀抱里,竟不能言。 …… 夜已经很深,林簌清洗完被放在床上。 他他给她盖了一条毯子:“我去清理一下,你先歇会儿。” 林簌卷着毯子,看他清理现场,自己继续哼哼唧唧,表示还是不能接受刚才的情况。 他勾着微笑,出去洗净了手,又问她要不要喝水? 林簌点了点头。 周云祁道:“我抱你出去换换气。” 林簌裹在毯子里,被他抱着来到客厅,倒水,喂水。后来坐在沙发上,由着男人蹭着她头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林簌看他还光着个膀子,问他不冷吗? 他说:“你身上暖乎乎的,我怎么会冷。” 林簌捏他嘴角:“你居然有这癖好。” 他毫无羞意地道:“这是什么话,我的癖好是你而已。” “油嘴滑舌。” 周云祁吃了吃她的唇:“你的唇倒挺软的。” 林簌烦得不行,不依不饶 地掐他:“周云祁,你欺负我。” 他轻轻地笑了笑,帮她把下滑的绒毯扯上来,裹着她的身子:“啊,我是。”他完全没有否认,抱着她,“以后都让我这么欺负好不好?” “不好。”她声如蚊蚋。 “不好也不管用。”他问,“这些天就没想我么?” 林簌故意摇头。 “没良心。” 不久,二人躺在床上,盖着薄被,林簌念叨自己上学的一些事,聊着聊着,眼皮越来越重。 她今天真的很累,现在只想睡个好觉,还特地说不许半夜再把她弄醒。 周云祁今天仿佛格外满足,点头道:“行,让你好好休息。” 然而仿佛是刚入梦境,耳边一句低低的呢喃钻进林簌的耳朵:“宝宝,生日快乐。” 林簌懵然地嗯声,随后努力地睁着眼睛:“生日?” 周云祁轻笑:“已经到零点了,今天是你十九岁生日。” 林簌自己都把生日给忘了,没有想到他还记得。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6节 她迷糊道:“我真的忘了。” “没事,我记得。” 林簌抱紧了他,生日什么的,她不是很在意,但是没有想到他会等到零点跟她说祝福。 她在他怀里拱了拱。 他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林簌道:“我不需要什么礼物。” “只要我?” 林簌点点头。 “那我把我送给你,要吗?” 林簌不解:“什么意思?” “给你个承诺好不好 ?”他说着,一手搂着她,一手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虽然熄了灯,光线很微弱,但是林簌分明看见了幽暗中闪烁着的银亮的光。 周云祁道:“等哪天你想嫁给我的时候,就把它戴上。” 林簌:“……” 他把戒指拿出来,帮她戴在了左手无名指:“先试戴一下。” “不是。”林簌完全懵住,“你什么时候买的?” “托李太太在美国买的,她几天前回国了。” 尺寸很合适,林簌抚摸着戒指上的那枚小粒钻石,一时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问:“这是,求婚吗?” “是。”他声音稳定,“李太太跟我说了西方人的一套仪式,我这个东方人,也许缺些浪漫想法,但是这辈子总得来这么一次。” 林簌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床上求婚,还是黑灯瞎火的环境中,只有钻石闪着亮光。 还挺特别的。 她笑道:“那我得考虑考虑啊。” 他说:“你先收着,就算等你过了十年八年再考虑,也不要紧,主要是这么好看的戒指,想让你早点儿看到。” 林簌忍不住笑:“嗯,那我先收着。” 伸着手指在黑夜里凑近了看:“确实挺好看的。” “先睡觉吧,明天再想想怎么庆祝生日。” “不用怎么庆祝,你给我做碗寿面就好。” “我家小姑娘真好养活。” “我是觉得你应该没钱了。” “是没钱了。”他坦诚地说,“得赶紧挣钱养家。” 眯了眯眼,林簌又道:“能不能开灯?” “怎么了?” “我想看看这枚戒指。” “啧。” …… 戒指被林簌好好收了起来,他们现在算不算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妇?好像无所谓,他们不是很在乎。 林簌回学校后,一直在排练10月初中秋节系里的迎新晚会。她特地把那套傣族服装带到了学校,彩排时穿上跳自编的孔雀舞,惊艳了所有人。 表演那天,她特地让同学帮忙拍了好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晚会结束后,有人打听林簌有没有对象,大家都知道她名花有主,因此直接回复了对方。 但是林簌想了想,坦白和舍友说:“我不光是有对象,不久前已经接受了求婚,现在我们是未婚夫妻。” 舍友惊讶了一下,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 只不过有一次,宿舍长问林簌:“你打算马上就结婚吗?” “那倒没有这么快,毕业再说。” 舍长道:“我也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快结婚。” “为什么?” “听说我们这个系是特地因为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建设而设立的,会安排一些人去美国公费留学,学习西方经济,你的英语非常流利,要是你有这样的打算,早早结婚,对自己而言反而是束缚。” 林簌不理解,这么会是束缚? 再说她也没有想去留学。 最近这些天他们如胶似漆,林簌第二天不用赶早八课的话,她晚上会回去,顺便洗个舒服的澡。 她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真的分不开。她一个穿越者,对出国早就祛魅,她才不要和他分开那么久。 只是目前再分不开也不得不分开,11月份的榨季即将到来,他得提前回去。这几个月那边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老厂长管理,但是榨季他总得在场。 这周六晚上吃饭时,稍微提起这件事,林簌便开始不舍:“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年会回,过完年再去,等你放暑假的时候,我正好休假。” 林簌嘴上说那挺好的,实际上当晚在床上格外黏人。 他安抚她:“再等两年,我就彻底回来了,再等等我好不好?” 林簌说:“嗯。” 嗓音却是委屈巴巴。 周云祁抚摸她脸颊,用力抱她到怀里,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要是我们晚点在一起,分离时就没这么痛苦了。” 林簌语气严肃:“不可以这么想,你没听过吗?早买早享受,早在一起也早享受。” 他笑:“那你享受到了吗?” “当然,非常非常享受。” “也是,都是我在动。” 林簌:“……” 第61章 在周云祁离开的前一天, 林簌上完下午的课便回家了。 他回来时,林簌正在厨房做饭,回头跟他打了声招呼, 继续忙自己的。 瞧着她翻炒着锅里的菜, 男人靠在门框边, 浅淡地笑。 在他眼里,即便她个子不矮, 也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让人想要抱着不放。不过,估计一抱就会打乱她的节奏,严重的可能还会引起事故。他被她在灶台前从背后抱过好多次,太知道个中隐患了。 于是周云祁挽起了袖子:“我来炒吧。” 林簌看了他一眼:“也好。” 她把锅铲交给他, 自己洗洗手, 甩甩水,出了外面。 他下午去舅舅家道别, 虽然回来后看起来很正常,做饭时正常, 吃饭时正常, 到晚上睡觉时也很正常。但林簌就是觉察到他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彼此太熟悉了, 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变化,也能感受得出。 熄灯睡觉时, 林簌面向他侧身窝在他怀里, 问他:“你怎么啦?是不是被你舅舅说了什么?” 他笑了笑:“怎么会?当然是放心不下你。” 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林簌安慰:“很快的, 现在已经是10月底, 虽然过年在2月中旬,但你过去三个来月就回来了。” 他抱紧了她一些:“这三个多月,你想我了怎么办?打电话给我?” 林簌说:“打电话你也未必在办公室, 要是想你了,我就给你写信吧。” 他低道:“好。” 两个人的额头相抵,呼吸相缠,周云祁咬着她的唇没放,又哄着她入睡。 但他却一直没睡着,林簌在 迷迷糊糊中,被他弄醒了,男人轻轻地笑,说要她吃着才安生。 一大早,林簌又是被他弄醒的。她扭了一下身子,周云祁的手立刻禁锢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让人感觉,他俩仿佛一整晚都没有分开过。 唉,这个男人。 大概是真的很舍不得分别吧,哪怕只有三个多月。 林簌上午是后两节的课,周云祁请了李先生的司机来送他去机场,顺便先把她送回学校。 两个人坐在轿车后座,簌簌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各种吩咐。 “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不要搭理什么陌生人,要是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不要理,也不要开门……” 林簌说:“你是指关晨曦?” 他说:“任何人。” “我觉得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总之,记得保护好自己,”他摸着她的脸,“别生病,也别受到伤害。” “知道啦,你也照顾好自己。不过有许耀东在你身边,我还是放心的。”林簌问,“他坐火车应该到了吧?” “正常时间是昨天到的。”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7节 “那你发小给你弄的优惠机票打几折?” 他说:“暂时不清楚,取了票才知道。” “哦……” 周云祁返回西南后,林簌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想回家便回去,洗个舒服的澡,再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家常菜。 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也许是自己还要读书,有事做,精神世界并不空虚。 她的大学生活过得十分充实,除了上课、学习,参加活动,平时闲着没事她会拿着相机去街上晃荡,拍拍这个时代大街小巷的风貌。 11月份京城风景真的很漂亮,满大街的银杏叶,金黄一片,被秋风一吹,簌簌而落。 林簌拍了几张个人照片,每次都会随信寄给周云祁,还在信里跟他开玩笑,说“簌簌看簌簌落叶”。 他写的信比以前还要简单,通常会写几句表示很忙,然后再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云云。 连想她的情话都不说,只偶然有一次,说了露骨的一句:昨晚不小心把你的照片弄脏了。 弄脏什么的,林簌秒懂。 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什么时候最想他,一定就是收到他回信,得知他有想她的时候。 进入12月份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偶尔会下一场鹅毛大雪。 现在学校宿舍还没有暖气,而周云祁的宿舍因为是新建的,通了暖气,所以她这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住。即便第二天要赶早八,她也乐意起早一些。 有时候会不可抑制地想打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但是又怕接通电话,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掉下来。 想了想,便忍了,乖乖去看书学习。 他们学的东西不算难,至少林簌这样认为,这门专业又是新设立的……不过林簌也不敢怠慢。 在这种日常奔波中,迎来了1980年的元旦节。 林簌已经跟室友说好,陪她们去逛百货商场。当天在百货商场会合,见这里张灯结彩,购物逛街的顾客脸上喜气洋洋,林簌感慨道:“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进入80年代了。” 室友:“80年代怎么了?” 林簌笑了笑:“总觉得好像会不一样,毕竟进入新的时代。” 有很多东西,政策也好,物质发展也罢,都跟70年代不一样。 不过日子还是照常过,期末考试也得考。 元月下旬放了寒假后,林簌松了下来,但此时,西南那边依旧很忙,周云祁在信里说估计得除夕前一天才回京。 算一算,也很快的。 某天林簌在街上摄影,坐着公交车经过机械厂家属院,她下了车。 小半年没有来,家属院里依旧很热闹。有位邻居阿姨拉着林簌聊天,聊起了继母一家的情况。 继兄跟他对象简单地结了婚,但是娶的媳妇时常指挥他过来蹭饭,再顺些东西走,这让继母邓金凤难免有怨言。 而那位继姐谷新娟又找了个继母不看好的男人,大她好几岁,已经跟对方在外面同居,继母管不着,只说是不要这个女儿了。 阿姨道:“还有,她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还住了院,说是气出了心脏病。” 林簌反应很平淡:“哦。” 她并没有感到痛快,当然,也没有同情。 虽然很多穿越者都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现在看来,贱人自有天收,也是真的。也或许是受到了周云祁的影响,感觉跟她们撕逼确实没意思,掉档次,何况继母还要照顾弟弟。 有一说一,弟弟打小没了父亲,确实需要妈妈照顾。 林簌找到了在外面玩的林鑫,问了问他的情况。 林鑫说:“娟娟姐走了之后,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我的期末考试,两门都是90多分。” 林簌照旧给了他两块钱,摸着他脑袋:“那你有了自己的书桌,可得好好学习。” 他乐滋滋接过钱:“我会的。” 林簌说:“姐姐还有事,先走了。” 男孩却看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回家看看妈妈吗?上次妈妈跟我说,要是你还过来,让我把你叫回家吃顿饭。” 林簌笑了笑:“不吃了,我还有事。过年再过来。” “好吧。” 林簌转身正要走,男孩又叫了一句:“姐。” “怎么了?” “我想起来,妈妈还让我问问,你啥时候结婚。” 林簌哭笑不得:“我还在念大学啊,没打算这么快结婚。” “好吧,那我这样跟她说。” “对了,我给你拍张照。”林簌掏出相机。 结果相机一掏出来,他的小伙伴蜂拥而至,让林簌一起拍照。 家属大院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产物,红砖房、苏式单边楼,楼下的树木叶子光秃秃,无数孩子童在奔跑撒欢,好多阿姨凑在一起晒太阳,织着毛衣聊八卦……林簌拍了好些照片,把整个胶卷都用完了。 …… 坐着公交车回家,小区门口,周云祁的表妹宋晓颖在等她。 起先林簌还没有认出她,直到她先喊了一声:“簌簌姐。” 林簌端详着这个处在青春期的女孩,终于反应过来。 虽然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但林簌还是说:“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偶然经过这里,去了你的住处,你不在。”她说。 宋晓颖的妈妈知道林簌住在哪一栋,林簌只好笑笑:“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 林簌想起周云祁的吩咐,说道:“可是,你哥不让我见你们。” 她的神色有些倨傲:“你都是大学生了,我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没有自己的主意吗?” 林簌继续保持微笑:“我还是听他的比较好。” 宋晓颖受不了:“那你就舍得让我站在小区大门口跟你聊天,不请我上去坐坐?” 林簌是真的不想请她上去坐,说道:“要不,等你哥回来了,你再进去坐吧,天也要黑了,赶紧回家去。” 宋晓颖翻了个白眼,没耐心地说:“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废话。反正我觉得有些事,你总得知道。” “知道什么?” “我想告诉你,”她停了停,“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亲大哥原本可以顺利升职的。都是因为你,我们家得罪了关家,关伯父又握着我亲哥升职的大权。” 林簌顿住。 “云祁哥出发去西南前,我爸就让他去关家走动走动,他没同意,关伯父估计更生气了,你说这跟你没关系?” 果然,她过来,就没什么好事。 林簌忍着心头的愤然,回应:“我知道你想把这一切都归绺到我身上,可是你还小,还在念高中,大人的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晓颖依然傲慢:“反正你不会产生愧疚呗,你是个祸害你不知道吗?” 林簌:“我并不是祸害,你倒是对我充满了恶意。” “你!”宋晓颖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怼,气道,“我是不喜欢你,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跟我哥在一起,你配得上我哥吗?” 林簌不卑不亢:“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宋晓颖也丝毫不让:“你就像条寄生虫,全靠 我哥养着,你怎么好意思?我要是你,早就羞死了。” 林簌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实在没有想到,小姑娘会这么刻薄,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和我一样,也在上学,靠着家里供给,我们谁不是寄生虫?” 她打断,冷冷嗤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宋家人。” 林簌见状,只得无奈说:“你哥已经向我求婚了,我是你哥的未婚妻,我们领证成为一家人,也不过是我点个头的事。” 宋晓颖没有料到他俩发展到了这一步,瞬间僵愣了一下。 “天色晚了,你还是尽早回家吧,路上小心。”林簌说罢,没再理会这个高中生小姑娘,转身进了小区。 只是,对着渐晚的天色,林簌禁不住深深沉出口气。 她就知道,在出发前一晚,他的心里藏着事。 …… 第62章 林簌回到家里, 关上门。 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她只是在意,周云祁承受的压力。 在父母去世后, 这位舅舅是他目前依靠的亲人, 如果真的是因为拒绝了关晨曦, 导致那位大哥升职失败,他舅舅一家会如何对待他? 想了想, 林簌在家里有些坐不住,不久后出门了,她想去邮电局打电话。 现在市内打短途电话比以前方便,但是打长途电话得去西单的电报大楼或者邮电局去打。 林簌跑到邮电局,长途电话区还有好些人在排队。她耐心地等待, 一直排到七点, 才总算轮到她,拨打过去, 很快有人接听。 听筒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喂,你好。” 林簌吸吸鼻子:“是我。” “簌簌?” “嗯。” 这种长途电话, 总是带着许多电流干扰引发的磁声, 但林簌还是听出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有几分惊喜:“放寒假了?”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8节 “早就放了, 都2月初了。” “也是,明天就立春, 我再过些天就能回去了。”他轻轻地笑。 她想说什么, 问什么, 总是被他几句话就能带跑偏。 在电话里聊这些, 倒更像是给心情愉悦的他找不痛快,林簌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很冷吗?” “有点。” “穿暖和些,七点钟了还跑去邮局打电话, 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簌滞了一瞬:“没,没有要紧事。” “傻瓜,说实话。” 林簌最终只说:“正好经过邮局,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周云祁停了停,带着笑意问:“想我了?” 林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他轻浅的笑声随着听筒传至耳中,林簌右眼的一颗泪珠蓦然滚落,她迅速抹掉了那滴泪。 “两过十天,我就回去了,乖乖在家等我。” “嗯,好,我先回去了。” “路上当心。” …… 林簌回家时,天空正好飘下雪花。这场雪不大,却持久,从当晚下到翌日清晨。起床时,林簌看着窗外一片银装素裹,想着要是周云祁现在在的话该多好,他会抱着她看雪。 家里有足够的菜,她在家宅了一天没出门。 第二天,林簌去火车站买了张次日的火车票,收拾行李去了津市外婆家。 在外婆家的时光永远悠长、轻松、治愈,林簌特地戴上了外婆送给妈妈的那只手镯,老人看到后,心中宽慰不少,说你戴上也好看。 待了几天,外婆说要不留在这里过年,林簌也想,可是…… 她解释说:“外婆,周云祁会回京过年,我得回去。” 外婆立即笑眯眯:“那你们正月里会过来吧?” 林簌道:“要看他有没有时间。” 外婆道:“那些邻居都在问你俩什么时候扯证结婚,虽然说一年里会分开一段时间,但依我看,也不要紧,找个好日子把证扯了,我跟你外公都放心。” “也太早了吧,您老人家之前不是还说我还小,读完大学再考虑这些也不迟吗?” 外婆说得十分透:“有好的对象当然要抓紧,好的对象可不好找,我看小周实在不错,你得把他攥在手心里才行。” 林簌笑笑,她从来不否认这点,像他这种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可是他们接下来,也许不止分开一段时间。 放寒假时,林簌的期末考成绩已经出来,辅导员特地跟她谈了留学这件事,说公费留学资格主要考察成绩和平时表现,林簌的成绩在专业里是最出类拔萃的,平时表现也很好,老师让她要是有这个意向,就早做这方面的打算,现在国家急需这方面的人才。 虽然还没有做决定,但林簌的确有考虑,毕竟学成归来,总会有更多机会。 对于自己的事业规划,她现在也越发清晰。 …… 腊月二十八,林簌告别外公外婆,回了京。 她以为周云祁最早也要二十九才回来,可是一推开门,却发现了他生活的痕迹,林簌不禁惊讶,按捺不住去门口问询门卫大爷,得知他出门了,不过没有说去哪里。 大爷还打趣:“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一回家,第一时间是来我这儿打听,都不在家留下纸条什么的么。” 林簌叹息,她没有想到他回来这么早。 “得亏那天我多问了一句你去哪,要不然你对象得满世界去找你。” 林簌:“……” 她再度回到家里,决定先烧水。因怕着凉感冒,在外婆家没敢洗澡,这会儿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也顺便洗了头发,还给自己煮了碗面条。 大约下午三点,听见一阵开门的声音,林簌走到玄关处,看着开门的人,乐呵呵地笑:“你提前回来啦?” 想要扑过去时,却发现他神色有些凝重。 林簌在原地怔了怔:“你怎么了?” 男人眸中一暗,主动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抱住,发狠地吻她。 林簌的唇被完全封住,骤然感觉呼吸不畅,唇舌纠缠中,他吮着她的舌尖不放。中间停了一下,林簌一口气还没喘匀,男人便抱着她转了个方向,一下子将她抵在了门后,大手也在不断地动着,要解开她衣服。 他高大硬朗的身躯,将她小小的身子,压在沉重的木门板上。 林簌徒劳挣扎了一下。 这么久没有见,她理解男人的急切,但她也隐隐觉察到,不是急切的原因。 周云祁心里有气。 下一瞬,男人有力的胳膊将她托起,滚烫的唇压在她的唇上,一边走向客厅,一边吮着、咬着,简直像要把她吃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回荡着他们二人吮吻的声音,以及深深喘息的声音。 林簌不想去多作思考,但下意识却知道他在气什么,她也有气,两个人互相发泄,互相咬对方,在呼吸混乱交缠中,林簌的毛衣被他脱下,他的外套也被林簌扒掉。 炽热的亲吻不断,却在某一个瞬间,两个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四目相对。 林簌勾着周云祁的脖颈,双腿挂在他劲瘦的腰上,二人相 顾无言。 周云祁抱着她,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只用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林簌一语不发,嘴角一撇,委屈劲儿立即涌上来。 男人在她眼泪流出来之前,再度牢牢封住了她的唇,并带着她的手,去解开他的皮带……他的手也没闲着,一直在不停揉搓撩拨,酥痒难耐中,林簌低嗯不断。 一百来天没有见过面,更没有触摸到她,这姑娘在这个凛冽冬天,仿佛显得更加鲜嫩,周云祁含着她不放,林簌扭着腰想拒绝,他变本加厉,舌尖不断挑弄。 林簌受不了,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他由沙发边的蹲姿起身,一把将人从沙发抱到了床上。 躺在暖和柔软的床上,林簌说疼。 他没有理会。 能不疼么,隔了这么久。 可是,疼也得受着。 男人沉着气息,小心翼翼,却又按捺不住。 天空又飘下了小雪,林簌被他好一顿折腾,外面冰天雪地,室内烈焰滔滔,缠绵不断中,林簌只剩下喘息的份。 像是暴风雪一般的激情过后,两个人只剩下在茫茫大地上沉静地呼吸着。 林簌被他抱在怀里,周云祁嫌热,露出大半个身子,但不耽误她那边有被子裹着。 男人吸着她头发上的香气,蹭了蹭下巴,终于开口:“这些天在外婆家过得还好吗?” 林簌低应道:“挺好的。” 他的嘴角却带着笑意:“哭着去外婆家的?” “为什么要哭?”林簌转过身,不解地看向他。 他没说话,仿佛这个答案她应该知道。 林簌严肃地道:“我不在乎宋晓颖说的什么,可是那天,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说没事?” 周云祁深深地呼吸后,说道:“这里面的问题十分复杂,不是单纯因为我拒绝了关晨曦,关家就搞打击报复,让我表哥升不了职。” 林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他的资质并不够格坐上那个位置,也许搁平时能破例,可是局势此一时彼一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就算是听话去一趟关家,也于事无补,没准还会引起更大的波折。” 他抱紧了怀里软软的人:“何况我不会去。” 林簌道:“其实我只是担心你跟你舅舅家的关系变得不好,毕竟你只跟这个舅舅关系算亲近。” 他却摸着她的头发:“他们本来就不该提这个要求,明知道我不会服从。” “还有宋晓颖,我舅舅不知道她来找过你,今天狠狠批评教育了她一顿。” 昨晚周云祁抵京后,发现她不在家,第一时间便去问门卫,得知她去外婆家了,又得知在这之前,宋晓颖来找过她。 想到那天她突然打电话给他,一定是受委屈了。他忍了一夜,今天才去舅舅家那边问询情况。 林簌却说:“我没受委屈,只是有点儿为你感到难过,你压力也太大了。” “难过什么?”他无语,“就算没有你,我跟关晨曦也没那个可能,他们再强迫也不会有可能。” 说到这儿,林簌好奇了:“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你回京了,她又一直在等你,你也不会动心吗?” 他摇头,嗓音十分冷静:“感情方面,感觉至上。对一个人没感觉,再久也不会有感觉,怎么动心?” 林簌:“可你不是慢慢喜欢上我的?” 周云祁啧的一声:“谁告诉你的?” 林簌呆住,惊愣地望他,语气喃喃:“不是日久动心?总不会是一见钟情吧,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既不惊艳又不美好,你怎么可能会一见钟情。” 他一直没有说话。 林簌不依不饶起来:“说说嘛。” 他还是没有回应。 林簌忍不住推了推他,哼哼唧唧地闹着,要他说个明白。毕竟她一直觉得是她先喜欢上他的,弄了半天,不是? 最终,周云祁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第一眼也许并不知道是喜欢,可事后回想起来,也许第一眼就注定了会喜欢上。” 林簌没声音了,埋在他胸前。 她何尝不是这样,也许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了,这辈子就是这个人。 “怎么不说话?”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79节 林簌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正在吃肉包子,你盯着我,我以为你在笑我吃包子太狼吞虎咽,像几辈子没吃过肉包子的人,我还朝你背影哼了一声。” 他笑,故意似的说:“吃成那样,可不就是几辈子没吃过肉包子。” 林簌毫不客气拍了他胸膛一掌:“我那是好久没吃过肉了!我需要营养好吧。” 他拿过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指,语气变低了些:“簌簌——” “?”林簌看他。 “现在吃吗?” 林簌:“……” 第63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外面冰天雪地,室内暖意融融,周云祁把她抱在怀里, 看着她双颊红润, 按捺不住, 手指滑过她柔软的小腹,最后放在她唇上让她咬了咬。 低笑着说:“咬手指也咬得这么急, 这么紧,你是有多饿?” 表面上是在说这个,实际上才不是。 簌簌扭着腰哼声,索性用力咬出了牙印。 他呲了一声:“果然小没良心,怎么喂都喂不熟。” 簌簌继续扭腰, 去挤他。 他笑。 她仰头索吻, 周云祁衔过她的唇,丝滑地亲吻…… 后来, 簌簌被他抱着抵在了窗户上,因为室内温差, 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 光线又暗淡, 即便没有拉窗帘,也看不出端倪。 只是当她的背抵在窗户上时, 如果外面有心人去分辨, 也能瞧出玻璃窗户上有一团白色的物什, 那是簌簌光洁的背。 身前是炙热滚烫的周云祁, 背后是冰凉的玻璃。 玻璃并不稳固,稍动一下,便摇晃起来。 虽然但是, 真的刺激,林簌总算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在窗户边吻她了。 天色明明已经变暗,簌簌眼睛里的光线却是越发地亮。 像雪一般,白得耀眼。 在离开前,林簌毫不在意地伸手,把玻璃上那层水雾用手掌抹掉,外面的雪景立即清晰可见,有不少人家已经点亮了灯火。 两个人回到床上,身上汗流浃背,簌簌只余下微微喘出气息。 男人给她裹了条小毯子,抱着她看着外面的雪。 静默良久,他突然说:“这一百多天,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林簌动了动,怔然地看向他。 由于家庭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今年糖厂的产量比去年更高,许多糖果、食品、饮料厂都在建设发展中,市场上需要的白砂糖增大,供不应求,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糖厂盈利更多,更利于还银行的贷款。 “说不定,我能比之前计划的提早一些回来。”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们不会再分开多久了。” 林簌却一时无言以对。 见她表情不对,周云祁问:“怎么了?” 林簌顿了顿:“没什么,我有些饿了。” 他耐着性子:“都这样了,还要瞒着我什么?” 林簌小声地说:“我可能会参加去国外公费留学的报名。” 周云祁微顿,很快平静地问:“去多久?” “一般是两年。” 他点了点头:“这不是挺好么,怎么还瞒着我?” 林簌道:“没有要瞒着,我也是期末考结束辅导员才跟我说的,打算等你回来再告诉你。”清澈又委屈的眼睛,诚恳地看着他,“但我没有确定要不要报名,而且就算报了名也不一定会选上。” 他顺了顺她的头发:“有条件去当然要去争取一下,又不是不回来了,除非,你不回来了。” 林簌立即道:“我当然会回来啦。” 他呵出声:“那不就行了,去哪里留学?” “美国。” 他点点头:“巧了么这不是,李先生他们一家子都是从美国回来的,虽然听上去遥远,实际上并不远。” 虽然 很确定他对于这件事,一定是支持的,但林簌还是觉得有点儿小小的伤感。她圈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没再说话。 抱着依偎许久,二人才起身下床。 …… 马上就要过年,可他们什么年货都还没有买,因此这两天,林簌都拉着周云祁去买年货,还把屋子内外打扫干净了,玻璃也擦得明亮。 许耀东没回京,林簌和周云祁去了一趟许家,给他们送了些东西。 巷子里的年味更浓,林簌挽着周云祁的手,看到有人在卖糖葫芦,便买了一串尝尝,又说要是家里有稻草棍就好了,买几串插在稻草里,把它立在屋子的角落里,还挺有年味儿的。 周云祁笑笑,说那倒是。后来在小区附近的农贸市场,又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他把糖葫芦带棍一起买了下来。 林簌在一旁惊得直乍舌:“这么多,吃得完吗?” “还怕吃不完?回去时,见到小孩就发一串,剩几串搁在家里,你想吃了就去摘一串。” “可是……”林簌犹疑,“一开暖气,不全坏了。” 周云祁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咬牙说:“立在玄关窗户边,开条缝给它晾着。” 林簌笑嘻嘻:“那好。” 两个人傻乎乎地把糖葫芦搬运回小区,在楼下,林簌把糖葫芦分给了一些小孩,剩了一部分把它搬回家。 摆好之后,一开门,就能看到一树红通通的糖葫芦,林簌笑眯眯:“年味儿马上就有了。” 周云祁轻轻地摇头,突然问:“明天是大年夜,你要不要回家吃年夜饭?” “可能要,我答应了林鑫,过年会回去吃饭。”林簌又问,“那你去你舅舅家团年吗?” 他想了想:“不如这样,我们中午先做自己的年夜饭,下午各自回去,舅舅家的年夜饭一般五点开席,我大概六点半就能到家属院接你回家。” 林簌道:“不用去接我了,万一我比你还吃得早呢。” “也好。”他捋了捋她的头发。 …… 大年夜的下午,林簌回到了家属院。 家属院里,小孩子凑一起玩爆竹烟花,拿着玩具冲锋枪“打仗”,玩得不亦乐乎,家家户户饭菜飘香,林簌也见到了许久没有见过面的继母一家。 大概是因为“大过年的”这一四字魔咒,一家人好像还挺和谐。林簌回到家时,继兄的媳妇正在公共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继姐也回来了,不过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带那个男的。 林簌勉强应付了几句场面话,打算吃完饭就走。 只是在吃饭时,林簌才知道,什么叫餐桌上的战争。 起因很简单,继母好像在讨好林簌,一直簌簌、簌簌地叫个不停,又说她考上京大,给咱们院里的人都长脸之类的。吃饭时,继母热情地给她夹菜,林簌受不了地说:“不用给我夹,我自己夹就好了。” 继姐不知道是哪里不顺心,阴阳怪气:“给你夹菜你还嫌弃怎么着。” 林簌正要回话,继母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是你妹妹。” 继姐愤愤然,哼了两声。 嫂子开始帮腔:“新娟这个脾气是得改改了。” 继姐不服气地说:“改什么改,你们才是最应该改的吧,我们家都快被你们俩搬空了。” 嫂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回击道:“怎么说话呢,谁搬空了,你搬去跟人同居,才是真的搬了。” “我也没你们恶劣,你们不是来要钱就是要东西,我从没要过什么。” “我要什么了?你说清楚点儿!” 继母拍起了桌子,筷子都掉到了地上:“都消停点儿,大过年的非要吵起来让人看笑话是不是?” 在一室沉默中,林簌扒拉两口,再把碗筷一放,说道:“我吃完了,鑫鑫你不是想买刮炮?姐带你买去。” 林鑫见状,放下碗跟她出了门。 走在路上聊了几句,林簌这才知道,早上嫂子就跟继姐吵了一架,两个人互相不对付,平时见了面也是争吵不停。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林簌现在都当八卦来听。 她给林鑫买了些东西,还给了他一份压岁钱。 正要走的时候,却看见继母过来找她。 继母讪讪地笑着,把鑫鑫支开了。 林簌心里拉起了警戒线,感觉继母是要跟她说什么事,但她可没想听这些,便直接说:“我先回去了。” 邓金凤说:“别着急嘛,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林簌:“你长话短说吧,晚了怕没车。” 邓金凤叹了口气:“簌簌,你要是有空,就把你对象带回家看看。” 林簌朝她笑了笑:“我没打算要带他给你们瞧,以后工作也好,成家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我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上次答应了鑫鑫过年会回来吃饭。过去那些事,我还记在心里,没忘,也没放,你要是觉得对我有亏欠,就好好把鑫鑫抚养长大……” 林簌说了好长一通话,把邓金凤听得直愣。 最后,林簌笑笑:“行吧,我先走了。” 坐在公交车里,林簌回顾自己刚才的表达,应该很清楚了吧。 下了公交车,周云祁从小区门口过来迎接她,说道:“走路也走神,怎么不好好看路?” 林簌恍然抬头望着他。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80节 “我比你早一步回家,特地在门口等你,你怎么了?” 天色将暮,林簌不顾周围有没有人看见,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受欺负了?” “不是,我跟我继母说清了。” “怎么说清的?” 林簌闷在他胸前,说道:“我说等条件成熟了,我会从她的户口本上迁出去,脱离他们家。” 周云祁笑着摸她脑袋:“当然要迁出来,入到我这边,跟我一个户口本。” 林簌不禁笑:“我还没戴上戒指呢,你这么迫不及待。” 他声音和缓又沉静:“不要紧,我慢慢等,总会等到你戴上的那天。” 林簌没再说话,四周烟花爆竹声不断,她被周云祁拽回了家。 不久之后,林簌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这个年代的生育率会这么高,除了多个孩子就多个劳动力的观念,还有个原因是,这会儿晚上真的没什么事干。就算有电视机,也没多少节目可看,更不要说什么电脑、手机、游戏……两个人躺在床上,只好干那事。 此刻,男人靠在床头,看着她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跟贪吃的仓鼠似的,心下一沉。 这姑娘真是,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都可爱。 可爱到,想要狠狠地欺负她。 于是掌着她的后脑勺,让她体会更多。 她原本有些抵触,两个人的力量互相抗衡,可男人一旦下了狠心,用了蛮力,她根本无力招架。 林簌喉咙哽咽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完全不是他对手,最后只选择顺从。 她像个好学生,按着以前看过的片段学以致用,伸舌轻舔。 男人的眼底一片暗沉,某个瞬间发出又低又哑的声音,喊了她一声:“簌簌——” 林簌分出神看了他一眼,见他仰着颈,气息更重,脖子上的喉结十分突出,脸上仿佛流露出极致的愉悦。 他欣赏过她很多次面颊潮红、眼神氤氲的场面,她看到他的却不多。 有时候太熟悉了,会忘记他长得有多帅。 回过神,林簌的后脑勺已经被他牢牢掌住。 他不许她松口。 不能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 他想让她真切地品尝到。 恰好有烟火升在空中,嘭一声炸开,火花四溅。 爆竹噼啪声里,迎来新的一岁。 在京城极不起眼的一间小房子里,簌簌跟她的男人热烈相缠。 …… 第64章 整个过年期间, 天寒地冻,偶尔下场雪。 林簌大年初一随周云祁在城里随意转了转。 进入80年代,大家脸上的喜色似乎比先前更多, 寺庙里的香火也旺了起来, 大年初一前来雍和宫上香的市民挺多。林簌知道周云祁不信这些, 但还是拉着他一起上了炷香。 出来时,他问:“许了什么心愿?” 林簌摇头:“没许什么心愿, 就是上炷平安香。” 他轻轻地笑:“我倒是许了个愿。” “什么?” 他理了一下她的衣服领子:“希望你留学的事能顺利。” 林簌瞳孔为之一震。 “怎么了?这么惊讶。” 林簌喃喃道:“你期待我去留学?” “当然,有这方面的学习能力为什么不去?师夷长技以制夷,”他说着,像是调侃般看着她,“把国民经济提升上去, 我们会感谢你们的。” 林簌听着这话, 哼道:“你还挺舍得我去异国他乡。” “两年而已,何况我这两年也得奔波, 想想,时间上还挺凑巧。”他说着, 牵着她的手往前行, “等你回来, 我也应该回来了。” 算一算,刚刚好。 林簌很闲, 但周云祁要去走亲戚。问林簌要不要一起去, 林簌犯懒, 说下次? 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也是些不着四六的亲戚, 不见也罢,舅舅那边倒是在催我带你过去,但我想先放放。” 他好像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只要那边任何一个人的态度不正视,他便不会带她去舅舅家。 一眨眼,时间来到正月初五,迎财神的日子。早上醒过来,林簌窝在他怀里不想起床,问他:“你什么时候出发?” 他说:“正好是你开学那天。” 今年过年晚,开学就早,林簌学校初八那天开学。 林簌说:“这么巧。” 他抱着她笑吟吟:“等你上学,我也正好出发,这样不用看你哭鼻子。” 林簌一本正经道:“我才不会哭,7月你就回来了,是你受不了分别吧。” 男人停了停,最后低低“啊”了一声。 林簌呆住,认真地看着他。他回看过来,扯起了嘴角:“怎么,我就不能脆弱一下。” 林簌哭笑不得,埋在他怀里低声说:“那你是挺脆弱的。” “看我在脆弱的份上,晚上怎么说也得你在上面吧。” 林簌:“我昨晚已经在上面了……” “你是指就那两分钟?” 林簌推他:“不只两分钟吧。” “哦,两分半。” “……” 其实不用他说,林簌也明白,他推迟了回去的时间。好在现在是过年,一些业务还没有开展,厂里机器虽然在运转,但有老厂长在,一切正常。 正月初八,林簌回学校,他飞向西南,两个人分别的感伤降到最低。 很多时候想起来,林簌都会觉得,周云祁真的是个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男人。 冰雪逐渐消融,天气一天天变暖。 林簌变得很忙,她想争取这次的留学名额,因此一直在加强自己的英语水平,去参加学校的英语角,跟着英语专业的同学与外教进行沟通交流。 4月中旬,正值校园百花盛开的时节,林簌正好在路上遇到了辅导员。 聊及留学的事,辅导员说除了考察上学期的期末成绩,也会给报名的同学举行一次选拔面试,毕竟6月份就要落实好三个名额,以便安排签证。 辅导员道:“林簌,虽然你的考试成绩很好,总分排专业第一,但是也要评估一些别的东西,你最好做些准备。” 林簌满口答应下来。 面试主要是考察学生的中英双语表达能力,对专业知识的理解,对经济发展的一些见解等。 于是林簌更忙了。 宿舍里隐隐有传闻,说这种公费名额,其实大多会分给那些关系户,谁的后台硬,谁更有机会。 林簌也明白,像自己这种没什么后台的人,除非实力断层,否则被刷下来是正常不过的。 但她还是想试试,并没有摆烂。 5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林簌终于面试完毕。 面试的老师除了专业老师,也有系里的领导,问的问题也极为严格。 她用英语自我介绍,再用英语进行了一个小演讲,并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 面试结束,她回了小区。 在家里百无聊赖,忽然想起了那枚戒指,于是翻出来,戴在无名指上瞧了瞧。 很好看。 虽然钻石不算太大,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最近跟周云祁的联系不是很多,偶尔才写一封信,这个时间,甘蔗应该榨完了,但是工厂还有许多后续的工作要忙。 还有两个月,他就回来了。 时间还是很快的。 林簌看了看戒指,突然想,要是周云祁回来时,看到她把戒指戴上,那个男人会不会被吓到? 可能不会吧,他只会高兴。 …… 第二天她约了张文秋逛街,此时的街上,爱美的姑娘们穿上了漂亮的裙子,颜色与款式与以前相比,已经丰富许多,为街道增添了几抹靓丽色彩。 张文秋说:“林簌,你去我家找我时,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簌:“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哪里是不待见,是太意外了好吧,我们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大半年前?” 林簌道:“没办法,太忙了。”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81节 “忙什么?” 林簌把最近的情况说了一遍。 张文秋不由惊讶:“天呀,你要去留学?” “还不一定会选上,听说会有关系户。” 张文秋说:“关系户肯定有的,但是以我的了解,有三个名额的话,也不敢全塞关系户,要不然太失公允了。” “再看吧,不去也没什么。” 但是周云祁好像比她还要在意,上次还在信里鼓励她好好准备面试。 边逛边问张文秋最近在忙什么,她说:“就上课啊,周末回家待着,我们学校不比你们学校,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林簌又问:“你们大二不是要分流?那你将来是读教育类,还是去新闻类?” 她摇头:“还不知道,可能是去做新闻。” “不当老师?” “除非是当大学老师,初高中的老师我不想当,但我们学校毕业就当大学老师的可能性太低了。” 随后她又道:“不过我觉得你还蛮适合当大学老师的。” “我?怎么说?” 她想了想:“可能是你之前教过小学,感觉你要是毕业,可以当大学老师,有那个气质不是么。” 林簌笑笑,没深聊下去,关于未来,她其实也没谱,先看看能不能留学再说。 话题又扯回到了做新闻、当记者上,林簌脑海里瞬间掠过了在报社工作的关晨曦。 只是想了这么一下,没想到有的人有的事仿佛想都不能想,走了两步,林簌便遇到了关晨曦。 当时她们二人都在百货商场,打算去看凉鞋,关晨曦挽着一个年长些的妇人,也许是她母亲,正巧迎面走过来。 林簌一眼就看到了她,于是一把拽着张文秋的胳膊,直接挤进了旁边卖包的柜台前。 张文秋问:“你要买包?” 林簌:“随便看看。” 身后,关晨曦挽着妇人经过,林簌隐约听见那位妇人在念叨:“你说走就走,我也是拿你没办法。” 等她们走过去,林簌才装模作样地拉着张文秋:“还是先看鞋吧。” 她以为关晨曦没有看到她,不想买完鞋子往外走时,又看到了关晨曦,这次,对方仿佛是特地在等她。 林簌愣了一下。 她干干地笑:“有空聊聊吗?” 林簌一头雾水:“你要跟我聊?” 关晨曦:“嗯,算是临别前好好聊一聊,也就几分钟,我妈还在门口等我。” 虽然她们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了,但是觉察到关晨曦的神色不对,以及她说什么临别……林簌点了点头。 张文秋去了卫生间,林簌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二楼围栏处,不解地看着这个重生而来的女人。 关晨曦开门见山说:“我辞职了。” “辞职了?”林簌愣住。 “记者界不缺我这么一个平庸的记者。” “那你要去哪儿?” “去南方深市看看。” 林簌:“去做生意? ” “可能吧。” 反正她是重生归来的,凭着信息差,做成女老板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林簌对关晨曦并没有恨意,相反,觉得她蛮尴尬的,重生一次,还有感情执念……林簌便顺着话说:“那边国家好像要重点开发,又挨着港城,机会应该挺多。” 关晨曦没接话,只道:“但我也不是要跟你聊这些。” 林簌疑惑地看向她:“那你想聊?” 关晨曦抿唇:“聊聊你对象吧。” “还要聊他?”林簌叹了一声,“也是,不聊他,你也不会来找我。” 她笑了笑,脸上带着一股释然:“那天我在机场碰到他了,我正好去做采访,就这么遇到了,于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问他喜欢你什么。” 林簌弄不懂她的脑回路,无语道:“你能不能别这么……” 关晨曦道:“无聊?我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关晨曦脸色一转:“我又问,如果你走了,他会不会走?” 又是这样的问题,林簌受不了她这股子钻牛角尖的劲儿,不禁说:“你不觉得你一直执着在这个问题上,都要走不出这条死胡同了吗?我们只想好好在有生之年好好过日子,而你想的都是死啊殉情啊之类的,太悲观了,太自我感动了。” 她仿佛在自嘲:“是啊,他也是这么说,那天之后,我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 林簌叹了一口气:“你有优渥的家境,也有出色的能力,真不该把精力浪费在追求不属于你的东西上。” 关晨曦哼了一声:“你比我小这么多,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没办法,做知青时差点儿丢了小命,当然会想好好活着。” 张文秋已经从卫生间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她俩。 林簌见状,说道:“不扯这些,我们得走了,既然你要去南方,那我祝你平安顺利。” 关晨曦笑:“谢谢。” 过了一会儿,却又问:“他的回答,你不想听吗?” 林簌站在原地,滞了滞,最后抿起了唇,对她说:“不用你说了,我知道答案。” 关晨曦耸了一下肩膀:“其实他没有回答我,不过也是,你怎么会不知道答案。” 从头到尾,她都是个局外人,是她自己入戏太深。 另一边,张文秋一脸茫然地问:“什么答案?什么回答?” 林簌平淡地笑:“没什么,她问我,我对象爱不爱我。” 张文秋:“那还用说?当然是爱啊。” “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林簌浅浅微笑着,笑着笑着,蓦地鼻子发酸。 …… 第65章 那天之后, 林簌继续回归校园。 照常上课、吃饭,参加活动,唯一不同的地方是, 她把那枚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 同学看到, 起初只是好奇:“你的戒指好漂亮啊, 花多少钱买的?” “钻石戒指一定很贵吧。” 林簌笑着回应:“是假的钻石,实际上是玻璃。” 慢慢的又有人说:“听说西方国家, 把戒指戴左手无名指是表示订婚或者结婚,林簌,你戴上这个,老给我一种你已经结婚了的印象。” 林簌道:“你就当我已婚得了。” 也有人说:“只是一枚装饰戒指,和镯子、项链一样, 别总这么大惊小怪。” 热热闹闹的气氛中, 公费留学的名单确定下来,林簌赫然在列。 然而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就连写信给周云祁告知这一消息,也非常平静。 炎炎夏日到来, 林簌有次觉得无聊, 独自去逛友谊商店, 讶然发现已经有卫生巾可以买到了。只不过,国内还没开始生产, 这是国家用了宝贵的外汇从国外进口的。 售货员还说:“外国游客越来越多, 抱怨没有卫生用品, 这件事反应到了上面, 就批准进口了一些。” 虽然很贵,但林簌还是咬牙买了,用在量大的那几天。 日子好像真的在一天天地变好, 林簌也在这种逐渐美好的心情中,迎来了期末考试。 周六,林簌考完最后一门科目,挂着帆布包从教室里走向宿舍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依然是简单的白衬衫、深色西裤,但是男人站在人群中,就是特别显眼。 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匆匆跑过去,还没跑到他跟前,问话已经说出了口:“你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回的?” 昨晚回京的男人,远远地看着她穿着一条浅色的裙子朝自己奔过来,面庞清丽,笑靥如花,他亦扬起了笑。 可是下一瞬,她手指处的一丝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周云祁心中顿沉,接下来同她的寒暄,他都在恍惚走神。 直到林簌笑着说:“那我先上去,你等我哦。” 望着她离开的步伐,周云祁再次把视线集中在了她的左手手指处。 看上去她已经戴了许久,习惯了它的存在。 宿舍里,室友说:“林簌,你对象真的好帅啊!” 林簌笑笑。 “那你现在是要回家了吗?” “先回家,但是这两天都会过来,还有留学的事要处理。” 她简单收拾好,依旧挎着帆布包下楼,找了找,这才发现周云祁靠着一辆小车的车门。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82节 刚才他就有点儿恍惚,这会儿依旧呆怔,是因为她穿的裙子是他没有见过的吗?还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对她把持不住。 一定是后者! 林簌笑吟吟:“这是李先生的车?” 他说:“算是公司的车,我这段时间帮他打理公司,暂时归我用。” “哦哦,那还挺方便的。”她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车前镜里,依旧反射出钻石的光,男人咬了咬牙,将车子一溜儿开出了学校。 林簌以为是先找个地方吃饭,但他直接把车开回了小区,停在楼下。 男人一路上仿佛藏着什么心事,下颌明显紧绷,聊天时也有些敷衍。林簌下了车,问道:“你在家做好饭了?” 他只是轻抿了一下唇:“先上楼吧。” 林簌以为他在屋子里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开门时,心还悬着。然而一进屋,林簌走在前方,身子往就近的餐桌瞧,孰料男人滚烫的胸膛立刻贴在了她的背上。 林簌:“……” 两只大手将她的腰圈住,用力地将她拢在怀里。 林簌猝不及防,还挣扎了一下,但越挣扎,他的力道越大,高大的身躯将她牢牢地禁锢住,不给她半点挣脱的余地。 他的脸贴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直钻入耳,林簌终于明白了,没有惊喜,他忍了一路,把她带回来,不过是急着要同她先亲热。 这么急的吗?林簌忍了忍笑。 此时能明显感应得到他的炽热,不过她理解啦,他一定是想疯了。 周云祁的下巴搁在她的肩颈旁边,呼吸打在她的颈侧,下一瞬,发烫的唇落在她脖子、脸颊处,却始终没有将她身子转到面前。 他只是像一只小狗或者小猫,一直在她颈间磨蹭,头发蹭得她又麻又痒。 终于,男人哑着声音:“簌簌。” 林簌禁不住扭头看着她,笑着问:“怎么了?” 修长的手指抵着她下巴,却不急着吻她,那双幽深的眼睛里,仿佛藏了什么黯然心事,忽然阖起眼皮,大手终于拿起 了她的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枚戒指。 林簌恍然大悟。 一路上他都仿佛没有看她的手,她也以为他可能是没注意。 现在她明白了,他注意到了。 把她带回来,就是想要先聊这个。 林簌勾着唇角,望着这张清隽的脸:“嗯,怎么了?” 他的表情明明是欢喜的,却又仿佛夹杂了几分惊讶与感动,低沉地问:“戴多久了?” 林簌想了想:“两个月了。” 他轻呵出声:“这么久了。” 随即拿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一个吻,落在那枚戒指附近。 目光深情地看着她,嗓音低淡无比:“嫁给我好吗?” 林簌吞咽着喉咙,低嗯一声:“好。” 说完,人钻在他滚烫的怀中,脸贴在他胸膛上,心跳声怦然不断,震得她脸颊发麻。 下一个瞬间,林簌的下巴被他扣着,让她抬起了头,尔后,发狠的吻如雨点般落下。 林簌的舌根被吮得发麻,感觉呼吸几乎要被周云祁尽数夺走,他的手趁机作乱,将她裙子后背的拉链拉了下来…… 7月正是最炎热的时节,风扇吱呀地转,窗帘被吹得不断飘动,不一会儿,两个人皮肤上就淅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男人的身体比她的还要滚烫,他嫌卧室比客厅更闷热,抱着她在客厅里不断地走动,林簌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颈,唇上还被他不断地吮吸,偏偏他的手也没闲着,四处乱薅。 簌簌被刺激得一直在扭,酥痒仿佛从皮肤上蔓延到骨头里。 下一秒她被抵在了墙上,墙壁的冰凉感,让她的背上又产生了一阵刺激。 “周云祁……”趁着他的唇离开,林簌气喘吁吁,低低地喊他名字。 男人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力道却是更大了,簌簌感觉自己仿佛是要被他钉在墙上。 她攀附在他身上,手牢牢圈着他脖子,又不舍得他的唇离开,主动去咬他的唇。 然而墙壁这边的滋味还没体验完全,男人又一把将这个轻柔的女孩抱到了桌上。 这张桌子不稳,稍一用力便滑走,发出剧烈的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林簌扭着腰肢,似是不满在这里。 但他才不管,哪怕楼下的邻居感觉天花板噪音重重,他也毫不在意,只专注于自己的动作。 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戴戒指,何况她要去留学……是想在留学前,让他放心吗? 可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定心丸。 将近五个月的分离,思念浓稠无比。 男人额头相抵,簌簌那双清澈的眼睛,沾染着情欲,他的一双眸子亦幽深无比,二人深深对视,望着彼此,都没说话,只余深重呼吸萦绕之间。 气息稳定下来,周云祁把人抱进浴室。 她贪图凉快,想洗冷水澡,他没让,坚持倒了热水,再仔细地帮她清洗干净。 又用浴巾帮她擦干,再抱着她走出来。 坐在沙发上,尽管两个人仍旧在散发热气,却还是要紧紧地腻在一起。 他蹭着她脑袋:“饿吗?” 林簌气息微微:“不饿。” 男人笑:“也是,刚喂得挺饱。” 林簌看着他,哼了哼。 他却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她问。 他把玩着她的左手手指:“怎么会不高兴,只是想知道怎么突然戴上戒指了。” 林簌坐直了些,认真地道:“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周云祁:“……” 见他沉默,林簌道:“户口本我上次说要办护照,一直放在我这儿。” 说罢,干净的眼神直直注视着他,不再说话。 周云祁唇线抿直,点了一下头:“那我们下午去领证。” 林簌道:“你的婚姻状况证明还没办,你先办好这个,下周一再去领,我们还要拍照。” 周云祁笑了笑:“也好。” 此时林簌还未满20周岁,但巧的是,女方满20岁才能扯证的规定尚未出台。想一想,时间卡得刚刚好。 不久,周云祁在灶台前切菜,林簌穿着个背心短裤,在身后抱着他不放。 他说:“待会儿要炒菜了,油会溅到你手上。” 林簌这才收回手,却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素圈戒指,又伸到了他身前。 男人低头看着戒指,愣了一下。 “这是我买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戴。”林簌在他背后说。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洗净了手。 再转过身,对她说:“那你给我戴上。” 林簌乖乖帮他戴上戒指,再溜出了厨房。 她坐在风扇前吹风,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盛夏里厨房跟蒸笼似的,他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裤子,露出结实的肌肉,背上的汗不断冒出…… 明明应该是个贵公子的,如今却像个出租屋文学里的男主角。 林簌嘿嘿发笑。 可她,也好喜欢他这副模样。 他们的结婚证领得非常顺利,不过拍结婚证照时,林簌挺折腾,她弄了三套衣服,一套白衬衫,一套军绿色的衣服,还有一套海魂衫,都是时代特有的东西,说拍出来再决定看哪套好看。 他乖乖配合,最后说比较喜欢军绿色那套。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穿着件军绿色衣服,梳着两条干净的辫子,站在路边吃包子,白白净净的脸蛋,像是一棵水嫩的青葱。 领完证后,林簌跟他一起度过了一段甜腻又荒靡的一个多月。 有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滚动时,簌簌不小心掉下了床,男人想拽她胳膊都已经迟了,簌簌半躺在了地上,一手扶着床沿,他坐在床上俯视于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个角度看,宝宝好漂亮。” 气得她骂他:“狗男人。” 后来察觉越骂他越狗…… 日子过得飞快,8月下旬,林簌和几位同学一起出发前往美国求学,出发时骄阳高照,等她再度踏上京城的大地,已是1982年12月,天寒地冻的时节。 来接她的男人穿着件黑色大衣,英姿不减,更增添了几分成熟气息,此时糖厂的贷款终于还清,周云祁正式回城。 林簌去洗手间时,同学跟周云祁聊了会儿天。 “你不知道,我们这趟飞机遇到了一波很强的气流,机舱颠簸得,东西都掉了,我还听见老外在祈祷说阿门。” 周云祁闻言不禁蹙眉:“幸好平安抵达。” “是啊,我跟林簌坐在一起,她好强大,一点儿也不怕,抱着我,安慰我说一定会没事。” “我说万一有事呢,她说她也不怕,你会找她的。”同学摇头叹息,“幸好没事,万一掉进海里,怎么找?” 周云祁平淡地笑,抬眸看向那个朝她奔过来的人,嗓音低哑至极:“我确实,会去找她。” 林簌走到他面前,笑了笑,梨涡依旧甜美:“我好了,我们走吧。” 男人纹丝不动,忽而眸中转暗,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 年代大佬养老婆日常[七零] 第83节 来来往往的人潮里,他说:“簌簌,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林簌闷在他怀里,郑重地回答:“嗯!” 机场外,雪后初霁,阳光明媚得耀眼。 - ----------------------- 作者有话说:正文结束,但后面几章还是按时间线写,番外不会太多。 [化了][化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