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男主的娇软白月光[快穿]》 第1章 [穿越重生] 《渣了男主的娇软白月光[快穿]》作者:辛有芥子【完结】 本书简介: 作为小说中渣了男主的娇软白月光,温浅宁要完成节点任务,以此推动情节发展。 她要做的事很简单:撩他、骗他、和他分手,在男主爱她至深时冷眼转身,助力真正女主华丽登场。 她自以为做得很好,直到男主一言不发地反锁房门,眸色偏执幽深,像野兽盯住猎物。 系统:【补救任务触发,目标已彻底黑化。】 温浅宁:“……” 剧情到底是哪里不对? 世界一:校园女神白月光 高中时期,人人趋之若鹜的温氏大小姐在一次真心话大冒险中输了。作为惩罚,需要拿到男主视若珍宝的项链。她靠近他,撩拨他,得手后转身就走,毫不留情地甩开他。 然而那个被她轻易放弃的少年,其实是豪门遗失多年的继承人。 男主:“招惹了我却要离开,我真的会玩死你哦。” 世界二:霸总秘书白月光 作为总裁秘书,一次意外中竟与自己老板发生了关系。 当自称总裁未婚妻的女人来公司欺辱她时,她不堪其辱,将公司机密泄露给竞争对手,毅然决然地留下一封辞职信就离开。 等等,但是为什么她好像发现男主分手后还在监视她?! 世界三:合欢宗主白月光 合欢宗宗主在外出时意外捡到容貌绝伦但修为低下的男主,于是决定将他捡了回去,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修炼。 当她找到了更适合的人选后果断抛弃男主,没想到他摇身一变变成渡劫成功而飞升成仙的仙君。 无人知道,他曾被一个女子利用后又无情丢弃…… 世界四:亡国公主白月光 宣平国的昭华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明艳娇纵,在乱世中尽享荣华。而男主,只是敌国送来的质子。 明知男主难以接近,她却故意和他接触,送去温暖也不过是因为把他当作了自己消遣的玩物。男主对这份特别对待动了情,可女孩的新鲜感一过,便冷漠翻脸,坦言一切只是羞辱。 风水轮流转,一朝政变,曾经的白月光沦为亡国公主,被送入权贵府邸沦为玩物。就在绝望即将自尽之际,她竟然被送进了……那个一统天下的新帝的寝宫? 新帝,正是那个她曾踩在脚下的质子。 …… 【阅读指南】 1.切片1v1sc 2.非女强 3.非真正的攻略性快穿,文笔白逻辑废,无脑甜文,请勿带入现实 晚上十二点半更新,存稿足,放心入坑~ —— 内容标签: 甜文 快穿 穿书 轻松 白月光 主角视角温浅宁季寒临 一句话简介:分手总是不成功 立意:积极进取 第1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 咖啡机低沉地运转着,醇香在整间屋子中弥漫,店内正放着轻缓的钢琴曲,偶尔伴随着杯碟轻碰的清脆声。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中,一个五官精致、如同洋娃娃一般近乎无暇的少女捧着一本练习册,坐在靠窗的位置。 微卷的长发垂在肩头,时不时皱一下眉头,轻咬着下唇,俨然一副被难题困住的乖巧学生的模样。 这时,身着咖啡店制服的男生端着餐盘,来到这个女孩身边,微微躬身。 “这是您的拿铁。” 视线不小心扫过她正在纠结的那道题,作为常年蝉联尚德高中第一的季寒临,一眼就能想得出来,这题该用什么解法。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这几天频繁出现的少女,甚至她身上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很难不让人怀疑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制造的偶遇。 只是少女看着题目,目光在数字与符号间来回跳动,完全一幅认真思考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有在专注学习。 原本还沉浸在数学题中的温浅宁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看到身旁这个身形颀长的少年后眼神一亮,像是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手。 “同学,我认得你……你是理科第一的季学神吧?我在学校的表彰大会上见过你。你可以,教一教我这一题吗?” 下意识地,季寒临就想甩开她的手。 但面前之人眼神太过于真诚,他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轻轻将手抽出:“抱歉,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听到他的拒绝之词,温浅宁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而又想出了什么办法似的,拿出钱包把一张红色钞票放到餐盘上。 “这样,店长姐姐,现在我可以问你家店员数学题了吧?放心,最多二十分钟就好啦。”温浅宁笑眯眯地对柜台的店长说着。 “当然可以啦。”店长也笑了,对季寒临吩咐道,“小季,要好好教这个妹妹噢!” 季寒临有些无奈,却还是在温浅宁身边坐了下来,接过笔,为她讲起了题目。 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公式:“先看这一步,把条件代进去。” 她眨了眨眼,目光追随着他笔尖移动,同样在草稿纸上跟着演算,每一笔都细致认真。 本以为这个长相和做事风格都能娇气的女生要多讲几遍她才能听懂,没想到只一遍,温浅宁就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唇角也在那一瞬间轻轻弯起,带着点孩子气般的自得。 “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少女的杏眸像是藏了一池清亮的水,她的注视干净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孺子可教也,没想到她其实这么聪明,他松了一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椅子的角度。 咖啡厅的灯光从上方倾泻下来,显得少女的面容更加柔和。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练习册上,可此时,季寒临的视线却不自觉地停留在她侧脸上。 女孩睫毛弯弯,鼻梁精致笔直,头发丝散发着一缕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咖啡的醇香,让人辨不出是哪一种更令人分神。 “季同学?”她轻轻唤他,语气带着一点疑惑,“这一题是同样的方法吗?” 季寒临回过神,咳了一声:“嗯,是的。只是改了一下数据,步骤是一样的。” 她点点头,又埋下头去演算,解完第二题,再次回头看向他:“这样对吗?” “对。”他扫了一眼,点头。 “那我好像有点喜欢数学了。”温浅宁笑着说,笑意像涟漪一样荡开。 少年没说话,只是默默移开视线,不想让她看出自己微妙的心绪。 既然她的问题已经解决,季寒临便起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忙完咖啡店的事情,到了下班时间时,他看到那个少女 也正好背起书包准备离开咖啡厅。 此时正值初春,天气还是很冷的,温浅宁刚推门出去便被冷了一个哆嗦。 这一幕落在季寒临眼里,他只觉有些好笑,不过面上还是没什么反应。温浅宁见到他出来,惊喜地说道:“季同学,你也到时间下班了?” “嗯。”季寒临神色淡漠地点点头,本不想多说什么,但少女这时又打了个喷嚏,鼻头有些红红的,他才忍不住多说一句,“最近天气还是很冷,记得多穿点衣服。” 温浅宁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她“咦”了一声,甜甜地笑道:“季同学竟然是在关心我吗?” 似乎觉得这么说又太过暧昧了,她连忙摆摆手解释说,“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季同学虽然面冷,但是人却是很好很好的。” 季寒临不语,总觉得……这个少女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他们也就才说上一次话吧,怎么就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好啦,我的司机来接我了。”一辆黑色的车在路口停下,温浅宁朝他活泼地挥了挥手告别,“再见!” 车门关上后,温浅宁靠在真皮座椅上,脑子有些放空。 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准确来说,这里是一本小说,而她是作为快穿者,被派来进入这本书中执行任务的。 温浅宁在这里所扮演的角色是小说男主的“白月光”,需要配合剧情推进小说发展,等故事走到重要的节点,这时候再和男主分手,她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 这个世界,是她穿进来的第一个副本。 在这个世界里,温浅宁是a市商业巨擘温家的大小姐,出身显赫,容貌出众,在尚德高中乃至整个a市,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思绪回到了上周毕家千金的生日宴。 那天,毕家千金毕诗文在自家别墅里举办了一个小型聚会,几个a市的名媛围坐在客厅,举着酒杯闲聊。 八卦谈得多了总会乏味,于是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温浅宁那天手气不太好,连输了三局。当被问及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时,她鬼使神差地选了后者。 “宁宁,玩点刺激的怎么样?”毕诗文笑得一脸无害,“咱们学校那个季寒临你知道吧?” 第2章 身旁有个人立马附和:“就是那个理科年级第一吧他确实挺帅的,但对谁都爱答不理,整天就冷着一张脸。” 似是想到了什么,毕诗文赞同地点了点头,愤愤不平地说:“上次校选课我和他一个班,当时我因为好奇碰了一下他放在课桌上的项链,结果被他一把抢回去,他还冷冷地让我滚!什么破项链,不就是碰了一下吗,真是气死我了!” 闻言,在场的众人都窃笑了起来。温浅宁没说话,只是有点听不懂毕诗文讲这个是什么意思。 “嗯……大冒险嘛,去把那条项链弄到手,如何?”毕诗文慢悠悠把酒杯晃了晃,“就当替我报仇了。三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温浅宁皱了皱眉,本来想直接说不玩了,结果旁边有人轻飘飘说了一句:“怎么,宁宁也有不敢接的惩罚?” 见她迟疑,毕诗文倒也不过多地说什么了,打着圆场道:“算啦算啦,估计那个季寒临宝贝着他那破项链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确实不太容易拿到。” 但当时温浅宁心里一哽,赌气一般笑了笑:“一条项链嘛,有什么难的?” 就这样,她算是应下赌约了。 温浅宁认真思考过,要拿到项链,最直接的办法当然就是……去追季寒临。 毕竟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长得好看,而且是那种让人看到就很容易心生怜悯的类型。 男主季寒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高中后便独自生活,为了赚取生活费,他白天拼命学习拿奖学金,放学后还在咖啡店打工。 于是,这几天放学后,温浅宁都会准时出现在那家咖啡店,为的就是在男主这里混个脸熟,好让任务进行下去。 * 尚德高中的年级大会每周一次,惯例在礼堂举行。 季寒临如同往常一般坐在靠后排的位置,修长的身影懒懒地倚在椅背上。他对这种集会一向不感兴趣,认为这种东西就是在浪费时间。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白衬衫的少女路过,她面容精致,皮肤白得几乎发亮,正笑着和旁边的同学边交谈边走着。 在路过季寒临的位置时,少女不经意间朝这边看了一眼,和他对视上后,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和季寒临坐在一起的同学忽然戳了他一下,鬼哭狼嚎道:“女神……刚才竟然往我这边看了!” “女神?”季寒临望着少女远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不是吧,季神你不知道吗?”男生啧了一声,痛心疾首地说道,“她叫温浅宁,我们年级的女神。长得特别好看,家里还特别有钱,是我们很多人心中的校花啊。她刚才往我这边看了啊啊啊,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当然不是在看你。季寒临心中想着,却没有答话,因为就在几天前的傍晚,温浅宁还在咖啡厅让他给她讲数学题。 所以刚才,明明是在看他吧? 原来,她叫温浅宁……他挑了下眉,收回视线。 不知为什么,刚才她的面色,比远远看过去的时候还要白一些。可那白得过分的脸颊上,却又浮着一层不自然的红。他并不觉得是害羞的脸红,反倒像是某种……不太正常的泛红。 季寒临眉心微微一动。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很少有这种感觉。仔细想来,这个女生也没和他说过多少话,只是最近在他打工的咖啡厅出现得有些频繁了些。但她却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诚然,温浅宁是漂亮得过分了没错,但他并不是会因为好看就多看一眼别人的人。再惊艳的皮相,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肤浅的表面而已。 这么想着,季寒临回过神来,没再将自己的心思放在这个女孩身上。 年级集会结束后,同学们都纷纷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教室里窗户紧闭,还开着暖气,导致屋内的空气有些闷。温浅宁趴在课桌上,将身上的衣服裹得紧紧的,脸却红得过分,额角也挂着薄薄的一层细汗。 “宁宁,”同桌的女生忍不住转过头来低声问道,“你没事吧?脸怎么那么红?” 温浅宁半撑着身子,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语气也是轻轻柔柔的:“没事,可能有点困。” “你不是感冒发烧了吧?”女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室看看?” “不用啦。”她摇了摇头,又把脸埋回臂弯里,声音闷闷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同桌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见她始终坚持说没事,也只好作罢。 中午的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同学陆续离开。等教室里安静下来,温浅宁才慢慢直起身,拿起书包扶着墙壁慢慢出门。 季寒临去图书馆还书,穿过教学楼前的小道时,远远看到前方有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晃了下。少女脚步虚浮,像是脚踩在棉花上一般,步伐慢得几乎不成样子。 他迟疑了一会,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但看温浅宁走得实在不对劲,最终还是沉默地跟上了她。 两步之后,女孩身子忽然一晃,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支撑力,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季寒临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冲上前,在她即将磕到栏杆前拉住了她。 “喂,你怎么了?”他低头看她,少女睫毛颤了颤,像是还保持着某种半醒状态,额头滚烫得离谱,连呼吸都重了许多。 温浅宁强撑着抬起眼皮,晕乎乎地看向他:“……季寒临?” 季寒临蹙起眉,下意识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摸到热意后,脸色瞬间变黑:“你发烧了你不知道?” 往旁边看了看四下无人,他毫不犹豫地将她背了起来。她很轻,靠在他背上时还有些无意识地缩了缩,额头贴在他后颈上,滚烫得惊人。 季寒临很快就将她背到了校医室,校医简单问过情况后,很快就为温浅宁测了体温,接着给她挂上吊瓶。 “39度,”校医低头看了一眼体温计,皱眉说,“应该是上午就烧了,只是一直硬撑着。” 季寒临没说话,只站在旁边,目 光落在温浅宁的脸上。 校医一边记录数据,一边看了他一眼:“你是她同学?” “嗯。” “家属联系方式知道吗?” 季寒临沉默了一下,从她的书包外侧翻出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他按了两下也没反应,估计是没电了。 “她的手机没电了。”他说。 “好吧。”校医无奈点头,“待会这位同学醒了以后,让她打电话联系家长吧,我先去给别的同学看病了。”说完,就离开了那间病房,还带上了门把。 他们学校的医务室极大,设备也齐全。温浅宁此时就躺在校医室里一间独立的小房间,因为是季寒临送她来的,又联系不上她认识的同学,他只能坐在床边静静等她醒来。 作者有话说: ---------------------- 麻烦各位宝宝动动小手指收藏一下!感谢宝宝们支持[摸头] 第2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2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温浅宁缓缓醒了。 睁开眼时,眼神还有些迷茫。她眨了好几下,才适应光线,然后视线对上了那个站在床尾的人。 “我怎么在这?”她看起来还有点刚睡醒的懵懂感。 他颀长的身子站得笔直,眼神淡淡地落在她脸上,没有太多起伏,“你醒了?你刚才发烧晕倒在楼道口,我送你来的。” 温浅宁怔了怔,然后低声说道:“……谢谢你。” “你该早点来医务室。”他语气很淡,却能从中听得出一点责备。 温浅宁翻了个身,半趴在床头,柔柔的头发贴在腰背上,表情看上去有点受伤,“你这是在责备我吗?” 季寒临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不耐地说道:“你应该对你的身体负责。” 少女的眼眸浮现一点湿意,她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些委屈,“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是我太麻烦了,浪费了你的时间。你走吧,我没事了,不会再给你带来麻烦了。” 在闹什么脾气?听到温浅宁说的明显的反话,他有些头疼,原本不耐的表情也有所松动,“我没有嫌你麻烦……只是我在集会的时候就觉得你脸色不太好,为什么强撑到晕倒了才肯来医务室?” 当然是为了和你接触啊,温浅宁心想,但这话她肯定不能说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面上重新浮现出一丝欣喜,“季同学……在关心我吗?” “我真的好开心。”不等季寒临回应,温浅宁高兴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季寒临看着眼前娇俏动人的少女,心中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微微一怔,半晌,按了按眉心无奈地说:“你好好休息吧,待会给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接你回家吧。” 她脸颊还有些红,一对黝黑的眸子软软地看着他,“我手机没电了。可以,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吗?” 第3章 他没有犹豫,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温浅宁在给妈妈打完电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机还给季寒临。 “等等。” 季寒临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少女低头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然后存在他的通讯录里。 她存好后把手机递回去,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我手机没电了嘛,只能先用你的手机存我的号码了。晚上记得发个信息给我,我也要存你的号码,礼尚往来嘛。” 季寒临沉默了一下,自从遇上了这个少女,总拿她没有办法。他心中叹了口气,最后认命般地点头了:“……好。” * 晚上,季寒临回到家,把书包随手放在书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他一开始没打算再联系温浅宁,她人已经让她家司机接走了,医生也说只是普通的发烧,他不觉得有什么再给她发消息的必要。 可就在他拿起手机时,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又浮现出她靠在医务室病床上、那双眼睛红红软软地看着他的模样。 他蹙了下眉,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通讯录。 他的通讯录里面人并不多,点进通讯录后,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里面并没有发现备注是“温浅宁”的号码。 可就在联系人列表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备注叫“宝宝”的号码。 季寒临确定自己从来没备注过联系人这样的称呼,也没手动保存过这串号码。他一瞬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 她竟然,在用他手机存手机号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的号码备注成了“宝宝”。 季寒临气笑了,手指敲了两下屏幕,点进那条联系人,发送消息: 【你乱备注了什么。】 消息发出去几秒后,那边居然秒回了。 【不好意思,季同学,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不起tvt】 【不过,你竟然真的给我发短信啦,好开心!我现在就马上存好你的手机号~】 季寒临盯着屏幕,脸色瞬间黑了一度,没有再回复她。而是赶紧把她乱改的备注改回了她的名字,随即锁上了屏。 胆子真够大的。 * 次日傍晚。 季寒临戴着围巾,推开门走进了咖啡厅,他在后厨换好围裙,熟练地接过今天的排班记录和顾客单,准备去餐厅进行工作。 但在他推开门,抬眼的那一刻,动作顿住了。 靠窗的位置上,那个纤细熟悉的身影正抱着热饮杯,长发柔顺地披着,面色还带着刚病过那种淡淡的虚弱红晕。 他沉默了两秒,低头理了理围裙,转身绕过前台,走到温浅宁身旁站定。 “你昨天才发烧,为什么今天又来了?”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冷淡的质问,能感受得出来他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温浅宁闻声抬头,见到来人,眼睛一弯,看起来十分开心:“我已经没事啦。医生说发烧退了就可以多走动走动,注意别吹风就行。” 季寒临垂着眼,没说话。 见少年脸色不太好看,她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搅着,语气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见你。” 季寒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他不是傻子。女孩几次三番跟着他,还见到他就一脸高兴的样子。况且今天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他不习惯,也不想与人太亲近。 他从小的生活就是独立、节制,习惯了处理所有事情都只依靠自己,习惯了不把任何人留在心里。女朋友什么的,自然也不需要。 温浅宁仰着头看他,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她赌气般地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 季寒临没动,只是望着她的眼神逐渐冷下来。 “如果你讨厌我……”她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那你不理我啊,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随便你。”季寒临内心烦躁,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可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面前娇气的少女愣了一瞬,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是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黝黑的双眸已经泛起泪水,却又倔强地死死忍住。 见此情景,他下意识反思,他是不是对她说的话太重了些? 咖啡馆的门铃叮当响了一声,新的客人走进来,风带起一阵冬日的寒气。 季寒临猛地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动容。 “有客人来了,我要去忙了。”他低声说,声音依旧淡淡的,却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过了很久很久,店内的顾客逐渐散去,吧台后只剩季寒临一个人在做收尾工作,他擦着手中的玻璃杯,却总是忍不住朝那个方向看去。 靠窗的位置,那个倔强的少女还未离开,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低头写着作业,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已晚。 季寒临垂下眼,看到她那副乖乖坐着、不言不语却倔得要命的模样,心头上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他脱下围裙,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过去。 “你打算坐到几点?”他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冷淡。 温浅宁这才回头,见他终于走过来,眼睛一下亮了,却又立刻掩下,轻轻摇 头:“我在等你下班。” “我怕你会烦我,就只好自己在这里写作业了。”她低头小声说,“但我也不想走。” 季寒临看着她,许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无奈地开口:“聊聊吧,温浅宁。” 外头的街灯照进窗子,映在她的睫毛上,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他刚想问她不是有司机来接她么,因为上一次他就是见女孩上了她家司机的车离开的,并且她一副娇养娇贵的样子,她父母会给她找个司机专门负责她的出行也没什么奇怪的。 反倒是现在需要他送她回家才奇怪呢。 “今天司机有点事不能来接我了。”温浅宁见少年沉默着,便开口解释道,还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没事的,季同学不愿意送我也没关系,我能理解……没关系,不就是柔弱无助的小女生大晚上独自一个人回去吗,我自己行的。” “你放心,就算我半路出了什么事、被抢劫,也绝对和你没关系,不会连累你的。” 季寒临头疼极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伸手把她落在桌上的围巾拎起来,丢到她身上:“走了。” 她在他身后应了一声,追着他的步伐走出去。 外边夜风冷冽,一阵风吹来时,季寒临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少女的围巾被拽得往后一偏,她手忙脚乱在整理。 “别动。”他皱了下眉,转身站定,伸手替她把围巾拢好,双手一拉,绕过她的脖子缠了一圈。 温浅宁仰头望着他,眼睛里像落满了星星。 那一瞬,季寒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轻轻掐了一下。 “……你家在哪里?”少年淡淡地移开了视线,说道。 “不远。”温浅宁笑着报出了自家的方位地址,把半张小脸都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在外面看着他。 “刚才说了要聊聊的。”季寒临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着,“你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在跟着我……总是在我打工的那家咖啡厅出现。” 他的话语很直白,没有一点掩藏,像是要把她那点藏着掖着的心思全部挑明。 温浅宁怔了一下,走在他身侧,有点踌躇,风一吹,围巾边角轻轻飘起:“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步子顿住了一瞬,他转过头来,缓缓地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所以我想靠近你,想看看你,不只是在学校里的你。”她声音软软的,像是捧着心真诚开口,“想看看你打工的样子,想知道你放学后都去哪里……” 她顿了顿,眼神认真又有点胆怯,“还有……想让你也看看我。” 说完,温浅宁仰起头看他,像是在等待少年的审判,下一秒鼓起勇气似的,大着胆子,伸出手,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手心还有点凉,却执拗地牵起他。 季寒临眉心一跳,下意识就甩开了她的手。 温浅宁一下子怔住,手僵在半空中,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 女孩委屈地低下头,咬着唇,眼眶有点泛红:“……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对不起。” 季寒临看着她没有说话垂,指尖还残留着少女手心那一瞬间的触感,轻得像羽毛扫过,却让他无法忽视。 心头竟涌起一丝说不清的烦躁,不是生她的气,而是……懊悔。 他知道自己只是条件反射,本能地抗拒别人的触碰,只是在甩开那一刻,看见少女眼里的那点光一下子熄了。 怎么搞得自己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第4章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走近一步,说:“你……别哭。” 女孩怔怔地抬起头,鼻尖微红,眼圈湿润。 原本冷淡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眼神深了几分,终究是有些动容。他伸出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我们并不熟,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知道我们不熟。”温浅宁撇了撇嘴,声音软软柔柔的,“但喜欢你,又不需要有多熟。”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里亮晶晶的,“你安静、自律、做什么都很认真……我觉得这样很好,很优秀,很难得。” “你平时,看起来好像不在意任何人,我就觉得……你是个很孤单的人。”她说话的速度放慢了些,“我不想你一直那么孤单。” 季寒临站在风里,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就觉得他这样孤单了?况且,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不需要和别人太熟,也不需要别人的靠近,他并不觉得自己孤独。 只不过少女说得太认真了,他倒不想和她解释这些。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良久,季寒临语气淡淡开口:“走吧,太晚了。” 纵使一路无话,但到底季寒临没有再拒绝她的靠近,虽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到女孩忽然抬手一指:“到了,就是这里。” 季寒临抬起头,脚步一顿。 那是一栋三层欧式独栋别墅,门前花园灯光精致,廊柱雕刻繁复,夸张得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他眼底的光微微一沉。 “这里就是我家。”温浅宁笑着说,像没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轻快地补充,“不过你不用紧张啦,我爸妈不在家,他们最近太忙了没有什么空管我。” 季寒临面无表情,没有应答。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难怪校园里总有传闻说温浅宁家境优越,从小就是被别人捧在掌心的那种小公主,之前不也有同学和他说她被奉为什么女神吗……他原本不在意这些八卦,如今却亲眼看见了那种距离,这是他从小就不曾靠近的生活。 她是上流圈子里的公主,而他只是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需要打工补贴生活的普通少年,那种骤然升起的距离感,把刚才心里那些隐隐的触动、悸动,全都一瞬压灭了。 她说她喜欢他。可是……谁会信这种娇气的小公主张口就来的话呢,温浅宁这种人,会真的喜欢一个一无所有的他? 他顿时觉得一阵可笑。 可能她只是在玩一场无聊的青春游戏,像逗小宠物一样,看他动心,觉得有趣,就随便玩玩罢了。 “你到了,那我走了。” 季寒临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温浅宁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明明男主刚才对她的态度有所软化……她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男主突然又恢复了这幅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第3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3 第二天温浅宁走进教学楼,眼尖地在楼梯口一眼看见了季寒临。 她来得早,这时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于是,少女小跑了几步追上去,轻轻对他喊了句:“季寒临!” 然而那个清冷的少年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淡漠到几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多停留,只是将视线掠过她,脚步不停地从她身边走过。 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温浅宁愣在原地。 ……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那双雾蒙蒙的眸子总是浮现在脑海中,扰得他心神不宁。 自那天送她回家之后,他就打算在学校就一直避着她走,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打定主意装作听不见。 这样一来,那个娇气的少女没过几天就会自己放弃吧。 但他总是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不是没看见她落寞的神情。 可他不敢靠近。 她那样明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来,一个他从未拥有、也无法参与的世界。 他告诉自己远离是对的,却又不止一次地想,她会不会难过?这样会不会太伤了她的心。 说到底,还是怕少女只是一时兴起,然后厌倦就走。 心绪烦乱,季寒临来到图书馆角落的一个位置,他的目光落在纸页,却久久没有翻页。 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们就坐这里吧。” 是温浅宁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一顿,目光悄悄透过书架缝隙望去。 另一处座位,那个熟悉的少女正站在一个俊朗帅气的少年身旁,笑着把一本书放到他面前,语气甚至还带着点轻松的撒娇:“严嘉悦, 这本书我以前看过,我觉得你看也不会太枯燥啦。” 她弯着眉眼,眼神明亮,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 那个被她称作“严嘉悦”的少年笑着接过书:“你看过?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看不懂的就问你好了。” 温浅宁动作自然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盒牛奶,放到他桌边。 “这个给你,别老喝咖啡。”女孩声音轻柔,带着点小关心,“记得上次你胃不舒服就是喝太多。” 季寒临站在书架后,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的沉闷。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然还在冷淡对她之后,怕她伤心,怕她哭。 可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个被随便试探过的人而已……她眼里没那么多执着,也没他想的那样认真。 温浅宁并不知道图书馆里季寒临也在,她只知道,上次被男主冷冷淡淡地对待后就没了下文,但她不死心。 接近不了季寒临,就拿不到大冒险要求的项链,也难以推动小说剧情继续发展。 最后一节活动课,季寒临接了学生会的差事被叫去搬教具,说是某社团急用。他清瘦挺拔,抱着纸箱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背影冷清。 温浅宁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悄悄跟上去了。 季寒临径自走向体育馆器材室,一路上都没注意到远处那个悄悄跟着的少女。她步子放得极轻,一双软底皮鞋踩在地面上几乎没发出声音。 器材室是学校偏僻角落的一栋小楼。此时空无一人,平时这个时候老师们都在休息,里面通常也只有打扫或需要搬道具的学生。季寒临进门动作干脆利索,将门虚虚掩着,温浅宁趁机也偷偷跟了进去。 他走进器材室的时候,没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将道具箱放在架子上后,转身就去拿隔壁储藏柜的垫子。 温浅宁正盯着他背影发呆,手无意识地一抬,不小心碰到了门边的铁把手。 “咔哒”一声,门顺势合上了。 两人几乎同时一愣。 “谁?”季寒临眉头一皱,转过头,就看到门边的少女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站在原地,眼睛睁得圆圆的。 “……你怎么在这?” 她低头,忐忑不安地说道:“我、我路过。” “器材室?”他眼神冷冷地扫过来,“路过?” 温浅宁咬了咬唇:“我……我帮你一起搬东西啊。” 季寒临没理她,长腿一迈,走去推门,却发现门推不开了。 “……”他试了两次,门把手卡死了,旧门弹簧坏了的缘故,锁住后得从外面开。 “锁住了?”她的声音变得小了。 “嗯。” 刚才她的手肘正好撞到门把,而这老旧的器材室门锁原本就有些问题,只要轻轻一推,就可能会卡死。 “我不是故意的……”温浅宁垂下眼睫,有些心虚。 器材室并不大,但堆放着杂乱的体育器材,空气中有些灰尘。光线从高处的小窗斜斜落下,在季寒临身后投下一道剪影。 她站在他身边,轻声问:“还是打不开吗?” “嗯。”季寒临没抬头,低头拨弄着手机,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门把坏了。我已经叫老师来开锁了,不过得等一会。” “哦。”温浅宁轻声应着,心跳却不争气地跳快了些。 这个空间很小,少年站在不远处,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带着清冽的清香,是她从未在别人身上闻过的气味。温浅宁咬唇不语,悄悄走过去,在靠垫上坐下。 她坐在垫子上抱膝,沉默了一会,才闷闷问:“季寒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季寒临回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深了几分,本不想搭理她,上次图书馆那一幕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温浅宁和那个什么叫严嘉悦笑得那么自然,明明是她被他冷落了,为什么她看起来毫不受影响,受影响的反而是他? 不过,真当对上了这个委屈巴巴的少女,他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我讨厌你什么?” 温浅宁歪着脑袋,水润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了?” 第5章 “不会。”他移开了视线。困扰说不上,只是觉得……娇气的小公主有些难以应对罢了,她自己没多少真心,却试图让他陷进去,哪来的道理。 “你不讨厌我吗?”少女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又赶紧抿住嘴唇,却还是藏不住笑意,眼神里全是抑制不住的开心,“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有机会和你交往吗?我想做你女朋友。” 没想到温浅宁会这么问,季寒临明显愣住了。他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可这么直白不加掩饰地说要做他女朋友的,她是第一个。 而且她没有感受出来自己在有意无意地冷落她吗,为什么心这么大还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对他表白啊? 季寒临内心复杂,看着眼神亮晶晶的靠近他、说想当他女朋友的少女,实在是没有办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他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体验,但也隐隐约约明白……自己的心情绝对说不上无动于衷,甚至,有点莫名的欣喜? 见面前的少年半天没回应,温浅宁气馁地把头埋进膝盖:“我就知道,你都是安慰我的,其实你很讨厌我吧。” “……”季寒临无奈地扶住她的肩膀,耐下心来对她说,“应该没有人会觉得你讨厌吧,我也不觉得。” 他这话是认真的。像温浅宁这样的女生,恐怕任何人都不会讨厌她。因为她天生长了一张惹人心动的脸,又知道怎么让人心软。就连他也不例外,哪怕看到她和别的男生这么亲密,哪怕有可能她只是想随便玩玩他,他也……并不讨厌温浅宁。 季寒临的语气仍旧不紧不慢,垂着眼,说出的话却慢慢往理性的方向拉:“但我觉得你得想清楚一点。” “你对我的这种感情……”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可能并不是喜欢。” 他不想说得太重,也不是想伤害她,只是他必须让她冷静点,“我知道。可能当你晕倒的时候,我送你去医务室,你对我产生了一些好感,这是正常的。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喜欢,所以……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我不会当真。” “而且,说不定你也对别的男生有这样的好感,我并不是唯一。” 话说完,他抬眼望她,等她开口,或者他也设想过这个娇气的女孩会生气地转身走人。 可出乎意料地,温浅宁没说话。少女穿着干净的校服,裙摆整整齐齐,坐姿带着点骄矜与倔强。她只是望着他,睫毛颤了颤,然后像是作出什么决定一般,忽然向前一步,动作笨拙地扑进他怀里。 季寒临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慢了半秒。她一下子撞进他胸口,小手攀上他的肩,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喂,你——”话音未落,她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轻轻地印在他的唇角,带着一点试探,甚至有点慌张地触碰。 那一刻,他怔住了。 温浅宁胡乱地亲着季寒临,根本不敢看他。亲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开他,咬着唇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像是试图从他的沉默中确认些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比我自己还清楚我的感情?”温浅宁靠得很近,心跳如鼓,说得极轻极慢,“如果我说,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想这样了呢?” 随后,她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蹭着他下巴,带着亲昵的讨好意味。季寒临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躲。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 “好感吗?”她抬头看他,眼神带着点儿委屈,“我对班上的同学也有好感,但我从不会想和他们像和你一样亲近啊。” 少女紧紧缠着他,继续低语:“如果是别人送我去医务室,我也绝对……不会想要亲别人。” 季寒临垂眸看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眼神深不见底。 “我很清楚这绝不仅仅是好感而已。”温浅宁小声说,“我分得清喜欢是什么。” 她还在他怀里,小脸靠得太近了,呼吸落在他脖子上,细密灼热。 季寒临闭了闭眼,伸手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 “你会后悔的。”他开口,声音低 哑,目光落在她明艳的小脸上,“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我不会。”温浅宁仰头望着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挚。 “这可是你说的。” 他嗓音很轻,像是低沉的磁铁。温浅宁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少年已经俯身下去,唇覆住她刚刚怯生生贴过的位置,这次不再克制。 季寒临的手从她腰侧绕到后背,扶着她一点点收紧,将她整个带进怀里。她像是被惊了一下,小手攥住他的衣角,却没有退却。 在按住她后脑勺,俯身吻住她时,他的脑子里其实还有一点自嘲。 她不是认真喜欢他,那么他也不会当真,但既然她要玩,就陪她玩到底好了…… 即使一向自诩清醒自持,季寒临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一瞬间,他还是被温浅宁轻易诱惑到了。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体育老师来找道具。 “季同学你在里面吗?怎么锁上了?” 温浅宁一下子站起身,心跳乱成一团,差点撞到器材架。季寒临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垫子里拉起来,冷静地开口:“锁卡住了。” 几分钟后,门终于被体育老师打开。 “这门好多年了,是该修了……”体育老师抱怨道,看到里面还有其他同学,不免有些诧异,“咦?怎么还有其他同学。” “我们不小心被锁上了。”季寒临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点暧昧从未存在过。 温浅宁跟在他身后,嘴角却忍不住悄悄扬起来。他忽然停住脚步,侧眸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 快到教学楼门口时,季寒临忽然停住脚步,侧头道:“我送你回教室。” 温浅宁一愣,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他的眉心轻轻一皱:“怎么?” “就……不想被别人看到。”她咬了咬唇,低声说得委委屈屈。 原文白月光在和男主交往的时候,丝毫不掩饰两人的关系。以至于男主莫名招致了很多白月光爱慕者的仇恨,并且在白月光甩了他之后,这些爱慕者还对男主进行了羞辱和嘲讽,导致男主因为这段感情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作为穿书者,温浅宁并不想这么伤害男主,她一直在思考一个又能完成任务、又能把对男主的伤害降到最少的方法。 因此,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季寒临在一起了。毕竟到了她要按照剧情分手践踏他的感情的时候,越少人知道对他影响越小。 他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轻嗤了一声,冷冷来一句:“你不会以为,我都亲你了,我们还是什么普通的同学关系吧?” 温浅宁抬头看他,下一秒,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撒娇似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了。” 季寒临喉结动了动:“当然。” 她扯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极力地安抚他道:“可我真的不想被别人看到,他们会乱说话的。” 季寒临垂着眼睛看她,片刻没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她就是玩玩而已吧。 她想藏着掖着?可以,反正也不是认真的事。 她看他沉默,心里发慌,拉着他衣角的手轻轻用力,“季寒临,我不是不认你……我只是,不想让这么多无关的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随你。”他已经这样觉得了,没再坚持什么。 第4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4 季寒临和温浅宁的教室离得并不近,平时基本上很难有碰面的机会。 感觉……已经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男主了,从两人交往以来,过了半个月左右,怎么样她都得去多刷刷好感。温浅宁走着路,想得入迷时,下一秒一个路人被人群挤到,就要往她身上撞。 “小心。”一个男声响起,把她往怀里拉了拉才不不至于让那个人撞上。 温浅宁抬了抬头,看见来人是严氏的大少爷、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严嘉悦,扯了扯嘴角道:“谢谢啊。” “不客气。”这位严大少爷拍了拍她的头,笑得很放肆,校服领带松垮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发什么呆呢?本少爷送你回家。” 他的手掌拍上她的肩膀,温浅宁下意识后退半步,不曾想在转身时和一双冷冽的眼睛对视上。 季寒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他的目光落在严嘉悦搭在她肩上的手上,像淬了冰的刀。 “麻烦让一让。”季寒临冷冷地说。 此时阳光温柔地打在季寒临的半张脸上,男生精致的脸庞显得更加惊艳。只是他面上的表情实在太冷,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温浅宁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可碍于严嘉悦在场,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因为是她和他约定过,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交往。 第6章 “想什么呢?”严嘉悦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快走啦,我的限量版跑车还在校门口等着呢。” 温浅宁摇头拒绝,看着季寒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不用了。”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再见吧。” * 这个季度温氏集团事务繁杂,温浅宁的父母常驻海外处理并购案。晚上只有温浅宁独自坐在餐厅里吃着保姆准备的晚餐。草草吃了一些,她就抱着书本上楼写作业去了。 虽说已经高三,但这几天的作业不算太多,她很快就写完了。 合上书,温浅宁看了眼时间,九点整。 她匆匆下楼,在玄关换鞋拿包。听到大厅穿来响动,保姆从厨房探出头,有些担心地问:“小姐,这么晚还出去呀?” “没关系,才九点呢,我出去散散步。”温浅宁低头系紧鞋带,随口应了句。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她裹紧外套,走了出去。 季寒临打工的咖啡店离温浅宁家不算远,于是她小跑着前往咖啡店。 隔着玻璃,温浅宁看见季寒临正在柜台前结账。他只穿着简单的工服,头发有些凌乱,即便这样也难掩帅气,少年专注的样子让她不自觉驻足。 她拿出手机,在微信界面戳了戳季寒临。 不一会季寒临回了个问号。 温浅宁连忙拨打电话过去,那边立刻就接通了,好听清冷的男声从手机里传出:“喂?” “季寒临,”她甜甜地叫着他,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你还没下班吗?” “嗯。”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在交接班,现在已经下班了。怎么了?” 季寒临向另一个员工点头示意自己要走了,下一秒,他将要推开门时看到了在门外想要吓他一跳的温浅宁。 “surprise!”温浅宁笑嘻嘻,眨巴着眼睛看着季寒临。 “宁宁。”季寒临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了些,他抿了抿唇,语气有点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呀。”她娇娇弱弱地往季寒临身边靠了靠,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一只袖子,小声道:“今天校门口严嘉悦……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即使看到她和严嘉悦有说有笑的,但在她刚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瞬间就心软成一团了。 为什么感觉……自己根本拿她没办法呢,他想。 “没有。”一只大手落在温浅宁头上,季寒临轻轻揉了揉,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温浅宁能感受出来他的心情变好了不少,“就是有点不爽。” 温浅宁:“……这有什么区别吗?” 季寒临内心觉得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没有区别,走吧。” 两人并肩走着,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温浅宁想起他忙碌的日程,忍不住说:“高三这么累,你白天上课晚上又打工,忙得过来吗?” “还好。”季寒临侧头看她,“从高一入学到现在年级第一一直是我,你在担心什么?倒是你,不好好在家学习,跑出来瞎操心。” 温浅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要不你来给我补课吧,我给你补课费,这样你也不用来咖啡店打工了。”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有点突兀。 他深深看她一眼,情绪不明,“你文科生,我理科生,怎么补?” “你教教我数学总行吧,就像之前那样……”温浅宁眨了眨眼,“我…… 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季寒临脚步顿了顿,然后轻声说:“好。” 此时在柔和的月光与路灯照射下的温浅宁显得格外乖巧,一头黑顺的长发随意散落着,本就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更为晶莹剔透。 季寒临垂眸看着她,心中感觉有处地方微微发生了变化。 “不过……给钱就免了,”他俯下身,用手将温浅宁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你可以给我别的补课费吗?” 闻言,面前的少女有些疑惑地睁大了眼睛,“什么别的补课费?” “就是……这个啊。”季寒临淡淡地笑了笑,低下头,抬起她的下巴,覆上温浅宁娇艳的红唇,辗转缠绵。 温浅宁没想到季寒临指的补课费竟然是这个,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用双手推开他,可是却被他更紧地搂在怀里。 她的意识因季寒临强烈的攻势而逐渐涣散,只能凭着本能反应迟钝地回应着他的纠缠。 “温浅宁?季寒临?”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接吻。 “你们怎么在这儿?” 说话的是江氏集团的大小姐江锦欣。她勾唇冷笑,带着一丝讥讽,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温浅宁身上扫了一圈,眼底满是轻蔑。 江氏是a市顶尖的龙头企业,虽与温氏所涉行业不同,但在体量与声望上,丝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那些喜欢扎堆报团的豪门千金不同,江锦欣向来不屑与同圈层的女孩虚与委蛇。她瞧不起那些勾心斗角、成群结伙的小团体,自然也不怎么喜欢温浅宁。 “呵。”她冷笑一声,视线带着几分挑衅,打量着温浅宁,“有些人啊,倒是挺会践踏人心啊。” 她自然指的是前阵子毕诗文的生日宴会。 江锦欣当晚也在场,对于她们将季寒临的项链当赌约的行为嗤之以鼻。她虽然没出声,却记得一清二楚。 她收起讽刺的神情,转而正色看向一旁的季寒临,语气带着几分劝诫,“季同学,我劝你一句,最好离她远一点。” 温浅宁咬了咬唇,拉着季寒临的手臂,手不由自主地攥得更紧了。 季寒临似是觉察到她的紧张,指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明明是安抚的动作,他的面上却依旧覆着一层冷淡:“既然被江同学看到了我们两个在交往,那么麻烦还请你不要说出去。至于其他的……那是我们两个的事。” 听到他说的话,江锦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此时温浅宁那皓白的手腕正被季寒临的掌心包裹,俨然一副护人的样子。 这温浅宁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随你们的便。”江锦欣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要是不听劝阻,到时候受伤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她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她可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看不得温浅宁她们耍小把戏好心劝阻他一句。季寒临不听劝,最后受伤的是他自己。 江锦欣走后,温浅宁与季寒临一路无言。 “她刚才在说什么啊。”温浅宁装作一幅不知道的样子,疑惑地嘀咕了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只见季寒临侧眸看她,眸中的情绪复杂。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半晌,却只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温浅宁心里有些不安。季寒临这么聪明,真的没有觉察到什么吗? 不多时,便走到温浅宁家别墅附近,她停下脚步,对季寒临说:“就送到这里吧,剩下这段路我自己过去就好。” 路灯在季寒临发顶投下暖黄的光晕,他下颌线绷得笔直,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浅宁盯着他的脸看,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仿佛刚才江锦欣的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那……再见了。” “等等。”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突然被拉住。 还未反应过来,季寒临就对上了她白皙的小脸,俯身扣住她的后颈,清冽的少年气息将她笼罩。 唇瓣相触的刹那,温浅宁惊得睫毛猛颤,双手下意识攥紧了他胸前的衣物。 似是觉察温浅宁的僵硬,季寒临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带着一丝虔诚的意味认真地反复吮吸。 温浅宁也顺着他的引导慢慢给予回应。 他的吻绵长又温柔,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廓,仿佛是在描摹什么易碎的宝物。 良久,季寒临用指腹蹭去她唇角的水光,眼底漾着她从未见过的笑意,“刚才被打断了,现在给你补上。” “……”我谢谢你哦。少女被亲得双颊通红,只能瞪着含嗔带羞的美眸看着他,一幅敢怒不敢言的娇软样子。 “去吧。”季寒临轻轻地笑了笑,温浅宁看着少年温和如风的样子莫名感到心中一动,连忙慌乱地跑开了。 * 夜风吹动窗帘时,温浅宁趴在书桌上望着夜晚窗外的景色发呆,又忍不住想起了刚才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办正事,推动小说情节发展到分手的重要节点。她用力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 毕诗文说过的那条项链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是季寒临视若珍宝的东西,可他们交往这么久,她也从未见过。 难道是因为上次毕诗文在学校碰了那条项链之后,季寒临为了避免再有别人乱碰,就一直把它放到家里? 第7章 温浅宁苦恼了一晚上,觉得直接向季寒临提出项链的话意图有点太过于明显,还是得找个由头去他的家里看看。而且,必须给男主来剂猛的。 第5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5 第二天早上的课结束后,温浅宁慢吞吞地拖着步伐走向食堂。 没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严嘉悦。 “宁宁!”严嘉悦眼尖,隔着大半个操场就看到了她。 少年的声音带着刚运动完的爽朗,一边挥着手叫住她,一边朝着她小跑过来,他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晶莹的汗珠,“去吃饭吗?一起吧。” 温浅宁刚想找借口拒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季寒临正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手里随意翻着本书,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怎么又这么巧?每次她和严嘉悦说话,季寒临总会像掐准了时间似的出现。 被他那么一看,温浅宁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像是被抓包的心虚感……不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凭什么要像被抓/奸了一样? 于是,她把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爽快地答应道:“好啊。” “走吧!”严嘉悦开心地笑了起来,自然而然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温浅宁的手臂。 温氏大小姐和严氏大少爷并肩走着,两人都是公认的俊男美女,家世相当,又从小一起长大,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和亲密。 不远处的季寒临看着这一幕,原本就深邃的眼神更暗了几分。他轻轻抿了抿唇,然后抬起脚步,也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温浅宁和严嘉悦各自叫了份餐食,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季寒临也端着餐盘,坐在了他们邻桌的位置。 温浅宁偷偷抬眼瞄了季寒临一下,只见他神色淡漠,仿佛完全不认识她、也根本不想理会他们似的,专注地吃着自己的饭。 严嘉悦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他看着温浅宁餐盘里寥寥无几的菜式,不满地啧了一声,用自己的叉子叉起几块切好的肉,不由分说地丢进温浅宁的碗里:“宁宁,你吃的也太少了吧?你看你这么瘦,不多吃点怎么行。” “……”温浅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想拦都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严嘉悦把东西丢进自己碗里。 其实她和严嘉悦就是纯粹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像亲兄妹。严嘉悦这人又向来神经大条,根本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只是……或许是因为心里有鬼,温浅宁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好像骤然变冷了。 那股寒意,不用想也知道是从季寒临那边散发过来的。 “我说严嘉悦,”她压低声音警告他,“你下次别……” “别什么别?”严嘉悦把她的手拍开,又往她碗里丢 了一些,“小时候你抢我零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客气?” 他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注意到温浅宁越来越僵硬的表情,以及邻桌少年逐渐攥紧的拳头。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温浅宁扯了扯嘴角,心里暗自吐槽,照严嘉悦这个猪队友的给力程度,她觉得都等不到她拿到项链,只怕下一秒季寒临就要提出分手了。 “温浅宁。”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她手一抖,餐具差点掉在地上。 季寒临不知何时站到了桌边,他目光尖锐地扫过她餐盘,最后落在她脸上,“吃完去三教自习室,数学补习。” 严嘉悦闻言抬起头,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季寒临一眼,“你们?认识?他还要帮你补习?” 季寒临刚想开口,温浅宁心脏猛地一缩,生怕季寒临直接就当着严嘉悦的面说出他们正在交往的事,连忙抢着回答:“啊,也没什么啦。就是季同学学习特别好,我之前拜托他帮我补补数学而已。” 少年沉默了几秒,阳光透过食堂窗户照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没再看严嘉悦,只盯着温浅宁略显紧张的神情,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嗯,是她求我的。” “噢。”严嘉悦果然没多想,这个大少爷向来头脑简单,就这么被温浅宁轻易糊弄过去了。 “记得来三教自习室。”临走前,他回过头,留下了这句话。 等温浅宁用完餐来到三教自习室时,发现里面只有季寒临一个人。 “进来。”季寒临语气冷淡,待温浅宁进来以后就关上了门。 莫名有点害怕是什么回事? “这间自习室是我向学校申请单独使用的,所以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打扰我们。”季寒临接过温浅宁肩上的书包,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后颈的肌肤,引得她微微一颤。 他拉开一把椅子,示意温浅宁坐好,随后拿出了一套试卷放在她面前。 “宁宁,你先写这套数学试卷,限时九十分钟。” 九十分钟写完?他是魔鬼吗? 温浅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有些气愤地反抗道:“九十分钟一整套,我怎么可能写得完?明明考试是一百二十分钟。” 季寒临勾唇,笑容有些冷:“你太慢了,九十分钟把会写的写完,同时保证速度和质量。剩下的三十分钟,要用来攻克压轴题。” “刚吃完饭就写卷子,脑子还没转过来呢。”温浅宁撇着嘴把脸埋进臂弯,撒娇似地哼哼着。 季寒临看了她一眼,眉眼淡淡地垂着,像是没什么情绪地回答:“那下次别吃那么多。” 温浅宁:“……” 她都没吃几口,明明是严嘉悦那家伙非要往她碗里塞。 “你是不是又在生气啊?”她小声试探,语气软软的,连语尾都带着点刻意放轻的黏腻。 “我生什么气?”季寒临翻着资料的手指顿了顿,语气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你和你的竹马那么聊得来,我能生什么气?” 你确定这语气没有生气吗?温浅宁有些无语。 “我和严嘉悦真的就是朋友。而且,对我来说,他一直就像哥哥一样而已……” 她还想继续解释什么,手肘却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笔袋,里面的笔啪啦掉了一地。 “哦?”季寒临倏地低头,声音贴在她耳边,低低的,带着一点不轻不重的凉意,“哥哥会给你夹菜、用叉子喂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勾肩搭背?” 温浅宁脸微微一红。她没想到男主平时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居然会这么细致地观察她,甚至记得清清楚楚她和别人之间的互动。 “你不相信我?”少女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一边小声嘟囔着,“那是他神经太大条了,我也没反应过来嘛。” 季寒临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眸色深得像一潭沉静的水,让人看不清他心里的情绪。 半晌,他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把散落的笔捡好,放回桌上,语气仍是淡淡的:“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这是命令我?” “不是,”他看她一眼,声音低下去,“是请求你。” 温浅宁怔了一瞬,心跳漏了半拍。她没想到他会用“请求”这个词,他好像……在低下头来哄自己? “哦。”她回道,语气软得像要化开似的,“知道啦。” 闻言,他微微扬起嘴角。 “我要开始写试卷了,你别打扰我。”她别过头,淡定地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 接下来这两周,两人一直在很正经地学习。 温浅宁觉得,和季寒临谈恋爱,根本不是谈恋爱,简直就像给自己找了个贴身家教,还是特别严格的那种。 凭什么要她这个穿越者再体验一遍高考的痛苦啊!她本以为在小说中谈恋爱,只要负责亲亲抱抱就好了。 最开始的学习她还比较偷懒,指望着他会给她放放水。可季寒临完全不是那种在学习上会对她心软的人。他在最严厉的时候甚至不抬眼看她,只是冷冷地指出她卷面上的错误,语气平静却毫不留情,“这道题讲过五次,你每次都错。你不觉得自己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那一瞬间,温浅宁怀疑自己真的谈了个假恋爱。 但也是在这种严格督促下,她的成绩几乎以飞跃式进步。这次月考,她从原本年级文科倒数的三百名附近,直接杀进了前一百。 教务处公布成绩那天,温浅宁看到公告栏清清楚楚写着:第九十八名,温浅宁。 她站在原地许久没动,用力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季寒临,我考进前一百了!”温浅宁捧着成绩单冲进三教自习室,眉眼弯弯。 季寒临抬头,看见她,眼神淡淡一扫,然后落在她手中的成绩单上,“恭喜。” “就这?”温浅宁很不满意,撇撇嘴不依不饶,“为什么不夸夸我。” 他说道:“你认真学习了这么久,能考进前一百,我一点也不意外。” 第8章 她轻哼,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眸子一亮。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温浅宁歪头凑近他,“你不会想赖账吧?” 之前有次她学数学学到崩溃,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直至季寒临戳了戳她的脑袋才猛然坐起身。 少女坐起身后,委屈巴巴地摇着他的衣袖问道:“我如果哪天能考进年级前一百,你就带我出去约会,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说:“你要真能做到,我就答应。” 当时两人约定的时候,温浅宁压根没想过这一次月考她就能考进前一百名。 “记得啊。” 季寒临站起身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有些漫不经心,“今天下午放学我们一起走。” “好!”温浅宁眨巴眼睛,笑了。 第6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6 教学楼的最后一节课早已结束,距离放学铃响起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季寒临站在校门外不远处的一颗树下,背靠着树干,手插在兜里,目光偶尔朝着教学楼方向望去。 不知是第几次低头看时间后,他终于忍不住,拨通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 “你还没出来?”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在等人走光一点。”电话那端的少女语气有些喘,听得出温浅宁此时正在一边说话一边快速走动,“我不想被人看到咱俩一起走。” “……”季寒临唇角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出来。”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语气软了几分,连忙补上一句,“挂了哈。” 他垂眸看着脚下被风吹起的落叶,不语。 不多时,温浅宁就踩着小皮鞋从校门小跑过来。少女呼吸微乱,脸颊还泛着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你等很久啦?”她声音甜甜的,带着点大小姐惯有的娇气。 季寒临摇了摇头:“还好。” “你站这儿好显眼,会被人看到的。”温浅宁往左右看了看,果然有几个穿校服的男生从他们身边骑车路过,有一个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她下意识地就想把他往旁边道路里边拉,可季寒临却站着不动。 “ 这么怕别人看到?”他抿唇,有些不高兴。 她被问得一愣,皱了皱眉,睁大了眼睛否认道:“不是啊。” “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躲躲藏藏?”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季寒临俯下身靠近她,逼问道,脸上神情莫测。 温浅宁被他逼得退了半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语气低了下去,“你知道的……我不想让学校的人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不然会好麻烦的。” 也不知季寒临信没信这个说辞,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路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厢里有些安静,窗外街景飞速掠过,温浅宁靠着窗坐着,余光时不时偷偷瞥季寒临几眼。他神情平静,眼神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浅宁吸了口气,伸出手去拉了拉他袖口,想缓和气氛:“等会我们去商场先去看衣服吧,我想买几件衣服。” 他点头,没有异议。 她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眼里重新浮起笑意。 两人抵达商场后,温浅宁便拉着季寒临走进了一家高端服装品牌专柜。她对这里早就熟门熟路,一进门就和店员打了招呼:“新一季的衣服全部拿来,特别是那几件限定的。” 店员一眼就认出了她,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温小姐今天和朋友一起来啦?” 她往后瞥了一眼季寒临,纠正道:“男朋友。” “噢!”店员立刻懂了,笑容更亲切,“好的,请您先坐下稍等。这几套都是米兰那边刚到的高定新品,我马上为您整理试衣间。” 站在温浅宁身侧的季寒临无声地看着,目光略微停留在少女光洁的面庞上。她从小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对这些价格、规则,熟得就像在自家花园里散步。她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像是早已内化的习惯,完全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公主。 温浅宁一口气挑了五六套进去,换好一套香槟色的小裙子后打开帘子走出来,笑盈盈地问季寒临:“怎么样?” 他坐在沙发上,目光从她的脸扫到裙摆,一路静静地看过去,嘴唇动了动:“好看。” 觉得季寒临的反应太过冷淡,温浅宁撇了撇嘴,又去试了另外一套。这一条裙子是一件浅蓝色挂脖裙,裙摆是半透明的,隐约露出大腿轮廓。 “这个呢?”温浅宁脚步轻盈地转了一圈,头发也跟着动作轻轻摇晃起来。 “好看。”他依旧是那句话。 她一边整理领口一边不满地抱怨:“你到底会不会说别的?老说好看好看,那我怎么知道哪套最好看?” 季寒临认真道:“都好看。” 温浅宁愣了一秒,然后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双手叉腰看着他:“季寒临,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不是。”他抬眸,神色淡淡。 “那你为什么不多说几句?”她凑过去,轻轻晃了晃他手臂,“你女朋友精心挑选了半个小时,你就只会说好看两个字,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因为你穿什么都好看。”季寒临微微叹息,牵起她的手,“宁宁,我是认真的,没有在敷衍。” 听到这句话,娇俏的少女眨了眨眼,有些发烫的耳尖迅速染上红意,她强装镇定转身进试衣间换衣服,嘴角却怎么都忍不住上扬。 温浅宁最后试了一条收腰连衣裙,但背后的蝴蝶结没系好,自己又系不上。 原本也在陪她试衣服的导购此时很有眼力见地出去了,给他们留下了二人空间:“我去给温小姐拿点搭配的饰品,两位请先试着看看。” “……”温浅宁沉默一瞬,抬头看向季寒临。女孩眼睛亮亮的,唇色粉嫩,“帮我系一下嘛,我自己系不到。” 她转身,白嫩的后颈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因为蝴蝶结没系上,裙子微微滑落了一点,光洁的脊背线条从脖颈处一路延伸,还带着少女淡淡的馨香。 季寒临眸子暗了暗,难以掩盖目光中的炽热。 她浑然不觉地低着头,催促说:“你快一点啦,衣服都要掉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后颈,白嫩得几乎能看见细小绒毛,还有锁骨以下那一截若隐若现的柔滑线条。他很少看到她这样一副模样,像只不设防的小动物,带着一点天真、一点亲昵,甚至……一点诱惑。 季寒临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手指伸出去的时候,分明是克制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温浅宁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只乖巧安静地等着他系好蝴蝶结。她的发丝蓬松地垂在一侧,露出完整的侧颈与肩胛,一幅毫不设防的样子。 他低着头,面上显露的表情却丝毫未变,动作沉稳。 蝴蝶结系好后,季寒临语气依旧很平静地开口:“好了。” 温浅宁很开心,买下了刚才所有试过的裙子,拎包的事自然地落到季寒临手里。 “季寒临,你走慢一点啦。”她声音软软的,撒娇起来带点任性。 季寒临走在前面,闻言转头斜了她一眼,脚步稍稍放缓了点。 温浅宁嘟了下嘴,快步凑上来走在他旁边:“你又不说话,一直这么冷着脸,是不是不想和我出来?” “不是。”他顿了片刻,“宁宁你……太漂亮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浅宁听了忍不住笑出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你今天中邪了是吗?这么会说话。” 两人来到一家甜品店,是温浅宁最喜欢的一家甜点店。 季寒临不爱吃甜食,却没说什么,只替她拉开了门。 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温浅宁一坐下就开始兴致勃勃翻菜单:“我要一份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你呢?” “一杯美式就好。”季寒临简单地说。 餐点上来时,温浅宁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拍好后,又调了好一会儿的滤镜,最终满意地点了保存。 她举起叉子正准备吃第一口甜点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朝他推了推盘子:“你尝一口嘛,这个真的好吃的。”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尝一口啦。”温浅宁眼睛睁得圆圆的,声音也软下来,“就一口,好不好?” 季寒临看着她撒娇,过了两秒,像是妥协似的,拿起她递过来的叉子,小口咬了一块。甜味一下子铺满味蕾,有点腻。他皱了下眉,面无表情地放下叉子:“太甜了。” “可是你吃了。”温浅宁笑得眉眼弯弯,“你每次都说不吃,但每次我喂你,你还是会吃。季寒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第9章 少年不语,只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下手,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她唇角那点沾着奶油的地方。他伸手过去,指腹轻轻拭去那点奶油,动作极轻,像怕弄疼她。 “沾到了。”他说。 温浅宁一愣,她下意识捂住嘴,小声说:“你不要突然这样……吓我一跳。” 季寒临深深地看着她,嘴角弯了一点点,几乎察觉不到:“你也不是第一次吓到了。” 她轻哼一声,吃完后,就拉着季寒临对着镜头自拍。他眉头轻蹙,显然一幅不太喜欢拍照的样子。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出来约会,”女孩挽起他的手臂,乖顺得不像话,“当然要拍一张留念啊。” 他低头看着她期待的表情,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温浅宁开心地拍了好几张,随后埋头开始认真修图。季寒临侧过头看她,有些犹豫:“其实你原图就已经很好看了。” “别管。”她头也没抬,继续p图,直到满意后才大功告成似地放下手机,眼里透着成就感。 等照片修好,温浅宁还没说话,季寒临却先主动开口了:“刚才那个合照……发我一份。” 男主就是这么口嫌体正直?温浅宁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眼里的笑意一点点蔓延开来。 第7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7 第二天。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教学楼的长廊,斑驳的光影洒在地上。温浅宁走到教室拐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叫住了。 “学姐……请等一下!” 她抬头,一个不认 识的身穿校运动服的男生正站在她面前,脸颊涨得通红,双手背在身后,明显在酝酿什么。 温浅宁本能地后退一步:“嗯?” 学弟咽了咽口水,随后把背后的粉色信封拿了出来:“这个、这个……给你!” 她疑惑地看了眼信封,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居然还有人敢在学校当众表白,挺勇的啊。” 温浅宁循声看去,只见严嘉悦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栏杆边,嘴里叼着棒棒糖,表情漫不经心地打量眼前这出偶像剧。 “严嘉悦……”温浅宁声音带了点无奈。 学弟显然没料到还有人围观,神色更慌张了,手一抖,差点把信封丢到地上,“学姐,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从开学就注意你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她有喜欢的人了。”严嘉悦出声打断了那个学弟的话,笑嘻嘻地耸了耸肩。 话音一落,现场瞬间静了。 温浅宁愣住了,学弟也怔在原地,他原本鼓起的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泄得干干净净。 “是、是吗?”学弟红着脸,声音几乎是哆嗦出来的。 “是啊,”严嘉悦扯了扯校服领口,咬着棒棒糖斜睨一眼,“因为……她喜欢的人就是本少爷我啊。” 走廊上已经围起了好几名好事的同学,不少人掩嘴窃窃私语。 “哇,温大小姐居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早就看出来她跟严嘉悦不对劲……这也太甜了吧。” 学弟显然撑不住众人的目光,脸涨得发紫,匆匆丢下一句“对不起”就落荒而逃。 温浅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你怎么这样?” 严嘉悦却无辜地眨眼,笑容依旧灿烂:“就当是帮你省了麻烦,你不是最烦这种麻烦事了嘛。” “你神经病吧,谁让你乱说了?鬼才喜欢你。”她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别生气嘛,宁宁~”他追在温浅宁身后调笑着。 * 季寒临回到教室,刚准备推门进去时,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小声议论。 “我跟你们说,我刚才看到严嘉悦在走廊帮温浅宁挡了个告白,超霸气!” “我也听说了,好像说严嘉悦说了什么,温浅宁喜欢的人就是他……真的假的啊,我怎么觉得像搪塞告白似的。” “也可能是真的啊!你没发现他俩一直走得特别近吗?说不定已经交往了呢?” 季寒临顿住了。 “不过也是,温大小姐和严家少爷家世相当,两人倒也般配,就算真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站在门外,指尖下意识收紧。自己向来不在乎这些无聊的讨论,但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耳边砸出了重重的声响。 明明前几天她闹着要拍合照、撒娇、约会的对象是他。 可现在听他们讨论温浅宁男朋友分析得头头是道,对象却不是自己。季寒临第一次觉得,嫉妒的情绪冲破了他的内心防线,让他莫名感到烦躁。 他抿唇,推门走进教室。 大概是在学神面前讨论这种八卦有些上不得台面,也可能是季寒临周遭散发的寒意太重,所有讨论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他们谁也没有能想到,其实温大小姐真正的男朋友,此时就在他们面前。 季寒临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坐下,动作一如往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几句话在他心头激起了怎样的涟漪。 教室里窗帘半卷,阳光斜洒进来,把地板分成明暗两半。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正埋没在阴影之中。窗外阳光明亮而刺眼,刺得他心口发紧。 “咚咚咚。” 正在此时,教室门忽然响起敲门声。下一刻,班主任推开门走了进来。 “寒临,麻烦出来一下,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好。”季寒临抬眼,点头应了声。 沿着教学楼的走廊往办公室方向走时,季寒临双手随意地插着口袋,步伐不急不缓。 他并不觉得老师这个时候叫他过去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估计十有八九又是哪个竞赛或者活动需要他帮忙。 但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视线微微顿住。 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女生。这个女生穿着整洁的校服,乌黑顺直的头发被黑色发绳绑成一个高马尾,脸颊干净,肤色白皙,一双杏眼安静地看着他。 班主任笑着招手:“寒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林未希同学,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 季寒临走近,眼神礼貌地看了林未希一眼,微微向她点了点头,就当是打了招呼了。 林未希也冲他点了点头,语调轻柔:“你好。” 她声音不高,配着她干净的样子,显得格外文静有礼。 班主任笑笑,继续介绍道:“林未希同学呢,之前在s市念书,在那边的市重点班。她数学和理综成绩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最近因为她父母工作变动的原因,也跟着一起转来了a市。” “你是我们班的班长,”班主任看向季寒临,嘱咐道,“而且你们两个水平差不多,都是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正好可以互相学习学习,争取一起进步。” 林未希站在旁边没说话,带着一点拘谨地点点头。 “所以寒临,麻烦你等下带着未希熟悉一下学校,和她讲讲课程安排,还有我们学校食堂、图书馆、实验楼这些地方。平时课间也可以聊聊题目,让她尽快融入。” 季寒临一向是老师信任的学生,从不拒绝老师布置的任务。但这次,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不过这点情绪很快便被掩盖了过去。 最终,他还是应了一句:“好。” 语气谈不上多积极。 陈老师满意地点头,“那就这样。” 走出教学楼外,天色微阴,风穿过树梢,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季寒临走在前头,步伐不紧不慢。林未希则背着书包,几步之遥跟在他身后。 “这是教学楼,你应该已经熟了。”他声音平平地说,脚步没有停,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嗯,我知道。”林未希应了声,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就是具体楼层还不熟……” “高一在一楼,高二在二楼,我们在三楼。”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再开口。 林未希抿了抿唇,又加快脚步走到他侧边:“你们这里的实验楼也在这边吗?” “另外一栋。”他抬手往不远处的方向指了指,语气淡淡,“平时老师布置实验作业都会在那里做。” 他没有回头确认她有没有听懂,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林未希只能默默跟上。 穿过小路,进入实验楼区域时,季寒临头也不回地道:“化学和生物实验室在一楼,物理在二楼,标本室三楼。” “这栋楼的布局跟我以前学校差不多。”林未希点点头。 季寒临还是没有回应,显然对她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是沉默地带她从走廊另一边穿过,又顺着楼梯折回。除了必要的信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林未希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可面前的男生就像隔着一堵墙,始终让人越不过去。 两人从实验楼出来,路过操场。 第10章 操场上有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远远还能听见哨声和笑声。 “这里是操场,周三下午是我们班的体育课。” “哦……” 季寒临没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颇有种想要赶紧结束的意思,“你熟悉了吧?” 林未希抬头,他的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差不多了。”她答道。 “那我回教室了。”他说完,转身离开,像完成一项任务后毫不拖泥带水的退场。 * “我说,这太阳真大,晒死了。真不想上体育课啊。”毕诗文拉着温浅宁的手腕,语气带点小抱怨,把她拉到体育馆一侧的自动贩卖机前,“咱们买点饮料喝。” 温浅宁乖乖站着,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起,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正准备选饮料,视线随意地往贩卖机玻璃内扫了一眼,余光里却无意间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小路的另一侧,季寒临正走在前方,步伐稳而冷静,白色衬衫在阳光下明亮得近乎晃眼。他的身边,有一个女生轻步跟着 ,侧头仿佛正说着什么,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距离不远。 温浅宁眼底的光忽然停住,她的手指顿在投币口边,未动。 “你喝什么?”毕诗文还在挑饮料,没注意她神情变化。 温浅宁没回答她,眼睛还盯着那边。 季寒临并没有看向温浅宁所在的方向,他像是全然没注意到这边操场上的一切,继续向前走着。 “宁宁?”毕诗文察觉她没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季寒临和他身边的那个女生,“……那不是季寒临和转学生林未希吗?” “转学生……林未希?”温浅宁迟疑一瞬,眼神停留在季寒临身上,平静里有一点细不可察的动摇。 “对啊,我也是前几天刚听年级主任说,要转来一个s市重点高中的学生。”毕诗文轻叹,“没想到转到季寒临他们班了。不过也是,他们班是整个年级成绩最好的班级。” 温浅宁微微垂下眼眸。 原来,这就是小说里的真正女主吗? 在这本小说中,温浅宁只是那个曾伤害男主的白月光。而这个转学生林未希,才是原文作者笔下真正的主角。 林未希自然是优秀又温柔,不仅成绩出色,而且对人亲和友善,那种美好恰好契合了“女主”的所有设定。也正因为如此,她吸引了男主的目光。 ……与她这种玩弄感情的反派角色截然不同。 只是,女主不是应该在更晚些时候才登场吗?温浅宁心里有些不解。 按照原文剧情,她应该先拿到季寒临的项链,再狠心和他提出分手。之后男主陷入低谷,而林未希才会出现在他生命中,温柔体贴地将他从情绪的深渊中拉出来。 两人顺理成章地相识、相知,后来季寒临还被认回豪门,身世逆转,与林未希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甜蜜恋爱。 而她,温浅宁,那个曾经轻易辜负了男主的恶毒白月光,最终只落得一个被厌恶的结局,匆匆忙忙就下线了。 可现在,林未希却已经出现了。 剧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8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8 由于女主的提前出现,温浅宁这几天一直都很别扭,不是很想搭理季寒临。 季寒临和温浅宁待在一起的时候能感受得出,她有些不对劲,好像在和他生什么闷气。但他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天了,女孩都像这样,对他淡淡的、客气的,仿佛他们之间只剩下了补课这一件事。 这天中午,季寒临终于按捺不住,抽走了她手里的练习册,语气不重,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你到底怎么了?” 温浅宁一怔,下意识去夺那本练习册,却被他扣在手里。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她避开他的视线,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这两天一直不高兴?给你讲题你还说谢谢……”他低声说完“谢谢”两个字,有些如鲠在喉,“你以前不会和我这么客气的。” 温浅宁抿唇,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他顿了顿,“厌烦我了?” 这话让温浅宁终于抬起头。她盯着他,合上笔,轻轻一推,练习册被挪到一边。 她双手交叠抱臂,抬起下巴,看着他,眼神不算凶,但明显带着火气。 “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温浅宁反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和别的女生在校园里甜甜蜜蜜地一起走,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厌烦你了?” 季寒临怔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温浅宁说的是林未希。上次班主任吩咐他带着这个新来的转校生熟悉校园,两人便一起走了一段路。 温浅宁气鼓鼓地看着他,控诉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和别人多说话吗?可你和她一起走,一起说话,你是不是觉得她很温柔,很好看?” 季寒临根本没料到她会直接说出这句话,甚至不带一点遮掩。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温浅宁这是在吃醋? 他的眼睛微微一动,唇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却又很快压下:“我没有。那个女生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只是老师让我带她熟悉校园而已。” “你骗人,你不是不爱搭理人的吗?”温浅宁鼻音软软的,眼里还带着点委屈,“结果她一转来就被你带着满校园跑,别人都在说你们……说你们很登对。” 她话一出口,像是越说越委屈,声音也开始打着颤:“我是你女朋友还是别人是你女朋友?” 可是……季寒临的喉结动了动。差点又被少女蛮横的逻辑绕进去了,明明不愿意公开关系的是她,现在来质问到底谁是他女朋友的也是她。 不过无所谓,总归是他道歉就是了。季寒临低声开口,语气笃定:“当然是宁宁是我女朋友。” 少女不满地瞪他:“现在才知道哄我,晚了!” 他有些无奈,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季寒临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低哑着嗓子说:“宁宁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这个样子不仅是在求原谅,而且带着一点黏人和依赖的意味。 温浅宁挣了下没挣开,因为背后的人抱得实在太紧了。她气还没消:“你以后要是再敢和别的女生一起走,我就……” “就怎样?”他在她耳边轻轻问,语气带了一丝丝威胁。 她一噎,别过脸:“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季寒临低笑一声,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似的,声音贴着她耳侧落下:“那你现在得先理我。” “……” “我没和她多说话,只是老师让我带她走一圈。”他继续耐着性子解释,“你也知道我不爱管这些的,我也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温浅宁还是不出声,但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少女身体没那么僵硬了。 “还是……”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你不开心,我就继续亲你,亲到你不生气为止?” 温浅宁一下炸毛了,猛地挣开他:“季寒临你流氓!” 可她话还没说完,季寒临手臂一收,又把她重新圈了回来。他不恼也不松手,反而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笑着落下来: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温浅宁耳根都变红了,却还是嘴硬道:“别以为我这么容易就原谅你了。” 季寒临“嗯”了一声,但低头的时候唇角微微勾着。 “那你慢慢气,”他抱得更紧了些,“只要理我就好。” * 时间过得很快,林未希来到这个新班级已经快一周了。她性格和善,善于与人交好,不久便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林未希的座位就在季寒临斜对面的位置。她望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抽屉里的那个小礼盒。 那是她为季寒临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钢笔是那种简约的设计风格,盒子也是沉稳的色调,非常符合季寒临本人。 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这个消息是她偶然听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谈话时听来的。 此时季寒临正低头翻书,目光平静,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林未希从椅子上慢慢起身,随后走向他的座位。 季寒临感觉到有人站到了自己身边,抬眼,看到是林未希。 林未希今天穿的是校服外套,袖口叠得整整齐齐,俨然一幅乖乖女模样。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小盒子,然后将盒子伸到他面前:“那个,季同学……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季寒临的手顿了顿,翻书的动作停住,目光从她手中的礼盒上扫过。 第11章 “谢谢。”他语气平平,客气疏离,并没有想接过礼物的意思。 林未希的手仍维持着伸出的姿势,有些僵硬,却又倔强地不愿收回。 “只是个小东西。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有负担。”她轻声解释,“祝你生日快乐。” 季寒临没说话。他只是在想,如果那个娇气的少女知道了,又该生他的气了。 林未希攥着礼物的手微微收紧,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良久,季寒临还是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小小的礼物盒。 “还是谢谢你 了。”他点了点头,态度依旧冷淡,但终究没有拒绝。 林未希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又不敢太明显,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季寒临一点也不在意林未希,因此也没有想要打开礼物盒的意思,直接就把它塞进抽屉里,然后重新低头继续翻书,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围一个和林未希玩得好的女同学见状,连忙凑到林未希耳边,小声宽慰她:“希希,你别在意哈。季学神就是这样的性格,对谁都很冷淡。” “没事。”林未希有些僵硬地笑笑,“我知道的。” 这件小插曲并没有对季寒临造成什么影响,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手机新发来的消息吸引了。 消息对面的女孩发了一个可爱的颜文字给他,他看到的时候内心有些好笑。只是当看到接着颜文字而来的文字内容,却让他的心情瞬间变得失落。 【-_-#季寒临,我好烦啊!今天有个宴会要我出席。待会就不去三教自习室补习了,我要赶紧写完今天的作业。】 季寒临盯着屏幕。她今天没空……意思是,不能一起过生日了? 他一向不在意生日,但今年不一样。因为有了在意的人,生日这种日子也会变得特殊。他只想简单地和她一起过一次生日。 季寒临本想待会去三教自习室给她补习的时候,提出邀约,今晚和她一起去吃饭。知道她喜欢吃甜的,他已经提前去订了那家她常说的很好吃的蛋糕店。 但突如其来的信息却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而且,比起这个,他真正感到失落的是,温浅宁不知道他的生日。 可当初她主动追求他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 果然还是小女生不成熟的情感……季寒临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冷。 手机安静地躺在他掌心里,像个沉甸甸的讽刺。他没有回她的消息,甚至关了屏幕,任由自己情绪发酵。他不想多想,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不在意。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着某种难堪的情绪。 * 放学铃声响起,季寒临立刻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天空阴云密布,整片天空被染成了深沉的铅灰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湿意,令人喘不过气。 他不是没想过干脆就不去蛋糕店取那个蛋糕了,但最后还是去了。或许只是想亲眼看一眼,自己到底傻到了什么程度。 他站在店门口的玻璃橱窗外,眼神冷漠地扫过那个小巧精致的蛋糕盒,里面装的是温浅宁最喜欢的口味。 售货员认出了他,笑着迎上来:“同学,你来得刚刚好,蛋糕刚装好哦!” “谢谢。”季寒临伸手接过,他低头看着那个蛋糕盒,手微微收紧了一瞬。 走出蛋糕店后,他步伐干脆地朝街角那一排垃圾桶走去。 季寒临在垃圾桶面前站定,抬手,把那只蛋糕盒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其中一个垃圾桶里。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轻快的脚步声,鞋跟敲在地面上,带着一点急切。 他偏头看去,下一秒神色便僵住了。 只见温浅宁正站在那家蛋糕店门口,怀中抱着一个同样的蛋糕盒。 她的头发乱了些,额头有细小的汗珠,手中提着的那个蛋糕显然是刚从同一家蛋糕店匆匆拿到的。 “……季寒临?”温浅宁转过头来,也看到了季寒临,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她原计划是拿到蛋糕就直接去男主家门口,偷偷给他一个生日惊喜。 可现在,竟然就直接在蛋糕店撞上了?! 温浅宁看见了他,自然也看见了他身后那个垃圾桶,还有那个刚被他扔进去的蛋糕盒。 她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季寒临也是提前订了蛋糕想要和她一起过生日,只不过她原本想给他的惊喜却弄巧成拙了。 空气里忽然陷入一种僵硬的沉默。 季寒临站在光影交错处,眼神冷得像覆了一层霜。他看着她,嘴角没有笑意,语气压得很淡:“不是说,今天有宴会要参加?” 声音平静得可怕。 第9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9 听到季寒临的质问,温浅宁怔住了,下意识抱紧了手里的蛋糕盒。 “没有宴会……我知道的,今天是你生日。”她有些沮丧地说,“对不起,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字字可闻。 “原本我是想晚上等你回家,再偷偷跑去敲门送蛋糕,给你惊喜。但好像……搞砸了。” 季寒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站在那里,眼神落在她怀里那个蛋糕盒上。 “你别生气啊,”温浅宁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整个小脸埋在他胸口,软言软语道,“我不是不在意你。” “没生气。”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心跳如鼓,“只是我确认了一样东西。” 她并没有随便对待他。 “确认什么东西?”面前的女孩没明白,不解疑惑地问道。 季寒临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没作答,只是接过温浅宁手中的蛋糕,牵起她的手就走。 直到他把她塞上出租车,温浅宁才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哪?” “不是想去我家给我惊喜?”他瞟了她一眼。 ?! 此时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没散尽的水汽。 透过车窗,温浅宁看到车子外地面湿漉漉的,所停的街边到处都是水洼,远远还有积水顺着排水口哗啦啦地流。 车子停稳后,季寒临拉着她的手下了车:“跟我走。” 两人并肩穿过街口,越走越偏,直到踏入一片与市中心繁华格格不入的老城区。 这里的道路不再平坦整洁,地砖起伏,墙皮斑驳。路边是临街的杂货铺,小饭馆飘出油烟的味道。 电动车呼啸而过,溅起地上的积水。温浅宁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有点不适应地往季寒临靠近了一步。 这里太吵、太乱、太陌生,没有她习惯的干净气味和规整秩序,而是充斥着市井之间的嘈杂和喧嚣。 温家大小姐从小长在安静体面的环境里,从没真正靠近过这样的街区。 季寒临回头,看到她脚边一滩水,眉头微皱:“小心点。” 他紧紧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侧。 温浅宁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再往前,季寒临带她穿过巷子,拐进后边的侧门,一道破旧的楼梯通向二楼。 楼道里灯泡昏暗,她有些怔住:“你住这里?” “嗯。”他语气淡淡,“房租便宜,离学校近。” 温浅宁没再说话。她看着他脚步利落地走在前面,像是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她,却第一次站在这样的楼梯上,双脚不知该往哪放。 到了二楼,季寒临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她先进。 屋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厅,客厅就是一张沙发和一张书桌。靠墙的书桌上放着整整齐齐的课本,边角略微卷起,显然已经翻看过许多次。 虽然外面的坏境很糟糕,但是季寒临所住的房间比她想象中干净整洁很多,每样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把她引进来之后,随手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坐吧。”季寒临说,“不过,可能没你家那么舒服。” 她没动,只是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神情复杂。 这是他住的地方。这里那么简单朴素,可她知道,他本来就不该住在这里。 作为光芒万丈的小说男主,季寒临本是豪门走失十几年的少爷。他本该锦衣玉食、生活在最顶级的圈子里。 而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受苦。 她的眼睫毛用力颤了颤,没说话。 “你站那么远干嘛?”他眼神落在她脚边,语气带着点戏谑,“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温浅宁无语地看着他,随后脱下书包,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口。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润了润她有些干哑的嗓子,也稍稍缓解了她内心那点不安。她垂着眼睫,喝完水,把杯子轻轻放回桌上,指尖摩挲着杯沿,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寒临走到玄关边,取过那个蛋糕盒。随即将蛋糕盒 第12章 放在茶几上,利落地拆开了包装。 空气中顿时溢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还有草莓甜甜的气息。蛋糕顶部插着一只小巧的金属生日插牌,几颗草莓红润饱满,下面铺着柔软的奶油。 温浅宁坐在沙发边上,眼神一直落在他的手上。 他动作认真,从盒子中取了两个小盘子和叉子,然后将蛋糕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块插着生日牌的推到她面前。 温浅宁一愣:“你过生日吃蛋糕不插蜡烛许愿吗?” “不了吧……不习惯。”季寒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从不相信许愿这一套,把愿望寄托于上天,未免太过被动。如果想要什么东西,他只会靠自己尽力去争取。 “不插蜡烛就算了,那也得许个愿。”她认真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许跳过。” 季寒临安静了几秒,像是在认真考虑她的话。 她把插牌从蛋糕上拔下来,递给他:“就当蜡烛了,快闭上眼,许个愿。” 虽然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些幼稚,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接了过去,随后闭上了眼睛。 屋里安静得出奇,只有风吹窗帘的细响和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温浅宁趁他闭眼的时候,偷偷注视着他。 季寒临坐姿松弛,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唇线收得很紧。 似是注意到女孩正偷偷打量着他,他很快就睁开了眼。 “许完了?”温浅宁笑着问。 他点头。 闻言,她拿起叉子,小口咬了一口蛋糕。蛋糕绵密柔软,奶油不腻,草莓微酸,甜度恰好。她满足地眯了下眼睛。 不多时,窗外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玻璃窗上,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季寒临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看到外面的景象,眼神微凝:“下雨了。” 温浅宁抱着靠垫窝在沙发上,她一只手拿着叉子,慢悠悠地吃着,听见他的话,仰头问:“是不是下得很大?” “嗯。台风预警刚才弹出来了。”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语气不急不缓,“待会你给司机打电话吧,我送你下去。” 她撇撇嘴:“我不想回去。” 季寒临有些哑然:“……不想回去?” “反正家里没人。”温浅宁低头继续吃着蛋糕,声音软软的。 这话听着倒不像撒娇,更像是一句……平静的陈述。即便如此,他仍然微微皱眉:“不行。” “为什么?”她有些可怜地看着他,“我爸妈前几天又去国外谈生意了,这么大一个家就我一个人,我才不想回家,我还不如和你在一起。” 季寒临眼神动了一下,没再说话,但沉默的态度还是表明着他拒绝让她留宿。 见他不肯松口,温浅宁从沙发上站起来,踱步到窗边。旋即,她用肩膀碰了碰他的手臂,撒娇道:“求求你了。” 他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半晌,低哑开口:“你确定?” “确定啊。”她仰头看他,满眼真诚。 季寒临皱眉看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温浅宁的眼神那么坦荡自然,像是真的只是单纯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的睫毛因为靠得太近,看得清清楚楚,根根分明。 他别开视线,嗓音哑了些:“但是,是我不能和你待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啊?”她小声辩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待着。” “不是一回事。”他看向她,目光一点点沉下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宁宁,你以后不能这样。” “不能怎样?”她怔了一下。 “不能晚上一个人留在男人家里。”季寒临的语气低,却带着少见的克制,“不管你有多信任我,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没事,你都不能这样做。” 她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没说话,红着脸看着他。 季寒临垂着眼,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我是圣人啊?” 他靠近一点,嗓音低得发哑:“你要真留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那一瞬,温浅宁的脸红了个彻底。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该这么天真。”他盯着她,眼神深得像墨水打翻一般,“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我只是觉得你不会乱来。”她小声说。 “我当然不会。”他淡淡地笑了,扯了一下唇角,“我很珍视你,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伸手摸了摸女孩顺滑的头发,指腹温热,“但是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你这样,我怕哪天真忍不住……你哭都来不及。” 温浅宁心脏砰砰乱跳。 这还是男主吗! 原文男主在和白月光交往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越矩的心思,因为作者要他为女主守身如玉。哪怕白月光主动亲近,他也只会冷着脸说请自重。 这样清心寡欲冷静自持的男主,还被评论区夸上了天。剧情中被分手后的低谷期,更多的只是被玩弄的厌恶,而非是男主对白月光的不舍。 可现在呢? 温浅宁看着季寒临,脑子里好像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原文男主彻底崩人设了。 第10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0 眼见着窗外依旧雷声轰鸣,天气丝毫没有转好的迹象,季寒临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这种极端的台风天气,若是硬要温浅宁回去,也不安全。 “留下吧。”他说,转身去翻出一套干净的家居服递给她,“你先去洗澡吧。” 温浅宁接过那套家居服,她站在浴室门口迟疑了一下。 “我没有换洗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内衣裤。” 季寒临正在为她收拾床铺,听到这话,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她,面上平淡:“你先洗,脱下来,我帮你处理。” “处理?”她怔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 “我拿去洗,然后放烘干机,半小时就干了。”季寒临说得自然,好像只是在说明某种生活流程,但是红透了的耳根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羞涩。 温浅宁没动,只站在那儿看着他。 他本来垂下眼的,那一刻还是抬头和她对视了一下,嗓音低沉:“我不会乱看的。”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门关上后,温浅宁背靠着门轻轻吐了一口气。 救命……这种这么私密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男主来帮洗啊,好想找个楼跳了。她意识到自己犯蠢了以后用力拍了拍通红的脸颊。 客厅那边,季寒临拿着她的衣物去了阳台,先用手洗得干干净净,又放进烘干机。他的动作很快,但也尽量轻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已经把烘干过的贴身衣物叠好,然后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用干净的白色浴巾包着递给她。 温浅宁红着脸开了一小条门缝,伸出一只手臂接过。嫩白的手臂干净光滑,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季寒临一愣,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少女刚洗完澡还带着热气的皮肤,那触感简直柔软得不像话。 “谢谢。”她急匆匆说完,又迅速地关上了浴室门。 他递完衣服转身就离开,走得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快,仿佛慢一步,就会暴露心底某种不堪的情绪。 季寒临靠在沙发上,低着头,耳尖还泛着粉。 刚才她的那句“谢谢”,太软太乖了。他居然还想再听一遍。 * 温浅宁洗完澡,换上了已经被烘得干干净净的衣物。季寒临在她出来的时候,好像在故意躲着她什么,不敢看她,躲进了浴室。 温浅宁:“……”她又怎么他了,该害羞的人应该是她吧! 房间留着一盏昏黄的立灯,把整个屋子烘得柔软静谧。 她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感觉到眼睛有些困了,又坐起来发呆了好一会。 直到视线无意间落在床头柜旁的矮柜上,她看到,一只没有上锁的木质盒子搁置在那里。 温浅宁只是扫了一眼,本不想碰。但鬼使神差地,她起身靠近又蹲下身,缓缓地把盒盖掀开。 一瞬间,她的呼吸停住了。 毕诗文说的那条项链,也就是温浅宁需要拿到的大冒险任 务目标,此时就安静地躺在盒子中央。银白色的链身在灯光下反出微弱的光。 温浅宁怔在那里,指尖悬在空气中,没有伸出去,也没有缩回。 “你在看什么?” 浴室门忽然打开,水汽氤氲中,季寒临穿着黑色t恤与家居裤走出来,额前的发还湿着,脸上带着未散的热气。 他低头一眼看见温浅宁捧着那个盒子,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温浅宁吓了一跳,几乎条件反射地把盒子合上。她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碰你东西的,我刚才只是无聊随便翻了翻。” 第13章 “嗯。”季寒临走到床边,并没有抢走盒子,只是垂眼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静默和淡淡的探究。 “这个……”她抱着盒子坐在床沿,咬了咬唇,忽然扬起一个小心翼翼的笑,“今天是你生日,对吧?” “嗯。” “我没送你礼物。”她声音放得很轻,“那你……送我一个?” 季寒临的眉微微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盒子上,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伸手取过她手上的毛巾,轻轻覆在她的头发上,“先吹头发,别感冒了。” 温浅宁乖巧地坐在那里,头轻轻向后仰靠着他的胸口。季寒临耳垂微微泛红,默默拿起吹风机调到温风档,另一只手轻轻拨弄她湿漉漉的发丝。 他吹得很仔细,每一缕头发都耐心理顺,再轻轻擦干。动作自然而温柔,带着一种克制的意味,像是在呵护一件他不敢轻易触碰的珍宝。 几分钟后,他关掉了吹风机,把毛巾放回一旁。 “好了。” 温浅宁笑着抱住季寒临的腰,恋恋不舍地蹭了蹭,“你真好。” 她没看到,他的耳根又不争气地红了。 “这条项链是母亲给我的礼物。”季寒临沉默了一会,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语气有些迟疑,“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我从小就带着它了。” “小时候我曾被人贩子拐走,所幸当时没过多久他们就被警察抓获了,之后我便被安置在孤儿院。那时候太小了,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记得,这是母亲给我的东西。” 听到他主动提起小时候的事,温浅宁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季寒临……”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抱住了他。 季寒临将自己的头埋进温浅宁的脖颈处,贪婪地呼吸着她的发香。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松开了她,随后打开盒子,手指捻起那条链子。他俯身从她身后轻轻绕过,将那条银链小心地环绕到她颈后,然后在颈后扣上那枚暗扣。 项链冰凉,贴上了她的肌肤。 季寒临退了一点距离,看她。 “很好看。”他说,“就这么戴着吧。” 季寒临的语气是平静的,但眼神一点都不平静。他盯着她的眼神太深了,深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而下一瞬,男生忽然俯身,低头吻住了她。 他吻得太温柔太认真,长久的忍耐终于找到了出口。温浅宁心跳狂乱,她慢慢闭上眼,回抱了他一下,双臂攀上他的后背。 良久,他才松开她。 两人都气息微乱,季寒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 “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温浅宁有些害怕地缩进他怀里,心跳得像藏不住的鼓:“我……我要睡觉了。” 季寒临闷笑一声,将女孩抱到床上,贴心地替她盖上被子。 “晚安。” 门咔嗒一声关上,房间也陷入黑暗之中。温浅宁将半个小脸都埋进被子里边,过了好久,脑袋还是晕晕的,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她没有想到,男主并没有多问什么,竟然这么简单就把项链给她了。这意味着,很快就要迎来小说原文中重要的分手节点了? 第11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1 夜已深,屋子里只剩下一片寂静。 季寒临早已沉沉睡去,却在恍惚间,感到沙发微微沉了沉。 他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眼前之人如同蛊惑的妖精般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女眸光闪烁,藏着一丝调皮和笑意,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滑向他的腰间,她嘴角微扬,轻咬着裤子的边缘,动作大胆,带着诱人的挑逗意味。 季寒临感到心跳猛然加速,胸膛起伏,理智在这暧昧的气息中开始崩塌。 他试图挣扎,想要起身阻止她,但体内滚烫的感觉像火焰燃烧,几乎无法自控。 就在欲望几乎要吞噬一切时,他猛然睁了眼睛。 眼前还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外的天空已经熹微。回头看去,温浅宁的房门依旧紧闭。怀中并没有什么女孩,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 季寒临低头一看,裤子湿漉漉的,沾上了些许污浊。羞涩瞬间涌上脸颊,他只觉胸口阵阵发热。 他闭上眼,心绪复杂,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最终妥协似地起身走向浴室。 * 温浅宁是被几声敲门声敲醒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就听到了门外传来季寒临的声音:“宁宁,起床了。” 她睡眼惺忪地起床打开房门,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季寒临一向对这样黏人的她没有什么抵抗力,只能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再不换衣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 温浅宁嗅着少年清冽的气息,眼睛眨了眨,意识也渐渐回笼。 “咦?你洗澡了?”闻到沐浴露味道,她仰头看他,眸子里满是疑惑,“大清早的,为什么要洗澡?” 像是想到了什么,季寒临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只是催促道:“快去换衣服。” “哦……” 等到温浅宁换好衣服又洗漱后,两人一起前往学校。外边已经不下雨了,但路边残存的水洼和湿意还是显示着,昨夜这个地方招受了暴风雨的洗礼。 当快要走到学校附近的时候,温浅宁顿住脚步,再次提出要分开走,以免被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 只是这次,季寒临站着没动,表情有些冷地盯着温浅宁:“宁宁,我不想再这样了。” “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他垂眸,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是担心老师责罚,我们学校对早恋并没有这么严格禁止。如果是担心其他同学,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我知道你很受欢迎,喜欢你的人很多。但,他们的想法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少年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只是……他的感受她何尝不懂,但如果像原文剧情里两人公开恋情,只会给男主带来欺凌。 “……”想到这点,温浅宁深深地吸了口气,狠心撇开了他的手,快速说道,“我说了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是不想。好了好了,我先去学校了了。”说完,不等他作出反应,转身就要离开。 季寒临的姿势未动,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失落。未说出口的挽留和恳求还是卡在了喉间,他定定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半晌颇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 “宁宁?宁宁?” 毕诗文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凑近问:“发什么呆呢,怎么刚才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回应?” 温浅宁回过神来,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刚才想事情有些出神了,怎么了?” “我说……”毕诗文双手托住下巴,对温浅宁说道,“说来也快三个月了,季寒临那个项链,进展怎么样了?” 突然提到这件事,温浅宁想起来昨晚季寒临已经将项链送给了她,现在那个项链正戴在她的脖子上,她下意识就想伸手去触摸脖子上的项链,却还是止住了。 “放心,”温浅宁面上冷静,“很快就拿到了。” 毕诗文有些惊诧地看着她,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真的假的,你是用了什么办法?不会直接拿钱砸死他吧?” 她无言,季寒临那种冷漠孤高的性格一看就不是会为五斗米折腰的样子。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也不想过多地告诉旁人,于是只淡淡说道:“不管什么办法,拿到不就好了。” * 考虑到已经拿到项链,很快就能到剧情节点,任 务也即将要完成。温浅宁觉得,已经没有再和季寒临联系的必要了。因此,自从上次两人在校门口不欢而散以后,她便开始故意冷着他,刻意疏远他,几乎要跟他断了联系。 中午放学后她不再去三教自习室让他帮她补习,下午放学后也总是故意拖延时间,错开时间避免与他见面的机会。 这天下午放学后,温浅宁一如既往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全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背起书包慢慢往外走。 刚走出门,她就倏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教室旁边的楼梯口站着一个人,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季寒临倚着墙,神情冷漠,看起来整个人十分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听到她出来后,他抬眸看着她,蓦地勾唇冷笑:“为什么故意不理我?七天了。宁宁,你躲了我七天。” 温浅宁一时语塞,想起上一次回复他的微信,确实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 “没有故意不理你也没有躲你,只是最近比较忙。”温浅宁也学着他冷漠的样子开口。 “是吗?”他笑笑,却看不出多少喜色,反而有些令人不寒而栗,“那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 第14章 “不用了。”温浅宁果断拒绝,转身就想往楼下走,“我的司机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了。” “我送你出校门。”季寒临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温浅宁咬牙,语气冷漠至极,近乎绝情:“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想和你走在一起。” 他动作僵住,目光死死盯着她,眸子里翻涌着不甘的情绪。 “我们谈谈。”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她摇了摇头,不想多说。这时,楼梯里传来脚步声,有人正朝两人这边走来。 林未希原本是帮同学送点东西送到文科班,没想到却意外在这里看到了季寒临和……一个表情冷艳的女生。 她认得那个女生,温浅宁因为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在尚德高中非常有名,她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听同学说起她。但现在,面前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只听那个少女突然开口,冷冷道:“季寒临,我们分手吧。”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过了大概一分钟,季寒临都没有说话,只是仍然紧紧攥住她的手,定定看着她,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心底。 林未希站在楼梯转角,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撞破了别人的分手现场,而且季寒临的神情冰冷得可怕,让人本能地感到不安。 温浅宁猛地发力,用力将他的手甩开了。那张纯真无邪的美丽脸庞依旧很容易让人动容、心生怜悯,可她口中说出的话却似利剑一般直直插进季寒临心里:“一定要人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吗,给彼此留些体面不好吗?你明不明白……我现在已经彻底厌烦你,不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季寒临抿唇,艰难地从口中说出几个字:“我不同意。” 温浅宁笑了,看起来十分无辜:“有谁分手是要两个人都同意的吗?本来就是我单方面甩的你啊。还是说,你已经爱上我了?” “不会吧?你真的爱上我了?可我只是玩玩而已呀。”少女面容可爱单纯,口中吐出的话却颇为嘲讽,让季寒临默默攥紧了拳头。他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说出什么。 “季寒临,你配不上我。” 温浅宁丢下最后一句话以后,扫了一眼旁边的林未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分手现场会被女主看到,但也无伤大雅,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接下来按照剧情发展,男主季寒临将在林未希温柔体贴的劝解之下,很快走出被分手的阴影,并且即将被亲生豪门家庭认回。而她这个渣了他的白月光,自然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温浅宁于他来说仅仅只是人生的一个屈辱存在证明罢了。 撞破了这一幕并目睹了整个分手过程的林未希,内震惊不已。她斟酌了一下语言,刚想出言安慰。却不曾想冷若冰霜的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 提出分手之后,温浅宁回去就把季寒临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反正也撕破脸了,她非常决绝果断地断掉了所有与男主的联系。 尚德高中的西侧人工湖边,树枝低垂,微风吹皱湖面。 季寒临站在湖边的长椅旁,望着水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哟,这不是季学神吗?”毕诗文抱着手臂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他的目光扫过毕诗文一瞬,没有理会。 她此刻站在他面前,漫不经心道:“季寒临,你还认得这个东西吗?” 随后,她从口袋中拿出了什么晃了晃。季寒临一愣,看见一条银色项链的时候,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蜷。 这是……那条他从小带着的项链,之前温浅宁来到他家后,他就把那条项链送给了她。 “是她给你的?”季寒临眼神倏然一冷。 意识到季寒临说的是温浅宁,毕诗文挑了挑眉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讽刺道:“你很在意它吧?可惜啊,谁让你惹到我了呢。” “你这种人,到底在清高些什么?”毕诗文笑了,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我上次不过是碰了一下这个东西,你就把我的手拍开。哼,这种破项链,给我当礼物我还嫌弃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开口道。 “我想说啊……”毕诗文扬了扬手,那条项链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这个破项链你别想要了。” 下一秒,她手指一松。项链坠落入水中,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沉入湖底。湖面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眼见着项链就这么被丢入湖中,季寒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学校的人工湖很大,虽然不算很深,但湖水底下连接着数条暗管,湖水都是流动的。显然,如果小物件被丢到了湖中,再先将它捞起来是很不现实的事。 季寒临原本微低的眼睫慢慢抬起,目光落在刚才项链掉入湖中的地方。风吹过他的发丝,拂过额前,少年的面容冷寂无比。 他忽然笑了一下。 笑得轻极了,却凉得刺人:“如果这就是你们对我的羞辱……” “那恭喜你们,确实成功了。”季寒临面无表情,一字一顿,“我早该知道,你们最喜欢戏弄别人并以此为乐。我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第12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2 事情快过去了一周,毕诗文看着温浅宁认真学习的背影,心中有些惆怅。 到底该不该把她羞辱季寒临的这件事告诉温浅宁呢,可是她想不清楚,季寒临当时说的“不该对她抱有期待”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对温浅宁抱有期待? 下课铃声响起,温浅宁快速收好了东西,就要离开。毕诗文踌躇片刻,还是叫住了她:“那个,宁宁,我有点事想要和你说。” “怎么了?”温浅宁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有些心不在焉,“是什么很重要的急事吗?” “也不是……”毕诗文哽住,看得出来温浅宁似乎有别的事在忙,还是打消了告诉她季寒临说过的话这个念头,“你是不是急着去忙什么事?你先走吧,也没什么大事。” “嗯。”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我爸妈最近老让严嘉悦约我吃饭,待会就是要和他出去吃晚餐。” 另一边。放学铃后严嘉悦也很快就收拾好东西了,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晃着一杯咖啡,从楼梯慢悠悠地走下来。 今天严嘉悦难得守规矩地穿着校服外套,不过里面的衬衣领口还是随意敞着两颗扣子,整个人带着一点散漫的气质。 “严少,等会儿还去打球吗?”身后他的同学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 “不了,我有事要走。”严嘉悦随口回了一句,目光没离开手机屏幕,他待会可要和宁宁去吃晚饭呢,餐厅都订好了。 思维正发散着,刚转过一处楼道拐角,一个没注意,就跟一个身影撞了个正着。 “啊——”与他相撞的那个女生惊叫着吓出声来。 咖啡没有盖紧,在撞击那一瞬间,杯子被磕歪,里面的液体瞬间泼了出去,几乎全部都洒在了对方的校服上,湿了一大片。 雪白的制服衬衫被浸透,从衣领到腹部一整片都湿了,白色的布料贴在身上,隐约透出淡淡的轮廓。 林未希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靠。”严嘉悦也愣了下,反应倒挺快,立刻把手里的空杯子丢进最近的垃圾桶,“对不起。” 他迅速脱下自己搭在肩上的外套,往她身上一裹。 “你……?”林未希下意识想拒绝。 “实在对不起,我刚才看手机没有注意到你。”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着歉,“抱歉啊同学,把你衣服弄湿了。” 林未希一愣,低头看到自己被打湿的衣服颜色变深,她有些无措,连忙双手抱臂,抱紧缩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严嘉悦见状,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弄出来的祸当然要自己承担,转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送一套我们学校女生校服到更衣室,对,就现在,快点。尺码……”他下意识打量了眼林未希,语气带点迟疑,“……m码,别送错。” 林未希微微抬眸,眼神中有些警觉:“你干什么?” “泼了你一身饮料,当然不能让你湿着一身回家了。”严嘉悦挑了挑眉,“先跟我来更衣室换一下衣服吧,我已经让别人送一套新的来了,待会儿就能送到。” “好吧。” 也只能如此了,林未希有些气馁,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她可不想穿着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回家。 “那个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严嘉悦跟在她的身后,突然出声问道。 似乎认为自己问的太过唐突,他又急忙补充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啊,就是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带来麻烦了。” 第15章 “……”林未希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前的少年确实一幅很真诚的样子,不免心中微微松动,“我叫林未希。” “林未希……”他点了点头,轻声念道,“我叫严嘉悦,真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啦。”她摇摇头,宽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人的道歉态度真诚又诚恳,还想着带她去把湿衣服换掉。饶是一开始林未希的确有些生气,觉得来人走路不看路,现在那点气也消得无影无踪了,反而心道他不必如此内疚。 严嘉悦走在前头带着林未希穿过教学楼,只是偶尔低头看一眼手机消息,又迅速锁屏。 林未希走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身上的白色校服还沾着明显的饮料痕迹,虽然她努力用严嘉悦外套把自己裹起来遮住痕迹,但终究还是觉得不太自在。 “很快就到了。”前面的少年忽然开口,刚好把她从走神里唤回来。 林未希“嗯”了一声,略带点羞意地低头跟上。 两人拐过走廊尽头,严嘉悦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下,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磁卡,熟练地刷了一下,门锁“滴”地一声应了,伴随一道轻响,门被推开。 “进去吧。”他说。 林未希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脚刚踩进门内,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这根本不同于他们平时体育课用的更衣室,甚至可以说是超出学生使用标准的休息室。更衣室里面还有着淋浴间和盥洗台,毛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品都整齐放着,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烘干机。 “咱们学校的更衣室……还有这么高级的?”她忍不住问。 “嗯。”严嘉悦走到一旁的置物柜边,靠着柜门笑了一下,“普通的在主楼。这边的是以前艺体楼专用,后来改建了,就闲着。”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我刷卡就能进。” 原来是富家少爷的特权。林未希明白了,点点头,心中默默感叹着。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严嘉悦去打开门,是个穿着校服的男同学。 “严少,衣服拿来了。”男同学笑着把袋子递过去,视线敏锐地扫了一眼站在洗手池边的林未希,眼神里多了一点意味深长的调侃,“你怎么回事啊,在学校都开始叫人送衣服了?玩挺大啊。” 林未希微微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严嘉悦。 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半真半假的调笑,尤其自己还穿着他外套站在这里,怎么看怎么容易让人误会。 严嘉悦皱了皱眉,语气非常严肃地说道:“别乱说,是我刚才不小心把饮料泼她身上了。”说话的语气特别义正严辞,像是生怕别人误会了林未希,特意说得格外清楚。 男同学“啧”了一声,把袋子递到严嘉悦手里:“这里面是新的校服一整套,还有毛巾什么的也塞进去了。” “谢了。”严嘉悦接过,“行了,你可以走了。” “我走,我走。”男同学退到门口,临出去之前还不忘补一句,“严少你这也太绅士了吧,换了是别人,估计早跑了。” 门关上,走廊又恢复安静。 袋子递到她面前,林未希接过,随后低头看着怀里的袋子,里面确实是全新的女生校服还有毛巾。 这个少年处理事情的细致与干脆,和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她忍不住又轻轻道了一句:“谢谢你。” “说了不用谢。”他笑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人,本来就得负责。” 林未希顿了顿,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是没听过关于严嘉悦的传闻,什么校内风云人物、严家少爷,还有那张出众俊美的脸,分分钟能撩得人晕头转向。并且……他似乎还和温浅宁关系匪浅,总之学校里好多他们两个的传闻,这让他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的样子。 她原本对这种大少爷是很有防备心理的,可现在,看他干净利落地担起责任还毫不含糊地为她澄清,那些不好的印象都不攻自破了。 “我去洗个澡。”林未希说。 严嘉悦没有再说话,只往旁边让了让身子。 林未希推开淋浴间的门,关上。片刻后,水声响起,哗啦啦地冲洗着她身上的狼狈。 洗完出来时,她换上干净的校服,头发半干,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清爽了很多。衣服尺寸刚好,颜色白净,领口挺括,她站在镜子前重新整理衣摆,目光落在门口靠墙的身影上。 严嘉悦还站在那里,低头摆弄手机,心中轻叹,这么一耽搁,待会还得送林未希回家,恐怕已经很迟了,他今晚……怕是要爽了宁宁的约了。 于是他打开温浅宁的聊天界面,疯狂地发信息道歉,并让她先吃,吃的全记他这里好了,改天再重新请她向她赔礼道歉。 然而温浅宁一个字也没理他,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严嘉悦无奈地笑了笑,在他眼里,温浅宁一直都是他宠着长大、娇气十足的邻家小妹妹。 听到林未希走出来的脚步声,他敛起笑意,收了手机,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扬扬眉:“衣服挺合身的嘛。” 林未希抿嘴一笑,温温婉婉地说道:“谢谢。” “不是说了不用谢?”严嘉悦耸了耸肩,“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林同学,我送你回家吧。” 第13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3 温浅宁首先到达订好的包厢。一进门,空调的冷气还没完全降下来,室内有些闷热,她觉得口干舌燥,于是随手抓起餐桌上早就备好的冰镇橙汁,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暂时缓解了她的燥热,可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她皱了皱眉,也没多在意,一边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边等着严嘉悦的出现。 然而等了差不多一小时,严嘉悦本人仍然迟迟未到,直到一条充满歉意的信息发来:【宁宁,对不起。我这边出了点意外,今晚来不了了。】 竟然……被放鸽子了?温浅宁不敢置信,意识到自己真的被严嘉悦鸽了,忍无可忍,心里赌气道再也不想理会这个人了,然后伸手按下了服务铃。 听见推门而入的动静,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在和那人对视的时候怔愣住了。 ……这个世界有这么巧合的事吗,进来的服务员居然是季寒临。 他穿着干净整齐的制服,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静疏离:“你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态度不冷不热,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像真的不认识她。明明几天前他们之间还曾有过一段纠缠,如今却像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温浅宁愣了一瞬,勉强扯了个笑:“我已经点好了。” 她将勾选完毕的菜单递给他,面上装作冷静,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好的。”少年接过菜单,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没给她留一句废话,整个过程就是程序化的接待服务,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温浅宁继续低头划着手机,心却早已不在屏幕上。 明明季寒临这个状态就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和原来相比,她还是莫名感觉他现在太不对劲了。 但愿是她多想了吧? 正想着,温浅宁觉得自己的腹部渐渐袭来一阵抽痛。 这个痛感,就像来了月经……她咬咬唇,艰难地走向包厢内的卫生间检查。 果然是来月经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自己的月经一向不规律,而且每次都会痛经痛得想死。这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再想到她刚才到了还喝了一杯冰镇橙汁,无异于火上浇油,更加绝望了。 这次月经来得很凶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她感觉仿佛有一把刀在她的肚子里面上下绞动。 温浅宁困难地回到餐桌前,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咬着唇,没什么力气地拿出电话叫司机来接她。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打开通讯录呼叫司机,这时,门口就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季寒临端着盘子走进来,看见少女一张小脸煞白,额间还冒出了许多冷汗,他皱了皱眉,顿感不对,将所有一切恩怨都抛掷脑后,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少女脸色煞白,额间细汗密布,整个人趴在桌上,像是痛得快要昏过去了。 “我疼……”温浅宁眉头紧紧纠在一起,贝齿死死咬住下唇,气若游丝道,“痛、痛经,来月经了……” 季寒临听完,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在她的面前蹲下身:“上来,我带你去医院。” 她愣了一瞬,软软地趴上他的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脸埋在他温热的脖颈间。 有的人在月经的期间没有特别的感受,但是有的人会感觉很痛,甚至会严重到出现休克的情况。季寒临是知道温浅宁会痛经,但这次不像以往,他第一次见她被疼得整个人都动不了。 季寒临迅速背着她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她稳稳地放在后座,吩咐司机前往最近的医院。 第16章 温浅宁无力地靠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脖颈,鼻子轻嗅着少年那清爽干净的味道,心里莫名安心了不少。不知不觉,她在他怀里缓缓闭上了眼。 在医院做完检查吃了药后,面色苍白的少女倒在病床上昏昏欲睡,季寒临安静地拿着一个热水袋帮她敷着肚子。 “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要注意月经期的保暖,少吃辛辣刺激及寒性的食物。”医生嘱咐完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独留下两人在一间房间里。 睡着了的她看起来十分乖巧,仿佛对周围的事物都毫无戒备。只是还有一些余痛的样子,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季寒临面色有些冷峻,明明是易痛经体质,偏偏温浅宁还爱吃冰的和辣的东西。但他看着女孩安静的睡颜,又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融化得不成样子。 他垂着眼,神情沉沉的,没人知道他内心正经历着怎么样的挣扎。 他本该恨她的,她当初毫不犹豫地对他说分手,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玩玩罢了。 可现在,她就这样无力地蜷在床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却怎么都狠不下心。 “到底要我怎么样……”季寒临轻轻摸了摸温浅宁的眉头,想要抚平。随后不由自主地悄悄凑近,在那个粉嫩的脸颊上落下一个无声的吻。 他又偏了偏头,缠绵地亲了亲她的耳垂,眼睛里满满当当地装着化不去的痴恋和着迷。 季寒临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双如墨渲染的黑眸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起来有些偏执的疯狂。 耳鬓厮磨的场景太过暧昧,他放下捧着她的脸的双手,仿佛又恢复了一直以来冷漠淡然的样子。 半晌,他淡淡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所以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你。” 而睡梦中的温浅宁对此毫无所知。 * 温浅宁一醒来,就看到温母一脸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宁宁醒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她的意识慢慢回笼,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道,“好多了。” “那就好,在医院里好好休息几天吧。” 温浅宁点了点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看起来她已经睡了一晚。 估计送她来医院的季寒临早就离开了……想起他,温浅宁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不由得有些纠结……他们现在是她甩了他的尴尬关系,当面道谢她可不敢,但是要不要打个电话亲口谢谢他呢?毕竟昨天是他送她来医院的。可是一想到要和他说话,她就觉得尴尬得说不出口。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试探性地敲门声,温母抬起头,语气温和地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一道高瘦的身影匆匆走进来。严嘉悦满脸歉意地冲到病床边,神色焦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自责:“宁宁,对不起!” 温浅宁:“……?”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严嘉悦一口气自我检讨起来:“如果不是我爽约了,你也不会一个人干坐那么久,更不会因为太热又喝了冰饮料,最后痛得进了医院……” 他说着说着,眼神里浮起一丝懊恼和内疚,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温浅宁一时间愣住了。其实她根本没怪他,甚至刚刚连他迟到的事都差点忘了。 她抬眼看着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 温母看着两人互动,又低头看了眼时间,轻轻合上包,语气柔和:“宁宁,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站起身,替温浅宁把被角拉了拉,叮嘱了一句:“等会儿记得吃点清淡的东西,别总是嘴馋那些冰的辣的。” “知道了妈妈。”温浅宁点点头,乖顺地应了一声。 “小严,留下陪宁宁聊聊吧,”温母看了严嘉悦一眼,笑着道,“你是她朋友,应该更有共同话题吧,和她聊聊天她会很开心的。” 严嘉悦连忙点头:“阿姨您放心忙去吧,我会照顾好宁宁的。” 温母满意地笑了笑,关上门离开了。 待到温母离开后,病房里沉默了一瞬。 面前的少年拉开椅子,在椅子上坐下来,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其实……是季寒临告诉我你在医院的。” 温浅宁一愣,抬眼看他:“他告诉你的?” “嗯。”严嘉悦点点头,神情认真,“他联系我,说你突然痛经被送来医院。因为他没你的家属电话,就把消息先告诉了我,我再通知了你妈妈。” 他眼底却闪过一丝探究:“但你……怎么会又跟季寒临在一起?” 温浅宁淡淡地和他对视,语气平静地解释:“我们订的那家餐厅,他就在那里兼职。他是服务员,刚好他进包厢时看到我脸色不对,就送我来医院了。” 说完,她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就是刚好碰上了。” 严嘉悦微微蹙眉,似乎还想说什么,温浅宁却岔开了话头:“所以,你为什么要放我鸽子?” “我……”突然提到他的事,严嘉悦有些愣住了。想到林未希,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这事说来话长。总之那天,我走路没看路不小心把饮料泼别人身上了,然后带她去更衣室换衣服,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太久的时间。” “哦……”温浅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看得他内心有些发毛。 “好了好了,是我对不起你。”他无奈地叹叹气,嘱托道,“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好假。” 第14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4 昨天晚上,温浅宁睡着后,季寒临就接到了孤儿院院长的电话。他没有多说,只简短地应了一句,便离开了医院。 一个小时后,季寒临站在孤儿院的接待室里,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张亲子鉴定书上。 他没有说话,身旁站着的江承望略带紧张地开口:“寒临,你是怎么想的呢?” “哥哥……”旁边的江锦欣泫然欲泣,怀中抱着同样泣不成声的她的妈妈郁心慈。 院长也站在一旁,看着从小一手带大的孩子,眼中百感交集。 季寒临低头看了一眼那些资料。 江承怀,颜卉。是他的亲生父母。 院长刚才已经告诉了他,他的身世。 当年,他才三岁,保姆带着他去公园玩耍时看管不慎,不幸走失了。而那个年代监控摄像头还未普及,因此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贩子带走了,没有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 失子之痛让颜卉整日以泪洗面,每日每夜都无法进食、无法入眠,身体也渐渐衰弱,不到两年就撒手人寰了。 江承怀顶着失去妻子和孩子的痛苦,想要继续寻找季寒临的下落。然而也在寻找的过程中遇上了车祸,最终也离开了人世。 ……他的父母,已不在了。 季寒临一动不动地站着,背脊挺得笔直,目光落在那张发黄的照片上。 照片中的夫妻笑得温柔,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正是他三岁时的模样。 他没有再去触碰那张纸,只是语气平稳道:“所以,我其实是……江家的孩子?” 江承望点头,眼神发涩,压低了语气:“是的,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你……如果你愿意回家,我们真的,很希望你回来。” 江承望和郁心慈失去侄子之后又接连失去大哥大嫂,同样感到悲痛欲绝。他们两家关系非常亲密,对于江承望和郁心慈来说,虽然是大哥的儿子,但季寒临就相当于他们自己儿子一样的存在。整个江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坚持寻找季寒临的踪迹,从未放弃。 就在前不久,警方顺藤摸瓜,找到季寒临的下落,这才有了今天的相认。 找到了季寒临以后,竟然发现他也在a市,甚至还和江锦欣一个学校。江承望百感交集,苦涩又甜蜜。 他知道季寒临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但他很争气,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考入了a市最厉害的尚德高中。也在读了高中后搬出了孤儿院,自己靠学习和打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他想接季寒临回江家,这是他们多少年来的目标和夙愿。但是他也怕季寒临会感到困扰,怕他们打乱了他的生活。 过了良久,季寒临才开口:“……我明白了。” “叔叔。”少年的嗓音低沉清冷,“我可以和你们回江家。” 他顿了顿,眼神依然沉静如水,只是微不可察地掠过江承望与郁心慈悲戚的面容:“你们这些年……辛苦了。” 夜色已深,从孤儿院回到江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江家车库亮着灯,佣人打开门,偌大的别墅仿佛早就等候这个迟来的孩子归来,气氛安静祥和。 江锦欣有些局促地带着季寒临到他的房间,替爸爸妈妈把那些幻想过了千万遍的话说出口:“哥哥,这间是你的房间。我们一直为你准备了很多年,里面的用品都是定期换置的,就是为了等到你回来了的这天的到来……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或者我爸我妈,都可以的!” 第17章 旁边的江承望和郁心慈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的,谢谢。”季寒临礼貌地应道。 江锦欣感觉到他的距离感后有些难过,但并不气馁,这才是刚开始的第一天呢。 房间宽敞明亮,所有东西都整齐有序地摆放好了,应有尽有。 “小临,今晚折腾这么晚,明天学校可以请假休息一下。”郁心慈轻声说,“好不好?” “没关系的,不影响。”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那……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和欣欣一起去学校。”江承望温声提议。 季寒临微顿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郁心慈眼圈又红了些,像是又想起了季寒临这些年孤身一人的生活,最终没再说话,只拍了拍江锦欣的背。 江锦欣眼巴巴地看着他,几次想冲过去抱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那……哥哥你早点休息,明天见。”江锦欣扬起笑容,转身时小声说,“我真的好高兴。” 门关上后,屋内安静下来。 季寒临站在原地许久,才走到书桌边坐下,目光落在窗外,黑夜沉沉,万籁无声。 他靠在椅背上,静静坐着。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选择意味着什么……虽然还不习惯,但是,他已经回家了。一个自己从小期盼过,却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家”。 * 第二天早上。 江家餐厅里灯光柔和,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郁心慈亲自做了温热的牛奶和面包,见季寒临走下来,立即站起来笑着迎他。 “早,小临,来,坐。” “早。”他点头,动作得体地落座。 江锦欣今天格外精神,穿着整洁的校服,坐在季寒临对面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江承望拿出几份资料放在桌边:“小临,你的相关信息和资料我已经让人办理迁移了,帮你转到江家的,你不用担心。” “麻烦您了。”季寒临微微颔首。 饭后,江家司机开车将两人送往学校。 江锦欣一路上忍不住偷看他好几眼,季寒临始终望着窗外,眼神淡淡。 她沮丧地撇撇嘴,总觉得她哥的性格太过于冷淡了,好像什么也不能提前他的兴趣,除了…… 江锦欣有些晃神,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撞破季寒临和温浅宁亲吻的那个画面:少年占有欲十足地扣着少女的手腕,两人亲密无比。 除此之外,她似乎再也没见过季寒临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时刻。 并且在前几天,她听说毕诗文洋洋得意地在某个群里宣扬温浅宁已经完成了当初的那个大冒险。 意思是……他的项链已经被骗到手了? 既然项链都被骗到手了,想来,现在季寒临也已经和温浅宁分手了吧。 于是她试探性地说了说:“我听说,昨晚温浅宁生病住院了,严嘉悦刚才还帮她向老师请了好几天的假呢……” 果不其然,听到某个人的名字,季寒临的眼皮抬了抬。 江锦欣心下一惊,继续试探道:“温家最近一直在和严家接触……该不会他们两个真的有联姻的打算吧?” “江锦欣。”他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打断道,“我先走了。” 说完,就拉门下了车。 江锦欣刚才一直想着季寒临的事情过于出神,没注意到他们的车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她连忙拿起书包,急急忙忙地跟在他后面喊道:“哥哥,等等我啊。” 第15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5 那天痛经到被送进医院之后,温浅宁索性请了三天假,住院调养。 可她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刚进教室才放下书包,就发现毕诗文正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盯着她。 “怎么了?”温浅宁疑惑开口。 毕诗文啧啧两声,长叹一口气:“你这几天怎么样?好点了吗?你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我只是痛经住院休息几天,现在已经没事了。”温浅宁歪头,看向她的表情更疑惑,“出了什么事啊?” 毕诗文用力点了点头,靠近温浅宁耳边悄声说道:“江家找回了那个失踪多年的少爷……你猜是谁?” 温浅宁怔住,一瞬间心跳都停了一拍。 “季寒临,”毕诗文一字一顿,“他就是江家失踪多年的孩子!” 温浅宁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毕诗文:“认回来了?” “真的!”毕诗文点头如捣蒜,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透着震惊和无奈,“这几天江锦欣天天跟他形影不离,恨不得拿个喇叭到处宣告他就是她哥。” 江家这几年一直重金寻找着江家大哥的孩子,这在他们的圈子里都不是什么隐秘事,自然知道江家对于这个孩子是有多看重多放在心尖上的了。 毕诗文以为温浅宁担心的是之前她们之前拿季寒临的项链当大冒险的任务,而现在季寒临摇身一变变成了有权有势的江家少爷,由此会报复温浅宁。 其实温浅宁惊讶的是,剧情现在已经不完全按 照原本计划的那样发展了……毕竟在原小说剧情中,季寒临被认回江家,是在他和女主确定关系之后的事了。但这短短几天内,男女主的发展不可能这么神速。 而现在,这部分剧情竟然已经提前到现在就发生了吗? 她有些恍惚,这天的课都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挨到中午放学,她坐在座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地往食堂方向走。 在路上,她低头查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这才发现当时生日宴会上不少起哄让温浅宁玩大冒险的千金,在得知季寒临是江家少爷后,都假惺惺地跑来给她发消息。表面上是安慰她,实际上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偏挑她的痛处戳。 温浅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将那些烦人的消息都划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哥哥,说好了,今天晚上陪我去吃饭哦。” 温浅宁脚步一顿。 她认出来了,这是江锦欣的声音。那想必江锦欣旁边的就是季寒临了吧……真是,怎么到哪里都能碰见他。 她不想打照面,下意识地低头想快步离开。 可这时身后的江锦欣已经眼尖发现她了:“这不是温浅宁吗?” 于是温浅宁不得不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江锦欣身边高挑清冷的少年,眼神和语气里满是戒备:“干嘛。” 季寒临面无表情,如墨深邃的眸子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浅宁,随即转开了视线,像极了毫无关系的两个陌生人。 江锦欣盯着她,半晌,冷哼一声:“道歉。” “最讨厌你们这种以别人取乐的人了,以后,别想欺负我哥哥。” 听到江锦欣这么说,温浅宁气结,她已经是在走原剧情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降低对季寒临的伤害了,这还要她怎么样啊。季寒临亲她亲得那么凶的时候,也没想着给她道歉呀。 季寒临闻言,皱了皱眉。他看着温浅宁涨红的小脸,语气不怎么好地开口道:“江锦欣。” 江锦欣一愣,上次在车上她没试探出什么季寒临就下车了,当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她听得出来此时她哥的心情不怎么好,特别是在她对温浅宁发难以后。明晃晃一幅要维护温浅宁的样子,一如之前她撞破他俩接吻的那个晚上。 可是……他们不是分手了吗?而且他明明也知道温浅宁就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呀,这会儿为什么还在护着温浅宁。 难得,她哥真的还对温浅宁念念不忘?! “哼。”只是温浅宁在听到季寒临开口后,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要你装什么好人?骗就骗了,我才不会和你道歉!” 说完,她伸出手来推了推季寒临,转身就飞快地跑走了。 温浅宁在推他的时候根本没怎么用力,反倒像是在挠痒痒。季寒临低头看着被她碰过的衣角,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在一旁的江锦欣简直要看呆了,她哥……就这么喜欢温浅宁吗? 季寒临默默收回视线,随即垂眸看向江锦欣:“以后,不要这么对她了。” 江锦欣不解,皱起眉头:“可,她拿你当大冒险任务啊。” 季寒临没说话,只是垂下眼帘。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不怪她。” “什么意思?”江锦欣怔住,瞪大眼睛看他,“哪怕她靠近你就是为了拿到你的项链,你也不怪她?” “嗯。”季寒临偏过头,眼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其实一开始,我压根不打算理她。” “在学校这种地方,总有些人因为无聊凑过来和我搭话,我早就习惯了。她刚开始凑过来时,我以为和别人没什么两样。”他嗓音很淡,没有太多起伏。 “但后来……” 第18章 他没说完,但江锦欣已经懂了,后来他逐渐动了真心。 他害怕这个娇气的女孩只是玩玩而已,同时也在期盼着,哪怕一开始只是好玩来招惹上来,后面也能因着他的真心而同样喜欢上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江锦欣怔怔地看着季寒临,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他看起来冷硬无情,在面对这件事情时明知道结局大概率会怎样,却还是甘之如饴。 “哥……”她轻轻唤他一声,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季寒临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像是在说一件早已过去的事情:“当初,我把那条项链给了她,后来她转手给了毕诗文,毕诗文当着我的面把项链丢进了学校的湖里。” “所以,你问我现在喜不喜欢她?”他面色平静,“这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喜欢我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对我。” 并且……他没有对江锦欣说清楚的是,不管温浅宁还喜不喜欢他,他都不会放过她的。 作者有话说: ---------------------- [求你了]宝宝们求收藏求评论求互动,单机码字好想哭~~ 第16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6 江家认回季寒临之后,为了在圈子里正式宣布这位失而复得的少爷,周末特地在a市城南的酒店包下了三层,为其举办了一场极其隆重的接风宴。 整个酒店灯火辉煌,厅堂里觥筹交错。来宾云集,不仅是江家的亲朋故旧,还有不少a市政商名流。现场不乏熟面孔,温浅宁的父亲温正廷也是被邀请的宾客之一,自然也带上了妻女一同前来。 温浅宁穿了一袭白色薄纱裙,勾勒出她的纤长的身形。她皮肤本来就白,今天的妆感又很淡,看起来真有一种白月光小白花的感觉。 她站在宴会厅里,看着那些人笑语晏晏地围着这次宴会的主人公季寒临,不断敬酒、恭维着。 季寒临今天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站在江承望和郁心慈身侧,面容冷峻,身形挺拔,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那些想要攀附江家的人笑得热切,而他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平淡。 温浅宁没走近,只默默地站在远处。她父亲已经在与江承望打招呼了,母亲轻声对她道:“一会儿你和我们一起敬一杯,别发呆。” “……嗯。” 很快轮到他们向江家敬酒。温正廷举着杯子,笑容温和而不失分寸:“恭喜了,寒临这孩子一表人才,果然一看就是你家的风范。” 江承望笑了笑:“谢谢,小临刚回来,还在适应,慢慢来……宁宁啊,真是越长大越漂亮了。” “锦欣也是啊,越来越漂亮了。”温母温柔地附和着,“真是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温浅宁举起酒杯,轻声道:“伯父伯母好,恭喜您们。” 她的视线在敬酒时轻轻扫过季寒临,握着酒杯的手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季寒临的目光在几人之中略过,最后定在温浅宁身上。 “谢谢。”他点头,声音低哑,停顿了一下,有些意味不明道,“也谢谢温小姐。” 温浅宁睫毛微颤,几不可察地避开了他的眼睛。 跟着父母应酬完,她刚坐回休息区,就看到门口又有新客人被引了进来。 温浅宁顺着喧杂声望去,就看见女主林未希站在那儿,笑容得体温婉。 她一怔,呆滞了几秒。 这是……男主邀请林未希来了? 林未希家境殷实,但对于他们a市上流来说完全不够看,根本不是他们圈子的人。现在她来了江家的接风宴,就说明她也是被人邀请来的,这个人除了季寒临,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既然……季寒临都邀请林未希了,看来男女主之间不是没有进展。 温浅宁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便借口去洗手间,悄悄从宴会厅后门离开,沿着侧廊走进了后花园。 远离了人群,她终于可以放松肩膀,然后倚在栏杆边,仰头望着天。 “温小姐躲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温浅宁心中一跳,猛地回头,就看到那个少年站在不远处,像是早已在那里盯了她许久。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她有些别扭,下意识地转开了头。 季寒临走近几步,在她身旁站定,垂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花园四周很 安静,远处还传来宴会厅的喧闹声,温浅宁低头摆弄着裙子,总觉得现在两人分手了还在这里很奇怪,有种偷情的感觉。 “你在怕我。” 他忽然开口,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语气不容置疑。 温浅宁咬了咬唇:“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他的目光掠过她微红的耳垂,“你那天说,我配不上你。那……现在呢?” 温浅宁抬起眼,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语气里多了点恼羞成怒。 “我想怎样?”季寒临低笑了一声,伸手抵在她身后的栏杆上,侧身将她困在臂弯里,“我在想,要怎么折磨你才不算便宜你。” 她呼吸一滞,眼睛睁大:“你疯了。你快放开我,今天人这么多,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吧。”他垂眸盯着她,眼里却毫无温度,“谁让你先来招惹我呢?” “我不是招惹你。”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倔强道。 “不是吗?”他语气凉薄,嘴角勾出一点懒散的弧度,“当初,是谁非要往我身边凑的?” 温浅宁脸色发白,想要后退却退无可退。 季寒临眸色渐沉,低头看着她:“你最好祈祷,以后不要落入我手中。不然我真的会把你玩死哦。” 温浅宁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有些委屈,眼里泛起湿意。 明明男主都要和女主发展了,凭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季寒临现在对她这么凶,但原文中他对林未希可不会这样。 看见面前的女孩眼里泛起泪花,季寒临喉结轻轻滚动,指腹蹭过她眼角,动作极轻:“现在哭有什么用?你来招惹我那天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冷笑,她不知道她这样……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 季寒临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牢牢钳住了她的退路。她一惊,身子刚往后缩一步,腰肢就被他一把揽住。手掌覆在她纤细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躲什么?”他面无表情,贴着她的唇,“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下一秒,他对着那个殷红的嘴唇吻了下去。 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他不容她拒绝,唇舌逼近得极深,用这个吻堵住她所有的话语。 “啪!” 脸色不怎么好的少女抬手,毫不犹豫地扇了季寒临一巴掌。 声音清脆,划破原本静谧的空气。他的脸被迫偏向一边,许久没有动。 她咬紧牙,委屈地哽咽着:“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他怎么能……这样强吻她,明明林未希都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自己? 季寒临缓缓转过头看她,脸上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指痕。唇角一点点收起笑意,眸色沉了几分。 温浅宁抬起手,一把用力推开他,季寒临被她推得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没动,低下头,抬手擦了下唇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园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江锦欣走了过来。 “哥?”她走得有点急,手里还拿着手机,“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在这——” 她的声音瞬间顿住。 因为她看见,季寒临站在栏杆旁,脸颊上竟隐约有着一个巴掌印,在那张完美的脸上格外地显眼。 江锦欣怔了一下,想起能让季寒临在意的人……就只有温浅宁了。而且今天的来宾也有她。 江锦欣走近两步,小声问:“你们刚才……又吵架了?” 季寒临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地面,像是根本没听见。 这个巴掌印太过于显眼了,等下自然是不能回宴会了。江锦欣微微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现在这样,就别回宴会了。我们先回家吧,待会我和爸妈说一声,就说你累了先回去了。” * 宴会这边,严嘉悦正拿着杯饮料东张西望,想要寻找温浅宁的身影。可惜没看到温浅宁,却看到林未希的身影。他下意识愣了一下,嘴里还咬着根吸管。 林未希还是他印象中那个整齐干净的优等生模样,在这样的场合里,却意外地不突兀。于是,他朝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嗨,林未希?” 林未希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严嘉悦的一瞬间,眼神微微一亮,随即笑了笑:“好巧啊,你也在。” “你怎么也在这里?”严嘉悦有些惊讶。 第19章 林未希解释道:“我和季同学是一个班的。本来江先生是请我们班班长来季同学的接风宴的,但她家里临时有点事,就让我来代为参加了。” “哦……”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少年侧着身靠在桌边,手里转着杯子,听林未希说话时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可下一秒,严嘉悦的眼神忽然一顿,像是被什么拉住了视线。 他看到温浅宁从宴会厅另一侧推门走进来。女孩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眼尾还红着,小脸冷冷的,显然情绪不太好。 见状,严嘉悦立刻直起身,朝她挥了挥手:“宁宁!” 温浅宁听到声音扫了一眼过去,却没搭理他,只是径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动作略显急促。 严嘉悦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林未希一眼,语气有些迟疑:“那个,我先去看看她,可能……出什么事了。” 林未希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嗯,你去吧。” 但等他转身离开那一瞬,林未希的眼神暗了下来,唇角的笑意慢慢散去。 果然……他和传闻中一样,和温浅宁关系匪浅。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由得涌上了一股失落感。 “宁宁,你怎么了?”严嘉悦追了上去,拉住温浅宁的手迫使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略显微红的眼眶,他心口猛地一紧,严肃道,“你哭了?” 温浅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心情不好,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她别开脸,声音闷闷的,打着马虎眼道:“我没事,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你这叫没事?”他皱眉,紧紧盯着她的脸,“你眼睛都红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她把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快步朝洗手间走去。 严嘉悦站在原地,微微叹息。 第17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7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温浅宁似乎与季寒临彻底没有交集了。哪怕偶尔在校园里遇到,她也会当作没看见他,和旁边的同学说说笑笑,无视他直接经过。 季寒临也如此,每次都神色淡漠地和她擦肩而过,两人曾经耳鬓厮磨的场景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天数学课,数学老师笑意盈盈地点了点温浅宁:“温浅宁同学,最近数学成绩进步特别大啊,待会儿自习课来帮老师批一下卷子。” “好的老师。”温浅宁点了点头。 数学老师领着温浅宁到了一间被征用专门改试卷的教室,随后把一份标准答案拍在桌上:“来,照着这个改就行了。” “嗯嗯。”她点点头,刚准备打开红笔,办公室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 是理科班的数学老师,手上也捏着一沓卷子,走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 温浅宁手里的笔顿住了半秒。 是季寒临。 他一如既往的懒散冷淡,眼角扫过她时,那一瞬间好像什么情绪滑过去了。 温浅宁下意识低头,假装正在专心致志地批改试卷。 “寒临,你待会就对着这个批改。”理科班的数学老师也递给了他一份标准答案,说道。 “钥匙在这儿,待会出去的时候麻烦帮锁下门。”随后老师把钥匙递给季寒临,“我们要开会就先走了,卷子你随便找地方坐着改,跟她一块就行。” “好。”季寒临点头,拿过钥匙就放进口袋里。 两位老师一前一后地走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少女还低着头看卷子,背脊不由自主绷紧。虽然 只是一起批改卷子,但两人又尴尬地处在了同一个屋子里。 她强装镇定,红笔一点点批改着前排答案,那道熟悉的脚步声绕到了她身后。 下一秒,一只手撑在她的桌面上,温浅宁吓得一惊:“你又想干嘛?” 季寒临俯下身来,嗓音压得很低:“怎么,见到我就这么害怕?” “滚。”温浅宁咬住唇,瞪了他一眼,“不然我叫人了。” “你叫啊。”季寒临动作和表情并未因为她的威胁有什么松动,冷峻的面庞反而更朝她靠近了些,“隔壁就有同学在上课,最好叫大声点,让他们都知道我们有一腿。” 听到他这么一说,温浅宁僵住了,但面上还强装镇定。 “我只是想提醒你……”见少女一直冷眼看他,季寒临垂眸掩盖住自己有些难过的情绪,“你这道题改错了。” 顺着他的手指指的地方看去,温浅宁发现自己刚才走神时,确实把一道题改错了。季寒临这么一提醒,她连忙纠正了过来。 改正好了以后,温浅宁抬起头,发现少年依然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一直盯我干嘛?改你的试卷去啊。”她被看得耳根有些发热,不满地斥责道。 “哦。”季寒临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移开视线,“宁宁太好看了,我只是想一直这么看着你。” “而且……如果我现在不珍惜能看你的每分每秒,以后你也不会再给我能注视你的机会了。”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温浅宁双颊变得绯红,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你……”她的心脏砰砰作响,“我们明明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在说这种暧昧的话啊! “……”分手什么的,他是不会承认的。不过见少女这态度,再坚持称两人没分手也没用,他沉默了一下,似是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过了一会迟疑道,“那我……再重新追求你?” 话音毕落,季寒临俯身用手抓住她的椅子,将椅子转了过来使她面向他。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滞地仰着头看他。 “上次是我不好,所以你打我也是应该的。”季寒临继续说着,喉结微动,原本冷漠傲然的神情似乎融化了,语调中带着一丝可怜。 “可是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了,如果那就是你要的惩罚……是不是也够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度过没有你的日子。” 他说得卑微,温浅宁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忍。季寒临一向高傲矜冷,从来不会轻易像外人展露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但一想到明明女主都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了,他也邀请女主去宴会了,现在又是在她面前装什么深情? 想到这点,她理都不想理季寒临,板着一张脸,继续输出最残忍的话:“季寒临,你不觉得你很没趣吗?” 他一怔,温浅宁则不满地“啧”了一声:“我本来呢,喜欢你孤高的性子。” “但你现在哪有以前的样子?一直这样死缠烂打的,好像只是我的一只狗……”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真、让、我、恶、心!”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些话像是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地划过他的心脏。 季寒临的眼神冷了下来,一点一点褪去了刚才的脆弱,极力遏制住想要把她按在椅子上强吻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的念头。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手,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下,发出一声轻响。 “好。”他说。 温浅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她都已经这么激怒他了,最后他平平淡淡地说了个“好”?到底在好什么? 季寒临已经重新整理好情绪,直起身来。 “你说得对,我确实很没趣。”他不想和少女吵架,不然后面又要落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这间屋子。 “等等。” 温浅宁突然叫住他,季寒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然而,她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帮老师改卷子吗?” “……”他到底为什么会期待她会挽留他。 季寒临的眉眼极为不悦,语气冷得像冰碴:“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完,将门带上了。 整间屋子静得出奇,仿佛刚才那些对峙都只是幻觉,只剩下温浅宁一个人,坐在堆满试卷的桌子前,心脏跳得乱七八糟。 * 温浅宁帮老师改好卷子以后,回到教室拿上了一个盒子,她一个人前往了江锦欣的教室。 “锦欣,外面有人找。” 江锦欣正低头看书,被人这么一喊,她抬起头来,微微皱了下眉。 谁来找她?她合上书,走到门口,视线落在门外那个纤细的身影时,瞬间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教室外来找她的人,竟然是温浅宁。 “嫂子?”江锦欣有些惊讶,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温浅宁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你你你乱说什么呢!” 江锦欣被捂得措不及防,笑出声来:“抱歉抱歉,不开玩笑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东西要给你。”温浅宁踟躇了一下,示意她跟过来。 教室外侧是一条长廊,此时正值快要放学的空档,人不多。 第20章 温浅宁走在前头,江锦欣则跟在她后面,一直到走到转角一处较安静的角落,温浅宁才停下,她站定,伸手把那个小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江锦欣面前。 “这个,麻烦帮我转交给季寒临。” 江锦欣愣住。 “这……?” 温浅宁低声道:“项链的事,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样都无法弥补我给他带来的伤害。其实当时的大冒险,我并没有把他的项链给毕诗文,给毕诗文的那个是仿制的。现在把它还给他……算是我对他的道歉吧。”说完,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江锦欣听着这话,神情里浮出一丝复杂。 见江锦欣不出声,温浅宁抿了抿唇,继续说着:“你直接给他就好,我和你说的话不用对他说。也让他……放过我吧。” 季寒临作为小说男主,以后自然是有多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现在他还这么对她耿耿于怀,温浅宁真怕等男主会报复她。 当初拿到季寒临的项链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项链给毕诗文。那天放学后,温浅宁立刻收拾好东西走出校门,上了自家司机的车。 刚上车扣上车门,她马上对司机吩咐道:“先去一趟上城区的珠宝店。” “好的,小姐。” 一到珠宝店,店员就马上迎了上来,热情地询问温浅宁有什么需要的。 温浅宁也不废话,直接摘下了脖子上戴着的这条项链,放到托盘上:“麻烦帮我复刻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店员看到那条项链,有些诧异。因为这条项链款式比较老旧了,像是十几年前的款,似乎并不值得温大小姐大费周章再复刻一条一模一样的。 “好的。”店员虽然好奇,但秉持着专业的职业素养没有多问,微微躬身,仔细查看了一番,“温小姐,这条项链属于比较简单的基础款,并没有什么特殊复杂的工艺。我们这边基本上三天内可以给您复刻出来。” 闻言,温浅宁点点头:“到时候送到我家就好了。” “可以的。” 温浅宁端起刚才店员给她倒的水,浅浅抿了一口。 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尤其是在季寒临亲口告诉她那段小时候的事情以及那条项链对他的意义之后,如果她将那条真的项链交给毕诗文,无疑太过残忍,也辜负了他的信任……尽管她原本的白月光人设,确实就是个冷漠又心狠的角色。 因此温浅宁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能完成剧情节点任务,又尽量减少对男主的伤害。那就是仿制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用那条复刻品作为大冒险的道具交给毕诗文。至于男主真正的项链……现在还给男主,男主总该会放过她了吧。 ……这两人怎么回事? 江锦欣不知道温浅宁心中所想,有些无语。 在她看来,季寒临这边,无论温浅宁怎么对待他,他还是甘之如饴。而温浅宁这边,又让她转交季寒临的项链……两人明明就是心中还有对方,为什么都不告诉对方自己是怎么想的,哑巴谈什么恋爱? 她叹了口气,还是接下了温浅宁递给她的盒子:“我知道了,我会替你转交的。” 闻言,温浅宁温和地笑了笑:“谢谢。” 江锦欣内心复杂,原本她不是很喜欢温浅 宁的,因为温浅宁有着上流大小姐普遍有的娇气,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但现在感觉……似乎温浅宁是个很好的人啊,怪不得她哥这么念念不忘呢。 晚上回到江家后,江锦欣还是按温浅宁所说,直接将装有项链的盒子递给了季寒临。 季寒临接过这个盒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神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是……温浅宁给你的。” 他沉默了,大概也猜想得到盒子里面装的会是什么。果不其然,打开一看,那条本应该被丢弃在学校湖底的项链竟完好无损地躺在这个盒子中。 过了一会,季寒临收了盒子,抬起眼来:“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季寒临的目光太过凛冽,似乎很迫切地想要知道些什么。 “她说……”江锦欣叹气,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她给毕诗文的项链其实是仿制的,但她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些。她让你,不要再来找她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季寒临轻哧出声。 难道温浅宁真的天真地以为,只要把项链还给他,他就能彻底放下她吗? 对他来说,现在项链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她还喜不喜欢他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温浅宁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她从自己生活中消失。 第18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8 临近高考,温浅宁的生活都变得格外简单起来。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完成小说剧情任务外,她一直在认真学习,因此成绩早就稳定在了年级前十。这段时间,温父温母也一直在家中陪她。 很快就到了六月,高考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这意味着在尚德高中的日子已经来到了尾声。 温浅宁被选作毕业生代表,出席毕业典礼的演讲。而另一个学生代表,则是理科班的林未希。 两人按学校要求,在毕业典礼前一天一起参与了彩排。 温浅宁站在讲台侧边,轻轻地翻着手里的稿子。 林未希站在另一边,把手里的文件夹搭在膝上。她歪着头打量台上的温浅宁,问道:“温同学,你是不是从小就很擅长这种事?” “什么?”温浅宁抬头,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温同学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林未希怅然地笑了笑,“是学校很多同学心中的女神呢。” 这时,一串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两人同时看向门去,来人是严嘉悦。 他走进,挑了挑眉梢,朝两人的方向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了?”温浅宁问。 “来看看你。”他靠着讲台站住,语气懒洋洋的。 旁边的林未希没说话,只低头整理起稿纸。 严嘉悦看了她一眼,语气顿了顿,转头对温浅宁说:“等明天典礼结束,要不要一起聚餐?” 温浅宁愣了一下。 “去哪儿?” “就我们经常去的那个会所。”严嘉悦说。 她抿抿唇,最终点了点头。 严嘉悦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林未希,像是无意一般轻声问道:“林同学你……如果有空也可以来吗?就是一些我们的朋友,毕业典礼结束后玩一玩。” “可以吗?”林未希有些迟疑道。 “当然可以了。”严嘉悦笑笑,“我们的朋友都挺自来熟的,你不用担心会感到不自在。” 林未希看着他,眼里情绪微妙:“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她始终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强行融入又有什么意思呢。 温浅宁听着他俩说话,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不是,为什么严嘉悦会和女主认识啊? 原文中严嘉悦只是一个男n号配角,和女主并没有什么交集,两人也不是现在这样能说上话的关系吧? 严嘉悦耸耸肩表示遗憾,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着挥手告别道:“那好吧,可惜了。我先回教室了,明天见。” 林未希目送他走远,转头喝了一口水,忽然慢悠悠地说:“他是不是喜欢你?” 温浅宁怔了一下:“谁?” “还能是谁?”林未希看着她,神色不变,“严嘉悦啊。” 她语气说得太自然,像是在闲聊一般,但那双眸子却在紧紧盯着温浅宁的反应。 “……没有。”温浅宁摇摇头,否认道,“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林未希语调不重,“那就更容易喜欢了。” “不是那样的。”温浅宁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个是想要干嘛,“我和他之间从来不是那种关系。” “是吗?” 林未希笑了一下,停顿了一秒,认真道:“但我会争取的。” 温浅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她要争取……谁? 林未希看着她,眼神带着点坚定:“我说,我会争取严嘉悦的,毕竟已经要毕业了不是吗……” “你争取谁?严嘉悦?!”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气里是明显的诧异。 “……”林未希皱了皱眉,神情古怪,“严嘉悦,怎么了吗?” “你不是喜欢季寒临吗?”温浅宁有些崩溃。 林未希可是小说女主,季寒临是男主。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严嘉悦这个男配啊? 但林未希听到这句话时,却像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她沉默了好几秒,然后语气古怪地问:“我为什么要喜欢季寒临?” “我也就送过季寒临一个生日礼物吧,但是那只是他成绩好我想向他学习,出于同学情谊送的。他对我一直都很冷淡啊,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林未希说得认真,语气平静得不像撒谎。 第21章 温浅宁怔住,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她:“可是……他不是还邀请你去江家的宴会了?” “宴会?”林未希微微挑了挑眉,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忆起来,“哦,你说的是那次季寒临的接风宴?那是江先生邀请了我们班班长,但班长正好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我就替她代表我们班参加。” “而且当时季寒临从头到尾基本上没怎么理我好吗。”她顿了顿,好像终于察觉到少女语气里的不对,疑惑地问,“你干嘛一直问我和季寒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温浅宁张了张嘴,却一时没有办法解释。 因为这本小说里,林未希就是女主、季寒临就是男主啊! 但现在照这样的情形……什么男女主,人家都没说过几句话,甚至季寒临都不爱搭理林未希,林未希也是一幅不愿意和季寒临扯上关系的样子。 “说起来,我之前还撞到你和季寒临提分手的场面。”林未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不会你们分手是因为我吧?” “当然不是因为你……”温浅宁无语地扶额,但她不死心,继续追问林未希,“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严嘉悦?” 林未希耳根有些发红,垂下眼帘,犹豫了几秒,对她说出了那天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就是有天放学,我在教学楼拐角和严嘉悦撞上了。他拿着杯饮料,一不小心全泼在我身上了。” “然后呢?”温浅宁一滞,这不是当时她住院的那天,严嘉悦和她说的,因为不小心把饮料泼到别人身上了所以不得已放了她鸽子? “然后他就特别自然地把外套脱下来披给我,让人送套干净的校服来给我,语气不带任何那种……轻浮的感觉,和我想象中的他很不一样。”林未希抿了下唇,眼神飘了一瞬,“后来他还带我去更衣室,在门外等着我换好衣服。” 温浅宁看着她,竟说不出话来。 林未希别了别耳边的碎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太多理由吧,就是心动那一下,温同学应该能理解我吧。” 温浅宁有些恍惚,她这段时间,为了剧情任务小心斡旋,可结果,剧情竟然脱轨到现在无法掌控的地步了。 “你怎么了?”林未希察觉她情绪不对,“你还好吗?” 温浅宁回过神来,轻轻摇了 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 林未希迟疑了一下,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要不,我们就不彩排了?不过是演讲而已,明天正常念稿就好了,先回去休息吧。” 女主真是和原文一样的温柔善解人意啊,温浅宁欲哭无泪,明明人设没变,剧情为什么莫名奇妙变成了如今这样? * 温浅宁回到家,也还在忧虑这件事,她担心系统会直接判定任务失败。 晚上,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强制自己闭上眼睛,试图用意识呼唤系统。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睡了过去,可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串字样: 【正在重连系统通道……】 【检测到异常剧情偏差,联系主控意识体中……】 脑海中的屏幕忽然闪了一下,随后系统的电子机械音终于响起: 【宿主温浅宁,任务轨道严重偏离,原设定剧情走向出现重大崩坏。请问,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系统声音冷静且没有温度,温浅宁一下被问住了。 但系统仿佛没打算等她回答,自顾自地继续: 【本系统在任务前已明确提示你:你的目标是成为男主的白月光,并在关键任务节点与男主分手,为女主的登场和后续小说剧情的发展作铺垫。】 温浅宁喉咙发紧,哽了一下:“我已经按原文剧情安排的那样,和男主分手了……” 【节点任务确实完成。】系统毫无感情地回应,【因此,你当前任务勉强算作及格。但……】 它顿了顿,语气骤然加重了一点: 【你并未成功推动女主与男主之间的关系发展。原设男主与女主之间并未产生情感波动,后续感情线无法启动,系统评估:任务完成度仅达61%。宿主应主动适应剧情变化,寻找最优补救方法。】 “怎么补救?”她愣了愣,心中满是疑惑,“让林未希重新喜欢上季寒临?可是她喜欢的是严嘉悦,我总不能控制她的情感,让她不要喜欢严嘉悦吧?” 【当前最优补救路径已生成:请宿主自行补位,承担女主身份,进入与男主的主线感情轨道。】 “什么?”听到系统提出的补救方案,温浅宁一瞬间怔住了。 【本次任务中,男主对宿主的情感发展已获得系统判定为真实情感联动,因此宿主可直接承接后续剧情任务,推动小说结局完成。但请宿主谨记,以后的任务请避免再次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系统说完那串冰冷的提示后,就陷入了黑屏之中,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床上醒来。 温浅宁在床上坐起身来呆愣着,耳边一片嗡鸣。她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竟然让她重新和季寒临复合? 第19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19 毕业典礼很漫长,温浅宁快到最后才上台进行演讲。 少女笔直地站在讲台上,气质清丽,惹得台下许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哪怕这只是一个无聊的毕业典礼。 典礼一结束,季寒临便站起身,径直走向后台,他眼神沉静地在人群里扫视,努力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此时温浅宁在人群中被许多同学团团围住,少女笑着和每个人告别,看起来温和又友善。 他正要抬步走过去,却忽然看到她接过了身边少年递来的一瓶水,严嘉悦就站在温浅宁身旁,一只手帮她把肩膀上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说了句什么,惹得她笑弯了眼。 随后,两人穿过涌动的人群,一起上了同一辆车。 季寒临站在人流退散后的空地上,目光幽深地看着那辆车子缓缓驶离。 来到聚会的会所上,温浅宁靠在沙发角落,她今天喝了不少酒,眼眶微红,脸颊泛着绯色。 今天毕业,在场的朋友们都很高兴,她也不自觉地跟着多喝了几杯。 但好像……有点高估自己的酒量了。 少女双颊酡红,感觉身体轻飘飘好像踩在云朵上,只能无力地扶着沙发扶手倒在自己的臂弯里。 严嘉悦注意到温浅宁醉醺醺的样子,皱了皱眉,放下杯子走过来,他蹲下来和她平视:“宁宁,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虽然说……毕业了开心可以多喝一点,但现在喝的也太多了吧。” 温浅宁看着他,眼神迷蒙,似是在思考他说的是什么,她下意识抬手去抓酒杯,却被严嘉悦稳稳握住手腕:“不能再喝了,听话。” 他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确认她确实醉了以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吧。” 她没说话,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于是严嘉悦从沙发上将她小心扶起,温浅宁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她不重,但因为重心不稳,走起路来特别困难,他只能半抱着她往外走。 他们刚走到走廊拐角,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季寒临知道他们聚会地址后,特地赶来找她,却没想到,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灯光下,严嘉悦半抱着温浅宁,少年手臂修长,环着女孩的肩,女孩整个身子都靠在他怀中,脸埋在他胸口,看起来小巧依人。 那画面落入季寒临眼中,像是一盆冰水猛地泼在胸口,瞬间冷到心底。他脸色变黑,眸子也变冷了起来。 “她怎么了?”他语气冰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严嘉悦看见是季寒临,有点意外:“她喝多了,我正打算送她回去。” “我来送。”季寒临说,语气不容置疑。 “你?”严嘉悦皱眉。 “我是她男朋友。”季寒临平静地说,眼神没有从温浅宁脸上移开半分。 严嘉悦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温浅宁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季寒临……?” 她像是认出了他的气息,轻轻动了动,整个人朝季寒临的方向倒过去。 严嘉悦下意识想扶住她,可下一秒,季寒临已经上前一步,动作毫不客气地将她从他怀中接了过去,十分干脆利落,几乎没有给对方任何阻拦的空间。 温浅宁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小声哼了一下,又蹭了蹭他胸口,像只终于找回主人而撒娇的小动物。 季寒临低头看着她,眸色深不可测。他的动作温柔,稳稳将她搂在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护住了她的头,像是在宣告主权。 “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严嘉悦终于开口,眼神里满是惊诧。他再傻,现在也意识到两人关系不一般了。 “很早就在一起了。”季寒临面无表情,他抱着温浅宁转身要走,身影颀长,莫名让人有种不容置喙的感觉。 第22章 严嘉悦愣在原地,神色复杂,他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所以当时,季寒临让温浅宁去三教自习室给她补习的时候,两个人就好上了? * 车上。 季寒临的手掌钳住温浅宁的腰肢,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脸蛋,怀中的女孩吃痛,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哼声。 少女发出的娇柔哼声,让他听到之后,脊背不自觉地绷紧了些。 偏偏就在这时,温浅宁原本搭在他脖颈处的一只手轻轻滑落,触碰到了他的胸口,惹得他浑身一颤,某处地方也发生了不可言说的反应。 于是季寒临果断按下车内的挡板,将司机与二人完全隔开,随后抬起温浅宁的下巴,舌尖在她的唇齿间游走。 此时温浅宁被亲得意识回笼了不少,她伸出手推着将她紧紧包裹住的少年,少年却纹丝不动。 她喘着气,发出了细微的呜咽声。 “怎么了?”季寒临终于松开了她,指腹擦过她唇边的水渍,暧昧至极。 温浅宁有些晕乎乎地坐在他大腿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抵住她。 “你为什么又亲我?”少女一双眸子水润润的看着他,表情有些气愤,脸颊、嘴唇都是红红的,看起来被欺负坏了。 季寒临觉得好笑,他捻起温浅宁散落到他胸前的一缕头发,用手指缠了缠:“因为我生气了。我现在不仅想亲你,还想惩罚你。” 闻言,温浅宁睁大了眼睛,控诉道:“明明是你强吻我,你凭什么生气?” 如果不是她和严嘉悦靠得这么近,他怎么会感觉自己嫉妒得要疯了,想要惩罚她?不过……怀中的少女一向娇气难缠,季寒临眸色微暗,哑着声音哄道:“是我的错。” 车停了 下来,季寒临拉开车门,用公主抱的方式将温浅宁抱下了车。 她趴在少年的肩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却意外地发现……周围的景象,是季寒临的家? 不是江家府邸,而是上次他生日温浅宁来的那个房子。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温浅宁好奇地打探了一下四周,问道。 季寒临不语,将温浅宁抱进门后,将她丢到了床上。 面前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的扣子,动作缓慢却带着一股压迫感。少女长发凌乱地铺在枕间,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有几分诧异,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你……你要做什么?”温浅宁眨了眨眼,心里隐约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些颤抖,也藏着一点说不清的小小期待。 男主外形出众,气质独特,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吃亏的那一方。况且……照这个走向,一炮泯恩仇,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就能重新和季寒临复合,完成系统的补救任务。 想到这里,温浅宁支起身子,止住了他的动作:“等等!” “我要先去洗澡……”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无辜地看向他。 “……好。”季寒临眯了眯眼,虽然感觉自己一刻也忍耐不了了。但正好,他也有些东西需要准备。 温浅宁进了浴室后,他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司机敲响了门,季寒临打开门,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 “少爷,您吩咐的东西我都买好了。” “嗯。”季寒临低头看了一眼,一个袋子里放着一套衣服和内衣裤。这次来得突然,但好在天气正常,不用委屈女孩像上次一样等烘干机烘干衣服了。而另一个袋子……他堪堪扫了一眼,几个小盒子就放在里面。 “你回去吧。”得到季寒临的指令后,司机点点头离开了。 浴室温度较高,水雾迷蒙,本来已经觉得自己醒酒不少的温浅宁洗着洗着又感觉那股晕乎乎的劲儿又上来了。 此时,浴室门响起了敲门声,门外传来季寒临清冷的声音:“宁宁,我给你递衣服。” 温浅宁连忙关上水,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门缝,接过来。她穿好以后,出来问他:“刚才……你让人去买的?” 季寒临点点头,没多说什么,随即进了浴室。他现在只想赶紧做完准备工作,早点进入正题。 温浅宁在床上滚了滚,她窝在被子里,拿出手机给爸妈发了一条消息:“今晚不回去了,和江锦欣在一块儿聚会,玩得比较晚,就和她一起住了,放心吧~” 发完还特意加了个笑脸,让看的人不生疑。 她盯着“发送成功”几个字看了几秒,才慢悠悠把手机放下,长舒了一口气。 不经意间,温浅宁的视线扫过床边地上的两个袋子,她顿了一下,撑着身子坐起来,裹着被子弯腰去拿。 第一个袋子里装着一套干净的女装,整整齐齐叠好放着,这明显是季寒临替她准备好的。她眨了眨眼,刚想感慨一句好周到,却在翻开另一个袋子时,动作顿住了。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几盒安全套,甚至还是不同款式的。 温浅宁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心跳已经开始乱了节拍。她捏着盒子的指尖都在发烫,一时间不知该扔回去,还是假装没看到。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季寒临擦着湿发走了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在他清冷的五官上添了点凌乱的性感。 他边走边擦着头发,目光一抬,就看见房间正中央,此时少女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盒安全套,正盯着包装上的字小心翼翼地研究着,面上带了几分羞涩。 季寒临眼底的光沉了几分,欲/望像被点燃的火星,瞬间烧穿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她连人带盒子都捞进怀里,温浅宁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下一秒就被压进柔软的床褥中。 见女孩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心中一软,俯下身,在她耳边落下一个炽热的吻。 第20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20 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楼下的街道已经传来人们开始忙碌的喧杂声。 少女乖巧地趴在季寒临的怀里,白皙细长的腿卡在他的腰间。听到窗外传来的细微喧闹声,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将自己的小脸埋得更深了。 季寒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这是吃饱餍足后的满足感。 温浅宁是被一阵饭菜香馋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翻了个身,从被窝里慢悠悠坐起,长发乱糟糟地披着,脸颊还带着没醒透的红晕,浑身上下都是昨夜放纵的痕迹,腰像断了一样疼。 正好季寒临推门而入,他一眼就看见窝在床上的女孩,脚还踩在床边地毯上没穿拖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于是他停下脚步,问:“醒了?早餐正好做好了。” “醒了……全身上下都好疼,都怪你。”温浅宁瞪了他一眼,但是在季寒临眼里,却像在抛媚眼撒娇。 “是我不好,第一次没有经验……”他轻咳一声,想起昨晚勾人魂魄的体验,耳根不住发红,“我去给你买点药涂。” “不用了。”面前的女孩摇头拒绝,只是懒洋洋地朝他伸出双手,声音软得像刚化开的糖,“抱~” 季寒临看着她,沉默了一秒走上前,俯身把温浅宁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他无奈地抱着她往洗手间走,低头瞥了她一眼,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把脸埋进他脖子间蹭了蹭。 洗漱完出来,温浅宁就被季寒临按在餐桌前坐下了,她乖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顿时满足地眯起眼,抬头看着季寒临:“季寒临,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他拉开椅子坐下,微微勾唇,说道:“多吃点。” 忽而,温浅宁的小脸凑近他,笑着问:“那……我们现在算复合了吧。” 季寒临没有立刻回答,表情不变地盯着她,反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温浅宁一愣,刚想说话,他却不急不缓地接了一句,“不喜欢也没关系,不重要,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语气仍是清冷淡漠的样子,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一层掩不住的执拗。 “当然喜欢了。”温浅宁笑了,水灵灵的眸子里带着些诱人的意味。她伸腿,用脚在桌下轻轻蹭了蹭季寒临的裤腿。 “宁宁,别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嗓子有些发哑,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这几天都起不来床,就给我老实待着。” 闻言,原本像只狐狸一样狡黠的少女立刻变得老实了,坐得笔直,没敢再继续挑逗下去。 季寒临心情很好,没在执着于这个话题,转而问了温浅宁别的,“你准备报什么学校?” 她用双手托住下巴,挑了挑眉,理所应当地回了一句:“当然是和你去一个城市啊。” “不过你可别像那种小说电视剧一样,为了我放弃本来能上的学校。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我也不希望你为我浪费你该有的未来。”温浅宁说得认真,还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第23章 男主成绩优异,自然是能上最顶尖的学校的。她虽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成绩有了显著的提升,但去国内最好的大学还有些困难,哪怕能报上也不是什么好专业。她有些苦恼,如果是林未希是女主,肯定能轻轻松松和季寒临上同一个大学……她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和男主去同一个城市。 季寒临动作一顿,看着她乖巧的眉眼,目光一暗,像是压着某种翻涌而起的情绪。 “好。”他答道。 吃完早餐,温浅宁还窝在椅子里不肯动,季寒临已经起身:“我让司机来了,送你回去。” 她有些怔了一下,嘴一撅,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路坐进车里,她都没说话,闷闷地盯着车窗外。直到司机坐上前排,轻声问:“少爷,隔板需要拉上吗?” “拉上。”他回答得平静。 前后座之间的隔音隔板缓缓升起,将车厢一分为二。随着最后一缕外界声音被切断,季寒临抬眼问她,“你在不高兴什么?” 少女倾身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声音软糯:“我想每分每秒 都和你在一起。” 说完,她仰起头看他,眼神清亮,却带着一丝丝委屈。 季寒临低头看着她,喉结轻微滚了滚。 虽然温浅宁一直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这一切理应足够让他安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这种喜欢,又会持续多久?她以前也喜欢笑着依偎在他身边,可转眼之间,就能说出分手。 他不是没见过她抽离的样子……所以现在,她越是撒娇,他反而越觉得像是一场梦,一碰就会碎。 季寒临低头看着她,喉结轻微滚了滚,随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手收紧了一些。 “其实我一直不太确定。”他仍旧沉稳地拥着她,语气不露情绪,只是目光一寸寸沉下去,“你昨晚靠着我,早上又问我们是不是复合了……但我怕我说出口,你又哪天觉得无聊了。我已经,不敢再信一次了。” 温浅宁静静地看着他,她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一下,不同于往日那种撒娇的神色。 “如果你不信,那也没办法……”她话没说完,就踮起脚,主动亲了上去。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季寒临的唇上,没有太多技巧,像是某种郑重其事的承诺。 季寒临一怔,他睁着眼,像是无法相信她会这样主动,直到她的唇轻轻离开,他才缓过神。 少女歪着头看他,笑容纯洁无暇,字字清晰:“这是我现在的答案。你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让你信的。” 他垂着眼眸,眼神里原本压得极稳的情绪松动了,半晌,低声说道:“好。” 季寒临搂着她,手掌轻轻按在她背后。温浅宁贴着他,闭着眼,正想把这份微妙的宁静留久一点,此时脑中却想起了一道电子音: 【叮咚!经系统判定,宿主补救任务已完成。】 * 两人考入了同一座城市的大学,虽然学校不同,但距离不远。温浅宁家境优渥,自然不愿意与他人挤在狭小的大学宿舍,温父温母亲自出面,在学校附近替她租下了一套装修精致、交通便利的高级公寓。 某天傍晚,温浅宁刚想出门,还没迈出去一步,对面的房门正巧也同时打开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但在看清对面的人的时候,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温浅宁:“?” 她眼睛睁大,嘴角抽了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季寒临,你怎么会在我对门?!” 他一如既往地神色平静,只是轻轻合上门,像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 “住这。”他说,“我也刚搬来不久。” “你——”她瞪着他,话卡在喉咙,满脑子都是问号。 她当初只和季寒临说了公寓的大致位置,却没想到,季寒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具体楼层,还悄无声息地在她对门租下了一套房。 开学以后,季寒临一边进行大学课程的学习,一边开始接触江家公司的一些事务,平时十分忙碌。 即便如此,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做饭,或者说是,为了给那个娇贵的少女做饭。 温浅宁向来是不愿意入厨房的,也不想请保姆,因此经常去季寒临那里蹭饭,后来逐渐演变成每天固定时间出现。 一来二去,季寒临的公寓里开始多出她的影子……沙发上的靠垫换成了她喜欢的颜色,洗手台边也多出了一套粉色牙刷和她的护肤品。 不知不觉地,温浅宁的日常用品从偶尔带来变成了固定存放,最后连大包小包的衣服都有专门的地方摆放。莫名有种两个人同居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甚至……即便季寒临什么也没做,有时候温浅宁还是觉得自己被男色诱惑了,晚上还会留在他那里过夜。 季寒临洗完澡出来,看到少女穿着一件吊带睡裙趴在他的床上玩手机,长发垂落,素颜娇软,像在引诱人犯罪。 大概是撑着手臂有些麻了,她想起身换个姿势。随着女孩动作的变化,吊带滑落了一点,锁骨线条若隐若现。她偏偏没意识到什么,一边裹着被子,一边问他:“你明天几点的课啊?” 季寒临站在原地没动,视线从她露出的肩头滑过,又迅速移开,低头去倒水,语气压得很低:“宁宁。” 她抬眼:“嗯?” “你能不能别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 温浅宁懒洋洋地:“又不是没见过。” 他喉结微动,低笑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走过去拿走她的抱枕,把她连人带被卷进怀里。 温浅宁整个人贴在他怀里,吊带滑到了肩膀下方,几乎挂不住了。她刚想悄悄往后挪一点,结果下一秒,腰就被季寒临一把按住。 “故意勾我?”他眯起眼,声音还有点哑。 温浅宁很冤枉啊,她干什么了她!不过没什么用,她刚想开口喊冤,就被季寒临捏着下巴吻了下去,话语都被堵了回去。 她被他抱在怀里,吊带早已滑落,挣扎也变得徒劳,连力气都被他一点点抽干。 衣服是怎么没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一边哭着一边被季寒临按在床上,想要理论一番可脑子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到最后,她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只剩一口气吊着。 温浅宁咬着被角翻了个身:……男主实在是太可恶了。 第21章 校园女神白月光21 早上九点不到,温浅宁还在梦里,半边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睡得正熟。 今早季寒临还有个会议要参加,一早就起床了,临出门前他替她把被子掖了掖,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她迷迷糊糊地哼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所以,当门铃响起时,屋里唯一一个人还正裹着被子安详地睡觉。 铃声持续响了好久,温浅宁皱着眉翻个身,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她还没清醒,但还是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 少女随手拢了拢头发,迷迷糊糊地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踩着地毯走去开门,身上是一件吊带睡衣,外头随意套了件季寒临的外套。 “谁呀……?” 拉开门,话还没问完,她就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两人。 是江锦欣和江母。 空气骤然静止,温浅宁一下子清醒过来,整个人像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江锦欣挑眉看她,从头到脚一扫,打趣似的:“温浅宁?你是……已经住这边了?” 温浅宁一下子涨红了脸,慌乱开口:“我、我只是过来拿点东西,昨天太晚了……就没回去,那个,我就住在对门。” 她的语速极快,但自己都不太觉得这话说得有多站得住脚。并且……自己现在发丝凌乱,一幅刚睡醒的样子,身上还披着季寒临的外套,哪怕她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她们的火眼金睛。 郁心慈看到从季寒临屋子走出来的温浅宁,先是一愣,旋即笑了:“浅宁,好久不见。” 温浅宁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地喊了声:“江阿姨。” “嗯。”郁心慈点头,语调温和,“我们想来看看小临的,但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就只好先不请自来了……” 温浅宁立刻让开门,“他早上开会去了,手机可能调了静音……你们先进来坐吧。” 两人进了屋,落座后,她连忙招待道:“阿姨喝点什么?我去给你们倒。” “不用忙活那么多,随便倒杯水就好。”郁心慈摆摆手,温声道。 温浅宁拿着水杯转身进厨房,耳根都烧得发烫。 等她进了厨房,郁心慈左右扫视一遍,打量着这间公寓。 布置得很整洁,大多是深灰色与木质调为主,确实符合季寒临清冷的性格。 但茶几上却放着几包零食,而他向来是不吃零食的,那么这些是谁吃的,显而易见。沙发上的靠垫也是粉色的,到处都能发现女性的生活用品。 第24章 江锦欣的眼神也扫了一圈,笑了笑:“看样子,哥哥和嫂子和好以后感情还不错啊。” 听到江锦欣的话,郁心慈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惊讶,连忙问道:“和好……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在一起过?” 她“唔”了一声,点点头:“不过之前哥哥不 想让我说出去,我就没和你说了妈妈。” 厨房里,温浅宁用冷水洗了把脸,心里有些不知所措……这算什么见家长?这也太突然了吧。 她一边往脸上拍水一边懊恼自己昨晚为什么不坚持回去,明明住在对面,非要赖在人家床上,现在好了,直接被迫见家长。 一边想着,一边拿出手机给季寒临打电话,响了一会儿,那边就接通了。 温浅宁立刻和他说:“江锦欣和江阿姨来了,来你家找你!” 电话那头的季寒临明显一顿,语气带着一丝冷静下的惊讶:“她们现在在家?” “对啊,我还穿着睡衣给她们开的门!” “……”季寒临沉默了一瞬,安慰道,“你别怕,她们不会为难你的。我现在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温浅宁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才重新走出去。 江锦欣和郁心慈正坐在沙发上,彼此没说话。温浅宁朝两人递去杯子,郁心慈抬手接过,温柔一笑:“谢谢。” “浅宁你……和小临交往多久了?”郁心慈轻轻抿了一口水,随后亲切地问道。 怕她紧张,郁心慈又连忙补充道,“我没有什么审问的意思,就是觉得小临这孩子性子冷冷淡淡的。他能有个喜欢的女孩,我们自然是很高兴。” 温浅宁没想到江母的态度竟然这样亲切。本以为自己和季寒临关系没公开,反而以这种尴尬的方式被发现了,多少会被审视一下,可郁心慈看她的眼神全是善意,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她想了想,老实回答道:“大概有一年多了。”仔细想来,除去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和季寒临分手那一段,两人确实在一起这么久了。 郁心慈点点头,笑着说:“无论是在宴会上还是平时来往,我就觉得你粉雕玉琢的,可爱又讨人喜欢。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温浅宁睁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三人又聊了一些别的日常话题后,公寓的门再度被打开。 季寒临匆匆进门,一眼就看到客厅的几人,皱了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妈妈想来看看你,但是打电话你不接。”江锦欣摊手,无辜道,“我们不是有意来查岗的。” 郁心慈笑着站起来:“我们也不会打扰太久,就是路过看看你住得怎么样,没想到……不小心撞见浅宁了。” “宁宁是我女朋友。”季寒临看了眼温浅宁,下意识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语气笃定。 郁心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眉眼微弯,随即语气自然地提议道: “那……既然你们感情这么稳定,不如找个时间,让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吧?” * 那天被郁心慈和江锦欣撞见后,两人算是被迫公开了。 温浅宁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本来也没打算藏,只是怕高中那时候季寒临被人议论。如今不必再进行分手的任务,两人也关系稳定,再遮遮掩掩反倒显得做作。 倒是季寒临,看似淡定,其实感觉正中他下怀。 当天晚上,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是那次两人高中时期约会的合照。甜品店里,少女靠在他的身边,眸子清澈明亮,精致绝伦的面容漾着满满的笑意。而少年清冷俊美,注视着身旁的她,眼神中流露着一丝温柔。 评论区顿时炸了。 大多数人感到非常惊讶,谁都没想到那个性格冷淡又成绩好的江家认回来的少爷,看起来就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居然还会发朋友圈秀恩爱?当然,还有一些人在震惊照片的时间点……原来他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严嘉悦是第一个在评论里跳出来的:“???你们居然这么早就在一起了还把我蒙在鼓里不告诉我?温浅宁你做朋友真不厚道!” 温浅宁看到那条朋友圈和严嘉悦的评论眨了眨眼,转头看季寒临:“你干嘛突然发我们的照片?” “反正爸妈不都要知道了?”季寒临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早点让其他人知道也好,好让他们死心。”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温浅宁竟无法反驳:“好吧……” 他眼底带笑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后来,季寒临还没毕业很快就正式进入了江氏集团,短短一年便接管了江氏核心业务。 从曾经的清冷少年变成了人人仰望的商界新贵,连财经杂志都称他为“天赋型继承人”,正如原文剧情中所写的那样。 而温浅宁则选择了另一条路。 她没有立刻进入家族企业,而是选择读研,继续深造自己感兴趣的方向。 两人虽然忙,各自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但彼此的联系却没有因此变淡。 一天晚上,温浅宁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窝在沙发里发呆。 季寒临从厨房走出来,按照平时的习惯,将一杯热好的牛奶放在她手边。 看到少女此时一幅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坐到她身边,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声音有点低哑:“宁宁。” “嗯?” “我们结婚吧。” 她怔住,没反应过来。 “嫁给我好吗?”他已经拿出了那只黑色的戒指盒。 没有任何预兆,屋里灯光暖黄,季寒临此时坐在她身边,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仿佛这话他在心里排练过上千遍了,现在终于说出口。 “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缓声补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温浅宁看着他,忽然有点说不出话。就在这个时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已完成补救任务:获得男主100%绑定好感度,结局达成。】 【副本即将关闭,请宿主准备离开。】 她坐在原地,没有马上回应。手却缓缓伸过去,从他掌心里接过了那枚戒指,随后戴上了它。 “好啊。”温浅宁眨眨眼,笑了一下。 季寒临唇角缓缓勾起,不自觉露出一点轻微的笑意。他靠近了些,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雨声落在窗台,屋内静谧无声,唯有两人唇间的亲吻声缠缠绵绵。 半晌,温浅宁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留恋:“季寒临……再见了。” 他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问她在说什么,下一瞬,系统的光幕无声亮起,世界像被慢慢抽离了颜色。 【副本一世界结算完毕,正在转移至下一个世界……】 ----------------------- 作者有话说:第一个世界结束了! 第22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 温浅宁刚穿越到第二个世界的时候,就被一个男人圈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 “?”她有些迷茫地抬头一看,愣住了。 因为圈抱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寒临。这个世界的他,面容与上个世界的他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面前之人看起来要成熟不少。 【系统,请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第二个世界的男主还是季寒临啊!】 温浅宁无语至极,在用识海中试图与系统建立对话。 系统很快就传来了回音: 【为了帮助宿主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且尽快适应新世界,在本系统管理的每个小说副本中,男主都会自动按照第一个世界男主的外貌生成,名字也不会进行改变。因此,还望宿主能成功完成任务。】 听到系统的解释,她还是有些不解:【所以说……这些男主都不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了。】系统的电子音非常冷漠,【本系统再次重申一遍,只是为了便利宿主任务,所有世界的男主外貌和名字都将进行统一。】 【宿主请注意,千万不能再出现上一个世界那样的事故,也就是不能再让剧情产生偏离了。若不如此,宿主的快穿局转正考核结果可能无法 达到预期标准,那么宿主考核结束的时间将遥遥无期!】 温浅宁眨了眨眼睛,算是明白了。 就在此刻,第二个世界的小说剧情也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 在这个世界里,男主是季氏集团的总裁,白月光则是他的秘书。 一次饭局上,男主被人暗中下药,白月光心怀攀附之意,借助秘书的身份在男主中药的时候主动靠近他,帮他解药。自那晚之后,两人便维持着亲密的关系。 后来,一位自称是总裁未婚妻的女配闯入公司,当众羞辱白月光,讥讽她痴心妄想、男主和她只不过是玩玩罢了。白月光意识到自己无望嫁入豪门,恰在此时竞争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于是她将公司机密泄露给竞争对手,毅然决然地留下一封辞职信就跳槽了。 第25章 而真正的女主,则是在白月光离职后才被聘为男主新秘书的那个女孩。她陪伴男主度过了被对手挖坑的艰难时期,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男主喜欢上了女主。 眼前的季寒临,看起来明显不对劲。 他西装半敞,领口凌乱,额角有一层薄汗,眉头紧皱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温浅宁眼角一抽,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幕……就是原剧情里男主中药、白月光主动为他解药的经典场景。 “季总……”她试探着出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听到怀中女孩柔软的声音,略略偏了下头,呼吸变得更重了。 “温浅宁……?”季寒临叫了她的名字,嗓音喑哑得不像话。 心中“咯噔”一声,男人眼底的谷欠望太过赤裸,她几乎本能地向往后缩。可还没来得及完全退开,他的手掌却忽然一扣,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温浅宁一时间脑子都有些乱了。这个世界的季寒临……比起上一个世界学生时代的他,果然更具有压迫感,哪怕此刻是药效上头,也不失一种霸道总裁的凌厉气质。 她脑子飞速转了几圈,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为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的动作轻巧而温柔,“您先喝口水,冷静下。” 季寒临接过水杯,却察觉到女孩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你怕我?” 温浅宁一僵,下一秒笑着摇头:“当然不是。” “你在发抖。”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陈述一件事实。 废话,刚穿越过来就被一个中了药的男人抱住,哪怕这个人是男主,她也会有些害怕的好吗! “我只是……有点冷。”她垂着眼睫,装作不经意地将手抽回来,却又被季寒临按住腰,强硬地重新拉回怀里。 她整个人扑进他怀中,额头磕在他下颌,听见他轻轻“嘶”了一声。 他是真的难受。 药效的作用下,哪怕他拼命克制着不失控,也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温浅宁吸了口气。剧情里,白月光就是在这个时候,半推半就地依附着他,一边主动贴近。 ……要不要跟着演? 她犹豫片刻,终究是顺着剧情,轻轻抬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季总,您先靠着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温浅宁柔声说。 季寒临看着她,眸光暗了几分。 “……你确定?”他哑声问。 温浅宁心里一跳,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柔和,“我是您的秘书嘛,照顾您,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男人忽然低下头,额头抵在她肩上,像是在努力找回一点理智。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浅宁一顿。就在她还在犹豫的瞬间,怀里的男人却突然松开了她,一步步后退到沙发边坐下,手臂撑在额头上,低喘着。 “出去。”他沙哑开口,声音冷得像压到极致的寒冰。 温浅宁没有动,她站在原地,眯了眯眼,随后慢慢地走过去。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他让她出去,反倒莫名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呢。 于是,温浅宁在他面前站定,抬手覆在他额上,掌心触及到他的肌肤。 季寒临睁着眼,看着她褪去一贯的小心翼翼,用一只柔软的小手摸上他的面颊。 顿时,他感到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忽然崩断。 下一秒,他便扣住了温浅宁的手腕,将她带去了床上。唇齿相抵时,他带着近乎焦灼的贪恋,思绪一点点失焦。 季寒临低头吻她的肩,轻咬含住,像是在刻下什么的印记。衣料滑落的声音被他粗重的呼吸吞没,皮肤触碰到空气的那一刻,她忍不住颤了颤。 酒店房间里开着暖黄的灯,晃动的光在天花板上映出模糊的剪影,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模糊又缠绵。 * 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酒店套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交织。 季寒临睁开眼,意识回笼的第一秒并未动,只是安静地躺着,盯着天花板沉默了许久。 自己身上只披着一件睡袍,凌乱不堪,锁骨间还留有细碎的红痕,而身边有一团温热的气息。 他转头看过去,一个女孩正安安静静地睡在他旁边,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她靠得很近,睫毛根根分明,眉眼温顺。 他盯着她的脸,眼神深了几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秘书,温浅宁。 季寒临怔了片刻,呼吸缓缓吐出,回忆在这一瞬全部灌入脑中。 昨晚的饭局,是与一家主动递合作意向函的投资公司,他原本并无太大兴趣,只是出于礼节出席了晚宴,饭桌上也有接过酒杯,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 他向来喝酒喝得极有分寸,可昨晚的第二杯酒下肚没多久,他就感觉不对了。 起初只是头有点晕,紧接着是喉咙发干,整个人像被火包围了似的,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 季寒临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药。但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单子大到对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至于他这次没有设防,不幸中了招。 一瞬间,他眼神冷了下来,扫向刚才那位频频向他敬酒的年轻女代表。 所以,对面的人动了歪脑筋,自作聪明,觉得送一个顺眼的女人来,安排一次“意外”,就能谈成合作? 荒谬。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酒杯,直接语气不善地开口:“这就是你们想要合作的态度吗?”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似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季总说出这句话。 “靠送女人到床上的项目,我不碰。”他说完,连半个眼神都没给那女人,转身就走。 离开包间后,季寒临的意识逐渐模糊。他隐约记得自己吩咐了随行的秘书,也就是温浅宁,将他送到酒店套房。 温浅宁当时站在走廊外,神情微愣,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迅速接下指令,扶着他送去房间里。 季寒临本以为自己还能撑一会,甚至想过尝试冷水压制药效,可意识模糊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再之后…… 他记得自己的手将温浅宁扣得很紧,她蹲在他面前,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明明有些害怕的情绪,却没推开他。 他当时在想什么? 季寒临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头有些发疼。 也许是药效迷乱了意识,也许是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判断,不管怎么样,他只知道,那个瞬间脑中所有的压抑都溃堤了。 他向来自诩冷静克己,从不放任欲望主导情绪,可昨晚的他,却将一切清规戒律踩在了脚下,把一个与他毫无私人情感交集的下属……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最荒唐的是,温浅宁是这场事件中最无辜的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恰好被卷进了这场算计里。 那些试图算计他的人,一个都别想轻易脱身。但是,至于温浅宁…… 季寒临闭了闭眼,额角隐隐作痛,脑海中浮现出昨夜女人被他欺负到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是他对不起她。他的喉结滚了滚,目光又重新落到身旁熟睡的女孩身上,她看起来被折腾 坏了,睡得特别安稳。 季寒临没叫醒温浅宁,只是抬手帮她把滑下来的被角拉了上来,盖住她裸露的肩膀。 温浅宁似乎在睡梦中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更往他那边靠了过去。 男人眉宇间透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 ----------------------- 作者有话说:修了修第一个世界然后把字数给修多了好多……所以周四前可能就只修修文啦t_t(不是断更 第23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2 温浅宁醒来时,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还隐隐传来难以言喻的酸软感。 她一下子坐起身。 床单滑落,露出肩头星点痕迹。她动作顿住,一抬头,便撞进了一道静静望向她的视线。 季寒临已经起身,穿好了西装,一丝不苟地坐在沙发上。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显然已经坐在那里许久了,整个人显得冷漠矜贵,眉目冷峻,神色淡淡。 温浅宁愣了愣,下意识拉紧身上的被子。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却鬼使神差地冒出那种霸总小说里常见的桥段:总裁身上的西装还未脱去,仍然衣冠整齐,女人身上却已经未着片缕,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落差…… 想到这里,她顿时红了脸,耳根发烫,悄悄别开了视线。 男人首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冷静,听不出什么情绪:“醒了。” 她轻轻点头,嗓子有些干涩,低声说:“……嗯。” 他放下文件,起身走近几步,又停下,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整个人站在逆光里,背影修长挺拔,目光落在她脸上,却格外平和。 察觉到她嗓音发哑,季寒临略一停顿,目光掠过床头柜空空如也的位置,转身走向一侧的茶几。 第26章 那上面放着水壶与玻璃杯,他将水倒进杯中,端着杯子走近床边。 “喝点水。”他说。 温浅宁伸手接过,她垂眼喝水,小小一口一口地抿。他看着她动作,不说话,墨水般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昨晚的事,是个意外。”季寒临终于开口,声音沉稳。 温浅宁怔怔看着他,眼睫轻颤,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昨晚那些混乱又模糊的画面,她的脸更红了。 此刻的女孩,面颊泛红,发丝微乱,唇瓣带着被亲吻过后的轻肿,肩头肌肤白皙如雪,隐约能看出被子下藏着几道若隐若现的痕迹。 她本就生得漂亮,水润的眼睛、削瘦的下巴,乖顺得不像话,那张脸此刻又布满红晕,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季寒临顿了顿,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下。 他向来冷静克制,但这一刻,看她眉眼间仍残留的倦意与红晕,他却忽然觉得……不太能面对。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些心虚。 但是面上,却丝毫并未显露任何情绪。 “那家公司为了达成合作,自作聪明地安排了女人给我下了药……我以为我能忍耐到药物平息,但你出现以后,我好像失去了理智。”季寒临说得平静,话里藏着对那家公司的冷意。 温浅宁咬了咬唇,没说话。她知道,惹了男主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好像在原文中这家公司在今天以后,很快就要破产了。 “对不起。”见到面前的女人有些懵懵的,他的神色暗了暗,“昨晚是我不好……是我把你牵连进来了。” 没想到这个霸道总裁竟然低声对她道歉了?温浅宁有些诧异,握着被角的手悄悄收紧。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不应该是给她甩一张支票,并狂拽酷炫地留下一句“女人,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五百万,别的不要妄想”吗? 季寒临沉默了两秒,接着继续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温浅宁猛地抬头,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坦然,“无论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金钱、权力,或者其他,我都会满足你。” 女孩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一时复杂难辨。随后,她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季总难道觉得我是那种会趁机提条件的人吗?” 季寒临没有回话,只是神情未变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她微微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别的要求。我只是希望,您别开除我。”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的要求会说这个,因为这个要求听起来,似乎有点太过于简单了。 “我知道你对身边人以及下属的要求,”温浅宁继续说着,十分直白,“您的秘书不该跟你发生这样的事,您不喜欢和任何人纠缠不清。” “我不会纠缠的,”女孩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但我真的很想留在季氏继续工作。” 温浅宁说得很诚恳,眼神真挚地看着他。 季寒临盯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为什么想在季氏工作?我可以把你安排去更好的地方。” “是,季氏薪资优厚、待遇好,是业内公认的翘楚,但我在季氏工作,也不全是因为这些。”温浅宁抬起头,认真说道,“这份工作是我靠自己的努力争取而来的,我从来没想过靠任何人上位,也不是为了昨晚的事讨要任何东西。您想要给我补偿,那我只希望,您能继续把我当正常员工看待。” 季寒临没说话,神情未变。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温浅宁是他当初首肯签下的秘书,出身名校,走的也是正式的招聘流程,从数百人中脱颖而出,不靠关系。自然,她的工作能力出众,行事稳重,从未出过纰漏。 更何况这件事她本来就是无辜的,是他害了她。因而,于公于私,都不应该辞退她。 她第一次让他产生了这种微妙的情绪,明明是个年轻女孩,背景也并不出众,却总能让人从她身上看到某种隐约的“自尊感”。 思此,季寒临收回目光,淡声开口:“我从未有过辞退你的想法,当然现在也不会辞退你。” 温浅宁眨眨眼,眼尾微微弯了弯。 他看见她眼尾弯起来的那一下,心头一动,而后似是在思考什么,眉头轻蹙,难得有些迟疑,“昨天……我们没做任何措施。” 季寒临没有说得太露骨,但温浅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正想开口,他已经继续道,“是我的错。”他眉峰微敛,眼神却异常认真地看着她,“你别自己去吃药,那样对身体不好。如果……真的有了,就把孩子生下来,我会负责。” 温浅宁抿了抿唇,心里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 可她又很快想起来:她是快穿局的任务者,按照和系统签订的协议,她在任何世界中都不会真正怀孕,即便和任务对象发生关系,也不会留下剧情之外的副产物。也就是说,如果原文小说中没有提及白月光有了身孕,那么她是绝对不会怀孕的。 不过,这些事也不能和男主说,于是她只是歪了歪头,声音轻柔道:“……我知道了。” 见状,季寒临点了点头,心下一松。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转身,走回沙发边拿起文件,动作利落,看起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 “衣服我让人送来了,放在衣柜。”季寒临站在门口,手握住门把,颀长的身形一顿,还是犹豫了一下,“……今天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不用着急回公司。”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温浅宁一眼,便推门离开了。 * 季寒临走后,温浅宁补了个觉。再次醒来后,她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衣柜里那套新衣服。照了照镜子,那衣服竟意外合身。 怎么觉得这个世界的季寒临和上个世界的男主出奇的相似呢?就是都给她一种体贴得不着痕迹的 感觉。 温浅宁默了默。还是不要多想了,系统说过只是为了便利统一了所有世界的男主外貌和名字罢了,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已是傍晚。 她租住的地方在市郊,是一栋旧公寓的四楼,楼道狭窄,灯光昏暗,室内不过二十来平。 推开门的瞬间,看到这间简陋的出租屋,她的心里竟有些震惊。 原文里的白月光虽然是名校毕业、成绩优异,但是在剧情设定里,她的父亲因生意失败欠下三千万的欠款,并且在一场车祸中当场身亡。于是,这三千万的欠款,就要由她来代为偿还。 因此,白月光才会想要攀上季总,并且再后来知道自己跻身季家豪门无望后,背叛原公司,将机密卖给对手公司以此来获得巨款。 这就是原主住的地方?温浅宁叹了口气。 原书里对白月光的居住环境一笔带过,只写她“生活清苦,自力更生”。她知道白月光有欠款导致生活窘迫,但是也没想到惨到这种地步。因为在书里,白月光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示人的,背后竟然如此寒酸。 温浅宁走到桌前,看到贴着还款计划的便利贴,心里五味杂陈。她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随后拉开椅子坐下。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一条银行转账短信,一个私人账户朝她的工资卡上转了一笔巨款。 多、多少? 看清了短信内容以及有多少个零,温浅宁猛然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五百万。 她怔怔地盯着屏幕几秒,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是季寒临给她打的。她并没有要求什么,但男主还是给予了她一些补偿。 虽然五百万不足以一次性还清所有欠款,可是这已经足够缓解她的燃眉之急了。 不对啊……? 温浅宁皱了皱眉头,她记得原文剧情里男主好像并没有给白月光这么多补偿,因此白月光才会花费心思和男主维系亲密关系。 只可惜,男主一开始并没意识到他对于白月光的感情,两人并没有正式确认关系,以至于她在被女配羞辱后,觉得男主只是玩玩她罢了,最终背叛了他。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温浅宁的眉毛跳了跳,这不会是剧情又发生什么偏离了吧? 她简直难以再面对系统的责问了。 ----------------------- 作者有话说:谢谢营养液~[星星眼]马上更新 第24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3 第二天一早,温浅宁照常早起,换上干净利落的职业装,扎了个低马尾,对着镜子化了点淡妆。 从住的地方赶到市中心的季氏总部,她一路坐地铁,提前十五分钟踏入了办公室。 秘书区一如往常安静有序,温浅宁走到自己的工位,把手中的咖啡放在桌边,打开电脑,点开日程表和邮件,开始一一处理今日待办。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季寒临从总裁专用电梯里走出来,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 第27章 不知怎么的,余光却忍不住扫向秘书区的那抹身影。 她此时坐姿端正,神情专注,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边还放着一摞文件夹。 阳光从百叶窗洒进来,在女孩的头发上打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像被勾了一层边,让人移不开眼。 他面上神色未变,却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 温浅宁仿佛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了。 她愣了下,随即微微颔首,对他打着招呼:“季总早上好。” 季寒临微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态,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迈步走进办公室,温浅宁则在他离开后低下头,继续翻阅文件。 没过多久,内线电话便响了,是负责运营管理的刘总监,说是让她下楼一趟,有个任务要分配给她。 “这是我们新接洽的项目,目前处于前期筹备阶段,时间紧,需求急,总裁那边刚刚点了名,让你来配合商务组负责流程推进。” 温浅宁一怔,这个项目是前段时间公司谈下的一个重要合作,牵涉部门多,环节杂,虽然不负责直接操盘,但秘书配合工作要对接的事项不少。 换句话说,这并不只是份普通的秘书活,基本等同于把她临时空降进一个项目组,协助各方落地执行。 但温浅宁并未显露出迟疑,只是轻轻点头:“明白了,我会跟进。” 她拿着厚厚一沓资料出了门,回到秘书区将文件放下,认真翻阅了一遍,一边在笔记本上迅速做着记录。 说实话,这样的安排对她这一初来乍到的秘书来说有些出格。一般项目协调由专门的项目助理来做,最多做做行政配合。但她心里隐约猜到,这是季寒临给她的机会,希望她更出色地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么想时,她微微低下头,唇边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没关系,她做得到的。 这几天下来,温浅宁上班时间几乎全被塞满了事情要做,来来回回的邮件以及各种环节的对接与确认,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等到夜色落幕的时候,秘书区只剩她一人,还在工位前伏案整理。 温浅宁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角,刚准备站起身去倒杯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没回去?” 熟悉的低音缓缓落下,温浅宁一惊,转身便看到季寒临站在不远处,他身形修长,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她立刻站了起来,唇角也扬起了一丝笑意:“季总……您怎么也还在?” 他没说话,视线却落在她桌上一叠翻开了但没来得及标注的资料上。 “在忙新项目?”他问。 她点头,“前几天接到的通知,要我协助商务部跟进前期事宜。” 季寒临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安排心知肚明。 随后,他走近两步,目光扫了一眼她笔记本上的字迹。上面的字迹工整利落,重点清晰,于是他忍不住夸赞道:“你准备得挺好。” “怕流程跟不上进度,”她眨了眨眼应道,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辜负这次机会的。” 季寒临在她桌旁站定,视线略过她刚刚画的几行线,忽然伸手把她标错的一个时间点勾出:“这块进度可能会延后,你再核一下前期预估。” 她“咦”了一声,旋即低头查看。 他说得没错,她只顾参考去年相似项目的时间表,忘了这次甲方临时变更了交付标准,导致整体节奏提前。 “谢谢季总提醒。”温浅宁连忙标注出来,标注完后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季寒临盯着她看了几秒,莫名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好笑,他微微勾唇:“等你做完初稿,可以先发给我一份。” 这就是要亲自指导她的意思了?温浅宁开心地笑了,她乖乖地点了点头,应得很快:“好。”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啊?”温浅宁摆了摆手,生怕给这位日理万机的总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果断回绝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用麻烦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不麻烦。”他语气平静,听起来不是很强硬,却也没留给她太多余地,“这个点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好吧。”温浅宁想了想,有车接送也是好的,没再坚持,迅速收好了自己的东西。 两人一路走到总裁专属电梯前,电梯门一开,里面灯光柔和,地毯精致厚重,一看就是为男主专门定制的。 “别走神。”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进去吧。” 温浅宁有些迟疑地走进去,站在角落。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空间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呼吸的 细微起伏。 她站得很规矩,肩背挺直,眼睛盯着地面,仿佛盯紧地毯也能让她的心跳慢一点。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身侧男人那一身冷淡禁欲的气息,正以不可抗拒的方式,一寸寸逼近她的神经。 他的身上似乎还有那夜余留的气息……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他真的靠得比刚才更近了些,温浅宁觉得她现在有些晕乎乎的。 于是,她动了动,似乎想拉开一点距离。 可就在这一瞬间,电梯轻微颠簸了一下。温浅宁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步,不可控制地朝季寒临怀里摔去。 男人迅速伸手扶住了她,掌心稳稳地扣在她的腰侧,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没有缝隙。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怀里,双手还无措地抵在他胸前,手心下是他微微起伏的肌肉线条,结实而温热。 她发誓,这次真的不是她故意投怀送抱的! “抱歉。”温浅宁一惊,连忙想从他怀里退开,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他侧过头看她,眼神淡淡的,却莫名让人腿软。 她咬着唇想要移开视线,季寒临却突然抬手,用手替她拨了一下头发。 他不紧不慢道:“头发乱了。” 温浅宁惊得不敢动,耳尖红得发烫,心跳如鼓。 空气里仿佛多了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她心跳乱成一团,不敢看他,只能低声道:“谢谢……”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电梯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她如蒙大赦般几乎要冲出去,身后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耳廓,唇角勾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停车场一侧,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轿车停在那里,车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冷白的光线映出男人立体的眉眼。 “上车。”季寒临替她拉开车门。随即,温浅宁坐进了副驾驶,她低头拉好安全带,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住哪?” 她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季寒临“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车平稳驾驶中,温浅宁偷偷瞥了一眼他,季寒临专注开车的样子很认真,侧脸冷俊。不愧是男主,天生一副能迷死人的好皮囊。 不久后,车停在了她住的那栋老旧居民楼下。 季寒临没静静地望着那栋旧楼,路灯昏暗,周围一片漆黑,他有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你一个人住在这?” “是的。” “几楼?” “四楼。” 温浅宁正准备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他却忽然叫住了她:“温浅宁。” “……嗯?”她停下动作,望向了他。 男人看着她,神情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像是放弃了,只是说:“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好,谢谢季总。”温浅宁笑着点点头,和他挥手告别。 季寒临目送她上楼,直到四楼的灯光亮起后,他才缓缓启动车子,驶离这里。 * 次日。 “小温,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没法亲自送过去,你帮我把这个送去季总办公室。”总监从桌上取了一份资料递给温浅宁,语气匆匆。 “哦,好。” 温浅宁应了声,抱着文件夹朝最尽头的那间办公室走去。脚步刚靠近,隔着厚重的门板,就听见里面传出季寒临明显语气不善的声音: “你自己看看你交的这是什么东西?” 温浅宁脚步顿住,抿了抿唇,还是抬手轻轻叩了两下门。 没有回应,但门没锁,她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刚跨进门槛,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叠文件夹冷不防从空气里飞来,带着未散尽的怒意,径直丢到了她的脚边。 她急忙低头,那厚厚的纸页已散开了一半。 而季寒临,也正抬眼看向门口。 那一瞬间,男人眼底的不虞骤然一顿。 明明还阴沉着脸,原本寒气逼人的周身气场,却在看到女孩的那一眼之后,在眨眼间被抽走了愠意。 “去改好,周三前再交一份给我。”季寒临语气忽然就缓了下来,对在场的另一个人说道。 对面站着的人一脸错愕,显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第28章 过了几秒,他终于回过神来,僵硬地应了声“是……”,赶紧低着头往地上捡回那叠文件,动作小心谨慎。 季寒临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抬了抬下巴:“出去。” 那人抱着文件如临大赦,快步退了出去,临走前眼神还不敢置信地掠过温浅宁,像是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活着走出了那间修罗场。 门一声合上,办公室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温浅宁手里还抱着资料,站在原地有点怔。 而季寒临的视线,已经落在她脸上。 第25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4 办公室里还是有几张散落的文件没有捡起来,温浅宁垂眸看了眼脚边的文件,犹豫片刻,还是俯下身去,将那些资料一页页捡起。 她今天穿着修身的黑色包臀裙,裙摆刚好收在膝上,剪裁贴体,勾勒出腰线与臀部柔和的曲线,蹲下去的时候腰背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长发顺势垂落,遮住了半边脸。 季寒临坐在椅子上,手肘搁在扶手边,视线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慢慢地,男人的眼神变沉了些。 女孩的身材不算高挑,比例却极好,那种柔软是恰到好处的诱惑……像是精致的陶瓷,让人越看越想伸手覆上,去感知那光滑的触感。 而且,她弯腰的姿势太熟悉了…… 他想起那晚,她也是这副模样。 场面很混乱,女孩像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肌肤细腻得不可思议,喘息间脊背轻颤,纤腰被他一只手扣着,另一只手沿着她的后背缓慢地往下,指腹触及她臀部的曲线时,她轻呼出声,还回头轻轻咬了他一口。 她整个人都软,像是水做的,却偏偏在那样的亲密里极尽缠绵,让人无法停下。 明明过去了好几周,但那种触感……仍然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季寒临抬手揉了揉眉心,喉结微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克制得很好。即便那晚之后,他强迫自己将那段记忆藏起来,不让它干扰他一贯冷静的判断。可他似乎现在才意识到……只要她站在他面前,哪怕一个小动作,就足以打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 就像现在,一个弯腰,他竟然也能不受控制地去想她那双纤细笔直的腿、她伏在他怀里时红得发烫的耳尖,甚至是她细细的哼叫声。 “别捡了。”季寒临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低哑几分。 温浅宁一怔,便听见男人继续道:“我来。” 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目光幽深的眼。 季寒临已站起身来,他俯身将剩下的资料捡起,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仿佛还残留着什么暧昧的氛围,悄然在空气里缠绕。 她没有察觉到他眼底那点掩饰极深的情绪,微微避开了一点身子。 “这是刘总监让我送过来的资料。”温浅宁说着,步履稳稳地走到他办公桌前。 季寒临没接,视线却落在她身上几秒,才道:“放那吧。” 她点点头,把文件放下,转身就准备离开,但是此时整个人有点走神。 因为她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季寒临刚才生气的场景……男人眼神凌厉,气氛沉重,可在她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又突然不生气了。 温浅宁一时想得出神,步子走得有些快,身体一偏,一个没注意,腰侧不小心撞上了桌角。 “啊……”她低呼一声,她疼得下意识蹲下来,手撑着膝盖,呼吸微微一乱。 “怎么了?”季寒临立即绕了过来,声音里透着一丝明显的紧张。 女孩抬眸,眼眶因为疼痛还泛着点水光,眼尾微红,眉心蹙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不过应该没事。” 他却蹲下了身,眼神落在她侧腰的位置:“撞哪儿了?” “这里。”温浅宁抬手在自己裙侧轻轻一点。 季寒临抬手正要去触她的后腰,却在即将碰上的那一刻顿住。 那是她身形最纤 细的部位,包臀裙贴得极紧,曲线随着动作而变得更明显,轮廓清晰,腰线细得他一手就能握住。 他意识到,这位置实在太敏感。 “我看看。”男人压下嗓音,尽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温浅宁动作一顿,脸上多了点犹豫。 那地方……确实不太好拉下来,裙子是高腰剪裁,从大腿一路收束到腰,想拉下来查看,动作势必要有些私密。 她咬了咬唇,缓慢地伸手,从腰侧悄悄往下卷起一小截裙边,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羞窘。 黑色布料缓缓掀起,她纤细的腰肢逐渐露出轮廓,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在靠近腰窝的地方,一块青紫已经浮起,淤血斑驳,衬得那一圈细腰更加惹眼。 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女孩的皮肤太白,反而像淤血从雪地里渗出来,突兀得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季寒临眼神一凝,温浅宁被这么盯着,有些羞涩,正要拉上裙摆,却被他一只手挡住了动作。 “别动。”他说着,指腹在她腰侧轻轻探了一下,部位太敏感,叫温浅宁不住地心跳。 她身子微微一颤,忍不住呜咽一声:“痒,你别碰了。” 季寒临像是也察觉到了两人此时过于亲密,停顿了半秒,才慢慢收回了手。 “先起来吧,我去给你拿冰袋冷敷一下。”他语气故作平稳说着。 温浅宁眼睫微颤,轻轻应了声,将裙摆拉上。 等她站起身被扶到沙发坐好时,脸上还有些热,男人已经别开视线,随即出门去拿冰袋。 纵使面上装得再镇静……只有季寒临自己心里清楚,他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不会被脑海里那一抹白皙纤细的腰线干扰得彻底失控。 几分钟后,季寒临带着冰袋回来了。 “你自己来?”他问。 “好。”温浅宁乖乖地应着,点点头,接过冰袋,低下头,把冰袋包在毛巾里。 男人没说话,在女孩拉起裙边的时候,他原本侧过去的脸下意识又转开了。 温浅宁没注意身旁的男人,吸了口气,慢慢地把冰袋贴了上去。 “嘶……”冰块触及的瞬间,她轻轻抽了口气。 那轻微的细声喘息声,不偏不倚地撞进季寒临的耳朵里。 季寒临:“……” 实在是,太折磨他了。男人喉头紧了紧,面无表情,内心却躁动不已,没敢转过头看她,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很疼吗?” “……没。”女孩的声音有些闷,听起来像是没精打采,其实只是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太多异样。 “下次小心点。”他顿了顿,“你的皮肤这么白,一磕一碰都吓人。” 温浅宁转过脸,望了季寒临一眼,笑了下:“我可以当季总是在夸我白吗?” 季寒临没回话,微微勾了唇,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女孩坐姿优雅,肩背挺直,哪怕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按着冰袋,也自带一股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柔媚。 “还疼吗?”敷了好一会儿,他问。 温浅宁角轻扬,含着一点懒懒的笑意:“还好啦,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冰袋贴着皮肤的凉意一点点蔓延开来,温浅宁垂眸看了眼时间,轻轻把冰袋从腰侧拿开,又慢慢将裙摆拉正,掩住那片已经泛红的肌肤。 “差不多啦。”她抬起头,“谢谢季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将冰袋随手包好,走到一旁准备放进垃圾桶。 季寒临点点头,唇角动了动:“以后要注意点。” 女孩走后,季寒临重新低头翻开文件,但心绪依旧久久没有平复。 第26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5 到了下班时间,温浅宁那层陆陆续续有人收拾东西走了,她整理完桌上的文件,将电脑盖上,拎起包,也要离开。 脚步刚迈出几步,身后一个男声立刻叫住了她。 “小温,等等我,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温浅宁脚步微顿,眉心蹙了一下。 这是一个从几天前开始就莫名其妙缠上她的男同事,不仅天天来给她送水,还喜欢有事没事到她工位边叽叽喳喳地讲些所谓什么职场经验……她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指导好吗。 她明明一次都没回应过他,可这种人却像根甩不掉的牛皮糖,死缠烂打,自己脑补出一套“她其实对我有好感只是故作矜持”的剧情。 温浅宁没转头,眼神淡淡地落在前方楼道口,脚步快了几分,明显带上了想要甩开的意味。 可对方显然没察觉她的冷淡,自顾自地快步追了上来。 “小温,这么急着走啊?你今天裙子真好看,很显身材。”男同事说着,眼神从她的腰线一路往下扫,笑容明晃晃地浮在脸上。 温浅宁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对方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属于是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类人。 “有事吗?”她语气不冷不热。 第29章 “我知道你急着走,但这话我今天非说不可。”那个男同事的声音压低了些,笑着走到她身侧,“就几分钟,你就当给我个机会。” 温浅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闹出什么动静,便顺势绕进了旁边空无一人的资料间。 这里白天有人会来取东西,到了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冷清得很。 “有话就直接说吧。”温浅宁站在门边,始终保持着与这个男同事一臂远的距离。 男同事像终于等到了机会,笑容一点点露出:“小温,我追你这么久了,咱俩也该差不多有个结果了吧?” 温浅宁眉毛一跳,面无表情:“我已经明确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没有意思,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了。” “别这样说嘛,我知道你现在嘴硬,是因为你还没看清我对你多好。”他说着就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笑道,“你看你穿得这么漂亮,谁都看得出来你就是想谈恋爱,我也不是小男生了,真要在一起,我可以养你啊。” 温浅宁简直要被这人的不要脸震惊到了,忍不住冷笑一声,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自信?她虽然来季氏没多久,可一进公司就是秘书部最核心的位置,直属季总。 手里每天接触的,是高层的会议纪要以及一些重大项目,这样的位置,是她自己的能力得来的。 她并不想炫耀什么,可怎么也轮不到这种连中层都爬不上去、整天想着一些龌龊心思的男人来对她评头论足。 他却好像全然没察觉她的厌烦,继续絮絮叨叨道:“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那种真清高的女生,你每天穿得这么诱人还经常从我面前走过去,不就是想吸引我吗,我脑子都快炸了。你要是愿意,我——” “你闭嘴。”温浅宁终于沉下声音打断他的纠缠,语气不耐。 她真的,忍不住想打面前这个讨厌的人了! 那个男同事怔了一瞬,刚要说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忽就传来了一道声淡漠至极的嗓音: “你明天可以不用来季氏了。” 资料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推开,季寒临就站在门口,身体颀长,眼神冷得出奇。 男同事脸色瞬间白了:“季、季总,您怎么来了?我、我……” 季寒临缓缓朝前走了一步,目光一寸一寸扫向那个男同事,唇角毫无笑意:“我倒是不知道,季氏还藏着这种骚扰女性的员工?”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哆哆嗦嗦地张嘴:“季、季总言重了……我、我就是……我就是私下和小温开玩笑呢,没有骚扰……” 还一口一个小温,季寒临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看了温浅宁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在问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不熟。”温浅宁言简意赅,“我不觉得我们是这种能开玩笑的关系,况且这 是骚扰,不是玩笑。” 听到女孩这么说,季寒临脸色更黑了,如果不是他鬼使神差地想见温浅宁一面跟了过来,说不定这个人会趁着没人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呢。 他面上嫌恶的表情丝毫不掩饰,冷哼道:“还不滚,还是说,需要我叫保安把你丢出去?” 男同事彻底慌了,仓皇地逃了出去。 怎么感觉男主在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中还怪帅的?温浅宁站在原地,心跳乱成一团,眨着眼睛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 季寒临走近,站定在女孩面前,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 “我送你回家。”男人低下头来,手指落在她裙摆上,细心地替她整了整侧边褶皱。 一路上,温浅宁都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觉得很恍惚,因为她盯着男主的剑眉星目,觉得他好看得简直和刚才那个男同事不在一个图层……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女孩坐在副驾驶,安安静静的,双腿交叠着,手肘搭在车窗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身旁驾驶座的男人偏过头看她一眼,缓缓转动方向盘。 “你似乎没被影响。” 良久,他淡声开口,语调平稳。 温浅宁转过头来,目光有些迷茫,呆愣愣的:“啊……您是说刚才那个人?” 季寒临点了点头,神色淡淡。 “那种人,说点不入流的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耸了耸肩,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没受影响就好,骚扰女性的员工不该留在公司,这是季氏的规定。”季寒临的话音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不想让你再被这样骚扰,所以把那个人开除了,是我的私心。” 他的私心……? 温浅宁有些迟疑,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我不希望你被那种人纠缠。”男人又开口,“你穿什么都好,怎么化妆打扮,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没有勾引谁,他说那些话,不是你有问题,是他心思龌龊。” 她怔住,心口轻轻跳了一下。 男主这是在开导她吗?温浅宁轻轻眨了下眼,有些意外:“季总您对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季寒临语气低缓却认真,“你想往前走,势必要承受一些目光和声音,但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他们怎么看你,你都不需要为他们改变自己原有的样子。” “我相信你的能力。” 车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其实温浅宁内心早已被激起了层层波澜,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季寒临这些话,有些感动。 女孩的长睫轻轻垂下,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她轻声开口道:“谢谢您,季总。” 车子缓缓驶入她住的街区,车灯扫过一排昏黄的路灯和老旧的楼宇。 看着这片老旧的街区,季寒临眉头皱了皱。他不是第一次送她回这里了,其实,上次来的时候他就有点忍不住了。 他上次就想说,他名下在市中心还有一套空着的房子,环境更好,安保也更严密……她一个人住那里会安全得多。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说到底两人没有什么关系,怕说出口会让女孩误会,觉得那晚之后,他用一套房子来弥补,反倒让一切变了味。 可今晚,那种情绪又悄悄泛了起来,这次比上次更难按捺。 季寒临叹了一口气,附身替她解开了安全带,两人面对面对视了,他的眸子暗得看不出情绪:“我在市中心那边有一套空着的房子,没人住,一直没人打理。” “……”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暂时搬去那里。”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太安全,刚好那边没人住,一直也没人打理,你去住的话,也算是替我解决麻烦。” 温浅宁眨巴了下眼睛,表情有些惊讶。 “这也是员工福利的一项吗?”她咬了咬唇,眸光里带着点不确定。 季寒临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当然知道,男主说这话是拐着弯想要照顾她。毕竟,这个借口太……明显了。可就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柔关心,更叫人心防一寸寸地被侵蚀。 “钥匙我明天给你。”他平静地说着,薄唇微动,“我不是要干涉你住哪里,只是……我不希望你再住在这种地方。” 这个世界虽然说是霸道总裁世界,但男主没有表现出霸总一般所具有的咄咄逼人的掌控欲,温浅宁并不讨厌他这样的安排。 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很能吃得了苦的人,能搬去更好的地方住,还能继续推进任务,何乐而不为呢? “好……”她想了想,还是矜持了一下,轻声说,“但其实,你真的不用为我做这些。我不是非要依赖你的人。” “我知道的。”他垂眸看着她,眼神格外认真,“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和我说。” 除了对女孩的愧疚,似乎还有别的情愫,他不愿意多想,心下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季总您对秘书可真好呀。” 温浅宁感慨一声,拉开车门,冲他挥了挥手,笑意盎然,“拜拜,今天谢谢了。” 第27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6 第二天早上温浅宁一直在赶工作进度,直到下午,她才起身前往总裁办公室。 站在门前,她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目光落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身上。 季寒临正在翻阅什么文件,见到她进来,说道:“坐。” “季总,这是我整理的项目初稿。”温浅宁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随后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放得很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办公室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响,温浅宁安静地坐着,背挺得笔直,等待他给出评判。 “整体来看还不错。”他抬眸,视线与她对上,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数据分析很有条理,执行流程安排上也合理。” 第30章 闻言,温浅宁眉眼弯了弯,“谢谢季总。” 季寒临翻开了几页,指尖敲了敲其中某个段落,“不过后面解决方案的部分略保守了些。我知道你是想稳妥推进,不过有时候,大胆一点,风险反而更小。” “好。”她认真点头,“我接下来会根据您的建议修改。” 他没有再说别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然后推到她面前。 “这是那套房子的钥匙,门禁卡也在里面。” 温浅宁低头,接过那只信封,有些懵懵地说道:“谢、谢谢季总。” “那里应该什么都不缺了,生活用品已经让人补全过一遍了。我也已经帮你联系好搬家公司了,你什么时候收拾好通知他们就行。” 男主的行事作风果然稳重,贴心得让温浅宁有些感动得要哭了。 “真是太感谢您了……”她鼓试探地开口,“那个,我想请您吃个饭可以吗?” 季寒临勾唇,点点头:“什么时候?” 男主居然……马上就答应了? “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我都可以。”他很快就答道。 温浅宁抬头,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对吧,什么时候都可以?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霸道总裁男主吧。 “那,搬家之后?”她掩住眼底的笑意,“等我收拾好了,亲手给您做饭。” “亲手做?”季寒临挑了下眉毛,像是有些意想不到,“好啊,我很期待。” 女孩眼角含笑,十分欣喜:“我会好好准备的。” * 这一周对温浅宁来说,过得格外忙碌。 她白天全力以赴推进手头那个项目,最终顺利在内部评审前完成了全部材 料。与此同时,她也抽空完成了搬家的事,简单收拾过后,正式入住了季寒临那套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新家的环境安静整洁,视野开阔,地段便利,与她原先那个逼仄阴暗的出租屋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这天中午刚过,公司高层例会还未结束,却意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前台刚挂完电话,抬头便看见一名妆容精致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径直走进总裁专属接待区。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赶忙起身拦住。 女人瞥她一眼,语气十分不爽:“我是顾嫣然,来找寒临。” 听到这个名字前台内心一惊,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她当然有所耳闻,顾家在金融界赫赫有名,而据传,顾嫣然正是季寒临的未婚妻。 虽然没有官方证实过婚约之事,但传闻都说顾嫣然深受季家长辈喜欢,若两家要联姻,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因此,她不敢冒然阻拦顾嫣然,只是委婉道:“季总现在还在会议室,您要不要先……” “不用,我自己进去等他就好。” 顾嫣然哪里容得了别人的拒绝,抬步便推开了总裁接待室的门。 接待室里,温浅宁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听到门响,她下意识抬头。 顾嫣然大步走进总裁接待室,面色不怎么好,一个价值不菲的包包被她拎在手里,整个人气势汹汹,看着就来者不善。 ……这女人是谁?顾嫣然上下打量起温浅宁来。 一身干净利落的职业装,修身剪裁把身形衬得纤细笔挺,包臀裙和黑丝袜将她的线条勾勒得分明,站姿从容,气质清冷。 尤其是那张脸,白得干净,五官柔和,看起来就一幅惹人怜惜的娇弱样子。 顾嫣然眯了眯眼。 狐狸精! 她几步跨上前,伸手在接待室的茶台上一拍:“你是谁?” 温浅宁正准备拿茶壶,动作一顿:“您好,我是季总的秘书温浅宁,请问您是?” “你不知道我是谁?”顾嫣然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我是季寒临的未婚妻!” 温浅宁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小说原剧情中的女配,回道:“季总现在正在会议室开会,预计还有十分钟左右结束,如果您愿意稍等,我可以先为您泡一杯茶。” “那就快去。”顾嫣然毫不客气地一甩手,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轻蔑,心里暗自忖度道,一个秘书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勾搭谁呢? 温浅宁不知道顾嫣然内心在想什么,只是走向茶水间,很快端来一杯热茶,低头放在她面前。 “请用。” 顾嫣然微笑着伸手去接,忽然手腕一偏,整杯热茶倾斜而下,正好泼在温浅宁的衬衣上。 热水并不滚烫,但温浅宁还是轻轻吸了口气,裙子湿了一片。 “哎呀,不好意思,我最近手有点抖。”顾嫣然捂嘴笑了一声,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眼底也透着恶意,“天呐,怎么办,不小心把你的衣服打湿了,温秘书应该不会生气吧?” “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嘛,我赔给你就好了。一泡就透了,啧啧,倒是方便你让人看个清楚……”她说着,眼神轻蔑地往温浅宁胸部扫去。 闻言,饶是再好脾气的温浅宁心中也有些无语了,她知道顾嫣然在原剧情中的定位是恶毒女配,但是这种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女配似乎太过分了吧? “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别妄想勾搭一些不该勾搭的人!” 顾嫣然狠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转头。 季寒临站在门口,脸色冷沉,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温浅宁湿透的衬衣上,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谁准你动手了?” “寒临?你开完会了……”顾嫣然一愣,连忙迎上去,笑容僵硬,“我就是想来这里看看,公司有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接近你……” “你闹够了没有?”他的语气冷到极点,“你不请自来,还想干什么?这里是公司,办公场所,没有人陪你浪费时间闹来闹去。”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不喜欢别的女人接近你。”顾嫣然委屈道,“我也是太在意你了嘛……” “你要搞清楚,顾嫣然。”季寒临冷淡开口,“我和你之间,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关系。” “你家当初确实私下提出联姻的意愿,但那是你父母一厢情愿,是你们顾家自己的想法,我没有答应过,更没有公开承认过。” 他的目光冷漠至极,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分量的外人,“你到处宣扬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也已经警告过你。你明知道我从未认可这层关系,却还屡次三番地在公司、在外面造势。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我针对顾家。” 顾嫣然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似是没想到季寒临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她颜面,眼眶红了:“……你居然为了她骂我?” 她狠狠剜了温浅宁一眼,咬牙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拎着包高跟鞋哒哒哒地踩出门,毫无风度地摔门而去。 接待室终于恢复安静。温浅宁站在那里,手还捏着湿掉的茶巾,衬衫贴着皮肤。 季寒临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衬衫上的水痕,眉头皱得更紧:“你手有没有烫伤?” “……没有。” 他顿了顿,沉声道:“跟我来。” 专属休息室内,季寒临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递给她,“先换上。” 温浅宁接过衬衫,见季寒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抬头望他一眼:“您……不出去?” 季寒临微微一愣,他本是想再认真和她解释顾嫣然和他根本没有关系的,虽然温浅宁并没有追问什么,但他害怕她会误会。可她现在这么一问,令他忽地生出一丝迟疑。 肌肤白皙的女孩站在他面前,依旧一身湿衣,布料贴着皮肤,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细。 见此情形,他的嗓子忽然变得有些干涩起来。 见他没说话,温浅宁默了一瞬,恍若无人般地开始慢慢解开穿在身上的湿衬衣,动作不紧不慢,低头时发丝垂落脸颊,竟有几分……心安理得的从容。 “你怎么直接就脱上了?”季寒临回过神来,耳根不住泛红,连忙转过身去,“你可以等我出去再……” “您不是不走吗?”女孩的睫毛动了动,神情变得有些羞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季寒临被她噎住了。 他其实只是没反应过来,可被她这样一说,却像极了……他真的在心怀不轨。 “我刚才……”季寒临清了清嗓子,背对着她,低声开口,“其实是想和你再解释一下,今天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她不是我未婚妻,我不希望你误会。” 屋内安静了片刻,温浅宁正低头穿上他递来的那件衬衫,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男人肩线宽阔挺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生怕自己一个眼神都显得越界。 她眨了眨眼,唇角轻轻一弯,语气温温软软的:“所以……季总是担心我会误会?” 第31章 季寒临喉结动了动,“嗯”了一声。 “我换好了,季总。”她拢了拢穿好的衬衫,叫了他一声。 “之前就说过,我欠您一顿饭。” 季寒临转过身,看着她肌肤白净,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衫,意外地清淡又勾人,他喉头微动:“嗯?” “我搬进公寓这几天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双手垂在身侧,目光坦然地看着他,“如果今晚您方便的话,还愿不愿意赏脸?” “当然。”男人低眸,凝视着她那双澄净的眼睛,“下班一起。” 第28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7 到了下班时间,温浅宁跟着季寒临一前一后走进总裁专属电梯,专属电梯又直通地下停车场,因而,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同事。 正好,温浅宁并不想被别人看到,不然和总裁走太近了,公司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她一向喜欢低调行事,更何况,靠近男主是她的任务,也没什么好让其他人知道的必要。 担心如果提前准备好食材,可能会不够新鲜, 温浅宁并没有买好菜在家里备着。于是照她所说的,季寒临将车停在一家超市附近,两人下了车,一起走进超市。 男人脱去了上班时候穿的西装外套,此时推着一辆购物车,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俊逸非凡的外貌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温浅宁也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得有些晃了神,以至于他突然停下时,一个没注意,撞上了他的后背。 “唔,疼……”她忍不住呜咽一声,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秀丽挺拔的鼻子被撞得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抱歉。”季寒临皱了皱眉,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温浅宁的脸,“撞疼了吗?” 那张帅气硬朗的面庞凑得很近,她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 “没、没事。”温浅宁眨巴着眼睛,意识到周围的人投过来的视线,她连忙拉住季寒临的衣角,说道,“咱们赶快去结账吧。” “好。”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想笑,总觉得女孩平时看起来聪明机灵得过分了,而私下又容易犯傻,实在是区别太大了,语气中竟有一丝宠溺的意味,“别再走神了。” 不知为什么,两人并排推着购物车走的时候,总有种老夫老妻了多年的感觉。 回到公寓,温浅宁就兴冲冲地跑进厨房,开始准备食材,季寒临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房子内部。 仔细数来温浅宁搬进来也没几天,但四周已经到处堆放了她的东西,很好,看来是住得很舒适自在了。 他松了一口气,之前担心着这么贸然把一大笔钱和一套房子给她,她会胡思乱想而且不愿意接受……甚至更担忧,她会认为这些是对她的羞辱。 不过现在看来,女孩过得很好,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产生什么罅隙。这么想着,季寒临稍稍放心了些,他走进厨房,自然而然地上手帮温浅宁一起处理食材。 温浅宁眸子闪过一丝惊讶,没有想到霸道总裁也会愿意进厨房作洗手羹?她仰起头,迟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些许哄小孩的味道:“季总,这里油烟重,您在外面等我就好。” “没事,我来帮你。”季寒临并没有离开,他仍然待在厨房里未越出一步,男人动作利落,虽然在洗食材却还是透露出一种养尊处优的高贵感。 两人就这么一起待在厨房里忙碌着,有种诡异的默契感。 当女孩端着餐盘,笑意盈盈地放在桌上,招呼他开饭时,季寒临心下一动,脑海中竟然冒出“家的温暖”这个词。 “怎么样?”温浅宁撑着下巴,满眼期待,笑吟吟地看着他。 季寒临微微颔首,夸赞道:“特别好吃。” 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但比起之前自己吃过的山珍海味,他现在觉得更觉得感到满足。 “那就好。”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身从柜子拿出一瓶红酒。 当初搬进来的时候,柜子里就放着很多红酒了,都价值不菲。这一看就是季寒临让人给她准备好房子的时候,也准备上了的。她打算拿来借花献佛,在今天为季寒临满上酒。 “季总,谢谢您的照顾。”同样是几杯红酒下肚,面前的男人还面不改色,而女孩的脸已经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绯红。 “这段时间您不仅在工作上毫无保留地指导我完成好那个项目,生活中也帮了我很多忙……” “呜呜,您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自己说得可真心了,怕季寒临不信,她还双手合住他的手,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季寒临觉得好笑,他忍不住摸了摸温浅宁的头,语气却仍是淡淡的:“……好人吗?” “如果说……我对你图谋不轨呢?” 他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随后伸出手,抓住了温浅宁纤细白净的手腕,恍如恶魔一般低声诱惑道,“你不会感觉不出来,我在追你吧?” 女孩愣住了,咬着嘴唇,呆呆地看着他没说话。 对视了好一会儿,她才涨红了脸道:“我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现在就这么说了出来,这算是在和我表白吗?” “是。”想要和女孩在一起的心越来越强烈,季寒临毫不掩饰,手掌从后面扣住她的脖颈,目光落在那张嫣红的小嘴上,试探性地舔了一口。 她并没有推开他……是不是说明她也愿意接受自己呢? 意识到到她也有着相同的心意,季寒临感觉自己的心情如同烟花绽开一般绚烂,他轻笑一声,情不自禁地再次吮吸上她的嘴唇。 温浅宁并没有抗拒季寒临的靠近,反而轻轻攀上了他的肩膀,闭上眼睛感受两人唇齿之间的交缠。 “季总……”男人的攻势太猛,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身体软得几乎要倒在他的怀里。 不知他忽然使什么坏心眼,竟然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她的嘴唇,温浅宁呜呜地叫了一声,黝黑的双眸立刻蒙上一层润润的水汽。 季寒临的喉结动了动,用手轻抚着她因为羞涩而变得粉嫩的面庞,笑着哄道:“宁宁乖,不要叫我季总了。” “寒临哥哥……?”女孩歪着头,含羞带怯地环住他的腰,语调柔软而慢吞吞的。 听到这个称呼,内心某处隐秘的地方得到了某种满足,他的眸子暗了下来,随后一把抱起温浅宁,跨步走向房间里。 还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温浅宁这一个晚上简直被欺负坏了,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闷闷地趴在被窝里,用一双漂亮的眸子幽怨地盯着季寒临,进行无声的控诉。 只可惜,这个模样落到季寒临眼里,只觉得温浅宁这个样子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继续把她弄哭。 但是如果这时候还欺负她,未免就太过禽兽了。 他抿了抿唇掩盖住笑意,将温浅宁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一下她白嫩的脸蛋。 这天之后,两人算是正式交往了。 只是温浅宁并不想公开,与上个世界保护男主而不想公开不同,她这次单纯是觉得公司人多耳杂,而季寒临又是万众瞩目的季氏总裁,她不想让别人过多地议论他们两个的事情。 对此,季寒临倒是能明白她的顾虑。他虽然心知肚明温浅宁是靠自身实力进的季氏,但毕竟她来到季氏的时间还是比较短,资历较浅。如果这时候别人又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了,难免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语来攻击她。 他不会让这种流言蜚语攻击她,却也难保她听到了不会伤心。 只是……她作为他的女朋友,穿着一身制服在他面前晃的时候,本身就是难以抵挡的巨大诱惑。 因此,当温浅宁拿着资料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季寒临趁她放下文件的那一瞬间,一把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使她顺势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干嘛?”女孩被吓了一跳,赶紧去扯他的手,害怕地说道,“快放开我,待会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他却纹丝不动,不紧不慢地摸上了她的大腿根部。 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大腿感受到了男人大掌的热度,如果轻轻一扯,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其扯坏。 温浅宁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仰起头胡乱地亲吻着他的下巴,可怜兮兮地求饶:“不要在这里,回家再弄好不好……” 真的是受不了。季寒临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掐着她的腰缘。 本来只是想随意逗一逗、吓唬小姑娘的,她却慌乱地将他的喉结下巴都乱亲一通,倒真的勾起小腹的一股邪火。 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嗯。”他忍耐地闭了闭眼,努力压下那股难以控制的感觉,松开了手,让温浅宁得以成功起身 。 她连裙子都没来得及整理,连忙踉踉跄跄地跑开了,生怕再晚一步就要被拆吃入腹。 开玩笑,她可不想在办公场所做这种事情。况且,身为霸道总裁小说文里的男主,那方面自然是不可小觑,这点温浅宁早就深有体会。要是被按在桌子上吃干抹净,她的腰绝对会被硌得疼三天都好不了。 第32章 季寒临看着那抹慌忙跑走的身影,嘴角的弧度怎么样都压不下去。 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拿出手机,点开消息界面,给置顶的那个女孩发去信息: 【宁宁,你跑这么快干嘛呢?我刚才正要和你说,过两天我临时有急事要去s市出差一趟。】 温浅宁巴不得季寒临离她越远越好呢,自从两人在一起以后,这个男人就跟彻底开了荤似的,一点也不节制。 虽然男主很帅很棒,也把她伺候得很舒服,但是现在光顾着享福,以后分手了要怎么过得惯苦日子? 可是,还没开心两秒,又有一条信息发了进来: 【作为我的秘书,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看到这条消息的温浅宁简直欲哭无泪,不仅私下要陪总裁,工作上也要陪他……哪有她这么任劳任怨的员工啊,就应该给她双倍工资啊有木有! ----------------------- 作者有话说:这周的榜单字数更完了周四前就不更啦,评论掉落小红包,谢谢宝宝们[星星眼] 第29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8 机舱内的顶灯调得极暗,男人单手解开外套纽扣,捏了捏眉心。 身旁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他侧头望去,娇小可人的女孩正蜷在真皮座椅里睡得香甜,粉白的脸颊压在椅子边缘,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小扇形的阴影。 “先生,这是您需要的毛毯。”得了指令,空姐拿着毛毯送到头等舱里,看见那个清冷矜贵的男人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护住女孩的脑袋,眼里充满着令人羡艳的柔情,愣了愣神,声音也不由得放得小声了些。 季寒临微微颔首道谢,接过空姐递来的毛毯。女孩浑然未觉地朝他的肩膀靠去,仿佛潜意识里就如此亲近这个男人一般。 他不动声色地替女孩掖好毛毯,轻轻地在她白净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一阵飞机触及地面的颠簸过后,温浅宁迷迷糊糊地转醒,她揉了揉眼睛,语调软绵绵的:“到了?” “嗯。” 出机场时,当地分公司的人已经在等了,季寒临跟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司机先送他们去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温浅宁下车去拿身份证登记,前台笑着说:“温小姐,您预订的两间豪华套房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房卡。” 她接过房卡,转身递给季寒临一张,“季总,您的。” 季寒临看了眼房卡上的房号,又看了看她,没说话。 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意思很明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订两间房? 温浅宁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笑得眉眼弯弯:“我想着您工作忙,可能需要安静的环境,就订了两间,离得不远,有事您随时叫我呀。” 男人接过房卡,意味不明地把玩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进了电梯,气氛有点沉默。温浅宁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感觉季寒临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她清了清嗓子,“这次出差的行程我都按您吩咐的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去分公司开会,下午……” “为什么订两间房?”他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啊?”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无辜的表情,“因为公司规定啊,出差标准是……” 装傻?他看着她,内心忍不住发笑:“你明知道……我们不一样,你是我女朋友。” 这时,电梯门开了,女孩的眼球转了转,赶紧跑出去:“到了,季总您先回房休息吧,我把资料整理一下。” 她转身想走,手腕却被他牢牢攥住。季寒临的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皮肤,力道不重,却让她迈不开步子。 “资料可以明天再整理。”他低头看她,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还是说,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温浅宁被他问得一噎,脸颊微微发烫。只是每次跟他单独相处,他总能轻易撩拨得她心脏乱跳,最后溃不成军。可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呀。”面色绯红的女孩娇娇柔柔地埋进他怀里,声音细若蚊蚋,“就是……怕耽误你休息。” 确实,遇到她之前,季寒临从未设想过自己的定力会如此之差。他沉了沉声,拉着她往自己房间走:“不会的,正好,工作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和你沟通。” 温浅宁拗不过他,只能被他半拖半拽地进了房间。刚站稳脚跟,就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他反手锁上了门。 她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看着他:“你锁门干什么?” “免得有人打扰我们谈工作。”季寒临挑眉,一脸理所当然。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温浅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却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他倒是没在意,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递给她:“这是分公司接下来的项目计划,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她接过文件,认真地翻看起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温浅宁看得专注,没注意到季寒临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鼻梁小巧挺翘,嘴唇是自然的粉色,此刻正微微抿着,透着股认真劲儿。季寒临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温浅宁才把文件看完,抬起头想跟他讨论,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看完了?”他问,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 “嗯。”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路,“整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在市场调研这块,我觉得还可以再详细些,毕竟s市的消费群体跟我们总部这边不太一样。” 季寒临点点头,似乎很认同她的看法:“你说得有道理,明天开会的时候提一下。” “公事说完了,现在……该聊一聊私事吧?”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温浅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宁宁,如果不和你一起睡,我会失眠,怎么办?” 怎么会呢?小说原剧情中好像并没有听说过男主有失眠的情况,其实温浅宁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清楚,他哪有什么失眠,不过是想找借口罢了。 不过明知如此,女孩还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语气也带着些关切的意味:“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吗?” “可能吧,出差换了地方就更严重了。”他揉了揉眉心,眼底的倦意半真半假。 男人往前倾了倾身,膝盖碰到她的小腿,声音压得更低,“我在你房间待一会儿?你在身边,或许我能踏实些。”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温浅宁的耳尖不争气地红了,她假装整理文件边缘,声音细弱:“可是我们是来出差的……你别乱来,不然我真的怕起不来床。” 这句半推半就的话,在季寒临听来与默许无异。知道女孩并没有真的抗拒和他一起休息,他眼底瞬间漾开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说什么都不做,还就真什么都没做。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同前往季氏分公司考察。这几天出差的目的主要是对一些新项目在s市的落地实行进行监督,并没有什么棘手的问题。 不过用了两天时间,就处理好分公司需要处理的事务了,温浅宁整理文件时,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么顺利就完成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吧。 谁知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心,却说:“不急,再多玩两天?今晚有个局邀我,宁宁可以陪我一起吗?” 想到 可以多玩几天,刚才还惦记着返程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温浅宁很爽快地答应了。 当季寒临领着一个女孩出现在这场酒局的时候……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谁不知道季寒临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性子又冷又硬,向来高冷自持。可现在呢?他居然带了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女生,来这种都是朋友的局上,他可从来没有和哪个女生靠得这么近过啊。 今天来的,都是他们圈子里身份顶尖的人物,家世显赫、非富即贵,季寒临把这女孩领进来,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把她介绍给自己这些最亲近的朋友认识。 心里门儿清的乔池笑着迎了上去,热络地和两人打着招呼:“季哥来啦,这位是……?” 温浅宁眨了眨眼,看着乔池向她伸出来的手,迟疑着握了上去:“您好,我是季总的秘书,温浅宁。” 谁家总裁会带自己的秘书来啊,不知道这两人私下还搞什么秘书play,乔池看破不说破,无视了旁边冷若冰霜地盯着两人相握的双手的季寒临,笑得很放肆:“你好你好,我叫乔池,幸会。” “你还要握多久?”季寒临一点没给他面子,搂住了温浅宁的肩膀,无声地宣示着两人的关系。 “季哥我错了……”乔池作投降状,转头笑嘻嘻地对温浅宁说道,“嫂子快进来坐,今天都是我们这些比较亲近的朋友,不用拘谨。” 第33章 原来是朋友局,季寒临可没告诉她……温浅宁微微红了脸,看着身旁揽着她的男人不语。 季寒临带着她和在场的几个朋友一一打过招呼,随后自然而然地搂着她的腰坐在沙发上。 “他们都是朋友。”他低头哄着女孩,拉起她的手忍不住亲了亲,“不会乱说出去的。” 男主实在是太心机了,知道她不愿意让公司的人知道,就拐着法子得到一个名分,可偏偏她还不好说什么。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又震惊了……打死他们也想不出来,季总竟然也会有这么低声下气哄着女孩的一天?今天算是让他们见识到了。 “季哥被夺舍了……?”严扬难以置信地看向乔池,想要在他那里得到一些安慰,“嫂子是什么来头什么出身,竟然也能入季哥的眼里?” 此时的乔池可没工夫理严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两人看起来般配无比,至于出身…… 本来就没有人家世能比得上季家,季氏也强大到并不需要联姻的程度,因此,他从来都不觉得季寒临会是那种考虑家世才会和女方交往的人。 季寒临根本就不会因为利益,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一定是非常喜欢她这个人。 比起这些……乔池笑了,因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无比的计划,可以报上次季寒临赢了他好多钱的仇! 原本摆在茶几中央的几瓶酒被人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原因无他,就是在场的人看了眼季寒临身边安安静静坐着的温浅宁,总觉得如果再喝酒,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女孩白白净净的,乖巧地坐在那里,干净得让人不忍心在她面前说半句脏话,更别提吞云吐雾、推杯换盏了。 “光坐着多没劲。”乔池翻出副扑克,拉着众人来玩,“来玩几把?” 自然的,温浅宁作为重点关注对象,也被乔池唤着去玩,她眨眨眼,小声问季寒临:“我不太会呢……这个怎么玩?”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好奇。季寒临勾了勾唇,对她说:“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如果不想玩也可以直说,不用勉强。” 女孩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试试。” 其实她是觉得新鲜,之前跟着季寒临参加的都是正经商务宴,哪见过这种热热闹闹的场面?乔池已经把牌分好了,她拿着自己手里的牌,看得眼花缭乱。 “先理牌。”季寒临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他的掌心温热,使得温浅宁的注意力有点不集中,手指跟着他的动作机械地动着,耳朵却悄悄红了。 乔池看得直乐,啧啧称奇道:“季哥这是手把手教学啊?偏心得也太明显了,你可从来没这么教过我们啊。” 季寒临扫了一眼过去,没理他。 规则温浅宁倒是很快就搞懂了,只是实战效果不太理想,第一局刚开始,她就输了个精光。 “没事,随便玩玩。”季寒临不以为意,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做派。 乔池撇撇嘴,心里却叫得更欢了。季寒临越护着,他越要让这小姑娘多输几把,谁让上次自己输给他好多呢。 牌局继续,温浅宁显然不是这群老手的对手,她要么记错出牌顺序,要么把有用的牌早早扔出去,不到半小时,桌前的筹码就见了底。 乔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手里的牌越打越顺。 身旁的男人始终慢悠悠的,温浅宁输了,他就不动声色地继续替她添上筹码。严扬看在眼里,不知道第几百次在心中感慨,这到底还是季寒临本人吗?! “这把我赢了!”温浅宁突然拍手,把手里的牌亮出来,眸子里笑意盈盈的。 她开心地把乔池面前的一些筹码收过来,像得了战利品似的。 季寒临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棒。” 乔池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有点可笑。他本来想让季寒临输得难看,没想到反而成了两人秀恩爱的背景板,他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冷哼一声:“不玩了,没意思。” “怎么就不玩了?”温浅宁正玩得兴起,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 乔池被她看得一愣,随即笑了:“怕再玩下去,我该把季哥前几次的赢的都赢回去了。” 严扬在旁边憋笑,拿起桌上的水果递过去:“嫂子吃点草莓,刚洗的。” 温浅宁道谢,接过草莓,小口小口地吃着,季寒临坐在她身边,替她把草莓蒂接过来,放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两人没说什么话,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此时此刻,远在家中的顾嫣然,正在刷着朋友圈,无意间点进了乔池刚才发的视频。 视频只有十几秒,背景音是闹哄哄的笑闹声,镜头晃得厉害。顾嫣然皱着眉点开,没等看清画面,先捕捉到个熟悉的侧影。 她瞬间坐直了身子,把视频调到最大声,画面里还是看不清脸,可那身形她认得,宽肩窄腰,哪怕只是个侧影,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顾嫣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季寒临没错。 可视频中的他,微微低着头,距离身边的一个女孩极近,那女孩似乎是被他逗笑了,伸出手就要锤他。两人逗闹中,她整个人往季寒临那边偏了偏,几乎就要和他贴在一起。 顾嫣然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猛地收紧。 为什么?季寒临最讨厌跟别人靠得太近,尤其是异性。但是现在,他不仅任由那个女人离自己这么近,两个人之间还有种不容他人插入的亲密无间之感。 她把视频又倒回去看,那个女人的身形确实有点眼熟,个子不高,举手投足带着狐狸精一般的娇软柔媚之感……倒是像极了上次她去季氏,在总裁办公室撞见的那个秘书。 他们果然有一腿! 怪不得上次她去季氏,季寒临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而把她赶出去。 顾嫣然恨得牙痒痒,深吸口气,随后点开乔池的对话框,她指尖都在抖,敲字时好几次按错键。 “乔池,你这视频是在哪儿拍的?我好像看到季寒临了?”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她死死地盯着屏幕等着,一刻也不敢懈怠。 而乔池看到来人发来的消息,皱了皱眉,心中烦躁极了 。 都怪他大意,发朋友圈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忘记屏蔽顾嫣然了。他一向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总是喜欢自称季寒临未婚妻,可他们懂的都懂,季寒临从未正眼看过她,两家之间的联姻也是莫须有的事情。 他不太想理会顾嫣然,随意回了个:“嗯,在聚。” ……就这?顾嫣然咬着下唇,不甘心地继续敲着:“我好像还看到他身边是不是有个女人?是谁啊?” 她不信乔池看不出来她的急切,可对方回得更敷衍了:“不知道,你看错了吧。” 没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乔池一句话直接把天给聊死了,“好了不说了,忙着呢,改日聊。” 顾嫣然哪里看不出来,乔池这是在故意敷衍打发她呢,只是,他明知道自己喜欢季寒临,他们又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不成乔池不帮她、还要帮另一个陌不相识的女人吗?! 她气得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温浅宁……”女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语气恶狠狠的,“不过是一个秘书,也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一定不会让她和季寒临在一起的! 对于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两人丝毫不知情,季寒临侧过头来,低声询问眼皮有些抬不起来的女孩:“困了吗?” “有一点。”温浅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点点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那我们先回去?” “嗯。” 季寒临起身替她拿起外套,众人纷纷向他们告别,两人的双手紧握,一同上了车。 “对不起啊,我今晚好像输了很多?”她小声说,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输赢不重要,你开心就好。”身侧的男人低头看她,笑了。 “但是好多钱啊……”女孩缩在副驾驶上,懊恼地捧着自己的脸,瘪着嘴可怜地喃喃道,“如果我有这么多钱……” 白月光还欠款的压力就没有这么大了。 怎么他从来没发现呢,自己的女友竟然还是个小财迷?季寒临有些好笑地捏捏她可爱的脸,问道:“怎么,你很缺钱?” 温浅宁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不食人间烟火的霸道总裁怎么会懂呢?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十分惆怅地回答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不是……算了,你不懂。”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身为实力雄厚的霸道总裁,女朋友竟然还背负着千万欠款。而温浅宁为了走剧情,保持白月光的骨气,还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男主。 第34章 闻言,季寒临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心下却打定了主意。 接下来的这三天,季寒临带着温浅宁把s市逛了个遍,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就让人送来了个巴掌大的硬纸盒。 温浅宁拆开一看,是最近网上炒得火热的某个毛绒玩偶,并且还带有着限定的标签。 “这是……”温浅宁想起来了,那天在s市遇到这个玩偶的海报时,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季寒临不会觉得自己喜欢这个玩偶吧?她盯着那个海报,只是觉得这个东西丑得出奇,不明白为什么能有这么多人把它炒起来呀…… 温浅宁捏着玩偶的尾巴,心中默默吐槽,实在是太丑了,她没多加打量,随后就随手把这个东西放到了书桌上。 “谢谢寒临哥哥,我很喜欢呢。”女孩对着手机发送了一段语音,语气甜甜软软的,充满了撒娇的意味,任谁听了都会有所动容。 不过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她不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拖着脚步走回到房间里,温浅宁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然而这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陌生的声响。 首先肯定不是季寒临,因为这个男人早就在某天,心机地拿过她的手机,把他的铃声改成了专属来电铃声,美其名曰他需要宁宁宝宝的特殊待遇。 所以是谁,这么晚了还给她发信息? 她好奇地起身拿起手机,发现是邮箱提醒,一个未知的联系人发来了一封邮件: 【温小姐,明天下午三点,我们见面谈一谈吧,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后面还带着一个详细的地址,温浅宁扫了一眼,是一个咖啡厅。 然后,她点开附件,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欠款说明。 ?! 看来,这封邮件就是女配顾嫣然发来的了,不难看出,她的身份背景以及财产状况已经被顾嫣然调查了个透。 原小说剧情中,正是女配羞辱了白月光之后,走到了白月光要和男主分手的剧情节点。如今女配这一封邮件来势汹汹,威胁意味分明,根本容不得温浅宁拒绝。这一切都与原文相对应上了。 那么意思是……温浅宁睫毛微颤,又要到了需要渣了男主的关键任务节点了? * “温小姐,您来了,需要喝点什么?” 面前神色不虞的女人放下茶杯,看得出,女人是在强忍着怒意,试图以一幅理智却不失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温浅宁对话。 “顾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温浅宁在下午三点准时来到顾嫣然所提出相见的咖啡厅,她并没有点什么东西。 因为她并不觉得顾嫣然能和自己心平气和地一起喝咖啡,更何况,今天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喝咖啡。 “呵呵,”顾嫣然冷笑一声,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能和寒临马上分手!” “你跟他在一起,本来就目的不纯,不就是想捞钱还你那笔欠款吗?跟他交往了这么久,该捞的也捞得差不多了吧,还不分手,真以为能攀上季家吗?我警告你,季家根本瞧不上你这种穷酸货色。也就只有我,才跟他是门当户对的!” 温浅宁静静地盯着女配,突然觉得自己的戏精瘾上来了,她故作可怜地低下眼眸,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可是,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我不想和季总分手呢。” 还真心相爱?顾嫣然看着温浅宁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心,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可笑!你要是不愿意分手,那就别怪我把你欠着钱的证据发给寒临看!我倒要看看,他那么傲气的人,如果知道你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别有用心、不过是图他的钱而已,心里能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 见温浅宁还略显迟疑,她眯了眯眼,端起杯子小嘬了一口咖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趁热打铁道,“温小姐请放心,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顾嫣然从包包里抽出张名片,指尖夹着往温浅宁面前一递:“这位是盛世集团的林总。” 温浅宁的目光落在名片上,“盛世集团总裁林浩哲”几个字印得格外醒目。 她当然知道林浩哲,这个人正是原小说中那个向白月光抛出橄榄枝的竞争公司总裁。 “林总说了,”顾嫣然见她眼神微动,嘴角的弧度又扬高了些,“只要你愿意离开季氏,他立马给你三千万,年薪还和在季氏的一样。怎么样,足够还清你所欠的欠款了吧?”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爽快答应,而是她所认为的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正在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神情打量着她。 这是什么眼神……?顾嫣然皱了皱眉,不爽地说着:“怎么?你不信?跳槽就能得到三千万,还不需要你做什么,这种天上掉馅饼便宜你的好事你还不愿意吗?” 总觉得温浅宁这眼神和打量智障没什么区别。 事实也正是如此。温浅宁心想,凭着女配对男主的痴心程度,怎么可能会为了解决掉白月光,而不惜让季氏遭到出卖。 难道她不知道,林总愿意出三千万拉拢白月光,背后其实是看中了白月光所掌握的季氏那个项目的机密吗? 怎么会傻得如此天真,觉得三千万只是单纯用来买她这个人。 “好吧。”温浅宁叹了一口气,反正都走到剧情关键节点了,她也不再装了,收下了顾嫣然递给她的名 片,“我答应你。” 【叮咚,节点任务已完成。】 就在这时,脑海中传出了系统的提示音,温浅宁的内心有些惆怅。 “这就对了。”顾嫣然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掩住嘴唇试图藏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过两天林总会联系你的,你自己准备好……赶紧和寒临提分手就是了。” 果然没过多久,温浅宁和顾嫣然见完面后,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 “温小姐您好,我是盛世集团的总裁,林浩哲。”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 “您就是林总?”温浅宁默了默,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边的男声轻轻地笑了一声:“正是。” “想必,顾嫣然也已经和您说的很明确了,您也答应了。不然,也不会有我们这一通电话不是吗……”林浩哲此时正坐在盛世办公室里,双腿交叠,手中拿着资料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如果此时在他的办公室,就能发现,他手中的资料正是温浅宁相关的资料。 “不过呢,我这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不急不忙地提出,语气中有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这件事对温小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她明知故问。 “我有所耳闻,前段时间季氏的新项目,温小姐也参与了?说起来,温小姐能在这么重要的项目里占一席之地,能力肯定不一般。如果……你手里那些项目资料,能‘借’给我们参考参考,温小姐想要的,盛世都可以给你。” 林浩哲在说的时候,还刻意强调了“借”这个字眼,分明是话中有话。 温浅宁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笑了一下,那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快感。 终于到了原文剧情中,白月光收下盛世给出的好处,然后将男主背叛的关键剧情点了。 “这是当然。”她面上仍是语气平平,“盛世给出这么多好处,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闻言,林浩哲的声音带着笑意,透过听筒传来时显得格外温和:“不愧是聪明人,不知,温小姐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让司机去接你,来我们公司签署合同,也顺便详谈后续的合作细节。” “好,就明天十点吧。” 以免格外生事端,林浩哲自然是希望越早和温浅宁签下合同越好,毕竟白纸黑字定下了以后,才具有真正效力。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意:“那明天见,温小姐。” 温浅宁挂了林浩哲的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 窗外下起了雨,她刚把窗帘拉到一半,手机又响了起来,铃声正是季寒临的专属铃声。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喂?” “宁宁。”季寒临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在忙什么呢?” 温浅宁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想起刚和他竞争对手打完电话,心中不免一阵心虚,喉咙也变得有些发紧:“没……没忙什么,刚洗完澡,准备看书呢。” “是吗?”他轻笑一声,“你回来这几天,在家都忙什么了?” 这个问题简直是问到关键了,这几天都在忙着怎么背叛你、和你提分手呢,温浅宁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不过面上,她还是叹了叹气,乖乖地说:“没什么,一整天都在睡觉。” 第35章 想到女孩乖巧的睡颜,季寒临感觉自己心下一软,语气也放温柔了些:“开门。” 温浅宁愣住了,开门?他……在门口? 她疑惑地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往外看时,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季寒临就正站在门外,于是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男人就把她拥进了怀里,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宁宁,我好想你。” 温浅宁被一把抱进怀中,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不由得有些发怔。 她没说话,下意识抬手回抱住他,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 总觉得……很对不起男主呢。 一想到接下来的剧情,凭心而论,男主对她真的挺好的,他算得上温柔体贴,对她有求必应。但她不仅要渣了他,还要背叛他,温浅宁的心里总浮现出愧疚的情绪。 似乎是觉察到了怀中女孩的走神,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显然不太能接受她的心不在焉,眸子如墨泼倾倒般暗了下来,随即拦腰抱起她,掐着女孩的软腰将其抵在了转角处的柜台上。 当温浅宁的后背贴上冰冷的柜台,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要、要在这里?! 季寒临咬着她的耳垂,一遍遍动情地喊她的名字,手顺着她完美的腰线往上滑,温浅宁柔顺的长发随意散落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女孩喘息着,手抓住他的肩膀,眼中隐约有些水光。 好的,这下她突然觉得没什么对不起男主的了:-) 窗外的雨掩饰住了温浅宁喉咙里的呜咽,季寒临的吻渐渐深了,从唇角滑到耳垂,呼吸滚烫地洒在颈窝:“宁宁……有没有想我?” “想。”温浅宁的指甲掐进他的后背,甜甜的嗓音闷在他颈间。 男人抱着她,走进卧室,把她整个人安放在柔软的被褥里,俯下身又一次将她吻住。经历了情/欲过后的他眉目之间温柔得让人移不开眼。 “光是两天没见你,就已经完全忍受不了。”季寒临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传过来,酥酥麻麻的,“宁宁,我们同居吧,好不好?” 然而,这话落到温浅宁耳朵里,反而是加重了她的心虚。 因为不多时日,她就要把男主给甩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同意和他同居啊! 她眼睫慌乱地微颤了一下,咬唇含糊道:“不要。” “为什么?”他收紧手臂将女孩圈紧在怀里,语气有些不满意。 “因为距离产生美啊。”温浅宁睁着眼睛胡扯,伸着手指,一本正地对他说,“要是我们在一住,你很快就厌烦我了,怎么办?” 听到温浅宁的话,季寒临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他怎么可能会厌烦她呢,她难道不知道,她对于他来说是多么致命的诱惑吗? 还是说,是他给她的安全感不够? “我永远不会厌烦你的。”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唇角印下轻吻。 怀里的人嘤咛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温顺的小猫,只是,小猫说出的话却又惹得他不舒服: “那……如果是我厌烦了你、想要和你分手呢?” 季寒临眯了眯眼睛,眼神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似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半晌,扯出一个凉凉的微笑。 “如果宁宁敢和我分手,我一定会把你关起来,让你再也逃不开我。” 女孩好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他安抚似的拍了拍温浅宁的后背,“所以,宁宁不要再说分手这种话了,我不喜欢听。” 温浅宁确实被吓到了,倒不是害怕被男主关起来,她怕的是,男主为什么会说出占有欲这么强的话……分手剧情不会又要失败了吧? ----------------------- 作者有话说:评论依旧掉落红包[撒花] 第30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9 第二天温浅宁醒的时候,季寒临已经离开了。她支起身体,换了一身衣服。 时间还早,温浅宁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目光扫过书桌上那个丑玩偶,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玩偶圆滚滚的脸颊。 手腕不知怎的一偏,一个没注意,玩偶被带得晃了晃,顺着桌子滚了下来,“啪”地一下摔在地毯上。 温浅宁心里一紧,赶紧弯腰去捡,刚碰到玩偶后背,就摸到个硬硬的东西,像是藏在绒毛里的卡片。 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捏着玩偶的耳朵翻过来,才发现后背竟然……有一个隐秘的夹层?! 心脏忽然跳得厉害,温浅宁咬着唇,轻轻拉开那个拉链,果然摸到张卡片的边角。 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张黑卡? 卡片背面贴着张极小的便签,是季寒临的字迹,只有简单的一行:密码是你生日。 想起上周 跟季寒临去s市时,她输了很多局,觉得心痛,随口提了句。当时他没多说别的,原来那时就记在了心上…… 因为担心伤到了她的自尊心,所以才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给她物质上的帮助。 可现在的问题是,有了季寒临给的这笔钱,能马上还清白月光的债务,加上系统也已经判定节点任务完成了,她真的……还要把项目资料出卖给盛世吗? 温浅宁皱眉,仔细回想着剧情,确定原小说中并没有出现男主给白月光这么一张黑卡的情节出现。 意识到情节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偏移,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下该怎么办。 玩偶还躺在地毯上,歪着的脑袋像是在无声地看着她,温浅宁蹲下身把玩偶捡起来,用手指捋顺它乱糟糟的绒毛。 她此时心烦意乱,恰巧这时书桌一角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是林浩哲的特助发来的消息,提醒她签约的事宜,说接她的司机已经停到了门口。 思绪被打乱,温浅宁顾不上什么,叹了一口气就要出门。 车子缓缓停在大厦门口,司机下车帮她拉开车门,温浅宁走了进去。前台早已接到通知,将她直接引上顶层会议室。 等会议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温浅宁抬起头,迎面正好撞上一个正从玻璃门内走出的人。 男人身姿高大挺拔,眉目张扬,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眼神锐利,带着一点审视,视线落在温浅宁身上时,明显顿了两秒。 面前的女人肤色冷白,目光清亮,唇色淡红,气质沉静舒服。 他看过温浅宁的照片,知道面前之人就是季寒临的秘书,而且……从顾嫣然对温浅宁的态度看来,似乎她和季寒临两人关系还不简单。 不愧是季寒临的女人,果然好看得超凡脱俗。林浩哲勾起唇角,对面前的女人起了几分兴趣。 他倒好奇,如果……不仅在竞争项目上给季寒临挖坑,还把他的女人抢走,季寒临那样一个淡漠傲然的人,会作何反应呢? “温小姐?”林浩哲语调慵懒,嗓音低沉,尾音微扬。 温浅宁并不知道这个小说男配长什么样,但他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这就是林浩哲。 “林总。”她微微一笑,保持礼貌的距离。 林浩哲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在她身上扫过,温浅宁今天穿得不算正式,一件略显宽松的衬衫配半裙,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来谈几千万签约事宜的,倒像是年轻稚嫩的学生。 因为温浅宁就没有把这件事看得有多重要,要不是为了走剧情,她根本就不想背叛季寒临跳槽到盛世这里。 “穿成这样就来签约?”林浩哲忽地笑了声,语气似玩笑,眼神却不太客气。 温浅宁脸色微顿,不明所以,还没说话,就被他一把拽过手腕。 “走吧。” “去哪?”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带着走了几步,“不是要签约吗?” “不急。”林浩哲转头看她一眼,笑得邪里邪气,“有个私人品鉴会要参加,反正温小姐也没事,不如就陪我一起吧。” 温浅宁:“?” 他二话不说领着她下了电梯,温浅宁被塞进车里,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已经启动。 温浅宁脑子还有些懵,直到车缓缓停在一幢独栋楼前,她才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到了?” “不急,先去换身像样的衣服。”林浩哲语气慵懒,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方向盘,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点嘲意似的笑,“温小姐长得这么好看,不打扮一番,岂不是浪费?” “……换衣服?”温浅宁一愣。 “嗯。”他点头,“相信温小姐这么天生丽质,好好打扮一番一定能惊艳全场。” 说这话的时候,林浩哲眼神懒懒的,但是在脑子里却已经想象出她穿上礼服、踩着高跟,站在人群中被无数视线追随的模样。 温浅宁皱了皱眉,内心不太舒坦,她想拒绝:“我今天来没有义务陪您做这些事情吧。” 第36章 “不想签约了?”林浩哲懒洋洋地接话,眼尾扫她一眼,“你要真不想,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温浅宁一噎,被他堵得说不出话,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要不是小说原剧情需要签约,她才不想来呢,他以为盛世是什么香饽饽,但是在她眼里,其实一点都不稀罕。 但林浩哲显然不知道温浅宁心中的真实想法,也没打算给她犹豫的时间,一停稳车,就不由分说地替她打开车门,随后马上有穿着黑制服的工作人员迎上前来。 “林总。”造型师显然对他很熟悉,语气恭敬,“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林浩哲带头走了进去,温浅宁被推着走进一间灯光柔和的房间,几件礼服已经挂在了侧边的架子上。 他随手指了一件裸粉色露肩长裙,偏头看女孩一眼:“就这件吧,穿上。” 温浅宁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随便套的衬衫半裙,突然有点站不住脚。 “……真的要穿这个?”她问。 林浩哲“啧”了一声,挑了挑眉:“温小姐这种脸蛋,要是今天不让你盛装出场,那我带你来干什么?” 他看出温浅宁的迟疑,往前走了半步,将礼服递到她手里,低声在她耳边道:“嗯,乖一点,进去换,出来给我看看。” 温浅宁拿着裙子走进更衣间,慢吞吞地换着衣服,礼服的料子很轻薄,贴在身上很快就顺着身体曲线勾勒了出来。她站在镜前,看着自己露出锁骨的肩线,有些晃神。 虽然林浩哲看起来写随随便便找了一件礼服给她换上,但其实穿上之后才发现,这件礼服竟然意外地适合她的风格,衬得镜中的女孩面若春桃,清丽可人。 几分钟后,温浅宁咬了咬牙,掀开帘子走出来。 林浩哲原本靠在沙发边刷手机,余光一扫,眸子闪过一丝惊艳,整个人都直了起来。 他没立刻说话,只是目光停在她身上,从脖颈、锁骨、到腰线,每一处地方都看得分明。 “可以啊,温小姐,真是……越看越让人舍不得挪眼。”林浩哲的嘴角慢慢扬起来,带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季寒临是眼光真的好,他心中轻嗤一声,想将这个女人抢过来的心思更重了些。 温浅宁被林浩哲盯得不自在,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可以出发了吗?” “别急,还没化妆呢。”他走过去,伸手替她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温浅宁下意识就抬手,将他的手打了回去。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林总请自重。”她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说道。 林浩哲动作一顿,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之前的女人,他都是随便招招手就蜂拥而至的。 温浅宁是第一个对他如此不客气的女人……而且,她对季寒临可不会这样吧? 他敛了敛笑意,挑了双细高跟递给她,又唤来化妆师:“给她化个妆。” 造型师动作利落,十几分钟便画好,等温浅宁再次抬头看镜子时,原本温温柔柔的气质被放大了,眼尾上挑,唇色微艳,不张扬却极具诱惑。 林浩哲在她身后看了一眼镜子,轻笑一声:“差不多了,走吧。” 出了造型室,温浅宁原本以为林浩哲会直接带她去那个所谓的品鉴会,结果车却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她眉头一皱:“不是说要去品鉴会?” 林浩哲倒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推门下车时回头看她一眼:“我还没吃东西。” “那你吃,我先走了。”温浅宁语气冷淡,抬手去拉车门。 “走?”他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靠在车门边,“温小姐,签约的事……” 他低头看她,眼神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戏谑,像是在看一只临界发火的小猫, 逗弄成性。 温浅宁顿住动作,脸色沉了下来,心口泛着烦意。 她知道林浩哲是在故意拿签约的事压她,偏偏小说原文就是有白月光和盛世签约的剧情。 真有那么一瞬间温浅宁想一拍桌子不干了,但她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把那句“不签就不签了”生生咽了回去。 林浩哲绅士地替她拉开餐厅门,引她入座,整套流程做得像模像样,只是这份绅士,在温浅宁看来,全然是种挑衅。 温浅宁坐在男人的对面,她无心用餐,随意吃了几口,眼神飘向窗外。 林浩哲却根本不在意女孩的心不在焉,反而兴趣更浓。 温浅宁越是这副样子,他就越想看看她主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31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0 从餐厅出来后,林浩哲终于开车带着温浅宁前往那个品鉴会。 林浩哲似乎吃得很满意,心情格外放松,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瞥她:“生气了?” 温浅宁懒得搭理他,手指拢了拢裙角,闭目养神,直到车缓缓驶入一栋酒店式展馆地下停车场,她才睁开眼。 展馆位于城市中心的顶层会所,装潢低调奢华,入场口需专属请柬验证身份,林浩哲拿出金属请柬,服务人员立刻将两人引入内厅。 温浅宁一进门,瞬间感受到无数视线扫来。 不出所料,林浩哲走到哪,都会带动关注,他身边出现的新面孔,尤其是打扮得体、气质出众的女人,自然引人揣测。 厅中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展品前交谈,都是商界、投资圈的大人物,林浩哲与他们熟络,带着温浅宁穿梭其间,时而介绍几句。 温浅宁不知道林浩哲要带她来的意义是什么,她无意结识他们圈子里面的人,她就像是某种被挑选出来的附属物,明艳又精致,却不是以独立身份存在。 心中越发烦躁,但一想到签约的事情,温浅宁还是隐忍着不出声。 直到看到人群中那个身形挺拔、眉眼沉敛的男人,温浅宁才突然明白,林浩哲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非得带她来这里。 林浩哲微微倾身靠近她耳侧,带着不怀好意的轻笑响起:“哟,那不是季总吗,不如我们过去打个招呼?毕竟……他也快成温小姐的前老板了。” 温浅宁站定,冷眼看着林浩哲不语。 “怎么,心虚了?”他见她不说话,眼底笑意反而更深。 果然,这么一试探,林浩哲心下明了多了,季寒临和温浅宁两个人关系不同寻常,绝不仅仅是总裁和秘书这么简单。 温浅宁站定,眉眼沉了下去,冷冷盯着他:“林总带我来就是为了这点无聊的把戏?” 林浩哲一笑,毫不避讳:“也不算吧,主要是温小姐长得漂亮,和你在一起我也挺开心的。” “你让开。”她语气冷淡,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季寒临看到她和林浩哲出现在一起,不然不仅她十张嘴巴都解释不清楚,能不能顺利离开男主身边都是个问题。 林浩哲却并没有打算成全她。 他故意抬起手,轻轻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语气亲昵而恶劣:“你看你现在紧张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怕季寒临撞见自己的情妇和别的男人出轨呢。” “林浩哲!”她低喝一声,猛地一把推开他的手,眼神警告似地瞪着他。 可林浩哲非但不生气,反倒笑得更深了几分,轻挑着眉:“啧,反应这么大?说明我说中了。” “温小姐不如……跟我吧?”他垂着眼,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语调不紧不慢地继续,“嗯,你跟着我,我能给你资源,给你钱。季寒临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甚至比他给的更多。” 温浅宁皱着眉头,对于他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你都要离开季寒临又要背叛他了,那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林浩哲一副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肯定不会伤害温小姐的哦。” 温浅宁终于忍无可忍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与厌恶:“林浩哲,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这个男配到底在自以为是地说着些什么,她和季寒临的事情关别人什么事。 本来为了走剧情想和盛世签约的,林浩哲又是故意拖着她又是故意带到季寒临面前挑事的,小说原文白月光跳槽也没这么复杂多事啊! 反正现在剧情都产生偏移了……温浅宁闭上眼睛,想到早在她和顾嫣然见面的时候,系统就已经判定节点任务完成了,只是她不放心,担心又像上个世界一样剧情发生了什么差池,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想着按照原剧情和盛世进行签约。 季寒临对她确实好得没什么可说的,加上他给的那张银行卡在手,能马上还清白月光的债务,因此温浅宁原本因为缺钱而需要跳槽到盛世的理由也不成立了。 况且,她很讨厌林浩哲,自己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现在她根本就不想再和盛世签约了。 只要再继续根据原剧情甩了男主,情节发展还是能被拉回正轨……的吧? 第37章 如此想着,温浅宁暗暗做下了某种决定。 她转身就要走,步伐利落。 “走什么?”正说着,见女孩面色不虞转身离开,林浩哲收起笑,神色微凝。 “抱歉,我还是不打算和盛世签约了,就不奉陪了。”温浅宁面无表情,神情清冷,“林总一再拿签约的事情压我,怕不是忘了,我和盛世签约是互利互惠,并不是我单方面求着您签我。” 说完,她毫无留恋地绕过他。 “喂!你是认真的吗?”林浩哲试图阻拦她,但她已经与他错身而过,丝毫没有停顿。 林浩哲盯着温浅宁决绝的背影,他的脸色阴沉下来,眉头拧起,唇角的弧度僵着,许久未动。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柔顺的女人,其实从头到尾都不是他能掌控的。 先前他一直觉得,盛世对于温浅宁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足以令她仰望着想要靠近。温浅宁在季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裁秘书罢了,她本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了解的季氏那些项目资料,她来盛世,是高攀了。 他自诩给了她这样一个跳槽的机会,附加条件还是一大笔钱,这完全就是对她的一种提携,同时借由她给季寒临一点苦头,在即将到来的项目竞标中顺势踩对方一脚,何乐而不为? 因此在林浩哲看来,这本是一场对他百利无一害的博弈,所以他才如此乐见其成,甚至对待温浅宁也带着几分施舍般的满足感。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许久,林浩哲才低声咕哝了一句,听不出情绪:“真有意思。” 他的目光随即投向不远处还未察觉这一切的季寒临,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暗芒。 这边,温浅宁回头看了一眼那处灯光璀璨的品鉴会场,那个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认出来的男人依旧站在那里,被许多人恭维着。 季寒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谢天谢地。 温浅宁轻轻吸了口气,垂下眼帘,收回视线。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她没有再回头,快速地穿过人群,走出了会场。 她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而在会场内,季寒临正在听着旁边的人讲话,他面色淡淡,并未真正投入,只是礼貌地点着头,偶尔应付一句。 忽然,他像是有所察觉般微微偏头,视线不自觉地朝入口方向望去。 人来人往,他目光掠过人群间的一处空隙,好像隐约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个穿粉色 裙子的女人,长发微卷,背影纤细。 季寒临眉头微蹙。 他一向不屑多看这些场合里的女人,可刚才那一眼,却让他心头轻轻一动。 不是因为对方穿得多出挑,也不是因为对方有多惊艳……而是因为,他觉得那人像极了温浅宁。 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温浅宁今天应该不会出门,昨晚他折腾了她整整一夜,睡着时人还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他一早离开时还特地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她。 宁宁现在,恐怕还躺在床上补觉。 季寒临收回视线,继续与旁人交谈,神色如常,只是语速慢了几分,仿佛心里还有什么念头没有散去。 * 出了品鉴会场的门,温浅宁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未曾停顿,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回到家后,她没有第一时间急着换衣服,而是直接走进书房,把那个丑丑的毛绒玩偶拿出来,坐在椅子上盯着它看了几秒,伸手拉开后背那个隐藏的夹层,黑卡还安静地躺在里面。 温浅宁不想多想,转身打开电脑,在输入卡号和密码之后,她没有犹豫,直接划出一笔款项,输入白月光所欠账务的转账信息。 确认付款。 转账成功的提示在屏幕上跳出,界面一闪,数字归零。 债务终于清了,可那份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仅仅维持了片刻。 温浅宁没有停顿,她重新坐直身子,打开早已准备好的文档,在键盘上一字一句地敲下辞职信。字句简洁冷静,没有掺杂多余的私人情绪。 完成后,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公寓。其实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季寒临提前替她置办好的,从家具电器到厨房用具,事无巨细。 她没有碰那些东西,只是简单收拾了属于自己的几件贵重物品和随身文件。 反正……估计再过不久,等真正的小说原女主出现了,白月光的戏份就会结束,按照系统设定,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坐回沙发时,温浅宁打开手机,点开短信编辑框,犹豫了好几秒才开始打字,打完又删掉,就这样删删改改了好几次。 最终,屏幕上只剩下简单的一行字—— “季寒临,我们分手吧。” 她没有再犹豫,果断按下发送。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温浅宁立刻选择将季寒临的号码拉入黑名单,动作快得像在逃避什么,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这一切,终于做完了。她靠进沙发背里,目光扫向窗外。 温浅宁想,此刻的季寒临,大概还在品鉴会里忙着吧。完全想不到,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 作者有话说:5号的更新是晚上十一点噢~ 第32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1 季寒临礼貌地应酬完最后几位主办方的人,他从人群中抽身出来,走到会场外,冷风拂面时,他才感觉出些许疲意。 他掏出手机,本想看看时间,却在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注意到顶部那条未读短信提醒。 发件人是温浅宁。 原以为是她醒来后的问候,但真正点开后,屏幕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季寒临,我们分手吧。】 他愣了几秒,像是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分手?男人眼神一沉,反复盯着那行字看了三遍,眉头越皱越紧。 季寒临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重新确认了发件人,确实是温浅宁。 明明昨天晚上两人还在缠绵,怎么一夜之间就要分手?他下意识想打电话问温浅宁,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次又一次,都是同样的声音。季寒临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点开微信,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聊天框里的历史消息还停留在昨晚,她发的表情包依旧可爱,此刻却像是在嘲笑他的样子。 一路上,司机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多问,一脚油门踩到底,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季寒临紧握着手机,脑海里全是温浅宁昨晚的样子:她抱着他的脖子,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语气里的依赖不似作假。 可那条分手短信,还有被拉黑的事实,又都在无情地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忍不住蹙眉。昨晚结束之后……她确实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说了厌烦、分手什么的,但他以为,她只是在随便开玩笑。 难道……她是认真的?她真的,厌烦自己了? 季寒临眸子一暗。 车刚停在公寓楼下,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的一些东西收走了,但还有很多东西仍未改变,显然住在这里的人是仓促离开的。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人事部发来的邮件,标题是“温浅宁离职申请”。 季寒临点开邮件,看着那短短几行字,终于明白过来…… 她不是一时冲动,是蓄谋已久,甚至不给自己反应的机会,就这么不由分说地提分手和离职。 当初如果温浅宁不是也喜欢他,为什么要答应和他在一起?如果真的是喜欢,那为什么又会毫无理由地说分手就分手?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只有季寒临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手机屏幕亮着,依旧是那条冰冷的分手短信。昨晚的温存还历历在目,此刻却只剩下满室的寂静,和他胸腔里难以言喻的钝痛。 “呵。”男人低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抬脚把那只玩偶踢到墙角。毛绒团撞在墙上的闷响,让他想起她总说怕疼,每次他稍微用力,女孩就会娇滴滴地喊疼。 “找到她。”他拿出手机,对特助吩咐着,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单方面提了分手,然后拉黑他就完事了吧? 特助的办事效率很快,下达命令后第二天,特助的电话便打了回来。 “季总,人找到了。” 闻言,季寒临的眸光瞬间一紧:“她在哪儿?” “温小姐乘坐了去x国的航班,目前已经抵达了。” 季寒临眸色更冷了,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她动作比他预想中还快,说完分手就再干脆利落地坐上出境航班,一整套流程滴水不漏,仿佛在执行一场周密的逃离计划。 第38章 他的喉咙动了动,最终沉声道:“把她的新联系方式发给我。” 不到一分钟,温浅宁的新号码就被发了过来。 季寒临没有犹豫,拨通了那串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通了。 “……喂?” 女孩声音响起的瞬间,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慢了半拍。 此时的温浅宁在国外,正蜷在的酒店沙发上。 原本她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着没立刻接,但因为最近换了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 她眉心微微一跳,终究还是接了起来。 可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对方没说话。 安静得像是……黑暗里有人默默注视着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忽然从后背升起,沿着脊梁一点点爬上来,温浅宁的呼吸慢了半拍,忽然有了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她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心口骤然一紧,不会是季寒临吧……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牢牢缠住了她的意识。 对方依旧沉默,但就是这样长久的沉默让温浅宁几乎可以确定,电话那头,正是那个她最不敢面对的人。 温浅宁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联系上自己。 “宁宁,你在哪?”男人终于开口,语气淡淡,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温浅宁顿时僵住,心慌意乱。 “我,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支吾着,心跳乱了调,有些害怕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她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面色苍白,大脑短暂空白。 “你真舍得,跑得真干净。” 季寒临轻笑了声,笑得让人背脊发凉。 “温浅宁,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一句解释都不给,就突然单方面分手玩消失?” 温浅宁根本不知道从何解释,张了张嘴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咬紧了唇瓣,眼圈一红,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对不起。”温浅宁低声呢喃了一句,下一秒,猛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她慌张地从手机里拔出这张电话卡,那张薄薄的卡片被掰成两段,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拜托……男主千万不要再找上来了。 * 两个月过去了。 彻底把电话卡丢掉以后,她似乎再也没有和小说剧情有关的那些人有过交集,不仅是顾嫣然、盛世的人,甚至是……季寒临,自从他上次打电话来又被她挂断以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也许,是他足够成熟,明白感情这件事勉强不得,不用多说已经接受了两人分手的事实。又或许,是他本来就有着属于男主的自尊和骄傲,不屑于低声下气地去挽留一个说走就走的人。 这使得温浅宁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不至于总担心剧情又偏移导致任务无法完成。 而且按照原剧情来说,女主应该在她辞职之后就出现了,说不定现在两人打得火热,男主已经把白月光完全抛之脑后了。 温浅宁长吁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她应该可以……回去看看男女主进展如何了吧? 这么想着,温浅宁很快就定好了返程的机票。 一开始她还担心,自己回去以后,还会被林浩哲顾嫣然这些人找上。可事实证明……现在她回来好几天了,根本就没有人找上她。 好吧,意识到是自己的自我意识过剩了。温浅宁也不想再躲在家里,打算今晚去商场逛逛,吃顿好吃的。 她穿上一件红色的裙子,露出性感的锁骨,长发自然垂在肩头,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口红是鲜艳的玫瑰红,与她平日清淡的妆容截然不同。 镜中女孩的身影纤细却凹凸有致,温浅宁满意地笑了笑,心情大好地前往那个最繁华的商圈。 她选的餐厅在商场顶楼,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前菜刚端上来,餐厅入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温浅宁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手里的叉子差点一个没拿稳就要掉下来。 季寒临?!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就站在餐厅的旋转门旁,他身边跟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孩,手里拿着个皮质笔记本,正侧耳仔细听着季寒临说话。 温浅宁一怔,这就是……原文的女主吧?似乎女主叫简艺来着。 那个秘书模样的女孩一袭齐肩短发修剪得整整齐齐,细框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笑起来却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完全符合小说原文中对于女主漂亮且聪明能干的描写。 “哇,那是季氏的总裁吧?好帅啊。”温浅宁听到邻桌的人在压低声音议论着,“听说他们刚和这家餐厅签了合作。” 温浅宁猛地低下头,抓起桌上的菜单挡在脸前,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巧?她今天刚出门一趟,居然还是和男主撞上了。 她能感觉到那一行人正沿着餐厅的动线往里走,季寒临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过来,低沉而清晰:“……下周我要看到整改报告。” “好的季总。”简艺的声音响起来,清脆得像风铃,“我已经让法务部在合同里加了补充条款,关于食品安全责任划分的。” “嗯。”男人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去看看靠窗的位置,视野好的那几桌留出来,给vip客户专用。” 脚步声越来越近,温浅宁的后背绷得直直的。她假装专心致志地切着盘子里的食物,试图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就是不想让季寒临认出她来。不然这样太尴尬了吧……这算什么,他和他的新秘书甜甜蜜蜜的,她一个渣了男主的白月光又何必跳出来自取其辱呢。 “季总,这边的景观确实不错。”两人的脚步似乎停在了斜前方,“就是角落这桌……” 温浅宁的呼吸瞬间屏住,握着刀叉的手沁出冷汗,她心虚极了,季寒临极大可能已经看到了她。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宝们,本章评论掉落红包[抱抱] 第33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2 大概默了默几秒,季寒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就在她头顶上方:“不用管,继续往前走。” 咦?竟然,没认出来她吗? 温浅宁强装镇定,始终保持着一种低着头的姿势,戳着餐盘中的食物,却紧张得心跳如鼓。 听到简艺应了声“好的”,然后是两人继续前行的脚步声,直到那声音消失在餐厅另一端,她才敢慢慢抬起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视线重新看向那一行人停留的位置,季寒临正背对着她和餐厅经理说话,灯光落在他的肩线,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看来,男女主的进展不错,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倒也和谐。温浅宁这么想着,不管怎么样,这次的剧情总能按照原剧本成功推进了吧。 “女士,您的菜都上齐了。”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时,脸上带着关切,“您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温浅宁勉强笑了笑,拿起叉子搅动着盘子里的食物,却没什么胃口了。 她匆匆吃完这顿饭,结完账就往餐厅外走。 要想出去,又必须得经过季寒临他们身边,温浅宁特意低着头,用头发遮住半张脸。 但温浅宁不知道的是,在她经过后,男人的视线正牢牢锁着她的背影。方才还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浓稠的墨色,似是藏着汹涌的暗流,他的睫毛垂了垂,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偏执。 * 走出餐厅,温浅宁便在商场随意地逛了逛。刚才遇到了季寒临和女主后,她一直都心神不宁的,出门前还有的购物的兴致,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因此,她叹了叹气,没有多逛,走出了商场。 女孩穿着细长的高跟鞋,慢悠悠地沿着路边走着,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温浅宁才察觉到,身后似乎总有若有似无的引擎声跟着,不远不近。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放慢,悄悄侧过脸用余光往后瞥,一辆黑色轿车跟在后面,车速放得很慢。 温浅宁猛地转过身,车灯晃得她眯起眼,视线落在车牌上的瞬间,瞬间愣在了原地……这正是季寒临的车。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诸如“冤魂索命”这种词汇,以及一帧帧月黑风高夜杀人凶手的犯罪现场……温浅宁止不住地想着,男主为什么要尾随着她,该不会真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来鲨了她吧? 她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想一脚踩空,身体一歪,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黑色轿车停下,车门打开,那个男人走了下来。 季寒临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他看着摔在地上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我可没撞上,怎么就开始碰瓷了。” 第39章 “温浅宁,好久不见啊。” 然而,摔在地上的女孩并没有回答,她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像匹散开的绸缎,从肩头滑下来,恰好遮住了大半张脸。 季寒临皱了皱眉,这副样子不像装的,倒像是……真的怕了?他心里有些烦躁,往前弯下腰,伸出手想去拉她:“起来。” 指尖刚要碰到她的胳膊,地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温浅宁慢慢抬起头,长发随着动作向 两边滑落,露出一张泪水盈盈的脸。 女孩眼眶红得厉害,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她咬着唇,像只受了伤却倔强不肯出声的小兽。 他的手顿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点阴翳瞬间散了大半。 季寒临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说不出一句刻薄的话来。 搞什么,明明是她二话不说就甩了他,搞得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疼……”温浅宁无心顾及此时男人的内心活动,她简直痛得想哭,视线落在自己原本白净的脚踝上,那里已经悄悄肿起一小块。 季寒临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角,盯着那变得红肿的脚踝,喉结莫名地滚动了一下,伸出去的手改了方向,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她。 “你你你要干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不是崴了脚?”他面无表情,抱着温浅宁将她塞进了车里,“带你去看医生。” 车子并没有驶向附近的医院,而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林荫道,尽头是一扇雕花铁门,缓缓打开后,露出里面错落有致的绿植和一幢气派的别墅。 季寒临熄了火,抱着她径直上了二楼,将她放在一间宽敞的卧室床上。 “待着别动。”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温浅宁坐在床上,环顾着四周,她试着动了动脚踝,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不多时,楼下传来了门铃响起的声音。没过几分钟,季寒临就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医生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态度恭敬地和季寒临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床边,示意温浅宁把脚伸出来。 “温小姐,我看看情况。”医生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温浅宁的脚踝,轻轻按了按周围的皮肤,“这里疼吗?” 温浅宁咬着唇点了点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医生仔细检查后,从医药箱里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膏和绷带,一边涂抹一边解释:“没伤到骨头,就是韧带拉伤了,有点肿。我给你上点药,缠上绷带,这些天尽量别走路,好好休息就行。” 季寒临双手抱胸倚着墙站在一旁,看着医生为温浅宁处理伤口,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头和泛白的唇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医生处理好伤口,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收拾好医药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温浅宁和季寒临两个人,空气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他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女孩,她的面容依旧和从前一样美得令人夺目,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念头——单方面和他说分手之后就不辞而别,连她曾经靠自己努力争取的季氏工作都能说丢就丢。 甚至自己后面给她打去了电话,也被无情地挂断,生怕被他缠上似的,注销了所有联系方式。 “聊聊吧。”季寒临俯视着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冰冰冷冷的。 “聊、聊什么?”女孩瑟缩了一下,然后试图躺下装死躲过男人的审视,“我怎么突然觉得好困呢,我要睡觉了,晚安拜拜明天见……” 如此拙劣的演技落在他的眼中,男人内心忍不住发笑,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温浅宁,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温浅宁被他戳穿,身体僵了僵,索性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半节白皙的脖颈。 季寒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指尖叩了叩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给她的沉默倒计时。 “你发了短信说分手,说完就走,连句解释都没有,我给你打去电话也是二话不说就挂断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问过我的意见了?我有同意分手么?” 枕头里的人还是没动静,只有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抗拒。 男人忽然俯身,伸手捏住她的后颈,被捏住后颈的女孩眼里还蒙着层水光,嘴唇哆嗦着:“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季寒临挑眉,意味不明地摸了摸她颈后的皮肤。半晌,收回手,身体往后靠回椅背,沉默了片刻。 “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你要是缺什么,或者有别的事,大可以跟我说。” 温浅宁猛地抬头看季寒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男主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她断崖式分手的吗?天之骄子一般的男主,怎么突然又对她这么和善了…… 并且她刚刚在餐厅的时候,明明就看到他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女主,两人看起来也相处得很好、很顺利的样子,现在为什么季寒临又要和自己纠缠不清啊。 “不用了。”温浅宁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感谢季总的收留,明天我就会走。” 季寒临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他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起身。 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她的债务情况、顾嫣然的挑拨、林浩哲给出的好处,甚至是她逃到了哪个国家的哪个地方,早就被他查得一清二楚,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亲自说出口的机会罢了。 可眼下这情形,温浅宁宁愿缩在被子里装死,也不肯说一句实话,更别提向他敞开心扉了。 两人的感情就这么不可靠,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尝试依靠他吗?她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不是真心喜欢,而是呼之即来挥之而去的玩物,所以提分手也丝毫不会心疼吗? 季寒临内心那点仅存的耐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随之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关起来。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完全无法遏制。把她锁在这栋别墅里,把她关起来,让她再也没有办法跑掉,让她再也跑不出自己的视线,让她只能看着他、等着他…… 哪怕因此她会怨恨他,也无所谓。 男人看着那团鼓鼓囊囊的被子,面色阴郁,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34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3 脚踝隐隐约约传来的痛感,加之一整天过于疲惫,温浅宁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一睁开朦胧睡眼,就看到季寒临俊美清冽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顿时被吓得睡意全无。 “你你你,干嘛在人家的房间,偷看人家睡觉!”温浅宁恼羞成怒,连忙拉起被子躲了起来,“吓死我了!” 季寒临皮笑肉不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终于醒了啊……我不来抱你,你打算怎么起床呢?” 明明只需要一个拐杖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知道男主为什么非得亲力亲为,占了她的便宜,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只是,温浅宁迫于他的威严还是屈服了……女孩耷拉着脑袋,全程没什么反应地被他抱着去浴室洗漱,然后又抱去楼下餐厅坐下。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菜式多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随意地吃了些,身边季寒临也在陪她吃着早餐,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你不用去公司上班吗?”温浅宁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这幅样子落在季寒临眼中,像是女孩急着赶他走。于是他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善:“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说……你就这么巴不得赶我走?” 温浅宁一哽,气得忿忿地用手中的筷子戳了下碗,心中暗骂想着,男主一大早吃了火药一样发什么神经,她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见到女孩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季寒临又觉得有些好笑,本来以为是温浅宁不想跟他在一块相处,现在看来,刚才只不过是她随口一问,是他语气太冲,让她不舒服了。 这么想着,他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放软了语 气道:“对不起宁宁,刚才是我语气不太好。这些天你脚不方便,我留在家里照顾你,就不去公司了。” 闻言,温浅宁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行?不去公司,那男女主怎么进展下去? 她连忙阻止他:“不行,你必须得去公司上班。” “为什么?”季寒临沉默了一瞬,目光探究地看着她。 “因为你是季氏总裁啊。”温浅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恳切,“你想,你身为总裁怎么能带头不去上班呢?” 听起来很有道理,他赞同地点了点头。半晌,最终还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不去。” 第40章 温浅宁:“?” “我又不是不可以居家办公。” 这个人根本油盐不进,气得她别过脸去,说了也是白说,懒得跟他废话了。 一整天温浅宁都没怎么理他,季寒临也不不在意,只把女孩放在自己的身边,独自处理公司的事务。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透,温浅宁坐在沙发上,脚脖子上的绷带硌得慌,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更是让她坐立难安。 “我想洗澡。”她看向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的季寒临,声音带着点委屈。 季寒临头也没抬,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医生说了,你的脚不能沾水。”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同意温浅宁洗澡。 “我会非常小心的,”温浅宁瘪着嘴,可怜兮兮地哀求着他,“保证一点水都溅不到,行不行?” 季寒临终于停下笔,转过身看着她,灯光下能看到她额头上的薄汗,他微微蹙眉:“不行。” 态度很坚决。 “可我难受。”她不依不饶,仰着脸看他,“就一会会,洗完我马上擦干,真的不会有事。” 季寒临看着她坚持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忽然说:“要洗可以,我来帮你洗。” 温浅宁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帮你洗。”男人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这样既能保证你洗澡,又能不让你的脚碰水。” “不用了!”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摆手,“我自己来就可以的,真的不用麻烦你。” “不麻烦。”季寒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手臂一伸就把她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她在他怀里挣扎,“我不洗了还不行吗?” “晚了。”他低头看她,微微勾起唇角,脚步没停地往浴室走,“怕什么,之前哪次我们做完不是我抱着你去清洗的?” 之前和现在这能一样吗,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啊! 浴室里的暖灯已经提前打开,镜子上蒙着层薄薄的水汽,浴缸里放着半缸温水,旁边搭着干净的浴巾,那是季寒临刚才准备好的。 他将女孩放在浴室中间的矮凳上,转身开始解她的衬衫扣子,温浅宁吓得匆忙捂住自己的前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不然还是算了吧……” 季寒临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两颗扣子,随之,女孩漂亮的锁骨线条露出:“没事啊,先帮你脱衣服。” “我自己来!”温浅宁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出去,我自己能行。” “这怎么行?”季寒临拿起旁边的沐浴露,挤在手心搓出泡沫,“摔倒了怎么办?” 温浅宁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闭着眼睛任由他动作,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拂过胳膊,那种触感让她浑身发僵。 再次伸手确认好了水温,旋即,季寒临稳稳扶着她的柔软纤细的腰:“水好了,进去吧。” 浴缸里的水刚好到腰际,温浅宁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温水包裹着身体,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可是心里的烦躁却一点没减。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女主的样子突然闯进她的脑海中……昨天简艺在餐厅里站在季寒临身边。 那才是该和男主站在一起的人啊。 一想到这件事,温浅宁简直要疯,剧情就该朝着男女主他们发展,季寒临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帮自己洗澡? “怎么了?”季寒临察觉到她的僵硬,停下动作低头看她。 “没事。”温浅宁把脸别到一边,声音闷闷的,“快点洗。” 见她不想多说,男人没再追问,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的动作很轻,避开了她受伤的脚踝,以及其他可能引起她不适的位置,可温浅宁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洗到后背时,他的手又不小心碰到她的腰间处,惹得温浅宁被刺激到似的,猛地往前一缩。 “别动。”季寒临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意。 温浅宁咬着唇,没再敢动。 迅速洗好后,季寒临用浴巾把女孩裹起来,像来时那样抱在怀里。温浅宁身上还带着一丝热气,她被迫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 刚走出浴室没几步,她就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异样。 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巾,那感觉也清晰得让她瞬间僵住,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可怜地抬头看向季寒临,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某人的反应,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温浅宁的脸烫得厉害,她连忙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尽管她努力忽视男人的异样,却还是忍不住,弱弱地问出声:“你……”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季寒临低头看了一眼,视线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不用管它。” 温浅宁的脸更烫了。 这人脸皮也太厚了,他怎么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她气闷地把脸埋进他怀里,鼻子蹭到他胸膛,心跳乱了一拍。 自己耳朵都在发烫,可季寒临抱着她,一路平稳地往卧室走去,全然不受影响。 到了卧室门口,他俯身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直到到男人直起身,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种令人羞窘的异样感,终于消失了。 温浅宁不开心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摆脱对季寒临的那点情绪,可现在,却偏偏被他牵动得毫无招架之力。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被男主牵着鼻子走。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温浅宁稳住心神,轻轻撑起上半身,把脊背挺得笔直,抬起下巴迎上他低头俯视的目光。 眼神里,原先的羞怯在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刻意伪装的讥诮。 “季寒临,你……对着前女友还这样,到底想干嘛。”她仰着头,板着一张脸,表情冷漠,“如果我之前表述得不够清楚,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分手了。我不是闹脾气,也不是说气话,是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了。” 季寒临的眼神沉得像深潭,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更让温浅宁心里更没底了,但箭在弦上,她还是强装镇定,继续道: “就这么喜欢我?可是季总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吧,随便勾勾手指,自然会有人络绎不绝地贴上来讨好你,非得缠着我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女孩一字一顿,“你以为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看?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开心过,可现在不想在一起也是真的。你就不能体面点,非要逼得我把所有话都说尽吗?” “好聚好散……不行吗?”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强撑着说出去的,试图用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掩盖心底的慌乱,“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这些话夹枪带棒的,连她自己都不太受得了……男主这种霸道总裁听了,只会更生气吧? 温浅宁忐忑不安地抬眼看他,只见男人面色阴沉,始终没说 话,只是静静盯着她看,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看不清表情。 “说完了吗?”沉默了好久好久,面前神情淡淡的人终于开口。 第35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4 “说完了,那到我说了。”季寒临扯了一下唇角,眸子里满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当真。” 话音落下,他便转过身,没有再多看温浅宁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手搭在门把上时,顿了半秒,他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浅宁躺在床上,听着走廊里渐远的脚步声,没有丝毫停顿,仿佛真的对她的话毫不在意。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刚才季寒临那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季寒临的身影。床头的手机屏幕亮着,是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季寒临,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有事去公司。” 温浅宁看着短信,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昨晚那些夹枪带刺的话,看来还是伤到他了,他大概是不想两个人待在家里继续吵架,才找借口去公司的吧。 目光移到床边,那里放着一根崭新的拐杖,应该是季寒临给她准备的。 她犹豫了一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拿起拐杖试了试,虽然有些不习惯,但确实能帮着分担些重量,于是温浅宁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向楼梯。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好像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 温浅宁愣了一下,季寒临不是去公司了吗,家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她放慢脚步,一级一级地往下挪,因为行动不便,走楼梯的时候难免发出轻微的声响,厨房里的动静瞬间停了。 第41章 紧接着,一个身影快步从厨房走了出来,从厨房出来的那人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温浅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快步走过来。 “您醒了?” 温浅宁看着眼前的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一幅见了鬼的表情。 这不是……女主简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简艺脸上同样带着点慌乱,她快步走到楼梯旁,小心翼翼地扶住温浅宁的胳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您醒了,来,小心点,我扶你下去。” 温浅宁被她搀扶着,慢慢走下最后几级台阶,随后被稳稳带到了椅子上,只是……心里满是疑惑。 似是觉察到面前之人困惑的目光,简艺笑了笑,对着温浅宁做着自我介绍:“夫人您好,我是季总的秘书简艺。” “简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女主亲和的面容有些恍惚。 闻言,简艺并没急着作答,而是抿嘴一笑,转身跑进厨房,很快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把汤碗放在面前的餐桌上,温声细语地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妈妈也不小心崴了脚,我就经常给她做这个排骨汤补身体,效果还挺好的,跟季总汇报工作的时候,偶然间提起了这事。” “没想到季总记在了心上,今天特意让我今天过来,给您也做一碗尝尝,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她又拿起旁边的勺子,盛了一勺汤递到温浅宁面前,笑容温和。 看着碗里的汤汁呈诱人的奶白色,香气不断钻进鼻腔,温浅宁接过碗来,浅浅抿了一口,尝到了味道以后眼睛亮了起来:“……好喝!” “夫人喜欢就好。”简艺被她这副样子可爱到了,心想,他们总裁夫人也太好了吧,情绪价值也给的很足。 温浅宁有一丝丝赧然,带着点无奈地抬眼:“你不要叫我夫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夫人。她用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汤,心里暗暗想着,眼前这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女主,自己哪担得起她这声“夫人”。 简艺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出声:“那……我可以叫你宁宁吗?” “当然可以。”温浅宁歪了歪脑袋,心中暗自嘀咕,虽然昨天她一直盼着季寒临去公司,可他真去了,换来的却是简艺来陪自己——这样一来,男女主他俩还是没机会接触啊,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这么想着,她开口说道:“那个,简艺……要不你回公司忙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就好。” “这怎么行,季总说了让我陪陪你的。”看出了温浅宁眼里的犹豫,简艺连忙宽慰道,“放心吧宁宁,前几天我刚完成了一项合作的跟进任务,正好这两天放松一下,你就让我陪陪你吧。” 温浅宁还想再说点什么,简艺已经眼尖地瞥见了她放在沙发角落的平板,眼睛闪过一丝惊喜:“你也玩这个游戏啊?我最近天天晚上玩呢。” “偶尔玩一下啦,不过我老是输。”温浅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带你啊!”简艺立刻来了兴致,拉着她就要开始一起玩,“保准赢!” 因此,季寒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凑在一起的两人,平板屏幕的光映在温浅宁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放外套的动作慢了半拍。 听到开门声,温浅宁抬起头,发现是季寒临回来了,他正在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脸看。她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刚想开口,旁边的简艺已经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季寒临鞠躬:“季总,您回来了。” 季寒临“嗯”了一声,视线又落在了温浅宁试图拉住简艺的那只白皙纤细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宁宁刚才连胜五把,真厉害呢。”简艺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还在向他夸赞着温浅宁,“她的操作真好……” “你叫她……宁宁?”季寒临突然开口,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啊?嗯、嗯……”简艺终于意识到自家老板的语气不太愉快,怔在了原地。 不过一天,她们就已经熟稔到能叫出这样亲昵的昵称,甚至能凑在一起笑闹着打游戏,亲密得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想到温浅宁的这份热络与亲昵,如今并不属于自己,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简艺。”季寒临努力压下心头那点近乎失控的占有欲,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简艺愣了一下,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季寒临没什么表情的脸,连忙点头:“哦,好。那……宁、温小姐,季总,我先走了。” “好吧,明天见。”温浅宁也懵了,面露不舍地看向她。 只是说完,并不怎么放心地叫唤季寒临,“你让司机送送简艺吧。” 简艺离开后,空荡荡的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温浅宁能看得出来,面前的男人面色不怎么好,她却摸不准他的心思,只低头戳着平板屏幕。 季寒临走到她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他伸手拿过她的平板,按灭屏幕,语气平平,答非所问:“和她玩得很开心?” “还好……”温浅宁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股酸味,抬头看他。 “你还让司机送她……就对她这么好?”季寒临侧过身,拿出药膏,低着头仔细地帮女孩换着药,“医生说了,你该多休息,老盯着屏幕不好。” 莫名其妙的。温浅宁脑袋上仿佛冒了许多问号,这人理由找得冠冕堂皇,她脚崴了归脚崴了,关她的眼睛什么事? 不过,她可没忘了他俩还在吵架。所以女孩不再给他一个眼神,仿佛把身边的人当作是一团空气。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沉郁的探究,可她就是憋着劲儿不理他。 温浅宁这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落到季寒临眼中,只让他心头那股闷火更盛。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刚认识的简艺,温浅宁都能对她有说有笑的,但是对他,连多看一眼、多讲一句话都透着不情不愿。 两人一起看着电视,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心思各异。 温浅宁悄悄抬眼瞥了下身边的人,季寒临靠着沙发背,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目光落在屏幕 上,不知道是真在看,还是和她一样在走神。 她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咳咳,那个,季寒临,你觉得……简艺怎么样啊?” 季寒临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眼神冷得像结了冰,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愠怒:“温浅宁。” 女孩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干嘛,我就是随便问问,也没说什么啊……你要是不高兴,不回答就好了。” “随便问问?”他扯了下唇角,笑意里满是嘲讽的意味,“一整天不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容易开口,就是要跟我讨论别的女人?” 他往前倾了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又涌了上来,“你就这么急着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温浅宁被问得一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人挺好的,和你也……” “我不在乎她好不好。我说过了,我只在乎你。”季寒临打断她,十分不耐烦,“简艺只是你辞职以后人事部新招的秘书而已,你可以不在乎我对你的喜欢,但不必故意说这种话惹我生气。” 这次两人不欢而散以后,温浅宁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她尝试召唤系统询问如今这种情况要怎么将这个世界的任务进行下去,可是系统无论如何都没有再次出现。 第36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5 觉察到这几天温浅宁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以及自家老板回来时两人诡异的氛围,简艺隐隐约约推测出总裁和总裁夫人一定是吵架了。 秉承着拿着这么多工资应该对工作尽职尽责、为老板分忧的态度,简艺痛心疾首,自己应该为两人破冰,让他们重归于好。 况且,她很喜欢温浅宁呢,总觉得自家总裁夫人和自己很投缘。 简艺扶着温浅宁在花园里散步,虽然过去三周了,温浅宁的脚还是没好全,走了一会便要在花园长椅上坐下休息。 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树荫下,简艺端着从茶水间带来的两杯温水,递了一杯给温浅宁:“宁宁,怎么感觉你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温浅宁一怔,握着杯子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下。 还说没有。简艺撇撇嘴,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话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和季总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温浅宁抿了口水,没说话。 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她和季寒临的事情,确实没办法对别人开口。 难道要和简艺说,她和季寒临的关系是一夜荒唐之后发展而来,自己想和他分手,因为穿书任务要求她撮合男主和女主——也就是眼前的简艺?这听起来未免也太荒谬了。 第42章 简艺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确信自己猜对了,温浅宁和季寒临一定是吵架了。 “其实呢,虽然我才做了季总没几个月的秘书,但我没有见过季总对谁这么上心过,他对所有人,不论男女,一律都是冷冰冰不准靠近的态度。可是,到你这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所以宁宁,”她笑了笑,语气却很认真,“我不知道你和季总最近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说的是,季总对你真的很不一样,如果有什么误会,早点说开,会不会……好一点?” “……”温浅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简艺一愣,随即眨了眨眼,轻笑着摇头:“我吗?没有呢。” “我其实挺不擅长谈恋爱的,大学时倒是被追过,但要么我没那个心思,要么相处几天就觉得不合适。后来我就慢慢发现,我比起喜欢谁,好像更喜欢……工作。” 她轻轻靠在长椅靠背上,望着前方阳光洒落的草坪:“我从小就是个目标导向型性格,计划感特别强,考大学、进大公司、升职……每一步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我从来不觉得累,我就是想趁着这几年先打好基础,争取五年之内跳去战略部门。我喜欢策划,接下来也想参与一点真正能改变公司决策的项目。” “所以啊喜欢谁这种事我真没心思,我更愿意把时间花在更能掌握的事情上。” 简艺说得坦然又认真,眼里亮亮的,全是对事业的热爱。 温浅宁听着,眼神微微动了动,忽然有些明白了小说原文最初设定简艺为原女主的原因。 她确实有那种会闪闪发光的特质,努力、认真、坚定……甚至还这么,关心别人。 * 傍晚的天色刚刚暗下,简艺提着包,下了出租车,脚步轻快地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一只修长的高跟鞋一声踏在人行道边缘,简艺回头,发现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那里,身着名贵风衣,目光傲然地看着她。 “简艺?”女人声音明艳,带着几分冷漠之下的挑衅。 简艺愣了愣,心中立刻升起警惕:“……你是?” “你就是寒临的新秘书?”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真是令人讨厌!为什么他身边的秘书全是这些狐狸精,刚走一个温浅宁,又来一个简艺,气得她真想把这些女人全部清理干净。只是……想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顾嫣然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我叫顾嫣然。”她有些不屑地扫了简艺一眼,嘴角扬起一个高傲的弧度。 听到这个名字,简艺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她当然也有所耳闻顾嫣然…… 顾家千金,据公司的前辈说,之前还自称是季总未婚妻,但她来公司闹过那次后就没再出现,因为不知道怎么的触碰到了季总的底线被永远禁止进入季氏,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碰见了她。 “顾小姐,有什么事呢?”简艺警觉地站直身子。 顾嫣然快步走上来,离她不过一步,挑眉冷笑道:“其实我来呢,是好心提醒简小姐一些事。你不知道吧,温浅宁……之前也是你们老板的秘书哦。” “讽刺的是,她从头到尾都没和你说过这些吧?”她顿了顿,眼神里露出一丝恶意的光,“噢不对,应该说,不只是秘书,那可是亲密贴身秘书。和你比,她跟季寒临接触的次数更多,待遇也更特殊。并且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想借此攀附上季家呢,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够了。”没等顾嫣然说完,简艺已经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出声打断她。 简艺抬眸看着顾嫣然,目光如刀:“我不知道顾小姐是出于何种目的,要在我面前说温浅宁的坏话……如果是想挑拨离间,那么恐怕您要失望了。” 顾嫣然的笑容瞬间冷下来,面色阴沉:“你在替她说话?你还在照顾她,可你知道吗?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你以为你了解她,可她的过去,她和季寒临之间的事,她难道不是一句话都没和你提过吗?她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你!毕竟,就她这种借由秘书身份勾引上位的女人,自然也怕你以同样的方式勾搭上寒临。” 简艺摇了摇头,她只知道自己从不动摇对温浅宁的信任。她相信温浅宁是真把她当朋友,哪怕有什么事情无法直接言说,她也相信她是有缘由的。 “你不必多说了。”简艺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拒绝沟通的态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看着简艺离去的背影,顾嫣然想阻拦,却丝毫没有作用,她一口气堵在喉头,脸色几乎扭曲:“真是愚蠢至极!” 挑拨简艺失败之后,顾嫣然仍然不死心。都这么护着温浅宁……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好了。 与其在这些旁枝末节上浪费时间,她要的,从来都只有季寒临一个人。既然不能打动他,也没法用外力施压,那就用最直接的办法。 于是,在这场宴会上……她今晚特意换上了酒红色低胸礼服,妆容艳丽,眉眼妩媚 ,将那副名媛千金的壳子展现得完美无瑕。 她端着酒杯,看见季寒临的那一刻,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寒临,好久不见。”宴会中段,顾嫣然从人群中缓缓走来,脸上堆起合宜的笑,“你最近……怎么样了?还有,伯父伯母身体还好吗?” 季寒临转眸看她一眼,面无表情,意思却很明显:有事? “我想敬你一杯。”她将手中的红酒高举,轻轻晃着杯中液体,“也算给我们……从前的友情留点情分。” 她这话说得含糊暧昧,季寒临眸色未变,只是冷冷扫她手中那杯酒一眼。 他没有接酒,语气冷淡,不带丝毫温度:“顾小姐,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是能心平气和敬一杯酒的关系。”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好脸色,当初温浅宁二话不说就要离开他,其中不就有顾嫣然动的手笔? 顾嫣然不甘心,还在争取着:“寒临,我真的喜欢你,你就一次都不能试着……回头看看我吗?” 季寒临不愿多说,只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助理,对方手里正拿着酒店的监控录像截图,言辞冷硬:“我们刚刚在吧台查到了这杯红酒的调换过程,您……最好配合一下调查。” 上面赫然记录着她对这杯酒下药的过程,顾嫣然看到后,脸色骤变。 “寒临你听我说……我不是……”她身形一晃,眼睛猩红,着急地对季寒临喊道。 然而季寒临却没有兴致听她多说半个字,有人敢不知死活地在他身上动这种手段,他第一次中招,是因为没有防备,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他转身吩咐身边的助理:“送顾小姐出去,记得转告顾家……季氏不再保留任何余地。” “是。” 夜色沉沉,季寒临回到家里,屋内一片漆黑。 他悄声走向温浅宁的房间,推门而入。房内,女孩已经沉沉睡下,呼吸平稳。 季寒临俯下身,凝视着这张安静的脸庞,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柔情,他忍不住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温浅宁似乎隐约感觉到什么,眼睛慢慢睁开,迷蒙的视线中映出他的轮廓,她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酒气,却不难闻。 “吵醒你了?”季寒临低声问道,将女孩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紧接着将头埋进她柔软的发间,“刚才宴会有人想对我下药……” 不知道为什么,温浅宁竟然在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罕见的委屈。 她在男人怀中微微动了动,还没彻底清醒,有些懵懵地发问:“那你……中招了?” “没有。”男人的手臂更紧了紧,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深邃,“我的身心,都是宁宁的。” 季寒临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难得的柔软:“宁宁,我想抱着你睡觉。” 心底那股隐隐的渴望翻涌而上,自从她提出分手后,这样的夜晚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嗯……”温浅宁仍然还是半睡半醒的,迷迷糊糊地就同意了。 听见她的应允,季寒临轻轻笑了,他起身,转身去了浴室。水声淅沥,很快便洗漱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地回到床边。 男人轻轻将女孩揽入怀中,稳稳地抱着她。温浅宁困极,乖乖地趴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本章评论掉落红包,谢谢宝宝们[撒花] 第37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6 早晨,温浅宁从柔软的被窝中醒来时,她第一反应是偏头去看身旁的人,季寒临还在沉睡。 他很少睡得这么沉,大概是昨晚喝了点酒的缘故,男人眉眼安稳,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 刚想起身下床,就在这时,床头那部手机“嗡”地一声轻响,屏幕亮起,闪出一条消息预览。 第43章 原本温浅宁没打算去看,但眼角余光里一闪而过的名字,却让她的动作顿了顿…… “顾嫣然”这个名字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温浅宁怔了怔,下意识看向还在熟睡的季寒临,确定他没有醒来后,她的手指轻轻一动,拿起了他的手机。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翻别人隐私的人,可这一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鬼使神差地滑开了手机。 手机也很好打开,密码就是她的生日,这是季寒临和她说过的。 屏幕上显示的是季寒临的特助发来的消息:“季总,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了顾嫣然那边,顾家已经受到了惩罚,以后再也不会在您和夫人面前出现了。” 温浅宁一下子就明白了,昨晚季寒临说什么有人想给他下药,看来,想给他下药的那个人就是顾嫣然。 她没有多看,很快就点了点返回键,页面滑回了主屏,却见到桌面上的壁纸是一张自己的照片。 只不过,这张照片就连她自己都没见过? 照片里的温浅宁,穿着简单的衣服,站在一个陌生城市街头,微微低头,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拍她。 季寒临是……什么时候拍的? 温浅宁内心有些许震惊,顿时有个不好的猜测,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手上动作却一瞬没停地打开季寒临的手机相册,照片加载出来的速度很快,一整排一整排的缩略图显示出来。 果不其然,他的相册里面,全是她的照片。 从她提出分手、离开季寒临后,跑去了国外的那个城市,但凡只要是她出了公寓的那些天,一次不落地全被拍了下来。 而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察觉过。 温浅宁只觉得一股冷汗从脊背爬了上来,手指颤了一下,点开其中一张放大细看。 是真的在偷拍。 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刻意、有目的地监视……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在哪里,原来他的电话被她挂断后,他根本不是接受了被分手的事实不再纠缠,而是开始偷偷监视自己。 温浅宁无法思考自己此刻的情绪,她抬起眼,看着身旁那个安稳沉睡的男人,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再也坐不住了,她悄悄起身下床,拖着缓慢的脚步,离开卧室,关上门,径直走向书房。 她需要确定什么。 需要确认,那些照片是否只是冰山一角。 书房内陈设简洁规整,温浅宁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一层一层打开抽屉,翻着文件夹。 终于,在一个抽屉中,发现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大份资料。 那是一份详细到几乎涵盖她所有信息的调查资料:从她原本的住址、银行卡账单、负债情况,到顾嫣然私下找过她的记录,甚至包括盛世那边给她开出的条件以及林浩哲和她站在一起的照片…… 全都被季寒临调查得明明白白。 这也就意味着,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她在他眼里,就是□□地展露出来,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 突然发现了这些东西,温浅宁内心复杂,有些惶恐,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 【正在重连系统通道……】 听到这个系统的声音,温浅宁愣在原地。 自从节点任务完成以来,这个系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了,可这一刻,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令她心头倏然一紧。 【检测到异常剧情偏差,宿主节点任务已完成,但并未成功推动世界二中女主与男主之间的关系发展。】 【此次任务中,原剧情男主与女主之间并未产生情感波动,后续感情线无法启动,然而,男主对宿主的情感发展已获得系统判定为真实情感联动。当前最优补救路径已生成——请宿主自行补位,承接后续剧情任务,承担“女主”身份,进入与男主的主线感情轨道。】 公事公办的语气结束后,系统突然画风一变,吐槽起来: 【啧,真是令人头秃。】 【本系统当初看宿主业务能力出众,执 行力满分,才破格跟你绑定,谁知道这都快第二个世界了,每次都只能堪堪拿个及格。节点任务倒是能完成,感情主线却一次比一次偏得离谱!唉,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照这个水平走下去,恐怕让本系统陪你跑完一百个世界都别想完美通关……】 【请宿主务必加油!求求你!】 温浅宁:“……” 她盯着空荡荡的书房墙面,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 房间里光线柔和,窗帘被半掀开一角,温浅宁站在落地窗前,视线落在远处,披着昨晚那件睡袍,少女姿态安静得像一幅画。 季寒临醒来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不由得有些看得出了神。 床上传来些许动静,薄被翻动的声音很轻,温浅宁听见了,稍微偏了偏头看去:“你醒了?” 季寒临低低应了一声,下床走向她。 她还没转身,男人已经从背后将她环住,动作极其自然,像是已经重复了很多次才如此熟稔。 他闭着眼,下巴轻抵着她肩膀,低哑的声音中透着微不可察的困意:“宁宁,你脚还没好全,别站太久。” 温浅宁身子僵了僵。 他的怀抱熟悉又霸道,把她整个圈在了里面。可她现在……却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刚刚系统的补救任务才触发,她现在要顶替原女主推进和男主的感情线,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和男主重修旧好。 但她才发现,男主其实是个分手了也一直在暗中偷偷监视她的变态啊!! 温浅宁欲哭无泪,闭上眼,缓了几秒。 身后的季寒临已经察觉到怀中女孩的情绪微妙,他低头看她的侧脸,眸子晦暗不明:“怎么了,不说话?” 温浅宁转过身来,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抱上男人的腰:“你昨晚不是说喝了点酒?头疼吗,要不要我给你煮醒酒汤?” “嗯,头晕。”季寒临有些征住,似是没想到女孩竟然如此……乖顺得不像话,毕竟这些日子温浅宁对他都是爱答不理的。 虽然自己并没有头痛,但是对上温浅宁关心的目光,季寒临还是可耻地撒谎了。 并且他还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靠装可怜博得温浅宁同情的感觉还不赖……手段是有些不要脸了,但是有效就行,总比被女孩冷落的好。 于是,这个男人便得寸进尺地策划了一个新计划。 晚上,季寒临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垂眸看着冷水在手掌中流动,面无表情地掀开衣领,缓慢扭开了喷头。 水温一直都是冰冰冷冷的,他也没有调高。 他神情淡定地洗着冷水澡,他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也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但他不为别的,只为能再从温浅宁那儿多争取一点情绪、一点关注。 一个小时后。 季寒临披着浴袍走出浴室,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发丝贴着皮肤,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冷。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体温枪,试探性地测了下额温。 38.4度。 成功了。他低笑一声,走到门前轻轻敲响了温浅宁的房门。 “怎么了?”里面传来女孩清软的声音,隐约还带着一丝困意。 “宁宁,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季寒临迅速换了一副面孔,声音压得极低,甚至还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沙哑。 门开了。 “你怎么了?”温浅宁穿着睡衣,长发柔顺地散落着,神情微怔地望着他。 男人举起体温枪,唇色微白:“有点发烧。” “……怎么突然发烧了?”她有些意想不到,今天不都还好好的吗? 他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委屈:“也许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吹了风。” 总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温浅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盯着季寒临脸上的红晕和还在湿着的头发,虽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眼前这个发烧了还敲她房门找她的男人……一时间让她心底某处有了些松动。 “进来吧。”温浅宁让了让身,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退烧药。” 她从抽屉里翻出药盒,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到房间时,季寒临正靠坐在床头,手还捏着体温枪,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温浅宁走过去,递给他药,说道:“吃了吧。” 季寒临看着她,轻轻咳了一声,表情无辜:“头晕。” “……”温浅宁到底还是没忍住,把药塞进他掌心,捧着水杯喂到他嘴边,“张嘴。” 他果然很配合,像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喝完水后还顺势靠在她肩头,声音低哑:“还是有点头疼。” 温浅宁任他靠着,抬手摸了摸他额头,心想确实是有点烫。 她眉心微蹙,语气放轻了:“你先躺着,我找个毛巾给你擦擦。” 第44章 “宁宁。”他忽然唤她一声。 “嗯?” “我想抱抱你。”季寒临说得直白,让人无从闪避。 温浅宁张了张嘴,有些无奈:“乖,先别闹。” 她去拿了一个湿毛巾替他敷了敷额头,又将他的被子掖好,自己则坐在床沿边不动,任他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 作者有话说:本章评论掉落红包[垂耳兔头] 第38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7 然而,当时间一天天过去时,温浅宁逐渐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怎么她照顾了季寒临整整一周,始终没见他病情转好? 不应该啊。 温浅宁觉得简直太奇怪了,按理来说,自已有正常按时喂他吃药,季寒临的体质也并不差,早就应该好了啊,不至于一周还一幅病恹恹的样子。 她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于是这晚,温浅宁在季寒临说自己去洗澡后没多久,也径直朝他的房间走去。 她站在门外,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随后直接推门而入。 男人的身影在雾气氤氲中若隐若现,正在洒水下站着,后背挺直,肩胛骨线条冷硬,侧脸英俊,睫毛下微敛着眼眸。 显然没想到女孩会在他洗澡的时候突然进来,季寒临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转头,耳根微红,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宁宁你……?” “别动。”温浅宁语调平静,但皱着眉头,明显压抑着一丝不悦。 雾气将她身形染得朦胧,她径直走在湿漉漉的地砖上,一步步走向他。 她在男人面前站定,下一秒,伸出手,拨开水流,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探进洒水器下。 呵呵,果不其然,水是冷的。 空气凝固了三秒。 季寒临喉结滚了滚,喉间有些发哑:“……宁宁你听我说。” 温浅宁缓缓收回手,水珠从她白皙的掌心滑落,她仰头看他一眼,淡淡地问:“你这几天……一直用这么冷的水洗澡?”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努力装出无辜模样,“嗯。” 温浅宁没说话,只是望着他,不怒自威。 季寒临被她看得发慌。他一向沉稳内敛,惯于以冷静与强势掌控全局,哪怕在商场谈判桌上,也不曾露出半点情绪。 可此刻,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却丝毫没有办法。 “你这样,有意思吗?”温浅宁语气不耐烦,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心中特别生气,他竟然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季寒临莫名有些慌了,伸出湿漉漉的手臂,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将女孩拉进怀里,水珠打湿她的衣服,他也不顾上了,赤着身体便把她紧紧抱住。 “对不起。”男人低声喃喃,声音带着水汽和热意,“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只是想让你理理我。” “你不理我,我就只能生病,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他把头埋进她颈窝,整个人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像一头失落又固执的困兽。 没想到男人竟然如此幼稚,温浅宁怔怔地站着,被他这一番话搅得心口发涩。 女孩的发丝已经被水汽打湿,几缕贴在颊边,衬得原本巴掌大 的小脸更加莹润剔透。她杏眼微垂,睫毛浓密纤长,像沾了露水的小扇子,带着天生的无辜与温顺。 温浅宁被他紧紧抱着,可心里的怒火却没有被他的几句软话完全熄灭,反而烧得更旺。 “季寒临,你是不是有病?”她推开他一步,后背抵在湿漉漉的瓷砖上。 季寒临被她的力道推得踉跄半步,却依旧伸手想去捉住她。 只是温浅宁眼底的冷意让他一瞬间停住了动作。 “我是有病,”男人眉眼低垂,顿了顿,有些卑微道,“我只是想你在我身边。” 温浅宁嗤笑一声,尽是冷意:“你不顾自己的身体,想拿生病来消费我的心软?” “我没想那么多——”季寒临皱眉,刚要辩解什么,他的话就被无情打断。温浅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既然你自己都不珍惜你自己的身体,那我也没必要珍惜你的身体。季寒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有意思?” 空气中的水汽愈发沉重,将两人的呼吸都压得紊乱。 季寒临盯着她看,随后抬手,拂去她额前的湿发,语气低哑:“对不起,但是你是我唯一想留在身边的人。” 温浅宁的心脏猛地一紧,可很快,她又咬牙逼退了那股动摇。 “可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想离开。”温浅宁直视着他的眼睛,字字冷硬。 男人眼底的光暗了一瞬,那股隐忍的情绪在胸腔翻涌,最终化作一声低沉的笑,带着几分自嘲。 “你觉得,我是在用生病来绑你,可是,我连绑都懒得绑别人。”他逼近一步,长臂撑在她头侧。 两人隔着不足一拳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退让,水流依旧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沉默拉扯到极限,温浅宁终于忍不住,伸手推开他,转身朝浴室门口走去。 季寒临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走,你走了,我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温浅宁脚步一顿。 “季寒临,你这是在逼我。”她转过头,眼里已经带了怒火与警告。 “我是在求你。”他的声音比她更低,“别不管我。” 这一刻,温浅宁忽然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控制谁,是她被强硬地留在他身边,还是他早就被她牢牢困在这场关系里。 她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怒意,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不走,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径直走进书房后,温浅宁动作干脆地拉开文件柜的抽屉,几份厚实的纸袋被她一一取出,重重地摔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一会儿,季寒临便很快从浴室里跟了上来,视线落在那些资料上,眼神瞬间沉了几分。 温浅宁抬眸,直直看向他:“这些,都是你让人查我的,对吧?” 男人没有急着开口,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缓缓道:“是。” 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他就是在被断崖式分手之后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派人去调查她、跟踪她、监视她。 打去给温浅宁的新号码被无情挂断之后,他确实是有自己的傲气,不愿低头,因此没有追出国去死皮赖脸地纠缠她。 可这不代表,他就会放过温浅宁。 承认得还挺快。温浅宁冷笑一声,拨开封口,将里面的文件、照片一一摊开。 “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女孩语气不善,对于自己被监视的事情,显然是十分生气。 季寒临走近一步,面无表情:“我不信你会平白无故地离开,你提分手那天,我才发现,你在我生活里的位置比我想象得还重要许多。” “我只是想知道,你离开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不想被分手了,还不明不白的,所以才派人调查她。 听到季寒临的回答,温浅宁抿了抿唇,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相信你也听顾嫣然说了吧,她说的是真的,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别有用心,我太需要一笔钱了。” “我觉得,毕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开始我们确实是因为一些错误和意外才发生了关系,只是,我自己动机也不单纯,如果你知道我的心思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迟早会甩了我,那我还不如先离开,至少还可以拿到盛世给出的好处,不是么?” 季寒临的呼吸变得粗重,他伸出手,捏住女孩的后颈,把她往自己怀里逼近。 “你根本不懂我。”男人的声音有点哑。 “宁宁,我不在乎你当初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在意的只是……为什么你不肯尝试依靠一下我呢?”季寒临的眼神暗了暗,温浅宁从他的语气中感到了一丝委屈,“不就是三千万吗?” “你想要多少个三千万,我都可以给你。凭什么三千万就能让你离开我?” 男人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击在温浅宁的心上,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见女孩仍然一言不发,季寒临的心如坠冰窖,手缓缓移向她的脸颊:“宁宁,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我知道你最终还是拒绝了盛世,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被说中了。 即便小说原剧情需要她出卖季氏的资料,她最终并没有这样,纵使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林浩哲太讨厌了,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季寒临。 温浅宁的内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并没有推开他。 反正,现在推动男女主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自己需要顶替女主,和男主重归于好。 况且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知道了季寒临分手之后还一直在监视她、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她也……并不惧怕这个男人,似乎是潜意识里就觉得,他无论怎么样也不会伤害自己。 第45章 女孩低垂的眼睫微微颤抖,嘴角也轻轻松开,终于有了一丝软化。 本以为,温浅宁还会继续对他冷眼相待,但……似乎这些话打动了她,反而慢慢地靠向了他,似乎开始无声地回应他的情感。 女孩的接近让季寒临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弯下身,唇瓣贴近她的唇。温浅宁闭上眼睛,感受到季寒临轻柔地滑过她的发丝,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贴得更近,软绵绵地依靠在他的怀抱里。 因为过于熟悉女孩的敏感点,不过是亲了一会儿,便已经让她头脑晕的厉害,脸埋在他颈窝处,肌肤紧贴。 就像猫一样窝进他怀里,整个人贴着他、缠着他,不肯松开。 季寒临只觉得这种时候的女孩娇气得厉害,他抿了抿唇,眼神缓缓变了,眸中情绪翻涌得厉害。 此时,再也顾不上其他的,男人近乎狼狈地伸手,将女孩细白的手腕钳住,一只手将她推到在身后的书桌上。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他亲着女孩的耳垂,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什么算什么……”温浅宁不明就里,自己已经情动,意识也变得模糊,根本无法思考男人的问题。 明明已经一秒也难以忍受,可季寒临还是坏心眼地晾着女孩,一定要追问出个什么结果似的:“我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不会和除我女朋友以外的人发生什么的。” 温浅宁:“……?” “知道啦。”她知道季寒临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不就是想要和她重新复合嘛,这也正好是系统现在需要她完成的任务,所以温浅宁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不管之前是怎么样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一边还试探性地亲了亲季寒临的唇角。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下一秒,便被欺身而上。 到最后温浅宁的意识完全不清晰了,只混混沌沌地想着,男人还微微发烧的身子太烫了,烫得她只想逃,这么一通胡闹,她又要再洗一遍澡了…… 第39章 霸总秘书白月光18 个世界结束 两人和好后,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甜蜜日子,不久,便到了乔池的生日。 宴会上,高贵倨傲的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眉目冷峻,他身侧的女孩肤白胜雪,气质温软,被牵着手引进来,那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就像是宣誓主权般把她攥得紧紧的。 不少人转头看去,眼底浮现讶异……季寒临,从来不是爱带女伴出席的人,更别说是这样,亲自牵着,亲自带入,两人看起来感情非常好,十分亲密。 有些人想和季寒临套近乎,便上前打着招呼,男人在介绍身侧的女孩时,只不动声色地将她揽进了臂弯里:“我未婚妻,温浅宁。” 在场听到的人动作微顿,都难以掩藏眼中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从没人听说过季总订婚了,更没人见过哪位女性能被他带出来公开露面,如今竟然有人会被他亲口称为“未婚妻”?! 当然,之前也有自称过是季总未婚妻的女人,比如顾家的那位。不过不也是很快就被打假了么,之前真实的情况就是,根本没有女人能近季寒临的身。 乔池举着酒杯走过来,眉眼里带了几分笑意,开口打趣道:“季哥,嫂子,你们俩总算是和好了啊。” 温浅宁眨眨眼睛,歪着头看乔池,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见季寒临已经说:“嗯。” 乔池叹着气摇摇头,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嫂子,你不知道当初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季哥有多么难受,天天阴沉着一张脸,我们压根就不敢和他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 他还没说完,就被季寒临一个冷冷的眼神打断了,连忙闭上了嘴巴。 “对啊对啊!嫂子你们可千万不要再吵架了哦。”旁边的严扬也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接口。 温浅宁眼神略微一动,她笑着拉了一下季寒临的手,眉眼弯弯的:“……不会吵架了。” 乔池笑着摇头,眼底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不是他们多事,而是这位从来不在感情上栽过跟头的人,是真的把她放进了心里。 不远处的林浩哲,眼神不时朝他们这边飘来。 他原本只是随意在人群中打量,可当季寒临牵着温浅宁走进来的那一瞬,他的目光就像被钉住了一般。 女孩眉眼依旧,似乎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变了什么,她和季寒临指间交握的姿态亲密到无法忽视。 林浩哲微微一怔,没想到温浅宁在季寒临身边的时候是这一副模样。 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曾经是什么样子,带着倔强,对他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仿佛对他厌恶至极。 而如今,她在季寒临这里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亲昵又依赖。 这种变化,让他觉得可惜。 可惜当初他并没有真的伸手去抓住她,而是带着一种游戏的心态去试探她,可惜自己不放在眼里、觉得可以被轻易得到的柔软,如今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护在怀里。 本来也就是被当作对付季寒临的工具,他不至于嫉妒得失态,但那份复杂的思绪却在心里慢慢沉下去……像是看到一块原本握在手里的璞玉,被别人打磨成了耀眼的宝石。 林浩哲眼底却透出淡淡的感慨。 温浅宁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林浩哲,看到这个人,她心口微微一跳。 没想到他也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乔池的生日宴自然是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被邀请,林浩哲自然也不例外。 她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把注意力转回到身侧的男人,季寒临也察觉到什么,手臂收紧,扣住她的腰侧。 林浩哲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温小姐,好久不见。”他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季寒临脚步顿住,视线落在林浩哲身上:“有事?” 林浩哲笑容不减,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意:“没什么,就是看见认识的人,想聊几句。”他说着,将酒杯递向温浅宁,“来,算是我之前的失礼道个歉。” 她和林浩哲算得上什么认识?温浅宁心想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能感受到季寒临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男人此时的心情一定不怎么好。 “我未婚妻不喝酒。”季寒临直接替她挡了回去。 林浩哲的笑意稍稍一顿,随即重新挂上,若无其事道:“未婚妻?那可要……恭喜温小姐和季总了。” “……谢谢。”温浅宁抿了抿唇,还是礼貌性地和林浩哲碰了碰酒杯。 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林浩哲退了一步,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明明温浅宁觉得自己和林浩哲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但季寒临还是不开心了。他的不开心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因此她在宴会上一直没有感受到。 直到两人回到家后…… 柔若无骨的女孩靠在床头,眉眼带着一丝倦意,偏偏没敢看坐在床边的男人一眼。她的脚踝被他轻轻托起,冰凉的金属滑过肌肤时,不由得抖了一下。 “季寒临……”她低声唤了一句,声音又软又轻,像撒娇又像哀求。 男人丝毫不为所动,低头看着她白皙纤细的脚腕,将那枚做工极致、带着锁扣的链子环在她脚上,慢条斯理地扣上。 那是一条定制的脚链,细细的金属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脸有些红,因为这个脚链的存在本就有些过于暧昧,她试图把腿收回来,可下一秒,就被季寒临一把扣住了脚踝拖了回来。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我不会再说分手了,也不会再离开你了。”温浅宁咬着唇呜呜地哭着,以此想要唤起男人的怜惜。 季寒临抬眼看她,唇角噙着一点笑意,目光又落在那圈脚链上,藏不住骨子里的侵占意味。 “动什么?”他嗓音低哑,手指一寸一寸地攀上她的小腿。 “我也说过了,你要是敢说分手,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关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男人一边说着,手掌一边缓慢地滑过她的背脊,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季寒临!”她呼吸紊乱,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而且,今天晚上你还一直盯着那个林浩哲。”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悦极了。 什么叫一直盯着林浩哲,她根本就没有,最多就是看了两眼,也不是故意去盯着她的。 温浅宁无语,她还想说什么,可不等再次开口,就被男人低头吻住了。 吻落在她唇上、眉间、锁骨处……带着小小的惩罚,他的动作不像往日那般克制,而是带着某种强烈的情绪宣泄,要从她的每一寸肌肤上,确认她是真的属于他。 女孩的脸颊烧得发烫,眼角几乎要溢出的水光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柔软脆弱,她有些羞窘,再次缩了缩脚想要躲开,季寒临却按住她膝弯,将她整个人压进自己怀里。 第46章 脚踝上的链子被牵动,轻轻一晃,又是一阵“哗啦”声响起,在房间中格外清晰。 早就想对她这么干了。 季寒临低头看着,掌心包着她的脚能感受到那股细腻的温热,视线不自觉落在链子与肌肤的交界处,链子绕在那截纤细的踝骨上,衬得她的脚更显白嫩,上面的链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果然很适合她。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只剩下细碎的呼吸声,温浅宁已经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软在被褥里睡了过去。 季寒临俯身,替她把被子拉好。 随后,起身走到酒柜前,拉开柜门,取出一瓶红酒,慢条斯理地倒进高脚杯里。 灯光映着酒液,他抿了一口,酒的醇香在口腔里散开,却不及方才的滋味令人沉醉。 他靠在沙发上,视线越过杯沿,落在不远处熟睡的女孩身上,刚才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翻涌着。 男人轻轻转动杯中红酒,唇角慢慢勾起,像是在细细品味一场属于自己的、无法与人分享的盛宴。 作为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季寒临的人生一帆风顺,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想要的都会有人争先恐后地献到他面前,从来不知道失落感为何物。 直到……被温浅宁甩了之后。 回忆里,温浅宁刚离开的那几天,昏暗的包间到处堆放着散乱的酒杯,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沉默。 灯光下男人的脸庞临面无表情,眼底却微带倦意,他一句 话不说,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乔池坐在一旁,看着他那个失落的样子,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他向来知道季寒临是那种情绪不轻易外露的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即使喜怒哀乐,也都掩在一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之后。 但此刻,那种平静让人莫名觉得心底发寒。 他看着季寒临又一次举起酒杯,忍无可忍,终于伸手拦住了他。 “季哥,别喝了。”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语调里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不忍,“你这样折腾自己,又是何必呢。” 季寒临没回应,只是盯着被夺走的酒杯看了一眼,抿了抿唇。 乔池将酒杯放到桌上,扭头看向一旁的严扬,朝他疯狂地挤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也来劝劝季寒临,而严扬只是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都知道季寒临的心结所在,也知道,旁人的劝解或许都只是徒劳……有些事,除了她本人,没人能劝得动季寒临。 他向来冷静理智,却唯独在那个人面前,会变得不那么像他自己。 乔池收回视线,轻声叹气。 “寒临。”严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开口,语气不疾不徐,“我相信,你一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向来是想要什么,就会亲手去拿的人。如果放不下……不如,就去追。” 追是肯定会去追的了,只是平生运筹帷幄的季家少爷,第一次产生了这种飘忽不定的不确定感,心绪未免变得复杂。 先前他从不屑于查温浅宁的事情,他虽然想知道她的一切,却更倾向于她亲口和他说,如果她有什么事情不想和他说,说明她并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会尊重她的空间。 但现在,他急于知道这一切原由。 当温浅宁的资料一一摊开,清晰地摆在他面前时,季寒临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睫,久久没有动作。 现在答案就在眼前,一目了然,却让他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原来她并不是毫无缘由地离开,只是……她太需要一笔钱了,而她,又不想从他这里得到。 可以忍受自己身负巨债、前途无着,却不肯对他说一句,她怕的是他觉得她是图他的钱,是攀附,是利用,她宁愿离开,也不愿低头乞求他的怜悯? 季寒临闭了闭眼,不明白,想要多少三千万他都能给她,为什么不肯和他说自己的难处呢。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情人?金主? 还是……根本就没信过他半分。 低下头,喉头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口那团沉闷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在此刻被撕开一个口子。 当时的他,犹豫着,思考是不是需要给两人一段分开的时间考虑清楚…… 显然,分开一段时间的考虑过后,就是自己完全放不下这个女人,思念更甚。 * 温浅宁很惆怅,她不知道为什么推动男女主发展的任务这么难做,而补救任务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完成。 不想再回季氏工作了,和季寒临重新在一起之后,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出现在季氏,不仅关系难以避嫌,每天还要顶着员工们暧昧八卦的视线,私下可能还会被人喊“总裁夫人”……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就已经难以忍受,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温浅宁开始着手策划一件新事:她租下了一间不大的工作室,开始组建自己的设计团队。不靠季寒临投资,哪怕明知道只要她开口,资源会源源不断送到她的面前,但她什么也没说。 简艺是听说了温浅宁的想法后,表示特别支持,并且也想加入。她需要一个有决策权的独立身份,也愿意为此承担风险,而这正恰巧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对于女主来说,与其做旁观者,简艺更愿意亲手参与搭建一家可以由她主导、理念独立的品牌。 温浅宁自然是很高兴她的加入……虽然原文剧情中简艺一直在季氏工作,根本没有跳槽这一出,但反正现在剧情都歪成什么样了,倒是也无所谓了。 ----------------------- 作者有话说:第二个世界结束了~评论给宝宝们发红包[可怜] 第40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 “宗主宗主,让桑羽来跟你双修,献元与您,好不好?” 温浅宁立在那株千年合欢树下,闻言,眼尾微微上挑。 明明是合欢宗宗主,身上却没太多传闻中媚骨天成的样子,站在那里时,脊背挺得笔直,倒像是一株在寒风里拔节生长的白竹。 “桑羽,别闹。”她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 “您……这是何意?”桑羽不甘心地凑上女人面前,强烈地推荐着自己,“桑羽年轻俊美,难道还不配给您奉献自己的元阳吗?” 若是把宗主比作光源,那么弟子就像飞蛾一样,弟子的行为既是追随,也是朝圣,无论如何,桑羽都心甘情愿为敬爱的宗主献上一切。 更何况这是也能裨益于他的双修。 温浅宁长吁一口气,美艳娇嫩的面容带上了一些忧愁。 “……你年纪还太小了,我会有罪恶感。” 双修需建立在平等的修行境界、心智成熟度之上,而非单纯的宗门规训。 十五岁的桑羽无论在修行根基、心性稳定度上都还尚未成熟,她的拒绝是作为合欢宗宗主的责任感,更遑论她还是穿越到这个小说世界的快穿任务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这个十五岁男孩下手啊! “你忘了本宗主平时对你的教诲了吗?”温浅宁摆出宗主的架子,板着一张脸训斥道,“咱们合欢宗的修行理念,强调的是‘灵与意合’而非‘形与欲合’。除去年龄因素,我与你之间,也没有到达那种地步。” “可是……我们不正是‘灵与意合’吗,桑羽很喜欢宗主大人呢,难道宗主不喜欢桑羽吗?”少年不依,委屈地说。 “是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她心累,摆了摆手将桑羽赶走,“好了好了,不必多说,你赶紧去自行修炼去吧。” 终于将缠人的男孩赶走后,温浅宁瘫坐在宗主殿正厅的主位上,扶了扶额。 喜欢吗……?自然不是,桑羽是她的亲自挑选的贴身侍徒,日常负责她的起居,替她整理功法卷宗等等。 即便如此,对温浅宁来说,她对他也不过是对于弟子的喜欢罢了,若论真正的喜欢…… 不知怎么的,季寒临那熟悉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想到这个世界的男主,她不由得晃了晃神。 这个世界是一本修仙小说世界,在这本小说中,天地万物被分为阴阳清浊二炁,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清者浮升为天,是为清灵之炁,浊者沉降为地,是为浊煞之炁。 仙修以清灵之炁修行,是为仙道。邪修则以浊煞之炁修行,是为邪道。而合欢宗以情欲为引,正是邪修。 此本修仙小说的修行境界,分为炼气期、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仙、渡劫、返虚、大乘九个阶段,作为合欢宗宗主的温浅宁,如今境界已达到元婴中期。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如今应该才……炼气吧。 原文剧情中,男主到了二十岁便突破到元婴后期,后来他尝试渡劫飞升,失败后失去了所有修为,就在这个时候,被白月光发现了,捡回了合欢宗。 尽管男主此时已无修为,但他资质极佳,肉身也是个难得的顶好资源。白月光将他带回合欢宗,通过采阳补阴的方式与他双修,借此增进自己的修为。 第47章 只是男主在这个修仙世界中本就是修炼圣手、天之骄子,并非专业男修。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白月光找到了更合适的男修后,便毫不犹豫地将男主丢弃,转而与新男修双修行乐去了。 经历这么一番情劫,男主幡然醒悟,超凡脱俗, 最终成功成仙飞升。 飞升之后,入列天庭,成了仙界的“曜玄仙君”,位列金章之下。 作为主角,他仙资极高,神魂纯粹,被尊为上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剑道真仙。 仙界传言,“曜玄仙君”自飞升以来,便性情冷淡、六根清净,独居于太微剑宫之中。众人皆说,他是剑修典范,断情绝爱,不近凡尘。 曜玄君降世之初,一剑斩天灾,冷寂孤傲,不收门徒,不问红尘。 整个仙界都传言,他不近女色,不涉情欲,连仙帝都曾亲谕赐姬未果。 无人知道,他曾被一个女子踩在尘泥里肆意利用,又被无情丢弃……情之一字,早已从他识海中抹除干净。 直至女主的出现。 原文女主是仙宗的嫡系弟子,自小在仙灵脉海孕养而生,灵根纯净,元神无瑕,名叫慎心。 她一出世便被紫霄道君收为关门弟子,品貌极高,德行极正。 男女主的初次相遇,是在天界的问仙台之上。 那日正逢九曜试道,女主慎心肩挑宗门之望,剑挑群雄。 季寒临当时受邀观战,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直到慎心落剑转身的那一刻,他正好睁开了眼。 目光交汇的瞬间,男女主两人内心皆有所触动……于是,就如同天雷勾地火一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女主并不知他的过往经历,只将男主当作一位久居高位、不近人情的天界剑尊。 之后的岁月中,两人因天界异动数次同行斩魔伏劫,慎心性子好,不拘于礼数,谈剑论道时言辞坦荡,不卑不亢。 正因如此,女主渐渐走进了男主心中。 显然,她与那些曾靠近过他的女子都不同。 特别是某个合欢宗妖女。 比起白月光的荒淫无情,女主只专注道心,修炼之道精纯如水中明月。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子,果然更得男主喜欢…… 又复习回想了一遍原小说剧情,温浅宁叹了一口气。 现在穿过来的时间点,距离她和季寒临第一次相遇还早得很。 早到什么程度?早到她刚接手宗主令牌没多久,合欢宗宗门一派清闲,天下太平,小妖不闹,大能不出。 所以,她的日子也就这样闲了下来。 每天辰时醒来,先去宗内灵竹林绕三圈,呼吸新鲜灵气顺便踩踩落叶,晨练之后去打坐。 午时小憩,午后才开始正儿八经地修炼。 她修的是她们合欢宗的《采阳补阴心经》,但她是宗主,不可能像宗中其他弟子那样真的每日双修。 于是她把心经中写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法门略过,改练调息吐纳和凝神内观,每日一修便是好几个时辰。 温浅宁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玩,新奇得有趣极了,毕竟这样一个不同于现实生活的修仙世界,可不是想体验就能体验的呢。 偶尔,也会去合欢宗的秘阁挑几本奇奇怪怪的功法来读。 看着扉页写的什么《鸳鸯合体剑诀》、《风月六十式》……之类的典藏孤本,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简直就是修仙世界中的小黄书。 温浅宁觉得好笑,这些小黄书放在秘阁中,全宗上下也只有她有权限翻阅。 只不过她看完之后,觉得很一般啊,实用性不高,还不如前几个世界她和季寒临玩得花。 温浅宁随意地将这些书放回去,转而坐在窗边逗猫喝茶。 于是她抱着猫、贴着修仙世界畅销的面膜,一边想着修仙真是好悠闲,一边愉快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如果说,现在的生活,硬要说有一点不好的就是…… 每次温浅宁睡醒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桑羽那张笑得殷切的脸。 温浅宁:“……” 虽然内心被吓了一跳,但面上她保持冷静,冷着一张脸,一巴掌拍向桑羽:“以后没经过我允许,不许擅自进我的寝宫。” “为何?”桑羽不敢置信,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宗主您……真的不喜欢桑羽了吗?” “明明您之前都一直让桑羽贴身服侍您的!” 白月光有这么饥渴吗……? 温浅宁怀疑地问道:“我们……之前应该没有那个那个过吧?” 闻言,桑羽一愣,随后略显羞涩地低下头来,忸怩不语。 “别装。”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弹了弹桑羽是额头。 他吃痛,捂着额头喊了一声,随后笑嘻嘻地对温浅宁说道:“您是合欢宗圣女,自然是最纯净无暇的。不过您说过了,您最喜欢桑羽,如果要进行双修的话,肯定会先让桑羽给您献上自己的元阳吧。” 又来了又来了,不是刚警告过桑羽吗,怎么每次和他讲话,他总能将话题绕回双修。 就这么想和她双修么?温浅宁头疼极了。 “桑羽。”温浅宁突然正色,认真地说着,“我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你的献阳,也不需要双修。你年纪尚小,并且合欢宗的双修制度是自愿选择,你我之间,只是宗主与弟子的职责关系。” 桑羽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常态:“是,宗主。桑羽明白了。” 他退开半步,行礼时却悄悄用灵力传声入温浅宁耳际:“但宗门规矩,桑羽需每月为您调理灵力……今晚戌时,我仍会在药泉候您,若您不愿,我便自行闭关。” 温浅宁皱眉,正要反驳,却听门外弟子通报:“桑羽师兄!西苑新弟子双修功法时出了点意外,师姐让您速去先行前往协助。” 话音刚落,桑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只剩一句飘渺的话语:“宗主大人,桑羽先去处理事务啦。您可别忘了,哪怕您不愿意与我双修,双修课还是由您来指导我呢。” 温浅宁:“……” 若是不想再被纠缠下去……不如趁着现在桑羽去管理宗门事务赶紧溜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加油] 第41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 万籁俱寂,唯余溪水声潺潺。 草丛中的某个人像死透了般躺在溪边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手指几不可见地微微动了动。然而,此处荒郊野岭的,怕是尸体被飞禽野兽叼走了,也未有人可知。 温浅宁好不容易摆脱了桑羽的纠缠,如今自己独身一人跑出了宗门放放松,却不曾想路过了这处地方,便感到此处地方的溪水似乎有着极强的灵力,如同玉液琼浆般稀奇。 溪水汩汩汇入一道池子里,温浅宁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那股清新舒服的灵力从水中散发出来。 她心中一喜,想来一方面这几日的烦躁可以得到有效清除,另一方面又有助于自己灵力的提升,四处张望了下,确认没人也不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后,毫不犹豫地褪下了身上的衣物,缓缓步入池中。 能明显感觉到不少灵力缓缓从自己的肌肤渗入,在体内游荡了一遍后,渐渐沁入骨髓,温浅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了眼睛之后,似乎听觉也灵敏了不少呢,她清晰地听到了远处的虫鸣鸟叫。 又或许是灵力的汇入,她的嗅觉也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嗯……为什么隐隐约约好像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再次嗅了一下,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温浅宁连忙睁开一双美眸,草草披上了一袭纯白的衣裳,起身仔细地在四处查看这丝奇怪的血腥味究竟是来自何处。 温浅宁心想,或许是某种动物受伤之后流出的血液的味道。 但是当她看到不远处杂草从中的一片衣角后……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草丛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这是误入了什么抛尸案现场……温浅宁内心浮现出一丝惶恐,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可是合欢宗宗主,法力高强,鲜少有人能打得过她,不遑一具动都动不了的尸体了。 于是她壮起胆子,凑近了瞧去。 她发 现,躺在那儿的人……看这身形,倒像是一个年纪不怎么大的少年。 大概和桑羽一般,只有十四十五岁左右罢了。 只是,少年目前的情况看着并不太好的样子,浑身上下占满了血迹、泥土,衣服也破烂不堪,整个人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如果不仔细观察,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动静。 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温浅宁轻轻将少年翻了个身,想着赶紧为其进行治疗。 却在看清了少年那张冷逸俊容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情况? 虽然比起之前的世界,少年的面容年轻稚嫩了不少,但五官完全如出一辙,她化成灰也认识,眼前这人……就是季寒临! 第48章 但是为什么男主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呢?明明系统给她看过的小说原文写的是,男主到了元婴后期渡劫失败,才会尽失修为,落入荒僻之地,最后被合欢宗宗主捡回去。 此刻温浅宁顾不上探究男主为什么此时就出现了、以及为什么男主比起原剧情变小了这么多,连忙将季寒临放平,接着运气行法,将自己的灵气慢慢渡过他的体内。 合欢宗宗主体内的灵气盎然,渡入少年体中没多久,便起了成效,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生命体征也逐渐恢复。 “呼……”只是这是穿越过来第一次使用自己的灵力,温浅宁还不太熟练,不一会便觉得有些精疲力竭。 她停下了渡气,累得趴在少年旁边,暗暗想着,待她休息一会儿,便再把季寒临带回合欢宗好了…… 全然没有发现,身旁的少年,睫毛微微地动了一下。 * 这是哪里……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陌生白色的床帘。头痛欲裂的季寒临扶着额头艰难起身,想要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何处。 “你醒了?” 面前的女人青丝如瀑,乌发垂落至腰际,柔顺似绸缎,一袭白裙裹身,轻纱叠层如云絮,衬得她肌肤胜雪,清冷如皎月。 和那双如同藏了一泓秋水的眸子对上,季寒临不免看得有些愣了神。 “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女人动作轻柔,贴心而熟稔地替他端上一杯水,举手投足之间总散发着一股勾魂摄魄的气息。 他迟疑了一会,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水,往往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谁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娇媚动人的女人是不是也如此。 似是看出了少年的犹豫,温浅宁笑了笑:“别怕,这水没毒,是我救了你,如果我想害你……早就该让你在那荒郊野岭自生自灭了,又何苦尽心竭力替你治疗呢?” 听到女人的话,季寒临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接过她递过来的水,低头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敛了敛神色,语气淡淡的,“请问姑娘,现在这是何处?” 温浅宁轻咳了一声,眨了眨眼睛道:“这里是……合欢宗。” 季寒临:“……” “本人正是合欢宗宗主,温浅宁。” 季寒临:“?”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身着素裙衣袂飘飘、清新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并且面容还带着点娇俏的女子,居然是合欢宗的宗主。 合欢宗作为邪修,所习这种秘术修炼之法的门下之人,在他的想象中,应当是久经情事、蛊惑人心的邪恶样子。 总之和这个看起来就神圣不可侵犯的清柔女子没半点相似就是了。 “没错哦,是我救了你,然后将你带回了合欢宗。”温浅宁歪歪头,无视了他眼中的惊讶和疑惑,佯装什么都不知情地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会满身重伤地出现在那种偏僻地方?” 想起了什么似的,少年的眸子暗了下来,闪过一瞬的怒意。 但可能还是有所顾虑,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简单地回答了温浅宁的问题:“在下名叫季寒临,本是青云剑宗的弟子……因着犯了一点事,便被逐出了宗门。” 一副不愿多说什么的样子。 哦……温浅宁扫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说,两人也才相识没多久,也没再追问什么。 这个时期的少年,正值青春期,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男主冷静自持,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毕竟现在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哪怕藏得再好,那一闪而过的恨意也被温浅宁捕捉到了。 难道小说原文又略写了男主这段年少时期、来到合欢宗之前的遭遇吗?她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确信原剧情只简单提及了男主此前在青云剑宗修炼。 那么他又是经历了什么事,会这么狼狈地差点死在一处僻远之地呢? 罢了,看男主这样子,多半是不想回到青云剑宗了。温浅宁心道,不管这么多了,便拿起旁边放着的一碗药汤,递给季寒临,弯了弯唇角宽慰道:“如今既然来了合欢宗,就先好好在这儿养伤吧,来,把这碗药汤喝了。” 想到男主如今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温浅宁犹豫了片刻,拿出了一块蜜饯,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乖,千万不要怕苦,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嘛!” “一口气吃完药就可以吃这个糖哦~” 可不就是哄小孩嘛,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稚嫩的季寒临,声音都忍不住了放柔了些,如同循循善诱的老师。 然而季寒临显然不吃这一套,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我不是无知孩童,不必拿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和我说话。”季寒临语气老成,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好吧。”温浅宁虽然嘴上这么应着,却没怎么听得进去,见到季寒临一口气就将那碗药汤喝得一干二净,忍不住睁大了一双美眸,像鼓励小孩子一样笑着鼓掌道,“哇塞,小临太棒了,一口气就喝完了呢。” 季寒临:“……” 罢了。 “好了,接下来,还需要让本宗主来替你渡气疗伤。”温浅宁言笑晏晏地引导着季寒临,“转过去吧。” 季寒临乖乖地听着她的话转过身去,心中却在犹豫,他不甚了解合欢宗秘法,这种秘法往往也是不能为外宗之人所道也。 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隔着衣服到底会不会影响合欢宗秘法的施行,但一想到合欢宗便想到了他们拿男女那档子事来进行修炼,所以大概可能或许要触摸肌肤才会更有效……?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缓缓脱去了自己的上衣。 温浅宁:“?” 好端端的男主脱掉自己的上衣干嘛,温浅宁莫名其妙地看了季寒临一眼,但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没问出声了,准备掐诀然后给他渡气。 温浅宁的掌心贴上季寒临的后背,她垂眸凝视着季寒临还略显苍白的面容,指尖掐诀,一缕缕灵气涌出,如灵蛇般蜿蜒钻入他体内。 她的自身灵气化作一汪暖泉,缓缓浸润那些破碎之处,随着她的引导,季寒临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某些地方开始发生变化。 能感觉出来,女人似乎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能给予他的灵力都传输了过来,起效如此之快,他身体部分地方的疼痛不多时便渐渐止息。 而温浅宁额间的汗珠却愈发密集。 昨天已经耗费了大量灵力替他疗伤,今天又再次动用灵力进行二次治疗,温浅宁只是想让季寒临早日恢复,却没想到因为自己还未能熟练掌握方法,一下子竭尽了全部的精力。 于是,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 第42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3 季寒临下意识地就接住了倒下的女人。 “你、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秒,一个少年闯入殿内,看到两人此时紧紧相贴,加之季寒临褪去了上衣,怎么看怎么暧昧。 那个少年气得伸出手指,对着季寒临指指点点骂道:“你你你!你就是宗主大人看上的小白脸?!” 季寒临微微蹙了蹙眉,他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就听见那人一直在骂他 :“也就皮囊看起来比我好一点点罢了,其余的哪点比得上我了?宗主大人还拿我年龄小搪塞我,你这看起来不也和我一般大吗,她到底是为什么宁愿和你双修也不愿和我双修?” 看来是误会了他们在双修么……听这语气,季寒临挑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了,那么这人大概就是合欢宗弟子了。 不过,季寒临也是有脾气的,被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这么一通骂,心底到底是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勾唇,贴近温浅宁,装出一副亲密无比的样子将她揽进怀里:“嘘,宁宁她方才累坏了,不要吵到她休息。” “什么?!”桑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你叫宗主大人什么?” “宁宁啊,怎么了?”季寒临状似无辜地答道。 我去你的! 这个男的凭什么可以这么亲密地称宗主大人为宁宁? 看到季寒临这一副狐狸精蹬鼻子上脸的样子,桑羽气得差点没背过气来。 “不要脸!”桑羽恶狠狠地瞪着他,心中委屈极了,恨得牙痒痒的。 “……桑羽?”刚才昏过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争吵声,很快便将温浅宁吵醒了,她重新睁开眼睛,就看到桑羽怒气冲冲地指着季寒临。 “宗主大人……”眼见温浅宁醒了,桑羽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像一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贴过去关心道,“是桑羽吵醒您了吗?”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才忽地发现自己此刻被季寒临抱在怀里,马上起身,问季寒临道:“方才一时没控制好灵力晕了过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季寒临对着她淡淡地笑了,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 第49章 看到两人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眉来眼去,桑羽心中又忍不住酸得冒泡泡,他不甘心地问温浅宁,语气中带了些质问的意味:“宗主大人,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和他双修?” 温浅宁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委屈地撇着嘴的桑羽,疑惑道:“本宗主何时和他双修了?” “他刚才说……” “我可没说。”季寒临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旧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我只是说,宗主方才累坏了,别吵醒她,她刚才只是在给我渡气而已,谁知道你能想到双修去了。” “你!”意识到这个男孩不简单,心机得要死,简直整个心肠都是黑的,自己完全斗不过他,桑羽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等着吧,不会让你好过的,走着瞧!他暗暗咬牙。 “好啦好啦,别吵了。”一听到两人斗嘴温浅宁就头疼,两个十五岁的小屁孩,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她对小孩子完全没有兴趣好吗。 “此处宫殿是月华宫,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她转头对季寒临说道,“本宗主会定期为你疗伤的,记得每日按时吃药。” “哼,真是便宜你了。”一旁的桑羽双手抱胸冷哼道,“月华宫冬暖夏凉,舒适宜人,在这儿疗伤再好不过了。不过是个随意捡回来的人罢了,得到这么好的待遇,都得亏我们宗主人美心善,还不快快谢过宗主大人?” 季寒临抬眼,不卑不亢地对温浅宁颔首:“多谢宗主。” 能感觉到,这个合欢宗宗主,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他也不认为,她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的,何必对自己这么好呢? 不过眼下自己重伤在身,无处可去,合欢宗也并没有什么威胁,留在这儿倒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以后的事情,再做打算便是,总之是绝对不可能回到青云剑宗了。 想起青云剑宗,季寒临神色一凛,他被伤得生命垂危,便是青云剑宗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师兄的手笔…… * 季寒临自小无父无母,养父母待他六岁起便将他送去了青云剑宗学习剑术。 他一向勤奋刻苦,加之天资聪慧,无论学习什么,都像有仙人指导一般,一点就通,学什么都能很快熟练掌握。 十五岁就达到了练气九层。 普通修士从引气入体到炼气巅峰,往往需要十五到三十年。资质尚可的凡人,十岁岁开始修炼,三十岁能到炼气层已算不错。 而季寒临十五岁达到炼气巅峰,意味着他仅用短短几年时间就走完别人半辈子的路,足以让青云剑宗弟子们侧目。 正当他继续朝着飞升成仙的目标努力修炼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日他照常前往青云山练习剑术,青云剑宗宗主的女儿戎心卉也出现在了那里。 她一脸羞涩,扭扭捏捏地躲在一棵树下,红着脸对他开口道:“季师兄,我、我喜欢你……” 季寒临沉默半刻,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平日他一向独来独往,和所有人都不来往,更何况女修。他认得出戎心卉,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是青云剑宗宗主的女儿罢了,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怎么会突然说喜欢他这种话。 更何况,他一心向道,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十分嗤之以鼻,男女之情不仅对于修炼没什么帮助,还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抱歉。”季寒临冷漠地开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并不喜欢你。” 一颗少女芳心碎了一地,戎心卉回去哭了三天三夜。 如果只是这样便还好,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戎心卉竟然还是有未婚夫的人。 季寒临先前对于这种宗门八卦向来不感兴趣,也懒得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青云剑宗大师兄甄志新举着剑指着他说他勾引了他的未婚妻时,季寒临才恍然大悟……原来前些天和他表白的戎心卉,是甄志新的未婚妻。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对他表白。 季寒临轻轻一哧,觉得好笑,此次事情他根本就是被莫名其妙牵扯进去的。 莫名其妙被有未婚夫的人表白了、莫名其妙被她的未婚夫找上了,又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一顶勾搭青云剑宗宗主女儿的帽子。 荒谬。 “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明明是她单方面纠缠的,关我何事?”季寒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不想与他们多浪费时间。 然而他却低估了甄志新的嫉妒心。 季寒临当着众人的面说是戎心卉单方面纠缠他的,那这不是打甄志新的脸么?戎心卉可是甄志新的未婚妻诶,抛下自己的未婚夫不要,去喜欢另一个人,那这个未婚夫得有多差劲才不招她喜欢? 被自己的未婚妻明晃晃扣上一顶绿帽子,但毕竟是青云剑宗宗主的女儿,甄志新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他本想将罪责推给季寒临以此来维护自己那点面子的,却不曾想季寒临竟然当众打他脸,一点情分不给! 于是乎,甄志新对季寒临心生怨怼,计划着怎么才能解决掉他。 正巧没过多久,便有传闻无妄渊开启秘境,不少能人异士、宗派人士都纷纷前往探险,以期寻得宝物。 青云剑宗自然也不例外。 秘境向来危险丛生,又有不少高手一同争抢,此次前去任务险重,只有武力高强之人才能胜任,因此青云剑宗宗主亲自指派了门下六个最为厉害的弟子前往,其中就包括了甄志新和季寒临。 季寒临技冠群英,是青云剑宗弟子中最为优秀的那个。 相比之下,甄志新这种纯靠吃些灵丹妙药将修为堆上炼气四阶的,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不管是在感情方面,还是修炼境界方面,季寒临始终压了甄志新不止一个头,这多重打击使得甄志新妒火中烧,决定不惜一切手 段,都一定要在这次秘境任务中解决掉季寒临,让这个碍眼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季寒临浑然不觉,或者说,是不屑,他向来独行惯了,懒得体察他人的想法。作为宗门第一天骄,他剑法如霜,并不惧怕他人的攻击。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资历尚浅,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对于人性的险恶,了解得并不深刻。 在对其他队员的勾结收买之后,甄志新刻意在任务分配时提议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人单探核心区,就是想着利用季寒临孤傲的性格,将他引入必死之地。 季寒临没说什么,凉凉地扫了一眼其余六人,起身就要前去。 这个阴险之人站在腐木之上,看着独自一人前往树林深处的季寒临,他早已在妒火中淬炼出一颗毒心。 “季寒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甄志新低语,暗中催动早预埋在树林深处的法阵。 修仙者最忌灵气被夺,而秘境中的布下的这个法阵,正是破除护体罡气的绝佳利器。 此法阵本是其他想要夺取秘境宝物之人阻拦他人所设,现在反倒是正好让甄志新利用上了。 正面打不过季寒临,他便以自身为消耗,勾结秘境其他心胸险恶之人布下的邪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季寒临。 “你竟然……勾结邪阵?”季寒临一愣,似是没想到甄志新居然这么豁得出去,不惜以自身为饵,一时之间没有防备。 下一秒便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束缚住,他试图用剑气绞碎束缚,但灵气流失令他身形虚晃。 甄志新趁机欺近,匕首刺向他的心脉:“平日你处处压我一头,今日便用你的血,洗刷我的耻辱!” 季寒临以剑鞘格挡,却被法阵力量侵体的剧痛分了心神。 甄志新见他难以抵挡的样子,止不住大笑起来。 就算自己同样会受重伤又如何?季寒临今日,再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季寒临皱眉,逆运功法,试图以本命剑气强行破除阵法,产生的强大的冲击力吓得甄志新连忙护住自己的头。 “你疯了吗?”甄志新顿感害怕,却见少年咳血暴起,举剑直取咽喉。他仓皇躲避,左胸膛被狠狠刺进,只能趁机将最后一枚毒针打入季寒临丹田。 最终,季寒临如断线风筝坠落悬崖瀑布之下,重伤昏死,失去了踪迹。 第43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4 季寒临留在了月华宫。 这座宫殿建在合欢宗西南角落,临着一方镜湖,殿宇清雅,确如桑羽所说,冬暖夏凉,四季宜人。 他并不常出门,日头方起,便自行坐在寝殿窗前打坐调息。 每日按时服药,是温浅宁亲自交代下去的,宫内侍从不敢怠慢。 不过,他不太喜欢侍从唠唠叨叨的伺候方式,反正之前独来独往惯了,便干脆学着自己煎药饮药。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年冬雪来得早,月华宫的白玉台阶上已经积了一层霜。 大殿偏殿内,少年坐在地上,眉头紧蹙,气息浮动紊乱。 第50章 虽然季寒临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他内心,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废人之身。 明明曾经是青云剑宗最有望飞升的天骄,如今却连筑基修士都不如,如此巨大的落差,纵使面上再装作云淡风轻,终究是意难平。 他以仅存的残余灵识强行运转灵气,试图冲击一条新经脉。 可他低估了自己体内的破损程度。 不过半刻钟,原本勉强稳定的灵力猛地逆流,一口血几欲从喉间涌出,他却死死压着,手背青筋突起。 就在几乎要失控的刹那,一道淡淡的香气袭来。 “你这是在找死?” 温浅宁的身影出现了,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衣袂无声而至。 女人面色不怎么好,并未多言,直接在他身后跪坐下来,五指贴上他背心,一道灵力迅速探入他体内。 季寒临的汗水已经浸透鬓角,想要转头看她,却被她一掌按住脊背:“别动。” 温浅宁的灵力与他体内狂乱灵息接触瞬间,两者剧烈冲撞,使得季寒临脊背一振,但慢慢的,她自身的灵力引导那团疯涨的灵息逐步归于平稳。 她的灵力出奇地温润,如一汪春水,明明是陌生的气息,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他本该极度排斥,却逐渐不自觉地被她节奏带动,气息慢慢平稳了下来。 良久,温浅宁才缓缓收回手。 “我早说过你经脉尚未修复,不可修炼。”她起身,语气不爽,“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季寒临垂着眼,半晌,低声说:“你懂什么。” 温浅宁直接气笑了,她懂什么?不过是男主作为天之骄子的骄傲,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罢了,这有什么。 念及季寒临年纪还小,她不计较,还是耐下了性子,微微叹气道:“别再试图硬来,你若真想好得快,就按我说的来,会有办法的。” 季寒临沉默片刻,没有回答,只抬眼看她片刻。 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在心中轻哂,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 合欢宗外。 一个身着青云剑宗弟子服饰的少女静静伫立在山门前,眸中带着倔强和执拗,守门弟子认出她来,刚想拦下,便被她抬手一拂顿住。 “在下是青云剑宗宗主之女,戎心卉。”她声音清朗,“此次前来合欢宗,是想来寻找一个人……” 守门弟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想要赶走这个人:“我们合欢宗没有你要找的人。” “听闻合欢宗前些日子救了一个重伤之人……”戎心卉微敛神色,从随身携带的袋子中拿出不少钱币,悄悄递给了守门的弟子,“大哥,这个事情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求求你行行好,帮我通报一声,可以么?” 守门弟子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拱手请示了。 “行吧。” 季寒临静坐于榻上,冬日暖阳洒落在他宽肩窄腰的身形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淡的光,可那双黝黑的眼睛,静得像是尘封的古井,看不出半点起伏。 这时,有弟子来报:“宗主,青云剑宗来人,说有要事想见……季寒临。” 温浅宁听见了,不免有些诧异:“青云剑宗?” “是,来人自称青云剑宗宗主女儿,戎心卉。” 而此刻的季寒临,在听到“戎心卉”三个字时,眉间微微皱起,似是有点不耐烦。 温浅宁看向他,撇撇嘴:“你老相好?” 她并不记得原文中有什么重要人物叫戎心卉,估计又是个什么偷偷爱慕季寒临的小配角吧。 这个世界的男主还真是招蜂引蝶,她眯起眼睛,有些不爽。 “别乱说。”季寒临看了一眼温浅宁,面无表情,思索了一会,终究还是声音平淡地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便踏入宫门。 一进月华宫,戎心卉便被眼前景象震了一瞬,这与她印象中的合欢宗完全不同……没有半点荒淫气息,反倒安静得仿佛一个清净的世外桃园。 而季寒临坐在庭中,眉眼清寂如寒山孤雪,一如既往是她喜欢的少年郎模样。 “寒临师兄……真的是你?”她心头一阵苦涩,眼角也泛起了泪花,忍不住上前一步,“寒临,你……你还活着……” 季寒临未起身,眼中看不出情绪,只冷冷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我听说合欢宗最近救了一个重伤男子。我想起你失踪时的情形,便一路查来。”戎心卉轻咬着唇,眉眼间透着难掩的喜悦与激动,“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季寒临抬眼望她,神色平静:“你以为,我已经死了?” “宗门的人都这么说……”戎心卉咬唇,眼圈泛红,“可我不信……你失踪以后,我就一直在查,到处找你。甄师兄说你在秘境失足跌落深渊……可我真的不甘心……” 她一步步靠近,声音里藏着克制 不住的激动,“你没事就好……寒临,我当初说喜欢你,不是开玩笑的,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去求父亲给我们赐婚……” “够了,我根本就不愿意再回青云剑宗。”他冷冷打断,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你可知道,我为何差点死在那秘境深渊?” 戎心卉心头一跳,怔住。 季寒临缓缓起身,眼神冷冽,嗓音低沉:“甄志新,他在秘境中故意勾引邪阵,欲图害我性命。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得逞。” 闻言,戎心卉身形猛震,脸色瞬间发白:“不……不可能,甄师兄,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吗?”季寒临冷冷道,“我并不喜欢你,甄志新却因为嫉妒你对我另眼相待、嫉妒我修为高过他,要对我下此毒手。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小人,为了除掉我这种威胁,做出这种事情来,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我不信……”她喃喃地后退一步,眼神茫然。 季寒临却不再看戎心卉,转身背对她:“我以后和你们青云剑宗再无瓜葛,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戎心卉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泪水无声滑落。 在旁边的温浅宁,听得这一段对话从头到尾,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原来当初他受那样重的伤,是因为被自己宗门的同门暗算。 温浅宁下意识看了眼季寒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底升起几分恼意。这男主,平日看着清冷安静,竟背着这么一摊烂事,居然一个字都没说过。 她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踱步走下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直接走到了季寒临身侧。 女人衣袍曳地,眼尾勾着戏谑的弧度,手不轻不重地一把勾上了少年的肩膀。 “小临,我不是说了,在你的伤彻底好完之前不要随意走动吗?你的身子才好一些,可禁不起再折腾了。” 她歪了歪头,语气亲昵,举止更是大胆得过分,竟半是撒娇地把头往少年肩上一靠,乌黑顺滑的青丝滑落至他的胸前,他甚至能嗅到女人似有若无的香气,不觉有些晃了神。 少年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也没将她推开。 一看他没拒绝,温浅宁的笑意更浓,直接轻轻凑近他耳侧,压着声说道:“配合我一下,看这位小姑娘脸都绿了。” 季寒临僵在原地,耳根莫名地泛起了红,还好没人发现。 果然,见此情形,戎心卉脸色变了。 “你们……”她的神情满是难以置信。 温浅宁抬眼看她,笑容懒懒的,笑意却不达眼底:“麻烦这位姑娘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家小临了,毕竟……” “本宗主也是会吃醋的嘛。”她声音娇软甜腻,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 戎心卉嘴唇发抖,似是想辩驳,但眼前两人一副亲密模样,她根本插不上话。 “我不信……”她终究还是咬着牙道,“咱们青云剑宗一向瞧不起这些妖媚之术旁门左道的修炼法子,寒临你怎么会和她……” “呵。”听到这话,温浅宁明显不开心起来了,她收了笑意,睥睨着戎心卉,反唇相讥,“瞧不起合欢宗?合欢宗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们青云剑宗戕害同门性命这般‘光明磊落’呀。” “你!”戎心卉吃瘪,不服气地瞪着温浅宁。 “住口,谁允许你以这种态度和她讲话了。”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温浅宁。季寒临眉眼已经满是不耐烦,双手抱胸,在一旁搭腔开口,“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如今既已决定留下,你再纠缠,于事无补。”温浅宁打蛇随棍上,转头朝季寒临笑眯眯地说着,“小临,咱们走,别理这种不识趣的,回屋吃点心去,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 说完,竟拉着季寒临的手,毫不犹豫地往殿内走去。 身后,戎心卉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第51章 ----------------------- 作者有话说:本章评论掉落红包~[让我康康] 第44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5 等两人走远,季寒临终于挣开了温浅宁的手,轻声道:“你……演得有点过。” “哦?我倒是觉着你演技挺不错的,怎么都能接得上我呢,是不是还挺享受?”温浅宁挑眉看他。 季寒临:“……” 她语气轻松,像是并不把青云剑宗的事情放在心上,可转身时,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人,居然敢害季寒临? 温浅宁心中不痛快,收起漫不经心的语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怕,有我在,我看谁敢来欺负你。” 季寒临抬头看她。 女人目光柔和,声音异常的坚定:“我说了,你的灵力哪怕现在没办法恢复,以后也一定能恢复。实在不行,我去给你找奇珍药材,什么都行,总会有办法的。” “你……不信我么?”她凑近,用那双水灵灵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少年微怔,眼神隐隐晃了一下,纵使他再冷静,也不过十四岁,此时灵根尽废、宗门背叛,若说一点希望都不渴望,是骗人的。 可他眉眼间依旧冷静,很快问出一句更尖锐的话语:“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一个没有灵力的人,被赶出宗门,身无寸铁……你帮助我,到底有什么图谋?” 这话带着几分逼问,温浅宁却丝毫没有恼意,甚至被逗笑了:“你这小孩,防备心倒是挺强。” 她靠近几分,眉梢弯弯,一派轻松模样,“我当然是……觉得你长得像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啦!” “我的意思是,若是我想养个弟弟,定要养个你这样的。” 季寒临一顿,看傻子一般的神情看着她,显然是对她说的一个字也不信。 “我是认真的呀,”温浅宁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季寒临,眸子里满是诚恳,“你长得好看,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要是有个弟弟,就得是你这样的……后来发现,你还是个被宗门欺负的小可怜,这种人设在我眼里最招人疼了,知道吗?” 季寒临:“?” 他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完全是被无语到了。 温浅宁顿了顿,像是思考该不该说得更清楚,终究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声:“总之,你非要问我为什么帮你……那就算是冲动也好,心疼你可怜你也罢,你不用怕我有什么阴谋。” “还是那句话,你放心,有我在,以后无人敢欺负你。” 季寒临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眼中情绪微沉。 温浅宁眼里有笑意,也有认真,有调侃,也有一丝……无法捉摸的温柔。 他看不透她。 但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人不会伤害他,至少,留在合欢宗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就先留在这里吧。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 日月如梭,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年。 季寒临在合欢宗待了三年,从十五岁初来时的伤痕累累、灵根尽废,到如今已长成模样,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轮廓清隽、眉目分明,个子也蹭蹭地往上长,温浅宁身高不算矮,却也只到了现在的季寒临的肩头。 三年时间,他的身体彻底调养恢复,甚至因温浅宁的特殊心法和顶级资源加持,他的根基反倒比昔日更稳、更纯净。 只是修为仍未全然回归。 修炼不只是灵力堆积,更需要机缘与心境。 主殿的一间小阁楼内,檀木窗扇微敞,外头阳光透进来。 温浅宁正趴在案前,一本泛黄的古籍摊开放着,封面是合欢宗修炼心法的一卷副本,但若细看内容,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修炼心法,而是…… “嗯……合欢诀第七式,原来是这么个姿势……” 她低头研究得入神,轻轻在插图上点了一点,神情颇为专注,眉头微蹙的模样甚至透着几分认真的学术研究气息。 可惜,正在做的事情实在不怎么端正,因为某些图例画得……非常奇怪。 她看着看着,耳尖就慢慢红了,手指悄悄把书往怀里一揣,整个人往软榻上一倒:“什么破玩意儿啊,谁会这么练啊……” 话虽这么说,她还不得不学习,因为包括桑羽在内的合欢宗弟子总是有人时不时地问她这些秘术的问题。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宗主,”熟悉的少年嗓音隔着纱帘响起,“我有点事情找您。” 温浅宁身子一震,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蹭”地坐直,来不及藏书,慌乱之中反倒将那册书拍在了案上,正好插图页大大方方地朝上。 下一瞬,门被推开了。 季寒临走入,眉眼清朗冷淡,步履从容,可他的视线只稍一落在桌案,便在那本书上顿了顿。 一眼,书本上上那几个奇奇怪怪的图画跃入眼中。 温浅宁差点魂飞魄散。 “你、你站住别动!”她惊叫一声,飞快地扑到桌前,像护宝一样猛地把那书压在胳膊下,“别看!这不是你能看的书!” 季寒临停下脚步,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神情并无波澜,淡淡开口道:“……但是我已经看到了。” 温浅宁:“……” “出去出去出去。”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挥着要把他赶出去,“你就当没看见,快走!” 季寒临没有走,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她满面羞红、试图用大袖把那本小黄书一点点挪进抽屉时,轻声道了一句:“宗主平日看起来挺正经的,没想到……” 温浅宁一噎:“我这是在学术研究!” 季寒临颔首:“嗯。研究。” 她恨不得原地钻进地缝。 对面的少年,虽面上冷静,唇角已然隐隐勾了起来,浮起一点极淡的笑意。 他心想,宗主这个样子……好可爱。 一看到温浅宁心中就产生的那股异样的感觉,他自己也未曾弄明白。 她气鼓鼓地靠在桌案边,故作冷静地转移话题:“你来干什么?” “我听桑羽说,您想去云渡湖一趟。”季寒临声音平淡,仿佛方才那件事根本没发生,“我也想跟您一同前去。” 云渡湖的坊市近日异常热闹,据说是有海贩自东海而来,带了许多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消息一出,各方修士纷纷前往,试图从中觅得灵宝或造化。 温浅宁听闻后,便动了前往一探的心思,如果也能找寻到什么有助于季寒临修复修为的宝物就好了。 她本想独自前去,毕竟这事不算稳妥,怕空欢喜一场,未曾料到桑羽却已经和季寒临提起了。 季寒临的神情认真执拗,温浅宁怔了怔,目光落在他那俊美的脸上,终是点了头。 “好吧。” * 过了几日,温浅宁和季寒临结伴而行,自宗门乘舟顺流而下,舟行两日,抵达云渡湖时,正值集市盛景。 湖畔的坊市人潮涌动,帷帐林立,各色商贩高声吆喝,交织成一股独特的热闹气息。 两人换了便装下船,藏了宗门身份,混在众人中徐徐而行。 只不过……女子身形纤细,容貌清雅,身旁的少年气质冷峻,一双深眼似冷玉沉水,这样好看的两个人一同出现,很快便吸引了许多目光。 合欢宗宗主平日需要处理事务的缘故,温浅宁鲜少出门,一踏进这热闹的市集,眸中便染上亮光,她停停走走,看见什么新奇小玩意都忍不住靠近。 “哇,那边的花灯好看!”温浅宁指着一摊前斜靠着的五彩花灯,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她高兴地走过去,挑挑拣拣,像极了普通的少女。 季寒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偶尔将她选中的小玩意接过替她拎着,掌心触及那几样精巧轻灵的物什,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 “各位客官快来看簪子呀,上等寒铁淬灵而成,一簪多用,插发防身两不误!” 前方一摊贩热情吆喝着,一眼看到两人,眼睛顿时一亮:“这位公子,这位姑娘,哎哟,这模样,啧啧……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这儿的簪子,送夫人最合适不过了,要不要来挑一支?” 夫人……听到商贩这般恭维的话语,季寒临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地噙着一丝笑意。 不过身旁的温浅宁立刻笑着摆摆手否认了他们的关系:“我们不是夫妻,只是姐弟。” “啊,这样吗,抱歉抱歉,我还以为……”那摊贩闻言一愣,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听到温浅宁这么急着撇清两人的关系,不知怎么的,站在旁边的季寒临心情十分不舒服,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不是你弟。”他低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温浅宁转头望他一眼,只当他又是哪根神经抽了,笑吟吟地拍拍他手臂:“我知道,只不过对外这么说比较好……好啦这不重要,你看这支簪子好不好看?” 第52章 看着她手中的簪子,季寒临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钱币递给摊贩。 摊贩原本还以为这笔买卖要黄了,没想到这个公子这么爽快,出手也阔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里,又忙说了几句好话。 “我帮你戴。”季寒临说。 他走到她身后,伸手将簪子插入女人乌黑柔顺的发间。 动作很轻,修长的指骨贴过她鬓边的碎发,她的发香浅浅缭绕,叫他有一瞬的迟疑。 那支细簪的簪尾垂着一颗粉晶珠,衬得女人更加娇贵美艳。 “好看。”他说。 温浅宁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照着摊子上摆着的铜镜转头瞧了瞧,开心得笑出了声。 而季寒临站在她身后,眼中却浮现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 第45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6 湖畔夜色朦胧,温浅宁与季寒临一同踏入一家客栈,店小二正忙得不可开交,听闻他们的来意,只能为难地笑道: “二位贵客见谅,今日坊市开集,早早客满,如今只剩一个上房,还是临湖景的,若不嫌弃,可将就住一晚。” 温浅宁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季寒临,觉得两人如今还不太合适同住一房,刚想开口拒绝,却没想到他答应得很果断:“那便替我们开间上房吧,麻烦了。” 她偏头,眼神里带了点疑惑,季寒临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解释道:“现在天色已晚,想必其他客栈也是人满为患,倒不如就在这儿凑合一晚。” 听到他这么说,温浅宁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吩咐店小二待会给他们送热水便关了门。 房中陈设雅致,窗外正对着湖心灯火,红灯绿影在水面上摇曳浮动。 两人分开落座,季寒临临窗独坐,温浅宁则在桌旁泡茶翻书,屋内静谧温和,仿佛他们早已习惯这样静默相处的夜晚。 季寒临余光扫过正在低头认真看书的温浅宁,茶水水汽氤氲中她眉目柔和。 又忽地想到她今日在坊市被簪子摊主误认夫妻时笑着澄清两人是姐弟的模样,不由得轻蹙起了眉。 他本不知不爽到底是何种心情,修道者讲求清心寡欲,但此刻想起这件事,隐隐觉得心头有一团火,闷闷的,让他不舒服。 “你为何总说我是你弟弟?”于是,季寒临发问道。 温浅宁一怔,抬头看他,有些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啊?因为……我说过了,我若是要有个弟弟,一定要个你这样的。” 她随口应着,也没当季寒临的问话是一回事,转身继续翻书。 季寒临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忽地起身走向门边:“我去后院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 温浅宁闻言“嗯”了一声,头也没抬,还沉浸在书页中,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等等!你干嘛去烧洗澡水啊?那是店小二的事!” 但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院炉灶 边,柴火噼啪作响,热水蒸腾,季寒临微微抬袖,抹去额上水汽,神情专注,他确认水温恰好,又在木桶中添了些带着淡淡安神药香的灵草。 这几日赶路程,想必温浅宁定是疲惫了。 他记得她向来不喜欢味道太冲的药材,就选了最温和的一种。 夜风吹来,月光洒在他清俊的眉眼上,显出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伺候人的事情,他曾经是青云剑宗的骄子,不曾为谁打过水、烧过柴,甚至连自己也少做这些琐事。 可自从到了合欢宗,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亲力亲为地为她做这些。 但是,季寒临不愿深究,这意味着什么。 将木桶提入房中时,温浅宁正倚在榻上发呆,看到他手腕微红地提着木桶回来,登时皱起了眉。 “小临,你……” “无碍,总归我来做这些事情,你洗得安心些,毕竟我知晓宗主的习惯。”季寒临轻描淡写道,转身将她放在桌上的衣服取来,挂在屏风外的衣架上,“水正好合适,灵菊草可以安神,你今日走得累了,泡久一点也没事。”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哑然。说到底,他不过才十八岁,又是曾经的修界天骄,如今失了修为还低声下气地为她烧水打杂,她做宗主的反倒像个甩手掌柜。 温浅宁叹了口气,心下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走进浴间。 那里的木桶正冒着热气,灵菊草的香气在雾气中缭绕,她坐下的瞬间,整个人被暖意包围,身心俱是一松。 当屏风后的水声响起时,季寒临静静坐在桌边,能感受到那道熟悉的气息萦绕不远。 他没有刻意去想什么,但他的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着……温浅宁在里面洗澡,他坐在外面守着,哪怕一点点动静,都会牵动他的神经。 季寒临闭上眼,低低叹了口气。 片刻后,水声渐歇,温浅宁一身湿发从屏风后走出,裹着轻衣,外头披着罩袍,面颊因热气而微红,整个人像是被水蒸得晕开颜色的桃花,光润动人。 季寒临正欲避开视线,却又不可控制地朝她多看了几眼,他走到窗前,想让夜风冷却自己发烫的心思。 一旁的温浅宁浑然不觉季寒临的异样,倦意上涌,随后便躺在内榻上歇息。 少年原本独坐窗边,过了许久,回头看向榻上熟睡的人。 女子睡相极安静,季寒临不由起身走近,蹲下身,轻轻为她掖好被角,触碰到她的手腕时,她在梦中呢喃了句什么,声音细若蚊蝇:“寒临……” 他身形一顿,不敢置信地盯着女人的睡颜,心中有什么炸开似的。 温浅宁为何在睡梦中,也在唤着自己的名字?莫非,她也对自己…… 少年在这里无端地猜测,半是甜蜜,半是患得患失,却不知道……其实温浅宁此时梦见的是上个世界的他。 虽然系统说的是在它管理的每个小说副本世界里,男主都不是同一个人,只是系统会统一按照季寒临的外貌生成男主。 但不知为什么,温浅宁今晚却意外地梦到了上个世界和季寒临在一起的场景,因此才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季寒临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唇角缓缓勾起一点极轻的弧度。 屋外湖风微动,灯火如豆,少年悄悄回到地板铺好的被子睡下,心绪再也不复平静。 * 第二日一早,云渡湖天色尚未大亮,温浅宁和季寒临便已经早早起身,一同走入湖畔坊市。 今日的坊市远比昨日更加热闹。沿湖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摊位,从灵材灵草,到法器灵符,再到各类异兽蛋,修士们摩肩接踵,各大宗门也有人暗中探查。 但两人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玉髓。 那是传说中从海底灵矿中孕育出的稀有之物,能够温养破碎灵根,使灵脉逐渐复苏。 消息说得不算真切,只知某位来自南海的海贩今日将秘密出手,而交易地点正是在云渡湖东岸的归渔画舫。 他们穿过主坊区,找到那艘画舫时,已有不少修士登船,船上虽然简陋,但走进舱室间别有洞天,颇有些秘市气息。 温浅宁递上灵符,得到通行入场的资格,领了两个铜色面具,与季寒临一同被引入二层的一间侧厢。 “今日密拍仅接收三十人,来者非富即贵,待会拍卖过程中身份不可透露,只能举令牌出价。”温浅宁边和季寒临说着,边戴上面具,“待会儿我来出面就好,你别开口。” 季寒临点点头,跟着她。 不多时,一道清钟响起,舱中灯火骤明,中央浮起一层圆形台榻,红纱半掩,一位年迈的海贩正端坐其后,笑眯眯地望着众人。 “各位道友,今日拍卖之物,便是玉髓。仅此一枚,不多做赘述,诸位知其价值。”他语气不急不缓,“不设底价,竞者三十,以价高者得。” 这句话一出,场中顿时一阵骚动。 温浅宁目光微动,心道,不设底价……显然是要试探众人到底能出多少灵石,但也意味着,确有其物,且非凡品,能这么有自信别人会出高价购买。 台下静默数息,那红纱终于缓缓揭起,显露出其下木盒中的物什。 那是一块形如水晶,泛着幽蓝光芒的玉石,通体如水流转。 “那正是玉髓!”有人低呼。 那位年迈的海贩商人笑了:“正是此物,此玉髓出自沉海秘域,被龙鲸死地浸养百年,天然吸纳海灵之力,炼之可温补灵根,润养经脉。” “那么,竞拍现在开始!” 温浅宁毫不犹豫,举起手中令牌:“五百灵石。” 声音落下,全场安静了一瞬,显然她开价不低,已逼近普通门派上层修士的极限。 可这场密拍,哪里会只有普通修士? 紧接着,便有另一个面具人举牌:“七百。” “八百。” “一千。” 喊价如潮,节节攀升。 第53章 季寒临坐在温浅宁身后,看着女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百无聊赖地绕着自己的一缕发丝,一副从容沉稳的样子,心中不自觉地一软。 “两千。”温浅宁再度举牌。 没办法,她们合欢宗就是如此有底蕴,物质基础就是如此夯实,能够让她这么挥金如土。 会场彻底静默下来,都在心中暗暗揣测一直出价的究竟是何人,竟然这么有实力。 片刻后,无人再敢与这个开口就是如此巨款的女子抬价,台上的老者高声道:“两千上品灵石,成交!” 灵玉被灵符包裹着,飞向温浅宁手中,她接住玉髓,温热细腻,果真有灵息流动。 季寒临接过她掌中的玉髓,低声道:“多谢宗主。”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从来没有人这样把他放在心上,他想。 一掷千金为男人的感觉还不错?温浅宁偏头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若你真能靠它恢复修为,我才不亏。” 两人相对视的这一刻,温浅宁的心中泛起一些奇异的情绪,说不出是什么,只是觉得季寒临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温浅宁没多想,她并不想在此多加停留,皆因那枚玉髓至宝仍未彻底认主,需尽快炼化以防变故。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对少年说道:“咱们先返回客栈吧,现在虽然拍下了这件宝物,但其还并不算真正认主,得需我回去帮你炼化玉髓。” ----------------------- 作者有话说:给女主开的金手指好粗hhh本章评论掉落红包~[撒花] 第46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7 一叶扁舟载着温浅宁与季寒临驶离拍卖场,往先前落脚的客栈而去。 舟行至湖边小巷,两人上岸行至半途,温浅宁察觉身后有脚步声隐隐跟随,微微蹙了蹙眉,忽而停住脚步。 “有人跟着我们。”她语气平静。 季寒临眉头皱起,也放 缓了步伐,虽然修为并不及从前,但他敏锐的感知仍未完全退化,此时此刻,的确能察觉身后有别人的气息在悄然逼近。 温浅宁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待那暗处那人以为得以接近之时,回身一掐法诀,一道灵光如影随形,瞬间破空而出。 “啊——!” 一道惊呼声响起,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女被温浅宁的灵力所震,身子跌落在地,嘴角带血,脸上满是惊骇。 “你是何人,跟踪我们做什么?”温浅宁看到跟踪者是个女孩,未免有些诧异,她悄悄用灵力探查一番,发现对面修为不过练气而已。 就这水平也敢跟踪别人? “把玉髓交出来。”少女咬牙,直视温浅宁,眼中带着一丝不甘的执着。 不仅要跟踪,还要打劫。温浅宁内心觉得好笑,眯了眯眼:“你是刚才拍卖场里混进来的?” “是又如何,你买得起,我就抢不得?”她冷笑一声,“修真界有本事者得之,你不就是靠着那男人的钱?又不是你自己出的灵石!” 还真不是靠男人呢,她可是自己出的钱,作为合欢宗宗主自己就是有底气。 温浅宁腹诽着,还未开口,却见一道寒芒掠过。 季寒临袖中飞出一把短刃,快得几乎无法看清,只一瞬,那少女便被吓得逼退数丈,背脊狠狠撞上墙壁,脸色骤白。 “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了?”季寒临语气冷淡,眼神冷得吓人。 女孩眼中闪过不甘与愤恨,还欲再次强撑起身,却被随之而来的灵线精准缠住手腕,动弹不得。 季寒临走了过来,眉宇微沉地看着少女:“你连我们是何种境界都没弄清楚,就敢抢夺这等至宝,胆子不小。” 那少女怔了怔,才发现面前这男子气息平平,看起来的确不像有灵力在身,倒是那个旁边的女子,根本探查不到她的修为,说明其实力深不可测…… 女孩脸色惨白,嘴唇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却仍倔强地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温浅宁怀中的玉髓。 “说吧。”季寒临俯视着她,神色冷冽,“你究竟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没、没谁……”女孩神情悲戚,眼泪从眼角悄然滚落,“我是我自己来的……” 看着女孩如此可怜的模样,温浅宁终究是于心不忍,语气缓和了几分:“算了,总归没出什么大事,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说罢,她抬手丢出一张灵符,将少女的灵力封住,“此符三日后自会解开,好自为之。” 少女面色惨白,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转身离去动也动不得。 眼见他们真的要走远了,女孩焦急万分,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兄长要死了!” “我求了好多人,寻了好多法子,可是都没有办法!我真的……真的别无他法了……”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塌,哭得不能自已。 闻言,温浅宁和季寒临皆微微一愣。 女孩趴在地上,半张脸几乎贴着地面,十分狼狈:“我兄长中了寒毒,药师说只有高阶灵物才有可能抑制毒性,那玉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我知道,我不该用这种法子去抢……”她啜泣着,“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想赌一赌,哪怕只有一丝丝机会……”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 “……”温浅宁与季寒临对视一眼,她有些迟疑,毕竟玉髓是她给了季寒临修复他修为用的。 女孩继续苦苦哀求着:“你们可以杀我……但求求把玉髓给我哥用一用,我……我愿意做牛做马偿还你们……” 温浅宁垂眸望着脚下瘦弱的少女,眼神复杂,她曾见过无数为了利益设局算计之人,可眼前这小姑娘,眼神澄澈,带着深深的不甘,偏偏没有半点欺骗的意味。 “小临。”温浅宁沉默了一瞬,轻轻拉起他的手,仰着头看着他,“要不咱们……把玉髓给她吧,对不起,恐怕要委屈你了。但你放心,我还会给你找到更好的!” “都听你的。” 季寒临二话没说便同意了,感受到牵起他的那只柔荑,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唯一的想法就是她好善良好温柔。 好喜欢。 纵然玉髓有助于恢复他曾经的修为不假,但比起别的……他好像更在意的是温浅宁的关心,意识到她无论作出什么抉择都把自己放在首位,如同自己对她那般。 听到他这么说,温浅宁随即收回束缚,那女孩身体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名字?”温浅宁问。 “我叫夔从灵。” 温浅宁低头凝视她,静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小块淡蓝色的晶体,那正是蕴藏精纯灵力的玉髓,然后她将那块玉髓丢入了夔从灵怀里。 夔从灵接过那块玉髓,欣喜若狂,眼泪滚滚而下,扑通一声跪地磕头,额头磕在地面上:“谢谢这位仙女姐姐,谢谢……谢谢!” “不必多谢。”温浅宁微微勾唇,又拉了拉季寒临的袖子,“这玉髓还得加以炼化,不让就让我们跟着你一同回去,这样也好帮帮你兄长。” 山间小道上,三人并行的身影。 夔从灵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张望,她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两个原本被她盯上、还欲被她抢劫的修士,竟愿意以德报怨,不仅把玉髓给了她,还主动提出跟她一道去见哥哥,说……要救他。 “你兄长如今伤势如何?”温浅宁打破沉默。 夔从灵回过神来,有些哀伤:“他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昏迷,体内灵脉被重创,药师说救治的希望很渺茫……我们自小父母双亡,是哥哥含辛茹苦地拉扯我长大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放弃。” 温浅宁轻轻皱了下眉头,没再多言。 穿过一片树林后,一座废弃的道观出现在视野里,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内里却干净整洁,能遮风挡雨。 “我们这些日子就借住在这儿。”夔从灵推开木门,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屋内靠墙躺着一名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呼吸虚弱得几不可闻。 “我哥哥叫夔邢。”夔从灵轻声介绍,跪坐在他床前,小心地拭去他额角的汗珠,“三个月前,我们跟随一支小宗门去窟洞寻宝,被埋伏。哥哥为了护我不小心中了寒毒……我们逃出来时,他已经这样了。” 温浅宁走近几步,蹲下身,将手掌轻贴在他的脉门处。 一股混乱暴戾的毒性立即反噬而来,直逼经络,似要将她逼退。 她眼神一凝,强行以灵力稳住他体内的毒性乱流:“他的灵脉已毒坏七成,若是再晚几日,恐怕神仙来了也回身乏术。” 夔从灵面色煞白,一派无助:“那……该怎么办呢?” “别慌。”温浅宁回答道,“我马上替他炼化玉髓。” 她缓取出随身携带的几枚银针与那块玉髓,在一旁搭起阵盘,随后布下几道温养灵气的引阵法纹,然后吩咐夔从灵:“你守在门口,别让人靠近。” 第54章 闻言,夔从灵连忙点头退开。 季寒临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她身旁,语气有些莫名:“你替他炼化玉髓……也要脱衣物么?” 温浅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地想起来之前季寒临身受重伤她替他治疗时,他每次都会把上身脱个干净。 他不会,一直都误会了什么吧……治疗根本就不用脱掉衣物的呀。 “不用啊。”她眨了眨眼,憋住没有笑出声来,“先前替你治疗的时候,你每次都把衣服脱得很快,我来不及解释,之后就……一直这样了。” 听到她这么说,季寒临松了一口气,面色也变好了一些,他不觉得尴尬,只是难以忍受别的男人光着身子让她治疗,他根本无法想象别人与她这么亲密的样子。 宁宁,只能与他这样。 “那我就在旁边看着,若你灵气紊乱就扶你一把。” 温浅宁弯了弯眉眼,柔声道:“好。” …… 治疗开始。 灵针一点点落下,刺入夔邢周身三十六个大穴,温浅宁以指引气,用灵力将那玉髓融成一股水流状的精气,缓缓导入夔邢中了毒的灵脉之中,一寸一寸地修复、温养。 约莫一炷香后,床上的青年终于微微咳出一口血气,眉心松动,睫毛颤动。 温浅宁缓缓松开灵针,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力气般微微晃了下。 季寒临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点头,抬手拭去额头冷汗,语气笃定,“他暂且脱离危险了。” 夔从灵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跑进来,扑到哥哥床前,看着那一点点恢复血色的脸,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谢谢姐姐……真的谢谢你们……” “小事一桩。”温浅宁觉着有些累了,便放松地趴在季寒临怀中,合上眼睛但嘴上还忍不住絮絮叨叨,声音慢慢变小,“不过还是要好生修养啊……先前他用的那些药,我看过了都没问题,就按着药师开的方子吃吧……至少还要吃三个月余……” 还是有点耗精力的,她抵着少年的肩膀,心想。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抱抱] 第47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8 翌日清晨,山中晨雾尚未散尽,几人所住的道观内已飘出一丝烟火气息。 夔从灵早早起身熬了一锅药粥,正小心地吹凉一碗,准备端进内室。 “怎么样,你兄长醒了吗?”温浅宁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倚在门边,眉眼未施粉黛,却自带三分娇媚。 昨日她炼化玉髓之后累了,便同季寒临在两兄妹这儿暂住了下来。 夔从灵自然是特别支持,温浅宁现在可是他们兄妹的救命恩人,让她为救命恩人做什么她都愿意,温浅宁说东她绝不往西,更何况只是留宿这一个小小的事情。 “对的。”夔从灵点点头,崇拜地看着温浅宁,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他刚醒,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能说话了。” 温浅宁点了点头,抬步迈进屋内。 榻上的青年已醒转,面色仍苍白,却已经不再像昨日那般虚弱,他靠坐在床头,听到门口脚步声微微偏头。 看到来人,他的目光落在温浅宁身上。 “姑娘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夔邢愣了一瞬,嗓音有些嘶哑。 “我叫温浅宁。”温浅宁点了点头,简单自报家门,步伐未停,走至床前伸手替他把了脉,低头检查了一下毒性是否复发。 “灵儿说……姑娘将那珍贵的玉髓送与了我们,又替我炼化了玉髓,”他轻声道,眸中浮出一抹复杂,“我欠姑娘一命。” “没什么的。”温浅宁摆了摆手。 对于她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他们两兄妹这样连连道谢的,反而还让温浅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夔邢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那我便当是欠姑娘一份情。” 温浅宁没接他这话,只自顾自地替他理了理针后站起身,转头对着门外喊道:“小临,进来帮我拿点药材。” 外头脚步声一顿。 片刻后,季寒临推门而入,手中拿着药盒。 他进来时,正好看见温浅宁蹲在夔邢床前,她的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夔邢也在看她,目光温和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真的。好不爽。 季寒临眯起眼睛,面色不虞:“药材。” “多谢。”温浅宁笑着接过药盒,冲他点点头。 季寒临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将灵草逐一取出研磨调配,而她始终低着头,一丝不察地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倒是夔邢轻轻咳了一声,偏头看向季寒临,眉梢带着几分揶揄之意:“这位……是姑娘的弟弟?” 温浅宁愣了愣,还未回答,季寒临就已经出声打断:“我不是她弟弟。” 温浅宁抬头看向他,眼里浮出几分讶异。 季寒临只是淡淡地转开视线,神情有些不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夔邢看着两人,心想,他似乎知道该怎么还温姑娘的这一份情了……嘴角隐隐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倒觉得温姑娘和这位公子,气场颇合。” 温浅宁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转头去看季寒临,却发现他眼神低敛,唇线绷得极紧。 怎么回事?突然说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温浅宁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等调好药粉,她又亲自端了夔从灵熬的药粥过来:“趁热喝一点。” “你也太照顾他了。”季寒临看不下去,语气冷得可以结冰。 “他刚醒过来,”温浅宁回头看他,语气有些理所应当,“当然要照顾。” “可是我之前受伤的时候,你也从未亲自喂我吃药。”季寒临淡淡地说,眼里已经多了些阴翳。 温浅宁眨了眨眼:“你?你从来没说让我喂你吃药啊,每次都很独立地自己咽下去,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多管你的事。” “若你当初说要喂我,我也不是不能……”他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喉结动了动,面色微热地撇开头,“算了,我来喂他。” 说罢便夺过她手中的碗,就要往夔邢嘴边喂药粥。 夔邢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笑意越发明显,看着戏但总归不能让自己引火上身呀,于是他连忙阻拦道:“多谢季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着眼前这一幕,温浅宁还没反应过来季寒临在吃什么醋,只觉得他今天有些古怪。 等两人出了房间,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没什么。”季寒临不愿多说,哪怕他心里再不舒服,又有什么用呢,始终不能说与温浅宁听。 他以什么身份吃她的醋,合欢宗弟子吗?同样被她救助过的人吗? 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 两人又在这儿留了两日,温浅宁往山下看去,看到这几日不远处的镇上张灯结彩,十分热闹非凡的样子。 “咦,是什么日子啊?”她十分好奇,问了夔从灵。 “温姐姐你不懂吗?今儿可是七夕节。” “七夕,可是凡人间最是喜庆的节日,男女成双成对,湖边小舟满载笑语,连街头的糖人摊子都早早排起了队……”夔从灵一脸憧憬地给温浅宁描绘着一副欢乐热闹的景象。 “你们要一起去吗?”她捧着一碟蜜糕,眼睛亮亮的,对季寒临和温浅宁说道,“镇上今天有花灯会,还有乞巧桥上的放灯许愿……我好想去看看呀!” 季寒临闻言一怔,转头看了看温浅宁:“你想去吗?” “去吧去吧!”夔从灵摇了摇温浅宁的手臂,笑得意味深长,“这儿每年都要庆的,热闹得很,温姐姐你不想看看吗?” “我……”温浅宁还在犹豫着,一旁的夔邢忽然开口了,声音还带着些病中柔气:“去吧,温姑娘,天气好,你也出去散散心。” 温浅宁一时无言,想了想,最终轻轻颔首:“……也好。” 既然温浅宁开口说了要去,季寒临当然也是要跟着她去的。 夔从灵悄悄和夔邢交换了个眼神,眼底尽是得逞的笑意。 真是笨蛋,她和哥哥身为局外人看得可清楚了,季寒临那幅对所有人都冷漠清高的样子,独独碰上温姐姐乖顺听话得不像话,若说他没有什么旁的心思……谁信呢。 可这两人也不知道为何,竟然还没有表白心迹! 还是得她来出手。 夔从灵心想,一个计策油然而生。 * 今年的七夕夜似乎格外热闹,街头铺子挂满彩灯,沿街摊贩吆喝不休。 温浅宁因姿容出众,引得旁人频频回望,民风开放,倒是有人想上前搭讪,只是……她身侧那个冷冽如霜的少年看起来就 不好惹的样子,总是面无表情地一扫那些多看几眼的青年,像是在无声地警告什么,搞得他们也不敢上前和温浅宁说话。 第55章 “前面就是乞巧桥啦!”夔从灵兴奋地拉住温浅宁的手,“温姐姐,我们去看桥灯吧!听说桥下还有人在放水莲灯,许愿就能成真!”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买糖葫芦?”温浅宁觉得夔从灵碰上个热闹的日子就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小孩子天性,怪活泼可爱的,好笑道,“桥不是在另一头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我现在就去买,很快回来!”夔从灵拍了拍脑袋,又一脸无辜地看着季寒临,“季哥哥,你可要好好陪着温姐姐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不等两人回话,她就一溜烟地跑进了人群深处,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夔从灵才跑出不远,便转身躲到一棵柳树后,唇角藏着得意的笑:“哼哼……我不信这回还撮合不成!” 湖边人潮汹涌,桥上红绸飘飘,两人随着人流缓缓走过拱桥,桥下便是放莲灯的所在。 温浅宁觉得新奇,以前在现代可没有过过这种形式的七夕节,她自然是想好好体验一番的,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季寒临买了两盏莲灯。 季寒临站在桥头,手里拿着一盏尚未放入水中的莲灯,纸质灯身上写着几行字,被他用掌心牢牢扣着,似乎不愿让人看到。 “你许愿了吗?”温浅宁凑近看了看。 “嗯。”季寒临低声应着,声音闷闷的。 “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不能给你看。”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掌心更紧了几分,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温浅宁撇了撇嘴,说:“小气。” “不是小气。”他低头,耳根有点发红,但不明显,“是……怕你看了,会觉得可笑。” 闻言,她挑挑眉,笑了:“怎么会呢?小临不如把愿望说与我听,兴许我还能帮你完成呢。” 季寒临只当她是想打探他写了什么罢了,并未当真,随手将那盏灯轻轻地放入了水中。 灯顺着水波缓缓飘远,化作夜色里众多星光中的一点,不再分明。 躲在远处的夔从灵看得一清二楚,灯还没飘远,便悄悄掐了个引气诀,一道灵光无声无息落在灯下。 那盏本该漂去的莲灯,竟然逆流回转,缓缓朝温浅宁的方向靠近,最后仿若命运牵引般,悄然停在她脚边。 “咦?”温浅宁蹲下,将那盏熟悉的莲灯捧起,看到上头隽秀清雅的字迹: 【愿我与心中之人,双宿双栖,共度此生,若得其心,定生死不负。】 她心头微震,抬头望向身旁少年。 他站在夜灯之间,眼神躲闪,脸颊微红,仿佛那字,是他心底从不敢开口的秘密。 “小临你长大了……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温浅宁惊讶地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季寒临:“……” “傻子。”他叹了一口气。 就不该指望她能明白什么。 ----------------------- 作者有话说:评论继续发红包[摸头] 第48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9 况且……他放下的莲灯落回来了,这是不是某种不好的预示? 莫非是天意在告诉他,不该妄想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不属于你的,哪怕再贪恋在渴望,也不可能真的属于你。 “莲灯落回来了,愿望不能灵了。”季寒临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心中暗自叹息。 罢了,这样也很好,能在她身边这般陪着她,不管是出自何种身份,他也应该知足了。 只是,身旁的女人听到了他的低语,带了些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季寒临没有回答,双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温浅宁忽然笑了,凑近他,歪着头可爱地问道。 他一震,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面颊瞬间变得绯红。 “你、你说什么?” 果然……她就知道,哪怕当初捡到男主的时机和前因都与原小说剧情有所出入,但是男主始终会喜欢上白月光,这是毋庸置疑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事实。 温浅宁看着少年,一步一步走近,最后站到他面前,仰起头,美艳动人。 “小临,我也……喜欢你哦。” 话音刚落,她踮起脚,凑过去,轻轻地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悄无声息,却点燃了他的整颗心。 季寒临愣在原地,瞳孔微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温浅宁。 他从未敢想过自己能被她这样温柔地回应。 眼前的温浅宁一身素衣,肌肤莹白胜雪,杏眼微挑,眉目间浮动着温柔与爱意,星灯倒映在她的眼中,如梦似幻。 砰通,砰通……这一瞬,仿佛从心□□出了花火,一瞬千年。 他的眼中,她此刻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天上星河都落入她眸底,叫他心跳如擂。 “你……你亲我?”季寒临声音哑哑的,整个人呆愣僵在原地,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嗯。”温浅宁不避不闪,眉眼带笑,“你写的愿望,我收到了。” “都说了嘛,有什么愿望你不如说与我听,说不定……我能替你实现呢。” 季寒临耳根红得快烧起来,喉结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始终不敢相信……温浅宁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第一个如此关心他的人,自己这三年来,不知何时对她起的心思,到现在竟也能感受到她相通的心意。 半晌,面红耳赤的少年才点了点头,将女人轻轻揽进自己的怀里,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色。 季寒临低下头,几乎能听见她心跳的频率,与他自己的,步步交叠。 不知道为何,怀中那具温软娇小的身体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满足,她太软了,太轻了,仿佛只要他稍微收紧手臂,便能将她完全藏入骨血深处,再不放开。 他从未如此贪婪地拥抱过什么人,也从不敢去想,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东西,可以被他握在掌心。 季寒临的臂弯悄悄收紧,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是真的……这个女人就真实的在他怀里,不是梦。 而远处躲在一棵大树后的夔从灵,已经悄悄乐成了一团,小声嘀咕着:“夔从灵啊夔从灵,你真的有当月老的潜质啊有木有!” * 这日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黏糊,主要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自己喜欢的人。 温浅宁在屋中看着书,这是夔从灵从坊市带回来的新晋话本,据说最近在各大修士集市上风靡一时。 她本是闲来无事,随手翻翻,谁知竟一翻就停不下来。 书上这页正写着:师尊冷酷寡言,对谁都淡淡疏离,唯独在小师妹面前会控制不住地占有欲发作,动不动就壁咚、强吻、罚抄功法时让她坐膝上……他一把将小师妹圈入怀中,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霸道地抬起她的脸,低头强吻,小师妹红着脸推拒,却被他揽得更紧:“不许动。” 看到这行文字,她觉得有趣极了,简直就是修仙世界中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故事。原来不管是哪个世界都喜欢这种老土狗血剧情啊…… 温浅宁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个画面:一脸清冷的季寒临,把她抵在门板上……然后,低头吻她。 “咳咳咳。”她差点一口水没把自己呛死,脸颊也随之迅速烧红。 怎么会想起他来…… 偏偏季寒临那张俊逸秀美的脸太适合演这种冷面师尊了,若真让他穿上一身白衣,垂眸冷言,别说旁人,连她自己看了也得心跳乱跳。 温浅宁赶紧摇头,把书往桌上一合,试图甩掉脑海里那些奇怪的想法。 忽而,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将女人整个圈在了怀里。 “宁宁。”少年清冷的声音低低落在耳边,带着些依恋,他站在她身后,身子微倾,气息靠得极近。 “你……什么时候来的?”温浅宁不知道季寒临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被他 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偏头一看,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想你了。” 他说着,低笑了一声,将她的一缕落发轻轻拢到耳后,温浅宁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不是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吗,两人上一次见面明明还在十五分钟之前,怎么就又想她了?这个世界的男主,未免也太黏人了些。 况且刚才她还在yy人家,谁敢想本人下一秒就出现在面前,简直吓死人了。 不过……她还蛮受用就是了。温浅宁嘴上小声抗议着,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别闹,我在看书。” “你看你的。”他微微勾唇,“我看你。” 女人怔住,怔愣之间,季寒临得寸进尺般凑近她唇角,极轻地落下一吻。 等等,这个场景怎么感觉在她刚才看的那本修仙世界畅销言情小说中有出现过?! “你……” 她刚张口,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第56章 “温姐姐,我刚买了新鲜的糖炒栗……”夔从灵一脚踹开了门,话没说完便看见屋内那一幕:季寒临坐得离温浅宁极近,像是刚刚凑过去亲了她,而温浅宁正一脸慌乱地抬手捂着嘴。 “……” 夔从灵愣在门口,手里的糖炒栗子“啪嗒”一声滚落地上。 “我、我是不是打扰了?”她艰难地开口。 温浅宁猛地站起身,一手推开季寒临,一手飞快地将手中的言情小说盖上:“我们没干什么啊,绝对没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季寒临倒还冷静,一边扶住温浅宁站稳,一边淡定开口:“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就进来了。” “噢……”夔从灵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眼中八卦的火苗愈烧愈旺,笑着说,“那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我马上走!” 夔从灵走后,两人眼神对上,温浅宁便红着脸飞快移开,不敢正视他眼底那份若有若无的戏谑与宠溺。 不对啊,明明前几天季寒临向她表白的时候,害羞的还是他,怎么不过短短几日,少年便无师自通,反客为主了呢? 温浅宁垂着睫,眼尾泛红,呼吸轻浅。 季寒临仍坐在她身边,姿态懒散,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从她的发梢滑到脸颊,又从微颤的唇瓣落在她脖颈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沉。 屋里香炉还未熄,淡淡香气氤氲浮动,他没动,而气息渐渐逼近。 感受到那双眼睛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温浅宁脸颊有些发烫,她往后退了一步,脚踢在书案边缘,重心一晃,整个人向他扑去。 少年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女人软软地跌入他怀中,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 他的瞳仁如夜潭一般幽深,清冷中透着几分灼热,季寒临低下头来,靠得极近,手从她腰间滑落,落在她腰后轻轻抚摸了一下。 温浅宁轻咬唇瓣,不敢动,睫毛扑闪了一下:“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某种……近似请求的撒娇。 好可爱。 季寒临呼吸顿了一下,忍不住俯身,将脸贴近她颈侧,鼻尖贴着她的发丝轻嗅了一下。 “好香。” 温浅宁缩了缩脖子,想说什么,整个人轻轻颤了颤,睫毛有些微微发抖……因为面前的少年已经贴上她的脖颈,细细地亲吻着。 她的身子像被定住了一般,僵直地站在原地,耳根渐渐染上了红晕,连带着颈侧的肌肤也被染得一片粉霞。 少年的呼吸贴得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唇瓣拂过的微妙温度,那种轻若羽毛却令人心慌的触感像细密的电流,从颈侧窜入心口,惹得她心跳不已。 她刚想推开他,季寒临却已经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黑得发亮,眸光沉沉。 “宁宁。” 季寒临低声唤她,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如同压抑到极致的心绪快要溢出。 下一刻,他俯下身,薄唇贴上了她嫣红的小嘴,舌尖反复纠缠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等温浅宁终于醒过神来,少年已缓缓离开了她的唇,低头望着她。 “抱歉。宁宁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孟浪?”他轻声问,面上却一副毫无悔意的样子,“但,我好像在面对你的时候,不太能忍得住。” 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想了一下,温吞开口道:“没关系的,小临,我不讨厌你亲我。” 季寒临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什么,眸光陡然深了几分,原本冷峻的脸上,缓缓浮出一点笑意。 “好喜欢你啊,宁宁。” ----------------------- 作者有话说:评论发红包[撒花] 第49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0 几人所在的道观位于山间,人迹罕至,山下倒是有镇子,只是镇上的人也鲜少上山。 这座道观,早在百年前便被视作风水已散之地,香火断绝,山门久闭。 一个老道士模样的人悄然而来,他身着布袍,形貌寻常,须眉花白,行至门前负手而立。 “道观中有人气息不凡,却又混乱如漩……有意思。”他并未急于上前,眉宇间已浮现出沉思之色。 有人在里面……而且不仅是有人,恐怕里面之人并不简单。 老道士似乎又觉察出了什么,神情中竟隐隐现出一丝讶异:“玉髓……?微不可察,却的确存在。” “百年前便绝迹的灵玉,如今竟出现在里面几人的身上,莫非他们之中,有人得了那枚玉髓?” 老道士心中轻叹一声,如此灵物,非大能不得化之,可这几位……似乎看不出丝毫业障与杀气。 他们到底是谁,为何出现在他的道观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为此观旧主,老道士虽然感到疑惑,但也担忧来者不善,不能贸然现身干扰。 于是,他打算先一探虚实,随即闭目入定,指尖捏诀,一股无形心力散出,细若游丝,悄然融入道观。 所施之法并非普通的幻术,而是窥心之法。 心镜一开,幻境自然浮现,并取自幻中之人心中最真欲念。 也就是说,被施法之人自己会走入心中执念构建的幻象之中,借此,他便能一窥此行人是善是恶,动机是什么。 老道士睁开眼,袖袍一挥,道观四周陡然无风自静,天地就像凝固了一般。 …… 温浅宁原本正坐在殿前小榻上小憩,突然不知怎么的,神思一阵恍惚,眼前一花,再抬眼时,周围的景象已悄然换了模样。 她站在一片漆黑空间,轰然一响,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紧接着几道闪烁的大字在她面前整齐浮现——“欢迎来到快穿局”。 温浅宁:“……” 不等她搞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系统那邪恶无比的声音就出现了: 【宿主,恭喜您,检测到您第三个世界的任务又即将失败,现在必须强制进入复盘阶段,请你即刻开始你的自我批评。】 她的嘴角抽了抽,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令人窒息的页面。 虽说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出现一点差错导致分手总是不成功,但自己好歹也是熟读过快穿章程和员工手册的……她们快穿局根本就不可能会在任务执行过程就出现什么复盘阶段和自我批评好吗! 所以几乎是在系统声音出来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并非现实,而是幻境。 温浅宁咬牙切齿地握拳,深吸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她内心最深层的执念,幻境根据她最想完成任务然后可以顺利转正的心愿才能构建出这样的场景。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认真去做了,谁知道男主次次都不按原剧情来啊。 温浅宁有些郁闷,她的心累根本没人懂。 而与此同时,季寒临这边也处在另一处幻境之中。 雾霭弥漫的池边,水汽氤氲。 季寒临缓缓睁眼,他察觉脚下是温润的池水,微微皱眉。 他站在一池温泉之畔,池水雾气袅袅,水面起了微澜,一道倩影缓缓浮现出来。 温浅宁一身薄衫,湿了水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身形曲线一览无遗。 那张他无数次细细亲吻的面容此刻近在咫尺,神情温柔。 女人就这么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毫不避讳地朝他靠近,水声轻响,手臂湿润柔软,悄然环住他的腰。 “小临……” 她贴得更近了,每一寸肌肤都试图勾起他最深的渴望,那些被他一遍遍回避的心念,此刻像藤蔓一样疯长起来。 她靠在他胸口,柔顺地喃喃:“我在等你啊,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来了就不走了……好不好?” 季寒临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神情就恢复如初,面无表情地看着贴着自己的女人,并没有伸手。 ……这不是她。 他天天与温浅宁相处,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温浅宁,季寒临哪里会不知道,真正的温浅宁是怎样的? 几乎是贴上他的那一瞬间,季寒临就意识到了,虽然这个人长得与他所心心念念的女人一模一样,却如同一个假人,拙劣地模仿着她。 但这个幻境如果是真的温浅宁,哪怕只是一次这样的亲近,他恐怕……会疯掉。 水中的女子察觉到了他的冷漠,动作一滞,忽而又仿佛更贴近了一分,声音变得温柔缱绻:“你一直想拥有我,不是吗?” 那声音温柔地慢慢渗进他心底,勾起他深埋的执念。 季寒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十分不爽。 他和宁宁的事,并不想让别人窥探到,无论是何种形式,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更何况,这个幻境中的假人还要试图模仿她。 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并没有什么效果,幻象中的“温浅宁”身形微颤,脸上的柔媚笑意凝住,下一瞬,一口鲜血倏然喷出,洒在池水中,将池水染红。 第57章 季寒临眸子闪过一丝惊讶,只见她缓缓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唇边的血蜿蜒而下。 “温浅宁”低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脆弱和惊慌,旋即又抬眼看向他,神色茫然无助。 “小临……救我……”她喃喃地说着。 他的瞳孔一瞬间缩紧,那点即将被牵动的神思,又重新被理智冷硬地拉回。 他知道,这依然只是幻境,可他不动,并不代表心不乱。 尤其是……他想到,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温浅宁万一受到了这样的伤害,而他无法恢复之前修为,又该怎么保护她。 难道只能像现在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自己怀里? 季寒临突然意识到,自己急切地想要恢复修为。 是的,他想要恢复修为,但早已不是为了自己。 他怕自己不够强,怕不能护住她。 哪怕这场幻境拙劣得荒唐,可那张脸、那语气、那一举一动,太像她了,他完全无法接受温浅宁受到这样的伤害。 少年咬紧牙关,呼吸变得沉重。 这是幻境给他的,是对他内心最原始欲望的回响。 季寒临体内的灵识绷紧,灵力炸开一圈无形的气波。 水波剧烈荡起,幻象中的女子“咔”地裂开一道细缝,脸上的表情凝固住,最终如一块雕像般,碎裂成无数光尘,飘散在池面。 季寒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色苍白,他闭上眼,喉头轻动,低声呢喃着一个名字。 “……宁宁。” 此时此刻,在幻境之外的那位老道士眉毛微挑,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赞赏:“哦?有趣。” 老道士缓缓将手收回袖中,眸色渐深,几人神识回归现实,一时间还未完全清醒。 “你们心中所想,老夫皆已了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与不易察觉的笑意响起,“失礼了,一上来就贸然探查诸位的心镜,是老夫的不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殿门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道袍飘飘。 纵使是早已在这落脚的夔邢和夔从灵也并不认识来人,只得出声问道:“这位前辈……请问您是?” “打搅了诸位清修,老夫设此幻境,不过是想看清几位来者身份,并无恶意。”他语气和缓,笑了笑道,“老夫本是这道观中的老道,如今流转千年,一朝归来,没想到竟能见着几位贵客。” 夔从灵眨了眨眼:“您说……这座道观是原是您的?” “当年,老夫曾在此修行百载,早已无主之物。”老道士似叹非叹,“你们能在此暂居,也是缘法使然。” 温浅宁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前辈说的千年……莫非是……” “老夫道号‘妙观’。”他淡然一笑,“生平略通些天机之术,可以通过幻境观过去未来如观水中倒影。” 妙观真人?这不就是,原著中提过一嘴的早在几百年前便已传为羽化升仙的仙人? 温浅宁心下了然,再度施礼:“原来是妙观真人,晚辈无意冒犯,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姑娘不必多礼。”老道士笑着看向温浅宁,轻轻颔首。 他方才已经通过夔从灵的幻境了解到,温浅宁和季寒临愿意救人一命,竟然将那宝贵的玉髓赠与他们,心中佩服。 “两位心善,知恩图报,曾以玉髓救人之命,此等果报,天道自有回响。” “老夫已知你们所经历的事……”老道士句句直指要害,“你们的命数,早已偏离既定天命,却也因此……开出另一道奇迹的路。” “这位少年,你是否想恢复修为?”他抬眼,笑眯眯地面向季寒临,问出这句话。 温浅宁一怔,下意识看向季寒临,还未等季寒临回答,她便已经替他答道:“自然是想的。” 老道士顿了顿,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细微的情感流动,又说:“不过……若这位少年想要修复修为、重拾真元,只靠奇珍宝物,恐怕远水难解近渴。” 闻言,季寒临微怔,温浅宁也露出疑惑之色。 “你等求之欲得,实则缘法已至,此道虽隐,实则近在眼前。”老道士缓步踱至他们面前,语气忽而深远。 温浅宁实在听不懂这些文言的弯弯绕绕,一时间未能领悟,拱手恭敬道:“还请老先生明示。” 老道士看着她,目光沉静,仔细解释道:“姑娘天生灵脉纯净,乃是万中无一的圣体,此体质乃合欢宗宗门绝脉,自带灵气自愈与他人疗愈之效,而那少年……”他瞥了季寒临一眼,眼神古怪,“骨骼精奇,丹田虽破,却因执念产生了魂火,若能借他人之灵脉辅助,便能逆转,重塑灵力。” 这下她听懂了,用人话来说,想要恢复修为的方法就是……双修。 温浅宁的脸上露出微微惊讶之色,没想到这所谓的修复之法竟然是用这样的方法,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一旁的季寒临则抿唇不语,目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复杂情绪。 老道士看穿二人神情,悠悠笑了:“天地有道,众生皆情……双修,并非只是凡尘欲念,更是一种灵与灵的契合,你们若无心,便算了,天命自会另寻。” “万事顺缘,强求不得,缘起缘灭, 自有时机。” 话音落下,他衣袖一挥,整个人化作一缕清风般的虚影,渐渐消散。 第50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1 温浅宁推门入室时,夔邢正坐在床榻边运气调息,呼吸平稳,眉宇间不再有病患的阴翳。 她走近几步,示意他放松心神,随后抬指探向他脉门,缓缓探入自己的灵力。 过了片刻,温浅宁微挑眉梢,神色松了下来。 “温姐姐,如何?”夔从灵一直站在门边,眸子里写满紧张。 “毒已尽清,经脉未损,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常啦。”温浅宁收回手,说道,“看来玉髓的效力发挥得很好。” 夔邢睁开眼,与一开始的萎靡相比,精神已有大好,神采奕奕的,他看着温浅宁,神情略带惋惜:“温姑娘……真的要走了吗?” “嗯。”温浅宁轻声应道,声音柔和如春水,“你体内毒性已清,接下来的修养就交给你自己了。” “但你们可以多留几日……道观清幽,你也不必急着离开。”夔从灵拉住温浅宁的手,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像极了不舍得姐姐的小妹妹,“就几天,好不好?” 温浅宁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摇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世间路还长,总不能都走在一处,缘聚于此,已是幸事。” 夔从灵眼眶更红了,她从来没遇见过一个像温浅宁这样的人,明明强大得不可思议,却不倨傲,她将玉髓送与他们,救下哥哥,却从未要求什么报答。 温浅宁拍了拍她的脑袋,季寒临站在门外,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阳光穿过林木缝隙,落在他肩头,晨光之下眉目清冷,随后,他走进来,在她身旁站定。 温浅宁侧头看了季寒临一眼,两人四目相对,虽然什么也未说,但什么都已明了。 “是时候走了。”季寒临轻声道。 温浅宁点了点头:“我们确实该告辞了。” 夔邢起身相送,神态极为郑重,拱手一礼:“温姑娘,季公子,他日若有机会再见,夔某一定亲自重礼相待。” “好。”温浅宁颔首,笑意温婉。 夔从灵有些不舍,小声问道:“温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啊?还会回来吗?” 上次妙观真人为他们指出一条双修恢复修为之路时,两人来自合欢宗的身份也没有再隐藏了。 “大概……应该会直接回合欢宗吧。”温浅宁思索了片刻,“若有缘,山水自会相逢。” 她的这句话像是一份承诺,落在小姑娘心头,化作一缕温暖的慰藉。 一行人出了小屋,站在道观门前。 夔从灵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块木质护符递给温浅宁:“温姐姐,此物虽不值几文钱,但是我家祖传之物,护身避灾,请温姐姐一定要收下。” “好,谢谢你啦。”温浅宁并未推辞,笑着地接过,收入袖中。 而季寒临也罕见地同夔邢交换了一道眼神,夔邢隐约有几分了然:“珍重。” 临别时,夔从灵眼眶泛红:“温姐姐、季公子,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温浅宁一笑,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光:“你也是。” “走吧。”她转头对季寒临低声说。 季寒临微微颔首,两人转身离去,在青山绿水间渐行渐远。 二人辞别了夔邢兄妹,一路顺着山径而下,原想前往渡口乘船回去,哪想刚刚行至半路,天边不知何时悄然翻卷起墨色云层。 温浅宁仰头望了一眼,听见听“轰隆”一声雷响滚落天际,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如注而下,不多时便将整片山野砸入雨幕中。 “咱们先去前边的山洞避一下吧。”一颗颗雨滴砸到脸上,温浅宁有些睁不开眼,季寒临拉着她的手便往前面的山洞走去。 第58章 两人踏入洞口时,外头雨势已经大得几乎看不清天地。 温浅宁站在洞口喘了口气,垂眸看去,只见自己衣袍早已湿透,素白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长细致的腰线与隐约的轮廓,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颈侧,滴滴水珠沿着发梢滴落。 她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水,鼻尖红红的,小声咕哝:“好冷……” 看着天气丝毫没有要停雨的迹象,温浅宁叹了一口气,往季寒临身边凑了凑,整个人几乎像猫儿一样贴了过去,手指甚至攀上了他腰侧的衣摆,小小声地说:“好冷,小临,抱抱我嘛……” 季寒临原本靠在洞壁,一身墨衣也被湿气打得泛潮,他看着女人靠近的动作,整个人猛地僵住,眸中像是被点燃起了火。 她现在这一身模样,简直与幻境中的她……一模一样。 同样湿透的衣衫,同样软声撒娇的语调,还有那无意识中投怀送抱的娇态。 少年喉结滚了滚,眼中一瞬间翻涌出隐忍的暗色,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面无表情:“……你动用一下灵力,不就暖和了?” 温浅宁一愣,觉察到少年不动声色的避让,委屈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动用灵力,我就是想小临抱一抱我,不行吗……” 她眼角泛着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季寒临闭了闭眼。 快克制不住了,他从未见过女人如此这般的娇态,总归她年长些,在他面前一向是成熟稳重,运筹帷幄,那会如此这般……对他撒娇? 他从来不是正经意义上的正人君子,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从她轻声唤他“小临”的时候,他所有的冷静沉着,都仿佛被抛之脑后。 现在,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女人胸前微微起伏的呼吸,就抵在他心口。 她不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点小小的依赖和亲近,对他而言,是怎样的折磨。 如果换了从前,季寒临也许会直接推开,但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了,温浅宁是他的。 因此,他只是绷着下颌,声音压得极低:“温浅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温浅宁仰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小临,妙观真人所说的双修之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毫无防备地提起双修之事,叫季寒临呼吸一滞。 他不愿意只是为了恢复修为而与温浅宁双修,他害怕温浅宁不愿意,若她因此感到被利用,那会比失去修为更令他难受。 他不想两人之间的感情掺杂其他利益。 可现在……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清澈温软,没有半分不情愿与勉强。 她也是愿意的。 “若是我们在一起,我只求和你只有我一个,宁宁,可以吗?”季寒临有些迟疑。 “这是当然啦。”温浅宁答得毫不犹豫。 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脑子里那根紧绷已久的弦终于断裂,伸手一把将女人圈进怀里,她整个人跌入他怀中,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季寒临在她耳边低低喘息。 雨仍在下,越落越密,洞外水雾迷蒙,只剩山洞中两人肌肤相贴,心跳交缠。 …… 夜雨未歇,山洞外淅淅沥沥。 洞里,温浅宁伏在季寒临怀中,发丝微乱,脸颊带着淡淡红晕,眉眼却前所未有的安宁。她闭着眼,轻轻地靠着,不言不语。 季寒临抱紧她,掌心贴在她背脊,内息缓缓流转。 两人气息相合,灵力在身体之间牵引,仿若一汪清泉,从心头缓缓注入全身。 他能清晰感受到经脉中曾经破碎的那些修为正在缓缓愈合,丹田深处如有一簇微光苏醒,原本封闭迟滞的灵脉逐寸开拓。 不只是恢复,甚至隐隐更胜以往。 那道微光凝成一颗实质的金丹,悬于丹田中央。 丹成一刻,他能感受到天地灵气顺着丹田的运转自然而然地流入体内,不再滞涩。 更诡异的是,季寒临似乎能感知到温浅宁的气息始终牵引着他,她的存在,仿佛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他体内灵气循环的一部分。 他大概意识到,自己这颗金丹……不止承载了他自身的修为,还有她的一部分。 这与他从前修行的每一次突破都截然不同。 他闭上眼,呼吸深长,压住翻涌欲动的心绪,可胸腔间那股悸动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原来双修的真正意义,并不止是修为的修复与增益,更像是心神 的合一,一种他从未真正体会过的,和心爱之人灵肉合一的在一起。 片刻后,季寒临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温浅宁似是察觉到了变化,咬着耳朵呢喃一句:“小临你……现在感觉如何?” 季寒临只是凝望着她,温浅宁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喂,我问你话呢……你别这样看我,像是要把我生吞了似的。” 他终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从喉咙里溢出。 “我没事,”季寒临声音低哑,“结丹了。” “真的?!”温浅宁猛地睁大了眼睛,猛地坐起身来,眨了眨眼看着他,“你不是才恢复修为没多久吗?这么快就结丹了?” 女人衣衫凌乱,青丝垂落,双颊通红,一副刚被滋润过的样子。 “嗯。”季寒临看着她,唇边带着一抹难得的柔意,“是因为你。” 他本就天资极高,又历经灵脉重铸,再加上这场契合度极高的双修,等于将原本数年的积累一次性打通,再顺势破境。 闻言,温浅宁心下也是一喜,眨巴着眼睛伸手环住少年,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颈窝。 可爱得要死。季寒临的心已经化作一团,低头吻了吻女人的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扣住她手腕,掌心贴上她的小腹丹田处。 好痒……温浅宁耳根一红,神色微变,以为他又要再来一次,她有点受不住了:“你做什么?”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加油] 第51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2 “你也别忘了试着引动采阳之法。”季寒临却正色道。 温浅宁怔了一下,眨眨眼:“我?” 他轻轻点头,眼神十分认真:“合欢宗的功法本就是阴阳交融、双修共进,你适才只是引动了灵息,但并未主动运转功法,若采阳得当,你自身也能从中受益。” 好吧,看少年一派正经,原来是她想太多了。温浅宁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还是缓缓闭上了眼,凝神内视,将体内功法默默催动。 原本还不太明显的灵力牵引,在她顺势导引后,竟如涓涓细流般化作温热暖意,自掌心交接处一路向上,逐步汇入丹田气海之中。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轻盈感,正是自身的修为也在被滋养。 起初只是微弱波动,但当她与季寒临灵力互通之际,那股涌动的生机愈发蓬勃。 温浅宁不由得轻咬唇瓣,感受到原本的修为境界在缓缓松动。 不止如此,心神也仿佛被什么软软包裹着,让她觉得安稳又放松。 半晌,温浅宁睁开眼,眸光泛着亮亮的水意,她望向季寒临,唇角微扬: “……我感受到了。” 她从未想到过,这样的契合竟能带来如此显著的提升,原本模糊的灵道变得明晰,连心境都清明了不少。 他们所修合欢功法,本就讲究阴阳互济,这一次双修,对他们二人而言,皆是契机,也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灵契合。 看着本是高不可攀的清冷之尊枕着自己的手臂对自己笑着,季寒临神情微动,目光深邃,良久,他伸手轻抚她发丝,暗暗压下心底的悸动,只道:“宁宁好漂亮。” 温浅宁:“?” “巧言令色。”她轻咳一声,耳根泛红,眼神不自然地飘向一旁。 季寒临低低地笑了,他靠得更近,指尖玩弄着她一缕碎发,动作缱绻。 温浅宁想侧头躲开,却避无可避,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又惹得他兽性大发了。 “你……你别这样。”她呼吸有些乱,连心跳都慢了半拍,嗓音软糯。 “宁宁,”少年刚经历过情事的释放,整个人有些慵懒,眼神缓慢地一寸寸扫过她眉眼、唇角以及锁骨处点点未褪的红痕,声音忽而沉了下去,带着一点点的不确定,“你不会后悔吧?” 还不等女人回应,季寒临又自顾自地说着:“你现在后悔也没有了,我们既然在一起了,那你就该对我负责,如果你敢抛弃我……”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温浅宁内心一惊,心虚地抬眼看了一下他。 这男主是开挂了吧?要不是知道季寒临是小说原设男主,她都要怀疑这个人也手握剧本,知道她日后要渣了他现在先做个警告。 片刻,她干笑一声,摇头说道:“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小临了。” 季寒临不疑有他,唇边的弧度几不可察地深了些。 第59章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她了,不再是藏在黑夜、藏在心底的妄念,他再不必压抑那些渴望她的念头,再不必害怕她的靠近只是怜悯而不是回应。 待到外边的雨停了,两人一同前往渡口。 沿途道路渐宽,等到真正走近,街巷间依旧熙熙攘攘,那些沿街摊贩的吆喝声依然热情洋溢。 “各位客官快来看簪子呀——” 熟悉的吆喝声再次响起,温浅宁脚步一顿,抬头看去,那正是他们初到此地时遇到的那个簪子摊。 摊前那老板正挥舞着手臂叫卖,见到两人走近,举止亲昵,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来:“哎哟,这不是先前那对小夫妻嘛!” 温浅宁:“……”她似乎记得,她当时有和这个摊主说过他们不是夫妻。 季寒临倒是笑了,神色坦然自若,还回头瞥了她一眼。 摊主见温浅宁不说话,拍了拍腿,笑得更热情了:“上回我还被你们唬得不轻,说什么姐弟,现在看来,这可不是寻常姐弟能有的情分,这位公子,眼神都快把你夫人融化了。” 温浅宁耳根一热,咳了一声正要解释,却被季寒临抢先一步道:“上次是夫人害羞,不好意思承认,现在倒不必瞒了。” 他说着,抬手极自然地将温浅宁的手握住,轻轻捏了捏她掌心。 温浅宁一时无话,只得低头装作认真看簪子。 “两位,果然是天作之合啊,啧啧……”摊主哪见过这等俊男靓女的缱绻情态,笑得越发欢快,眼中全是打趣,“是啊,这才几日没见,你们这情浓意浓的模样似乎关系又更进一步了,我一眼都瞧出来了。” “你这簪子还有多少种?”被摊主夸得天花乱坠,季寒临心里高兴了,语气随意地问道,明显带着点兴致。 “多着呢!公子这眼光一看就是宠夫人的料,我这摊上凡是她喜欢的,全给你打折。”摊主眉飞色舞,连忙打开盒子,从中取出好几支样式各异的簪子。 季寒临逐一翻看,每一支都仔细端详,最后一口气买了十几支。 摊主在一旁看得直乐,搓着手笑道:“年轻人就是好,我瞧着你们呀,将来指不定要在这儿买婚簪的。” “也未可知。”季寒临说着,眼神落在温浅宁脸上。 温浅宁没敢接话,只作没听见,低头佯装擦拭簪子。 从摊前离开后,两人继续向渡口走去。 一叶扁舟,顺着山涧溪流缓缓而下,细雨虽停歇,山川仍氤氲在一片薄雾之中。 温浅宁斜靠在软垫上,衣襟松散,她原本闭着眼假寐,察觉有人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逼近,带来一丝莫名的战栗。 她睁开眼,就对上了季寒临那双含笑的眸子。 他坐得很近,几乎整个身子都覆了过来,撑在她身侧,动作从容,极具压迫性。 温浅宁警觉地往后缩了缩:“……你干嘛?” 季寒临不语,伸手拨开她肩上滑落的披风,手掌在她锁骨上一寸寸抚过,引得女人一阵微颤。 “小临……”她低声唤他,想制止,但也不够坚定。 季寒临俯身,轻咬着她的下颌,掌心探入衣中,隔着层层布料摸向她的细腰,少年的动作是毫无保留的大胆,似乎在这片被雾气笼罩的天地里,终于无需克制自己。 温浅宁整个人被他按倒在船板之上,舟身本就不大,这样一动,便晃了一下,水面随之荡起一圈圈涟漪。 “季寒临!”她低呼一声,瞪了他一眼,耳根迅速红了。 温浅宁本是高位宗主,此刻却软在他怀中,被一寸寸撩拨得神色慌乱,她双手抵在他胸前,声音低哑:“你……你怎么越来越熟练了?” 他低笑,贴着她的唇道:“弟 子悟性不高,总归还是宗主大人指导的好。” 闻言,温浅宁脸颊发烫,腰身一紧,身子已被他整个压入船尾软垫之间。 身下是随着水流微荡的小舟,身前是这个越发肆意的少年。 温浅宁忽而觉得,这种奇异的交融方式,和山洞里的第一次一样让人心跳加速,明明是天光云影、水波潋滟的清朗之地,却偏偏藏着难以启齿的旖旎。 继而,季寒临贴着她喉结轻吻,嗓音低沉:“宁宁,我还想继续双修。” 怎么又双修?温浅宁瞪大了一双美眸,面上满是娇羞的神情。自从少年开荤以来,无师自通一般,日日夜夜就想缠着她双修,丝毫不懂什么是节制。 虽然在这个世界双修有益于他们两个的修为精进,而且身体上的疲惫用一个清心决便能扫除,但她身体受得住精神上却受不住啊太刺激了…… 温浅宁还在出神,季寒临已经贴上她的手心扣紧,把她整个人都牵进怀中,不留退路。 随着动作幅度的变大,舟身摇晃得更厉害了些。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雨夜晚,彼此交融的体温与气息,那种陌生又极其亲密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只是这一次,身下不是山洞的石床,而是一叶小舟,水光摇曳。 她恍惚间想,升天的感受……也不过如此吧。 季寒临的进攻并不急切,每一次靠近都带着挑逗的意味,让她无处可逃,那种被在意、被专注注视的感受,比任何灵力交汇都更令人心颤。 “我真的不行了……”温浅宁忍不住出声,声音虚软。 季寒临贴近她脖颈,笑意盎然:“我以为,宁宁叫得这么动听,也应该是极喜欢的。” 温浅宁心中暗骂,这人果然变坏了,她被他炙热的视线看得根本无法直视,只好偏过头去避开,可眼角余光瞥到水面随船身轻颤的荡漾,竟感觉更羞。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这个可恶的男主压在舟上,动弹不得。 而最令人窘迫的是,她不但没挣扎,心底竟还有一点说不出口的……兴奋。 这场在水上的缠绵,持续了很久。 水面回荡着缓慢的涟漪,时不时传来鸟鸣与远山风声,而船篷之下,只剩下交缠的气息和压低的喘息声。 这一程水路,原本不过三日,却被两人生生延缓到七天才回返宗门。 而那时,温浅宁下船时的步伐都有些不太稳,眼角藏着被欺负过的潮红,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季寒临身侧。 季寒临倒是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又藏得极好,没在宗门弟子面前露出半点多余痕迹。 唯有他走在温浅宁身后时,那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颈后、腰际处曾被亲吻过的痕迹上,眼底满是暗藏的占有与欢愉。 第52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3 自从宗主和季寒临回宗之后,桑羽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宗主还是那个宗主大人,做事有条不紊,姿态清雅温润,可她身边那个季寒临……问题可大了去了。 这人回来第一天就搬进了宗主寝殿,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居然敢在宗主面前动手动脚! 甚至是那种明目张胆的亲昵,季寒临一贯面皮够厚又会装,每次动静都拿捏得分寸极好,他虽有意见,每次开口却总能被季寒临轻轻松松挡回去。 桑羽越看这人越不爽。 主殿内,温浅宁坐在案边处理宗务。 而那个该死的季寒临,就坐在她旁边看着温浅宁批阅文牒,还挑了颗葡萄递到她唇边。 “宁宁,昨晚是我不好,多歇会儿吧。”他说得亲密,那语气要多体贴有多体贴。 温浅宁没说什么,竟真的就张口接了。 彼时桑羽刚好进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满脸震惊:“你你你……季寒临你干什么!” 季寒临慢悠悠转头,脸不红心不跳:“喂葡萄而已,怎么了?” “你你你……你算什么人,竟敢对宗主这般轻薄?” “她没说不行。”季寒临懒洋洋地勾唇,余光扫了温浅宁一眼。 温浅宁:“……” 其实她想解释,但又觉得会越描越黑,干脆低头继续处理卷宗,装听不见。 桑羽气得直跳脚:“你们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宗主一定是被你骗了,你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蛊!你说!” “看来桑羽师兄不是那么迟钝嘛。”季寒临侧过脸,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笑得不露声色。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桑羽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反击:“你别以为得了宗主的宠爱就能嚣张,我告诉你,你可别太得意了!” 这个厚脸皮之人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温浅宁身后,俯身替她拢了拢披风,顺手掸了下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得一派温柔:“没办法,宁宁最喜欢我了,对吧?” 温浅宁手一抖,笔尖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并不想参与两人的争吵,只得胡乱应了一声:“嗯……” “你别得意!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得宠也别太嚣张,宗主肯定是被你花言巧语哄骗了!”桑羽气得要爆炸,指着他喊。 第60章 每次对上季寒临,他总是落了下风,桑羽的脸涨得通红,咬了咬牙。 但是静下心来一想…… 季寒临来他们合欢宗已有三个年头,这三年来,虽然他很心机、又绿茶,总是想方设法夺取他们宗主的注意力,但说到底,这人品行不坏,待人冷漠却不虚假。 桑羽讨厌他,却又不那么讨厌他。 如果宗主大人和他在一起,似乎……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 他只是希望,自己尊敬的宗主大人能够幸福,如果和季寒临在一起,她觉得开心的话,那他也勉强能接受吧。 这么想着,桑羽内心平衡了一点,最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他便再也没有和季寒临呛声了,搞得温浅宁都有些莫名其妙,怀疑桑羽是不是被夺舍了。 实在忍不住,温浅宁这天特意叫住桑羽:“桑羽。” “宗主?”桑羽停下脚步,回头说。 温浅宁好奇地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对季寒临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她本以为桑羽会像以往那样炸毛,起码翻个白眼,结果这次对方却沉默了片刻,随后桑羽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躲地说道:“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 “想明白了什么?”温浅宁不解。 “他那人是挺让人讨厌的,整天装模作样、装可怜骗你注意他,天天想着在我面前气我……” “但……”桑羽的语气忽然缓下来,眸中带了一丝难得的郑重,他低着头,说得有些别扭,“这三年来他对您怎么样,我不是没看见。” 温浅宁微怔,没想到这话是从桑羽嘴里说出来的。 桑羽见她不说话,语气忽然又拔高了几分,像是想掩盖刚才的认真:“但你也别误会,我还是不喜欢他!我只是无条件支持宗主您而已,不代表我就认可他了,他要是敢对您不好,我第一个收拾他!” 温浅宁轻笑出声:“好啊。” 桑羽哼了一声,神情没有了之前的紧绷与抵触,反而带着一丝坦然:“宗主,你想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我干涉不了……但你要是真的开 心,我都会接受的。” 温浅宁站在原地,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柔软。 说到季寒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呢?温浅宁回过神来,平日里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和她黏在一起,今日倒是难得不见人影。 此时,季寒临盘膝坐在灵池边,身周灵气缠绕,他闭着眼,眉心微蹙,灵脉内灵力流转得越发顺畅。 那日山洞一夜之后,他已顺利结丹,温浅宁体内阴阳灵力的牵引,使得他的金丹比常人凝结得更为凝实精纯。 随着心神沉入体内,季寒临开始全力引导金丹之力冲击识海,金丹旋转速度加快,金光自丹田升起,直奔眉心。 可就在那股金光欲破识海之际,灵气忽然一滞,丹田处一震,一股狂暴的反震从体内炸开。 失败了…… 元婴之境,并非仅靠灵力充盈便能一蹴而就,更关键的,是需要心神的稳定,神识需足够强大,方能承载元婴破壳而生。 季寒临皱眉,缓缓睁开眼,眼底浮出一丝不甘。 “差了一点……”他不是没预料到,自古元婴难成,结丹之上,每一阶都如登天。 刚才冲击元婴的失败仍残留着余震,金丹虽未受损,但神魂已略显不稳,原本顺畅的灵力此刻已经紊乱,像是被硬生生拽回的洪流,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明明灵力已足,金丹也极为凝实,可就在破入神识的刹那,还是被一股不可言喻的屏障阻挡了。 “你自己又偷偷试了?”温浅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悦,“我就知道你会逞强,这么急干嘛呢。” 季寒临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沉默。 温浅宁叹口气,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伸手覆上他的肩膀,拍了拍:“闭关吧,用我教你的那种法子。” “……不。”季寒临抬眼,嗓音低哑,“我不想闭关。” 正因为不想闭关,所以才想强行突破的。 温浅宁蹙眉,语气重带着一丝不解:“你现在又想提升修为,又不愿意不闭关,还试图强行突破?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那种闭关法阵一旦进入神魂之门,阵眼在你,我怕很久……都不能看见你。” 温浅宁怔住了。 “……小临,你以为我是那种会丢下你的人吗?”她的声音软下来,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一点哭笑不得,“你难道会害怕我把你关进去,然后自己一个人走掉吗?” 季寒临不看她,略微偏过了头:“但我害怕,那种什么都感知不到、什么都联系不上的地方……” “我怕你离开,我出不来,再也见不到你。” 温浅宁盯着他,沉吟片刻,随后弯起唇角。 “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患得患失,我说了我很喜欢你,哪怕你闭关十年百年,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季寒临的眼神一动,有些迟疑:“你是宗主,不能总守在闭关阵前。” “谁说我要总守着?”温浅宁笑了,“我已经准备好阵法的灵息寄体,我的神识可以留一缕在阵中,不论你神魂在哪一层,都能感知到我。” “而且整个闭关静室,是我亲手布设的阵,你放心,我一定会天天来看你的,哪怕真的有事情要忙,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天不来看你的!” 她话音刚落,季寒临原本绷紧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是说……你会时常来看我?” “当然。”温浅宁眨眨眼,“而且整个阵法是为你一个人定制的,除了你和我,没人能进去……所以,这闭关,算不算是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小世界?” 她笑着说,狡黠地眨了眨眼,但眼底的认真与温柔却无比清晰,那一瞬,季寒临的心弦仿佛被轻轻一拨。 “好。”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得到少年的答应,温浅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三日后,静室布成。 合欢宗后山灵地之中,一座幽静山崖后凿出的秘窟被灵阵封闭,四方灵脉汇聚于此,如温泉般环绕周身,温浅宁以自身为引,将灵识烙印于阵眼之上。 他闭眼入定之前,最后看她一眼,轻声说道:“宁宁,你记得每天都要来看我。” “我答应你。”温浅宁莞尔一笑,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约定着。 他怔了怔,低头握住她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知道不应该怀疑温浅宁,但他总是很害怕会被她抛弃,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预感呢? 仿佛……有什么是他无法掌控的。 可毕竟是得到了温浅宁的约定,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他必须尽快修炼,早日出来,和宁宁在一起,一刻也不要分离。 下一瞬,季寒临坐入阵眼中央,灵息渐渐沉入识海,整个人静若古井,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闭关。 而温浅宁立于阵外,望着那安静的身影,怔了许久。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摸头] 第53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4 灵阵初成的这几日,季寒临花了些时间适应这种隔绝于外的状态,他此时坐在阵眼处,幽窟深处四方封闭,灵气虽浓,但寂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在石壁间反复回响。 很安静,安静得过了头。 于是乎,在这种极端静默的场景下,内心无数杂念便会涌现出来,难以平复。 季寒临的意识虽然聚于这里,心神总是会在某个片刻滑开,不由自主地飘向那道远在阵外的那个人。 他心想,自己不是没闭过关,过去在青云剑宗修行艰苦,曾数次独自一人苦修于山巅寒洞,甚至闭关数月不语。 但是那时的他心无旁骛,朝着提升修为以早日成仙的目标不断修炼。 而现在……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担忧,便再也无法回到曾经那种摒弃一切杂念的状态。 这种没有温浅宁在身边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天,也变得很漫长,不过只进来三日,便如同过了三秋一般难熬。 突然,季寒临感到,那缕熟悉气息靠近,缓缓穿越灵阵,自阵口步入其中。 “……宁宁?”季寒临睁开眼,眼底浮现一丝错愕。 朝思暮想的女人已经站在他面前,依旧还是那副巧笑倩兮的样子,此时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我说过会来看你,”温浅宁语气轻巧,眉眼弯弯,“阵法初成的前三日并不太稳定,所以没敢马上就来看你……现在看来,你倒适应得挺好的呢,小临。” 季寒临的唇动了动,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一把将女人扯入怀中。 温浅宁轻呼一声,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扳过肩膀,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盛满思念的眼里。 第61章 “你……”她才刚吐出一个字,嫣红的嘴唇便被封住。 一个完全压抑不住的情绪的吻,略显急切,毫无征兆地覆了上来。 温浅宁瞪大眼睛,心跳顷刻间乱跳,她从未见季寒临这般失控,那吻如同他在宣泄心头积压已久的情绪。 他亲得极为用力,并没有太多技巧,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唇瓣贴近她,像要把几日来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温浅宁一开始还挣扎着想说点什么,可她的气息很快被吻得紊乱。 良久,季寒临才稍稍松开她,唇瓣贴在她脸侧,气息微喘:“宁宁,我真的……太想你了。” 温浅宁心跳如擂鼓,面颊泛红,她被亲得晕乎乎的,在少年怀中愣了很久,才慢慢恢复清醒。 “你这样可不像闭关清心的样子。”她故作镇定,试图转移话题。 “我根本无法清心,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他垂下眼,撒娇似的用下巴抵着她的肩头,“我闭关了三天,就像过了三年。” 温浅宁叹了口气,眼底尽是柔软,哄小孩一般耐心劝解道:“乖,你要早点突破修为呀。” 说着,她抬手轻轻托住他的下颌,替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 季寒临面上没什么表情,乖乖地任意随女人动作。 “嗯,坐好。”温浅宁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后,语气一转,“我来替你探探体内灵息是否稳定。” 季寒临依言盘膝坐好,却仍忍不住握着她的手,眼神里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见状,温浅宁笑了 笑,将灵力聚于指尖,探入他掌心,慢慢滑入他经脉之中。 刹那间,一缕温柔的灵气如溪水般缓缓游走,带着她本人温润而安定的气息,洗涤着他体内躁动的灵力。 他下意识屏息,感受着那份熟悉的力量轻柔引导,引着他回到静定之中。 温浅宁闭着眼,神色专注,她的灵力顺着他的经脉流转一周,再次返回丹田。 这样,一来可以稳固结丹根基,二来也有助于他靠近元婴瓶颈。 灵气流转渐缓,温浅宁睁开眼,松了一口气:“你这三日适应得很不错啊,只是心境不稳,我会定期帮你引导灵力,协助你压住波动。” 她顿了顿,眼波微转,“当然,前提是你要乖,不许老是想着我了。” 季寒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好几天,温浅宁都进到灵阵来,帮助季寒临引导灵力。 稳定了他体内日益稳固的波动后,她心中也稍稍放下些许担忧。 “小临,过几日我便要出一趟远门。” 季寒临睁眼,眉头顿时皱起。 “去哪?”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多久?” “百宗联擂,你应当也是知道的吧,我得带弟子去走一趟,大概半个月。”温浅宁说。 这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大型比武交流盛会,规模浩大,由中州几大门派轮流主办,各宗门派皆可派弟子出战,以切磋之名展现宗门实力,同时也为宗中弟子提供历练机会,争取资源与名望。 季寒临自然知道,之前他在青云剑宗的时候,青云剑宗宗主曾经也想让他代表参与,毕竟他天资聪慧,只是他当时年纪还尚小,最终还是没有前往。 合欢宗虽然不以斗战著称,但身为八大宗门之一,像这种大型比武盛会,仍需出席。 温浅宁接到请帖时,只沉吟片刻,便决定亲自带队前往。 男主闭关归闭关,宗门事务不可废,她身为合欢宗宗主,自然不能在此事上示弱。 此番比武诸宗齐聚,若有人敢觊觎合欢宗,未尝不会在擂台上有所试探,她得展露实力,也要为宗门稳住威名。 季寒临一直没有说话,眉间越锁越紧。 温浅宁没有办法,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再此戳了戳他的脸,温声哄道:“小临你乖乖修炼,我回来时,希望你已经能冲击元婴。” 季寒临抿唇不语,过了片刻,才闷声道:“半个月也太久了……” “没有办法嘛。”她一把环住他的腰,仰起头来,神情可怜地看着他,“我是合欢宗宗主,得尽到我作为宗主的职责。” 他心里明白,却仍是不太开心,纵使再不愿意她离开,也没有什么办法,他自知温浅宁决不能仅仅独属于他一个人,可还是不知所谓地想独占她。 * 翌日清晨。 合欢宗山门前已有人整装待发,灵舟上聚齐桑羽和另外几名核心弟子,温浅宁带着几人,一同前往玄霄山。 玄霄山地势陡峭,如剑直插天际,处处透着庄严。 各大宗门的飞舟已陆续抵达,停靠在山腰开辟出的灵域之上。 “那是合欢宗的人?” “听说这次是宗主亲自带队,啧啧……这位女宗主不常现身,竟比传闻中还要惊艳几分。” “她身边那个俊俏的男弟子,也不差。” “噗嗤,说是弟子,不会其实是……男宠吧?” 一时间,众修低声议论,窃笑纷纷,尤其是来自战斗型宗门的弟子,神色中隐有轻蔑。 合欢宗虽位列八大宗门之一,但历来风评暧昧,正统修真者总觉得他们荒淫无道。 不过,温浅宁只是眸光淡淡地扫过在场几大宗门阵营,没什么反应,并不将这些四方流言放在心上。 她衣衫飘然,步履轻缓地走下飞舟,整个人气质清冷如月,令那些窃语在顷刻之间消声了下去。 众宗安排好了住处,各门弟子入驻各殿,合欢宗被安排在靠后的一处偏西的宫殿,落脚之地虽不差,却远不如那些剑修或体修宗门所居灵位尊贵。 桑羽不服气地冷哼道:“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温浅宁笑了一下,并未出声。 这一幕,恰巧落入不远处一道视线之中。 戎心卉穿着青云剑宗的玄青长衣,一双眸子凝视着那一高一低站在台阶上的两人,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她自然一眼认出了温浅宁,那是她这些年始终默默放在心上的对手。 从季寒临离开青云剑宗、投入合欢宗门下那日起,戎心卉就对温浅宁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都怪温浅宁,那日她去合欢宗想要将季寒临带回青云剑宗,可他却不愿意回来…… 戎心卉始终觉得,若不是温浅宁横插一脚,以季寒临和她早晚会走到一起。 可现在呢? 在合欢宗队伍里并没有看见季寒临的踪影,而温浅宁却身边跟着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子! 眼睁睁看着那男子眉眼低垂,语气温软地同温浅宁交谈,时不时还凑近些,似乎两人关系亲密非比寻常,戎心卉胸中怒气直冲上脑,不加思索地走了上去。 “温宗主,好兴致。” 温浅宁闻声抬眸,看见来人,目光平静地扫过戎心卉,淡淡颔首:“原来是戎姑娘,好久不见。” 戎心卉嗤了一声,眼神冰冷地落在桑羽身上,语气不怎么好:“不愧是合欢宗,果然放浪形骸,明明和寒临在一起了,还不忘和其他弟子打情骂俏。” 她的眸子闪过一丝嫌恶,内心可真替季寒临感到不值。真不明白,他到底是看上温浅宁哪一点,竟然被这个放荡的女人迷得连青云剑宗都不愿意回。 桑羽脸色瞬间冷了,眉头拧得极紧,刚要说话,却被温浅宁抬手轻轻拦住。 她不疾不徐地望着戎心卉,淡声回应道:“戎姑娘的话,太自作多情了,我和季寒临的事,无需你来评判。至于我身边之人,是我宗弟子,亦无需你操心。” “可别忘了,当初是青云剑宗迫害同门,才导致季寒临重伤差点失去性命,你再怎么瞧不起我们合欢宗,都比贵宗戕害同门性命的好。”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淡,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戎心卉的心中。 戎心卉一愣,脸色红白交替,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撒花] 第54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5 “你!”戎心卉咬牙,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另一名同样身着青云剑宗长衣的男子从后方叫住。 “心卉,怎么了?” 戎心卉还未开口,那个男子已经快步上前,意味不明地看了温浅宁和桑羽一眼。 “甄师兄,他们就是诱惑了寒临的合欢宗!”戎心卉一口咬定,眼神狠厉。 听到戎心卉这么称呼,温浅宁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人正是当年设计陷害季寒临的同门师兄,甄志新。 甄志新望向温浅宁,眼中光芒一闪,女人肌肤宛若清霜初凝,一双眸子又软又润,一时间让他的视线有些移不开。 早就听说合欢宗宗主是个艳名在外的女子,却没想到这般绝色,如此美人,若能拥在怀中……甄志新的心头不禁浮起几分不敬念想,目光幽暗。 但他面上还是迅速掩去一闪而过的贪色,语气有些令人捉摸不定:“温宗主这番话,未免太过偏颇,季寒临当年之事,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入深渊所致。想必是因为他造谣生事,栽赃诬陷,而你又被他欺骗了,才将如此戕害同门的罪责扣在我们青云剑宗头上。” 第62章 温浅宁觉得好笑,果然,甄志新就如同季寒临所说的那样,是个虚伪狡诈心思沉重之人。 而戎心卉也不过如此,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季寒临,可季寒临都亲口和她说明了,当初就是甄志新故意勾引邪阵害他性命,她却还是站在甄志新那边。 温浅宁神色未变,只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如今我倒是亲眼见识到青云剑宗是如何颠倒是非黑白的了。” “你身为合欢宗宗主,如此袒护季寒临,怕是早已与他苟且多时,今日再将旧事翻出,不过是想替他洗白罢了。”甄志新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一心要将过错推到温浅宁身上,企图坐实她包庇季寒临、反过来诬陷他们青云剑宗的罪名。 闻言,一旁的桑羽再也忍不住,冷笑着帮腔道 :“就你们青云剑宗那点肚量,嫉才如仇,天骄不合你们意就能随意迫害,合欢宗虽非以剑立宗,但也从不做杀人灭口之事。” 他话锋一转,盯着甄志新,语气讥诮:“何况当年追杀季寒临的,正是你甄志新本人吧?师兄对师弟下杀手,真是大开眼界。” 虽然桑羽自己经常与季寒临呛声,却打心眼里把他当成了自己宗门之人,根本看不惯其他人这么欺负季寒临。 甄志新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见状,温浅宁上前一步,挡在桑羽身前:“季寒临如今好好的活着,在我们合欢宗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们青云剑宗再假惺惺地关心。” 她微微一顿,不想再和这两人多作纠缠,转头对身后的弟子吩咐道:“好了,不必多说,都回去休息一下吧。” 甄志新同样没有再与温浅宁争辩,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青云剑宗与合欢宗,迟早会在比武场上碰面,届时,希望你我还能这般从容交谈。” “恶心得很。”桑羽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明日一定咱们要把青云剑宗打的屁滚尿流。” 这是当然,温浅宁眯起了眼睛,自己本就有着系统光环,实力不容小觑,加之前段时间和季寒临双修之后,更是得到了顿悟一般,修为突飞猛进地增长。 * 待到参与百宗联擂的宗派尽数抵达玄霄山,不多日,比武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此次联擂由玄霄山主持,每个宗门推举两位弟子参加,每一轮对战先由对战双方各派出一名弟子,哪方弟子失败以后,第二名弟子接着顶上场。胜者晋级,败者则落入复活池再行比斗,直至定出前十名宗门。 而首场比试,就是由合欢宗对阵青云剑宗。 两方弟子登场前,台下已是一片哗然。 对于众人来说,一个是以双修功法闻名修界的合欢宗,一个是名门正派的青云剑宗,两宗向来风格迥异、少有交集,此番对擂,自然引人注目。 而对于他们两宗来说,因着季寒临的事情,本就有着私底下的恩怨,如今再也没有在比武场上打败对方更适合报仇打脸的时候了。 “宗主,说好了我先上场的哦。”桑羽咽不下这口气,早已主动请缨先战青云剑宗,势必要给对面一番颜色瞧瞧。 “嗯,加油呀。”温浅宁很放心桑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对面的戎心卉看到两人,目光森冷,踏上擂台时死死盯着桑羽,语气不善:“不过是合欢宗男弟子而已,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几招。” 二人灵力交锋,光影交错,一时间擂台上风势如割织,戎心卉的剑法果断凌厉,一招快似一招,奈何桑羽游刃有余,几次都险险避开攻势。 擂台下众人目不转睛,连不少原本看不起合欢宗的修士也惊诧出声。 “这合欢宗的男弟子,修为竟如此扎实?” 过了十数招后,桑羽将戎心卉手中剑气尽数击碎,她脸色苍白,勉强稳住身形,败局已定。 “呵,这就是你们青云剑宗的实力吗,也不过如此嘛。”桑羽以胜者姿态睥睨着戎心卉,满是不屑地讥讽着。 戎心卉咬咬牙,眼中恨意浓如墨,但也只能不甘地退下。 一旁看着的甄志新面色铁青,他本就看不惯合欢宗这群人,戎心卉一败,更让他觉得丢尽了青云剑宗的颜面。 他再也坐不住,腾地起身,翻身落至擂台,急切地说道:“接下来,由我来。” “放马过来呗。”桑羽一顿,抬眸望去,眼神里不见惧色,冷笑出声。 甄志新修为在戎心卉之上,出手更加狠辣,每一剑都带着逼人杀气,但桑羽早跟随温浅宁修炼多年,本身就极具天赋,如今的修为非同寻常之辈。 他不与甄志新硬碰硬,而是灵动穿梭,在避实击虚之间将对方一招招消解。 眼见自己落入下风,甄志新的神色越发阴沉,他面上满是不甘心,可硬拼实力,这样是无法打败桑羽的。 若是实力拼不过,不如就…… 甄志新心生一计,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趁着一次剑势回转的掩护,悄然一动,将事先藏于指环中的淡灰色粉末撒在剑刃之上。 他阴险地笑了,趁势挥剑,强攻三招。 原本桑羽还游刃有余,此刻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灵气运转微滞,手中动作也慢了半拍,他面色一变,强自提气反击,但只感觉自己体内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无法顺畅调动。 下一瞬,甄志新抓准破绽,一记侧剑横斩,将桑羽逼回,他身形一晃,跌落擂台之外。 场上哗然。 桑羽强撑着站起身,捂着心口,额上冷汗淋漓,面色不怎么好:“他在剑上动了手脚!” “输了便是输了,还要胡言乱语?”甄志新挑眉冷笑,一副丝毫不惧的样子,“你不过是前面耗尽灵力,如今灵力枯竭才落败罢了。合欢宗……怕不是输不起吧?” 甄志新一点都不害怕,毕竟他用的那药正是之前在秘境中偶得的宝物,无色无味,能扰人灵识,侵蚀灵脉,一旦吸入,短时间内灵力必定无法运行,即便是金丹修士,一旦中招也难以施展全力。 最重要的是,此药于半炷香后便可随风散尽,哪怕是玄霄山的长老亲自探查,也查不出什么端倪。 擂台下,温浅宁听得清清楚楚,桑羽不是那种会轻易喊冤之人,若非确有其事,他断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指认,尤其是他现在脸色发白,气息紊乱……一看就是被阴了的样子啊! 温浅宁心中一沉,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起。 她不是怕桑羽输,她是怕甄志新用了什么阴毒之物,真伤了桑羽的身体! 于是温浅宁二话不说跃上擂台,朝甄志新袭去一道浓烈的灵气,裹挟着滔天的杀意。 甄志新面色骤变,急忙抽剑格挡,但温浅宁出招极狠,压根没有留手的意思,她掌风接连而至,震得擂台阵阵作响。 “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动我们合欢宗的人……”温浅宁面无表情,“那你也不必活着了。” 擂台上灵气鼓荡,掌风如怒潮翻涌,甄志新已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温浅宁眼中杀意未减,攻势越发凌厉,她根本就不打算收手。 台下众人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比武虽有胜负,但宗门之间的交锋终究是交流为主,像温浅宁这般上来就明显动了杀意的,还是百宗联擂开始以来头一遭。 青云剑宗宗主戎杰终于按捺不住,身形一闪,落于擂台之上,拂袖用一道剑气挡开温浅宁的攻势。 “温宗主,”戎杰沉声道,眼神锐利如刃,“比武本是交流,你一宗之主,却当众对我青云弟子下杀手,是想坏了这百宗之约不成?” 温浅宁脚步微顿,抬眼看他,眼底冷意不减:“是你们不要脸在先的,若只是比武交流,他怎会在剑上做手脚?我只是在保护我宗弟子罢了。” 戎杰冷笑一声:“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还是你合欢宗输了,便要乱咬人,撒泼耍横?” 他说着,袖袍一卷,长剑出鞘,锋芒毕露,“既然如此,温宗主动手在前,我身为青云剑宗之主,便也不能坐视不理。” 语毕,一剑直逼温浅宁。 温浅宁冷哼,翻掌迎上,两人招式一交,霎时灵气剧震,仿佛下一瞬便会崩裂。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害羞] 第55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6 台下诸宗弟子面色皆变,谁能想到,百宗联擂之上两大宗主一言不合,竟然真的豁出了性命一般打了起来。 短短十数招下来,温浅宁越战越勇,合欢宗秘法加持下,以及她与季寒临双修后的补益,已隐隐压过戎杰半筹。 哪怕是青云剑宗宗主,也不得不被打退。 戎杰面色微变,脚下倒退数步,刚要重新提聚灵力,温浅宁已经逼至跟前,一道灵气,直逼他肩侧要穴。 他神情一凛,知道这一击若接实,纵不致命,也绝对重伤。 这位向来居高自傲的青云剑宗宗主,额角渗出了冷汗,终于意识到…… 第63章 合欢宗宗主温浅宁的这一身修为,已非旧日可比。 台下诸宗之人看得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不被他们看作正派的合欢宗,真打起来时竟然这么厉害,哪怕是青云剑宗宗主也难以抵挡。 玄霄山几位长老脸色都变了,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 只是温浅宁出手之狠、灵力之强,若真贸然插手,莫说劝不住,怕是还要被无辜波及。 其中一位长老不得不前跨一步,用着能多温和就有多温和的声音低声劝道:“温宗主请停下!您怒意在理,可此时你宗弟子伤势未明,救人要紧,不若先查查他的状况如何?” 这一句话,终于让擂台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略缓。 温浅宁的动作顿住了,她转头看了眼擂台下方正倚在栏边的桑羽,他脸色苍白,仍捂着心口,额上冷汗不断渗出。 说得也是,桑羽的情况要紧。她眼神一冷,挥袖收回,淡淡地说:“若是桑羽出了什么事,甄志新必死无疑。” 她不再看戎杰,转身下了擂台,身影一闪,到桑羽身边,抬手探向他脉门。 仔细探查片刻后,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松了些。 灵脉无损,神识清明,只是体内灵力一时滞涩,好像被什么东西抑制,流转不畅,故而短时间内使不上力气。 “宗主……”桑羽低声唤她,扯出嘴角的笑意宽慰道,“我没事,只是……一时提不上来力气。是我不好,不知道怎么的,便被甄志新暗算了。” 温浅宁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一脸正色:“你为何要道歉?都是那个阴险之人的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她站起身,目光冷冷扫向台上仍未退下的甄志新,那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玄霄山的长老也适时上前,对甄志新做了一番查验,几道探查术法接连落下,却皆无所获。 “他的剑上干净得很,没有残留灵毒。”那位长老皱眉低语,“似乎……确实查不出什么。”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甄志新在心中冷笑着,这宝物现在已经挥发不见了,当然不会被查出来什么。 温浅宁冷眼旁观,未发一言。 她不知道甄志新用了什么,也拿不出证据,但她太清楚这人的品性,对方肯定使了手段。 只是如今药性已散、查无痕迹,玄霄山若无实证,自然也不好为合欢宗出头兴师问罪。 温浅宁垂眸,看了眼桑羽。 “甄志新,你等着。这一笔账,我记下了。”她丢下了一句狠话。 * 好在不过一夜,桑羽便已恢复如常。 体内灵气重新流转,经脉无碍,也未留下任何后遗之症,除了前日那场比斗后短暂的虚弱之外,并未受到其他影响。 温浅宁亲自替他诊过脉,确认一切安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合欢宗众弟子得知桑羽安然无恙,心中大石落地,只是对这场比武余下的热情早已冷却。 昨日桑羽遭暗算出了事后,合欢宗的众人心绪皆乱,再无心继续留在擂台争锋。 本就不是为争名夺利而来……他们此番参战,不过是想在百宗之上立一立威,打出宗门声望而已。 如今温浅宁一掌逼退青云剑宗宗主,已然将合欢宗的态度、实力与底线摆得分明,该立的威也立了。 比武继续与否,已无必要。 的确如此,经过昨天温浅宁这么一战之后,许多原本观望的宗门对合欢宗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一些根基浅、实力弱的小宗门,亲眼见温浅宁一掌压制青云剑宗宗主戎杰,又毫发无损地退场,哪还不明白,合欢宗虽名声不正,却早已不是任人轻视的旁门□□。 修真界一向趋炎附势,有人敬畏,有人忌惮,自然也有人动了心思,想趁此机会攀上合欢宗这条关系线。 当日下午,一位小型宗门掌事便悄然登门。 此人满脸堆笑,身后还带着一名眉眼生得极为秀美的少年修士,年方十八,修为不过练气巅峰,但骨龄纯净,心神温顺,是极为难得的双修资质。 “温宗主,昨日亲眼目睹您风采,实乃我辈楷模。我宗虽小,愿以此弟子供您差遣,愿为宗主执炉供养,尽心尽力,只盼合欢宗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敢怠慢。”掌事人语气殷勤地谄媚道。 说罢,那少年便跪下叩首,眼神怯生生地抬起,面上带着几分羞怯和讨好,显是受过教导。 温浅宁坐在上位,喝茶的动作一顿,垂眸看了那少年一眼,想起了什么,忽而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她盯着那张温顺的脸,沉默了片刻。 嗯……这已经到了原剧情里,白月光找到了更适合双修的对象,准备甩了男主的时刻了? “行吧,”温浅宁心中轻叹,淡声道,“既然送上门来……那我便收下吧。” 那掌事一听,顿时大喜,连连道谢。 那少年也连忙叩首:“谢大人愿意指导。” 消息传得很快,有人敢送人上门讨好他们宗主,一经收下,自然成了合欢宗这行人茶余饭后的头等八卦。 “听说是个模样挺俊的男修,灵根不错,气息也很干净,跟宗主特别般配……” “据说宗主只看一眼就答应了!” 传着传着,便传进了在玄霄山安排的寝房内休息的桑羽耳里。 彼时他正靠在榻上静养,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一听到来给他送饭的同门弟子说什么“宗主收了个新男修伴侣”,原本手中稳稳接过的碗“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桑羽顾不上收拾,急忙起身,直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身后那名弟子哪曾想桑羽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大声喊道:“桑羽师兄,你别激动啊!” 可他哪听得进去。 不多时,桑羽便闯进了温浅宁所在的寝房。 温浅宁正捧着一卷书,坐在檀香弥漫的榻上慢慢地看着,身侧炭炉中还在煮着茶,屋内静谧安然。 她想,已经无心参与这个比武大会了,待到桑羽在玄霄山休息几天,他们就一起返回合欢宗。 这时,桑羽大步跨入,打破了屋内的静谧,语气又急又冲:“宗主,你……你收了一名男修?” 闻声,温浅宁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季寒临吗?”桑羽瞠目结舌,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 她眨了眨眼,眼神无辜极了,甚至带着几分坦荡,笑了一下:“我收他是为了修炼啊,那人资质确实适合双修。” 桑羽噎住。 他知道温浅宁收人向来讲究天赋根骨的契合,但问题是……这次是她亲口爽快应下的! “而且,”温浅宁语气平静,“人家都送上门了,我若不收,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桑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听到自家宗主这么说,桑羽心情复杂,前段时间,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思并不全然是喜欢,可能更多的是仰慕和钦佩,因此也就没有再想着要和她双修的事了。 对于她爽快收下别人献上的男修这一事……桑羽还是觉得内心烦躁,主要为了那个总是和他不对付的人。 “那季寒临怎么办?”他不死心地问,带着替季寒临鸣不平的愤慨,“他那性子不说别的,最骄矜清高,你现在收了别人,他……” “他又不是我道侣,最多就是修炼上的契合罢了。”温浅宁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难不成我和别人修个道还得经过他点头? 他若是敢有什么意见,本宗主把他甩了便是。” 她轻轻吹了吹茶盏边缘,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神色淡然得仿佛丝毫不将季寒临放在心上。 桑羽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自家宗主竟然这么渣,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点……同情季寒临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从两人从云渡湖回来之后,那个平日里总是冷着脸的男人看着温浅宁的模样,根本不同于对其他人,眼底藏着满满的爱恋,显得格外执拗。 额……季寒临那人占有欲那么重,一看就不是能容忍温浅宁与旁人亲近的样子。桑羽忍不住开始脑补,如果让那人知道宗主出去比武一趟,回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个双修伴侣…… 好恐怖,简直不敢想象。 桑羽瑟缩了一下,他真心怀疑,宗主大人……她真的甩得掉季寒临吗? 哪怕她说得云淡风轻,说着大不了把季寒临甩了便是,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人对温浅宁,根本不像是轻易能放得开。 桑羽迟疑着,想再劝些什么,可看到温浅宁那副游刃有余并无半点慌乱的样子,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口。 ……算了,宗主大人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情债这种事,她大概也能处理得来吧。 第64章 他默默转身,走出门口。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星星眼] 第56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7 夜深人静。 玄霄山的客院灯火已尽数熄灭,虫声寥寥。 温浅宁的寝室内,窗户悄然掀起一角,有人轻巧地跃入室内,步伐轻盈,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她刚熄了灯火,躺入榻中没多久,此时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极轻的响动。 意识到是有人偷偷摸摸潜进来,温浅宁也丝毫不慌乱……反正她武力高强,谁想来干什么坏事直接打死好了。 这么想着,那道人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那人屏住呼吸,脚步无声,动作熟练至极,整个人悄悄贴近温浅宁榻前,就在他快要刚刚碰到床沿的时候…… 砰! 一道劲风自床上飞出,一股凌冽的力量瞬间直朝来人袭去。 嵇子明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就被一股力量钳住手腕,整个人翻了个面,后背被死死地压在地板上,双手也被反扭在背后动弹不得。 “呃啊……疼疼疼!”他连声叫了好几遍,声音里满是难掩的惊慌,“等等!请手下留情!宗主大人,是我,是我啊!” 温浅宁本来已经抬起手,打算直接一掌震散此人识海让他晕死过去,听到这声惨叫后,动作一顿,目光冷冷地俯视着被她制服的人。 房中灯火未亮,但月光下,她依旧认出了那张俊秀的脸。 这人……是那个白日里由小宗献上的男修,温浅宁不知道他的名字,按照原剧情收下这名男修后,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悦:“怎么是你?” 嵇子明被死死压制在地,鼻尖已经贴上了地板,挣扎不得,只能扭着脸去看她:“宗主大人,我、我是来……来侍寝的。” “……” 温浅宁额角跳了跳,有些莫名其妙道:“我没让你来侍寝,为何要夜闯我的寝房?” “正是因为您没有让我来侍寝,我才来自荐枕席的。”嵇子明委屈地说着,“您不知道,我实在仰慕温宗主,那日见您出手,一掌震退青云剑宗宗主,心神俱动,夜不能寐,才斗胆前来……” 温浅宁冷笑了一声,手腕用力,听得他一声惨叫才松了些许。 “我不需要。” “疼疼疼!”嵇子明连忙喊道,声音都变了调,“我只是……只是想为宗主解乏,助您修炼,属下自愿供您驱使,不求名不求分,只求有我的一席之地。” 眼前之人一副为她而死也在所不惜的虔诚模样,温浅宁看着他这副样子,真想一掌劈晕再踢出去,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心累得很。 白日里收下他,不过是按照小说剧情进行,况且原文并没有详细描述白月光和这个人双修的过程,她实际上根本不需要真的和这人双修,没想到他却真当了真,还这么自觉地投怀送抱。 想想还是算了,温浅宁松了手,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若真一掌下去,你识海都碎了。” 嵇子明被松开,爬起身来,嘿嘿地笑着:“能死在温宗主的手下,是我的福气。” “……”温浅宁懒得再看他,抬步走到案几前,重新点起一盏灯,灯光明亮之下,照出她眼底有些疲倦的神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回宗主,在下名叫嵇子明。”嵇子明摸了摸头,答道。 “嵇子明……”温浅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你若真心想修炼,随我们回了合欢宗以后就去找执事领内院功法去,不许再乱进我寝房了。” 闻言,他愣住了:“您……这话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修炼,不打算和我双修吗?可是,我对您是大有裨益的。” 温浅宁没有立刻回答,自己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按理来说,嵇子明的体质难得一见,是那种从双修角度而言天生契合的人选,并且他乖巧顺从,姿容也算上乘,若是她愿意,与他双修确实能让她修为大有精进。 她本就是扮演着小说剧情中合欢宗宗主的角色,自然是以合理利用资源为基本原则,不应该忌讳与其他人双修。 可不知道为什么,温浅宁意识到,自己本能地不太愿意与这个人双修。 这念头一起,她自己也有些意外。 温浅宁不禁沉默地反问自己:若这个双修的人换作是季寒临呢? 答案几乎是下意识浮现……她是愿意的。她也真的这么做了,之前知道双修能恢复季寒临的修为,她并没有抗拒这么做。 温浅宁托着下巴,一副纠结苦恼的样子。 ……她是不是,有点喜欢季寒临?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微微怔了怔,旋即失笑。 季寒临毕竟只是小说中的角色,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样一个人,况且系统之前和她说过,每个世界的男主都不是一个人,那她到底喜欢的是哪个人呢? 所以温浅宁想了想,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自己不可能喜欢季寒临的结论。 她抬眸,望向眼前这个还抱着侥幸心理的男子,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我不会与你双修。” 嵇子明一愣,还想说什么,温浅宁淡淡道:“你很合适,但我不想。” “那为什么……”他不死心。 “合欢宗讲求灵与意合。”她顿了顿,笑了下,“我并不喜欢你,至少现在不可能和你双修。” 现在不可能,但不代表以后不可能啊,嵇子明听到温浅宁这么说,心下一动,并没放弃这个念头。 反正来日方长,他有信心。 “在下明白了。” “好了,你出去吧。”温浅宁揉了揉眉心。 随后,她转身坐下,似乎已经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遵命,在下就不叨扰宗主您休息了。”嵇子明恭敬地叩首三次,这才退了出去。 寝室中终于重归安静。 “啧……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 * 合欢宗一行人在玄霄山待了几天,确认桑羽真的没什么事以后,也不再留恋,准备打算打道回府。 只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师妹气鼓鼓地走在队伍后边,眼圈微红,很不服气的样子:“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那甄志新明明使了阴招,结果却安然无事,合欢宗吃了这么大个亏……怎么能便宜了他们!” “是啊宗主。”又有弟子附和,“青云剑 宗那些人个个假仁假义,看着光风霁月,实则阴险狡诈,桑师兄这一次是没事,可是谁能保证下一次——” 话没说完,桑羽轻咳一声,表情复杂地抬手示意他们别再继续说了。他早已不再追究,反倒是小师妹气不过,一边擦眼角一边闷闷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温浅宁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无奈地笑了下。 她又何尝不知道不能这样便宜了甄志新,只是这件事情面上确实不好办,他们不设防备不小心着了道,又没找到证据,并无理由要求青云剑宗那边给个回复。 青云剑宗咬死了甄志新没作弊没耍阴招,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这是理性考虑的,在情感层面嘛,温浅宁是个很护短的宗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甄志新。 既然对面都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可别怪她也给他们使阴招哦。 “你们还真觉得,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吗?”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她。 只见温浅宁轻轻挑眉,眸中隐约含笑,她故作神秘:“放心吧,甄志新不会好过的。” 她话音一落,小师妹愣住:“宗主的意思是……” “我临走前,可是悄悄送了甄志新一份厚礼。”温浅宁像是故意卖关子,眼神划过不远处的桑羽,嘴角微微一挑,“这几日他的日子绝对会……”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格外精彩。” “……”众弟子瞬间瞪圆了眼。 “宗主你做了什么?”小师妹看她那副姿态,越发好奇,眼睛亮晶晶地追问。 温浅宁笑而不语,淡淡挥了挥袖子,凑到小师妹的耳边说了什么,逗得小师妹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嘛。”桑羽也好奇了起来,连忙追问道,“宗主您快说吧。” “咳咳。”温浅宁清了一下嗓子,“也没什么……我只是收买了玄霄山安排去伺候甄志新的小厮,让他在甄志新茶壶里下泻药,然后在他的床铺上撒了一袋痒痒粉而已。” 桑羽愣了整整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内容。 接着,他猛地噗一声笑出来,脚下一踉跄,差点没在石阶上崴到。 “宗主您……”他一边笑一边抬手拍了拍胸口,“您可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他们合欢宗的泻药和痒痒粉,那可不是一般的玩意。那泻药是三阶灵材调制的,泻起来又快又猛,一沾就炸肚。至于那痒痒粉……他们合欢宗的方子会加入些魂草粉提效,一整袋洒下去,至少七天能让人从头痒到脚趾缝,内灵外表全都发作,这可是用灵力都压不下去的。 第65章 他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甄志新一边躺在床上疯狂挠痒、一边还不断往茅厕跑的画面。 而温浅宁还补刀似的继续补充着:“嗯,我还用灵力给这泻药和痒痒粉加了点属性,一旦吸附到人的身体上,就会挥发得无影无踪。” 这招正是学甄志新的,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甄志新找不到合欢宗报复他的证据,只能自认倒霉。 “甄志新只是走运活着下了擂台,但之后的这段时光……”她唇角微弯,语气凉凉的,“就慢慢享受吧。” 第57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8 甄志新这几日心情极为糟糕。 比武大会虽然是他算计到了合欢宗,让那个桑羽吃了个哑巴亏,但他们青云剑宗不仅没能赢得面子,反而还被温浅宁当众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合欢宗宗主,竟然如此厉害。”甄志新回到玄宵山安排的住处,皱着眉推开房门。 他没多想,甩了甩袖子便坐下。 比斗中自己虽没受什么外伤,但心力交瘁。嗓子发干,他顺手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觉得温温润润,竟有几分舒畅,便一口气将一杯饮尽。 半刻钟后。 “……嗯?”甄志新忽然觉得肚子里有股细微的翻涌感,起初还以为是茶水性凉的缘故,可没过多久,那股翻涌感迅速化作一阵急促而猛烈的蠕动,在肠道里狂奔。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捂着肚子冲向侧间的茅厕。 第一趟,甄志新只是怀疑茶水放凉了吃坏了肚子。 第二趟,他开始怀疑茶水是不是有人下了猛药。 第三趟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形象,额角冷汗直流,膝盖都在发软。 等到第六趟从茅厕里出来时,甄志新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嘴唇失了血色,额头冒虚汗,好不容易支撑着回到寝房,他心累至极,只想躺在床上歇息一会。 然而,就在他翻身上榻刚躺下没过多久的时候。 先是脖颈处传来了刺刺的痒意,然后这种痒意迅速扩散,沿着后背一路漫延,转眼间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 甄志新顿时连虚弱都顾不上了,整个人像被蚂蚁爬满,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滚。 “该死……这是什么……”他抓着衣襟试图挠痒,可越挠越痒,甚至被自己指甲抓红,皮肤依旧没有缓解半分。 甄志新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定是有人在他床上动了手脚! 而且是动了极为阴损的手脚,青云剑宗虽也有类似的药物,但绝没有这种能把人逼疯的持续度。 他咬牙翻身下床,想撑着去找解药,可刚迈出一步,肚子又突然一绞。 “……!!”甄志新脸色瞬间惨白,不得不狼狈地又冲向茅厕。 于是,整个夜里,他就在跑茅厕和打滚挠痒之间无休止地循环,每一次都以为这股劲儿终于歇下去可以休息的时候,又重新被腹中的绞痛逼起,或是又再次被皮肤下的瘙感折磨得睡意全无。 到天亮时,他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甄志新咬着牙躺在榻上,心里翻江倒海。 这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而且手段隐秘到连他都没察觉被人算计了。 他越想越恼,可又越发清楚……这一定是合欢宗干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 但是,自己根本找不到证据。 合欢宗把当时他使在桑羽身上的手段还了回来,茶水和被褥上丝毫找不到被动过的痕迹。 此刻甄志新甚至不敢想,这种丢脸的事情要是传到了青云剑宗的人耳朵里,自己还怎么立足? 这场折磨几乎让甄志新怀疑人生,一连几天,他已经没力气再折腾了,只能死死瘫在床上,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鹌鹑,浑身虚软。 为了避免丢人,他干脆吩咐小厮:“无论是谁来,都说我闭关养伤。” 小厮一脸为难,但甄志新面色阴沉,他也不敢多问,只得照办。 这日午后,门外来了人。 “甄师兄,你怎么了?听说你这几日生病了,还病得很重,整日闭门不出,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甄志新心头一紧……是戎心卉来了。 自己平日里在她这里营造的都是高大威猛的形象,要是她知道自己这几日在茅厕和床上轮回折腾,还看见自己被不知什么痒粉弄得抓破了皮的狼狈样子……甄志新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没事,都是小病。”他强作镇定地隔着门回了一句,但虚弱的尾音泄露了几分底气不足。 戎心卉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甄师兄,你为何锁上了门?我带了灵药给你,希望能助你恢复。” 甄志新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他现在的模样,绝对不能让戎心卉进来! “多谢师妹好意。”他连忙道,“可我这伤……需静养,外人进来只会扰了我调息,你放在门口便好。” 戎心卉站在门外,语气里透着担忧:“可是,甄师兄,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啊,脸色是不是很差?” 甄志新心头一堵,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回应:“只是昨晚没休息好罢了。” “那我就在外面守着,等你需要……” “不用!”甄志新立刻打断,语气比平时急了许多。 门外戎心卉愣了一下,只当他是真的不愿被人打扰, 犹豫着放下药篮,轻叹一声离开。 直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甄志新才松了口气。 可肚子里的隐痛和皮肤下的瘙感一直未消,想起戎心卉方才的语气,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脸色铁青,暗暗咬牙: 都怪这个该死的合欢宗! * 而温浅宁这边,出来参加百宗连擂的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合欢宗。 踏入宗门后一路上,宗门弟子见了温浅宁纷纷行礼,可她只是点头,脚步不停,径直向内山走去。 那里,是季寒临闭关的静室所在。 温浅宁一路走得极快,嵇子明原是在后面跟着的,不一会便落后了不少,他脚步一顿,忍不住拦下一旁的桑羽,压低声音问:“宗主这是要去哪?看她行色匆匆的样子,像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桑羽扫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一挑,语气凉飕飕的:“去看季寒临呗。” “季寒临?他是谁?”嵇子明一愣。 桑羽抱着手臂,斜睨着他,没好气地道:“还能有谁?咱们宗主大人的正宫啊。” 说话间,他眼底带着明晃晃的不耐,对嵇子明这个“献礼”而来的外人,他并不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比起嵇子明来,哪怕是和自己不对付的季寒临,也要顺眼许多。 “正宫?”嵇子明微微挑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你是说,她还有别的男修?” “废话,我们宗主人美心善,高不可攀,她本来就不缺双修道侣,你可别以为我们宗主收下了你就多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嵇子明笑了笑,倒是没被桑羽这些不怀善意的话气到,反而意味深长地说道:“谢谢桑羽师兄的指点,在下明白了。” “跟上吧,我带你去你的寝房。”桑羽冷哼一声,不想再搭理他,迈步就走。 嵇子明马上跟上,只是心里忍不住好奇,他倒很想看看,能当合欢宗宗主正宫的人是什么样的? 这位正宫……如果见到温浅宁也收了他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 闭关之地的禁制在温浅宁掌下轻轻一晃,便悄然敞开了一道缝。 她抬步走了进去,季寒临正盘膝而坐,他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那一瞬间,眸光里划过一道不易掩饰的欣喜。 “宁宁,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温浅宁挑唇一笑,看到他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心了几分:“嗯,我刚回到合欢宗。闭关的日子,你过得可好?” 季寒临没答,起身走到她面前,视线牢牢锁住她,像是确认她真的毫发无伤般仔细打量,直到确认温浅宁完好无恙,他的神色才完全柔和下来。 “我很好,只是……”他低低地说着,话锋一转,“你呢,一切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还算顺利,但确实遇到了一点事情。”温浅宁思索了一下,也不隐瞒,笑着道,“不过都处理掉了,你放心。” 于是她将甄志新干的龌龊事还有她和青云剑宗宗主打了一架的事情都告诉了季寒临,还很得意地不忘提到最后她偷偷给甄志新下泻药和痒痒粉。 “你没事就好。”季寒临无奈地笑了笑,觉得眼前的女子眉梢轻挑的样子灵动极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可厉害了。”温浅宁眨了眨眼,倒是反问,“你这边修炼怎么样?” “顺利,甚至比预期更好。”他勾了勾唇,伸出手抵着温浅宁的手掌,将自己的灵力渡到她那,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更上一层楼。 第66章 “我已快突破元婴了。” 温浅宁微微一愣,一脸震惊。 不是,这就是男主吗?简直恐怖如斯……修炼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啊,进步竟然如此飞快。 很多人几十年都无法突破,她不过是去玄宵山一趟,算上来回的时候也才不过一个月,他竟然短短的这段时间就已经要迈入元婴了?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也没别的事可分心,于是专注于感受天地灵气,凝聚丹田,突破也不过一瞬。”季寒临看到温浅宁诧异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现在,既然你回来了,那修炼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温浅宁回过神来,心底微微一暖,又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我反而是你修炼道路上的绊脚石呢?” “不是。”季寒临低下头,目光牢牢地锁住她,“如果没有宁宁……我现在还是一个废人。” 本还想调侃几句,却被他直白的语气和过于认真的神情怔住。 “宁宁,你不知道……”他顿了顿,像是怕自己说得太露骨,“我有多么想你。” 看着季寒临那双淡漠的眼睛此刻却满是柔情,温浅宁觉得自己的心底忽然有些微妙的触动。 -----------------------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开学了tt评论掉落红包~ 第58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9 “我也很想你。” 这种直接将感情宣之于口的风格并不适合温浅宁,肉麻的话语刚说出口,她自己就不太受得了,红着脸埋进了季寒临的怀中。 但显然,少年很吃这一套,嘴角轻轻一勾,下一刻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腰,像是要把这几日的思念全数补回来。 “听你这么说,我好开心。小别胜新婚……是不是该给我补偿一下?”季寒临根本没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低下头,在她耳侧轻轻蹭过。 温浅宁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抬眸与他对视,那双深沉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可就在这份温情涌上心头的同时,理智也稍微唤醒了她,温浅宁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依偎必须是最后一次,毕竟,已经要到了进行节点任务的时候。 因此,在这次双修完成后,温浅宁毫不犹豫地穿上衣服,起身就要离开。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多么像一个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女。 女人并不如往常一般进行事后的温存,这让季寒临一愣,他沉默着拿起温浅宁掉落的腰带,丝毫没有想要递给她的意思。 “给我。”温浅宁皱了皱眉,伸手就要抢走。 然而季寒临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温浅宁的抢夺,他攥着手中的腰带,面色不怎么好,眯起眼睛打量她道:“宁宁,你现在就要走了么,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都准备要甩了男主了,自然是不会再来看他了…… 温浅宁轻咳两声,压下那点心虚,故作认真地思考着:“我刚回宗,怕是还有许多前段时间所堆积的宗内事务需要处理,可能需要过两三天吧。” 听出了女子话语中的含糊不清,季寒临抿了抿唇,不语。 “好了。”她无奈地俯下身来,蹭着他的脸颊亲了亲,语气像哄小孩一般,“别闹,你自己好好修炼。” 这给他一种如果再闹下去好像自己就真的像不讲道理的小孩一般,季寒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腰带拿出来。 “伸手,我来替你穿上。”他淡淡地说着,温浅宁依言乖乖抻开手,少年从她身后围过腰带,然后仔仔细细地替她整理着。 对于她的事情,他一向如此这般亲历亲为。 即便是两人早已有过更过分的举动,但温浅宁对于这些亲密的行径,还是有些羞赧,完全不如季寒临这么游刃有余。 “我走了。”她忽视自己内心的悸动,匆匆告别。 “宁宁。” 少年不舍极了,就在温浅宁即将离开之时,从后面一把抱着了她。 如同一只巨型犬一般依依不舍地抵在她的肩头,不确定地追问着:“说好了,你……最多三日后会来看我的吧?” “嗯。”在这种情况下,温浅宁也只能先胡乱答应着。 反正出去了以后,就再也不来了,季寒临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 接下来的日子,温浅宁将自己全数投入宗务之中。 这天傍晚,桑羽端着一份账 册走进偏殿。 他将东西放下,随意瞟了她一眼,状似无意地提起:“宗主大人,怎么这都半个月了,您一次也没去看季寒临了?” 仿佛所提到的那个人与她无关一般,温浅宁没有一点反应,头也没抬。 “忙。”她翻过一页册子,淡淡道。 桑羽站在原地没动,还在等温浅宁多说两句,见她沉默,他才挑挑眉,明显不信她说的话:“忙得连人都懒得见了?我记得您刚回来的时候,可是第一时间往他那儿走的。” 温浅宁终于抬头,视线像刀锋一样扫过去。 “现在……厌烦了。”她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怎么,桑羽你很闲么,竟然有功夫管我和季寒临的事情,要不要本宗主多给你安排一些事务啊?” 闻言,桑羽连忙摆摆头。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宗主,弟子再也不多事了。” 经此一试探,温浅宁的语气中的冷淡,连桑羽都感受得出。 可是宗主大人为什么会厌烦季寒临了呢? 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个新男修嵇子明吧?桑羽细思极恐,不敢再深想下去。 殿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想什么来什么,这会儿,桑羽刚走出主殿,看到正是嵇子明来到了。 嵇子明见到了桑羽,恭恭敬敬地朝桑羽鞠躬,并向他问好:“桑羽师兄好。” 桑羽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怎么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走进温浅宁的主殿。 “参见宗主。”嵇子明行了一礼,神色恭敬,“弟子依你所言,修炼到一个关隘,心里有些不明之处,想请您指点一二。” 当时温浅宁并不愿真的与嵇子明双修,便让他跟着他们回了合欢宗后去自行修炼合欢宗法决。 而他回来之后,便真的这么去做了。 温浅宁抬眸看嵇子明一眼,淡淡道:“过来吧。” 嵇子明走近,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简递过去,身形微倾。为了方便查看,温浅宁也略微向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的温度。 “你卡在这里多久了?” “半个月。”嵇子明的神情格外认真专注。 温浅宁指着玉简,简短解释了几句,见他仍眉头微蹙,索性起身,绕到他身侧,将玉简放到两人之间,细细地将关键要领拆分开来讲。 男子凝神听着,脸侧在灯火下显出清晰的轮廓,俊朗而年轻。两人此刻几乎肩并着肩,若是外人从殿门看进来,难免觉得这一幕带着几分暧昧。 “明白了吗?”话毕,温浅宁收回手,目光扫向他。 嵇子明的视线落在她侧脸上,微怔了片刻才回神,轻声道:“谢谢宗主,宗主讲得很细,弟子明白了。” 温浅宁刚要点点头让他退下,殿门此刻却突然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听到动静,两人都下意识转头朝殿门看去。 一袭深色衣袍的身影踏进殿中,来人气息冷冽而压迫。 “……季寒临?”温浅宁吓了一跳,内心满是震惊。 男主怎么从闭关之地出来了?! 按理说,他闭关之地的禁制是由温浅宁亲手布下的,如若没有她来解除,季寒临是不可能出来的啊。 季寒临的目光落在殿中两人身上,视线从他们靠得极近的肩膀扫过,停顿了一瞬,眼底的暗色加深。 这些时日在闭关之地潜心修炼的结果是修为的突飞猛进,修为的跃升带来的是体内灵力澎湃翻涌。然而,比起突破的喜悦,另一股焦躁却更多地攫住了他的内心。 本来温浅宁去玄霄山的那段日子就已经很难捱了,她回来之后,答应过他,会在三日后来看他。他信了,也等了。 七日过去,不见踪影,季寒临告诉自己,或许她事务繁忙,耽搁了。他依旧在心底为她找理由,想着她可能遇到了什么急事亟需解决。 但,半月过去,他再怎么自欺,也无法为她找理由开脱。 温浅宁,不是一个轻易失信的人。 这种异常让他在闭关中分了心,他已突破元婴初期,力量足以破开禁制,那种压在心头的焦急再也无法克制。 担心温浅宁遇到了危险,带着这样的念头,季寒临直接破坏了温浅宁设下的禁制,离开了闭关之地,出来后更是直接朝她的主殿走去。 直到他来到主殿,推开主殿的门。 眼前的画面,让季寒临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香气缭绕的殿中,温浅宁坐在案几一侧,眉眼含笑地与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低声交谈,那男子身着合欢宗弟子的服色,长相清俊,他微微俯身,将一枚玉简放到温浅宁面前。 第67章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正侧身靠近那个男子,两人的肩膀相触,那画面亲昵得刺眼。 季寒临的脚步停在门口,他本来满心的担忧,在这一瞬间,化作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安、疑问,还有一丝……生气。 他没说话,先是默默将那名年轻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先一步起身,向他拱手行礼:“季师兄。” 嵇子明虽然没见过季寒临,但已经从温浅宁对他的反应和称呼大致推测出,此时这个正在打量自己的人,正是那个传说中的宗主的男修——季寒临。 季寒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目光很快落回到温浅宁身上,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压着他此刻的复杂情绪。 “你为什么能出来,我不是设了禁制吗?”温浅宁仿佛没察觉到此刻有些诡异的气氛,皱着眉问季寒临。 “我突破了禁制。”季寒临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你说好的三日之后来看我,你没来,我等了一个月,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出来了。” 谁能想到,出来以后看到,温浅宁不仅毫发无伤,没有什么急事,甚至有闲心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这里肩并肩亲密地说话。 他说得轻描淡写,温浅宁却知道,自己设下的禁制并不是这么容易突破的…… 季寒临一定用了不少灵力冲破出来。 她一时哑然,转而笑着介绍嵇子明,试图化解僵局:“这位是我们去玄霄山的时候,新收的弟子,嵇子明。” “弟子?”季寒临看向他,唇角微动,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个词。 “是的。”嵇子明坦然应下。 “弟子……需要你亲自教到这种程度?” 内心不悦的男人目光从他们刚才的位置扫过,两人方才的姿态似乎又重现在他的脑海中,令他胸口闷闷的。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加油] 第59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0 这话说的他们好像有什么似的,嵇子明神色一顿,笑意微敛:“抱歉,都怪弟子愚钝,宗主只是好心。” 而温浅宁不满地瞥了季寒临一眼,毫不客气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他不答,冷笑了一下。 见状,一旁的嵇子明知趣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道:“宗主,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温浅宁颔首,示意他退下。 殿门合上后,倨傲冷淡的男子终于再次开口,神情有些受伤委屈。 “宁宁……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是说了吗,我事务繁忙。”温浅宁移开视线,随口说道。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神沉沉:“繁忙到一个月都抽不出时间来看我?” 被迫抬眼与他对视,温浅宁勉强扯出一个笑 脸,笑意淡薄:“是啊。” 他心里很清楚,女人说的是谎话。季寒临呼吸微乱,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翻涌……原本是担忧她的安危,如今却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 或许是他过于敏感,但他很明显地感受得出来,女人对他的态度,不似从前了。 “事务繁忙……”季寒临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其实是忙着和别的男修在这里谈笑风生吗?” “我们不是已经……”他神情悲戚,一瞬不瞬地盯着温浅宁,像是一定要听到她的什么回答,“你为什么还找别人?” 温浅宁直接无视了他眼眸中的伤心,波澜不惊:“别说我没和他有什么,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 她顿了顿,笑了一下,“季寒临。我本来就是合欢宗的宗主,找别的男修,不是很正常吗?搞不懂你在占有欲作祟什么,拜托你想清楚自己的地位好吗?” 女人的声音像是一泼冷水,让季寒临的心彻底凉透。 他不明白,明明温浅宁从玄霄山回来以后,还没有对他这么冷淡。 为什么现在,要对自己说这种话?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不信她真的厌烦了自己。 “我的地位?”季寒临的笑容极淡,“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只是我的男修啊。”没心没肺的女人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短短一句话,却比刀锋锋利,割得他心口一阵发疼。 他记得温浅宁在耳边低声唤他的名字,记得她伏在他的肩头小声啜泣,记得之前,她的眼中明明只有他。 原来,她也只是把他当作男修而已。 “好。”季寒临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冷意。 在下一瞬间,男人抬手,直接勾住温浅宁的腰带,随即扯开了她的衣衫。 “你做什么?”温浅宁吓了一跳,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去按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进一步动作。 “男修,不就该做男修该做的事吗?”他的声音低沉,眼神闪过一丝偏执,“既然我对你而言只是男修,那我现在就来伺候宗主大人您啊。” 一言两语之间,便把温浅宁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那种近在咫尺的气息让温浅宁心中一紧,她很少被人这样逼近,尤其是此时季寒临看起来有点吓人。 “你快放开我!”她的语气有些慌张。 “怕了?”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看到她眼神里的慌乱,不屑地嘲弄道,“你还怕我碰你?” 温浅宁被他的话语弄得心头的火气被彻底点燃,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朝那张俊逸的面容打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殿中响起,季寒临的头偏向一侧,他的呼吸明显沉了下来。 片刻,他缓缓转回头,那双深色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笑意,只剩下难以抑制的痛楚。 季寒临眼底的光已然熄灭,看得温浅宁的心头一颤,但她依旧挺直了背脊,迎上他的目光,不肯后退半步。 “滚出去。”温浅宁轻启朱唇,指着殿门,让季寒临赶紧离开。 季寒临的身体僵了僵,他盯着她,喉结微微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被生生堵在喉咙里。 气氛十分压抑,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始终笼罩着整个殿内。 终于,季寒临沙哑地笑了一声:“好。” 笑意冷彻入骨,他转身,背影冷硬,倔强地没再回头。 * 自从打破禁制出来后,季寒临的修为稳稳维持在元婴初期,短短这段闭关时间,就能有这样的突破,让整个合欢宗的弟子无不叹为观止。 但这些夸赞,对季寒临来说毫无意义。 他心里装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那日争吵之后,季寒临和温浅宁之间的氛围就维持着一种很诡异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哪怕再不开心,季寒临还是有事没事就陪在她身边,即使温浅宁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嵇子明的来历,在争吵过后季寒临便已经向桑羽打探清楚,他知道这人不过是小宗门给合欢宗献上的男修,一边不爽这些人用男修讨好温浅宁,一边对她竟也真的收下嵇子明感到不爽。 每当嵇子明靠近温浅宁,他的眼底就会泛起冷意。 这日,依旧是处理宗务的时辰,温浅宁端坐在案几后,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季寒临则一声不吭地待在一旁。 虽然温浅宁不愿意和他讲话,但至少还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偏偏这样的时刻没维持多久,嵇子明又出现了。 “宗主。”他行礼,眼神恭敬,语气温润,“弟子又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要继续请教您。” “过来吧。” 看到嵇子明得到温浅宁的好言相待,季寒临抿了抿唇,内心更加难受。 嵇子明这人,生得一副端正的好相貌,说话又圆滑得体,总是笑意温和地在温浅宁的殿宇出现,声称是来向宗主请教修炼上的疑难,明面上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暗地里却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内心那股不安感更深了,季寒临本以为,只要他努力修炼,变得足够强,就能与温浅宁并肩,让她心里只有自己。 可现在,他站在元婴的位置上,却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站在她身侧,和她说话时露出温柔的笑。 宁宁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他似有所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与温浅宁吵架,不能再冷着脸跟她针锋相对。 应该像那个嵇子明一样,试着小心翼翼地去讨好她。 因此,季寒临开始一改这两天和温浅宁冷战的态度,早晨比温浅宁早一步将她喜欢的茶煮好,放在案几边,等她到来。 顺便还贴心地替她搬走堆积如山的卷宗,把案几收拾得整整齐齐。 旁人看着,觉得季寒临温顺体贴更甚从前,难怪他最得宗主喜欢,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害怕温浅宁真的变心,害怕那个叫嵇子明的男子,代替了他在她身边的位置。 季寒临像一只在主人脚边打转的小狗,笨拙地用各种方式讨好,只求换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第68章 但是温浅宁……始终不为所动。 她将季寒临小心翼翼的讨好看在眼里,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却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否则剧情就不能按计划顺利进行了。 所以她始终保持不冷不淡的态度,哪怕偶尔和季寒临说上几句话,语气里也透着敷衍。 …… 夜色渐深。 合欢宗的主殿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寝宫方向透出一抹灯光,季寒临走在青石小道上,朝着温浅宁的寝宫走去。 虽然温浅宁目前还没有对自己转变态度,但他仍不气馁,这日晚上便想着去看看她。 他站在温浅宁寝房前,正抬手准备敲门。 然而下一瞬,却听到了一道清晰的男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宗主,这样会不会太疼了?” 是嵇子明的声音。 季寒临整个人僵住,脑子里嗡地一声空白,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说的话如此暧昧,在寝房里……能有什么好事?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不敢置信、委屈、愤怒,所有情绪混作一团,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心。 她不是说过,嵇子明只是弟子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房里会有别的男人? 季寒临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变得哽咽,眼眶泛起红意,他努力压住自己身体发出的颤抖,却怎么也掩不住心中泛起的委屈。 那股怒火再也掩盖不住,席卷上来,吞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嘭”地一声,沉重的门板被季寒临一掌推开,猛地撞在墙上,发出震耳的巨响。 屋内的光景一下子映入他眼底,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凝住:温浅宁正趴在床上,而嵇子明半蹲在她的床边,这个男人的手,此时正稳稳地放在女人的腰上。 这一刻,血液仿佛倒灌进脑海,耳边全是轰鸣声。 她的腰,是他抱过无数次的地方,是他低声呼唤“宁宁”时触碰的亲密的地方。 见到这一幕,不论他们是在做什么,季寒临都无法保持冷静,眼底燃起了明晃晃的杀意。 “你找死。” 灵力从他身体内狂涌而出,化作一道凌厉至极的劲风,不由分说地直击嵇子明胸口。 这一掌没有丝毫留手,嵇 子明只来得及惊愕抬头,下一秒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柱子上,口中喷出一口猩红的血。 “咳——!” 他修为不过练气,如何挡得住如今已是元婴初期的季寒临? 只一招,嵇子明便连话都说不出了,面色惨白,快要昏死过去。 “季寒临!”见此情形,温浅宁猛地起身,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也顾不上捡了,眼底涌起怒意,“你疯了吗?!” 她抬手,动用灵力,毫不犹豫地直逼季寒临面门,整个屋子变得危险,旁边桌上的茶盏遭受了牵连,瞬间粉碎,茶水四溅。 “你竟然为了他打我?” 季寒临挡下温浅宁的攻势,眼底是不敢置信与心痛交织,“宁宁,我才是你的人,你这么护着他……要对我动手?” “你有病啊!”温浅宁怒声喝道,长袖挥开,逼得他连退两步,“你一进来就要打死人,他是我宗内弟子,我护着他怎么了?” “弟子?”季寒临冷笑,根本不信她说的每一个字,“三更半夜,在你寝房里,手放在你腰上……你告诉我,他只是弟子?” 温浅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不管怎么样,你也没有必要一来就下死手!” 他若真下死手,嵇子明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了。男人眸色一冷,不再多言,抬手接着要朝一旁的嵇子明袭去。 温浅宁内心一惊,下意识就抢先一步对季寒临挥去。 沉闷的冲击声在寝殿响起,季寒临只觉五脏六腑仿佛瞬间错位,胸骨像被重锤砸裂,口中一股鲜血涌出,沿着唇角滑落。 他踉跄退后数步,膝盖险些弯下去。 “宁宁,你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季寒临的声音沙哑。 抬眸望向她时,他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掺杂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她也不想对季寒临下这么重的手的,只是他一进来就二话不说要开打,她不小心没控制好,就这样了。 温浅宁咬咬牙,憋住了想要上前关心季寒临的冲动:“是你动手在先的。” “……”听到温浅宁还是这么护着嵇子明,男人眼里的痛苦几乎化作了绝望,“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灵力波动越来越强,嵇子明半倚在柱边,脸色苍白地咬牙想要站起,可两人间的杀气逼得他动弹不得。 “无论我和别人干什么,都与你无关。”温浅宁闭了闭眼,狠心继续道,每个字都是为了斩断两人之间的情谊,“你想害我合欢宗弟子在先,我们合欢宗已经容不下你了,你给我……” “滚出合欢宗。” 气氛瞬间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 如此绝情的话语,让季寒临胸腔里的呼吸停住了,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收缩起来。 滚出合欢宗……这是他从未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的话。 他努力让唇角上扬,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因为他……你要把我赶走?” 温浅宁一言不发,沉默就是最冷酷的答案。 心底那点仅存的希冀轰然崩塌。 季寒临喉间滚动,艰难地压下那股涌上的血腥味,低声道:“好。” 他抬起眼,笑容里已没有半点温度。 “温浅宁,你给我记着,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你最好祈祷,以后不会落入我手中。”男人的眼神阴沉了下来,带着恨意,一字一顿道,“不然今日的心碎,被人玩弄的感觉,我必定十倍偿还给你。” 说完,季寒临扶着门框,毫不留情地拖着自己伤重的身体向外走。 那背影看起来沉重极了,温浅宁站在原地,神色难辨。 嵇子明靠在一侧,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抬手阻止。 温浅宁衣袖一挥,手指探向嵇子明的脉门,替他探查着他的伤势。 过了片刻,面上依旧平静的温浅宁收回手,语气淡淡地对他说:“你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回去好好静养几日便好。” 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里的伤被她恢复了不少,嵇子明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也能开口说话了,他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到从床上掉落的那个按摩仪,迟疑道:“宗主您……为何不和季师兄说清楚呢,方才我只是帮您按摩,我们并没有什么……” 说来惭愧,嵇子明先前的那个小宗门,别的不行,偏偏最善于按摩,他们长老常说“治病先舒络”,他们门派弟子个个从小便练手艺,最拿手的就是舒筋活骨。 这日温浅宁在殿外试剑时,毕竟不习惯拿剑,不小心扭到了腰。虽然自己动用灵力很快腰便恢复回来,却还是不太舒服。 她本不欲声张,谁知被嵇子明看到了,心生担忧,便自告奋勇要帮她缓解,说什么他之前宗门的专精手艺,保准按一会儿就能舒坦不少。 温浅宁见他模样真诚,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按摩的时候……竟然被季寒临发现了,还误会了两人有什么。 后续的发展也完全脱离了掌控,和季寒临闹得这么不愉快,不仅在心理层面上,还在身体意义上伤了他。 但也算是按照小说剧情写的那样,自己成功地渣了男主吧…… 刚这么想着,温浅宁的脑海中马上就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叮咚,节点任务已完成。】 ……现在,她只觉得好疲惫,好想直接躺在床上去死。 “你不必知道。”温浅宁回过神来,有些心累,并不想和嵇子明解释什么,转过身不再看他,“你走吧。” ----------------------- 作者有话说:忘记更新了我哭……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60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1 此后很久,季寒临再未出现在她面前。 温浅宁不知道那日她究竟下了多重的手,季寒临虽然当时已步入元婴,但可能还是伤了他太重。 第二日,她于心不忍,吩咐桑羽带着疗伤灵药在周围搜寻,想替那人治好伤势,可寻遍山岭,终究没能再见到他的半分踪迹。 这一过就是五年。 再次听到“季寒临”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他已经如同小说剧情发展的那样,很快便渡劫成仙了,成了最年轻的一位仙尊,自此前途无量。 这样也好。温浅宁有些恍惚,看来这个世界……是真的能完成任务了。 毕竟她现在与男主完全没有了交集,再也不用担心,男主会回头找她,从而导致男女主的感情像前两个世界一样发展不下去。 男主有自己的新生活,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合欢宗一代代弟子更替,桑羽也早已不再是那个总跟在她身后的少年。 第69章 温浅宁很清楚,现在的桑羽早已能独当一面了。她虽是宗主,其实却不太喜欢处理宗门的繁杂事务,她向来觉得麻烦得很,与其被困在宗门大殿里听那些弟子争来吵去,不如把一切交给桑羽去打理。 久而久之,整个合欢宗上下都默认了:宗主大人养尊处优,凡俗事一概不理,而真正主持宗门大小事务的,是她身边的首徒桑羽。 温浅宁倒也乐得轻松。 这日闲来无事,她一个人悄悄溜下山门,没有告知任何人。乘船一路无所事事地荡悠,不知不觉间竟又来到了云渡湖畔。 湖面澄澈如镜,水光粼粼,垂柳依依,石板小道上人来人往,仍有凡俗百姓在湖畔摆摊卖物,一切都与五年前的光景没有什么不同。 外出的时候,温浅宁一向是怎么素净怎么穿,收敛了作为宗主的气势,看上去只是个寻常女子。 “姑娘,要不要看看这儿最新款式的簪子?” 吆喝声在耳畔响起,温浅宁怔了怔,循声望去,正是当年那个摆摊的摊贩,摊子依旧摆在那个地方,不过簪子样式比当年精致许多。 她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支点翠簪,轻轻抚摸着簪身的纹路。 摊主眯起眼,似乎也认出了她,忽然笑了:“哟,这不是五年前的那位姑娘吗?模样一点没变啊。” “您还记得我?”温浅宁动作微微一顿,也笑了起来。 五年……在修士眼里兴许只是弹指一挥间,可在凡人记忆里,却真真实实的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姑娘天生丽质,如同仙子下凡一般。”摊主看着她,说话十分诚恳,“当年你和那 位公子一起来的,两人的模样都俊得很,我自然记得很清楚。当时你挑簪子,他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看着你,我从未见过这么恩爱的一对璧人……” 提起当初身边的那个公子时,摊主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带了几分探究:“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到那个公子呢?” 闻言,温浅宁握着簪子的手不自主地发力,一晃神险些没把簪子捏断。 她抬眸,强自镇定,笑意却有些牵强:“他啊……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摊主愣了愣,“是各奔东西了吗?” 旁人的话语就像一把刀子缓缓剐在温浅宁的心口,她没再说话了,只是将钱币放在摊上,面上平静,内心始终久久未能平息。 摊主见她沉默,以为自己说错话,便不好意思地摆着手连连道歉:“抱歉姑娘,莫怪莫怪,是我多嘴了,姑娘若喜欢这儿的簪子,随便挑,直接送你。” 温浅宁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谢,不过不必了。”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缓缓转身,拖着缓慢的步子离开了。 等她走远,摊贩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忍不住低低自言自语道:“奇怪,可是几日前,我好像见那位公子自湖畔走过……” 不过,这姑娘都说了两人已经分离,兴许只是他眼花看错了吧。 这么想着,摊主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继续收拾摊子。 温浅宁没有听见这句话,她已踏上了通往湖心的长桥。 湖上建着一处客栈,都是临水的楼阁,雕梁画栋,倒映在湖中。 今日已经没有什么心情,还是先行休息,明日再随意逛逛吧。于是温浅宁走进了那家客栈,掌柜见她气度非凡,衣着出尘,立刻安排了最上等的湖心水榭。 小舟载着她往湖心缓缓行去,夜幕方才垂下,月色清冷,映得她的侧影清雅无双。 舟行至一处独立的阁楼停下。 掌灯小厮领着她进了水榭阁楼,温浅宁要了些清茶,打算稍作歇息。 她走进屋中,卸下斗篷,正准备推窗透气时,楼上传来极轻的一声木板响动。 而楼上,甄志新早已站在窗前,悄悄俯视着这一切,他负手而立,目光森冷,灯火自下往上映照,将他的面庞映得半明半暗。 方才靠窗之时,他已经看见小舟靠岸、那个素衣清雅的女子步入阁楼,但他并未急着现身。 那个曾在比武大会,让他失尽颜面的女人。 昔日的耻辱在心底翻涌,甄志新此时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当年在玄霄山,他本欲借比试之机羞辱合欢宗,借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料反被温浅宁识破了,这女人竟然直接和他们青云剑宗宗主打了起来。 后来……她甚至还暗中使手段,下了让他浑身发痒的药粉和泻药。那几日,他在玄霄山被折磨得几欲抓狂,狼狈不堪,纵使极力隐藏,不想被其他人看见,可毕竟是在外边,还是有风声传了出去,笑柄至今仍在他们青云剑宗私下流传着。 堂堂青云剑宗真传大弟子,被合欢宗宗主羞辱至此,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今夜,正是天赐良机。 甄志新本独自下山,在这湖心客栈暂住,没想到会碰上温浅宁。 天意如此,又怎容错过?甄志新唇角微勾,心中已有了主意,他并非愚蠢之辈,明知温浅宁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若是正面相斗,恐怕讨不了好。 既如此,便不必光明正大。 …… 下方,温浅宁独自斟茶,神情闲淡。 就在此时,茶盏中悄然浮起一层极淡的雾气。 温浅宁目光一敛,迅速收回茶盏,袖风一扫,瓷盏瞬间粉碎。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带着极轻微的异香。 似乎是……迷魂香? 这对她来说不过小伎俩而已。温浅宁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谁不知死活地想对她下手,眼底杀意渐显。 然而,下一瞬,随着屋顶一沉,一道剑光突然劈下。 甄志新自屋顶跃下,长剑携着凌厉的剑气,直劈温浅宁。 剑影交错,屋内桌椅尽数碎裂。 温浅宁轻轻一抬手,便轻松将剑势化解。 “原来是你?甄志新,你倒是胆子不小。”她淡淡开口,眼神冰冷。 甄志新阴险一笑,表情有些狰狞,并不回话。他的剑忽然一顿,双手结印,将那白玉小瓶打碎,瓶中液体四散,顷刻化作细密的气体,扩散开来。 温浅宁不禁发笑。 “你以为区区迷香,便能奈我何?”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甄志新眼底的狠意毕露,招式狠厉至极。 就在温浅宁准备反击之际,忽然感觉,背后一道熟悉的气息在压近。 没有预兆,没有声息,季寒临的身影便直接现于楼内,冷厉的剑气与甄志新的相碰撞,震得屋内的所有物品发颤。 温浅宁心神一晃,下意识偏头去看。 就是那一瞬间的分神,甄志新的剑锋趁虚而入,逼得她被撞飞出去,脑袋重重地撞在门柱上。 碰上门柱的那一刹那,温浅宁吃痛,闷哼一声,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前一秒她还在想,若只是凭借迷魂香,甄志新在她这里根本讨不到好,完全就是季寒临突然出现吓到她了好吗,不然她是不会因为分神而不小心撞上门柱的……qaq “宁宁!”季寒临吓了一跳,急步上前去接。 温香软玉扑进怀里,女人眉目紧皱,显然已昏迷不醒。 甄志新见状,眼底掠过一丝快意,旋即又被季寒临杀意森然的目光钉住,心口一寒。 “甄志新。” 低沉的嗓音冷若寒冰。 甄志心脏一紧,脸色瞬间惨白。 他听闻过无数关于季寒临的传言,如今,季寒临在修真界风头正劲,有人说他于剑道一途登峰造极,也有人说他以一己之力硬撼天劫,最终以肉身渡劫,成为了最年轻的仙尊,震惊四海,修为深不可测。 传言本就是半真半假,甄志新原本还有些不屑,可真正面对之时,他才明白,那些话远不足以形容眼前之人带来的压迫。 季寒临不过是随意立在那里,便如山岳横亘,威势沉沉压下,令甄志新手中长剑都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知为何,甄志新有种不祥的预感,慌乱地正欲辩解几句,可话未出口,眼前一花。 根本看不清动作。 下一瞬,剑鸣声凄厉地划破空气。 “——!” 一股冰冷彻骨的痛感在胸口传开,甄志新低头,目光满是难以置信,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胸前就已被一剑洞穿,鲜血汩汩而出。 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眼底的惊惧与不甘就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噗通”一声,尸身无力倒地,长剑脱手,滚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便永远地失去了声音。 第61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2 季寒临无所谓曾经在青云剑宗的时候甄志新怎么算计他,但千不该万不该,甄志新今夜竟想杀害温浅宁…… 他怎么敢动温浅宁的? 所以男人几乎没有一瞬犹豫,一招便直接毙了甄志新的命。 第70章 季寒临收剑,一把将那个晕过去的女子抱起。 “宁宁……” 他低声唤着,心口一紧,怀中之人却毫无回应。 望着朝思暮想的女子现在苍白的脸,纵然是已经成仙、摒弃了七情六欲的男人,心底也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 温浅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光影交错,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的视线逐渐清晰,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俊朗的眉眼间带着深深的阴沉,男人眼神深邃,让她的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季寒临就这样静静端详着她娇俏的面容,女子依旧美丽动人,肌肤细腻柔和,和五年前的她并没有太大分别…… 可他心中却感到十分不甘。 凭什么, 温浅宁在伤害了他之后,居然能像这样无事发生般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五年,仿佛这五年间,受折磨的只有他一个人。 她应该在这五年里,想起他,时时刻刻都对他感到愧疚。 季寒临微微附身,轻拂过女子的脸庞,感受着她的温度,眼底的暗色更深了几分。 “怎么,醒了后见到我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弄,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伤痛。 温浅宁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试图从记忆里抓住什么,可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再深想下去,头就会发疼,她只好微微歪了歪头,和那个一直在盯着自己的男人对视,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你是谁?” 这一声轻唤,如同一记重锤,让季寒临整个人一震,他心中涌起惊讶的情绪。 温浅宁……失忆了? 看着他那深沉的目光,温浅宁吞了吞口水,迷惑地继续发问:“我们……认识吗?” 季寒临眉头紧蹙,忍不住靠近她一步,眼神愈发凝重:“温浅宁,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她摇摇头,眸子中带着天然的纯真。 男人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而冷笑一声,还是不怎么信:“你不会以为,装作不认识我,我们两人之间的旧债就可以浑水摸鱼过去吧?” 什么东西? 原本温浅宁还觉得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俊逸非凡,第一眼见到,难免对他会产生一些好感,可这人却像脑子有什么疾病一样,非得认定她是在装失忆。 而且似乎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旧债……?不会这人要趁机报复自己吧? 温浅宁有些恼了,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谁和你装了啊,不信你叫大夫来看啊!真是有病。” 虽然被她骂了,但季寒临听着她的话,并没有生气,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没多说什么,唤了门外的侍女一声,侍女应声而入,低声道:“回禀仙君,婢女这就叫医仙前来。” “嗯。”季寒临不答其他,点头示意。 温浅宁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她眨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男子,又看了看外面侍女的动作,心中疑窦丛生。 听到侍女唤这个男人“仙君”,又说着什么“医仙”之类的话语,温浅宁隐隐约约猜测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天庭,而面前这个男人,估计是个什么尊贵的仙君。 片刻之后,一名看起来稍为年长的女医仙被带了进来,她向季寒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随后,女医仙走到温浅宁床前,微微低头,伸手在她头部轻轻探查,动作娴熟专业。 “嗯……看起来这位姑娘身体没有外伤,但脑部受到撞击,导致暂时性失忆。”女医仙检查完毕,开口道,“需要多休息,避免惊扰,至于记忆恢复的情况……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也不好说。” 温浅宁微微瞪大眼睛,心中不免暗暗叫苦,原来自己的脑子撞得这么严重,都直接撞失忆了。 站在一旁的季寒临,听了医仙的话,眼神有些微微松动,但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波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温浅宁。 女医仙继续详细叙述注意事项,交代完毕后,轻声告辞,留下温浅宁与季寒临独处。 她缩在被子里,眼神飘忽不定,偷偷瞥向季寒临,男人似有所觉,对上了那个一直在偷瞄自己的人的眼睛:“别急,记忆……说不定会慢慢恢复。” 心里却想着,他一点也不希望温浅宁的记忆恢复。 毕竟,如果这个无情的女人想起了两人的过往,是不是……又会再次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离自己而去? “哦。”温浅宁点点头,心底却翻腾着奇怪的情绪,“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人沉沉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许久,才道,“季寒临。” “季寒临……”温浅宁嘀咕着,这个名字确实有点熟悉。 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她感觉倦意袭来,用了药之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季寒临喂完药,刚放下碗,就见女人又缓缓阖上眼睛,呼吸安稳,很快就睡着了,他一时竟有些无语。 换作任何人,身在陌生之地,又失了记忆,身边还有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哪能睡得这般心安?她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伤害她吗? 当初季寒临被温浅宁逐出合欢宗,心寒彻骨,孤身一人,没日没夜地修炼,因为唯有苦修可以抵御孤寂。而她……也许正与新欢享受鱼水之欢,早就将自己抛之脑后了。 心底早已酝酿好了所有的计划,本以为重逢的那一刻,让她也尝尝这几年的离弃与冷漠带来的滋味。那几条锁链,如今静静地放在另一间密室里,是他专为她准备的惩罚,他曾无数次在心中设想,想着两人再次见面,看到他带来的折磨时,她该是怎样的震惊与无措。 可现在,温浅宁醒来的模样,却完全打破了他的设想,那张熟悉的容颜,如同初见一般,却因为失忆而变得清澈空白。 她那轻描淡写、毫无防备的举动,让季寒临觉得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特别无力。 原本的威慑、计划好的惩罚,此刻毫无意义,她不记得过去的一切,既没有怨恨,也没有任何抵触,连他自己都无法强加任何痛苦给她。 季寒临盯着温浅宁的睡颜,心底的怒意仿佛都被消融了,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弥漫开来,再也提不起半点狠意,只剩下满腔的复杂。 * 曜玄仙君一向以冷峻孤绝闻名,从不与任何女子走得太近,自他飞升以来,仙界多少仙子芳心暗许,却无一人能踏进他寝殿半步。 可就在前日,有人亲眼目睹,曜玄仙君竟亲自抱着一个女子回了宫殿。 传闻一出,仙界沸腾。 “曜玄仙君居然……带人回自己的宫殿?” “是真的!有女医仙亲眼所见,你们谁见过仙君与女子同处一室?!” 简直不敢想……那女子是什么来历。议论声漫天飞舞,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女子的身份,而当事人温浅宁却对此一无所知。 寝殿内。 温浅宁缓缓睁开眼,身侧的被褥冰冷,显然昨夜并无人停留。 寝殿大门缓缓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眉眼清秀的侍女,她躬身行礼,语气恭谨:“姑娘醒了?” 温浅宁看了她一眼,只觉对方目光中藏着几分探究,但很快就被掩盖起来。 “仙君一早便离殿去议事,吩咐婢女照顾姑娘起居。”侍女又轻声道。 “……”温浅宁沉默半晌,终究没问出口更多,她看着巍峨的寝殿,忽然有些冲动,想要探个清楚。 她起身走下榻,开口道:“带我出去走走吧。” 侍女一愣,犹豫片刻,终究点头:“是。” 廊道修长,玉阶铺陈而下,宫墙似是用万年寒玉砌成,通体雪白,映着日光时分外耀眼。 温浅宁走在其中,目光被层叠的玉阶与高耸的宫阙吸引,她缓缓抬头,心底升起一种陌生的感慨,觉得这座宫殿太寂静了。 “怎么感觉这儿这么冷清呢?”她好奇发问。 侍女低下头,像是在斟酌措辞,才答:“仙君一向性情寡淡,不喜喧哗,殿中只有少量侍从与属下,不曾见过旁人留宿。” 温浅宁蹙眉:“那他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侍女微微抬眼,目光闪烁,这个问题,她不敢回答,仙界的传闻她已听得不少,但真正缘由,唯有 仙君自己清楚。 于是犹豫再三,只说:“姑娘与仙君……或许有旧缘吧。” “姑娘不必忧虑,仙君既将您带回殿中,自是因为姑娘对仙君而言不一般,必是不会让您受伤的。”侍女又急忙轻声安抚道。 温浅宁也没再追问了,她继续往前走,语气轻飘飘的:“你们仙君……是怎样的人?” “仙君冷静寡言,只潜心修炼,从未与任何女子走得太近,平日也不怎么理会外界的琐事。”提起季寒临时,侍女的眼神满是崇拜,“他深得仙帝重视,帮助解决了许多要务,前途无限,崇拜仙君的仙子也有很多呢……” 第71章 一路行至后殿,温浅宁脚步一顿,下意识停住。 “你不是说……季寒临性情冷淡,不曾有旁人留宿吗?”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女子,嘴角抽了抽,“那……那个女子是谁?” 不远处,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立在树下。 虽然隔着挺远的距离,但温浅宁看得一清二楚,那女子生得极美,肤如凝脂,腰肢柔细,身上穿着的衣衫一看就是什么华贵织锦。 穿得如此华贵,想必深得季寒临宠爱吧。 温浅宁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五味杂陈。 随行的侍女有些尴尬,来不及惊讶温浅宁竟然直呼曜玄仙君的名讳,连忙上前解释:“回姑娘的话,她是仙帝赐给曜玄仙君的姬妾,仙帝言,仙君修行辛苦,理当有红袖解语……” “红袖解语?”温浅宁慢慢重复了一遍,语调淡淡,听不出喜怒,但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 察觉到气氛不对,侍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垂首噤声。 温浅宁并不记得与季寒临之间的过往,可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本能的占有欲。 “算了,回去吧。”她淡漠开口,没有在这里多加停留。 -----------------------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宝们,本章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62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3 议事殿中最后一炷香燃尽,季寒临终于从一众人的争论中解脱出来,近来天庭事务繁杂,前段时间他还请假去往了云渡湖,只为将温浅宁亲手抓回来。 这次回来,得把前段时间堆积的事情处理了。 他如今虽身居高位,但却极少真正感到轻松过。 殿门被侍从轻轻推开,一阵温润的香气扑面而来,然而下一瞬,一道影影绰绰的东西自殿内飞掷而出,径直朝他砸来。 季寒临下意识抬手,便将那东西稳稳接住,手心触感冰凉,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玉枕。 “……”他抬起头,眼神深了几分。 玉枕的分量可不轻,若不是他反应快,怕是要正正砸在脸上。 季寒临微微皱眉,视线落在不远处。 殿内,纱帐后的女人正半倚在榻上,温浅宁乌发散落,眉眼冷清,此刻,她正抬眼看着他,眸中掺着几分明显的气恼。 他心下一动。 “你这是做什么?”季寒临眉宇微蹙,语气却怎么不严厉。 温浅宁“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一副丝毫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季寒临走近几步,将玉枕放回她的身边,目光落在她侧脸。 她素来行事张扬,情绪喜怒常挂于眉梢,可这般明显的赌气模样,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又在闹什么?”男人声音放缓,略带几分无奈。 温浅宁不言,她抱膝而坐,手抓着衣角,神情一派冷淡,可偏偏那眼尾泛红的样子,将她心中不快写得明明白白。 季寒临凝视片刻,心底暗暗思索,她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冲他撒气? “若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你直接说便是。”他俯身,姿态放得更低,探询道。 女人仍旧不愿意搭理他,甚至还往榻上往后缩了缩,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 殿内一片沉寂,季寒临喉结微动,叹了叹气。 他向来冷静寡言,不惯与人纠缠,但此刻见我温浅宁这样,竟莫名生出几分心烦与不安。 “宁宁……”他终是用这个曾经在心中默念了千遍万遍的称呼唤她,看到温浅宁不开心,早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要报复她、惩罚她之类的话,“到底为何生气?” 温浅宁心口憋闷,今日白日,她亲眼看见一名女子出现在他的后殿。 她本就委屈,自己失了忆,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满是迷茫。 不清楚季寒临究竟是怎样的人,也不记得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只隐约觉得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可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何还要收下别的女子做姬妾? 眼下再见季寒临回来,温浅宁这才忍不住将枕头丢了过去撒气。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她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迷惘说出口? “没什么。”温浅宁抿唇,扯了个冷淡的笑,“仙君还是去陪你那位仙帝赐的姬妾吧,我不敢打扰。” 话一出口,季寒临终于捕捉到几分端倪,恍然大悟:“你在为此不快?就因为这个?” 温浅宁眼神一闪,偏过头去,不答。 季寒临盯着别扭娇纵的女人,心底莫名一松,却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并未料到,她会因旁人而生气。 他以为,她不会怎么在意他。 “那人,是仙帝所赐,我从未允她入殿,更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男人阖了阖眼,声音低下去,耐心哄着,“仙帝将她送来的时候,我恰好去了云渡湖将你带回来,这几日没有空处理她。” “宁宁,你该知道,我的心思不在她们身上。” 听到男人这样耐心的解释,温浅宁感觉自己被触到了心弦,耳根渐渐染上薄红,只是面上还不好低头,她撇开脸,嘴里嘟囔:“哄人谁不会。” 季寒临仔细看着她,忽然又觉得可笑。八年前,温浅宁和嵇子明之间暧昧不清,他当时却不能对她表现丝毫占有欲,因为这个女人只会让他摆清楚自己的地位。 可现在,她仗着自己失了忆,不记得过去,因为自己与其他女子的半点交集而小心思作祟、吃起醋来?实在是……过于双标。 温浅宁可以随意不顾他的感受与别人暧昧,他却不能,凭什么? 思此,男人不高兴了,他眼神一冷,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寒意,坐在她身侧,伸手扣住她纤细的腕子,毫无温柔可言:“你爱信不信。” 温浅宁睁大双眼,惊讶地望向他。 不对吧,这不是她预想的发展路线吧。 她是失忆了不是变傻了,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有点什么,但她现在吃醋了,为什么季寒临不哄她啊?! “只不过是因为我与别人有一点接触,你就这样胡乱猜测?”季寒临冷冷地看着她,嘴上毫不留情,“温浅宁,反正该解释的我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 温浅宁愣住,心里越发委屈,又不敢多说半句,面前的男人实在过于冷漠。 季寒临低下头,扣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收紧:“你若继续这样,我只会更加冷漠对待你,别以为你失忆就能肆意作小性子。” 闻言,温浅宁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委屈地哽咽着,声音颤抖:“你……你怎么能这样……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泪水涌出,眼泪涟涟,止不住地落下,每一滴泪水都在宣泄着她心底的无助与困惑。 不知道女人为何突然哭了,季寒临的眉头瞬间紧皱,心里一阵慌乱,哪怕是以前,他也从未见过她这样脆弱的样子。 本想冷漠威慑她,可温浅宁一哭起来,他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不告诉我,我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难道我不会迷茫吗?你又……还有别人……你干脆……干脆不要理我好了!”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控诉道。 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季寒临的心上,他下意识伸出手,拢住温浅宁:“宁宁,别哭。” 抬起湿润的眼睛,女人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一口气将心里的孤独和委屈全部倾诉出来:“你……你都不愿意和我说清楚,我们的过去……” “宁宁,你听我说……”季寒临的心瞬间被揪紧,他慌了神,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并非他不想和她说清楚,只是他很害怕,如果将两人 的过往告诉了温浅宁,她想起来了所有事情,会再次离开自己。 可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 因为此时的温浅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偷偷用他的衣袖擦拭自己的眼泪:“还对我这么冷淡,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下一秒,季寒临弯下头,嘴唇贴上她的唇,最初是轻轻的,随后,他的动作逐渐加重,唇与唇的贴合中带着强烈的占有感。 温浅宁还在生他的气,想要挣开,却发现自己被他的怀抱牢牢笼住,根本无力反抗。 泪水顺着颊角滑落,掉落到季寒临的胸口,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女人的身体慢慢放松,这种无声的安抚,让她原本混乱的情绪慢慢稳定。 几次呼吸之后,温浅宁渐渐停了下来,她抬眼看向他,眼中虽还带着泪花,但是已经不再抽泣。 感受到她平静了下来,季寒临分开唇,仍旧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看着她那张娇弱的面庞,轻轻抚上她的发丝,低声说道:“宁宁对不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和你说,别哭了。” 温浅宁微微颔首,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委屈被慢慢化解,她靠在他的怀里,呼吸平缓,眼泪已停,只剩下轻轻的颤抖。 第72章 他一五一十地将两人之前的过往交代清楚,只是刻意隐去了嵇子明的存在,只说两人发生了争吵,以及争吵之后他离开合欢宗的经过,于是,他们就这么分别了八年。 再次见面,就是在云渡湖,她与甄志新交手,一不小心头撞到了门柱上,因此失去了记忆。随后,便被他带回了天庭。 温浅宁眨眨眼,懵懵懂懂地歪了歪头,心底涌起一丝奇怪的熟悉感,试图回忆起什么。可脑海里空白又混乱……她努力想抓住那些失落的记忆,却像握沙一样,越是用力,越是空洞。 她有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和她之间曾经有过如此深刻的联系。 “宁宁,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季寒临微微倾身,将脸靠近她,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细微泪痕,“你不必急着回想,只要知道……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我始终,只想和你在一起。” 温浅宁点点头,她也不知道季寒临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没有理由欺骗自己,而且,她能感受到,自己对他确实有难以言喻的依赖感。 这个人的存在,是让她觉得安心的。 “对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温浅宁从季寒临怀里抬头,迟疑道:“既然你说我是合欢宗宗主,那我是不是应该和合欢宗的人报一下平安?不然好几天没有我的消息,他们会担心的。” “……”季寒临脸色瞬间变黑,内心不爽极了,他只想和温浅宁过二人世界,根本不想让合欢宗这些人来打搅。 他想阻止她去,又不忍直接说出口。现在的温浅宁天真、无忧,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内心的占有欲和焦躁吧。 季寒临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终究还是妥协了。 “知道了,明天我便送一份信到合欢宗,给桑羽报平安。”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亲亲] 第63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4 翌日正午,季寒临议事归来。 他甫一踏入殿内,一道身影便轻快得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馨香扑面而来,娇软的身子撞入胸膛,纤细的白臂自然而然环上他的腰,那一瞬间,男人下意识伸出手,稳稳地接住她。 怀中温度突然填满,将他周身一贯的冷厉悉数融化。 “季寒临!”温浅宁的声音带着笑意,透出几分撒娇般的娇软,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不愿放开,眼尾弯起,眸子闪烁着水光似的亮色。 “好想你啊。” 轻飘飘的四字,令他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季寒临耳根瞬间变红,热意直至颈侧,他一贯冷峻的面容上,唯有眼睫轻颤,显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慌乱。 他垂眸,视线正落在怀中人的发顶,女人的发丝柔顺,散落肩际。 怀里的人娇俏明媚,依偎时像个任性的孩子,毫无防备地将依恋展现在举手投足之间,她整个人几乎将重量都交付给他,理所当然地依赖着他。 纵然季寒临曾因过往而心生怨怼,可此刻被她这样抱着,这样轻声撒娇,他心底那根理智的弦,在此刻终究还是断了。 季寒临没有将她推开,任由她贴在自己怀里。 似是察觉到男人外冷内热的反应,温浅宁笑意愈深,更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蹭了蹭,软软的声音有着得逞的狡黠:“季寒临,你怎么都不理我啊?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 她轻轻仰头,眸光清亮,直直落在他眼底。 “别闹。”他有些无奈。 温浅宁只当没听见,反倒笑吟吟牵着他往殿内走去,案上早已备好膳食。 季寒临本已不需凡食,自从渡劫成仙之后,吃食饮馔对他来说不过是口腹之欲,他靠灵气即可修养自身。 但当温浅宁执意拉着他落座时,他还是默默拿起了筷箸。 “尝尝看,很好吃的。”她夹了颗丸子放进他碗里,眉眼盈盈。 她自己先尝了一口,唇边沾了浅浅油光,衬得面颊更显娇媚。 季寒临淡淡看她一眼,明明可以拒绝,还是抬手将那丸子送入口中,味道并无特别,不过是寻常的鲜美,但落在舌尖,却因她注视的目光而变得格外不同。 温浅宁依旧兴致盎然,她吃得慢,看着对面的人陪自己同席时那副淡漠的模样,心底竟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填满。 她放下碗筷,撑着腮,目光在季寒临的面庞上停驻,那眉目清冷如霜雪,轮廓极美,任谁看去都只觉得难以靠近。 “吃好了?”他问。 温浅宁点头,唇角轻扬。 季寒临吩咐宫人收拾碗碟退下,殿中只余二人,案上卷轴叠放,未曾拆开,这是他议事后带回的奏报与典籍,必须逐一过目。 “去歇一会儿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他收了笑意。 温浅宁眨了眨眼,并未将男人的话听进去,反而靠近几步,走到他身侧:“我不困啊,不想去休息。” 看着案边堆放的卷轴,季寒临微微蹙眉:“但是我还有点事……” 温浅宁偏不应他,反而微微一笑,轻巧地勾上他的手臂,继续撒娇地说着:“没说不让你忙,但我就要在你身边,不许赶我走!你放心,我乖乖的。” 男人沉默片刻,心中微微叹息,终究没再开口。 察觉他的默许,温浅宁心下一喜,干脆不再顾忌,径直坐到他腿上去。 季寒临一愣,险些碰散了卷轴,伸手稳稳地搂住了她的腰,以免她跌落。 “这样就好啦,我陪着你看。”女人靠在他怀里,神情十分享受。 卷轴展平,上面的字迹工整,温浅宁没去细看,她的呼吸浅浅拂在他的颈侧,这对于男人来说是最难以抗拒的牵缠。 良久,季寒临低声开口:“这样,会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觉得很好啊。”温浅宁眨眼,故意揶揄。 她说罢还故意动了动,仿佛要证明自己的话,季寒临喉结微动,心底一团燥意翻涌,他强自镇定:“宁宁,你可以再勾我试试。” 原本眼神狡黠的女人,闻言撇撇嘴,安分下来,不敢再动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声 :“启禀仙君,属下求见,有要事汇报。” 听到通传声温浅宁心下一惊,意识到不妙。殿内素来清净,如今正值午后,宫人侍女都退下了,并无旁人,所以她未束发,衣领也是松散着,此刻正柔弱无骨地坐在季寒临腿上……哪能以这样一副面容见人? 于是她立刻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慌慌张张地环顾了四周,目光落到案几下的空隙,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念头。 季寒临还没来得说话,只觉自己的腿上一空,温浅宁已经整个身子钻到了案几下面。 “……?” 男人微微一滞,案几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浅宁要躲进去,便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出来,却拉不动,还被挣脱开来。 “参见仙君。”门口的下属已经走了进来,在殿下恭敬行礼后,开始汇报事务。 季寒临只能作罢,硬生生压下心中涌动的燥意,抬眼看向殿下之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威严。 可他的心思哪能真正静得下来?属下汇报了许久,以至于,案几下的温浅宁渐渐感到无聊。 她先是轻轻碰了碰他的靴子,没得到回应,又换成在他大腿上若有若无地戳着。 季寒临笔下的字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他呼吸微沉,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耳边是属下沉稳的汇报声,眼前是密密的文字,但他浑身的注意力却被桌下那一小团麻烦精牢牢牵制住。 终于,他忍无可忍,低沉开口:“你先下去吧。” 正在认真汇报的人一愣,没想到仙君会在话说到一半时突然出声打断他,他抬起头,见季寒临眉目冷肃,眼神凌厉,不敢多问,只得抱拳领命:“属下遵命。” 那个人刚离开殿内,季寒临就一刻也忍耐不了,抓住案几下那只还不安分的小手,硬生生将人拽了出来。 温浅宁一个踉跄,被他拉到怀里,长发散落,脸颊因为憋笑而泛红,眼眸水光潋滟。 “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季寒临的嗓音冷冷吐出,带着压抑许久的危险意味。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下颌便被他钳住,男人眼底那抹冷意与其他情绪交织在一起,不自觉地让她看得愣了一下。 “你……”温浅宁还沉浸在刚才的恶作剧中,才注意到季寒临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许久,有着隐隐的压迫感。 然后,她就被他轻轻拉近,身体按向案几,贴合着桌面的凉意传入肌肤。 双手被钉在桌上,温浅宁的思绪有些紊乱,青丝散落,自己的衣衫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剥落。 他靠得更近,让她的心脏不自觉地乱跳……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心慌,又有点期待。 第73章 温浅宁感受到胸口微微的悸动,意识里此刻在想着——这是惩罚吗? 心底的羞涩涌上心头,轻轻咬着唇,脑中仿佛有无数碎片闪过。 终于,她轻轻抬头,眼睛红润,呼吸仍有些急促,问出声:“这……是惩罚吗?” “嗯。”季寒临眼神深沉,微微颔首,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听到这个回答,温浅宁的嘴角弯起,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眼底因为快感泛起泪花,忍不住笑出声:“如果这就是惩罚……那我希望惩罚能多来一些。” 她还真敢乱说。季寒临眉毛跳了一下,眸子闪过无语的情绪,随后深吸一口气,伸手整理了温浅宁散乱的发丝,停顿片刻。 桌上的交缠终于告一段落,温浅宁身上的燥热未散,季寒临抱起她,稳步将她放在床榻上。 温浅宁轻轻抓住他的手臂,仰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撒娇与依赖。 “为什么我们之前会分别……我一定是疯了吧,我觉得我自己很喜欢你啊,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的话语,落在季寒临心上,让他有些发怔。 心底的复杂情绪交织着,他也不明白之前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心,她并没有给过他解释,因此,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季寒临只是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不语。 温浅宁不甘心于沉默,她娇气地靠近他的怀里,片缕未着的身体半贴着他:“季寒临,你怎么什么都不说?我想听你说话啊,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 季寒临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闪亮的眼眸里,她不知道,她的靠近又再一次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可能之前是我不好吧。” 一定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厌烦他了,所以才让嵇子明那个第三者有可乘之机。 于是现在,应该更加不留余力地讨好面前的女人。 一双大掌在她的背上停留,缓缓下滑,男人的呼吸也随之微微急促起来。 温浅宁察觉到他的反应,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轻轻触碰着他的手臂,两人之间的气息交错。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两人间某种微妙的默契。她的呼吸渐渐加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暧昧气息…… 原本还精力充沛的温浅宁,在这一刻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放松,眼皮的重量渐渐加重,倦意涌了上来。 脸颊还带着微红的女人在他怀里渐渐沉沉睡去,季寒临低头注视她的睡颜,不自觉地戳了戳那张白嫩无暇的脸蛋,心底已经软成了一片。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星星眼] 第64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5 几日时光悄然滑过。 温浅宁与季寒临这几天过得格外安稳,两人时常共坐在书案前,她陪他看卷轴,靠在他怀里说些不着调的话。 她心底暗想,这样的日子若能一直持续下去,倒也不错。 然而这一日,才刚与季寒临用过膳,殿外忽有侍从急急入内通传。 “启禀仙君,有合欢宗弟子试图闯入,说要见合欢宗宗主!” 话音未落,门外已有阵阵喧闹。 温浅宁一愣,抬眼看向季寒临,她明明前几日才让人给合欢宗送出书信,报平安说自己无碍,怎么……这就有人赶来了? 而且这架势,似乎不小。 她心里生出几分疑惑,便对季寒临道:“让他们进来吧。” 依她所言,季寒临皱着眉头抬手示意守卫放行。 片刻之后,只见殿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年轻男子跌跌撞撞闯进来,嗓音带着哭腔:“宗主大人!您没事吧?!” “我就知道!季寒临怎么可能会放过您!他一定把您困在这儿折磨!宗主啊,您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弟子也活不下去了!”桑羽眼圈通红,一边冲上来一边嚷嚷。 温浅宁:“……?” 她一时竟被眼前之人这副哭天抢地的模样噎住了,虽不记得这人到底是谁,但……肯定不是桑羽吧! 因为之前听季寒临所说,桑羽是合欢宗的大弟子,作为合欢宗大弟子,肯定不会是这样一个喜欢哭天抢地的人。 而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后面这人看起来更稳重冷静的样子。 所以后面这个人……才是合欢宗大弟子吧? 看到嵇子明进来,季寒临眼神骤冷,记忆深处那些不堪的片段翻涌而出,生怕温浅宁看到这个人以后会想起什么。 一边的桑羽还在声泪俱下:“宗主大人,您放心!弟子一定拼死把您救出去!谁敢拦我,我和他拼了!” 温浅宁被他吵得头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然后,她对着嵇子明,脱口而出:“桑羽,你劝下这个合欢宗小弟子,不要再哭了。” 话音刚落,殿内鸦雀无声。 嵇子明:“……” 桑羽:“???” 桑羽猛地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劈,怔怔看向自家宗主:“……宗主大人,您……您刚才叫他什么?” 注意到他们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温浅宁立马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立刻转头去问季寒临:“难道我认错了?” 桑羽脑子一团乱麻……宗主大人不但认错了人喊错了名字,还一副和季寒临如此熟稔的口气!这还能是什么?一定是被季寒临折磨得精神不清了! 他瞬间泪水涌出,转头瞪向季寒临,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你!你把宗主逼成这样!你敢虐待我们宗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季寒临冷笑一声,“虐待她?” 他的话带着几分讥诮,转眸将视线落在旁边温浅宁的脸上,意味不明。 温浅宁正微仰着脸看他,眉眼间带着一丝困惑,仔细看去,她那张原本清瘦的脸蛋,如今多了几分圆润。 顺着季寒临的视线,桑羽也看向了温浅宁,冷静下来,也愣住了。 他呼吸一滞,终于看清如今自家宗主的模样。 这……这哪里像是被虐待了? 谁被报复折磨,还能滋润得脸颊饱满、眼角润泽? 这一看,就能知道温浅宁不仅没有被虐待,还被养胖了不少。 满心的担忧瞬间崩塌,桑羽整个人呆站原地,半天才挤出一句:“宗主大人……您怎么……吃这么胖了?” 温浅宁:“……” “桑羽!你给我闭嘴!”她脸色黑了半分,忍无可忍地抬手拍了拍桌案,哪个女生能忍受被别人说变胖了啊,真是气死她了。 桑羽缩了缩脖子,却仍一脸不敢置信。 旁边的嵇子明倒是安静许多,只垂眸沉默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季寒临侧过脸,看着温浅宁气恼的神情,唇角缓缓弯起,眸中掠过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掐了掐她的脸蛋,低声道:“不胖,我不过是将宁宁养得好些而已。” 这动作,这语气,分明是亲密至极的宠溺。 桑羽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原本设想的他们宗主惨遭折磨的场景,与眼前这份缠绵亲昵,简直天差地别。 毕竟在他眼中,温浅宁当初如何对待季寒临,可算是渣得彻底,因为嵇子明这个新男修便一脚踹开了季寒临。如今季寒临成了曜玄仙君,权势滔天,而她落在他手中,这让桑羽怎会相信她此刻真的安然无恙? 前几日温浅宁送来的那封平安书信,在桑羽眼里,不过是被季寒临所逼写下的假话罢了。 于是他硬是拉着嵇子明,来到天庭,想要救出宗主。 不过现在亲眼所见,温浅宁真的平安无事,桑羽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但是……宗主大人您为什么失忆了?” 在这段日子里失忆的事情,温浅宁还没来得及与他们解释。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日,我自行前往云渡湖,不承想竟然遇见了甄志新,那人心怀不轨,要对我下毒手,我们动了手。结果在交手的时候,我不慎撞到脑袋……便失去了记忆。” “所以我一时认错你了,不是什么精神不正常,更不是因为受了什么折磨。”她笑了下,神色认真地看着桑羽。 桑羽怔了怔,满眼担忧转瞬被愤怒取代,咬牙切齿地骂道:“该死的甄志新!怎么又是他害人!要不是他……宗主怎会失忆!” 他说着,眼神阴沉,恨不得立刻拔剑去把甄志新的尸首挖出来在补两刀报仇。 温浅宁被桑羽的模样逗得有些想笑,她正要继续劝几句,余光瞥见一旁一直静静站着的嵇子明,心里微微一动,偏头问道:“那你呢?你又是谁?” 没想到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嵇子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旋即笑了笑,神色温柔:“宗主,我是合欢宗弟子,也是……你的男修。” 还没等嵇子明继续往下说,季寒临的脸色已彻底沉下去,他伸手一揽,将温浅宁搂进怀里,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意味,冷声打断:“够了。” 第74章 嵇子明眼神一顿,话硬生生止住。 温浅宁抬头看去,只见季寒临眉眼森冷,薄唇紧抿,分明是不悦到了极点。 季寒临确实不很开心,以他的性子,能让嵇子明进来已经很不错了,哪里容得下这个旧情人若无旁人地在眼前与自己的宁宁叙旧? 在场的气氛变得有些暗流涌动,桑羽还没察觉到弦外之音,只顾着继续嚷嚷:“宗主大人您既然无事,那便跟我们回合欢宗吧!毕竟……宗主大人是我们的宗主,怎能一直留在天庭?” 这话一出口,季寒临脸色更黑。 温浅宁心里一紧,暗暗叫糟,她清楚,桑羽出于担忧才如此直言,可这在季寒临耳里,分明就是不顾一切要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果不其然,男人低声冷哼:“我就知道,合欢宗的人来,果然没安什么好事。” 所以他当初根本就不想让温浅宁给他们送信报平安,这些人一定会搅黄他和温浅宁的二人世界。 温浅宁一时不知该如何缓和气氛,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勾了勾,像是在劝慰,但季寒临眉目未展,反倒更显冷峻。 “两位还是先歇下吧。”季寒临声音冷冷的,不容置疑道。 “不必了。”桑羽很果断地摇头拒绝,“我们现在就带宗主一起回去!” 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气氛,温浅宁心中轻叹一声。 她沉默片刻,弱弱开口:“我……不想回去。” 话音一落,桑羽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宗主大人,您说什么?” “我现在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至少有一件事我很清楚……我不想离开这里。”温浅宁目光坚定,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像是怕伤了桑羽的心,解释道,“合欢宗是我的根,我自是放在心上,只是如今我与季寒临在一处,他待我如何,我心里明白,与其仓促回去,不如让我再多留些时日,待我记忆恢复,再谈其他。” 闻言,季寒临低眸,面上冷意淡了几分,眼底溢出一抹压不住的喜意。 桑羽愣愣望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正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嵇子明却已经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仿佛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低声劝道:“算了,桑羽师兄。既然宗主已然表明心意,我们便不必再强求。” “宗主大人如今安然无恙,且与曜玄仙君感情甚笃,这已是最好不过的结果,我们又何必硬要强行拆散两人呢?” 季寒临觉得,他第一次看这个嵇子明这么顺眼。 “……弟子明白了。”桑羽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见温浅宁态度如此坚决,桑羽叹了口气,心中思绪翻涌。他想,宗主如今失了记忆,若能早日找到能够助她恢复的灵药或秘术,兴许一切都会不同。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躬身一礼:“既然宗主不愿离开,那弟子与嵇子明便先告辞。我们会早些为宗主大人寻找恢复记忆的办法,待得有了眉目,再回来禀报。” 温浅宁心中一动,微微颔首:“有劳你们了。” 桑羽看了她一眼,唇角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去。嵇子明跟在他身后,临走时回头看了温浅宁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奶茶] 第65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6 离开天界后,桑羽心中一直挂念着宗主失去记忆的事情。 心想,温浅宁失忆的地方是云渡湖,说不定那儿能找到什么线索,况且那里向来是商贩云集、奇珍异宝流转的所在之地,也许真的能在那儿为她找到恢复记忆的法子。 这个念头一出,他与嵇子明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动身往云渡湖 而去。 三日的时间还尚未抵达目的地,两人途经一座小镇,歇了下来。 这镇子虽不大,却因地处数条灵脉交汇之处,灵气汇聚,久而久之吸引了大批修士前来。于是,街巷间铺满了市集,来来往往的修士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摊位林立,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讨价还价的喧哗,让人眼花缭乱,桑羽与嵇子明一路走一路打听,凡是与恢复记忆沾边的说辞,他们都耐心询问。 可听来听去,无非是些江湖术士的噱头,夸大其辞,毫不可靠,走进一问都是不能恢复记忆的玩意。 桑羽不死心,仍是一家一户仔细探问,但结果无一例外,皆是一无所获。 直至傍晚,两人走进一家酒肆,才无意中听到一段谈话。 几名粗布衣衫的散修正围着桌子推杯换盏。 其中一人醉眼迷离,拍着桌子含糊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云渡湖那边啊,有个女修,随身带着一件奇物,能让人忆起前尘往事。” 话音一落,旁边有人大笑着打趣:“知道啊,可那女修可不是好惹的,她哥哥更是护妹心切,谁敢近得了他们身边?也就想想罢了!” 几人说着说着,哄堂大笑起来。 然而,这一句醉话,让不远处的桑羽与嵇子明瞬间对视,心头同时一紧。 这世间,当真有人持有能唤醒记忆的宝物吗?桑羽心里既怀疑又期待,在对待温浅宁的事情上,他素来谨慎,最终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决定顺藤摸瓜查一查。 嵇子明率先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朝几人一揖,温和问道:“几位前辈,抱歉打扰,方才……听诸位提及一件能唤起往昔记忆的奇物,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醉得满脸通红的散修立刻大声嚷嚷:“那还能有假?我几时骗过人!”见嵇子明神色半信半疑,他还拍着胸口滔滔不绝地补充,“那东西是那对兄妹从洞窟中寻得的,当时她哥哥还为此中了寒毒,命悬一线,不过不知道后面怎么的,竟然奇迹般痊愈了,嘿,你说神不神?” “原来如此……”嵇子明若有所思,面上挂着礼貌的笑容,随后他从钱囊中取出几枚钱币,轻轻放到他们桌上,笑道,“多谢几位大哥指点,这点小心意,请务必收下,这顿酒菜,就算我们请的了。” 几名散修先是怔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这青年出手竟然如此大方,随即笑着连声道谢,气氛越发热络。 “看来还是得去云渡湖……”一旁的桑羽自然是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他们没多耽搁,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循着这条线索南下。 两人一路小心赶路,几天之后,终于到达云渡湖。 此地向来繁盛,他们一边探查一边打听,不多时,便听闻最近常有一对兄妹出没市井,容貌清俊,气度出众,与寻常散修迥然不同。 “兄妹……”嵇子明想了想,“会不会就是他们?” 桑羽心头也涌起一种直觉。 正午时分,两人就在人潮熙攘的药市见到了目标。 一名年纪看起来还很小的女子立在摊前,眉目清朗,干脆伶俐,她身旁的青年长相与她十分相似,一看便知两人就是兄妹关系。 桑羽心头微动,暗暗与嵇子明点头,一同走上前去。 见到两个不认识的人径直朝自己走来,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冷瞪了他们一眼,似在防备。她的哥哥更是挡在前方,呵斥出声:“你们是何人?想做什么?” 桑羽神色未变,拱手一礼,语气平和:“在下合欢宗弟子桑羽,冒昧相扰,只是想与姑娘说几句话。” 听见“合欢宗”三个字,女子神色明显一变,抬眸打量他,像是在确认真伪。 短暂的沉默后,她才开口:“合欢宗……找我有何事?” “失礼了,嗯……听闻姑娘有一宝物,可以恢复记忆……”桑羽略一犹豫,欲言又止,思索着如何开口,“不知可是真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女子有些警戒,回的话也很含糊。 “此处人多耳杂,能否进一步说话?”嵇子明作揖,尽量把姿态放诚恳。 两兄妹对视一眼,终究还是同意了:“行吧。” 几人随即转入临湖茶楼,找了间僻静的雅间落座。 清风送进茶香,气氛却显得凝重,桑羽小心试探,将原委细细说来:“实不相瞒,我们此行,正是为了我们合欢宗宗主而来……她在一次打斗中意外撞伤头部,自那之后记忆受损,往事全忘,我们听闻世间或有能助人忆起的法宝,便四处打探。若姑娘真有此物,我们愿付出任何代价交换,只盼她能早日康复。” 话音一落,女子原本冷静的神色猛然一变,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 “你说,你们宗主?”她声音骤然拔高,呼吸急促,“合欢宗宗主,可是……温浅宁?” 桑羽怔了怔,心中立刻明了她与宗主必有旧缘,于是点头:“正是。” 这一声确认,让女子整个人都定在原地。 片刻静默后,她回过神来,唇瓣微颤:“我……我叫夔从灵。温姐姐当年,曾救过我哥哥夔邢一命,若不是她与季哥哥愿意出手相助,将那枚珍贵的玉髓赠与我们,还亲自出手替哥哥炼化……只怕哥哥早就被寒毒侵害,命丧当场了。” 第75章 说到后面,夔从灵的眼眶渐渐变红。 一旁的夔邢也缓缓点头:“此恩,我夔家兄妹铭记至今。” 桑羽屏住呼吸,嵇子明的神色也动容了几分。 夔从灵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二话不说,伸手入怀,取出一枚温润如水的灵玉。 “这是我们当年进入洞窟所得的灵玉,可稳魂护识。”夔从灵垂下眸子,有些怅然,“若帮助温姐姐恢复记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抬眸,目光真挚,将灵玉郑重地递给桑羽。 桑羽接住,看着掌心那枚灵玉,心脏重重一跳。 “此物……”他双手接过,郑重无比地拱手,“夔姑娘,你们的恩情,桑羽与合欢宗,必定铭记于心。” 夔邢摇头,反驳道:“这算什么恩情,若当年不是温姑娘,我又怎会有今日之命?如今能以此物回报,不过是偿还分毫罢了。” “是啊。”夔从灵也在帮腔。 自得到了这块能够恢复记忆的灵玉后,桑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他此时没多余的犹豫,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要将这东西必须尽快送去天界,交到宗主手中早日助她恢复记忆。 “桑羽哥哥,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天界吗?”夔从灵忽然开口,眼神亮晶晶的。 桑羽一愣,目光转向她,夔从灵姿容清丽,眉目间带着少女般的稚气。 “我也想看看温姐姐……看看她现在情况如何了,况且……好几年没见,我也很想她。”她捏着桑羽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求着,仿佛害怕桑羽拒绝。 桑羽心底本不想带闲人同行,天界并非凡俗,外人贸然闯入,未免生出枝节。 可见夔从灵眼里满是赤诚,他和嵇子明对视一刻,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也罢,你们随我们一道上路吧。” 夔从灵一喜,忙点头应下,夔邢不放心妹妹,也知她心意已决,当然是和她一块去。 于是几人整顿行装,径直往天界而去。 夔从灵初次踏上如此旅途,只觉得一路兴奋得紧。 她生性跳脱,心思也藏不住,没多久便叽叽喳喳同桑羽与嵇子明搭话。 “桑大哥,你们合欢宗是不是很厉害呀?平日里又是怎么修炼的呀?” “温姐姐当年那么厉害,如今肯定更不一样了吧?” 她本只是好奇,一连串发问,说着说着,话锋忽然转向了季寒临和温浅宁,语气里满是少女心的憧憬:“哎,她和季哥哥当时感情就这么好了,是不是早就成亲,结为道侣啦?” 这句话一出,桑羽和嵇子明皆是一顿。 夔从灵自己也卡壳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温浅宁既是合欢宗宗主,按理来说,如今应该在合欢宗吧,怎么却在天界? 夔从灵“啊”了一声,眼睛瞪圆,诧异地道出自己的疑惑:“不对呀,桑羽哥哥,温姐姐怎么会在天界?” 桑羽神色复杂,他沉默许久,心中暗叹。 宗主和季寒临两人的事纷繁复杂,非一言能尽,他想了半天,只能挑最简单的一句说:“如今,季寒临他已……飞升成仙,成为了曜玄仙君。” 闻言,夔从灵和夔邢都愣住了。 他们当然听过曜玄仙君的名号,凡界到处都在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 成了天界新晋的曜玄仙君。 可她从没想过,那人会是季寒临。 “你、你是说……季哥哥成了曜玄仙君?!”她声音都变了调,震惊得不敢置信。 得此消息,他们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夔邢的脑海里闪过当初那个少年与温姐姐并肩的画面,过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难怪……难怪温姑娘会在天界。”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抱抱] 第66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7 而另一边,还在仙界的温浅宁和季寒临的生活一派祥和。 这几日,季寒临受邀去问仙台观战,他本不爱这种热闹繁琐的场合,并不想去。 问仙台的试炼,本质上就是比武,他觉得,看天界这些人比武甚是无聊,还不如和宁宁在一起好,于是回拒了邀请。 可今日却有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亲自登门。 “曜玄仙君,”妙观真人缓缓抚须,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老夫受天庭之命,主持今年的问仙台试炼,这一次,仙界诸门派齐聚,盛况非凡。若仙君不至,怕是要落人口舌啊。” 季寒临抬眼,神色未改,只淡淡道:“您知道的,我一向不喜这种场合。” 听到晚辈拒绝得这么果断,妙观真人却不恼,依旧求着他:“老夫明白,但重点是……这次问仙台由老夫主持,就当是给一份薄面嘛,求你了!” 这话说得诚恳至极,妙观真人在仙界名望极高,凡事向来不屑低声下气,如今亲自登门,语气恳切可怜,可见这件事对他的分量极重。 “……”季寒临眉目微动,眼底掠过一丝犹豫,正欲再言,此时殿门处传来了脚步声。 温浅宁才刚醒,发丝还有些凌乱,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刚睡醒的惺忪,怀里还抱着一件披风,像是随手从床榻上带下来的。 她揉着眼睛,一边推门而入,一边唤:“寒临……” 声音娇软,听得出来,女人还带着点困意。 并未料到殿中还有外客,温浅宁一步踏入时便顿住了。 待看清了殿中多了一个陌生老者,他和季寒临还端坐着,像是在谈什么正事的样子,她瞬间感觉不好了。 “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温浅宁愣了愣,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他们的谈话,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闻声,妙观真人转头,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之前在凡界,妙观真人回到他曾经生活过的道观的时候,彼时季寒临、温浅宁,以及夔家兄妹正好在那里落脚,几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打过照面了。 甚至当时他还替季寒临指明了恢复修为的法子。 于是,妙观真人忍不住轻叹一声:“原来……仙界都在传的曜玄仙君带回宫中的神秘女子,竟是温姑娘。” “咦?”温浅宁微微歪头,清亮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困惑,“我们……认识吗?” 妙观真人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姑娘这么健忘吗,一旁的季寒临不紧不慢地开口,替她解释:“她此前在凡界时受过创伤,失去了记忆。” 妙观真人恍然,神色间透出几分感慨。 “原来如此。”他摇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当年在凡界,老夫曾有幸与姑娘一面,那时,寒临正困于瓶颈,修为受损,还是温姑娘至情至意,才助他度过劫难。” 温浅宁听得有些茫然,下意识抬眸望向身旁的季寒临。 “我吗?”她低声问。 季寒临望着她,目光中晦暗不明,片刻后,他伸手将温浅宁拉进自己的怀中,语气不紧不慢:“嗯,是你,我才能恢复修为的。” 还有别人在看呢,他怎么能这样亲密,温浅宁害羞得想要挣扎起身。 妙观真人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趁着气氛正好,他轻咳一声,再次提起了想让季寒临去问仙台观战一事:“寒临,那么问仙台一事……想必温姑娘也很希望你去吧,毕竟多多观摩,也有益于你自己提升。” 温浅宁被点名,一时愣了,见季寒临眉眼间尚有迟疑,她心口轻轻一跳,便忍不住轻声唤道:“你去看看也好,反正……只是观战,又不会耽误什么。” “既如此,”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宁宁都同意了,那我便去吧。” 妙观真人大喜,连连点头说好。 而就在这时,温浅宁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悸动,她想到“问仙台”三字之时,脑海深处隐隐约约闪过几个模糊的字样:小说原文、男女主、初识……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涨得发疼,抬手捂住额角,低声呢喃:“问仙台……?” 见到温浅宁突然捂住自己的头,季寒临心头一紧,覆上她的肩,声音难得急切,带着一丝慌乱:“宁宁,怎么了?” 温浅宁呼吸有些急促,刚才仿佛掠过了一些记忆碎片,但她却抓不住。 她垂下眼帘,定了定神,轻轻摇头:“……没事,方才只是有些头晕。” 季寒临眉心微蹙,仍不放心,想要再问。 妙观真人见状,抚须一笑:“温姑娘不必忧虑,旧事未能忆起,自是天机未开。世间万物,皆有其因果流转,若缘分未尽,那些记忆终会随时机而至,不必担忧。” 听着妙观真人这么说,温浅宁心里莫名浮起一股暖意,轻轻颔首:“多谢妙观真人。” 季寒临可没心情听妙观真人将这些空话,不动声色地将他“赶”走了,然后连忙帮温浅宁检查状况,在确认她没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 第76章 …… 问仙台开始这一日。 季寒临与妙观真人同席,这位年轻仙君清冷淡漠的姿态,引得周围不少仙子暗自犯花痴。 他并不在意,目光随意地掠过场中的诸多弟子,仿佛这些人于他皆不过过眼云烟。 一道身影步入场中,原本还在敛神收目的季寒临,却在这刹那间,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少女眉目清丽,气质温婉沉静,举手投足皆有着几分出尘的柔美。 他本不会多注意其他女子的,只是……他看见这人眉眼的轮廓竟然与温浅宁有几分相似,由此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慎心来了呀,她可是仙宗的嫡系弟子,现在已被紫霄道君收为关门弟子,天赋极高呢。”妙观真人也发现了,在一旁说着,“咦……老夫怎么觉得,她长得和温姑娘有几分相似呢?” 季寒临没有回答。 方才的失神不过片刻,现在依旧恢复那副淡淡的模样。 问仙台上,少女一袭素衣,动作干净利落,她身形轻盈,剑光如清风拂柳,在每一次转折间露出锋芒,显露出超出同龄人的悟性与心性。 妙观真人看得连连点头,须髯一抖,忍不住溢出笑声:“好,好!果然是天资不凡!此女剑心通明,心境纯正,若勤加修炼,将来必成大器。” 他的赞叹接连不断,几乎没有停过,像是看见了难得一遇的璞玉。 场下,季寒临目光淡淡,不过同样微微颔首,这意味着对她的 肯定。 本不过十七岁,初登问仙台的慎心心里紧张,而且都是天界名声威望的前辈在上面看着,紧张得她手心里都是汗。 此刻见到连曜玄仙君那样清冷如雪的人物都肯定自己,她怔了怔,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悸动。 又有自豪,又有些许慌乱,慎心明白,能得妙观真人的赞誉已是幸事,如今连曜玄仙君也看向她……这让她燃起了源源不断的动力,神情满是惊喜:“多谢妙观真人,多谢曜玄仙君!慎心下去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与此同时,还在宫殿里的温浅宁百无聊赖。 “总觉得……好像想起了什么。”温浅宁自说自话,可任凭她怎么去想,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自从在触及那片模糊的记忆后,头痛便常常袭来,知道自己遗忘的东西并非寻常,可再如何逼迫自己,还是徒劳。 “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她低低叹息。 就在这无聊的时刻,桑羽几人已经抵达仙界,夔从灵早已迫不及待,直接往曜玄仙君宫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宫殿内,温浅宁正倚着桌子,神情恍惚。 一阵劲风袭来,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影猛地扑了个满怀。 “温姐姐!” 少女甜美的声音响彻在耳畔,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欢喜。 温浅宁整个人僵住,怀里那人抱得紧极了,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揉进怀里。 “?” 这又是谁?温浅宁的脑袋冒出一大串问号。 抬眼便对上一张明艳的笑脸,少女唇角弯弯,眼睛亮得像含星星,一双小虎牙因笑意而微微露出,满满都是喜悦。 “你是……”温浅宁迟疑着开口。 “啊!”夔从灵忽然反应过来,吐吐舌头,连忙松开手,眼眸中闪过几分歉意。 “抱歉抱歉,我一时太激动了!差点忘了你现在……还不记得人家。” 夔从灵还要说些什么时,嵇子明他们也已赶到,沉声道: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先把灵玉交给宗主吧。” 这么一说,夔从灵这才想起正事,她一拍额头,快步跑过去,从桑羽怀中的锦匣里取出那块灵玉。 温浅宁盯着那个灵玉,眼皮一跳,似乎有什么正在呼应:“这是……?” 桑羽一脸正色,认真地说着:“宗主,这个灵玉,可以帮助你恢复被封印的记忆。” “是呀温姐姐!你用了它就会想起人家了!”夔从灵凑过来,她眼神中满是期待,拉了拉温浅宁的衣袖。 “……好。”温浅宁环视四周一圈,看到几人都在看着自己,最终,她低头看着那灵玉,触碰到灵玉的一刹那,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掌心涌入体内。 脑海中似有什么屏障被猛地撕裂,无数画面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冲击进来。 合欢宗、男主、任务……以及在不同世界里的记忆…… 熟悉感的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令她差点站立不稳,夔从灵慌忙伸手扶住她:“温姐姐!你没事吧?”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星星眼] 第67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8 温浅宁额角沁出冷汗,过了好半晌,她终于睁开眼。 这一次,眸底的茫然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几人看到她的变化,先是一怔,随即眼眸发亮,桑羽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 “宗主你……终于想起来了!” 温浅宁缓缓点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不过……待到温浅宁想到了季寒临,她差点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完了。 她现在简直想去死。 本来按照剧情,温浅宁应该在关键情节渣了季寒临,让他对自己心怀不满甚至生恨也无所谓,这样他才会转而被原女主吸引。 一开始进展得很顺利的,男主也离开了合欢宗飞升成仙了,两人也再也没有了联系……可偏偏,她在失忆的时候被他带回了天界。 原本季寒临对她心存芥蒂,还怀疑过她是装失忆,可这段时间,失忆的自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味地黏着他,软言娇语,硬生生让他心软下来,如今对她的态度比从前更甚…… 一幕幕回忆涌上来,温浅宁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这下可好,原本就没成功过的任务,这下似乎也没戏了。 温浅宁扶额,心情正一团乱麻,根本没心思和这群人叙旧。 “对了,”夔从灵好奇地四下打量,忽然问,“季哥哥呢?怎么没在你身边?我还想着见见他呢!” 温浅宁愣了一下,回答道:“他……去了问仙台观武。” 怪不得当时听到“问仙台”这三个字就有所触动,如今,她恢复了记忆,清晰地记得,按照原著发展,此时的问仙台上,季寒临应该会与原女主慎心对上眼。 女主慎心清丽出尘,本就引人注目,若是再加上问仙台那场机缘,她与季寒临的缘分便会从此系下。 温浅宁虽然心口有些堵得难受,但转念一想,或许,她的任务还有补救的余地。 桑羽见她神色变得凝重,走上前来,说着:“宗主,既然你的记忆恢复了,那是否与我们一同回合欢宗?” 此时温浅宁的内心复杂,沉默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你们先回去吧。” 桑羽一怔,不解:“宗主?” 温浅宁抿了抿唇,神色十分认真:“我还有些事,要亲自与季寒临处理清楚,放心,处理完后我会回去的……” “啊?这么快便要走了吗,我还想见见季哥哥呢……”夔从灵眨巴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目光在温浅宁脸上打量一圈,硬生生被她哥递过来的眼神止住了话。 在场的人看得出温浅宁脸色不太好,隐隐有些沉郁,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夔从灵也察觉出几分异样……她心里隐隐觉得,温浅宁和季寒临之间的事远比她想象中复杂,但既然温浅宁不愿多说,她也不好追问。 “好吧……”她轻声嘟囔,“那人家就不打扰温姐姐和季哥哥啦。” 嵇子明犹豫片刻,也终究拱手一礼:“属下遵命,宗主若有需要,随时传讯。” 温浅宁勉强打起精神,目送几人离开。 直到殿门阖上,偌大的殿宇再度恢复安静,她才一屁股坐倒在榻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问仙台这边,气氛正热。 一名侍卫悄然上前,低声在季寒临耳畔道:“启禀仙君,合欢宗的人……刚才似乎前来觐见,带了什么东西给温宗主。” 闻言,季寒临心口一紧。 明明只是属下的一句禀报,却让他生出一种说不清的不安,好似一切正朝着无法掌控的方向滑去。 他的视线已无法再聚焦于场中比试,起身就要离开,耳边传来妙观真人诧异的声音:“曜玄仙君你去哪?稍后还有几位天赋卓然的弟子——” 话未说完,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季寒临袖袍一拂,整个人毫不犹豫地径直往曜玄殿而去。 …… 宫殿内,温浅宁独自坐在案前,火光摇曳,映得她面庞有几分陌生的疏离。 当殿门被推开,她抬眸望过去。 那一眼淡淡的对视,竟让季寒临心底一沉。 “宁宁。”他的脚步快了几分,走到女人面前,细细地端详着她。 温浅宁也静静地回看他,没有立刻回答。 第77章 空气静默,良久,她才轻启红唇,声音平淡:“我恢复记忆了。” 季寒临身体几不可见地一震,眼中掠过一抹难以置信:“你……恢复记忆了?” 温浅宁轻轻“嗯”了一声,不带一丝波澜,此时,她的神情恍若回到了他们当初分离时那样,眸光疏冷,隔出千山万水的距离。 季寒临眸色一暗,好不容易,她在失忆后依偎在他身边,软声软气唤他,眼底全是依赖与欢喜。 这段时日,让他欣喜得忘乎所以。 可如今,随着温浅宁记忆的恢复,一切都被打回了原点。 早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季寒临却不甘心,他强自压下慌乱,伸手去握她的手:“宁宁……” 温浅宁抽回手,目光避开他。 “仙君。”温浅宁故意用了极为生疏的称呼这么叫他,就是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些日子……我多有冒犯。” 这一声“仙君”,让季寒临的脸色瞬间沉下,眼底暗潮涌动:“你在说什么话?恢复记忆又如何?你还是你,我们依旧还可以这样相处。” 温浅宁不说话了,也撇过头去不肯看他。 季寒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眼底找回哪怕一丝温柔,可 那层隔阂如同千丈雪峰,横亘在两人之间。 “宁宁,”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生气,“虽然我早有这种预感,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你恢复记忆后,就要把我推开?你失忆时的举动,才是你下意识的举动,明明你心里也有我,为什么……我不信,你现在真的这么厌恶我。” “你在自以为是什么?”温浅宁抬眸与他对视,嘴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我失忆后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所以依赖你,有什么奇怪的?这并不代表我就有多么喜欢你,说白了,要是我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嵇子明,我也会缠着他、黏着他。” 温浅宁的话语,搅起了季寒临心中的轩然大波,心口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撕裂,明明只是几句话,却比无数次刀剑相加还要痛苦。 他曾经以为,哪怕拥有她失忆时的依赖便已足够,可如今,她恢复记忆后的冷淡,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容许她离开。 不管是不是违背她的意愿,他都不会放手。 因此,季寒临压下情绪,低低地笑出了声:“所以呢?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离开我吗?” “你如今已是曜玄仙君,是我配不上你,你总会碰到更好的女子的。”温浅宁沉吟片刻,心想,比如慎心。 然而,温浅宁过于心不在焉,不小心把心中所想的吐露了出来,听到“慎心”两个字,季寒临的眼神更冷了。 “慎心?”他重复了一遍,冷笑一声。 温浅宁顿时有些慌张,还是强撑着与他对视:“是、是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问仙台可盯着她看呢!” “宁宁,”季寒临逼近一步,长身玉立的身姿此刻带着危险的侵逼之势,“你这是在拿话刺我,对吗?你心里明明清楚……慎心对我而言只是路人,她和你根本不一样。” “是吗。”温浅宁不想让自己乱了阵脚,偏生更显冷漠无情,“我觉得,她比我好啊,她天赋出众,身份也和你相配,也许哪一天,她才是站在你身侧最合适的人,至于我……”她顿了顿,轻轻摇头,“合欢宗宗主又如何?妖媚惑人而已,总归不够入流。” “够了!” 季寒临听不下去,她每一个冷漠的字眼,都像是无形的刀,一刀一刀剜在他的心口。 “温浅宁,你知不知道……”季寒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重让她皱起眉,被他死死攥着不放,“我最恨的,就是你总喜欢替我决定,什么配不配得上,什么更合适的人……我从来不在乎。” 温浅宁抿唇,忙去推他:“放开我。” 可惜,此时的男人已经气压低沉,面无表情,眼底的黑意一点点漫开:“你应该知道,如今我是仙君,你再也不能奈我何,无论你再怎么推开我、再怎么抗拒,也无济于事,你就是我的。” 温浅宁看着面前冷厉阴沉的季寒临,顿时呆住了,许多黑雾自他周身缓缓溢出。 “你……”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害怕,“你怎么了?” 季寒临勾起唇角,笑容森冷,带着几分自嘲:“怎么了?宁宁,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在短短数年间,能一举飞升成仙、位列仙君吗?” “我告诉你吧。”他一步步走向她,脚下无声,却带来无形的压迫,黑气像浓墨一样蔓延开来,“正是因为你抛弃了我,我的心硬生生被推入深渊,若非你,我绝不可能尝到那种……被撕碎的痛。” 他眸光变得冷厉,残忍冷酷地继续说着:“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执念与恨意,可以成就一个人,是它们让我撑过无数次濒死,让我日日夜夜不眠,只想着有朝一日再见你,能折磨你、报复你。” “所以,你如今所见的修为……全是因为我黑化了。有了黑化后魔力的加持,我自然能在这短短几年内飞速提升修为。”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黑雾翻涌着,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力量,整个大殿的灵气瞬间变得紊乱。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星星眼] 第68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9 此刻温浅宁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她从未想过,季寒临背后的秘密竟是如此,他飞升得太快,快到不合常理,如今谜底揭晓,答案让她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疯了……”温浅宁忍不住低声喃喃。 “疯了吗?”季寒临低笑一声,眼神露出凶戾,“其实,若是没有你,我早该死在凡尘,可是因为你,凭借着对你的恨意,我得以走到今日。宁宁,我的力量,我的现在一切,都是因你而生。” 他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男人垂下眸,俯视着她,像是终于逼近猎物的猛兽:“可如今,你却要推开我?” 温浅宁心口一跳,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季寒临此刻的情绪已经失控,黑雾疯狂蔓延,带着毁灭气息。若是再这样下去,必定往外扩散。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是在天界!若是让天界之人察觉到异常,一旦有人发现曜玄仙君体内藏有魔意,那他的下场,绝不会比堕魔更好! “季寒临!”她猛地冲上前去,双手按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你冷静一点!你若在天界爆发魔气,后果会不堪设想的!” 黑雾几乎遮住了季寒临的面庞,他的表情越发冷酷无情:“后果么?可是宁宁……这股力量,原本我已经能控制,如今再次被你激发出来,已不能像之前那样说控制就控制了。若是这般容易控制,那还叫黑化吗?若人人都能轻易驾驭魔意,那早就不再稀奇。” “那怎么办?”温浅宁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声音都在颤抖,“你明明在仙界如此尊贵,若是现在失控,被其他人发现你黑化……你会被当成异类,被全界围剿的!” 季寒临的喉咙滚动了一下,那漆黑的气息如暴潮般涌动,映得他俊美的脸庞都透着几分陌生。 “宁宁,你竟然在担心我?你怕我被发现,怕我被围剿……还是说,你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真的放下过我?” “看到你还这么关心我,我已经知足,哪怕现在就去死,也无所谓。”他无所谓地笑笑。 看到这人是这样无所畏惧的态度,温浅宁一瞬间哑口,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她的眼底满是担忧,简直要被逼疯:“你至少……先压住!哪怕是假装也好,别让外人察觉了呀!” 不说到底是不是出自私心关心男主,他若被发现黑化,下场绝对凄惨,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撮合他和女主的问题了,再这样下去,男主命都要没了,整个小说世界都会崩塌! 温浅宁脑海中飞快转着念头,可男人周 身黑雾翻涌得越发汹涌,她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处。 怎么办? “……” 若是再犹豫下去,一切都晚了。 打定主意后,她忽然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猛地踮起脚,伸手拽住季寒临的衣襟。 季寒临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瞬,一抹温热柔软已狠狠覆上了他的薄唇。 唇瓣相触的一刹那,所有弥漫的黑雾瞬间被全部驱散了。 季寒临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僵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殷红的嘴唇就这样急切又用力地压着他,毫无章法,但就是这样的方式,轻易地平息了他体内原本不受控制的魔力。 温浅宁心跳快得要炸裂,她不敢闭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 终于,在确认那股骇人的黑气消散后,她才颤着手松开了他。 “终于……好了……”温浅宁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力气般,几乎虚脱地靠在殿柱上,眼眶泛酸,欲哭无泪。 第78章 这时,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响起。 【任务判定:失败。】 温浅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听到系统无情的判定声,睁大了双眼,心头“咯噔”一声,已经预想到接下来系统会继续说什么了。 【检测到严重剧情偏差,宿主已经完成节点任务,却并未推动原剧情主线中男主与女主之间感情线发展,任务完成度为60%。当前,男主情感走向已彻底偏移。宿主需承接后续剧情,补位原有女主,正式进入主线感情轨道,和男主和好。】 她就知道……温浅宁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无论她怎么努力,剧情发展走向总是会产生偏差。 系统已经懒得和这个没用的宿主讲话了,有了几次失败的前车之鉴,对于这个世界的再次失败,它毫不意外。 而眼前的男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 季寒临看着面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的温浅宁,不明所以,他皱着眉头,以为是温浅宁不想招来麻烦才强忍着嫌弃的心情去亲自己以抑制他散发的魔气,心中有些烦躁:“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亲近?亲一下我,至于让你这么绝望吗?” 他又瞎想瞎误会什么啊?眼看着男人周围又隐隐冒出了一些黑屋,温浅宁吓得要死,哪敢再刺激季寒临,连忙扑过去抱住他,“不是的!你误会了!” 温浅宁整个人几乎埋在他的怀里,双臂紧紧锁住他。 季寒临低下头,瞧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心口微微一震。 她主动来靠近他?而不是再一次将他推开? 虽然季寒临面上没显示什么情绪,但明显这样对他很受用,心中那股烦躁与怨恨忽而消散了几分,那些暴戾的黑雾也消弭了下去。 “不是的,季寒临,你听我说。”温浅宁急急抬起脸,眼中泛着盈盈的水光,努力让语气平稳下来,“我只是……” “怕你出事,怕你被人发现。”女人呼吸急促,眼底的情绪翻涌,“我看见你这样,真的很害怕,季寒临,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被天界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下次再也不能这样了。” 男人的眸子闪过一抹意外,看着温浅宁,许久,缓缓勾唇:“原来,你是在担心我。” 是,温浅宁确实在担心,反正无论怎么解释,这一刻,她的反应落在季寒临眼里,足以成为最真实的证明。 于是,温浅宁打定主意,就这样顺着他,顺理成章地和他和好。 季寒临的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他伸手,覆在她的后脑,逼着她抬起脸来与自己对视:“所以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代表,你心里其实,从未放下过我?”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咬着唇,无法辩驳,眼睫一直在抖着。 就是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男人整个人彻底失了控。 季寒临俯下头,毫无预兆地吻住了她。 这一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强势到要把温浅宁吞没,她只觉得呼吸被霸道地攫走,心跳都乱了拍子。 他在她唇上辗转不休,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血肉骨髓。 “寒临……”她被逼得低声唤他,眼眶都泛了红,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看着就惹人怜惜。 这一声颤抖的呼唤,终于让男人停下了动作。 两人呼吸交缠,四目相对,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 他本以为,温浅宁恢复记忆以后,真的会对他冷漠绝情……毕竟当初她就是为了嵇子明,对他出手,将他赶出了合欢宗。 可是方才她那样紧张自己,怕他出事的样子……季寒临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温浅宁心里若无他,不会如此。 所以,他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湿意,眼睛里逐渐亮起希望的光:“宁宁,你放心,我会收敛,不会让别人看出我的异样,但你要答应我,别再推开我了,你若真再狠心,我……我怕自己真的压不住。” 说到最后,近乎祈求。 堂堂曜玄仙君,向来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这样一个被无数人奉为神明追捧的人物,谁能想到,此刻,他竟会半跪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这么卑微地祈求着一个女子,让她不要抛弃自己。 男人素来清冷的眉眼低垂,修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鸦羽,声音难掩心底的惶然,他甚至放下了所有的骄贵与矜持,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在这个女人面前。 温浅宁心头一酸,她终于抬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安抚小动物一般:“好,我答应你。” “我们和好吧,我再也不会说要离开你这种话了。” 话音一落,怀里的男人明显欣喜过望,随即死死搂紧她。 “宁宁,不许再丢下我……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能是我的。”季寒临把脸埋在她颈侧,低声喃喃,“我也是你的。” 温浅宁本以为这样已经够了,他该安稳下来,哪知怀里的男人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确定般,得寸进尺,越发不肯放手。 后续走向又走向了少儿不宜的画面,温浅宁简直无语,不知道季寒临这么折腾一番为什么还有精力做这种事情啊! 可季寒临哪里容得她分神,唇齿间轻咬辗转,另一只手掌更是扣在她后脑,不许她移开,强迫她专注在自己身上。 “宁宁……”他声音喑哑,唇舌仍在她口中纠缠不休,“不许想别的,只看着我。” 温浅宁被他弄得呼吸混乱,脸颊滚烫,脑子也变得混混沌沌,反正怎么样都挣扎无果,只得半推半就地任由他索取。 到最后她干脆闭上了眼,心底无语又无奈,明明刚才还剑拔弩张要黑化,现在又被他逼着沉沦在这种亲热里,真是荒唐至极。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69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30 “所以,宗主大人您说的有些事情要和季寒临处理,处理完后就会回来……指的是和季寒临一起回合欢宗?!” 面对突然在合欢宗出现的温浅宁和季寒临,桑羽眼角无语地抽了抽。 “是的哦。”温浅宁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搞什么啊!桑羽看着端方清高的季寒临,一时不解极了:“可是,季寒临不是已经成了曜玄仙君吗,他总归还是要回到天界去的吧?” “这个嘛……” 前几日,季寒临魔气泄漏的事情让温浅宁心惊胆战,她知道,不能再让季寒临待在天界了。 虽然季寒临说只要温浅宁不离开她,就不会刺激到他的心魔,他就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魔气……她相信他,但是不敢赌那些天界之人会像她一样相信他。 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一旦被发现,季寒临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所以温浅宁打定主意,想让季寒临请辞天界 的职务。 只是……这话实在难以说出口,好端端的,季寒临在天界受人敬仰、前途无量,真的愿意为了自己,舍弃掉天界的一切吗? 一连好几日,因为这个事情,温浅宁都有些茶饭不思,心神不宁。 季寒临看在眼里,这日,温浅宁草草吃了两口饭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宁宁,你最近在思虑什么?” “我……”温浅宁犹豫了片刻,思考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问他,“小临,你喜欢在天界的生活吗?” “喜欢……吗?”季寒临顿了一下,似是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喜欢也说不上吧,只是那时候我的生活没有什么盼头,努力修炼飞升成仙,也只不过为了更好的把你抓回身边罢了。” “喂。”她无语地捶了一下季寒临。但听到他说自己并不是喜欢天界的生活,心思微动。 “如果说……我想让你辞掉天界的一切,和我一起回到合欢宗,你愿意吗?” 终于是将这几天一直在忧虑的问题说出了口。 见季寒临面上没什么表情,温浅宁急急忙忙地补充,生怕他马上说出拒绝的话:“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你在天界的位置尊崇无比,所有人都敬仰你,若是你忽然请辞,只怕生活会有落差。小临,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担心,若你再待在天界,迟早会被人发现异样,他们崇拜你、捧着你,是因为你洁白无暇,是曜玄仙君,可一旦知道你体内的魔气,他们恐怕不会容忍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伸手,极为自然地将她抱进怀里。 “好。”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她说的并不是一个需要舍弃天界尊位的重要抉择,而只是最寻常的邀约。 “到时候,你……诶??”温浅宁还想絮絮叨叨地说下去,没想到他却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让她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有说完,一时之间愣住了,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季寒临眼底闪着微光,唇角勾起,带着笑意:“宁宁,我答应你。我愿意辞去一切,陪你回合欢宗。” 第79章 “……你真的?”她怔怔开口,不敢相信,“小临,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随便说说……” “我当然想清楚了。”季寒临低声道,手掌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抚着她微僵的脊背,语气笃定,“你知道,我修炼成仙,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天界的位置与荣耀,我所求的,不过是能把你留在身边。如今,你要我舍弃那些虚名与尊位,这有何难?” 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宁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听到这些话,温浅宁心中的酸意瞬间涌了上来。 他真的,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见女人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还在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季寒临笑了笑,眉目平静:“天界之人顶多惋惜、议论,可那与我何干?若不是你,我甚至不会飞升。” 温浅宁终于忍不住,双臂环住他的腰身,紧紧地抱住他。 “小临,我真的喜欢你。” …… 于是,季寒临独自踏入天帝殿中。 作为天界年轻一辈中最受瞩目的存在,曜玄仙君修为深不可测,气度高华清冷,一向是天帝最为器重的下属。 这次前来,再次引来天帝殿内宫人的无数目光。可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位传奇人物竟会带来惊天动地的一个决定。 “叩见陛下。” 季寒临跪身叩首后,直奔主题:“臣此次前来,是想恳请辞去仙君之位,自此不再身居天界。”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寂静,所有人目光骇然地望向他。 他在说什么?辞去仙君之位?曜玄仙君这是疯了吗? 虽然不敢在殿堂内窃窃私语,但在场的宫人们无一不交换惊恐的眼神,连殿门外的宫人都忍不住探头张望。 天帝端坐在高台上,目光深沉如渊。 曜玄仙君向来高冷寡言,不常进谏,天帝也因惜才默许了他的行事风格。这次会面,本以为是他有要事商量,却没想到……竟然是要来辞去仙君之位?! 天帝手中持着玉圭,沉声道:“曜玄,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季寒临抬眸,神情沉静如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臣当然知道。” 天帝眯起眼睛,威严的声音像要打消季寒临的念头:“你自凡界飞升以来,修为一日千里,短短百余年,便位列仙君之尊,朕视你为天界栋梁,若论将来,或许连天帝之位都并非不可及。你如今竟说要辞去一切?给朕一个理由。” 此刻听到天帝之言,在场宫人都汗毛直立,显然,天帝这是动了怒。 “臣并非不知陛下厚恩,若是天界有难,臣定会倾力相助,只是……臣一生所有执念与所求,不过在一人身上,既已得之,余生自当与之厮守,荣华尊位,于臣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季寒临的话说得平平淡淡,但明显听得出来,他心意已决。 一片哗然。 有宫人忍不住低声议论:“原来是为情所困……早听说过曜玄仙君将一名女子带回自己的宫殿,执迷非凡,如今果然应了流言!” “为了……一个女子?”天帝目光如炬,落在季寒临身上,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可知,辞去仙君之位,便是斩断仙途,自此凡尘与你同在,你将不再受天界庇佑,不再享无上威仪,凡人会衰老,会病死,你一身修为,也未必能永远维持。” “即便是这样,你也仍然愿意?” 殿中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季寒临,等待他最终的答案。 季寒临不曾有半分迟疑,唇角微抿,目光坚定:“臣愿意。” 那语气,没有一丝犹豫。 “你若放弃,不会后悔?”天帝再问,声音冷厉。 “永不后悔。”季寒临道。 四周宫人面面相觑,有人叹息摇头,也有人露出艳羡之色,可无论众人心中如何感叹,曜玄仙君的心意不可撼动。 天帝心中一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曾经,他为曜玄仙君赐姬未果,本以为那人只是冷心冷性,不近女色,却没想到……曜玄竟是个至情至性的痴心人。 这一点让他既感叹又唏嘘,很久以前,他也曾深情喜欢过一个女子,只是身为天帝,肩上背负着天下与责任,终究两人还是分离了。如今见季寒临这般执念,他不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心绪便越发复杂。 许久,天帝才放下玉圭,微微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强留。” 话音落下,整个殿宇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天帝居然同意了。 “自今日起,撤销曜玄仙君之位,削去仙籍,不再受天界册封。” 他们目睹着季寒临俯身叩首,声音沉稳:“谢陛下成全。” 随后,他缓缓起身,转身走下台阶,衣袍翻飞间,背影笔直,毫无半点失落,反倒多了几分轻松自在。 回到自己宫殿,才刚踏入殿门,温浅宁便迎了上来,她显然等候多时,目光焦急地打量季寒临,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怎么样?”她第一句话脱口而出,语气里止不住的担忧。 季寒临看着她,嘴唇缓缓扬起一抹笑,那笑容轻松而真切,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畅快。 “宁宁,”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掌心的温热让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天帝已经应允,撤了我的仙君之位,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曜玄仙君。” 闻言,温浅宁心底翻涌着说不尽的情绪,终于,她轻声道:“小临……谢谢你。” 季寒临低低一笑,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声音沉缓而笃定:“谢什么?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宁宁,我们一起回合欢宗吧。” “好……” 温浅宁说完了自己与季寒临在天界的经过,桑羽自始至终没插嘴,只是静静听着,他平日里性子活泼,说话带笑,可此刻却罕见地沉默了很久。 “我本来以为……你们之间,只是因为双修才有的牵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到这一步。”桑羽说的话满是真心。 不知何时,夔从灵和夔邢也已经走了进来,想来是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 兄妹二人本就是散修,居无定所,从天界回来之后就和桑羽他们一起回了合欢宗。 夔从灵笑吟吟的,看向季寒临和温浅宁,面容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太好了!季哥哥终于可以和温姐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说罢,她还忍不住拍了拍手,仿佛是在替他们庆贺。 季寒临的眼神在众人间掠过,最后落在一旁的嵇子明身上。 他只看了嵇子明一瞬,不动声色,纵然一句话都没说,周身的气息也依旧透出些许冷意。 温浅宁心中一紧,她当然察觉到了……难道,季寒临仍然在意当年那事? …… 晚上。 季寒临沐浴完毕,他掀开床边的帷幕,方才掀开一角,忽觉怀中一软。 原本趴在床上的温浅宁扑了过来,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仰起脸,眼神亮亮的,她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自从温浅宁的记忆恢复之后,她就少有这样投怀送抱的时候了,季寒临先是一怔,随即扣住她的腰,低声问道:“宁宁,你这是在做什么?” 温浅宁眼角弯弯,声音软得几乎化开:“在哄你呀。” 她的话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女人唇瓣柔软,唇齿间的呼吸拂在他颈侧,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季寒临眯了眯眼,低声一叹:“为什么突然说要哄我?” “小临,你……”温浅宁盯着他,眼神认真,“还在介意嵇子明吗?” 季寒临沉默,面不改色,揽住她腰身的力度却更深了一分。 “也不全然是因为他。” 男人摇了摇头:“我只是害怕,哪天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却不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厌烦了我,转而喜欢上他人。” 温浅宁心下了然,叹了口气,整个人趴在他怀里,声音压低,软糯开口:“之前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不过你可能一直以来误会了,我和嵇子明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男修。” 季寒临低头看着她,眸色幽暗。 “当初……那天是我拿剑时扭到腰了。”温浅宁一边回想,一边仔仔细细地解释着,“虽然动用灵气很快就恢复了,但总觉得我的腰还是有点不舒服。” “嵇子明出身的宗门,恰好最擅长推拿按摩,我就让他帮忙按了一下,没想到恰好那晚你来找我,就被你看见了。” 说到这里,温浅宁顿了顿,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真的只是这样,没有别的。” 听着温浅宁的这些解释,季寒临心中轻叹,他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女人的下巴,低下头,亲了亲她娇嫩欲滴的面颊:“嗯,我相信你。” 第80章 他喜欢温浅宁,无论如何,都会相信她。而既然选择了相信她,陪伴在她身边,那么先前的芥蒂和龃龉,都会尽数放下。 毕竟,对他来说,宁宁才是最重要的。 温浅宁脸颊发烫,嫣红的朱唇也止不住地扬起来,紧紧搂着他。 烛火摇曳,帷幕低垂,锦被间翻涌起红色的浪潮,两人呼吸交缠,呢喃轻碎,情意滚烫难以抑制。 ----------------------- 作者有话说:第三个世界结束了,本章评论区给宝宝们发红包[抱抱] 第70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 隆冬时节的风,凛冽刺骨,夹杂着细碎的雪粒扑打在车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辆马车缓缓驶离都城,远处城楼的轮廓渐渐缩小,终于消失在视野里。 而其中的一辆马车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倚在摇晃的车厢角落,揪住外衣的,是一双被冻得通红的手。 季寒临是大晏的皇子,可若论地位,他的名字在皇族名册上微不足道。 他的母亲,本只是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浣衣宫女,因一夜恩宠而有了他。可好景不长,母亲在产后不过数月便香消玉殒,连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自那以后,宫里并没有多少人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没有良好的出身,也没有家族和母妃庇护,父皇对他更是漠然,除了册封名字时的那一纸诏书,从未再施以哪怕一丝怜爱。季寒临就这样在刀光剑影的皇宫夹缝中生存长大,兄长们骄纵霸道,常常欺辱他。 所以,当有人提出要送一名皇子去邻国宣平国为质,以讨好稳固邻国盟约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落在了他身上。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个皇子若是死在他乡,也无人会真正心疼。要是牺牲季寒临一个人,能得以换来整个国家的一时和平,对于大晏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于是,他就这么被送了出去。 此时的季寒临面无表情,他尚且年幼,却对于“质子”意味着什么,十分了解。 依稀记得临别前,大晏皇帝在大殿上冰冷而疏离的目光:“此行,你好生安分,不得辱我大晏。” 在父皇眼中,他如同一个弃子。 季寒临掀开车帘一角,望向外头,天地一色的苍茫,白雪覆盖大地。 “还要多久才能到?”季寒临问。 对面坐着的老内侍咳嗽一声,答道:“快了,殿下忍耐些,待跨过国境,就到了宣平国。” “宣平……”他轻轻咀嚼这个陌生的国名。 传闻中那是目前多国林立现状下最强盛的国家,铁骑南征北战,吞并了大片土地,如今,他的故国大晏为求安宁,才会将他送去做质子。 可是,宣平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过陌生,哪怕季寒临再怎么独立,即将只身前往异国他乡,心中也不免有些惶恐。 ……是了,或许就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独身一人,没有背景,没有母亲,这种事情才会落到他头上。若是什么好差事,早就被那几个皇兄哄抢而上,哪里轮得到他? 想到这里,季寒临的眸子冷了下来。 那一刻,他大约预想到了,自己作为大晏的抵押物去到宣平,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好到哪里去。 …… 一行车队终于抵达宣平国都城,城门高耸如云,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仿佛一头巨兽张开大口。 宣平国的宫城巍峨森严,朱漆城门之上盘着鎏金的巨龙,宽阔的石阶上,身披蟒袍的皇帝端坐于御座,目光居高临下。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齐下跪,季寒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纵使宣平与大晏的礼节不同,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还是根据其他人的动作做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跪拜礼。 “这便是大晏送来的质子?”宣平皇帝的声音低沉冷厉。 “正是。”押送的老内侍弯腰答道。 季寒临被人引到殿中央,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他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像是被摆上案桌的牲畜,被所有陌生而冷漠的眼神打量着。 “大晏皇子……季寒临?”宣平皇帝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唇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哼,眉眼倒还算清秀。” 在宣平皇帝的眼中,季寒临就代表着大晏国,既然大晏愿意用他们的皇子作为质子,足以证明他们怯弱。他并不将大晏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太看得起这个不受宠的质子。 就在这个时候,殿内突然响起一声娇俏清脆的呼喊。 “别跑!”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娇小的身影匆匆追着一只白猫闯进殿内,雪白的猫跃上台阶,一头钻到御座旁。 “咪咪!你给我站住!” 在殿内毫无规矩地追着猫的这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袭浅粉色冬季宫裙。虽然如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但已经出落得明媚动人,一看便知,长大后会有多么倾国倾城。 女孩眉眼秀丽,眼波如水,细长的睫羽扑闪着,额间还点着花钿,映得肌肤莹白如玉,仿佛初春里一枝迎风绽放的花。 纵使此时的她气 喘吁吁,面颊飞红,却并没有一丝狼狈,脸上依旧透着说不出的娇贵与明艳。 若是仔细看,便能注意到她身上那裙子还覆着织金暗纹,裙摆镶着细密的珍珠,一看便知出自宫中最好的织坊。这放在大晏,哪怕是最受宠的妃子,也不会这样的待遇。 这个少女冲进大殿的身影就像一抹突如其来的光,季寒临怔怔望着她,一时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少女很快扑到御座前,双手一捞,将那只顽皮的白猫紧紧抱在怀里,猫儿被抓住后还挣扎不休,发出几声不满的喵呜。 “终于逮到你了!”抓到猫咪的少女额头沁出了细汗,笑靥如花,眉眼弯弯。 她抬起头来,视线恰好撞上了殿中央站立的季寒临。 对视的那一瞬间,季寒临心口猛然一跳,他看见她眼中清澈明亮的光,干净得毫无尘埃。 他们的目光短暂交错,不知怎么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季寒临莫名觉得,这个少女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孤的小公主。”御座上,宣平皇帝的威严压迫已然不见,看向少女的目光中满是宠溺之色,“是不是累坏了?” 方才氛围还严肃无比的大殿,此刻因为皇帝的一句问候变得放松了下来。 原来……这人就是宣平国的小公主吗?季寒临在心中暗自揣度。 他在前往宣平国之前,就已经从大晏的史册与宫中流言中,尽可能多地打探清楚这个国家的情况。 宣平皇帝名唤温承衍,他膝下皇子有四位,皆为不同妃嫔所出,宫闱之间素来暗流涌动,后宫争斗不断,因而宣平的三位皇子各有依仗,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势同水火。 然而在这纷乱的皇子之中,却唯有一个小公主,自出生以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小公主名叫温浅宁,封号昭华。 与季寒临一样,温浅宁自幼便失去了母妃。按理应当在这深宫中举步维艰,可偏偏宣平皇帝将她视若心头宝,以父宠代母爱,将她娇惯到了极致。 因此,昭华公主的性子与宫中其他皇子截然不同,她无须忍辱负重,更无需小心翼翼周旋算计,自小便在锦衣玉食、千娇百宠之中长大,养出了一身张扬任性的性格,不管是后宫妃嫔还是权臣勋贵家,谁见了昭华公主都得低头讨好。 这样一个人,仿佛天生就是被命运眷顾的宠儿,与他的遭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年幼失怙,境遇却天差地别,一个是被万千宠爱簇拥着的明珠,一个是被弃如敝屣的棋子。 季寒临的眸子暗了下来。 温浅宁吐了吐舌尖,神情娇憨可爱:“不好意思,父皇,咪咪不听话到处乱跑,我追着追着,竟然跑进大殿内来了,打扰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只要孤的小公主开心,怎么样都无妨。”宣平皇帝哈哈大笑,语气宠溺。 殿内宫人皆低下头,眼神里有着无奈,但也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位公主的娇纵早已不是头一次。 在笑闹间,少女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殿中央的少年身影。 “咦?父皇,这人是谁啊?”温浅宁眨着眼睛,好奇地问。 提及到自己,季寒临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朝温浅宁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 “参见公主殿下,在下是大晏皇子,季寒临。” 少年那双眼睛里,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坚韧。 怀里的白猫“喵”了一声,扭动着身子,温浅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缓缓上扬,笑了。 “原来是大晏皇子啊……”她说。 恐怕谁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如今的昭华公主,是带着系统穿越进来的快穿者,而眼前这个大晏质子,正是温浅宁在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对象。 再次见到季寒临,看着他那熟悉的俊逸面容,温浅宁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 第81章 宣平皇帝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只是淡淡一笑。温承衍不是没有注意到温浅宁频频朝季寒临投去的目光,但只当这个他娇宠长大的小公主没见过别国质子,对新来乍到的大晏之人感兴趣,并没有多想,抬手挥袖:“好了,将大晏皇子送往他的寝宫吧,今日不过是个见面罢了。” 得了皇上的命令后,侍从立刻应声,将季寒临带离殿中。 随着侍从转身离开时,季寒临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他看见高高在上的御座旁,宣平皇帝宠溺地抚摸着女儿的头,而小公主怀抱白猫,神情娇纵。 昭华公主的表情明媚动人,带着少女特有的灵动,若说自己内心丝毫没有波澜是假的,可这一幕也像是在无声着提醒他…… 这是她的世界,被千娇万宠长大的昭华公主,得到了无上的尊崇和父皇的疼爱。 而他,只是一个被遗落在角落里无人关心的质子。 温浅宁与他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 作者有话说:开始第四个世界啦,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71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 觐见过后,季寒临便被侍从领到一处幽静的小院。 院落不算宽敞,青瓦白墙已有些旧痕,但看着并不算破败,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几件器物,显得房间有些清冷空旷。 虽不华贵,却也算清净。 “季公子,这便是您的住处了。”管事太监笑容恭谨,只是季寒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若有若无的敷衍,“若有差遣,尽管吩咐门外的宫人便是。” 话落,他带着人转身退去,留下的侍从不过两名,即便如此,季寒临也已经满意了,毕竟他在大晏的待遇也不并怎么好。在大晏时,自己不被父皇重视,又受兄长欺辱,用度拮据。 季寒临在屋中静静环顾,目光淡淡。此刻,他孤身在异国,所倚仗的,唯有自己。 他默默点起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摇曳,把映射到墙角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时,季寒临想起了那个娇贵如花的昭华公主,她这个时候,应该睡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吧…… 翌日,宫里的侍从便来领他去上学。 宣平皇帝虽不怎么看得起大晏,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于是在皇帝的授意下,季寒临被安排与宣平的王公贵族们一起上学,同堂而读。 恰逢在去学堂的路上,就与骄矜跋扈的大皇子温元勋狭路相逢。 大皇子衣着华美,锦袍流光,言行间带着不容忽视的优越。 季寒临顿了一下,温元勋也看到了他,此时若是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欲行一个平辈之间的礼节,开口问候。 可还未来得及言语,温元勋已先一步讥笑:“这便是大晏送来的质子?看来,大晏也不过如此嘛。” 话里话外,满是看不起。 旁边的三皇子温行之附和着轻笑,高声道:“兄长何必多给旁人眼神,有些人啊,跟着来学堂,也不过是充人数罢了。” 几人哄然发笑。 季寒临神色未变,垂眸收敛,行礼时的姿态丝毫不乱,只答道:“见过几位公子。” 这些人果然和他所想的那样,毫无礼数,又狂妄自大。即便再怎么被轻蔑嘲笑,季寒临早已在心底告诫过自己,不可与他们争锋,更不可惹事。 一切都要忍。 后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那是宫中女眷所乘轿子特有的饰铃,在随风摇曳着。 一顶雕花软轿缓缓自长廊另一头而来,轿前随侍的宫女婢子簇拥着,气势十足。 几位皇子纷纷止步,温元勋眉心一拧,表情露出了些许嫌恶之意。 纱帘轻摇,露出半边身影。 轿中少女手执一柄象牙骨团扇,半遮着面容,嘴角微微一勾。 随着轿子渐近,那双明亮眼眸从帘隙中扫过人群,正对上她道路上的这几人,温浅宁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啧。”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甜美清脆如银铃,但吐出的字样却不怎么美好,“怎么有几条狗,在这儿挡着本公主的道?” 语气轻浮而放肆,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好似在说一句最寻常不过的闲话。 温元勋脸色登时铁青。 他生性骄矜,平日里最见不得旁人轻视,偏偏这话出自自己唯一的皇妹之口,还当着下人们与那大晏质子的面,当众羞辱。 可父皇最宠的,便是这个小女儿,宣平皇帝对她的偏爱众所周知,宫中上下无人敢惹昭华公主。 温 元勋手背青筋突起,怒目圆睁,却只得强行压下怒火,不敢多言。 轿上,温浅宁早已不去看这几人,只抬起团扇,用扇子轻敲着扶手,笑得轻蔑,极为得意。 “走吧。”她对身侧宫女吩咐道。 轿子徐徐驶过,廊道上,只余被羞辱过的温元勋和几个同胞兄弟,面色难看,但自始至终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季寒临静静地看着,掩去眸中的若有所思。 他看得出,其实宣平的这几位皇嗣或多或少都有些骄蛮无忌,目中无人,但若说在这宣平宫廷之中,谁是最不容轻视的人,恐怕并非那些皇子,而是这位娇纵放肆的小公主。宣平皇子纵有天潢之贵,都要受昭华公主几分牵制。 被温浅宁这么一打搅,温元勋也没了找季寒临挖苦取乐的心,他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学堂位于宫城东隅,推门入内,便有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学堂里已有几名学子,正伏案抄写经文。讲席正中,一位须发皆白的夫子正翻阅书本,看到所有人都到来齐了,淡淡抬眼,不失公允地说着: “你们既是来求学的,便是同窗一体。圣贤有云,学无贵贱,务必谨记。” 眼前这位夫子,便是宣平皇帝特意请来教导王公贵族的太傅。少年便以博学冠绝一时,入仕后敢直言犯颜,数次劝谏帝王,宣平皇帝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敬其刚正,屡次优待。 也因此,哪怕是皇子们,面对这位夫子亦不敢有丝毫怠慢,若谁胆敢顶撞,或是一言不敬,被宣平皇帝知晓,轻则禁足抄书,重则剥夺在学堂求学的资格……这是在诸皇子之间极大的羞辱。 正因如此,哪怕温元勋平素再怎么张狂,进了学堂也不得不收敛,规规矩矩行礼。 “坐下吧。”夫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各归座位。 季寒临在最后一排坐下,铺开粗黄的纸卷,端正笔墨,静心听讲。 夫子在上讲解《春秋》,季寒临一字一句地记下,心无旁骛。 但他很快注意到,同样在最后一排的少女,一只小巧的纤手握着笔,正胡乱写着什么……反正那人肯定没在认真听课。 这个年纪的公主,与皇子公子们一同在学堂上课,这在大晏几乎闻所未闻。 大晏向来讲究男女之别,即便是宗室女眷,也不过在宫中学些女工诗词。可在宣平,昭华公主竟能与皇子们同坐书案之前,听夫子讲授经史。 这足以说明,温浅宁的确受了千宠万爱。 原本正支着脸,漫不经心的小公主,竟然将笔丢在一旁,开始捂着小嘴打哈欠。没过一会儿,她一点一点打盹,乌黑的睫羽扑闪几下,脑袋跟着沉重地垂下,最后直接磕在了案上。 毛笔翻倒,墨汁泼洒开来,溅起几滴到了她的脸上,看起来就像一只闯祸的小花猫。 “唔……”少女被惊得微微抬头,好在夫子过于投入课堂,并未发现讲桌下面的小异动。 见此情形,季寒临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显然,温浅宁注意到了季寒临在笑自己,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气音小声呵斥道:“笑什么笑?” 季寒临马上收起了笑意,只听脾气不小的少女继续颐指气使地命令着:“还不快把你的帕子拿过来给本公主擦脸?!” 少年目光微顿,心底无声叹息。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各色人物,深知这般娇蛮无理的少女若是得罪,日后定少不了麻烦。 于是,季寒临沉默片刻,依旧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方素色手帕,悄悄递到温浅宁面前。 少女哼了一声,把帕子夺了过去,自己随意在脸上擦了几下。 手帕在大晏向来是极亲密的物什,往往只在至亲、至交之间才会相互赠与,他从不曾将它轻易递予旁人,此刻却被迫交到眼前这位小公主手中。 温浅宁擦完脸,顺手将那方手帕丢回到他怀里,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好了,手帕还给你,脏了,你自己想办法。” 她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一点亏欠之意,反倒像是施恩般把用完的麻烦推了回去。 季寒临接过帕子,有些无奈,心底还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此时,夫子开始了巡视,走到季寒临身边,见他书写规整,神色略有缓和,并未因他是大晏质子而为难什么,甚至还点头赞许:“字迹工稳,不错。” 第82章 听到夫子夸赞他,温浅宁不满地撇撇嘴,而季寒临只觉得好笑。 待到夫子布置完了功课,便挥袖道:“今日就到此,回去后抄写两遍经义,明日验课。” 话音落下,众人齐声答应。 二皇子并未着急离开,他眼神微微一转,忽然停下脚步,冷冷盯向季寒临。 “喂,大晏质子。”二皇子拖长声调,唇角勾着讥笑。 收拾东西的动作被停下,季寒临缓缓抬眼,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眯起眼,把手里那卷书本重重甩到他桌上,嗤声道:“这课业我懒得抄。你既然喜欢端坐书案,不如替本殿写了罢,若是抄得不好……本殿就叫人责罚你。” 他语气嚣张,神情倨傲。 季寒临望着那卷书本,眼底一抹冷光闪过。 而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嗤笑。 “二皇兄,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温浅宁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两人,目光凌厉得很,娇蛮之姿显露无遗。 她的话语带着刻意的挑衅,叫在场的其他人不敢作声。 二皇子当即面色一沉,眼中恼意几乎压不住。他冷笑一声,竭力稳住神情:“皇妹这话可就不中听了,本殿不过和他开几句玩笑罢了,又关皇妹什么事呢?某不是……你要当众护着一介质子吧?传出去,岂不是有辱你自己的体面?” 话说得阴阳怪气,分明是要将温浅宁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温浅宁却丝毫不怯,反倒言语间嚣张无比地反驳着:“那是因为……本公主要他替本宫抄书!他自然是要听我的,任本公主随意差遣,怎轮得到你来使唤?二皇兄若是要他替你抄书,怕是得先问过我才行。” “好,很好,我倒是没想到皇妹会争这口气。”二皇子气得面色铁青,他心中已恨得牙痒,可碍于旁人眼目,又不敢真与温浅宁撕破脸,只能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笑容,“那既然皇妹都开口了,自然不好与质子计较了,哼。” 说罢,二皇子黑着脸转身离开。 温浅宁收回目光,余光却瞥见话题中心之人那清冷的眼眸仍落在自己身上。 被他看得心头一跳,温浅宁咳了一声,随即板起脸,语气娇蛮得很:“你还看什么看?听到没有,今日的课业,要替本公主誊抄好!若是敢懈怠,有你好果子吃。” “是,公主。”季寒临点了点头,意外的好说话。 这般乖顺的回答,竟叫温浅宁怔了一下,她原本是想再落下几句狠话的,结果根本没派上用场季寒临就同意了。 她撇开视线,佯装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你识相。” 第72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3 在这个世界,温浅宁穿成了宣平国的公主,自幼便受尽荣宠,她是父皇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然而,盛宠背后却是乱世暗潮,如今天下分裂,多国林立,烽烟四起。宣平在诸国中势力最强大,有一统天下之望,而大晏虽不及宣平,但也雄心勃勃,锐意兼并。 原小说剧情中,就正是在这种局势下, 年少的男主以质子身份入驻宣平皇宫。他出身大晏宗室,从小经历兄弟倾轧、宫廷算计,早已见惯人情冷暖,因此对外人始终心性寡淡,深沉难测,不轻易表露情绪。 而温浅宁穿成的昭华公主,美貌无双、张扬明艳,骨子里娇纵任性,看不起寄人篱下的别国质子。对于男主,她并无多少真心,只觉得无聊时欺负逗弄一下他,也算是打发时光。 她对待男主的方式,就像对待一只精心豢养的宠物般,偶尔施舍一点好脸色,更多时候还是命令与戏弄。 没想到,正是这份随意的施与,在寡淡孤寂的少年心中,点亮了一束唯一的光。他将她当作世间无可取代的白月光,深深铭刻在心底。 不过……白月光厌烦得很快,当男主真的沉沦的时候,她立即冷漠翻脸,残忍地告诉男主真相,这一切不过是她羞辱他的方式,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上了她。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作为质子寄人篱下的这段日子过去,季寒临最终回到了大晏。他迅速清除异己,继承皇位,统一天下,建立了万世基业。 但宣平这边急转直下,原本最有望统一天下的强国,因为宣平皇帝的突然遇刺,皇位落到大皇子手里。可惜大皇子昏庸无能,强盛一时的宣平在他手中迅速衰亡。昭华公主成了权力交易中的牺牲品,被软弱的兄长献给外人以维持统治。 曾经高贵的公主不堪受辱,最后含恨饮下毒酒香消玉殒…… 与以往所经历的几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男主并没有所谓的官配女主。在未来,男主季寒临终将坐拥天下,后宫美人如云,而他最初动过心、最后却被她狠狠羞辱的白月光,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湮没在这乱世风尘里。 …… “公主,这是季公子誊抄好的课业。” 贴身侍女逐月的声音响起,将温浅宁从回想着系统任务的思绪中拉回。 她倚在锦榻上,正无聊得发呆,眼神懒懒地移过去,接过那本整齐抄好的册子,随意翻开。 不愧是男主,字写得倒是好看。她心想,眉梢轻轻挑起,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那他人呢?”温浅宁抬眸,漫不经心地问。 逐月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禀:“回公主,季公子说将课业交给奴婢便好,让奴婢交给您就自行回去了。” 温浅宁眉心一蹙,不悦之色浮上来,她用力合上册子,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却有些冷:“让他回来。” 逐月一愣,面上浮现几分为难:“公主,如今已是深夜,您也该早些安歇了……” 话未说完,温浅宁的眸子便冷冷一扫:“你这是在质疑本公主的意思?” 气氛瞬间变得沉重,逐月心头一震,连忙跪下,额头快要磕到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还不快去。”温浅宁并不是有意为难逐月,只是为了维持本来的人设,因此她并没继续刁难,只是慢悠悠地转开眼,重新倚回绣枕。 少年背影修长,从后面看去,格外清冷。 季寒临本来已经走出了温浅宁的宫门,听到背后脚步急促,随后就有个宫人急急地追了上来:“季公子请留步!公主有令,请您回去一趟。” 闻言,季寒临脚步微顿,薄唇抿紧。 片刻后,他转身,平静地点点头,随逐月一道回去。 屋内暖香拂面,灯火明亮,与他所住的地方截然不同,虽处冬季,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冷。 娇俏的少女懒懒地靠坐在榻上,乌发半散,映衬得肤色雪白,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少年,眼底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季公子来的这么慢,交了课业又转头就走。”温浅宁挑了挑眉,语气矜傲,“好大面子,竟敢让本公主好生等你。” 季寒临神色冷淡,既不辩解,也不逢迎,只是静静地行了一礼:“请问公主唤我,有何吩咐?” “嗯……”温浅宁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恶意的弧度,“不过是瞧着季公子替本宫抄的课业不错,想好好奖赏你罢了。” 旋即,她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宫人立刻心领神会,将一只镶金的玉盘端上来。玉盘之中,温水氤氲,点缀着几瓣红梅,香气缭绕。 温浅宁转回头,看着季寒临,语调娇懒,字字带着命令:“来,替本公主洗脚。” 少年眉目清冷,身形笔直,一动不动,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的眼底深处冷得像结了一层冰霜。 沉默良久,季寒临缓缓走上前来,没有说一句话,他无言伸手接过那只金贵的玉盘,蹲下身去。 烛火映照下,他的背影显得纤瘦而冷寂。 温浅宁看着,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快意,她勾起裙摆,露出一截雪白小腿,足踝纤细如削,肌肤莹润如玉。 女孩的脚趾娇小,涂着淡粉的蔻丹,在灯火的照射下显得圆润可爱。 宣平民风本就开放,昭华公主更是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因此才敢如此恣意妄为。 温浅宁将脚轻轻探入水中,温热的水包裹住足踝,她满意地呼出一口气,舒服地靠在软榻上,喟叹道:“好舒服。” 季寒临低着头,双手覆上她的足踝,他的掌心是冷的,与水温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 温浅宁心里觉得愈发有趣,她微微抬起脚,水珠顺着踝骨滑落,故意沾湿了少年的衣袖,她居高临下,语气娇纵:“看好了,别弄疼本公主。” “是。”他应下,声音平静。 宫女们屏息在侧,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看到季寒临这样忍耐的模样,昭华公主笑得满足。明明以后会是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小说男主,再怎么样,如今也只能低眉顺眼,任由她玩弄。 她伸手拨弄着自己垂落的头发:“以后本公主的课业都由你包揽了吧,本公主可懒得自己写。哼,给本公主抄课业,可是你的荣幸。” 第83章 少年抬起眼,目光深沉得像墨水渲染一般,随即又低下头去,仍旧一脸平静:“谢公主。” “你怎么永远都是这副死样子。”温浅宁不满季寒临这副没什么反应,也不反抗,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样子。 “……”季寒临有些无奈,昭华公主不就是想羞辱他么,他不反抗,她倒还不满意了? “呵。”她嗤笑一声,身子往后倚去,手肘撑在扶手上,“本公主现在偏要你笑,你若笑不出来,就死定了!” 少年顿了顿,嘴角硬生生地勾出一个极浅的弧度,根本算不上笑。 “这算什么笑……?”温浅宁看在眼里,更觉心烦,“敷衍。” 她无语地盯着他半晌,很快,又重新高傲地扬起下巴:“给本公主记着,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滚吧。” * 冬天的清晨一向来得晚,但天光才微微透亮,温浅宁便被嬷嬷们唤醒,梳洗更衣,按例要去上宫学夫子们的课。 温浅宁极不耐烦,她生性最怕约束,可宫廷里规矩多得令人窒息,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也多有掣肘,每日晨课、诗书、舞乐、女工、礼仪……轮番压在她肩头,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她侧着头,任由宫女替她描眉,眼神飘忽,心思早已飞到别处。 “公主,今日礼仪课,陛下特别吩咐,务必请您认真,不得再分心。”嬷嬷一边叮嘱,一边将金丝发簪插入发髻。 温浅宁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抬手托着腮。 好不容易熬过了无聊透顶的礼仪课,温浅宁便迫不及待地往宣平皇帝那里赶。 温承衍正执笔批阅时,内侍匆匆通传:“昭华公主求见。” 巧笑倩兮的少女一身练习礼仪才换下的浅金宫裙,踩着锦毯一路小跑进来,远远便甜声唤道:“父皇!”她绕过丹墀,轻巧地在御案旁站定,笑意盈盈地仰着脸。 “又逃了礼仪课?”温承衍抬眼,无奈笑道。 “哪有?”温浅宁把话音拖得长长的的,眨着眼,“女儿今日可认真了,所以才想着来找父皇讨赏呢。” “哦?”他挑了挑眉,“说吧。” “女儿想要一个人……”她凑近些,低低笑着,“让大晏来的那个质子,随本宫左右吧。” 两旁的近侍听到了,心中警铃大作。 虽然他们宣平的男女之防并不严重,但公主贸然提出如此要求……怎么看怎么奇怪啊!该不会他们公主看上了那个大晏来的质子? 兴许是也怀疑到了这一点,宣 平皇帝眼神一沉,脸上没有了半点笑意,语气满是探究:“孤的昭华,怎么会对一个质子这般感兴趣?该不会……” “父皇您乱想什么呢!感兴趣谈不上。”温浅宁丝毫不怵,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样子,她把缎面裙摆捏起一点点,随手拨弄,“女儿就是无聊,想欺负他罢了,别国质子,不就是这样拿来使唤的么?” 话落,她歪着头补了一句,故作不耐:“父皇不是最疼昭华了吗?昭华想要的不过是小小一名质子,总不至于父皇连这都不满足我吧。” 终究是拗不过温浅宁这般要求,宣平皇帝低笑一声:“哈哈,果然是孤的女儿,心性直白。”他将玉如意轻轻敲在案上,“既是你觉得有趣,便由他随你吧,皆听你差遣。” 若是昭华喜欢,就让季寒临随侍左右又何妨,区区一个质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 温浅宁眼眸一亮,笑容像花开一样绚烂:“父皇最好啦!”她踮起脚,熟门熟路地挽住宣平皇帝的衣袖晃了晃。 “不过,他毕竟是大晏宗室,宫中嘴碎,你行事收敛些,若传了不合时宜的闲话,孤会不高兴的。”宣平皇帝收了笑,仍不忘敲打一句。 “知道啦。”温浅宁从善如流地应着。 目的达成后,温浅宁笑吟吟退后一步,盈盈一礼:“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她一出御书房,便吩咐近侍:“去把大晏质子叫来,告诉他,从今日起,每日都要好好侍奉本公主。” ----------------------- 作者有话说:本章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73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4 宣平宫城。 昭华公主带着两排宫女,浩浩荡荡的,径直往质子所住的院落走去。 她张扬惯了,出行一向是如此声势浩大,而那处院子在宣平宫的最偏远的地方,与公主所住的瑶光殿是两个对角线。 这个地方小到根本容不下这么一群人的到来。 温浅宁挑起眉,掀起裙摆,嫌弃地绕过一道坑洼。 她素来养尊处优,连走路都有丫鬟在旁替她撑伞,此时亲自踏进这处荒败小院,不免心头升起几分不快。 “这便是大晏质子的住处?”她转头问。 贴身侍女逐月低声应是。 温浅宁轻哼:“真是寒碜。” 推开院门,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陋,案几上仅摆着几卷竹简与砚台,床榻也只铺了层薄毯。 与她偏殿里名香熏染、锦被成堆的富丽景象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季寒临正端坐案前抄写典籍,听见动静,抬眸望来。 即便看到来人是温浅宁,那双眼睛依旧平静,深沉得像一口无波古井。 温浅宁微微一顿,她平日见惯了阿谀奉承的目光,男主这般见了她也平淡依旧的眼神,反倒更勾起她的兴致。 “参见公主殿下,有失远迎。”少年语气不冷不热,不知是客套还是疏离,“殿下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处?” “本公主心情一好,便想来瞧瞧你。”温浅宁踱步至案前,她轻点着桌面,嫌弃道,“啧,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真是可怜。” 季寒临不应声,继续垂眼磨墨。 温浅宁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更是复杂,于是定了定心神,装出一副要欺负他的样子,低下身子,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季公子住在这儿,本公主都替你觉得委屈……要不,从今往后,你随侍在本公主身边如何?” “就这样吧,你赶紧收拾收拾搬去本公主殿里,至少不必再忍受这般冷清。” 她不由分说地就这样定下了。 季寒临手中动作一顿,眉头微蹙。 他盯着眼前少女,眸子晦暗不明:“多谢公主美意,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里,不必再麻烦了。” 拒绝?可是季寒临搬到她眼皮子底下的话,至少她能护住他,不让其他皇子欺负他。至于白月光对他的羞辱,温浅宁自是会拿捏好分寸的,因此,她还非要逼他搬走不成。 “哦?”温浅宁拉长声调,手指轻轻拂过他的手背,笑得甜美,“可本公主已经同父皇说过了,父皇也已同样,让你自此随侍……难道,季公子是想抗旨不成?” 感受到那双柔荑拂过自己的皮肤,季寒临眼神一沉。 少女一身明艳宫装,眉眼间带着天真娇纵,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无心之失,莫名让他内心有些烦躁。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季寒临问。 温浅宁撇撇嘴,装作无辜:“本公主哪有?不过是嫌你孤零零待在这儿无趣罢了,况且……”她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能搬到本公主的偏殿去,是你的荣幸。” 理智告诉季寒临,他应该和这个娇蛮的小公主保持距离,他也一直这么做的,既不得罪她,也没有想接近她。 可偏偏,不知道温浅宁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注意到了他,几次三番针对他,并且她现在又有了宣平皇帝的旨意撑腰,他若拒绝,便是抗命。 ……自己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良久,季寒临喉结轻轻滚动,他弯了弯唇角,一声极轻的嗤笑溢出。 “既然如此,便按照公主所说的办吧,多谢公主美意。” 温浅宁心中暗暗得意,她像是得到猎物的猫儿,一双漂亮的杏眼闪着光:“哼,识相就好,本公主可不养闲人,以后你要时时随侍本公主,知道吗?” “是。”季寒临应答如流。 “那你便好好收拾吧,追云、逐月,待会你们帮季公子搬去偏殿。”温浅宁笑得开心,吩咐完宫人后转身就走,动作轻快得裙摆都翻飞起来。 少年坐在暗影里,目光定在她背影上,眼底深沉莫测。 逐月看着季寒临起身,将自己的物品一一收拢。 少年身姿修长,气度清冷,即使只是收拾几件旧物,动作也极为从容。他五官生得俊美,眼眸深邃宛若秋水,哪怕只穿着最寻常的公子服制,也遮不住他骨子里那股凌厉清贵的气息。 逐月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明明是大晏的皇子,如今却沦落至此……她们公主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忍,忍不住偏过头,悄悄拉了拉追云的袖子,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不觉得……公主有些太过分了吗?先前让季公子帮忙抄课业都罢了,后来竟还叫他端洗脚水,如今更要让他随侍左右……这分明就是下人才做的事。好歹,他也是大晏的质子,身份摆在那里,哪能这样——” 第84章 话未说完,追云眼神一厉,立刻横了她一眼。 “慎言!”追云低声喝道,冷冷盯住逐月,“主子的好坏,是你能妄加议论的吗?你若再多嘴,仔细你的舌头。” 逐月一噎,不服气地抿了抿嘴唇,在追云严肃的目光下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可她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憋闷。 自己虽是宫女,却也是有傲气的。逐月出身不好,自小入宫,什么屈辱没有受过?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反倒时时暗自告诉自己,只要有机会,她也可以抬头做人。 但有时候,她是真的有些怨恨昭华公主……凭什么,公主就能仗着一身尊贵出身,什么都不必费力,生来便是众星捧月?她任性妄为,呼来喝去,哪怕只是一时兴起,也能让一个皇子沦为差遣之人。 逐月心里冷笑一声。 若她生在那样的身份里,未必会比昭华公主差!她不服气,凭什么只是投了个好胎,就能高人一等、肆意妄为? 这么想着,心中的不满更甚,逐月垂下眼睫,极力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追云瞥了她一眼,已将逐月的那点小心思尽收眼底。 宫中人心难测,尤其是身在公主身边服侍,更要谨言慎行。逐月这般心态,若稍有不慎,被主子察觉,轻则逐出,重则……下场只会更惨。 “好了。”念在 两人一同服侍了公主这么久的份上,追云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劝慰道,“我知道你年纪小,有时候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你觉得公主过分,可公主对待咱们一向只是口头上严厉,她从来没有真正责罚过我们,而我们的待遇在宫里头可是一等一的,也正因如此,咱们外头的家人才能过上好日子不是?“ “昭华公主圣宠所系,又性子跳脱,凡事全凭心意,外人眼中固然刁蛮无理,可我们作为真正近身伺候过的人,应该懂得她也有自己的分寸……若是旁的人在公主这样的环境长大,未必有她做得好呢。” 追云这么说着,心中摇头,也不知道逐月有没有真正听进去。 而另一边,季寒临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好似对她们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 几名宫人抬着沉重的木箱,步伐匆匆往公主瑶光殿偏殿的方向而去,冬日的风掠过长廊,卷起残雪,簌簌飘落在肩头。 季寒临一路沉默,然而,当他踏入偏殿时,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愣在原地,长睫低垂,眸光晦暗不明。 因为……与想象中昭华公主随便找个破旧草屋欺辱他不同,瑶光殿这处偏殿虽不宽阔,但处处也都覆着一层厚实的锦毯。 室内还点着地龙,炭火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彻骨寒意。 屋内的其他陈设虽算不上奢华但也算精致,床帐厚绫叠织。 自小不受大晏皇帝喜爱,别的皇兄所拥有的,他都没有。如今眼前这处偏殿,竟比他少年时所有栖身之所都要好得多。 这样一来,反倒让季寒临心底生出一丝疑惑。 昭华公主,这是真的在羞辱他吗?还是另有用意? 他的眼神在室内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温浅宁身上。 温浅宁注意到他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睛,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轻哼了一声,掩去莫名的心虚。 “看什么?”她斜倚在门边,纤纤玉手把玩着一把扇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别以为本公主会施恩于你,怎么样,这可是本公主瑶光殿中最简陋的地方,你就好生受着吧。” 她说这话时,眉眼间依旧是往日那样的张狂和骄矜。 季寒临:“……好。” 一旁的追云垂眸不语,暗自笑着,仔细将季寒临的物品安置好。她心里明白,公主嘴硬心软,有些事旁人不必多言。 温浅宁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番,注意到他的衣服都比较单薄,眉头一蹙:“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如今正是数九寒冬,难不成你想在本公主的偏殿里冻出病来,好给我扣上个苛责他国皇子的罪名?” 话音一落,温浅宁转头吩咐宫人:“去取软尺,叫人来替他量一量身量,裁几件衣裳。” 季寒临一怔,下意识拒绝道:“不必了。” “你说不必就不必?”温浅宁不满极了,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话挡了回去。 等到宫人将软尺和其他工具送上来,少女的眸底闪过一丝狡黠,她竟没交给旁人去办,反而自己接过软尺,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缓步走到少年面前:“本公主呢……突然想亲自给你量衣,哼,其他人都退下吧。”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可怜] 第74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5 季寒临脸色瞬间变黑,俊秀的眉目间多了几分冷峻。他本不惯与人这般近身,何况还是眼前这位总是喜欢折辱他的公主。 宫人得了命令,纷纷退去,只剩两人在一间屋子里。 温浅宁哪管他怎么想,抬手就要去比量他的肩宽,笑吟吟道:“莫不是怕本公主占你便宜?本公主可是好心为你着想,季公子倒还嫌弃起来了?” 软尺在温浅宁指间绕了几圈,季寒临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如深潭,眼底暗光翻涌,任由她用带着几分挑衅的动作在自己身前游移。 “抬起手。”温浅宁慢条斯理开口。 他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抬起手。 温浅宁又走到季寒临身前,软尺搭上他手臂,胡乱地比划了几下,继而,手指在他的腰上停了片刻,戳了一戳。 “……殿下。”季寒临无奈开口,试图想警告她。 “嗯?”少女装作不解,抬眸对上他眼眸,反倒笑得更欢,“季公子怎么这么紧张,该不会是没见过女人吧。” 她说着,竟顺着他的腰腹慢慢往上,比着所谓的尺寸,直到近肩的位置才停下。可她根本不会量,动作随心所欲,软尺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但却连记数都懒得记。 女人? 就她这样的小姑娘,竟然觉得自己算女人?季寒临觉得好笑。 自诩女人的少女靠得极近,呼吸若有若无扑在颈间,让他感觉一股热气使得自己心头燥乱。 “肩真宽。”温浅宁若有所思地评价着,“嗯……季公子长得不错,当本公主的随侍也算勉强够格。” 少年浑身紧绷,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不是在量衣。” “哎呀,被你识破了。”温浅宁眨眨眼,毫不心虚,反而因为终于把季寒临逗炸毛了而更得意,笑容艳丽又张扬。 再也无法容忍少女肆无忌惮的动作,季寒临咬牙,反客为主,扣住了她的手腕。 当手腕被他扣住时,温浅宁整个人僵住了。少年的力道并不算狠,可对她来说,那种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她原本的得意全然僵在脸上。 “放、放开本公主!”她瞪着眼,试图挣扎,气势却不似平日那般盛气凌人,被季寒临一步压向身后的墙壁。 等等,男主想干什么?! “公主殿下再敢胡闹……”少年的声音冷得厉害,压近耳畔,带着逼迫的意味,“我可就在这里亲你了哦。” 话音刚落,温浅宁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一点也没料到季寒临会说出这种话。 其实季寒临根本没有想亲她的意思,只是胡搅蛮缠的小公主太过烦人,他想采用一种一劳永逸的法子唬住她罢了。 不过现在的温浅宁显然没有察觉到季寒临的意思,真的害怕他二话不说就强吻自己,于是她气急败坏地高声喊着:“来人啊!非礼啊!护驾——” 话没喊完,嘴巴便被手掌稳稳捂住。 瞪得圆圆的眼睛里写满惊恐与羞怒,她拼命摇头,可是那点力气对季寒临来说毫无威胁,他纹丝不动,只是低头讥笑着看她。 “安静。” 他俯下身,眼神森冷,直白地警告她,“是你先禀退了宫人的,你若再喊,外头人真的以为我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传出去……” 温浅宁的声音彻底被堵住,眼眶气得微微发红,她挣扎无果,只能憋着一股火,含糊地“唔唔”作声,模样委屈极了。 季寒临看着她气急败 坏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笑,但仍旧不肯放松。 片刻后,他又冷声开口,话语间满满都是威胁:“以后不许这样随便贴近我,再有下次,我便真的……” 他故意顿住,没把话说全。 温浅宁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气得快哭了,眼泪径直在眼眶里打转。 “同意就点头。”季寒临说。 她不敢不答应,只好委屈地眨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直到确认她妥协,季寒临才缓缓松开了手。 重新呼吸到空气的瞬间,温浅宁咳嗽了两声,胸口起伏剧烈。她刚得了自由,羞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还在发抖:“你你你竟敢威胁我……” 说完,她眼角的泪终于滚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似的。 第85章 “混蛋!臭混蛋!”温浅宁一边骂着,哭得梨花带雨,就要抬起袖子胡乱抹眼泪。 见此,少年微不可察地迟疑了一下,忍不住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拿亲吻威胁小公主确实不太好,刚想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却被温浅宁一巴掌打开。 “你……你给本公主记着!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温浅宁骂完,落荒而逃般的推开门跑了出去,哭腔仍未止住,留下一道仓促的背影。 季寒临站在原地,盯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长长吐出一口气。 手心还残留着方才触到她的温热,他抬手看了看,眉宇间浮起几分复杂。 搞什么,明明刚才是她先胡乱挑衅招惹自己的,结果到最后,她哭得这么委屈,弄得像是他不讲道理地欺辱她似的。 到头来,自己倒成了逼迫小公主的恶人?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自嘲般轻轻一笑。 目光落到散落在地上的量衣尺带时,季寒临静默半晌,终究还是弯腰将它捡起。 * 季寒临惹毛了温浅宁,于是这几日便被她罚去抄录经史,数量极多,足以让寻常人望而生畏。 可少年神色并未流露半分抱怨,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自小作为大晏不受宠的皇子,大晏皇帝根本不会花精力培养他,因此季寒临经常求知无门,能学习的时间寥寥无几。 如今虽是抄书,却能在一遍遍书写中,将篇章内容牢记于心。 即便是所谓的“惩罚”,也已经是他在大晏难得的学习机会。在季寒临眼里,比起羞辱报复,更像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关照。 而那日未竟的量衣之事,也在不久之后也有宫人来重新替他量好。宫人的细细量度,显然不会是她们自作主张。 新裁的衣裳很快一件件被送至他所居的偏殿中,料子考究,针脚工整,样式更是合身妥帖,那般殷勤周全的安排,若非有昭华公主的授意、吩咐,旁人又怎会如此费心? 符合皇子的待遇和用度,竟然还是他在搬到了这个小公主的偏殿之后才拥有的,季寒临不由得轻轻一哂。 翌日清晨,他如往常一般前往学堂。 不凑巧,又再次遇上了大皇子温元勋,看到季寒临,温元勋的嘴角立刻勾起一抹讥诮。 “哟,这不是最近春风得意的季公子吗。”他上前拦住季寒临,居高临下般打量眼前的少年,语气带刺,“不错啊,你倒是手段了得,以色侍人,也能攀上我那位高傲骄纵的妹妹,住进了她的瑶光殿……看来你这质子,倒是比想象中更会谋算。” 周围行人听到这话,纷纷垂首,不敢多看。 大皇子的话,羞辱意味十足,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要将这个质子踩到尘土里。 季寒临清冷的目光直直落在温元勋身上,那双眼平静极了,不带半分惧意,他没有反唇相讥,只吐出一句话:“大皇子慎言。” 闻言,温元勋冷笑一声,他本就看不惯这个大晏质子,也看不惯他那个高傲的妹妹。 既然……他不能拿温浅宁怎么办,欺负欺负季寒临也总可以吧? “你真当以为,昭华能护你一辈子?”温元勋步步逼近,不加掩饰的挑衅着,“她玩腻了你,总有一日,会弃你如敝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依仗。” 季寒临脸色未变,这份冷静反倒让人心底生出说不出的压迫感。 温元勋眯起眼,心底的不忿愈发汹涌。他最厌恶的便是别人用这种平静的神色看他,仿佛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真正撼动眼前之人。 “大皇子,再不走恐怕要迟到了。”旁边的宫人小声劝解道。 听此温元勋只好作罢,但他心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计划……针对这个大晏质子,让温浅宁吃瘪,倒也不错。 来到学堂,季寒临刚坐下,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案几上被人用墨水画上了一头小猪。 季寒临:“……” 这么可爱的画作,他一想便明白了,究竟是谁的手笔。 等温浅宁姗姗而来之时,季寒临的目光顺势落在她身上。 两人的位置极近,温浅宁一坐下,就觉察到他的视线,略带心虚但又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头一偏,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季寒临心中失笑,但面上装作不堪其辱的模样,低声道:“这……也是公主殿下的惩罚吗?” “已经这么多天了,我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你知道就好。”温浅宁说这话时,仍旧傲娇地仰着下巴,撅着小嘴,“不过……惩罚可没这么快就结束,谁让你惹恼了本公主。” 季寒临看着她,眉眼间满是无奈,他摇了摇头,神情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 自打察觉到这个小公主任性又恶劣的脾性背后,其实还是单纯的内心,他便再没放在心上,由着她去了。 那些看似刁难的恶作剧,更像是小孩子赌气,她不是恶意,只是想吸引他的注意。 不知怎么的,季寒临忽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若是她真要他一直做她的出气筒,这么欺辱他,他大概也不会拒绝。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季寒临沉默了,他发誓,他绝对不是什么受虐狂。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撒花] 第75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6 这日是宫中少年们的骑射课,昭华公主也同样来了。 为着这次骑射课,温浅宁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裁制的骑装。 紧束腰身,衣料鲜亮,衬得她明艳的容貌更是分外张扬。 她急匆匆赶往骑射场,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毕竟,比起闷在殿中对着女红经卷,这样的场景无疑要热闹有趣得多。 方才到场,三皇子便眼尖地看见了温浅宁,脚步一转,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口气里带着几分关切:“皇妹怎么来得这样早?小心风吹日晒。” 温浅宁并不想搭理他,心下只觉繁琐无趣,便随便敷衍道:“无妨。”说罢视线已飘远,没再留在三皇子身上。 她很快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略显安静的季寒临,少年一身黑色衣裳,与周遭的喧哗格格不入。 温浅宁眼神一亮,立刻寻了个借口说要去看一匹马,随口打发了三皇子,随后转身绕到角落,偷偷走到了季寒临身边。 “喂,你会不会骑术啊?”温浅宁好奇地问着。 “不会。”季寒临说。 真的假的?作为这个古代世界的小说男主,不应该是骑射样样精通吗?温浅宁有些怀疑,但又觉得季寒临没有必要骗她,于是便得意地说:“那要不要本公主亲自教你?” 她话音刚落,唇角尚弯着,便听远处有太监匆匆唤她:“昭华公主,夫子遣人来寻您。” 温浅宁心下一惊,忙不迭将笑意收敛,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轻咳一声:“我先走了。” 少女裙摆一 拂,脚步飞快,转眼已走远。 大皇子手执长弓,故作潇洒地连射三箭,虽不中靶心,却也能在众人喝彩声中抬起下巴,目光落在季寒临身上,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然而,季寒临看都没看温元勋一眼,只是兀自地起身上马。 正因如此,温元勋心底那股不忿愈发压不住,他最讨厌季寒临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了。 “就看他还能得意多久。”温元勋低声对身侧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趁着季寒临操纵马向前准备放箭时,手里暗暗甩出一枚短刺,悄无声息地刺进马屁股。 马匹突然嘶鸣,随即便猛地仰起脖颈,四蹄乱踏。 场上顿时一片惊呼。 自己身下的马匹狂躁无比,季寒临难以控制,它疯了一般地朝外场疾奔而去。 温浅宁被宫人寻去回话后,很快又折返而来。一回来就看到季寒临骑着马疾驰而去,又想到他刚才和自己说他并不善骑术,心口不由得“咯噔”一紧。 其实她骑术也很一般,虽能策马,却远称不上精熟,但眼见着那个马匹已冲向校场之外,若不跟上,只怕季寒临真要出事。 几乎没怎么多想,转身就抓过侍从牵来的马,动作决绝,衣袂翻飞间,已然翻身上鞍。 “公主殿下!”侍从们惊慌阻拦,可哪里拦得住。 缰绳一勒,马匹扬蹄,温浅宁也追了出去。 风声呼啸,发丝飞扬,她的心跳得厉害,那道修长的背影在前方越拉越远,温浅宁咬咬牙,又鞭打了一下身下的马,奋力追赶上去。 受惊的马一路狂奔,季寒临在前,其实自己是有能力稳住身下这匹马的,刚才人多耳杂,他深谙韬光养晦之道,若是在所有人眼前表现出高超的骑术,未免引来不必要的怀疑与麻烦。 而现在已经远离了马场,便可以慢慢缓下马来。 可当听到背后传来另一道急切的马蹄声时,他眼角余光一瞥,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第86章 那是……温浅宁? 季寒临无语一瞬,若此时无人跟来,他完全可以在荒野中悄然控住马势,没有人看见,旁人只会以为他走了惊险一遭。 可此时,温浅宁竟追了上来。 虽然这个刁蛮的昭华公主看起来空有其表,但他还是不敢赌在她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会不会招致什么麻烦,因此,思虑再三,并没有第一时间止住马。 这个小公主究竟在搞什么,她本不该涉险,为何要义无反顾地追上来。 胸腔里似有一团怒火灼烧,现在的情况不容得季寒临多想,此时的马匹已冲出城门,眼前是郊外大片空旷草地。 他心念急转,若继续拖延,温浅宁必然会追得更深,到时万一她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季寒临松开缰绳,借着惯性翻身而下,重重摔落翻滚数圈之后,最终停在一片草丛中。 痛意从身子上传开,他眉心微蹙,忍不住闷哼一声。 “季寒临!”温浅宁眼见他跌落,心脏顿时揪紧,手忙脚乱地勒住缰绳。 她急急下马,顾不上什么,扑到近前,看见季寒临蜷伏在地上,脸色苍白。 “你怎么样?”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少女的声音都因担忧而变得哽咽了。 四周无人,远处几声鸟鸣,只有两人在广阔的草地四目相对。 季寒临望见温浅宁眼角泛着水光,有些怔然。 明明这是她不该涉足的危险,可她为什么……还是追来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撑着草地,想起身却力不从心,温浅宁连忙一把扶住他,可少年身躯结实沉重,她反而被带着一同跌倒在草地上。 “啊!”少女轻呼一声,跌的姿势有些狼狈,她黑亮的发丝散落开来,沾上了几根细草和泥土碎屑,贴在面颊与额角。 平日里,昭华公主总是昂着头,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可此刻,她鬓发凌乱,眼里还盈着未散的慌乱,衣襟也因跌扑沾上草屑,少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不加修饰的真实。 狼狈,却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傻公主。季寒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在心底低低叹息,情绪翻涌,却不言语。 “你还好意思笑?”迎上少年近在咫尺、带着笑意的目光,温浅宁不敢置信地反问他。 男主该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 “你为什么要管我?”季寒临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疲惫。 听到他这么问,温浅宁有些慌乱,但还是抬起下巴,强撑着气势道:“哼,你不是本公主的随侍吗?要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我怎么解释?再说,你还是大晏的皇子,身份特殊,若是出了事,大晏那边怪罪下来,本公主岂不是难辞其咎?”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倒像是在试图掩饰心里的慌乱。 季寒临“嗯”了一声,听着听着,不知何时陷入了昏沉。 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他所住的偏殿,帷帐低垂,空气里还飘着一缕药香。 低眉垂目的侍女端着托盘走上前,将一盏热蜂蜜水递到他唇边,季寒临喉咙干渴,不假思索地连喝了几盏,才觉得胸口的燥意稍稍褪去。 放下杯盏,片刻后,季寒临开口问道:“昭华公主呢?” 他可没有忘记,是那个娇气的小公主追着他一路出了城,让他不得不收住本事藏住骑术,到头来反倒连她也一同跌落。 侍女动作一顿,眼神闪了闪,似乎在斟酌措辞。 “公主殿下……”侍女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她检查了您的马匹,发现有短刺刺入,马儿才会受惊的,于是认定这是有人蓄意为之。她不放心,便亲自带人去彻查此事了。” 室内陷入静默。 “我明白了。”季寒临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下去,“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 而另一边,宣平皇帝召见昭华公主。 得了命令的温浅宁轻快地进来,身形一晃,便直扑到龙椅前,仰着脸撒娇道:“父皇,人家好想你呀。” 温承衍正翻着一卷折子,闻言抬眼,眉目间有着几分冷意,分不清是真怒还是假嗔:“哼,孤的小公主哪有在想孤?你的心思,分明早就飞到别人身上去了。” 温浅宁一愣,旋即心虚地硬着脖子回嘴:“哪有啊!” “还敢嘴硬?”宣平皇帝放下手中折子,目光定在她脸上,慢悠悠道,“你不是为了那个大晏质子,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命人把你皇兄的好马尽数抢走,结果你皇兄气得跳脚,闹到孤这儿来。若不是在替他出气,你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这样还算是便宜大皇子了呢。温浅宁撇了撇嘴,扭过头去,语气强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那是皇兄不对,季寒临是我的随侍,他没经过我同意,随意动我的东西,我自然不高兴。”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温承衍心里明镜似的,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儿,他心底只有无尽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放缓了语气:“罢了,孤的小公主高兴就好。你若真要替那质子出气,便由你去,谁也不敢拦你。你呀……想玩就玩吧,若是这个大晏质子能博得你的欢心,也算是他的用处。” “不过你可别忘了,他毕竟是大晏皇子,终归要回大晏去的。你与他不可能走到那一步,更不可真动了心。” 不得不说,宣平皇帝真真是将唯一的女儿宠到了极点。为了博她开心,什么规矩都能置之不理,不仅从不替大皇子分辨半句,甚至在他眼中,那个大晏质子也不过是个能逗女儿开心的玩物罢了。 只可惜……世事难料,后来宣平皇帝被刺杀,来不及为昭华公主安置退路,那位自幼锦衣玉食、养在掌心的娇女,也就此被推入风雨飘摇的乱世中。 温浅宁心中默叹一声,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点头:“父皇您就放心吧,女儿有分寸。” 她后面肯定会按照小说原剧情甩了季寒临,两人是绝对不会在一起的!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求你了] 第76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7 温浅宁从御书房里出来,心里还在暗暗嘀咕。 她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走到半途,心头又拐了个弯,鬼使神差般往瑶光殿的偏殿走去。 男主从马上摔下来后被送回去养伤,如今还躺着呢。若不是有人害他,他才不会落得那般模样。 想到此处,温浅宁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偏殿静悄悄的,宫人们在殿外守候,听到动静,几个侍女正要行礼,温浅宁挥挥手,叫她们退下,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殿中只点着一盏宫灯,季寒临靠在榻上,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些倦色,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衬得五官清隽,竟有种不真实的美。 正好一个侍女端着药碗上来请季寒临服药,温浅宁眼睛一转,抢先一步把药碗接过,自信地说着:“不用你们,本公主亲自来!” 侍女们一愣,不敢多言,只得退 了下去。 季寒临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手上那碗漆黑的药汁上,缓缓开口:“公主殿下身躯娇贵,怎能亲自做这些……” “闭嘴。”温浅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公主心情好,才屈尊亲自伺候你,快张嘴!” 她娇声娇气地命令着,端着碗,拿勺子舀了一口,送到他唇边。 只是从未照顾过人的小公主,根本不会弄这些东西,手一抖,险些烫到季寒临的下巴。 她的动作笨拙得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勺子里的药汁抖了一半,淌到他衣襟上,留下大片深色的痕迹。 季寒临:“……” 温浅宁脸一红,急急忙忙抽了帕子去替他擦,谁知越擦越糊,漆黑的药汁痕迹反倒弄得更大,怎么看怎么狼狈。 季寒临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轻轻叹息:“弄不好便不必弄了。” “弄不好?”温浅宁气得瞪他,“怎么觉着你这语气竟然还有点嫌弃?本公主可是好心,你居然敢嫌我?” 她索性把碗往旁边一放,双手抱胸,昂起下巴:“算了算了,你爱喝不喝,自生自灭吧!” 说完,温浅宁气鼓鼓地转过身,脑袋别到一边,不打算理季寒临了。 季寒临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 她真是……娇气又别扭。 他缓缓伸手,拿过那碗药,自行一口口喝下,苦味入喉,却仿佛一点也察觉不到。 因为这点苦味远不及心底某种温热来得真切。 温浅宁听见碗底放下的清响,忍不住偷瞄过去,只见季寒临已经把药喝光,少年唇角微弯:“多谢公主。” 简简单单四个字,温浅宁却红了脸,连忙撇开头:“哼,本公主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下次你可不会再有这种好事了。” 目光落在他被药汁浸湿的衣襟上,想说几句关切的话,最终还是倔强地噎了回去。 第87章 “算了,你好生歇息吧。”温浅宁摆了摆手,很快就离开了。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冬雪消融,春意渐暖,宫城里外的花树次第吐蕊。 今年的春日宴设在丞相府中,府中花园极大,水榭亭台,皆是极尽雕琢之美。 这日,丞相府张灯结彩,各家贵戚的少年少女们皆受邀而来。 衣香鬓影,笑语盈盈,好一番热闹场景。 而昭华公主自然是其中最受瞩目的宾客。 一袭桃粉色长裙,额间点着一抹桃花妆,鬓发高绾,几缕发丝垂落耳畔,更添几分灵动。 这样的昭华公主一走进园中,整座花园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桃树下的花瓣簌簌落下,衬得她好似人间化出的春日桃花。 少男少女们目光齐齐投来,不少贵女立刻心生佩服与仰慕,纷纷围上前去,笑语盈盈地称赞公主今日妆容华美。 “公主殿下今日真是美极了,简直比这满园花都要胜一筹。” “是啊,若不是亲眼见到,真不敢信人间能有如此模样。” 温浅宁本就习惯了众人的追捧,抿唇一笑,笑意艳丽,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态。 她神情自若地与身边的几位贵女闲谈,话题从新出的春绸到花会里谁的琴声最好听,三言两语之间,已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远处的几个少年们,也忍不住频频望来,毕竟昭华公主身份尊贵,容貌又是京中第一,自小便是大家口中的高岭之花。 今日春日宴,实际上暗含着结交、择婿之意,昭华公主一到,自然引人无数目光。 待到曲乐声起,园中宾客渐散,围在温浅宁身边的人也渐渐少了。 这时,一个少年缓步向她走来。 谢云霁如今年岁不过十九,作为相国之子,他生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眉目清俊,衣冠整饬,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自信。 他自幼便对温浅宁心怀仰慕,相国府也有意让他接近温浅宁,一转眼间,两人也已经到了该结亲的年纪。 “公主殿下。”谢云霁在亭前远远一揖,温润出声。 温浅宁正在廊下闲坐,手里把玩着一枝落下的桃花,闻声抬眸,眼神淡淡扫过来,姿态里自有一股高傲和疏离。 少年并不气馁,走近亭中,笑着开口:“今日园中花虽繁盛,却都不及殿下明艳,昭华妹妹,可还记得往年春日宴时,我曾献过一首小诗……” 他神色殷勤,似是想勾起两人之间的旧事。 温浅宁并不往心里去,只轻声“哦”了一句,视线飘忽,明显心不在焉。 谢云霁心中暗暗一叹,鼓起勇气坐到她对面,执起茶盏递过去:“宴中多是热闹喧哗,在此稍微歇息也是好的,殿下素来不喜吵闹之地,我记得的。” 温浅宁这才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茶盏上,勾起嘴角,有些意味不明。 “本公主的喜恶,你倒是记得清楚?”她接过茶,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谢云霁有些紧张,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殿下自然是与众不同,旁人或许会忘,可我却……始终不会忘。” 话音落下,亭外微风吹过,桃花簌簌落在两人之间,谢云霁伸手拂开一瓣花,眼神温柔而专注地落在温浅宁脸上,想要从她的神色里寻求一点回应。 可温浅宁只是笑了笑,像是听不懂他的暗示一般,站起身来。 “这满园春色甚好,谢公子慢慢欣赏吧,本公主就先行一步了。”少女声音清脆。 见温浅宁要离开亭子,谢云霁心里一急,连忙唤住她:“殿下。” “还有什么事吗?”温浅宁回过头来,神情有几分漫不经心。 谢云霁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方锦袋,双手奉上:“这是我亲自挑选的一块美玉,愿以此赠与殿下。” 他说这话时神情郑重,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炽热。 精心挑选的玉佩晶莹温润,色泽通透,雕工更是极佳,若寻常人得之,必视若珍宝。 玉佩还有别样的含义,宣平风俗,男女互通心意,皆好赠送玉佩。 温浅宁低头一看,随手接了过来。 在她眼中,这玉虽佳,却并不算稀罕。 毕竟昭华公主自小锦衣玉食,见过的珍宝奇物数不胜数,单单玉佩更是随处可得。相比之下,她记忆中还有一块更为珍贵的上好美玉,是宣平皇帝前几日赐予的,想到这里,温浅宁便愈发不以为意。 见谢云霁神色殷切地望着自己,温浅宁只当这是寻常赠礼,未曾察觉其中的深意,她随手将玉佩揣入袖中,就如同收下一件寻常小玩意:“多谢谢公子,本公主收下了。” 谢云霁心中一喜,面上不敢表露过度,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激动。对他而言,这枚玉佩是心意之托,他并不知道,温浅宁其实没有想这么多。 温浅宁收了玉佩后,就转身走出了亭子,裙裾掠过亭阶,留给谢云霁一个疏远的背影。 谢云霁怔立片刻,望着那抹身影远去,心口鼓荡不已。 他明白的,昭华公主向来如此,高傲如云端的花,旁人难以轻易摘取,可正因如此,他才更想要靠近…… 春日宴归来时,天色已晚。温浅宁盛装一日,作为话题中心人物得时刻保持着精神紧绷,回到宫中,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刚跨进寝宫,就听到里头一声轻呼:“啊!” 随即是一阵急乱的动静,新来的小宫女慌张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拾捡散落的床褥与烛台,蜡油溅得一地,空气里隐隐飘着焦糊气味。 温浅宁扶额,真是又累又无奈,小宫女正惶惶不可终日地拼命叩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若换作平日,温浅宁或许还会训斥几句,但此刻,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心累地抬了抬手:“算了,尽快给本公主收拾干净。” 她连披风都没解开,就转身去了偏殿。 推门进去,屋内静悄悄的,温浅宁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床榻前,脱了鞋,便扑上去,整个人沉在柔软的锦被里,长长吐 出一口气。 季寒临坐在案边,握着卷册的动作微微停下,目光转过去,只见少女衣袖曳地,鬓发微乱,娇艳的面容因倦怠而添了几分慵懒。她竟毫不犹豫地把他这处偏殿当成了自己的寝室,一气呵成地上了床。 他眸色一深,深深的目光在她雪白纤细的脚腕上停驻。 方才少女随意地解下了鞋履,未着绣袜,白皙如瓷的双脚直接踏上榻边,毫无防备。 ……她怎能这样大意? 这是他的床榻,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小公主竟毫无顾忌地踏上来,把这种亲密当作理所当然?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让我康康] 第77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8 季寒临正暗自想着,此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原是宫人们也觉得身为公主这样不妥,急忙赶来了。 “公主殿下!”追云、逐月推门而入,两人叩开房门,看到她们的昭华公主,竟然直直躺在……大晏质子的床榻上! 两人皆是一惊,同时变了脸色。 “公主!”追云反应最快,连忙上前,半跪在床边,轻轻扶起温浅宁,“殿下,您不可以这样!这是季公子所住的偏殿,让奴婢伺候您去沐浴更衣吧,您的寝殿也已经收拾妥当。” 逐月也僵立在侧,心头乱成一团,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刺眼得要紧,却说不清缘由,只能连声附和:“是啊殿下……若是让旁人瞧见,岂不是要议论纷纷?” “知道了,啰嗦死了。”温浅宁眼皮半垂,被追云搀起时还不满地撇了撇嘴,极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虽这么说着,她还是乖乖任追云搀着起身,理了理衣襟,准备随她们回自己的寝宫。 只是温浅宁起身时不曾注意,怀里揣着的东西就这么滑落了出去。 一块玉佩,自榻上滚落下来。 她毫无所觉,已被追云扶着出了门。 季寒临目光一顿,正欲伸手将玉佩捡起,逐月同样也注意到了,抢先一步捡起来。 “咦,这可是……”逐月垂眸盯着手心的玉,眼神闪烁,唇舌快过心思,已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口,“谢公子今日赠予公主的定情信物呢。” 此时屋内只剩逐月与季寒临,这句话自然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少年的手停在半空,缓缓收回。他眼神淡漠,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逐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种话,她只是觉得这样做了,自己心里便舒坦不少,索性继续补了一句:“谢公子才情出众,又是相国之子,和公主殿下可真是天作之合。” 可能本意只想随口揭破,逐月自己都未察觉,她的情绪中夹杂着嫉妒,嫉妒公主总是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与季寒临靠近,嫉妒公主无论做什么都有天然的理由。 第88章 案边的季寒临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冷。 见季寒临沉着脸不语,逐月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毕竟还是昭华公主的贴身侍女,断断不该在季寒临面前讲刚才这些话的。 “……奴婢多嘴了。”逐月低声补了一句,也匆忙离开了。 * 第二日学堂开课,窗外春光正好,温浅宁手托着腮看向窗外。 看着看着,少女的眼神渐渐涣散,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 讲台上的夫子见众人精神不济,眉头一拧,抛出一个问题,让众人各自思量作答。 温浅宁微微一怔,随即皱起了眉,那问题落在她耳中,半点头绪也没有。 她心虚地眨眨眼,偷偷偏过头去。目光所及,只见身旁的少年仍旧端坐如松,神色冷峻,似乎在专心写着什么,全然不似她这般心不在焉。 温浅宁心中一动,悄悄撕下一张纸,飞快地写了几行小字。 【季寒临,快告诉我答案。】 她将纸条揉成团,瞅准时机,轻轻一抛,纸团在空中划出小小弧线,稳稳落在季寒临的案几之上。 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等他展开纸条,再写下答案,耐心给她讲解。 然而,男子的动作一停,没有伸手去碰,那纸团就那样孤零零地搁在案几上,他眼帘垂落,仿佛根本没看到。 温浅宁愣住,她咬住唇瓣,觉得不可思议。 ……季寒临竟敢无视自己?! 心底涌上一股愠怒的情绪,温浅宁不明白,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温浅宁一连扔了两张纸条过去,季寒临皆是视若无睹,她气得想当堂拎着他的衣领逼他说话。 可奈何课堂上人多眼杂,她也只好忍着。 终于挨到下课了,温浅宁心头满满的忿怒,站起身便要去找季寒临讨说法。她正要跨出几步,冷不防被身前一人拦住了去路。 “昭华妹妹。” 谢云霁笑容明朗,带着亲近的意味凑了过来,他手中拿起了温浅宁的课业,声音不疾不徐:“以后你的课业若有不解之处,不必再去麻烦季公子了,交给我便好。” 言辞轻巧,语气体贴。 温浅宁愣了愣,还未开口,季寒临那边已动作,他正收拾好案几,冷冷抬眼,眼角余光扫过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然而心底,却有种说不清的烦躁蔓延开来。 在谢云霁口中,温浅宁要他帮抄课业便是麻烦了他,谢云霁帮她却不算麻烦? 这话说的,仿佛谢云霁与她,倒是一体的。而他只是一个外人,所以才用得上“麻烦”这种说辞。 ……也罢。谢云霁与她,早在昨日便交换了信物。 璧玉在手,言笑晏晏,那是旁人都看在眼里的般配。 自己不过是个寄身于此的外人,何必再奢望,在她眼中,自己会有什么不同呢? 季寒临目光幽暗,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走出堂门,背影清冷。 身后,温浅宁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季寒临变得很奇怪。 * “季寒临,你什么意思啊?” 瑶光殿偏殿的门被人推开,温浅宁气冲冲闯了进来,目光牢牢锁定榻上的少年,眼里写着不满。 “谁给你的胆子,敢无视本公主?” 季寒临抬眼,温浅宁的身影映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幽冷而平静。 “殿下为何如此动怒?”他淡淡开口。 温浅宁一怔,随即更恼,咬牙上前两步:“你少跟本公主装糊涂!今日夫子问的题目,明明写了纸条丢给你,你竟敢装作没看见!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本公主的随侍,连这个都做不到,竟敢招惹本公主生气?” 季寒临闻言低低一笑,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随侍?在公主眼里,我便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仆从?” “本来就是!”温浅宁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贯的骄纵,可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少年眸子变冷,声音压得更低:“原来如此。在公主殿下心中,我不过是个任意使唤的质子,一个随手召来驱使的棋子,你要我答便答,要我干嘛便干嘛,不做就是以下犯上。” 温浅宁被他说得心虚,但依旧不肯示弱,抬着下巴冷声道:“你清楚就好,既是本公主的随侍,就该安分守己。何况,你是大晏质子,本就寄人篱下,能留在宣平,还不都是我父皇的恩典?你该感激才对!” 话声一落,季寒临缓缓站起身来,直直与她对视,冷笑一声:“殿下说得对,我的确是质子。可我虽是质子,但并非没有尊严,我可以忍受身份上的羞辱,却断不能任你轻易践踏我的心意。” 听到他这么说,温浅宁怔住了。 少年的语气像刀刃,字字落在她心头,偏偏她一时听不懂其中的深意,只觉得自己被顶撞,怒火更盛:“你竟敢这样同本公主说话?季寒临,你好大的胆子!” “是你先逼我的。”季寒临冷声打断,“我知道,你是宣平最尊贵的昭华公主,人人都捧着你,可我不是你的玩物,你想与谁交往,想收谁的玉佩,想同谁耳语,都与我无 关。可若你要我低声下气,当你和别人的插足之人,那对不起……” 他挺直身子,一字一顿,沉声道:“我做不到。” 这都什么什么?听得温浅宁云里雾里的,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插足之人? 她注意到季寒临说了什么“收玉佩”,忽然想起那日春日宴谢云霁送给她了个玉佩……难道,他说的是谢云霁?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心里有点慌,可嘴上她仍然不愿意先服软,于是扬声反驳:“我和谢云霁怎么了?你不要胡说,是你自己不理我,还想先怪到我头上?季寒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温浅宁说得急,连“本公主”的自称都顾不上了。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季寒临垂下眼眸,语气有些凉凉的,“我究竟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 “不过现在已经明了了,对于您来说,我只是个随侍,那便请公主以后不要再拿我取乐。” “公主殿下心高气傲,身边簇拥的人何其多,反正你也不缺人宠着你,哄着你。可惜,我不是他们。” 原本温浅宁只是嘴硬想争辩,可季寒临那番话,却像是迫不及待要与她撇清关系一般,字字冷硬,生生点燃了她心底的火气。 这个男主,简直是个白眼狼!明明是她出面替他挡下了许多刁难,也是她开口让他住进了舒适的偏殿,如今倒好,在他口中,她竟成了只会取笑他、毫不在意他心情的恶人。 心里涌上一股委屈与酸涩,温浅宁气急,红着眼角转过身,背对着他,咬牙切齿道:“懒得和你吵,就算我错了吧,你大可以走,本公主也不稀罕你!” 她硬生生憋着不让眼泪落下,说完,仿佛怕自己再多待一瞬就会失态似的,下一刻就强撑着腰背,一步步快速走出殿门。 望着她的背影,季寒临眼底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情绪,他明知自己的话太过伤人,不该说出口,可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了。 一句“对不起”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怎么样也没说出来,季寒临沉默片刻,终是低下眼,没有出声挽留温浅宁,也没有追出去。 明明从小到大经历过许多凌辱与轻贱,早已习惯被冷眼以对,可当那个娇气的小公主转身离开时,他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到慌乱与懊悔。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让我康康] 第78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9 于是两人便这样开始了冷战。 谁也不知季寒临究竟和宣平皇帝怎么说的、找了什么借口,反正很快,他就从昭华公主的偏殿搬了出去,又回到原本那个清简的院落。对外说得冠冕堂皇,似乎是怕旁人闲言碎语,不便长久同住。可在温浅宁看来,这分明是少年执意疏远。 她气得直咬牙,恼火之下,也找了别人换了在书堂的位置。 不再和他同样坐在后排,而是换去了谢云霁身边。 往日里,昭华公主读书心浮气躁,总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他。 可如今,温浅宁却笑吟吟地转向另一个男子。 季寒临坐在不远处,眼角余光落在她身上,心口像被针扎似的。 他看见少女弯着眼,神色专注,唇边带着笑意,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光景,如今全都落在别人身上。 少年攥紧毛笔,不自觉中在纸上划出一抹墨痕,直接毁了整页课业。 季寒临心中懊悔极了,此刻的他十分不是滋味。 若不是当初口不择言,何至于逼得她转身远去? 可如今再想开口,似乎已经迟了…… 转眼便到了宣平一年一度的祭祀节日。 祭祀之典在宣平可是整个国家的大事,不论宗室皇子,还是质子人质,皆要随行,以示虔敬。 自天色微明起,宫中便鼓乐齐鸣,车马相继出发。 第89章 昭华公主所乘的马车在最前方,温浅宁端坐其中,她正撑着脸发呆,有些出神。而在车队后列,质子同乘的车辇徐徐而行,季寒临就正静坐车内。 车队缓缓驶出宫门,沿着御道朝祭祀之地行去。祭祀之地设在京郊一座山之上,山上建有一座供奉天地的古庙。 待他们抵达庙前时,天色已将近黄昏。 皇帝与重臣们各有安排,随行的宗室与贵族子弟也依规被安置在庙宇旁的僧舍与偏院之中,昭华公主身为最受宠的公主,自然被赐下最好的院落。 庙前青灯古佛,夜幕方才降临,整个山寺已经沉入一片幽静肃穆之中。 温浅宁早早沐浴更衣,被侍女们伺候着上了床榻。 “……” 第不知道多少次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这里与瑶光殿毕竟不同,宫中处处熟悉,无论怎么都很安心,可到了外地,哪怕寝殿布置再讲究,温浅宁还是觉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 她有些认床,眼下四周静得出奇,耳畔甚至还能听见风吹过山林的窸窣声,搞得她心头莫名空落落的,怎么也合不上眼。 “罢了。”温浅宁轻轻叹了口气,掀开锦被。 帷帐一动,守在外间的追云与逐月立刻掀帘进来。 “殿下?”逐月小声唤了一句。 温浅宁披了件轻薄外裳,赤着脚落在厚实的地毯上,侧头看她们:“本公主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追云神色一紧,忙跪身劝道:“殿下,万万不可!这里毕竟不是皇宫,虽有禁军守卫,可到底是在山中,夜里阴冷潮湿,万一惊扰了什么……实在不妥。” “对呀殿下,您还是歇息吧,再不济,让奴婢去取些安神的汤药来,总比半夜里走动强。”逐月也连连点头,语气里透出些许担忧。 温浅宁却只是摆摆手。 “无妨,我只是出去转一转就回来,不会走远。” 两人劝不动温浅宁,追云只好咬了咬唇,迟疑道:“殿下若执意要去,那便让奴婢们随行吧。夜里露重,路也滑,万一您跌倒了,奴婢们还能照应一二。” 温浅宁侧眸望了她一眼,终究没有拒绝:“好吧,你们随我一道。” 三人一同出了院落,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月光洒落在石头铺成的小径,显得银辉朦胧。 温浅宁出神地走着,步伐慢悠悠的。微风拂过耳畔,吹着鬓边的发丝,月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辉。 季寒临正巧也出了偏院,他同样难以安眠,便独自沿着庙宇的另一侧回廊而行,行至转角,抬眼就看见了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 那是他夜夜都在梦中见到的少女,她生来明艳,此刻在冷月下安静走着,仿佛落入尘世的仙子。 季寒临脚步一顿,心底的悔意未曾消散,此时看着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他想就这样看着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好。 然而,还未等踏出那一步,一抹黑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 刀光闪烁,一把锋利的匕首直逼温浅宁。 “殿下小心!”追云看到了,尖叫着,扑上前去挡在她的身前。 逐月脸色惨白,吓得站不稳,声嘶力竭喊道:“来人!护驾!护驾!” 可那刺客迅捷如风,她们的呼声才起,眨眼之间便已经欺近温浅宁身后,一把匕首死死抵在她颈下。 少女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死死扣住,冰冷的刀刃贴上白皙颈侧,她一动也不敢动。 “再敢大叫引来旁人,我就杀了她!”刺客眼神凶戾,声音带着异国口音,毫不客气地胁迫着追云逐月两人。 听到他这么说,追云和逐月哪里还敢多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制住。 这里是宫外,守卫都不及宫内严密,庙宇四周守卫虽在,却不能第一时间即刻赶来,刺客显然是早有准备,选的就是这最有可趁之机的时刻。 温浅宁脑中一片空白,她何曾被人这般挟制过?冰冷的刀刃紧贴肌肤,稍一动弹便可 能会被直接划伤。 “好好好,我们不动,你想要什么、多少金钱都可以,只求你放了我们公主!”追云与逐月不过也是年纪不比温浅宁大多少的小姑娘,同样没见过这种危险的场面,慌张得泪水盈眶,不敢轻举妄动。 金钱?刺客眼中杀意森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出自一个小国,而强大的宣平吞并了他的国家,害得他流离失所。 此行,他早已埋伏在此,只等宣平帝离宫祭祀时,能够刺杀宣平帝。谁能想到,这位昭华公主竟会半夜独自出行?不过也好,他知晓,宣平皇帝最疼爱这个小公主,挟持她,正好能以此威胁温承衍。 “哼,老子可不稀罕什么金钱,让你们宣平那狗皇帝过——” 这个刺客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极薄的飞刀从另一端飞过来。 不偏不倚地,直击刺客眉心。 刺客尚未反应过来,眼眸猛地一瞪,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片刻后,额头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哼,手中匕首已然无力滑落。 下一刻,那具身体重重倒下。 温浅宁只感觉脖子一轻,脱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禁锢,她怔怔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还未能完全消化眼前一幕。 “你没事吧?”不远处的少年出声问道。 听到季寒临的声音,追云、逐月才回过神来,急忙扑上来检查温浅宁的安危,声音颤抖着:“殿下!殿下您可有受伤?!” 少女下意识摇了摇头,懵懵懂懂的:“没、没有……” 温浅宁抬眼,才看清旁边回廊的阴影中,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月色将季寒临的轮廓映衬得冷峻清绝,他的神情有些担忧,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等到看到他手中还拿着一柄相同的飞刀,温浅宁才意识到,刚才是季寒临出手杀掉了这个刺客,救下了她。 从未见过这样杀伐果决的季寒临,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是有些怔然。 少年走近,目光始终落在温浅宁身上,眼底翻涌着隐忍的情绪。唯有在看向她时,那冷冽的压迫感才缓缓敛去。 “公主殿下抱歉,我来迟了。”他说。 温浅宁喉咙一紧,本欲说点什么,但在回头一瞬看见那倒在地上的刺客尸体鲜血横流的样子后,感到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身旁的少年毫不迟疑地稳稳扶住了她,使她不至于跌落在地。 温浅宁抵在季寒临的肩膀上,轻嗅着他的气息,掩盖住那股血腥味,才觉得些许安心。 此刻远处的侍卫终于匆匆而来而来,火把照亮了山道,片刻工夫,庙宇周围已被层层守住。 昭华公主被紧急护回院落,宣平皇帝听说以后,急忙赶来看女儿情况如何,她身上虽无伤,但始终无法放心,连让好几个太医来检查过确认无恙后才稍微定了神。 然而,心中的火气却始终无法降下去。 “来人!”温承衍转身厉喝,“竟让刺客潜入至此,还险些伤了公主!负责掌管安全的守卫之人何在?” 被唤来的侍卫统领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恕罪!臣等巡视不周,才让贼人得逞……” 宣平皇帝紧紧蹙眉,声音不悦:“统统按律处置,绝不宽贷!另外,务必将这个刺客彻查清楚!不论是谁,孤要他九族尽灭!” “是!”侍卫统领额头冷汗涔涔,急声应下。 温浅宁安静靠在床边,长睫垂下,神情显得有些疲倦。 “父皇,其实……那刺客说话时的口音,有些奇怪。”她按了按太阳穴,回忆片刻,缓缓开口,“不像是咱们宣平的口音,更像是……西羌。” 西羌?宣平皇帝脸色一沉,这不就是不久前被他们宣平所灭的弹丸之国? 既然如此,温承衍心中已经了然,昭华这一遭遇牵扯到了国与国之间的深仇旧怨。如今,那些逃脱的、未曾死绝的余孽,不甘心就此被吞并,因而在暗处酝酿报复。 第79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0 宣平皇帝在殿中背着双手,缓缓踱步,他方才怒斥守卫,如今忽然转回身来,语调一转,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温浅宁开口问道。 “孤的小公主……听说,是大晏的那个质子救下了你?” 温浅宁心头一跳,想必宣平皇帝已经从追云和逐月的口中知晓了当时的经过。 她不动声色,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既如此……”宣平皇帝眼神微敛,意味不明,“应该好好奖赏大晏质子才是。来人啊!传大晏质子。” 不多时,季寒临便被传唤进殿。 少年眉眼冷静,进来后目光先是落在了榻上的温浅宁,像是想确认她现在的状况如何,视线与有些怔然的少女对上后,他随即移开了视线,行礼后,静静站定。 第90章 “是你,救了孤的昭华公主?”宣平皇帝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什么。 “是。”季寒临神色未改,不卑不亢地回道。 虽说他救了自己的女儿,但……温承衍眼神几不可察地一厉,心头浮上了些许怀疑。 大晏质子,竟有如此好的身手? 他不免怀疑季寒临私藏功夫,毕竟这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是敌国的质子。而且,他竟然还随身携带着这么危险锋利又不显眼的武器,又恰好出现在半夜三更的院落外,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若说这不是早有预谋,如何能说得过去? 宣平皇帝面上十分开心,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冒险及时救下了孤的昭华,孤自当要谢你。” 而后马上话锋一转,故作好奇道:“不过,孤也有点疑惑尚未解清楚,为何你正好半夜也出现在那处?又为何随身携带着飞刀?” 这话明晃晃地怀疑季寒临是不是也与刺客有牵连,虽然是他解决掉了刺客,可不能完全排除他和刺客不是一伙的,为的就是骗取信任。 又或者说,季寒临想要居功自傲,以此贪图什么更大的东西? 温浅宁心中暗叫不好,她熟知父皇的手段,正值乱世,多国林立,宣平四方环伺,宣平帝若非铁血心肠,如何将这偌大国家稳住? 今日虽是因救她之功叫来季寒临,但显然他已经怀疑上了季寒临,若有一丝可疑之处,父皇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如果宣平皇帝认定季寒临心怀不轨,必会暗中布局,将大晏这个质子彻底除去,因为作为帝王,就是要这样将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国家安危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温浅宁连忙抢在季寒临之前开口,急匆匆地喊了出来:“父皇,对不起!” 她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罗裙,垂眸一瞬,抬眼时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 “看来……我们真的要瞒不住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季寒临,又迅速转过头来看宣平皇帝,少女咬着唇,神色有些羞涩,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是因为……我与季寒临,偷偷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季寒临:“?” 一旁的追云与逐月脸色大变,跪地急急叩首,不敢多言。 好在此时殿内的人就他们几个,不然外人听到了温浅宁如此大胆的话语,又该要流言飞传了。 宣平皇帝一脸不相信,怀疑温浅宁在欺骗自己,冷冷眯起眼,语气十分严肃:“你说什么?在一起?昭华,你可不能乱说话!” 温浅宁强自镇定,装作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低着头害羞地说着:“几日前,我们吵架了,好几天都没和对方说话。后来……他向我低头认错,于是我们约着晚上出来,想要好好说一说,把话说开。” “那个飞刀……其实是我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寓意是……让他好好保护我,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说着说着,眼中甚至浮起一抹羞恼,将一个情窦初开、不愿被父皇窥破心事的少女演绎得惟妙惟肖。 宣平皇帝简直无语了,盯着自己的女儿,久久不语。 “她说的……可都是真的?”温承衍无奈扶额,问季寒临。 季寒临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下了:“……是。” 虽然不知道小公主这闹的是哪出,但他神情依旧很坦荡,很快便接上了温浅宁的戏,“在下爱慕昭华公主多时,只是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言。能得到公主殿下的垂爱,是我的福分。” 没料到他会如此顺势接下自己的话,温浅宁心头微微一跳,少年声音沉稳,不急不缓,落在温浅宁耳中却如同石子投入湖面,让她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宣平皇帝沉下眼眸,盯着这对少男少女,眉心皱得更深,所以……那时季寒临求见请命,想要搬离瑶光殿,不是如他当初所说的害怕玷污公主清誉,而是因为他俩吵架了? 如此一来,温浅宁方才所言,他们早已暗中情笃,倒也能对得上了。 虽然如此,宣平皇帝还是觉得他们不该在一起,忍不住呵斥道:“胡闹,简直胡闹!” “父皇,女儿是真的和季寒临两情相悦,还望您能成全我们。”不知何时,温浅宁的眼泪已经顺着面颊滑落了下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一副死也不愿意和季寒临分开的样子。 眼看着昭华这么喜欢这个质子,温承衍不免有些动摇了。他本就将这唯一的女儿宠到了极致,如今哪怕觉得两人身份有别,又横亘着一些国与国之间的考量,也实在于心不忍,终还是妥协给了自己女儿。 罢了,现下让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他断不会让两人的事情宣扬出去。 在他眼中,季寒临供昭华玩玩还可以,但若真要将昭华许配给他,他坚决不会同意。 殿中沉默良久,宣平皇帝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算是妥协,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昭华,你还小,你们两个的事情,孤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不插手,但……绝对不可对外宣扬出去!” 说到这,他转眸望向季寒临:“既然昭华喜欢你,那便由着你们。只是,孤可警告你,万万不可越雷池半步!” 季寒临垂眸抱拳,答道:“是。” 气氛稍稍缓和,宣平皇帝又问:“你救了昭华公主,依宣平规制,理应重赏。你想要什么奖赏?” 少年抬眼,目光落在温浅宁身上,灯火映照下,他神情极为认真,字字如石掷地:“什么都不需要。在下只求,能一直守护公主殿下,便足矣。” 这话一出,连温浅宁都怔住了,心口砰砰砰地直乱跳。 宣平皇帝深深看了季寒临一眼,只觉这少年的语气十分真切。可也正因如此,他心头更添几分复杂。 “罢了,既然如此,孤先回去了。昭华,早些休息吧。”宣平皇帝心累极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温浅宁如释重负,忙拉着季寒临躬身行礼。待到宣平皇帝出了殿门后,少女心中还残留着一丝羞意,转头瞥了身侧的少年一眼。 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此刻,两人的四目相对,殿内似乎蒙上一层暧昧不明的氛围。温浅宁感觉自己的胸腔像藏了一只小兔子一样乱跳,赶紧移开眼,却又忍不住偷偷瞟回去。 “追云、逐月,你们先下去吧。”温浅宁脸颊发烫,轻咳一声,干脆退下了追云逐月。 偌大的寝殿中,只余下他们两人。 温浅宁抿了抿唇,挺直背脊,轻哼一声,抬着下巴傲娇开口:“哼,你可别误会了什么啊,也别以为本公主就真的喜欢你!本公主方才那般说,只是为了救你一命罢了,毕竟你救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皇怀疑你,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少女眼眸晶亮,小嘴吧啦吧啦的,季寒临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因为……温浅宁终于肯理他了,前几天这样的冷战,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了。思此,季寒临微微勾起了唇角,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见平日里高冷寡言的少年现在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还对着自己笑了,温浅宁吓了一跳,觉得十分诡异,瞪圆了眼睛害怕地问:“你中邪了?” “……”季寒临无语一瞬,随即收起笑意,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对着温浅宁说: “对不起。” “啊?”温浅宁怔住,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主会突然对自己道歉。 “前些日子,是我言行冒犯,惹你不开心了。但其实是因为,那日殿下自春日宴归来时,玉佩落在了我的床榻之上。” “逐月说,那是相国之子赠予的定情之物,我就以为……你与谢云霁情投意合。一时心烦意乱,便忍不住在想,在你的眼中,我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既然可能对你而言,我无足轻重,于是才生出避退之意,害怕自己陷得太深。” 他的骄傲、他的孤傲,此刻,似乎全在温浅宁的眼前剥落,少年赤裸裸展现出一颗小心翼翼的心。 温浅宁呆在原地,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神情纯真笨拙,而他的心,早已融化成一片。 季寒临忽然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起,安稳放到床榻上。 “公主殿下今日受了惊吓。”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该好生休息,不要再久站。” 温浅宁坐在柔软的床榻上,这才反应过来,她立马揪住季寒临的衣领,红着脸追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说你因为以为我和谢云霁情投意合而心烦意乱,还说什么怕你在我心里算不上什么……是什么意思?” “季寒临,你是不是,喜欢我?” -----------------------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给宝宝们发红包~ 第80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1 季寒临但笑不语,伸手掐了掐温浅宁粉嫩娇艳的脸蛋。 “季寒临你好大的胆子!”少女的眼睫因为慌张而乱颤,慌忙拍开了他作乱的手,气急败坏地反掐了回去,娇嗔道,“谁允许你对本公主动手动脚了,只有本公主掐你脸的份!” 第91章 “抱歉。”季寒临强忍笑意,却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公主殿下太可爱了……我一时情难自抑。” 即使是这样欺负了她还不行,少年竟然得寸进尺地继续追问道:“怎么办,因为公主殿下太可爱了,让我非常地……想亲你,可以吗?” 闻言,温浅宁一怔,耳朵更红了些,刚要回斥,季寒临已不由分说地俯身,在她红润如霞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温浅宁的脸瞬间爆红。 “你、你、你……”她不敢置信地指着面前的少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原本属于昭华公主高傲的气势已然全无,羞得只剩满脸通红。 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埋首在他的颈间,呜咽着不肯抬头。 原本只是心念一动,未曾想她的反应竟这般剧烈, 季寒临看着怀中少女因羞恼而微微颤抖的肩,他心头一软,知晓自己方才确实玩脱了,只得耐下性子,低声在她耳边哄道:“殿下,是我错了,对不起。” 温浅宁的声音闷在他的颈窝里,一副娇憨的模样。 “哼!我不要理你了。” 话虽如此,她揪着他衣襟的手却没有松开。 季寒临垂眸,唇角一点点往上勾起。她说的不理,哪里像是真生气,分明就是撒娇的口吻,可爱得要命。 “好。”少年顺着她的话应下,故意正色道,“虽然公主殿下不理我了,可我还是要一直护着你,怎么也赶不走的。” 温浅宁闻言,害羞得更是要命,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因为含了水光,如同藏着一泓秋水一般,明艳动人。 她气急败坏,随手捶了他一拳,只是没有什么力度。 “殿下早点休息吧。”季寒临替她拉上被子,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哄着少女入睡。 谁知温浅宁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露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眼神亮亮的,像是想出了什么折腾他的鬼点子。 “不要!”她倔强地摇摇头,“你要讲故事哄我睡觉。” 季寒临愣了下,随即忍不住低笑:“讲故事?” 温浅宁眨着眼睛,认认真真道:“嗯。以前母妃在的时候,每逢我睡不着,她就会坐在榻边,慢悠悠地给我讲故事哄我入睡。可是,母妃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哄我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小了下去,委委屈屈地垂着眼睛,眼眸里透出一点孤单。 根本受不了少女这样的神态,季寒临心头一紧。 他的母妃去世得更早,他生下来没多久后就死了,别说给他讲过故事,他就连自己的母妃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多少个寂静的黑夜中,他是一个人长大的。可这些话,他不会同温浅宁说。 沉默片刻后,季寒临起身随手取过案几上的一卷书,书皮上面写着《大学》两个字。 温浅宁看见了,很不满:“呸,谁要听这些大道理。” 他不理会,佯装没听到,自顾自展开书卷,少年的声音低沉稳重,在夜里格外安定:“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温浅宁一开始还想闹,可季寒临的话语渐渐化作催眠的曲调,听着听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 季寒临停下,抬眸一看,少女已经侧身睡熟,脸上还挂着一个甜美的微笑。 他抑制住想要亲吻女孩的冲动,收起书卷,起身轻轻掩上房门。 走到殿外,追云与逐月依旧守候在门口。 “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季寒临说。 追云点了点头,神色如常:“有劳季公子。” 逐月却有些怔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年的背影上。 一股失落涌上心头。 她没有想到,原来……季寒临和公主殿下之间,竟已到了两情相悦这一步,甚至在宣平皇帝面前,两人毫不避讳地开口,已经算是开诚布公。而方才,他也亲自守在床边,哄着殿下入睡。 逐月心口微微发酸。 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季寒临的那份复杂的心思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喜欢他。 可这份喜欢,注定无处安放。 * 第二日天未亮,庙宇外便响起了钟鼓声。 今日是祭祀大典,宣平皇帝率文武百官齐聚于山中庙宇,焚香礼拜,以祈国运昌隆。 昨夜虽有刺客惊扰,但事发突然,又被压下消息,并未扩散开来。于是大典如期举行,只是守卫森严了数倍。 温浅宁一大早便被逐月唤醒,困得直打哈欠。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被迫穿上了那件正红色的祭服。 祭服锦缎繁复,披挂一身,远远看去艳丽得仿佛一团火。 “公主今日真是好看极了。”逐月一边替她理顺头发,一边小心翼翼地奉承。 温浅宁哼了一声,撇撇嘴道:“好看也累死了,本公主宁愿再睡一炷香。真是的,竟然要起这么早。” 追云忍不住笑出来,耐心劝道:“殿下还是忍一忍吧,今日毕竟是大典,万万不可失仪。” 温浅宁“哦”了一声,心里暗暗嘀咕,她才不在乎什么失仪呢,可她作为宣平的公主,有自己的任务,只好勉强打起精神。 祭祀开始后,庙前香火缭绕,钟磬齐鸣。温浅宁被安置在皇帝身侧,乖乖端坐着,硬生生忍住了想要打哈欠的冲动。 她余光总是忍不住往人群中瞟。 在百官后列,那个少年依旧显得格外冷峻,与四周的喧嚣格格不入,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不过温浅宁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目光曾短暂地和自己对视上。 她心口咚咚地一跳,赶紧移开眼,不敢再看。只是,越是不敢看,心里就越是惦记。 …… 大典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直至最后一声钟响落下,才总算结束。 众人随着宣平皇帝鱼贯而出,朝庙宇后山而去,按照惯例,大典结束后,皇帝会在此设宴,与臣子们小酌,以示恩泽。 温浅宁一见能离开庙门,立刻精神大好。 山上有一片湖,风景极佳,她兴冲冲地拉着追云和逐月往湖畔走,春日的山风吹得水面荡漾,点点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碧波间。 “好看极了。”逐月忍不住低声感叹,温浅宁也点点头,活生生一个娇俏少女的模样。 追云在旁笑道:“殿下若喜欢,宴散之后,不妨同奴婢一道划船,殿下亲自去湖心看,必然更美。” 温浅宁听得心动,正要答好,却忽然瞧见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季寒临独自站在湖边,身边没有什么人,见状,温浅宁的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殿下?”追云疑惑地看她。 温浅宁连忙装作若无其事,昂起下巴:“本公主要自己去透透气,你们别跟来。” “这怎么行呢?”追云大惊失色,“您昨夜才刚遇刺,奴婢是万万不能再让你一个人行动的。” 温浅宁被追云堵得没了法子,心下一横,干脆理直气壮地说道:“行了行了,其实是季寒临在那里!本公主想要去找他,行了吧!” 追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笑吟吟地凑近:“殿下若是想去寻季公子,何必绕来绕去?直接说便是了。” “大胆!”温浅宁羞恼地瞪了她一眼,面颊瞬间绯红,“竟敢取笑本公主?!” “奴婢知错,殿下莫要动怒。”追云连忙求饶,只是面上怎么压不住笑意。 一旁的逐月强撑着笑意,附和着低声道:“殿下同季公子……的确情深意重,旁人瞧着,自然心中也欢喜。” 话虽如此,她心底却不是滋味。 并未察觉逐月的神色,温浅宁只甩了甩袖子,佯装威严道:“罢了,本公主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先退下吧,本公主要去湖边。” 说完,她快步朝那里走去。 季寒临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见是温浅宁,他眼神微不可察地一松动,恭敬一礼:“参见公主殿下。” “哼。”温浅宁心里十分想他,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但又有些紧张,昨夜她可是被他……亲了脸颊、占了便宜,如今见面,竟有种不敢对视的心虚。 她嘴硬极了,学着平日里高傲的模样,背着手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湖畔风景甚好,只是随意一观。”季寒临平静地回答。 他还是这样淡淡的,温浅宁越看他这样,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明明昨夜还是那么……那么温柔大胆的人,怎么今日又变回冷冷清清的样子了? “你、你少摆一副若无其事的脸!”她瞬间不开心了,气鼓鼓地瞪着他,脚下一跺,咬着牙齿说出口,“昨儿还这么主动,现在又给本公主装什么?” 季寒临愣了片刻,随即眼底泛起更浓的笑意,唇角忍不住上挑。 “原来公主很喜欢我昨日那样的主动?”他调笑了一句,然后又很正经地说着,“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在外头人多耳杂,被别人看到,污了公主殿下的声誉。” 第92章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可是昨夜趁她不备偷亲的人不就是他么!温浅宁一时间被他的不要脸弄得彻底没了招。 注意到她眼下一圈淡淡道青痕,季寒临神色微变,收敛了笑容,低声问道:“昨夜……殿下没睡好?” -----------------------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撒花] 第81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2 温浅宁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撇开眼眸道:“本来就有些认床,换了地方难眠,又被遇刺折腾了半宿……虽说最后是听着你念书才勉强睡去的,可今早又起得极早,怎会不困。” 说罢,少女委屈地皱皱鼻子,季寒临戳了一下她的脸蛋,无声地安慰着。 顾及着怕会有什么旁人路过,两人的行为举止没太亲密。 “时候不早了,本公主得先行前往宴会。” 这个宴会是参与祭祀的人都必须出席 ,季寒临自然也需要。温浅宁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你我若一道前去,旁人看见难免生疑,本公主就先走啦,你稍候再来吧。” 他点点头:“好。” 少女抬步走远,裙摆拖曳在石阶上,显得背影格外纤细修长,季寒临目送片刻,才缓缓收回目光。 等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也转身离开,循着人声渐密的小道往祭祀的宴会处而去。 山间的风吹来,带着几分湿凉,行至一处偏僻之地,正欲抄近路而过,忽然看见前方谢云霁匆匆闪入一间僻静屋舍。 季寒临眉心微蹙,他不喜欢谢云霁,本不欲多管,可才到了那院落边缘,就听见屋内传出一声暴喝: “混账!你这个不孝子,竟敢在外头养外室?还让那个外室怀孕了?!” 随即,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脚步一顿,路过的他沉默不出声,眼底暗色翻涌,终是驻足未行。 屋中的谢云霁连连认错道:“父亲息怒,孩儿知错。” “你明明知道,为父原打算替你谋划,与昭华公主结亲,这可是天赐良机!”谢相国的声音里满是怒恨与失望,“若真能迎娶公主,日后待宣平一统天下,凭借着宣平帝对昭华公主的宠爱,你将来不愁没有好前程!可你现在呢……养外室也就罢了,还闹出孽种!成何体统!” “父亲息怒。”谢云霁连忙磕头辩解,“孩儿对那女子并无情意,不过是将她当作泻火的工具罢了!谁知她心思不纯,竟私下偷偷倒掉了避子汤,想借子上位。” “父亲放心,孩儿心悦的只有昭华公主……是绝对不会让殿下知道她的存在的。” “……” 屋里的动静停顿了好久,一声长长的叹息才落了下来。 “你知晓事理与其中利害便好。昭华公主一向恣意,虽然说为父瞧着她的态度,对你还是有好感的。但要是知道了你外面那个女人,还搞出了孩子,是必然不愿意嫁给你的……” 谢相国冷哼一声,“你应该知道,那女子腹中的孩子万万不可留下,我们谢家的长子,必须出是自昭华公主腹中的嫡子!” “孩儿知道,孩儿回去便会处理好。” 屋外,少年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谢云霁竟敢说,他心悦的只有昭华公主?季寒临在心中冷笑。 若这便是所谓的心悦,那也太过恶心。 心头翻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厌恶,这人口口声声称爱慕温浅宁,可他与谢相国这是将温浅宁当作了什么?所谓的“心悦”不过是参杂着利益和算计罢了。 况且,口口声声说喜欢着谁,却在外头养外室,这叫喜欢吗?若是真心喜欢,又怎会碰得了旁人? 季寒临眼里的冷意更深。自己喜欢温浅宁,从未多看过别的女子一眼,对真正喜欢的人心怀敬重,哪怕此刻两情相悦,也只敢轻轻亲她的脸颊,唯恐吓到温浅宁分毫。 可在谢云霁与谢相国口中,他们甚至妄言什么让昭华公主给他们谢家生嫡子,这简直是对她的亵渎。 虽然自己自幼受困于不受宠的大晏皇子身份,却也从不敢轻亵“喜欢”这两个字,对温浅宁的喜欢是他心底最珍重的情感,是他所有黑暗岁月里偷偷渴望的光。 而现在,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孩被这等龌龊虚伪的人打着主意、试图沾染…… 胸膛因怒意而起伏,季寒临阖上眼,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戾气。 她不该被任何人轻慢。 ……谢家是吧? 季寒临冷冷收回目光,转身而去。 设宴之处已是鼓乐喧天,心思一直在季寒临身上的温浅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时不时地往他的位置那里瞟,而少年还是迟迟未到。 直到许久,才看到季寒临步入殿中,温浅宁心下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明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他怎么会来得这么晚? 歌舞既起,殿中侍女奉上各色美酒,案上的果酒香气清甜,入口时宛若蜜浆一般,没有一点儿辛辣味。 少女忍不住轻轻啜了一口,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好甜!”她小声嘀咕,表情变得雀跃非常。 又继续倒了一盏,唇畔沾着酒,显得晶晶莹莹的,憨态可掬的公主眉目间尽是满足。 “这果酒竟这样好喝……”温浅宁摇晃着手中杯盏,心道,唔,简易就像是在喝现代世界的饮料。 一个没注意,公主殿下竟然喝了这么多酒,追云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俯身劝道:“殿下,酒水不可多饮,虽说果酒味甜,实则酒性不浅,您若喝多了,只怕不好。” 可温浅宁哪听得进去?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抬下巴轻哼道:“没事的,本公主向来酒量极好。你看,本公主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么?脸都没红,说明这酒也没什么嘛!” 反倒伸手去拿另一壶,神采飞扬地继续给自己倒着:“这酒味道着实不错,浪费了岂不可惜?本公主今儿就要喝个尽兴!” 说着,她竟将面前那壶果酒尽数斟尽,笑意盈盈的,自己一饮而尽。 追云急得直跺脚,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在一旁的逐月看得暗暗心惊,连忙上前站了站,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公主醉后的神色,生怕旁人看出端倪。 眼见自家殿下两壶下肚,追云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她自小跟随温浅宁,自然知晓殿下向来酒量一般般,平日喝上半盏黄酒便要闹腾,何况今日宴上的这果酒虽甜,后劲却是极烈。 果不其然,不出一盏茶工夫,温浅宁便觉得眼皮沉重,头晕目眩,她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松弛了下来,双颊飞红,眼神朦胧。 “殿下……殿下?”逐月焦急地低声呼唤。 小公主微微眯眼,红唇轻启,喃喃道:“这酒……好晕……啊……”女孩声音娇软,下一刻,像是要散热似的,伸手扯了扯衣襟,整个人懵懵懂懂的。 “殿下请稍等,奴婢这就带您回寝殿歇息。”追云暗叫不好,心想这下可糟了,若公主殿下真在宴席上醉得失仪,传出去岂不是要成别人的笑谈? 更别提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几个王公贵族都想要暗暗挑公主的错处。 于是乎,追云急急起身,绕了个弯儿向那座上之人,请示道:“陛下,殿下昨日尚未歇好,兴许是今日乏了。因惧怕公主身子吃不消,奴婢斗胆,是否可以请殿下先行退席?多谢诸位体谅了。” 闻言,宣平皇帝看向了温浅宁。 此刻状态还算正常的,只是她冲着自己傻笑了一下,温承衍便一眼看出了端倪。 自己女儿自己清楚是什么德行,只能无奈地点头道:“也罢,好生护着昭华,送她回去歇息。” 得了旨意,追云这才转过身,逐月立刻附和:“殿下身子金贵,不宜久坐,奴婢这就护送殿下回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动作都一刻不停歇地扶起温浅宁,只盼着尽快将她带离这里,不然公主殿下再胡言乱语闹出什么乱子……就完蛋了。 好不容易回到寝殿,追云替她卸去繁复的簪饰,逐月取来净帕细细擦拭她的身子。温浅宁歪靠在锦枕上,眼神迷离,双颊因酒意染得娇艳,唇角仍旧傲气十足地嘟囔着。 “本公主哪有醉……” 两名侍女想笑又无奈,轻声哄着她,扶她坐上榻去,谁知少女反倒睁大了眼,任性得很,宁愿倚着床柱东倒西歪,也不肯乖乖躺下。 “ 殿下,还是歇下吧,等奴婢去煮些醒酒汤来,喝过就会好些。”追云叹了口气,柔声劝着。 温浅宁含糊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方才宴上,远远地只望见温浅宁起身离席,两人座位隔着极远,季寒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少女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悄悄起身离席。反正他的身份对于宣平来说,并不重要,因此哪怕贸然离席也不会引人注意。 待他出了宴会之地,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往昭华公主的寝殿的方向而去。 第93章 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季寒临走到寝殿外。门口正站着逐月,逐月看到他一愣,连忙行礼,压低声音:“季公子?您怎么会在此处?” “公主……她怎么了?”季寒临问。 逐月微微迟疑了一下:“殿下只是醉了,并无大碍,奴婢们已替殿下更衣,追云替殿下去煮醒酒汤了。” 听到这话,季寒临的心才稍稍放下,他低低“嗯”了一声,看向紧闭的殿门。 男子的神态她看在眼里,逐月心中五味杂陈,垂下眸,小声道:“那么……天晚了,季公子也请回吧。” 季寒临刚要点头,里边的少女却忽地开口,传来软软的声音:“逐月,让他进来。” 心知只能对公主殿下的命令唯命是从,纵使逐月有些不太情愿,也还是沉默着依照她的话语,给季寒临开了寝殿的大门。 ----------------------- 作者有话说:差点忘记发了[托腮] 第82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3 原本温浅宁半阖着眼,可耳边一听见少年的声音,她又睁大了一双美丽的杏眼,眸光湿漉漉的,带着醉意与几分委屈。 “季、季寒临……”她含糊地叫了声,娇软得不像平日高傲的昭华公主。 季寒临闻言立刻上前,半蹲下身,神情温柔:“殿下,我在。” 少女就这样盯着他,随后竟伸出手,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 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脸颊埋在他腰侧,糯软撒娇道:“你怎么才来……本公主等你,好久了……” 在一旁的逐月愣在原地,她明白自己该避开,可双脚却像生了根,半步都挪不开。 而被扑到怀里的季寒临僵了片刻,耳根微红,有些慌乱地压低声音哄着:“殿下,你醉了,先松手,好不好?” “不要。”不肯罢休的温浅宁倔强地摇着头,双臂圈得更紧,“本公主想干嘛就干嘛,你还想管我?!” “公主……”季寒临对着小公主这样的胡搅蛮缠,没有办法,感到无奈,“我有点要事要和你讲。” 怀中的少女眯了眯眼,抬起头,眸中酒意氤氲,水光潋滟。她仔细盯着他的眼睛,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忽然红着脸问:“你不会要突然求亲吧?哼,本公主是不会答应的,嗯……如果你认真点,本公主勉勉强强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同意吧。”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季寒临被温浅宁跳脱的思维和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他伸手覆上她的发顶,很配合地调笑道,“原来我竟不知,公主殿下这么想嫁给我?” 这一句揶揄,叫温浅宁彻底红了脸,她哼了一声,不再多说,只是更紧地抱住他的腰,不愿意松开。 同样在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低着头,内心的酸涩让逐月意识到自己再也看不下去,努力掩去眼中的酸楚,独自默默地退下了。 “公主殿下。”收起方才的玩笑后,季寒临叹了口气,神情渐渐郑重,“我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同你说。” 只是……女孩醉眼迷离,似懂非懂地抬眸看他,眼角因醉酒而泛红,像是被细细描上的胭脂,明艳动人。 “你要说什么?”她显然不在正常状态,有些娇气地问道。 虽知现在不是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但想起谢相国与谢云霁的对话,其中对于温浅宁的算计,使他不得不立刻想要提醒她。 少年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谢云霁……他并非良人,只想利用你,殿下切莫轻信他。” 说的时候,季寒临的心中在翻涌着此前听到的那些污秽言语,纵然他不愿在她面前提及,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骗。 然而小公主闻言,只是愣了愣,随即弯起唇角,以为季寒临是吃醋了,笑得有点傻:“你怎么又吃醋了呀?” 季寒临:“……” 他竟被问得心头一颤,一时无言,可当目光落到她砣红的脸颊与湿漉漉的眼眸时,所有正色之言都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公主殿下,我是认真的。” 季寒临只能再重复一遍,捧着女孩的脸,掰正她的脑袋。 温浅宁懒得再听下去,迷迷糊糊地扑在他怀里,蹭了蹭,呢喃着说着什么:“本公主才不会被人骗呢……而且,在我这里,谁都比不上你,对吧?还有,不要再叫我公主啦,叫我宁宁……” 说完,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只困倦的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不再动作。 “傻子……”季寒临无奈,伸手替温浅宁拉了拉锦被。 昏昏欲睡的少女仍不肯松开手,紧紧攥着他衣襟,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走远。 于是乎,他只能俯下身来,在温浅宁耳畔极轻极轻地说着: “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宁宁。” 她似是听见了,却又似乎没听懂,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 另一头,宴会也早已经散场了。 大皇子温元昭的寝殿之中,一片狼藉。 “砰——” 一只茶盏被人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碎成无数尖锐的瓷片,四散迸飞。紧接着,茶壶、笔架一件件物品被掀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刺耳的声响。 侍候的小太监们瑟瑟发抖,跪了一地,谁都不敢抬头。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怒意,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发雷霆之人的衣袍已经凌乱,眉目间燃着暴戾的火气。温元昭胸口剧烈起伏,目光阴狠地盯着脚边的碎片,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祭祀之日,象征着天命与皇权的延续。这是他们宣平最隆重的典礼,也是宣平皇帝最看重的日子。 可是今日,父皇竟只让自己在旁行礼观仪,没有交付任何重任给自己来处理,更没有丝毫关于承继的暗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父皇根本没有想把皇位传给自己! 一想到这里,温元昭的心口就像被利刃割开,愤怒与屈辱一齐涌了上来。 他是大皇子,是长子,理应自小受尽光耀,也应该是最顺理成章的储君人选。 可偏偏……父皇迟迟不立储,反而对那个废物无能的妹妹极尽宠爱。 想到温浅宁,他更是气得头脑发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父皇总是二话不说就满足她。就像今日的宴会上,原本应是还有一个公主敬酒的环节,但只要她借口不适,就能随意离席! 更可笑的是,所有人都默许了她的离开,谁都不敢拦她半步。温浅宁仗着父皇的宠爱,便能这般放肆妄为吗? 眼底一片阴鸷,温元昭冷笑着,咬牙咒骂道:“好得很……她能继续这么嚣张,那还不是因为有父皇护着。哼,等有朝一日,我登上那至尊之位,定要给她这个废物一点颜色瞧瞧!” 话音未落,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昭儿。” 伴随着熟悉的女声,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款款入殿。 郑贵妃此时见自家儿子的寝殿内满地狼藉,眉头紧蹙,却并未第一时间斥责,只是挥退了下人,缓缓走近。 “你这是怎么了?”她抬手抚过儿子满是怒意的眉头,语气不急不缓,“祭祀才刚过,你就闹出这样的动静,若传到你父皇耳中,岂不是大为不妥?” 温元昭猛地一转身,眼神泛红,几乎是吼了出来: “母妃!您难道没看出来吗?父皇今日虽然什么也没做,却已是分明地表了态,他根本没打算立我为太子!” “你怎会这样认为?”听他这么说,郑贵妃心头一震,她不明白为何温元昭突然说这种话,沉声问道。 “祭祀是国之大典,按照传统,帝王若有意传位,都会借此之机,当众暗示……”温元昭冷哼一声,怒意滔天,“可父皇呢?他只让我站在一旁!什么都不交给我做,这不是摆明了对我不放心吗?” 说到最后,再次抬手,又是一只杯盏被狠狠摔下,摔得粉碎。 见状,郑贵妃皱紧了眉头,不得不安抚大皇子:“昭儿,慎言!你父皇一向深沉,他的心思岂是我们能轻易揣度的?未立储君,或许另有考虑。” “另有考虑?”温元昭眼底浮上森冷的笑,“除了我,他还想立谁?二皇子庸碌,三皇子懦弱,那些旁支更不堪一提!难不成,他真要立那傲慢无礼的公主?” 提及温浅宁,他的眼神变得更为阴狠:“她仗着父皇宠爱,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母妃,你可记得,当初我不过是在马场上算计了那个大晏质子,而她事后竟为了给那个质子报仇,将我的好马尽数抢走了!她算什么?凭什么能如此张狂?”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郑贵妃的眼神晦暗不明。 她当然知道,昭华公主如今几乎是皇帝心头的逆鳞,谁都不敢触碰。就连自己,虽贵为贵妃,也不能在宣平帝面前说她半句不是。 “怎么可能,昭儿。昭华公主毕竟只是一介女流,皇位怎么可能落在她的头上?”女人叹息,“只是……昭华不同于旁人,你与她针锋相对,只会惹来父皇不快,此时此刻,我们还惹不起她。” 第94章 “惹不起?”温元昭眼神愈发冰冷,胸口剧烈起伏,“母妃,您也怕她?她不过是个无用的女人!” “慎言!”郑贵妃厉声打断,随即压低声音,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冷冷道,“你父皇对她的宠爱,你不是不知道,她若真受了委屈,整个后宫都会为她翻天。你若此时去与她争锋,岂不是自取灭亡?” 温元昭双拳紧握,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咬牙切齿。 “那便是说,只要她在,我就永远无法安稳?” 郑贵妃目光闪烁,无奈开口:“是这样没错。” 感觉到胸腔中燃烧的怒火化为满满都不甘,温元昭沉默半晌,忽而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岂能坐以待毙?” 郑贵妃一时不解,正欲开口,却见儿子已陷入自己的思绪。 “父皇身体健朗,不知还能坐镇多少年,若真要等他亲自传位,只怕等不到我这辈子……”温元昭恍惚地说着,“既然如此,就只能逼他退位。” “你疯了?不许胡说!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若敢乱来,出事了怎么办?”这等逆反言论落到郑贵妃的耳中,吓得她大惊失色,连忙捂住温元昭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骇人言论。 “母妃,您难道还看不明白?若我不先下手,迟早被逼入死地!既然父皇心思难测,那我就自己夺!只要我登基,天下就是我的!” 温元昭的眼神,逐渐透出一种危险的光。 母子对视良久,没有办法,她只能颤声问:“可……你打算如何逼?” 片刻之后,温元昭吐出两个字: “借力。” “借力?”郑贵妃浑身一震,她大概猜想到了,所谓“借力”,指的是什么。 “你要勾结外邦?”她瞪大了眼睛,“你可知这是何等罪孽?你……甚至可能为此丢掉性命啊!” “成王败寇,等我登上九五之尊,谁还敢说我大逆不道?那时,他们只会歌功颂德,说我是天命所归!” 温元昭的声音坚定,带着滔天的野心。 郑贵妃望着他,知道他一旦起了这种想法,一时间是劝不动的,只能慢慢打消他的念头。 她按下心头惊惧,缓声劝导:“可是昭儿,你可知母妃如今最担心的是什么?” “父皇心思难测,迟迟不立我为储,这还不够担心吗?”温元昭眉目阴鸷,冷声道。 “不是。”郑贵妃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精明算计的光,“母妃担心的,是昭华,如你所说,她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对手。” 见温元昭有些被说动,继而,郑贵妃眯了眯眼,继续耐心劝着:“所以啊,眼下你最该做的,不是急着与父皇争锋,而是先要动她。” “动她?”温元昭眸中寒光一闪,隐隐带着几分疑惑。 郑贵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幅阴毒模样,和温元昭简直如出一辙:“她虽受宠,但终究是女子,是女子便逃不过婚嫁……若是能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让她的名声毁了,即使她再得父皇宠爱,又能如何?” 闻言,温元昭怔了一下,随即眼神骤亮:“母妃的意思是?” “很简单。”郑贵妃慢条斯理地道,“她不是喜欢维护那个质子么?不如,就成了她与那个质子……” 殿中烛火跳动,更显得她眉目间的算计愈发清晰。 “母妃……这是何意?” “只需计划周全,让她和那个质子都中迷情药,两人便会无法控制地苟合在一起。”郑贵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父皇对她宠爱至极,可若有一日,他亲眼见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与一个外邦质子有染,他会如何?” 是怒不可遏?是羞愤之极? 还是恨不得立刻将她禁足随便找个人嫁了? “没错……”温元昭显然也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咬牙低语,眼底闪烁着病态的光,“父皇最在乎的是颜面!他可以纵容她撒娇、可以任她胡闹,可若是她触犯了皇家的体统……触犯了他的尊严,父皇一定不会再这样宠爱她!” 郑贵妃轻轻一笑,抚过儿子的发顶:“昭儿,你要记住,真正能压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外力,而是他们自己。如果昭华公主自己出了丑,再受宠也救不回来。” “母妃果然高明。”温元昭满意了,眉毛舒展开来,笑了起来。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他放松下来,转身坐下,玩世不恭地翘起二郎腿,神情冷峻狠绝。 那个质子……哼,配他那个骄纵皇妹倒也合适。季寒临的身世本就尴尬,留在宣平只是人质,若真与昭华传出什么丑闻,父皇必定震怒,到时质子背后的大晏也要跟着受牵连,简直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如此一来,不仅能毁了昭华的名声,还能挑拨两国关系。到时,父皇心力分散,朝堂震荡,正是他的趁机出头之时。 “昭儿,母妃会替你安排一切,只是这件事需得小心,若被旁人察觉蛛丝马迹,反而会引火烧身。” “母妃放心,儿子明白。” 温元昭心中的戾气化作冰冷的决心,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温浅宁恃宠而骄的模样…… 那般张狂肆意,而他,一定会撕碎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烛火摇曳,映得屋内的两人面部半明半暗,格外阴鸷狠厉。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83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4 从祭祀之地回宫后,昭华公主的轿辇直接停在瑶光殿外,宫人们忙不迭迎上来,恭迎公主回宫。 回到了熟悉的寝殿,温浅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软榻上。 这几日舟车劳顿,让她现在一碰到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极,像是快到了晌午。她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还尚未彻底清醒。 逐月端来温润的蜂蜜水,柔声劝道:“殿下,您醒了?这是蜂蜜水,润润喉。” 温浅宁接过,抿了一口,半眯着眼问:“追云呢?” “在外头 吩咐宫人呢,祭典虽成,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咱们瑶光殿善后。” 温浅宁点点头,不再多言,喝完后将杯子搁在了一旁。 片刻后,追云也进来了,还抱着一叠新送来的账册,俯身禀道:“殿下,这是太常寺今日送来的祭礼清单,按规要由您过目存档。” 接过这些东西,温浅宁只随意看了一会儿,便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连忙摆摆手,皱眉:“不行,这些枯燥玩意儿,你先替本公主翻一翻,有什么异常再同本公主说。” 就知道公主会这么说。追云无奈地笑笑,轻声应是,她早已习惯了殿下这种能偷懒就偷懒的态度。 因此无所事事的小公主靠着软枕,百无聊赖,伸手拿起案上的白玉团扇,慢慢摇着。 “殿下,季公子求见。” 这时,殿外有小宫女进来通传。 听到季寒临来了,温浅宁面上一喜,觉察到追云戏谑的目光,她又不得不敛了神色,故作淡定地轻咳一声:“咳,让他进来吧。” “是。” 看到少年走进殿门,温浅宁下意识坐直了些。 “季公子怎么来了?”逐月最先开口,语气带笑。 “祭祀事务已了,我奉夫子的教诲,来送殿下几册书。”季寒临举起手中的竹匣,神情很平静。 “书?” 温浅宁有些意外,伸手示意追云接过。 捧来后,揭开竹匣,她发现里面如他所说,是几册书籍。 看清这些书册后,温浅宁支着下颌,挑了挑眉:“夫子要你送书给我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嫌本公主不学无术?” 季寒临没急着辩驳她的疑问,只道:“这些书,多记载典章礼制。想来,夫子为您找来这些书册,也是宣平帝的授意。” “典章礼制……” 温浅宁轻哼一声,算是明白了,这是要她多尽些作为宣平公主职责的意思。随后伸手拿过一本,随意翻了几页。 将竹匣搁下后,追云笑吟吟地打趣着:“殿下若真要学,也该有人陪着才有趣。季公子既然来送书,何不偶尔在瑶光殿中同殿下一起读读?说不定,殿下能学得更快些呢。” 听到这话,小公主像炸毛了一般抬眼瞪她,娇嗔道:“追云!” 追云吐了吐舌头,乖觉地垂下眸子,不敢再言。 被点到名的季寒临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浅宁,他缓缓开口:“若殿下不嫌弃,我自然愿意。” 温浅宁心脏一跳,面上微微泛红,装作若无其事,小声哼哼道:“能若是你求着教本公主,就准许你同本公主一起读了。” 少年笑而不语,他已经习惯了小公主的口是心非。 此时,一旁的逐月忙上前半步,笑着岔开话题:“殿下,已经到了午膳时间,既然季公子送了书来,何不留他一同用午膳?” 第95章 温浅宁看了一眼季寒临,心中自然是希望他留下来陪她一起用午膳的。 “随便他。”面红耳赤的少女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扇子掩住半边脸,掩去那点不自在。 季寒临颔首,淡淡一笑。 “多谢公主殿下。” 瑶光殿小厨房送来的菜肴依次摆上来,小巧精致,皆是宫中难得的清鲜。 追云笑吟吟地取过汤勺,先舀了一盅鸡汤,双手奉给温浅宁:“殿下尝尝,厨房说这汤是今早才熬的,最是鲜美。” 尝了一口,温浅宁不由得满意地眯起眼。 同坐的季寒临静静端详着她的神情,逐月转而想给他布菜时,却被他抬手阻拦了。 “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这怎么行……”逐月一愣,虽说季寒临是大晏质子,但实际上也是个皇子,是主子。主子用膳,她们这些奴婢帮主子布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想到季寒临竟然出言拒绝了。 “逐月你别管他了。”温浅宁撇撇嘴,“比本公主还难伺候。” 若不是正在用膳,季寒临真想掐一把这个小公主的脸蛋让她乖一点。 少年吃相极佳,即使在吃饭,每个动作都安静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都自带一种矜贵的气度。 原本随意拨弄几口的温浅宁,见他这样,反倒有点被影响到了,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少了几分随意。 追云见状,心下暗暗好笑,她夹了几片清炒芦笋放在温浅宁碗中,又顺手添了两筷子虾仁:“殿下这几日常饮酒,今日还是要吃些清淡的。” “知道了,知道了。”温浅宁嘟囔一声,状似嫌烦,可手里的筷子还是乖乖将其送入口中。 季寒临垂下眼,掩去一闪而过的笑意。 自己并不声张,但目光一直停在她碗中,没有错过温浅宁的喜恶。 她不喜葱蒜,凡是带着辛味的菜都动也不动,倒是虾仁一类的鲜味食材,总能吃上好几口。至于汤,他注意到,她只喝第一口时满意,之后便没再碰,显然嫌油腻了。看来,油腻的食物也不得她的喜欢。 这些细节,少年都默默地一一记下。 午膳后,宫人收拾了案几,逐月整理好书桌,在上头摆好了茶盏。 到了不得不看书的时候了,季寒临取出竹匣中的书册,递给温浅宁。 她随手翻了翻,眉毛便皱了起来。 “这些,全是礼制?”温浅宁抬眸看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这些繁琐的东西,都要学?” 此时屋内只剩下两人,没有旁人在场,季寒临无需顾忌什么,于是他牵起了温浅宁的手:“礼制虽繁琐,却关乎根本。宁宁虽为公主,亦需明白规矩。” 只是牵手而已,小公主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怎么会这么单纯,单纯得……让人产生破坏欲。 季寒临心中叹气,将温浅宁拉入自己的怀中,他就这样抱着金枝玉叶的公主坐在椅子上:“好想亲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温浅宁彻底乱了阵脚。 “你、你少胡说,本公主才不会让你乱来!” 一张小脸瞬间烧得通红,心里一半慌乱,一半却像被什么甜蜜得要命的东西塞满。 看着怀中的少女,季寒临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加深,但始终并未越矩,只是安安稳稳地抱着她,像是在要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护在自己怀里。 少年顺手拈起一卷书,沉声替她解读起其中内容。他的声音沉稳清朗,那些本该枯燥的条文,经他之口,竟能入温浅宁之耳了。 直到听见“宗室婚嫁”四字,她不由有些好奇,一把夺过那卷,看了几行,嗤笑出声。 “这这上面写的,公主出嫁,车舆仪仗要绕都城三匝,昭告宗庙天地……如此大张旗鼓,不知是风光还是累赘了。”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繁复的礼节,看到公主出嫁还要经历这么繁文缛节的一遭折腾,根本就不想成亲了。 还好,原著小说中昭阳公主还没成亲就喝下毒酒自尽了,因此,温浅宁也不需要和谁成婚。 闻言,季寒临眉心微动,目光落在她侧脸上。少女一边抱怨,一边不自觉地指着书卷,纤白的小手与黑色的墨字形成强烈对比。 “所言差矣。”看得片刻,他缓缓开口,“若是良人称心,那般仪仗,昭告天地,也只是昭告公主的尊荣应该做的。” 一贯冷清的气质,此刻却被隐隐约约的柔情取而代之,少年继续说着:“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与殿下成婚之时,定会为你张灯结彩,十里红妆,为你立誓,三生不负。” 他说得真挚,像在诵读一篇誓言。 温浅宁微微一愣,手中的书险些滑落, 她的心脏在胸口砰砰直跳。 “季寒临你不要脸!”她回过神来,抬手在他肩上轻捶了一下,声音带着慌乱,“谁要嫁给你了?我可没有答应!” 被骂了但季寒临脸上的笑意更深,神情没有半分退让,反而更认真了几分。他微微俯身,与少女水灵灵的眸子对上,理所应当地反问: “不嫁我,宁宁还想嫁谁?” 这看似玩笑的话,说得笃定执着,话里话外早已认定她是他此生唯一。 温浅宁红着脸,咬唇不语,偏过头去,内心乱得不成样子。 此时少年的双手还正搭在女孩的腰肢上扶着她。小公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纤弱,几乎没有重量似的……那样的细软,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将人捏碎一般。 若是以后两人成婚了,必然要经历同房,她这样娇软,自己一旦没有控制好力度,娇气的小公主怕是会立刻痛得直皱眉吧。 想到这个香艳的场景,季寒临便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他极力压制住这种异样的情绪。 “宁宁,”少年抵在温浅宁的肩膀处,低声唤她的名字,嗓音低沉磁性,手上的动作将她纤细的腰肢扣得更紧,“你迟早是我的。” 女孩根本受不了这样的他,捂着脸站起身,气急败坏道:“我不要听了!你再胡说,本公主就罚你抄这本书一百遍!” 季寒临忍不住笑了,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心底已经柔软得不像话。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星星眼] 第84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5 季寒临回到自己的寝殿,只有两个宫人们规规矩矩地侍立,他向来寡言,只淡声吩咐了几句,让宫人都退下。 不多时,一名老内侍被引了进来。 这位随他自大晏一同入宫的贴身内侍,本该留在他身边,但宣平帝当时却以“需为质子另择精于规矩的宫人伺候”为由,把他们分开了。季寒临心知宣平皇帝此举分明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不想让都是来自大晏的二人私下交谈。 而现在,是为时不多的宣平皇帝准许两人会面的时候。 “殿下。”苏公公俯身行礼,关切地问道,“许久不曾近侍,倒是惦念殿下的起居,不知殿下在宫中可还习惯?” 季寒临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回道:“一切都好,衣食起居齐备,无甚不便。” 看着少年清冷的眉眼,苏公公心里微微一叹,自小看着他长大,深知季寒临有着许多不为他人所知的隐忍。 而后,他想起了什么,靠前一步,试探着开口:“对了殿下,听说您近日同昭华公主走得……颇近?” 闻言,少年的眼眸一敛,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紧绷的弦,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这是宫里传的的闲话?” “是……老奴打听的。”苏公公心头一紧,忙俯身解释道,“老奴不敢妄加揣测殿下的心思,只是担心殿下,毕竟如今您身在他国,举手投足都被人盯着……若真的传出什么不妥的风声,怕是要给殿下招来麻烦。” 季寒临不置可否。 见他依旧神情淡漠,苏公公犹豫片刻,语气郑重了几分,还是劝着: “殿下,恕老奴多言,殿下与昭华公主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她是宣平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身份尊贵。” 他顿了顿,叹息道:“殿下莫要忘了,您是大晏皇子,终究是要回到大晏去的。两国眼下表面是和乐不错,可这等邦交,从未有过长久稳固之理。如有其他风吹草动,便可能再起争端。到那时,两国起了争端,您和昭华公主又该如何自处呢?” “所以呢?” 这些道理季寒临都明白,他神色不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 苏公公知道少年向来聪慧,不愿多绕弯子,便直言道:“殿下若是需要婚事助力,老奴替您思量过,殿下想要在大晏立稳脚跟的话……” 他说出了心中盘算已久的提议:“当今大晏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年纪与殿下相当,她父亲握着二十万边军,镇守西北多年,威望极重。若殿下能与镇国府联姻,便等于握住了朝中半数势力。如此,才是最有助于殿下将来立身、甚至更进一步的助力。” 第96章 说到这里,苏公公又压低了声音,似是怕隔墙有耳。 “老奴从眼线打听得来,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已到嫁娶的年纪,可大晏的贵介子弟似乎都入不得她的眼。那是因为……听她的侍女说,她喜欢的,是殿下您。” 听到这里,少年动作一顿,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苏公公,平淡的语气中听得出他的无语:“我不认识她。” 这个么……苏公公意味深长地笑了:“当年她第一次回京参加宴会,在宫中迷了路,正是殿下将她带去前殿的。她自那一日后,便对殿下心生仰慕。” 这个缘由,让季寒临沉默了片刻。 修长的手指握在茶盏边缘,眼底却没有任何触动。 少年面色平静,心中冷漠到了极点,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可能当时只是顺手。 对于曾经的他而言,婚姻之事只是一次交易,一笔筹码。 自幼在深宫长大,季寒临亲眼见过多少“举案齐眉”的夫妻,在利益翻转之际立刻反目成仇,也见过多少温婉和顺的女子,转瞬间成了阴恶险毒之人,究其到底,就因为被父兄家族送入宫廷,换取片刻荣宠与权势。 那些尔虞我诈,以及暗流汹涌的算计、背叛,早已将他心中的柔情磨得一干二净。季寒临不信任真情,更遑论爱情。在他眼里,这世上没有什么纯粹的情感,一切感情都可以被利用、被背叛,消耗殆尽。 因此,曾无数次在心中暗暗设想过自己的未来,若有一日谈婚论嫁,季寒临绝不会因一时心血来潮而择其而终。 相反,他会挑选那个最能为他所用、最能助他走得更稳更远的伴侣。她的身份、家世、背后的势力,才是他看重的根本。 情意?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而现在…… 自从来到宣平后,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此时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骄矜少女抬眼时的神情。虽然面上装作对自己不难耐,可只要他稍稍逼近,她就会慌乱,耳尖与颈侧都会染上红晕,像春日里未开透的桃花,明艳又娇弱。 想到温浅宁,自己一向追求的权谋与筹码在与那一抹笑颜重叠时,季寒临竟生出一瞬的空茫。 不过这些念头,他此刻还不打算对苏公公言明。少年的心思深藏如海,他清楚自己如今仍在韬光养晦之中,远未到彻底将权柄收于囊中的时候。 世事多变,朝堂如棋,他要耐得住时日,忍得住孤寂,直到所有筹码尽握在手,方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在那之前,他不会轻易将心底的秘密托付于任何人。 可有一点,季寒临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那位被捧在掌心、金枝玉叶的小公主,若有一日,他登临九重之巅,他要让她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侧,受万民瞩目,享尽世间荣宠。 “好了,如今谈论姻亲为时尚早,我自有分寸。” 面上,季寒临并未显出一丝波澜,光线在他清隽的侧颜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少年的语气不轻不重,苏公公心知,自家殿下从小便是这般性子,冷静懂事,见他并未当面驳斥,想必是听进去了,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片刻的安静之后,季寒临抬眸,又问:“我许久未曾收到京中来信,不知……大晏近来如何?” 未曾收到大晏的来信? 苏公公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心想,大晏皇帝还真是一点不在乎这个皇子的生死,竟连派人送信一点面子功夫也不愿意做。 他只认季寒临是他的主子,自然看不爽这个没尽到责任的父皇,暗暗啐了一口大晏皇帝。 但明面上苏公公还是大晏的人,也不敢表露出什 么,于是只能躬身应道:“大晏朝局,这些时日里……可谓风波不断。” 接着,他絮絮道来。 “二皇子府中,搜出了私藏的兵器,数目不算少,有人告发说,他暗中招揽死士,欲图谋不轨。陛下震怒之下,将他即刻打入天牢,已剥夺宗籍,贬为了庶人。” 听到这里,端坐在椅子上的矜贵少年神色未变,又再次抬手执起茶盏,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苏公公顿了顿,继续说:“三皇子近些时日也不安分,被人揭出暗中挪用赈灾银两,送往外戚府库,虽未有确凿证据,但陛下已心存芥蒂,如今三殿下几乎足不出户,满朝上下皆说他已失了圣心。” 说到这里,他声音又低了几分:“如今能在京中活跃的,也只剩下大皇子与四皇子,大皇子虽贵为储君,性情却过于软弱,常被群臣牵制。四皇子倒是勇武果敢,可他空有一身气力,也没什么计谋,加之出身卑微,母族势单,难以与朝堂上的几大家族抗衡,眼下局势……一切皆有可能。” 季寒临静静听着,烛火摇晃,落在他漆黑的瞳仁中。 “呵……”他忽地低笑一声,冷意从薄唇边漫开,“真是好戏连台。” 苏公公抬起头,见他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极为隐蔽的寒意,不由心中一凛。 他放下茶盏,慢慢开口:“他们争得你死我活,但父皇却从未提起过我这个远在异国的质子,若不是苏公公今日提醒我迟早要回到大晏,我甚至要怀疑,京中是否早已遗忘了我这个皇子。” 语气淡漠,透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殿下……”苏公公欲言又止,正思索着该如何出言安慰。 还未说出口,季寒临已经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过,也好。” “我被送来宣平,成了质子,表面上是不得父皇的宠信,可从另一方面想,我也因此避开了京中的腥风血雨。那些自诩聪明的兄长们争权夺势,一个个心急如焚,自相残杀,如今倒好,二哥被废,三哥失势……将来,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要为了这个皇位丢掉性命。” “而我,”他语声低沉,轻哧出声,“远离京城,是非不沾,反倒能保全自身,静静看他们斗个天翻地覆。” “等到他们耗尽气力,血流成河,再回到大晏……坐收渔翁之利。” 最后一句话出口时,苏公公竟莫名感到不寒而栗。 抬头望着这位少年皇子,外人绝对想不到,面前之人这副清隽平和的模样下,藏着这样深沉的心机和野心。 片刻,苏公公才小心翼翼地应和:“殿下所言极是,只是……殿下,您需多加谨慎。宣平帝虽重礼待您,可他心思难测,殿下如今最要紧的,仍是自保。只要咱们能好好回到大晏,一切计划必能顺利收网。” “放心吧,苏公公,我心中有数。”季寒临淡淡一笑。 如今的他,确实不必着急,也不必动手。 只需静待时机成熟之时。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85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6 夏意渐浓,不知不觉间,宫墙之内的叶子已经变得郁郁葱葱,气温也渐渐升高。 宣平国所处位置靠南方,夏天到来时,要比大晏难捱不少。 季寒临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所处的院子,夏日的热气才方一侵入,便有宫人早早搬了冰盆入殿。 厚厚的冰块盛在青铜大盆中,缕缕凉意溢散出来,冲淡了暑气。 近来,大晏与宣平的关系暗潮汹涌,自春祭之后,边境传来消息,两国在关隘处的摩擦日渐频繁。朝中不少人已开始议论,恐怕用不了多久,又要起兵。 按理来说,他作为大晏质子,在宣平皇帝逐渐收紧对大晏态度的当下,本应处处受限。至少在用度起居上,不会再如此周全。 可眼下,他的生活仍旧被照料得面面俱到。他的寝殿里永远有最新鲜的瓜果,最合时令的汤饮,甚至连夏日避暑所需的冰,也不曾缺过一日。 若非昭华公主的执意,他如何能安然?季寒临心里清楚,这背后必然是温浅宁的吩咐。 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与照拂,他在大晏皇宫的时候,虽贵为皇子,但夏日的冰块、冬季的炭火,都是留有剩余了才会送到他的宫中。 可如今……宁宁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嘴上傲气,可在面对他的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细心吩咐,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 季寒临垂眸,看着寝殿中放着的冰块,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这些在她眼里可能不值一提的举动,于他而言,已是这世间最奢侈的温暖。 昭华公主的宠爱本已惹人妒忌,如今若再被人窥见她对他格外关怀,势必招来无端揣测。她却仿佛全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与此同时,瑶光殿中,温浅宁正倚在美人榻上摇着团扇,逐月也在一旁替她驱着扇风。 “殿下,您吩咐的冰块,都给季公子送去了。”追云端来一碟新鲜的杨梅,笑着揶揄道,“您对季公子可真好啊,奴婢看着都十分羡慕呢。” 温浅宁瞪了她一眼,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蛋微微红了:“本公主哪里对他好了?不过是……看他是大晏来的份上,赏他的罢了。” 第97章 “是是是,殿下说得极是。”追云故作明了地点点头,嘴角忍不住勾起。 自觉被她看穿,温浅宁“啪”地一下丢掉扇子,气恼道:“讨厌,追云你不要多嘴。你看逐月,从来就没有像你一样开本公主和季寒临的玩笑。” 被点到名的逐月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追云看破不说破,她们这些侍从怎会不明白?公主殿下口是心非罢了,若真只是礼节性的照拂,对季寒临又何必事事亲自过问? 不过呢……她们公主殿下魅力太大了,恐怕喜欢公主的人,可不少呢。没过几日,相国府便送来一封拜帖。 拜帖上说,相国府中将设一场雅集,请公主移驾,观戏听曲,顺便与诸位女眷同游花园。 字迹工整,礼数周全,言辞之间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殷勤之意。 逐月拆开帖子,看清了里边的内容后,低声同温浅宁说道:“相国府之邀……公主可要应了相国府的拜帖?” “不去。”温浅宁懒得很,况且她和相国府之人又不甚相熟,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追云心思更细,眼球转了转,迟疑道:“谢家……怕是想撮合谢公子与公主殿下吧。” 传闻京城里不知多少闺秀对谢云霁心折不已,然而谢云霁却只想和她们公主接近。 两人一边说,一边不约而同看向正展信的温浅宁,只见她看完后依旧神色淡漠,手指一翻,将拜帖扣在桌上。 “几日后宫中郑贵妃设宴,早已请了最好的戏班子进宫表演,本公主还去相国府做什么?” 她说得云淡风轻,追云在心里暗暗笑道,纵使公主和谢公子再怎么天作之合,可殿下压根没将谢公子放在眼里。 或者说,殿下早已有人挂念,自然对旁人提不起兴趣。 “好了,待会本公主要带咪咪去御花园逛逛。”温浅宁起身,睨了一眼桌上的拜帖,“替本公主回绝丞相府那边吧。” 盛夏时节,御花园的景致越发鲜妍,小径两旁的花开得正盛。 温浅宁抱着咪咪来到御花园,这只顽皮的小猫今日倒没有乱跑了,安静地窝在少女的怀中。 步入御花园时,蝴蝶扑簌簌飞起,落在花丛间,映得少女明眸生辉,宛如画卷中人。 花架下悬着一架秋千,温浅宁眼神一亮,立刻起了玩心,于是将咪咪交给逐月,还安抚般的拍了拍猫头:“乖咪咪,我先去玩会儿秋千,你乖乖跟着逐月姐姐哈。” 小猫咪呜呜了两声作为回应,乖巧地蜷起身子。 走到秋千前后,温浅宁握上绳 索,缓缓坐下。 “公主殿下。”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自后方响起。 逐月和追云同时一愣,忙回首行礼:“谢公子。” 谢云霁快步上前,目光落在秋千上的温浅宁,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在此消暑,真是凑巧。”他礼貌地行了一礼,面上的笑意温和,眼神始终没有从温浅宁的身上移开过。 “谢公子怎的也来御花园?” 没有料到谢云霁竟然也会在此处出现,温浅宁有些吃惊,御花园毕竟还是后宫,他不应该这个时间出现在后宫的呀。 “正巧父亲进宫与陛下议事,我也一同前来了,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昭华妹妹。”谢云霁笑着回答,目光微敛,似有深意。 其实他是特意打听了温浅宁的行踪,故意制造的偶遇。 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追云和逐月心知肚明,却不好多言,只在一旁静静地侍立。 谢云霁目光又转到了在秋千上,开口提议:“昭华妹妹自己荡秋千多没意思啊,不如……我来替昭华妹妹推一推,或许更有趣味。” 还未来得及拒绝,谢云霁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握住绳索,大力一推,秋千随着他的动作荡起,使得温浅宁的裙摆和发丝都飘扬了起来。 “诶,你不必——”温浅宁正欲开口,可谢云霁又再度加力。 秋千荡得更高,温浅宁心口一跳,死死抓住绳索,登时感到有些害怕。 “谢云霁!”她惊呼出声,急急喊道,“住手,快停下!” 然而谢云霁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让他给她推秋千,嘴角扬起几分笑意,语调自信:“昭华妹妹莫怕。” 秋千再度冲上高空,周围花影急速掠过,温浅宁脸色发白,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远处,一道目光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幕。 立于御花园另一侧的季寒临,此刻,眼神沉冷,仿佛能将谢云霁盯出一个窟窿。 他讨厌谢云霁。 谢家屡屡向昭华公主示好,谢云霁此人面上笑意温文,实际上是令他极其厌恶的虚伪之人。况且,谢云霁还怀着别的龌龊心思想要接近温浅宁。 此时,明明她在秋千上惊惧失措,而那人却并未察觉,季寒临再也忍不住。 “停下!” 闻声,秋千顿时停了下来,谢云霁愣了愣,循声回头望去。 只见另一侧地方,少年眸色如霜,薄唇紧抿,眉眼间一派冷厉。 “公主殿下刚才说了要停下,你听不见么?” 温浅宁还没缓过神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她抬眸看向那抹的身影,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 谢云霁脸色微僵,半晌,才勉强笑了笑,语气勉强:“抱歉昭华妹妹,是我思虑不全,惊扰到你了。” 他收回手,拱手退后一步,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翳。 温浅宁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住公主的端仪不发火,微不可察地朝追云递了个眼神。 回过神来的追云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谢公子,方才御膳房的掌勺特意来禀,说今日新制了几味夏日小点,正巧公子今日入宫,若不嫌弃,何不移步尝尝?小厨房就在不远处,让奴婢带您过去吧。” 谢云霁一怔,显然也察觉到什么,那笑意僵在唇角,只能讪讪地点头。 “既如此,便不打扰昭华妹妹的清兴,叨扰了。” 追云带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径间,温浅宁缓缓松开绳索,飞快地看了一眼季寒临,又低头轻哼了一声。 “宁宁。” 少年低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季寒临已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托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少女从秋千上扶起。 温浅宁脸色微红,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稳稳扶着腰肢,似怕她再有闪失。 “你还好吗?” 他的目光深深注视着她,眸底的冷意渐渐褪去,只剩下关切。 “没事……”少女咬了咬唇,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那我们回去吧。” 季寒临伸手,自逐月怀里接过咪咪。 说来也怪,这猫儿的脾性和它主人一样,素来刁蛮任性,除了温浅宁与追云逐月,旁人莫说抱它,伸手想碰一碰,指定会被乱挠一通。 可季寒临怀里,它竟乖顺得很,不叫不闹。 雪白的毛发在少年衣袖间衬得越发纯净,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懒洋洋地半眯着,似在享受这份安稳。 温浅宁盯着眼前这副画面,有些不爽,连一向桀骜的咪咪都愿意贴近他。 “哼,果然……”她轻声嘀咕,“臭猫就是好色。” “什么?”季寒临闻声,回头看她。 温浅宁眼神一闪,别开脸去,佯装若无其事:“没什么。”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86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7 从御花园回到瑶光殿后,逐月就抱着咪咪去了它的专属小窝安置。 寝殿里,转眼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温浅宁坐在椅子上,季寒临立在她身前不远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脸上。 从外面回来,少女的额角已经泛出了细密的汗珠,碎发也被汗水弄湿了,黏在鬓侧,映衬得她白皙的肤色愈发莹润。 沉默片刻,他很快就做了个很自然的决定,伸手从怀里取出自己的帕子。 “宁宁,别动。” 温浅宁“诶”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眼见他已经半俯下身,随后抬起手,将帕子轻轻贴上自己的额头。 帕子拭过,带走了额上沁出的汗珠,留下淡淡的凉意。 少年动作认真,生怕弄疼她似的,每一下都像是克制了力道,他的神情如同对待一件什么珍宝一样郑重。 温浅宁屏住了呼吸,也不敢眨眼。 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命,眉目清俊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睫毛微垂时还投下淡淡阴影。 而季寒临心神也并没有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安稳。 他垂眸看着她,帕子一点点滑到她的脸颊、下巴,眼前的少女肤色白得发亮,细腻柔软仿佛一掐就能留下痕迹。 这样的距离,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脸颊上那层细细的绒毛。 “你……”温浅宁终于忍不住,红着脸瞪他,“你究竟还要擦多久?” 第98章 闻言,终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驻片刻,意味不明地提起: “谢云霁叫你昭华妹妹。” “嗯?”温浅宁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季寒临突然说这个,轻咬着下唇解释道,“他从小便这么叫了,只是私下这么叫着,我先前懒得理这些小事,就由着他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急忙补上一句,生怕他不信:“之前你说让我离他远点,我也已经远离他了,今日之事,是个巧合。” 少女撇着嘴,说着说着,便忍不住伸手搂住面前之人的脖颈。 随后乖乖地靠近,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我有听你的话……” “他叫我昭华妹妹又如何,你都叫我宁宁了呀,可再也没有别的人能这么叫我了。” 方才心底那些暗沉的情绪,忽而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与话语冲得七零八落。 少女的身躯轻软,带着她独属的香味,气息温热,呼吸拂在颈侧,让他浑身绷紧。 季寒临的喉结滚了滚,心里那点情绪逐渐化开,他低声笑了一下,深邃地打量着她:“宁宁,你明知道,我最受不得你这般模样。” “我现在……好想亲你。” 温浅宁脸颊发烫,耳根红得厉害,把脸埋得更近了些,像要躲开他那灼人的视线。 两人相伴已有许久,却始终未曾接过吻。季寒临总觉得她还太小,不忍心逼迫。平日里纵然拥她入怀,也只是浅尝辄止,点到为止,从不敢过分放肆。至于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心底虽暗暗生出无数遐想,但从未真正碰触。 “那,本公主允许你亲就是了……你可别再胡思乱想。”她闷声说道,细若蚊呐。 季寒临怔了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怀中少女的眼睛心虚地移开,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宁宁……”他低声唤她一声,嗓音已经变得更加磁性低沉。 温浅宁攥紧了他的衣襟,鼓着腮帮子小小地催了一句:“快点,不许笑话我,还亲不亲了。”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再也压不住,少年抬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随后缓缓低下头去。 一股灼热的气息贴近,女孩的心跳快得仿佛要从 胸腔里跳出来,那双薄凉的唇,终于落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 只是轻轻一触,但季寒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就那么一秒的时间,他立即小心翼翼地退开半寸。 第一次的吻,短促、慌乱,像蜻蜓点水。温浅宁瞪大眼,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僵直得一动不动。 看着她满面绯红的模样,季寒临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心头涌上的渴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书中内容他读过无数篇,无论是什么兵法计谋,都能信手拈来。 可是,此刻怀里的少女娇艳如花,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盯着她的唇瓣看了许久,眸色渐深,像是被某种莫名的欲望牵引。手掌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收紧了一点,随后,再次笨拙地低下头去。 这一回,他带着更强的占有欲,紧紧地贴上她的唇瓣。 不懂技巧,只会凭着下意识的反应,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偶尔碰撞到她的齿间,自己也僵了一下。 “你、你到底在乱做什么……” 少女羞极,气呼呼地瞪他。 季寒临的呼吸变得急促,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面上还是低声哄着女孩道:“抱歉宁宁,我不懂……但我想学。” 他额头抵在她眉心,气息全都落在她面颊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嗓音喑哑得不成样子:“宁宁,教我。” 说完,少年再次俯下身,唇齿交缠,青涩渐渐被一点点火热取代。 最初的笨拙,逐渐变得炽热。 被亲得晕乎乎、心头乱成一团的女孩哪里还能再思考什么别的问题,她整张脸通红,眼睛不知何时浮上一层水光。 …… 追云借口送谢云霁去用甜点支开了人,回到瑶光殿时,便看见自家殿下正坐在案前,手里捏着那支平日里她最爱的团扇,但……动作僵硬得很。 季公子坐在她对面,姿态一如往常端正,看起来很正常,但……如果追云没有看错的话,他好像停在这页没翻很久了吧? 所以季公子根本也是心不在焉啊! 好奇的目光偷偷悄悄扫过季寒临,正好撞见他与自家殿下的目光撞上后又迅速移开了,清冷的神色竟有一瞬间的窘迫。 追云眨了眨眼,心中立刻生出狐疑,公主殿下与季公子方才必定发生了什么,她敢打赌。 ……不像是吵架了。 但是很诡异。 追云心中暗暗感叹,又不敢多问,只装作什么也没察觉。 “那……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就先离开了。” 季寒临轻咳了一声,随后起身行了一礼,正要告退。 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旖旎氛围中的温浅宁,愣了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哦……” 走到殿门口后,脚步又忽然停下,他静静立了片刻,似在犹豫,终于还是回身走了回来。 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块玉佩,纹理素净,边角圆润,显然贴身随了主人许多年。 “宁宁。” 他唤她一声。 温浅宁一愣,抬眼望向他,瞧见他掌中捧着的玉佩,不由得轻声问:“这……是你自己的东西?” 季寒临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 “我知道,你并不缺少奇珍异宝,这玉佩也并非什么稀世之物,论价值比不上你宫中随意一件首饰,但自我出生起,这块玉便随在我身边。先前宫中长辈说,它能护身逢凶化吉……因此我始终带着它。” 闻言,温浅宁怔住。 “那你……为何要把它给我?”她低声问。 少年诚挚地望着她,神色认真:“因为它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如今我在宣平,虽为质子,却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宁宁,我想把它交给你。这样,无论我在何处,都好像与你相伴。希望你平安无虞。” 温浅宁接过玉佩。 “傻子。”她笑得眉眼弯弯,将玉佩紧紧地攥在了掌心。 季寒临看着她收下,嘴角终于弯起,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把温浅宁看化开。 寝殿里,只余下呼吸声与心跳声交错。 佯装镇定地把玉佩揣入怀中,小公主仰着下巴,哼声道:“既然你硬要给,那本公主就勉强收下咯,以后可别后悔。” 季寒临轻轻一笑,未再多言,只是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人都走了许久了,情窦初开的小公主还怔怔地望着,心中的思绪早就被少年彻底占据。 “殿下,别看了。”追云笑吟吟地凑上来,俏皮打趣道,“季公子早就走远了。” 温浅宁一惊,猛地偏开头,假装不在意:“本公主不过是在发呆。” 追云掩唇偷笑,正要再逗,逐月这时叩了叩门,随后走了进来,追云见状收了话头,而逐月正经道: “殿下,还有件事要提醒您。过几日就是郑贵妃请戏班子进宫唱戏的日子了,虽说只有后宫女眷和一些王公权贵的公子千金到场,但奴婢还是给您挑了好些新衣裳,得请殿下提前定下来,到时候才好预备。” “对哦,本公主竟差点忘了这事……”温浅宁略微一皱眉,心中烦闷,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 追云一边替她解下外衫,一边笑着哄:“咱们公主殿下如此美貌,得盛装出场才是。” 温浅宁抬眸扫了案几上的几套衣裳,那些都是逐月刚才摆好的。 她随意伸手一指:“穿那件嫩黄色的吧。” 既已定下了裙裳,没多久逐月便抱着一大匣首饰进来。 “殿下,奴婢给您配好了钗环簪珥,这些都是宫里新制送过来的,和这条裙子最为相衬。”她将一只只精致的饰物摆上案几。 温浅宁坐在案前,支着下颌打量片刻。 钗环簪珥都挺合适,甚至连相搭的玉佩逐月也准备好了。 “这些都好,”温浅宁伸过手去,将那块玉佩推到一边,“只是这玉佩……不必了。” “殿下?若少了这块玉佩,整身搭配就略显空了。”逐月微愣。 温浅宁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本公主自有玉佩。” 一旁的追云笑了,她明白公主这是打算将季公子给的玉佩戴上呢。于是马上将那块多余的玉佩收走:“是,奴婢明白了。”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87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8 郑贵妃今日所设的这场宴席,隆重得极。 殿中摆满了玉几,珍馐罗列,京中最负盛名的戏班子准备开始表演。 娇美明艳的昭华公主坐在女眷一侧的首位。膝边的案几上,已被逐月与追云收拾得整整齐齐,碟盏次序分明。 第99章 戏台上传来锣鼓声,温浅宁抬眼,仔细看着台上此时准备上演的好戏。 而在一旁,郑贵妃端着酒盏,掩去唇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她的目光并不落在戏台上,而是时不时扫过温浅宁所在的方向。 自春祭和大皇子商量之后,郑贵妃心中就一直暗暗盘算着先前所想的计谋,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实行才行。 然而她观察了许久,却发现,即便到了她来主办设宴的这个绝佳时机,温浅宁的身边却没有破绽。昭华公主无论走到哪儿,追云、逐月与数名宫婢必然环绕着她,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可以下手的机会。 于 是,郑贵妃眯起眼,心思一转。 既然如此……那便从那个质子下手。 她很快便招了一个眼线过来,在耳畔低声吩咐几句,那小宫女脸色微变,连连点头,随后悄悄退了下去。 戏声喧嚣,热闹非凡,没人注意到这一角的暗潮汹涌。 今日,作为郑贵妃计划中的一环,季寒临自然也受邀前往这场宴会,他平日不喜带着仆从,此时正一个人独自前去。 就在一个拐角处,忽然地,一个人影仓皇撞了过来。 “哎呀!” 一声惊呼,随之而来的是“哐啷”一声脆响。 托盘跌落在地,几只杯盏摔得粉碎,酒水飞溅而出,悉数洒在了季寒临的衣襟上。 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那是由葡萄酿造的果酒,色泽艳红,沾在季寒临深青色的长衫上,像是溅落了一层血。 季寒临的眉头忍不住皱起,低头看了一眼狼藉。 地上跪着一个年轻的小宫女,她急急叩头,颤抖着声音道歉:“奴婢该死!奴婢一时不慎冲撞了季公子,请季公子恕罪!” 这时周围没有什么人,少年眸色深沉,让人看不透他此时的心绪。 季寒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斥责,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说道:“起来吧。” 宫女小心翼翼抬起头,眼中一闪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连忙继续说:“公子您衣衫已湿,宴会尚未开始,若是就这样前往,只怕有失体面……” “奴婢知道前殿旁边有一处寝房,平日里无人使用。若是公子不介意,可以去那里更换衣物,奴婢这就带路。” 季寒临始终紧锁着眉头,宴会就要开始,若是他带着满身酒渍过去,确实会惹人非议。而若是此时再返回自己的寝殿换衣服,时间又来不及了。 也只能这样。 于是,少年神色不动,淡淡颔首:“带路。” 那宫女低下头,战战兢兢走在前方,引着他往偏殿的方向去。 推门进去的一瞬,季寒临打量着这处寝房。显然这里许久无人居住,里面虽物品齐全,却并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 奇怪的是,他还感觉到这处寝房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并非寻常宫里常见的龙涎、檀香,空气中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湿热,直往人心底钻。他从小没有什么用香的机会,因而不太了解香料,说不上来这是什么香。 “公子请在这里稍候。”那小宫女在门口行了一礼,语气恭敬,背过身去,他看不到的脸上浮着一抹诡谲的笑意,“奴婢去去就回,定会尽快替您取来干净的衣物。” 话音落下,便轻轻掩上了门。寝殿顿时只余下少年一人。 季寒临站在原地,鼻端缠绕的香气说不出的甜腻,让他的心跳渐渐加快。 此时,宴会之地。 锣鼓声响亮,唱作俱佳的戏子粉墨登场,唱腔婉转悠长。席上笑语不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温浅宁却撑着腮帮,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到人群之外。 今日的宴会,按理来说季寒临应该也会到场,可他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来到呢? 逐月正在替她添茶,追云看着公主这副模样,笑着说:“殿下怎么又走神了?是戏文不好听,还是因为……人不在这儿啊?” 温浅宁白了她一眼,正要回话,这时,一个素未谋面的宫女朝她走来,伏身行礼。 “公主殿下。”她神色焦急,语速飞快,“奴婢有要事禀报,还请殿下移步片刻。” 温浅宁挑了挑眉,懒洋洋地抬眸扫她一眼。 “本公主可没见过你你。”她淡淡开口。 追云立刻警觉起来,往前一步,冷声喝道:“哪来的宫女?殿下的身边,岂是你随意靠近的!” 那宫女脸色一变,慌慌忙忙叩首:“奴婢知罪!只是、只是此事紧要,若不立刻禀告,怕是要误了大事!” 逐月半眯着眼,正欲上前将人赶开,那宫女生怕还没说上重要的话就被拉走,急急补了一句:“……事关季公子!” “嗯?” 闻言,温浅宁手中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 追云与逐月皆是一愣,温浅宁放下了茶盏,眼神变得冷锐:“什么事?” 那宫女抬起头,神色愈发惶恐,害怕自己一个字说慢了,便要触怒眼前的公主。 “殿下,季公子方才在路上,不知道和一个宫女说了些什么,随后那宫女带着他去旁边的房间?奴婢听得不甚清晰,于是暗暗跟了一路,却见那宫女将季公子带到房间后转身就跑,看起来似乎是害怕担责就偷偷跑走了……” “奴婢问过季公子,他不愿多说什么,只是让奴婢立刻来找您,并且他还说了……只想让您一个人前来。” 怪不得季寒临到现在还没来到宴会现场,温浅宁不疑有他,立刻站起身:“走吧。” 那宫女怔愣住了,仿佛没料到公主会这般果决。 温浅宁已然迈步而去,逐月与追云对视一眼,心头同时一紧,想要阻拦:“殿下,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前去呢?” “放心,这是在宣平宫中,不会有刺客的。”温浅宁以为她们是在担心像之前遇到刺客刺杀的问题,想了想,说,“不然这样,若是你们见本公主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归来,便带人去找本公主好了。” 根本拗不过公主,追云逐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宫女带着温浅宁离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季寒临眸色骤冷,身体本能地前倾,准备朝前袭去以制服敌人。可下一瞬,他看见了来人。 明黄的衣裙映入眼底,少女神情焦急,眉目间难掩担忧。 “宁宁……?” 季寒临的动作硬生生止住,手掌的力气没有落下,反而僵在半空。 “你进来做什么!”他无语一瞬,声音中带着几分隐忍,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温浅宁略一一愣,心下更觉不妙,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莫名其妙道:“不是你叫人来找我吗?那宫女说你遇到了麻烦,要我独自前来帮你。” 闻言,清冷的少年面色一沉。 “我从未派人去找你。”他冷冷道。 果不其然……有人要算计他们两人。 近距离下,温浅宁这才清晰地捕捉到,季寒临额上细微的薄汗、呼吸间不自然的急促,以及微微发红的眼角。 “你……”她心头一紧,纤纤玉手握住他的手腕,“你这是怎么了?” 季寒临垂下眼,嗓音低哑:“这间屋子里点燃了迷情香,方才我并没有意识到,如今见了你……倒是能确定了。” 因为在见到温浅宁以后,季寒临感觉到自己下面有团火在燃烧,这种感觉在少女靠得更近的时候越发明显了。 温浅宁诧异非常,于是连忙回头去推门。 然而,厚重的木门纹丝不动,门外的插销锁死了她的去路。 她再一次用力,也还是徒劳无功。 小公主咬唇,眼底浮起怒火,这才意识到,显然就是刚才那个带她来的宫女做的,她根本就也是被谁算计进去了。 温浅宁心乱如麻,转头看向季寒临,此刻的少年靠在案几边,手掌紧紧抓着木案,修长的身影紧绷如弦,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炽热的感觉。 “别过来。” 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暗哑得不成样子,还藏着几分少见的慌乱。 屋内的香气渐渐浓烈,温浅宁本还屏着呼吸,可不知不觉间,胸口也像是烧着一团火。 心口怦怦直跳,面颊控制不住地发烫,压抑不住体内升腾的燥热。 她小步走到他身边,带着哭腔:“季寒临……我,我好像也……” 话没说完,泪光已经在眼角氤氲。 “怎么办?若是我们留在这里不出去,等下药效彻底发作,岂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说到最后,女孩委屈地想要抱住面前的少年。 季寒临脑子空白一瞬,猛地抬手想要推开她,但还是在触到她颤抖的手背时停住了。 季寒临无奈地闭了闭眼。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背后之人所做的这一切本就是为了把他们困死在此。等迷情香彻底控制住了他们的心神,再有人推门而入……只要看到两人失控的模样,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怎么样,也足够毁掉一个女孩的清誉。 第100章 盯着少女那双可怜兮兮、泛着泪水的眼眸,季寒临的心脏一瞬间仿佛被紧紧揪起。 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也不想她被拖进来。 “宁宁,别急。”季寒临稳下心神,“我会想办法让我们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先出去的。”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国庆节快乐[加油] 第88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19 季寒临的呼吸愈发沉重,他抬眸在房间中一扫,目光阴沉。 整个屋子并不算宽阔,四壁陈设简单,门窗皆是厚实的木料打造的。 门是最显然的出口,可那扇门早已被人从外头锁死,想要短时间强行破开,不太现实。 他的视线移到另一侧的窗子。 窗子紧闭着,外头还落了插销,但和厚重的门板相比,这里至少还有一丝机会。 季寒临目光沉了下来。 “宁宁。”他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公主。 温浅宁被他护在怀中,眼角还泛着泪,唇瓣被她自己咬得发白。香气在鼻端缭绕,女孩的眼眶带着水色,娇艳得像春日被雨水濡过的桃花,她的神情分明是带着些慌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虽是如此姝色在面前,季寒临的脑子倒是变得清明了不少。 “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了。” “可是……”温浅宁的眸子跟随他的视线移动,落在紧闭的门窗上。 她一眼便看出,那窗子虽能出,但并不好破。 季寒临抬手,拂过她柔软的头发,语气坚定:“放心,我在。” 说罢,他松开她,转身走到窗前。 那窗子看似普通,季寒临抬手,试着推了推,却纹丝不动。 体内药性汹涌,像是有一团烈火在血液中翻滚,他呼吸更急促了几分。 哪怕这样,他仍竭力压下心头浮起的欲望与其他混杂的念头,把所有力气聚集到手臂上。 “退后些。” 少年沙哑着嗓子对温浅宁说,温浅宁闻言乖乖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拽过室内的桌子,猛地砸向窗板。 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屋中,“砰”的一声,厚实的木头终于被砸裂,裂缝处隐约透出一丝外头的光。 见此,两人皆是眼底一亮,季寒临放下桌子,抬腿朝裂开的方向踹了过去。 木板在剧烈冲撞下终于被震得松动,但外头铁钉还勉强卡着。 咬紧牙关,肩膀蓄力,再一次狠狠撞去。疼痛瞬间从肩头扩散开来,鲜血顺着破开的皮肉渗出,迅速染红了季寒临的衣袖。 终于,随着一声巨响,那扇窗子被硬生生撞开了。 温浅宁注意到了那些血迹,怔怔看着他,心跳如鼓:“你流血了?” 少年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随后撑着窗沿,勉强稳住身形,对着温浅宁说:“快,过来。” 此时危机还未彻底解除,不能有丝毫松懈。 她颤抖着走过去,不敢轻举妄动,窗子外虽然不算太高,可对娇贵的小公主来说,若是直接跳下去,难免会受伤。 “季寒临,我……” 话还没说完,季寒临已伸出手臂,定定地看着她:“过来。” 眼眶泛红的小公主,终于咬了咬牙,伸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她刚要攀上去,少年就干脆利落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外一跃。 “啊!”少女忍不住惊呼出声,下一瞬,季寒临已经稳稳地抱着她双脚落地。 尽管肩头的伤口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撕裂得更厉害,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他仍然护着怀里的人,丝毫不想让她受到半分惊扰。 温浅宁被季寒临紧紧抱在怀中,耳边全是他剧烈的心跳声。 她怔怔抬头,只见少年面色苍白,额角冷汗涔涔,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季寒临……” “没事。” 季寒临低下头,黝黑的眸子落在她眼底,即使现在药性和伤势双重折磨着他,他的眼神依旧专注而坚定地看着她。 两人不敢在此处过多停留,温浅宁稳下心神,紧紧握起季寒临的手,带着他走。 中途她抬头看他一眼,只见少年的越发紧急了。 眉心拧得极紧,眼神已渐渐变得迷离,他咬着牙关,似乎竭力压制住自己体内翻涌的燥热,但脚步仍难免虚浮。 “快到瑶光殿了,再坚持一会儿。”她低声急切地说道,用自己小小的身子去拖拽他。 终于,瑶光殿的宫门在眼前显现。 几个宫人在殿门口守着,一见自家公主竟然和大晏质子如此狼狈地回来,皆是心头大骇,急急迎上:“殿下,公子,这是……?” “别废话。”温浅宁懒得和其他人解释这么多,拿出自己作为宣平公主的架势威慑道,“传本公主命令,让李太医进来,其他人不准靠近半步!” 宫人心中一震,立刻应声而去。 季寒临被温浅宁搀着进了寝殿,他整个人像是被炙烤在火焰中,面颊泛红,额角汗珠不断滑落,呼吸凌乱得不像话。 温浅宁扶他坐在软榻上,心急如焚,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手无足措地说着: “季寒临,你忍一忍,李太医很快就来,他是我最信得过的太医。” 少年垂下眼,睫毛微颤,目光已难以聚焦,手死死地扣在软榻边缘。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是在竭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要去触碰眼前之人。 不多时,李太医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这位太医一见到殿内的情景,有些惊惧,立刻俯身行礼:“参加公主殿下。” “李太医,不必多礼,快来替季公子诊治。他……中了迷情香。”温浅宁赶忙开口。 听到昭华公主这么一说,李太医神色一凛,马上上前。 随后坐到榻前,伸手探向季寒临的脉门,搭上去把了一会儿脉,这位老太医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脉象急促无度,内息紊乱,果然是迷情香之症。” 李太医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殿下,迷情香本就是宫闱阴私所用,专门勾动人心□□,无法即刻解除,唯有以男女欢好之事压制,或是靠服用清心宁神之方,缓缓排出体内。只是……药效既已入体,公子恐怕要受些苦。” “那就快快给他服用清心宁神的药方。”温浅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李太医轻咳一声,拱手应道:“臣这就去吩咐。” 他收拾好银针药盒,转身往殿外而去,出得门后,立刻招来随侍的小太监,低声吩咐:“快去药房,依这个方子立刻煎药,须得尽快送来,不得耽搁。” 小太监领命飞快跑远。 季寒临依旧靠在温浅宁的榻上,方才李太医施针虽暂时压制住了药效,但他整个人仍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遭,眼睛中血丝未退。 他缓缓抬眸,看了温浅宁一眼。 “药很快就会熬好,你……忍一忍。”温浅宁握紧了少年的手。 老太医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身,面向温浅宁。 “殿下,恕老臣直言,您方才也身处同一屋内,香气虽淡,却也难免受了影响,老臣可否也为殿下诊治一番?” 刚才季寒临的情况太过紧急,导致温浅宁都忘了自己其实也受了迷情香影响。 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完全无恙,体内也隐隐有着一些热意,只是远不如季寒临那般汹涌。 “麻烦李太医了。”于是她点点头,伸出手腕。 李太医搭脉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殿下虽然脉象浮乱,但气息还算平稳,也算被迷情香所染,所幸药性尚浅,并没有什么大碍。” “殿下,请先允许老臣替您施针,待会儿药煎好了,您与季公子一同喝下就好。”李太医重新消毒银针,极为小心地在温浅宁手臂数处落针。 不多时,殿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是刚才那个亲自吩咐下去的小太监捧药归来了。 “殿下,药熬好了。” 李太医接过汤药后,快步入殿,先用手碰了碰碗壁,算是试了下温度,确定不烫口,才双手奉上。 伸手去接过汤药,温浅宁第一时间将碗递到季寒临身前。 “来,把这个喝下去。” 瓷碗触到唇齿,苦涩药液一口口吞下,不过随着药液下肚,季寒临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那股火气缓解了不少。 温浅宁看着他喝下最后一滴,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她将空碗接回,放在一旁。 “殿下放心,季公子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还请殿下也喝下这碗汤药。”李太医又贴心地端上了另一碗,递给公主殿下。 温浅宁一饮而尽后,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薄汗。 “多谢李太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少女显然累坏了,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 “李太医,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告诉别人。” 第101章 “是,殿下,微臣明白 。” 待李太医走后,温浅宁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清心宁神的药方刚服下没多久,季寒临原本紧绷到极点的身躯终于得以放松,因此他现在已经睡下了。 少年靠在软榻上,黑发散落在枕边,面庞被烛火映得柔和,少了平日里的冷冽锋芒,反而带着几分不设防的模样。 温浅宁坐在榻边,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心底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预谋已久。 若不是季寒临意志尚且坚韧,若不是他们及时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憋着一股气的小公主替床上之人掖好被子,又静静看了他一眼,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寝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抬步走出,殿外的宫灯照得廊下通明,映出她那明黄的裙裾在台阶上拖曳的长影。 守在殿外的宫人见公主出来,立刻上前行礼。 温浅宁压着情绪,声音冷静,不怒自威:“去,你们几人立刻让人去今日宴会之地,把追云和逐月唤回来,就说本公主已经回到瑶光殿,不必再留在宴中。” “是。”几个宫人听到她的吩咐,连忙领命而去。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奶茶] 第89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0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吩咐下去过后没多久,追云就快步冲了进来,逐月紧随其后,二人都是一脸惊惶的模样。 “您先前说,若是一炷香未归,就让奴婢们去寻您,可奴婢们寻遍了宴会附近,却始终不见您的身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心急如焚……殿下怎么自行回了瑶光殿?” 温浅宁抬手按了按额角,示意她们安静,待二人走近,她才低声说道:“今日之事……说来话长,怕是有人在暗中给本公主设了局。” 逐月与追云闻言,心头皆是一震,连忙齐声问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温浅宁垂下眼眸,掩去了冷冷的目光,缓缓道出方才的经过。 听到昭华公主和季公子都中了迷情香后,二人神色骤变,逐月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发白:“竟然有人敢在宫里对殿下和季公子使用这种阴险的法子?” 不敢想象……若是公主殿下和季公子中招以后无法逃出那间屋子,又会被众人议论什么。 追云急得眼眶都红了,直上前一步,细细检查了公主一番,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公主殿下,您……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适?” “没事,方才李太医已经给我们开过药了。”温浅宁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对着她俩一笑,以此来宽慰她们自己没事。 见公主神色如常,只是语气里仍然带着几分疲惫,追云心口的石头才落下一半,但还是有着些许的不安。 “那迷情香……若是大量吸入,药效可是不容小觑的,殿下真没受伤害?” 她担心的是,这一夜昭华公主必然也是受了惊扰,却强自镇定,只为了不让她们担心。 “放心吧,本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季寒临比本公主更严重些,不过现下都没事了。” 听到温浅宁这么说,逐月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忿忿道:“那个故意引走殿下的宫女分明是有预谋的!” “那个宫女,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温浅宁不置可否,冷哼了一声,敢在宣平宫城内对她下手,就要做好自己要付出代价的打算。 追云与逐月齐齐躬身应声。 接着,温浅宁顿了顿,又抬起眸来,眼神犀利如刃:“但更重要的是,要找出那名宫女的背后指使之人,若非有人授意,本公主想,她是断然不敢如此大胆地行事的……” “你们有没有注意,方才宴会间,谁曾借故离席,谁也想着去那个偏殿的所在,以此‘正巧’能遇见本公主?” 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头绪,两人都皱眉思索着,认真回忆。 过了片刻,追云抬起头,神色有些迟疑地开口:“奴婢想了一会,似乎……并没有谁刻意离席,众人都在观戏。但,郑贵妃曾在观戏时起身,说是要请皇上一同过来。之前陛下虽已言事务繁忙,不会前来赴宴,郑贵妃那时还不知怎么的,执意要再去请一回。” “现在想来,她起身离席之时,正好就在殿下您跟着那宫女走之后没多久。” 逐月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赞同地点点头:“是的,奴婢也记得,宴会途中,唯独郑贵妃一个人离开了。” 那就是了,绝对是郑贵妃所设的局。 听到是郑贵妃,温浅宁没有太多意外,其实她心里也已经有了自己所猜想怀疑的人选。 不得不说,郑贵妃算得极巧,利用这次承办宴会的机会给她设了这么一个套,若非季寒临强撑着破窗而出,若非他们两个及时抽身,她与季寒临必然困在殿中,药效愈发不可抑制。 到时只要郑贵妃领着宣平帝“正巧”经过,撞破这一幕……宣平帝必然勃然大怒。 至于为何郑贵妃要对她与季寒临下手? 答案显而易见。 郑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她一贯野心勃勃,母凭子贵,深知自己能否在后宫稳居高位,全依仗大皇子未来能否坐稳东宫之位。 可在这后宫与朝堂的斗争之中,她温浅宁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手握的帝王之宠也足以影响朝局。 况且,温浅宁与大皇子温元昭之间,关系素来不睦,她曾多次不给大皇子面子,让他吃亏。而他觊觎权势已久,只需找到一点破绽,便能借机打压。 郑贵妃怎会容许温浅宁威胁到自己儿子的权势? 所以,今日的算计,绝不是单纯为了毁她清誉这 么简单。若真事成,她与季寒临在宣平帝面前身败名裂,父皇震怒之下,必定会疏远她,甚至严厉责罚。到那时,她不但自身受创,连季寒临也会沦为阶下囚。 或许她还能凭着父皇的宠爱保住性命,可季寒临作为质子,勾引公主,是绝对不可能被放回大晏了。 而因此得利的,好处自然就这样落到了郑贵妃母子的头上。 温浅宁垂下眼,眼底的寒意越发浓烈。 “呵,算计得好。”她在心中讥讽一笑。 看着自家公主神情凌厉,似乎还在心中暗暗盘算什么,追云不由得轻声劝道:“殿下,今日折腾得太久了,您也该歇一歇。至于那宫女的下落、郑贵妃的动向,明日再另作打算也不迟。” 心里的火气虽未散尽,但连番应对之下,身子确实也累了,精神更是紧绷许久。温浅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终是点了点头。 “你说得也对,今日先到此为止吧。” 几人说话间,寝殿内烛火温和地燃烧着。逐月替她整理案几,见公主难得露出几分疲惫神色,便心疼地轻声劝慰:“殿下早些休息罢,奴婢这就为您收拾好床榻。” 帘幕低垂,锦缎织就的幔帐被温浅宁早些时候亲手放下,遮得密不透风。 逐月抬头一看,奇怪道:“殿下,怎地今日床帘幕都放下了?” 说完,便想去替她把床帘拉开。 只听一声“别!”,温浅宁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伸手拦住逐月,神情里带着一丝丝明显的慌乱。 逐月的动作被拦住了,疑惑地看向她。 温浅宁轻咳一 声,耳根微微泛红,支支吾吾地含糊道:“别……别拉,季寒临在里面呢。” “?”追云和逐月同时愣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追云眼睛一下瞪大了,声音忍不住拔高:“殿下!您、您竟让季公子睡在您的床上?!” 她顿时急得直跺脚,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追云忠心护主,最是守规矩,她心里清楚,公主与季公子二人情意相投,可这到底是未曾成婚的女子,让男子上自己的床塌……传出去如何了得? “殿下虽与季公子两情相悦,可……可到底是男子啊,怎么能让他上殿下的床呢!”追云急切地斥责了一句,脸上写满了忧心。 被追云说得不好意思了,温浅宁脸颊发红,撇了撇嘴,装作不在意地辩解着:“这不是方才急着解药,没想这么多嘛……再说了,他喝下药后很快就睡过去了,本公主总不可能再把他叫醒让他起来吧?” 追云一时语塞,逐月也在旁瞠目结舌,眼神在公主与紧闭的帘幕之间来回打量,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现在该怎么办?不能真让季公子在殿下的床榻上睡一夜吧?” 温浅宁被她们瞪得心虚,索性一屁股坐到软榻上,强自镇定理直气壮地说:“那还能怎么办?主殿就让给他一晚好了,本公主今晚去偏殿将就一宿。” 反正她这瑶光殿十分广阔,又不是只有一处寝殿,好几个偏殿也宽敞舒适,将就一晚,也不会怎么样。 逐月愣愣望着她,半晌才抿嘴小声道:“可……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 第102章 “目睹了季寒临进我寝殿之人只有瑶光殿今晚当值的宫人。追云、逐月,还需你们传命下去,不许她们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若是瑶光殿的人敢嚼舌根,将此事传到外头去搬弄是非……可别怪本公主不留情面。” “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吩咐宫人们,绝不许有半点声息走漏。” 追云与逐月对视一眼,连忙伏身应下。 “记住,凡是今天在宴会近旁见到本公主或季公子的,都要盘点清楚,把来回路数写明,下回若有人问起,你们便照此回答。” 逐月连连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哭丧着的小表情,心里却也明白公主的思虑周全,追云还谨慎地多问了一句:“殿下,那我们是否需要先将此事禀报皇上?” “父皇那里,先别惊动。若是此事真与郑贵妃有关,急忙去说,只怕更易被人利用,等自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再上奏也不迟。”温浅宁摇了摇头。 追云深吸一口气,唯命是从:“是,殿下。奴婢这就去交代。” 交代完这些事情以后,温浅宁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偏殿睡下。 忍痛割爱将自己锦被香枕、日日安寝的床让给季寒临的娇贵小公主的下场就是……第二天她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起了床。 逐月看见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追云满脸心疼,连忙问她,昨夜是不是被吓得没睡安稳。 “不是被吓的,就是单纯睡不着。”温浅宁揉了揉眼睛,无奈道。 她嘀咕着,语气里满是委屈:“没办法嘛……本公主有些认床。” 偏殿的软榻再怎么舒适,也终究不是她自小睡惯的那张床,夜里辗转反侧,虽然很累,但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 娇生惯养的公主,平日里总是横行霸道,从不让人,如今可算是第一次尝到了舍己为人的滋味。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亲亲] 第90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1 季寒临醒来的时候,一时没回过神来,他先是觉得有些陌生。 这床褥,比他惯常睡的地方柔软太多,鼻息间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幽香,这股香味与记忆中平日里温浅宁身上的气息慢慢重合。 少年一愣,看着映入眼帘的幔帐,记忆慢慢回笼……昨夜中招,药效汹涌,后又有太医前来诊治,最后的画面,便是小公主让他服药,再之后便是一片昏沉。 季寒临下意识动了动身子,被褥随之微微滑落,手臂一触,触感温软,让他不由得心神一颤。 少女这般毫无芥蒂地,将他安置在她最私密的寝榻。 怎么办……意识到自己睡在温浅宁的床塌上,季寒临虽然面上保持着平静,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汹涌的波涛。 随后面无表情地,将脸埋入被褥中,轻轻地嗅了一下。 那香气就是往日少女身上特有的清甜与温软,她的气息,萦绕不散。 胸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胀,又暖暖的。 他……竟会有些贪恋。 抬起眼,季寒临看见了枕侧摆放着一只布偶。 那布偶是只小兔子模样的布偶,绣工精致,显得稚气十足。耳朵被揉得有些塌了,一只眼睛的线头翘起,显然这是常被主人抱在怀里的东西。 季寒临愣了一下,伸手将那布偶拿起来。他看了片刻,嘴角忍不住缓缓弯起。 小公主……竟还会抱着这样的东西睡觉。 越接触温浅宁,他越能发现,少女独有的反差感。 这与她平日里端着公主的架子、对外人冷清高傲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她在外人眼里是金枝玉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谁会想得到,在寝殿里,她也不过是个喜欢抱着布偶、软绵绵被褥睡觉的少女。 季寒临的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连心底最深处的冷漠都被冲散了,抚过布偶的耳朵,他只觉得……温浅宁可爱极了。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少年无声笑了一下,将布偶轻轻放回原处,不想弄乱她的东西。 “……宁宁。” 轻声唤了一句,明明寝殿里没有她,但仍忍不住这样做。 季寒临撑起身子,缓缓坐起,帷幔间透入的光正好落在他肩上,衬得他眉眼清俊如画。 眼底,少见地带着几分温柔。 他很少这样放松过。 在大晏,从未有一夜睡得如此安心舒适,不必提防、不必算计,也没有被惊醒,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孩童时,还未卷入纷争之前的那种单纯安宁。 季寒临伸手理了理被角,神色渐渐恢复清冷,随后起身下榻。 这时,殿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季公子?”逐月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您醒了吗?” 季寒临收敛神色,垂下睫毛,淡声道:“嗯。” 逐月进来时,正好见到他已经起身,立在纱幔之前,背影修长清俊。 “公子若醒了,奴婢这就去禀报公主殿下。”逐月福身说道。 季寒临点了点头,面色平淡,可手指上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捻了捻,似乎还残存着那抹温香软玉的余韵。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得越来越深了。 若是将来要离开宣平,该如何舍得? * “……” “宁宁……”季寒临盯着面前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又没休息好吗?” 温浅宁的眼下隐约带着一些青黑色,妆容也掩不住那一抹疲惫。 女孩抬手抚了抚眼角,佯装若无其事,嘴里轻轻嘟囔:“……没有。” 说是这么说着,可说完,像是憋不住委屈似的,走上前,一下子抱住了他。 纤细的身子贴在季寒临怀里,带着软软的香气,温浅宁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我有些……认床。” 原来是因为他占了她的床榻,她昨夜才睡得不好。 一股复杂的心绪涌上来,季寒临轻轻抬手,覆在她的背上,嗓音低沉:“对不起。” 他又不是故意的。温浅宁摇了摇头,并没有责怪季寒临的意思,发丝拂过少年的颈侧,痒痒的。 昨夜那阵迷情香引起的燥意,按理来说已经被药方压了下去,可此刻却像被重新点燃。 季寒临知道这并非迷情香在作祟, 而是温浅宁本身就是对自己的巨大诱惑。早晨本就气血方刚,她又这样心无防备地依偎在他怀里,让他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他沉默着,臂弯不自觉收紧,以这种动作将她整个人都困进怀里。手掌落在她的脊背处,胸膛感受到那层轻薄衣料下细腻的触感,邪念疯长,怎么也压不下去。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发育得极好,弧线竟与自己的身体完美地贴合在一起。 然而看着她眼底的信赖,少年还是强行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只是自己的声音不免变得暗哑:“宁宁,不要这样。” 温浅宁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他,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只是像往常一样亲近他而已。 “我……”季寒临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对着女孩单纯的眼神,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现在的生理反应说出口,这些话说出口就是对她的亵渎,“算了。” 宁宁爱贴就让她贴吧,自己忍着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温浅宁才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昨日设局之人,大概就是郑贵妃没错了。” “郑贵妃?” “嗯。”温浅宁点点头,将她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宴会之上,唯有她中途离席,借口是要再去请父皇一同前来观戏。可你想,父皇之前已经婉拒过,她何必执意再请?除非是,借机引父皇经过我和你所在的地方。” “她要借机让父皇撞破我们二人在迷情香下所会做的事。父皇素来最重体统,见到这一幕必然震怒,到时候,我名声受损,你也会被斥逐,正中她的下怀。” 片刻沉默后,季寒临再次开口:“宁宁,你想要怎么办呢?” 温浅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戳了下他的脸笑了笑。 “只要找到昨日那个引我们入局的宫女,让她供出背后的主使,移交到父皇那里,就一切都明了了。” “父皇最厌恶的,便是后宫妇人私下用些阴毒手段,结党、干政。她想让我身败名裂,给大皇子扫清障碍铺好路,却忘了,若事败,被父皇怪罪,最先顶不住的就是她自己。届时,大皇子怕也要跟着受牵连。”她深吸一口气,收束心神,缓缓分析来。 “郑贵妃最大的依仗,是她身后的大皇子。大皇子素来心高气傲,若得不到父皇青睐,势必要另寻机会。我若借机反手一推,将昨夜之事栽回到郑贵妃与大皇子身上,他们非但讨不得好,反而会自乱阵脚。” 季寒临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 少女虽娇贵,看似无害,心思却如此清晰凌厉。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 第103章 季寒临没说出口的是,这宫里水深,那个宫女怕早已被灭口,未必能找到。 温浅宁终究还是被保护得很好,纵然从小在宫中长大可能见识过不少冷酷的手段与暗算,有聪慧也有胆识,但她心底依旧保留着几分纯净与天真,总觉得对手再狠,也未必会做得太绝,至少会留下些许余地。 可若换作他是郑贵妃,定然不会冒半分险。那宫女不过是个随手可弃的棋子,不管事情有没有成功,斩草除根才是最稳妥的手段。只要人死口闭,便再无人能供出幕后主使。 这些疑虑,季寒临终究没有当面告诉温浅宁。毕竟总有一天,新仇旧恨总要一并清算,郑贵妃与她背后的大皇子,绝对会为今日种种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一天,不会太久。 果不其然,得了温浅宁命令去秘密寻找昨日那名宫女的追云,不到半日便带回了一个消息。 “殿下,”追云神色凝重,有些沮丧地对温浅宁复命道,“方才在御水井旁边,有人发现一具宫女的尸体,不好的消息是,打捞上来后……奴婢辨认过,那张脸,正是昨日将您引去那处的那名宫女。” 温浅宁倏地顿住动作,手中正要端起的茶盏微微一颤,里面的茶水险些溢出。她怎么也没料到,郑贵妃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用过的棋子都能这么无情地立刻抹杀。 “溺死在井里……” 宫里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所谓“失足坠井”,分明就是掩盖真相的最好方式,反正对于这些人来说,宫女地位卑微,今日活着,明日消失,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追云见她面容严肃,犹豫着开口:“殿下,这下……怕是再也找不到能指证她的证据了。” 温浅宁抿紧唇瓣,心底突然涌起一种无力感。昨夜她原本盘算得好好,只要抓住那个宫女,便能将郑贵妃反噬。可如今人死如灯灭,最关键的证据顷刻间化为乌有。 寝殿里一时安静下来,温浅宁缓缓阖上眼,扶着额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季寒临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多意外,他没有第一时间立刻开口安慰温浅宁,他知道女孩最不需要的是空洞的话语。 只是在温浅宁皱起眉头时,他悄然伸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低声道:“别担心,你不会白白受此一场算计。” 温浅宁疑惑抬眸,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见他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冷意,如刀锋般隐晦。 她若有所觉,却被他含糊带过:“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害羞] 第91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2 不久后,宣平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皇子偶于御苑步行,马惊而逸,惊马横冲,遂堕阶而伤。 其腿骨折断,痛苦难言,自此跛行,难复旧观。 * 此事一出,宫里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是老天惩罚,可能是某种……不祥之兆。 宫里众人一边暗自惊惧,一边心照不宣地传着消息。自古帝王之位,最看重天姿国容,不仅要出身高贵,还得象征天命所钟。 一个身体有残缺的皇子,便是再有才学谋略,也极难登上储君之位。 毕竟,皇权象征着整个王朝的威仪与昌盛,若那位未来的君王一举一动都带着缺陷,怎能服众?群臣也未必肯拥戴。就算皇帝一时偏爱,想要立他为太子,必然会遭遇朝堂上无数的掣肘反对。更何况,大皇子也并不受宣平帝喜爱。 因此,这一场意外,虽未要了大皇子的命,却几乎彻底断送了他未来登基的可能。 大皇子宫殿里。 多层帷幔被放了下来,空气中混杂着多种药物的浓烈的苦味,令人闻着就心头发闷。 宫人已经被尽数退下,床榻之上,大皇子温元昭面色苍白,额头上仍挂着未干的冷汗,他靠在床榻上,身子直不起来,只能半倚半躺着。 而温元昭的右腿被厚厚的白布包裹,固定得死死的,稍一挪动便会牵扯得让他冷汗直流。 那条受伤的右腿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 自己此生,已不再完整。 榻边,郑贵妃早已哭得红了眼眶,丝丝缕缕的发丝散落下来,妆容也全然不复往日雍容,只剩下哀戚与慌乱。 她紧紧抱着大皇子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的昭儿啊,你怎么就好端端的……去了马场?怎么就伤到了腿骨呢?是谁想要害你?!” “昭儿,你可知,你是母妃这一生的指望,在母妃心中,你是宣平皇室未来的储君!如今这副样子……让母妃怎么 办啊!” 温元昭自己受伤了本就心烦,郑贵妃还提及他梦寐以求的皇位,这下更刺激到他了。 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腿骨断裂的疼痛远胜刀割,偏偏此刻还要强撑着,装出几分镇定来安抚母亲。 “好了好了,哭什么哭。”温元昭深深吸了口气,捂着自己的头,心中不耐烦,但又有些迷茫道,“这件事……是我自己疏忽。” “疏忽?”郑贵妃瞪大了眼,连连摇头,不敢置信,“你平日谨慎小心,怎会疏忽到去马场受伤?这若说不是有人故意害你,母妃可不会信!你可告诉母妃,到底是谁下的手!” 大皇子心头一紧,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般,说不出口来。 他用力握住拳头,闭了闭眼睛,艰难地说着:“母妃……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有人算计我。” “可是,”他顿了顿,痛苦难言,“那日确实是我白日喝得有些多,后来似乎……迷迷糊糊间走到了马场,守在马场的侍卫也说,那时我神志不清,硬要进去看马。”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意?”郑贵妃不信。 大皇子嘴角抽了一下,苦笑一声,抬手捂住眼睛,他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眼底的痛楚与屈辱,哪怕眼前之人是自己的母妃。 “况且我还查了,受惊的那个马匹并无异样,只是偶然。那台阶……也是我自己跌下去的。” “所有的线索,都清晰明了,像是……像是老天非要我受这一遭。”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中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听着温元昭将来龙去脉讲过一遍,郑贵妃呼吸一窒,颤抖着伸手抚上儿子的脸颊,泪水一滴滴打在他的衣襟上。 “怎么会……怎么会偏偏是你?你可是大皇子,是未来要继承这江山的人!” 这竟然,真的是单纯的意外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遭遇这样的意外。 老天爷不会如此对待他们的啊! “如今的我,腿废了一边。太医说了,纵使将来能好,怕也落下病根。父皇本就不喜欢我,他要的是一个能撑起天下的储君,而不是一个……残缺之人。”大皇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苦笑。 他的话,如同利刃般刺进郑贵妃的心口,她瞬间哭得浑身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郑贵妃抓着大皇子的手,泣声急切:“昭儿,纵然是意外,我们也不能就此认命!你要记住,你才是宣平的长子!纵然伤了腿,也还有母妃在,你父皇终究不会不顾血脉,母妃定要想办法,让你仍稳稳立于储君之位!” 大皇子心口剧烈起伏,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他当然明白母亲的苦心,可那种无能为力的屈辱感,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母妃,孩儿知道。”他咬牙切齿,眸色森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输。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他先前所想,借助外邦之力了…… 与此同时,季寒临这边。 脚步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是苏公公快步而来。他进殿后,在门口弯下腰,低声请示:“殿下,您交代的事情,老奴已经照办了。” “马场的廊下,老奴早已提前焚过香,大皇子醉态之中,自是不由自主被那气息牵引,误打误撞去了马场。” 后来之事……就这么顺理成章了。 大皇子的衣物上沾上了些许香气,那香出自他们大晏,常人闻到并无大碍,可若是禽兽嗅入鼻息,就会变得躁动不安。 于是,那日马场上,本来驯顺的骏马正是因此而受惊,冲撞了大皇子。加之大皇子醉态未消,步伐踉跄,避无可避之下,仓皇间跌落台阶。 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个意外,滴水不漏,纵然别人怀疑,也查不出半点端倪。 得了苏公公的复命,季寒临神色未变,淡淡“嗯”了一声。 苏公公抬起头,看着少年那道挺拔的身影,心口止不住跳着。 在宣平干这种算计皇子的事情,他还是有点害怕东窗事发的。 毕竟跟了殿下多年,苏公公深知他的心性。殿下心思缜密,从来不是喜欢冒险的人,可这桩事情,对季寒临来说,属实是弊大于利。 第104章 “殿下……”苏公公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殿下的谋划确实天衣无缝,几乎滴水不漏。只是,老奴不明白的是,您大可以不必冒这样的险,毕竟如今殿下还在宣平的地界。若是对宣平皇子下了手,一旦走漏了风声,恐怕最先受威胁的,就是殿下的性命啊!” 季寒临仍旧没有开口。 他自然知道,自己如今在宣平宫中,身份尴尬。若是牵扯出谋害之名,不止宣平皇室,连大晏那边也必然会弃卒保车。 但,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 若只是对他下手,季寒临还能忍耐,自己倒是无所谓。而大皇子和郑贵妃却是想对温浅宁下手,他半分都忍不了。 向来自恃冷静自持,遇事算无遗策,从不为情动摇,可一旦涉及到那个少女,他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甘愿涉险,亲手把刀递给命运。 这些季寒临没有对苏公公说,他收回了视线,眼神冷冽。 见殿下不不语,苏公公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 “殿下,老奴斗胆再多一句。最近宣平与大晏的战事愈发吃紧,边关血雨腥风,恐怕两国关系已到朝不保夕之时。殿下若留在宣平,日后局势更是凶险。” “殿下应早做打算……该如何安全地回到大晏?” 殿中再一次陷入沉寂。 “……你说得对。”季寒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薄唇紧抿。 近来边境烽烟不断,朝堂内外皆是风声鹤唳。宣平与大晏之间的裂隙,亦体现在了平常生活之中。 不过在生活用度上,有着温浅宁先前的特意吩咐,宫人也不敢苛刻减量,因此季寒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同。 翌日,季寒临经过学堂廊下,不远处,一名出身世家的年轻公子犹豫着走来。 那公子平日里与季寒临并无交情,但因为常常听到他在课堂上答问时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心中暗暗佩服。 这几日,正为一道兵法上的难题困惑不解,那公子踌躇良久,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季寒临身前,出声问道: “季公子……那个,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季寒临顿住,有人请教问题,他是愿意替他解答的。 刚想点头应答,然而,话还未说出口,旁边一群路过的王公贵族出身的少年们便笑出了声。 “哈,果真是读书读傻了,竟还要跑去请教一个大晏质子!” “啧,不怕被人耻笑么?大晏人懂什么?他们惯会背信弃义,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转身就反咬一口白眼狼。你也好意思同他谈学问?” 几句话说得尖酸刻薄,周围听到的人都哄笑起来。 那公子脸色微变,握着袖口的手渐渐收紧,眼神闪烁着不安。他原本只是出于求学之心,如今却被众人嘲讽,顿时心中动摇。 季寒临抬眸,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那公子眼神中有些挣扎,面上愧疚交织,却终究没能开口继续下去。 季寒临看得清楚,也理解他的明哲保身,并未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 宣平的世家子弟,自幼便被告诫要谨言慎行,凡事首先顾及自身处境与家族声誉。今日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大晏质子走得太近,旁人势必会借题发挥,甚至暗中编排文章。 身份横亘在那里,纵然真心仰慕其学识渊博,也无法仅仅抱着纯粹求学的心思与之交谈。 更何况,在同辈之间,少年们最怕的便是被孤立。若他执意靠近自己,旁人不必明言,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将他同样孤立到群体之外。 “既然公子有疑虑,不必勉强。” 季寒临心中明白这一点,他的声音极其平静,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说罢,径自离去。 少年身影修长,孤冷得如同风中一株独立的青松。 正当季寒临无视着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时,一路走到廊下后,看到前面少女娇俏灵动的背影,打乱了他的思绪。 温浅宁也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瞧见了他,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下,像是怕被旁人看见,才转过身来。 明眸流转间,落在他身上的神色极为复杂。温浅宁挺了挺背脊,板着脸道:“你在跟着我?” “宫里人多眼杂,况且这还是学堂的必经之路。”她顿了一下,“我不想 被别人发现。” 季寒临有些愕然,显然没有想到往日里见了他都是喜笑颜开的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是没有感觉出来,少女话语中的疏离。 往日的宁宁,哪曾这样避着他? 即使是戏弄他,也比这样恨不得划清距离来得好。 联想到方才其他公子的嘲讽和孤立,季寒临不由得怀疑,小公主是不是也要因为这些外因而疏远自己。 他以为这世上只要有她在,别人的非议便不值一提,可现在的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任性地依靠,而是要和别人一样,端正与他之间的距离。 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却只是垂下眼睫,语气淡淡的:“我并无他意,只是正巧路过。” 闻言,眼前的少女轻轻移步,站到他侧面,有意地保持着两人间的空隙。周围无人,他们本可近前说话,继续之前那样的私语,但她偏偏做出这样让人难以靠近的姿态。 仿佛要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看到女孩这样的举动,季寒临不自觉地在内心自嘲了一声。 追云和逐月觉察到自家主子和季公子之间的氛围不对,借口替他们放风,就朝远处走开了。 自然知道自己这些话语有多伤人,但温浅没有办法,宫中风声渐起,宣平与大晏的关系已经走向了难以收回的对峙局面。 这也意味着季寒临回大晏的时间不会太远。而这正是她即将要按照小说原剧情甩了他的关键节点。 思此,温浅宁无视了自己心底对男主的那点愧疚感,抿了抿唇,傲气地仰起下巴:“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虽说我们……但若是被人瞧见了,会很麻烦。” “你以后没事也不要去本公主的寝宫了,避嫌。” 言简意赅的理由。 他静静看着她,终究什么也没再说,只是低声一笑:“嗯,我明白了。” “若不是宁宁你这么说了,我还以为……你是想和我断了呢。” 话到嘴边,被他这样先发制人地挡了回去,温浅宁一噎,尬笑了一下。 “怎么会呢……你不要多想啊。”她踌躇了片刻,悄悄拉了一下少年修长的手,以此作为安慰,想让他放下心来。 随后迅速故作轻松地收回动作,转移视线,显然,方才拉手的举动并非出自她真心,而是随意的敷衍。 季寒临看着她这些小动作,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公主殿下,我就先告辞了。”他冷着脸,不欲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动作虽决绝,心里并未真的要斩断什么。 他宁愿这样离开,也不肯让她开口,只要她不亲口说出要断了,他便还可以安慰自己,兴许只是小公主一时闹脾气,过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季寒临情愿自欺,认定她的闪躲不是疏远。 他不愿相信,他们之间会因为两国之间的关系生出隔阂。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亲亲] 第92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3 膳桌上金器玉盘摆得满满当当,乖巧的少女端坐着,举手投足间,动作尽显大家闺秀的优雅。 见自己女儿乖顺地依在身旁,宣平皇帝显然被哄得很开心,脸上扬起了几分笑意,举箸道:“孤的小公主,好久没有陪孤一道用膳了。” “父皇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哪有闲暇顾我?是女儿自觉体谅,才没常来打扰。”听闻宣平皇帝这么一说,温浅宁立刻取了菜肴,亲自夹到温承衍碗里,语声娇软,冲着他弯了弯眼睛。 宣平皇帝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言语如此体贴,他心知肚明,这丫头并非无事才特意过来。 果不其然,才不过三两口菜下肚,温浅宁便端着酒盏,眸光晶亮,慢慢开口: “父皇,听闻这些日子,大晏与我们宣平战事吃紧?” “哦?昭华倒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事情了?”宣平皇帝手中举着的筷子一顿,眸色略深。 只当没察觉父皇的探问,温浅宁笑吟吟地继续对他说:“女儿虽不太懂朝政,可听得多了,总归也能明白些皮毛。大晏与我们宣平在边境摩擦已久,近日局势更紧张,若是稍有不慎,怕是要生变。” 温承衍放下筷子,静静看着她。 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毛的温浅宁,皱起好看的眉毛,娇嗔了一声,拿起勺子往他碗里添汤。 “父皇日日为这些忧心,女儿心里也疼。咱们如今与大晏的关系着实尴尬……” 第105章 这话里有话的模样惹得宣平皇帝笑了,他端起汤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有话不妨直说,孤猜测,孤的小公主今日前来,怕是与那个大晏质子有关吧?” “父皇……” 温浅宁被看破,面上一红,也不再绕弯,耍赖一般对着他撒娇:“季寒临虽出身敌国,可平日里言行举止都极为谨慎克制,从未对我们宣平有半分不敬。女儿想,若能放他回去,未尝不是一条好的选择。” 话已挑明,论及质子的处置问题,温承衍眼神微微变了:“昭华希望孤放他回去?” 这一句,带着试探。从古到今,少有质子能活着回去的。 “女儿希望。”在问及这个问题时,温浅宁没有丝毫犹豫,抬眸认真回答道。 殿中一时静了下来,眼见父皇不语,温浅宁心里也有些摸不准宣平皇帝是怎么想的。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继续劝着下去。 “于公而言,大晏既以财帛索要人质回去,若我们宣平推脱,必为对方借口。反之,若主动将质子送回,既显大国之风,也可换来大晏一时心安。至少在名义上,是我们宣平先行示好,将来若再起冲突,大晏理亏在前,我们宣平便占了道义。” 此番言语下来,宣平皇帝听得若有所思。 “那依昭华来看,于私呢?” “于私而言……女儿不忍见季寒临在宣平尴尬,既然如此,不若送他回去,女儿也正好可以和他断了。这样既了却一桩事缘,也少一分牵挂。” 说着说着,温浅宁对上宣平皇帝充满打趣意味的目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换了副神情,捂着脸害羞地支吾着:“父皇明知故问,就是想打趣昭华吧!” “你倒替他想得周到。”宣平皇帝笑了笑。 她羞于承认,急忙摇头,娇声辩解:“女儿只是替父皇分忧而已。” 温承衍眼底深意难测,缓缓饮尽杯中的酒水,才道:“昭华啊昭华,你从小就这样,心思剔透,最是护短。” “既然你有此劝谏,孤自会思量。” 知道宣平帝这样的话语,十有八九便是同意了,于是温浅宁心头一松,甜甜地娇笑道:“父皇英明。” 而后没几天,猝不及防的,季寒临得到了启程离开宣平的消息。 耳边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宣读的圣旨的每一个字句都落在耳中。 两年的质子生涯,就这样仓促地结束。 就像两年前,被迫作为质子离开故土时一样,他没有选择,没有余地。命运仿佛一只无情的手,推着他往前走。 只是这一次,他心底真正放不下的东西,比当初多了许多。 再次前往昭华公主的瑶光殿,果不其然,又一次被拒之门外。 “抱歉,季公子。”逐月小心地垂下眼低着头,满是歉意地说着,“公主殿下身体不适,今日恐怕也不适合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自从宣平与大晏的关系急转直下之后,季寒临数次来此,都被挡在门外,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预感。 “几天了?” 季寒临站在殿前,目光森冷。 凌厉的面容勾起了一抹讥笑,少年的声音冷漠到了极点:“几天了,还要这样躲着我吗?我都要离开宣平了,你还是连一面都不愿意见我?” 声音不止传入逐月耳中,更清晰地穿过殿门,传到了殿内。 一阵沉默。 良久,殿内传来熟悉的轻叹,带着一些许无奈:“逐月,让他进来吧。” 逐月抿唇,低声应了一句“是”,这才侧身请他入内。 主殿中。 朝思暮想的少女倚在美人榻上,抱着咪咪,姿容依旧娇美,丝毫没有她所借口的“生病”的病态。 望向他的眉眼也是冷淡极了,目光中有着几分不耐,完全寻找不到往常那样笑意盈盈地迎上来的模样。 即便这样,季寒临走进来,心头原本的火气还是在见到她的刹那似乎被浇熄了一半。他 缓步上前,盯着温浅宁看了很久,似乎想要从她眼底捕捉到哪怕一丝心软。 “宁宁。”少年开口,语调有些委屈。 温浅宁别开脸,并不打算与他对视。 然而他不依不饶,走近两步,质问道:“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温浅宁语气淡漠,仿佛真的不以为意。 “没有?”少年嗓音陡然压低,隐隐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若没有,为何几日都避着我?若没有,为何要让我连你一面都见不到?” 殿内气氛骤然变得紧绷,听着季寒临的质问,温浅宁心中也不是滋味,但一想到她的任务必须要完成,这点异样很快被压了下去。 “季寒临。” 她放下咪咪,坐直了身子,双手抱胸,睥睨着他,“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你想问个彻底,那本公主就和你明说了吧。你心底应当也清楚,只不过不愿意接受罢了,本公主不过是与你玩玩而已,你莫要当真。” “……” 这句话,像利刃生生插进了季寒临的心口,他的瞳孔因讶异而骤缩。 温浅宁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她必须狠心,必须说得绝情。 然而下一刻,季寒临忽然伸出手,猛地将女孩揽进自己的怀里。 “宁宁,不要这样。”他的声音哑得厉害,额头抵在她的肩窝,像是一个失了方向的少年,动作里带着卑微的讨好,“你在气我是不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你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手臂将她箍得极紧,仿佛只要放开,怀中之人就会彻底离去。 “季寒临,你放开我。” 温浅宁心口一阵揪痛,她深吸一口气,吐出的字句冷厉。 “宁宁……” 不甘心。明明先前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现在说出玩玩而已这种理由,无论怎么样,季寒临都不会相信。 “别这样叫我。”温浅宁推开他,眼神冷如霜刃,硬生生隔开了他的靠近,“你若再如此纠缠,只会让我更加厌烦。” 闻言,季寒临怔住了,怀中失去了她的温度,像是连心口也被抽空。 女孩缓缓抬起眼眸,神色愈发冰冷:“新鲜感一过,我就厌烦了。现在对于我来说,你走与不走,我都不在意了,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 如此冰冷的话语让季寒临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物压住,闷得透不过气。他盯着她,眸光猩红,薄唇紧抿。 “你不在乎我?”这几个字,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即便再怎么不忍,温浅宁也只能强自镇定,佯装冷漠:“当然,你不过是大晏的质子罢了,本公主怎会真的将你放在心上?” “难道你之前没有想过吗?我们两人之间横亘着不同国家身份的阻隔,我与你,终究不会在一起。” 季寒临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但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而温浅宁,原来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和他一起解决。 少年伫立原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他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渊。 “宁宁,我只问一句,你真心这样想吗?” “本公主说过的话,绝无虚言。” 毫不犹豫的回答,彻底击碎了少年的心。 季寒临的胸膛剧烈起伏,眸底翻涌着滔天的情绪,他想冲上去将她的嘴堵住,想让她收回刚才每一句话,可看着她眼底的冷意,他再也没有勇气向前一步。 他终于明白了。 她是真的要与他划清界限。 季寒临喉结滚动,眼底的光逐渐暗下去。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垂下眼睫,冷笑一声,“好。” “如果这就是公主殿下所希望的,那我绝对不会多加纠缠。” 说出这一句话,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全身力气。季寒临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面前之人。 【叮咚,节点任务已完成。】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温浅宁被盯得背脊僵直,她明白,自己说出的每一句绝情的话语,都在生生割断他们之间的羁绊。 可她必须如此,因为到了这个任务节点,她只能亲手推开他。 还在胡思乱想着,而少年已经转身离去,背影冷峻决绝。 ----------------------- 作者有话说:中秋节快乐呀小宝们[熊猫头]评论区掉落红包~ 第93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4 随着车马行动,宣平的宫城渐渐缩小在远方的天际,只余下若隐若现的一抹轮廓。 季寒临拨开车窗的帘子,久久凝望着那一抹虚影。 心口空落落的,似被什么东西掏走,明知道这是回乡之路,应当是欣喜的,可此刻满腹复杂的滋味翻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两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在宣平城中,经历过屈辱,也尝过来自那人的温情。如今一朝归去,那些温情也像烟尘般散尽。 第106章 果然,不出所料,大晏皇帝对这位在他国为质的皇子,并无多少亲厚之情。回大晏之后,朝廷上下的礼节没有少,排场没有缺,可自始至终,皇帝并未召见他。 不过倒是已经无所谓了,季寒临在宣平时便已经明白,所谓亲情,并不曾庇佑过他。若还天真地寄望于此,只会让自己输得很惨。 于是,这次回来以后,他索性不再掩盖自身的锋芒。 在朝中学士面前,谈兵论史,侃侃而谈,纵横捭阖。大臣们暗暗赞叹,说他少年有谋才,博通书史,又兼之能骑善射,天赋秉异。 很快,季寒临的才名在大晏京城渐渐传开。 昔日那个在大晏常遭冷眼、又曾在宣平为质的少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璞玉。一时风光无限,与当年屈居人下、受人奚落的境遇,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变化,也让大晏朝的其他皇子们再也坐不住了。宫廷之中,最不能容的,便是突如其来的威胁。 为应对季寒临这股突然起来的新势力,大皇子的母妃打算为自己儿子谋一桩稳固的姻缘。而与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成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位将军镇守边疆,手握重兵,在朝廷当中声望极高。若大皇子真能与其嫡长女结亲,可想而知便可以在短时间内稳固自己的地位,重新聚拢人心。 但能否成亲,不只是贵妃与大皇子一方的说了算。作为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栾倩然自幼便以聪慧坚毅著称,她的意志同样不可忽视。 她若不愿意,纵然是贵妃与大将军有意,这桩婚事也未必能成。 自然……栾倩然是不愿的,如先前苏公公向季寒临打探而出的那样,她心系季寒临。 今日,栾倩然入宫来给太后请安。 慈宁宫内,雍容华贵的太后端坐高榻。 见她来了,眉梢一弯,目中满是慈和:“倩然来了。” “臣女拜见太后。”栾倩然行礼,温声道。 太后命她起身,亲手拉过她的手,细细端详着。 “当真是好孩子,模样出挑,性子也坚韧。你父亲护国有功,你身为嫡长女,自当为家族分忧。”太后语气含蓄,话里话外,似乎意有所指。 而女孩只是垂下眼睫,应了声是。眼见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太后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询问起了她别的日常。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了一声通报声:“太后,五殿下到了。” 五殿下? 听到这个称谓,栾倩然微微一怔,不由得抬起了头,眼神里是她自己都未尝觉察到的期待。 还未回过神来,期盼已久的少年身影已然走入殿中。 自小便生得出挑,如今经历过两年磨砺,季寒临的气质越发锋锐。 行礼过后,太后亲切地招呼他:“寒临,过来坐。” 一旁的栾倩然也连忙对着季寒临行 礼,正好撞上那双冷淡的眼。 只是淡淡一扫,便移开。 太后端茶着,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哀家年纪大了,看见你们这些年轻气盛的孩子们,心里才安稳些。”她慢悠悠地开口,几分揣度,“倩然这孩子哀家一向喜欢,若能择一良配,自然是极好的。” 话题矛头兜兜转转,还是指向了栾倩然的婚配。一开始,她摸不清太后的想法,于是选择保持不语,而现在太后既在五皇子面前这样开口……栾倩然低下头,心底涌起几分期盼与忐忑。 但季寒临依旧面色不动,静静地端坐着。 “哀家今日乏了,想歇一歇。寒临,你带倩然去御花园走走吧,年轻人多说说话,也好亲近些。” 这是明晃晃的撮合。 栾倩然自然乐意,她福身答应,心里怦怦直跳。她知太后此意,也隐约明白这是旁人眼中多么难得的良机。 只是等到真正与他一同而行时,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便被少年的冷意毫不留情地冲散。 宫道宽阔,沉默寡言的少年行在前头,栾倩然紧随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殿下……”她轻声唤了一句。 栾倩然张了张唇,想说眼前的花木,想说近日宫中传闻,想说太后对他的青睐,这些话都到喉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似乎,接近不了他。 如她所想的那样,少年并未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声音淡淡的,甚至听不出情绪。步伐始终不曾快慢,亦未有半分迟疑,就像只是例行走过一段路。哪怕身边跟着一位端庄美丽的姑娘,他也未曾分去哪怕一眼。 季寒临的神情太冷,那份淡漠不需言语,已是最清晰的拒绝。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履行太后的安排,但又绝不会给她半点误会。 心底翻涌着说不清的苦涩,栾倩然在白石桥畔停了步,她侧首看了看季寒临,声音里带着点无法掩饰的温柔:“殿下,可记得当年臣女初回京来此处,迷了路?” “若不是殿下当时恰好路过,替臣女指了一条正路,恐怕真要在御花园走错了方向呢。” 话里不着痕迹地勾了两人曾有的交集,她努力地把一根细线轻轻拽紧,想看看能不能拉出一段共鸣。 少女的目光柔了一瞬,等着他点头相认,然后笑着追问当年的细节。 但,站在一旁的季寒临,显然没有想要同她叙旧的心思,公事公办地回答道:“不记得。” 这三个字像石子投进水心,溅起层层的波纹。栾倩然的笑意瞬间僵住在脸上,努力把这尴尬转成笑,却还是忍不住追问着:“不记得?那时殿下并不多话,只是指了路便走了,还记不得了么?” “不记得。” 季寒临皱了皱眉,他是真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曾多次对一些需要帮助的人伸以援手,对于他来说,帮栾倩然和帮别人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顺手而为不值一提的善事罢了。难不成,这桩桩件件,他都要记得牢么? 没有得到回应,栾倩然哑然片刻,脸上又挤出礼貌的笑,索性也不再弯弯绕绕,直至关要: “如今朝堂局势复杂,长辈们自有安排。太后拿我当媒,或是望着殿下与我定亲,皆是替国家量度。殿下如今已是十八有余,朝中论亲的声浪也多了,不知殿下可有心意?” 话说得很平静,试探里带着一分谨慎,她既要了解他的想法,也想借机看他是否会接受自己,哪怕是出于利益的考量。 “婚姻之事,本是两家之事,亦是朝中之谋。我不反对为家族立足,但不会以此作我心之所在。” 说得含蓄而简短的话语,实则表明了他不会接受联姻,也已经为两人划定一条界限。 “若是要以联姻换权势,殿下不肯?”栾倩然实在惊讶,毕竟,依仗着她背后的家族势力,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毫不迟疑:“自然是不愿以婚姻为筹码。” 拒绝得十分坚决。她心下有些失落,不愿露出怯弱,便又圆了场:“朝中人总喜欢以联姻稳固势力,殿下当今锋芒初露,长远计策自有不同考虑。但……” 栾倩然低垂着眼,眼底的光没有熄灭,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倩然知道殿下有自己的抱负,也明白殿下不可能一生只心系一人。将来三宫六院,佳丽如云,那是必然的。倩然不奢望独占您的目光……” “但倩然愿意,愿意双手奉上栾家的一切,为殿下铺就登高的路。只要能陪在殿下身侧,不论名分如何,不论殿下将来有多少人,倩然都心甘情愿。” 女孩抬起眼,直直望向季寒临的侧脸,字字掷地有声。 “……” 这话一出,季寒临的目光终于多加停留在了她的面上。 可是,不同于栾倩然所想的,他并未被打动。季寒临只是蹙着眉头,像是第一次真正端详她,似乎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你怎会这么想?” “我的考虑,与权力有别。”他顿了顿,“你不必将自己托付于一段没有回应的感情。纵使你愿意牺牲,纵使你愿意奉上栾家的一切,但若无真心,这样的结合只会徒添痛苦。栾姑娘,你生得聪慧端庄,出身高门,如此优秀,未来定能觅得一个全心全意待你的人。” “但那人,不会是我。” 心底最后一丝幻想被这句话生生压碎。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就能得到他的青睐。可男子的冷峻像块墙,隔断了她长久以往的期盼。 御花园的风起了,吹动她的发丝,却吹不散脸上的惆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栾倩然不得不坦然接受,她深吸一口气,露出高门贵女应有的从容:“倩然受教了。” 两人并肩走回宫门,分别之际,栾倩然行礼谢过,目光在他背影收拢处略有迟疑,终是放下。 第107章 ----------------------- 作者有话说:节日快乐呀~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94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5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一年有余。 大晏朝局形势发生了巨变。大晏皇帝,居然在声色场中暴毙,有人言之凿凿,说他纵欲无度,竟在床榻之上气绝而亡。 此事真假莫辨,可一经传开,立刻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不论传言如何,大晏的新皇登基已成定局。五皇子季寒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其他兄弟的势力,以压倒性的优势继承大统。 那少年质子,当年寄人篱下的模样,已然一去不复返。 而对于宣平来说,强邻换主,未来的朝局变数更难测。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忽有一桩事落到了昭华公主的身上。 宣平宫中有言,前些时日国师夜观天象,称未来几年宣平可能会面临风雨飘摇的局面,须得皇族子嗣亲往佛寺祈福,以求国运昌隆。 此举既是祈福,更是昭示天下以安人心、稳朝局,因此,宣平皇帝十分看重。 思来想去,唯有昭华公主温浅宁最合适。她身份尊贵,且素来得宠,若由她前往佛寺清修祈福,一则可表虔心,二则亦能在不知不觉中避开一些漩涡与算计。 温浅宁心知肚明,这一去,少则一年,多则一年半载,宣平皇帝这是借机让她远离是非,也替皇室立下一个周全的姿态。 旨意一下,昭华公主便要启程,赴佛寺清修。 “公主殿下,歇一歇吧。” 佛寺里,温浅宁着一身素白衣裳,手执狼毫,一笔一划抄录佛经,与素日里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已截然不同。 乌黑的发丝垂落鬓间,映得她原本明艳的眉目多添了几分清雅。 追云上前,轻轻将一盏温热的花茶放到她案边,眉眼间 满是心疼:“您已抄了快两个时辰了,再抄下去眼睛怕要受不住。”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抄了这么久了,温浅宁停手,转动了一下手腕。 而后,她随意将笔放下,支着下颌看向追云,随口问道:“逐月呢?怎么今日一直没见她?” “逐月……”追云一愣,神色变得微妙了起来,有些迟疑道,“近来,也不知她在与何人传信,常常偷偷摸摸,奴婢问她,她也不肯说。只是看模样,似乎是……心上有人了。” 听到她这么说,温浅宁微微挑眉,眸底闪过一丝好奇,面上扬起了一抹揶揄的笑意:“哦?逐月竟然也有喜欢的人啦?”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逐月掀帘进来,正巧撞见这场话题。 “公主在和追云说什么呢?”逐月朝温浅宁行了个礼,笑着问两人。 “我们正说着你呢。逐月,你跟在本公主身边多年,如今也十七有余了。你已到适婚的年纪,若是心中真有属意之人,便早些与本公主说。本公主自会替你张罗,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温浅宁笑得眉眼弯弯,亲昵地牵过逐月的手,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逐月微微一怔,随即哭笑不得地跪在温浅宁身旁:“公主说得哪里话,逐月心中哪有什么属意之人。” “逐月现在已经不想嫁人了,逐月只想……一直留在公主身边,侍奉您一辈子。” 温浅宁看着她,正要再笑着调侃几句,但逐月脸上慢慢收敛了笑意,神情变得郑重。她抬眸,目光坚定地与温浅宁对视,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剖开给公主看。 “殿下,”逐月咬咬唇,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开口,“逐月或许在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心中有过许多稚念的想法与私心,但如今……逐月早已明白。公主待我们是真心极好的,逐月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您。” “若是日后逐月不慎做了什么惹您不快的事,还请公主不要怪罪。逐月心中始终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了公主好。” 她说得情真意切,温浅宁望着她,心底闪过些许的讶异与不解。逐月似乎话中有话,这些话听似忠心耿耿,但又隐隐透着几分深意,仿佛在暗暗预示着什么。 她并未立刻追问,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将逐月搀起:“傻丫头,你又在说些什么胡话,本公主知道你们待我都是好的。” 得到公主的信任,逐月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反倒更加煎熬。她低垂下眼,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没再说什么。 因为低着头,温浅宁与追云都没注意到她的这抹苦笑。 然而,佛寺的清净日子才过去月余,一道惊心动魄的消息便自宫中传来。 “公主殿下!” 追云神色慌张地冲入殿内,双膝跪地,整个人因惶急而颤抖着,“宫里传信……陛下……陛下遭人刺杀了!” 正在房间里端着茶盏的温浅宁,听到这句话,手一抖,瓷盏应声跌落,碎裂声在寂静的禅房里格外刺耳。 她僵坐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有无限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么快……” 按原本的剧情,她清楚记得,宣平皇帝至少还要撑上两三年,宣平朝局才会有所变化。可如今,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推快,超出了她所掌握的轨迹。 消息还未消化,另一重噩耗便紧随而至。大皇子趁机入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禁军,以此自拥登基。 温浅宁胸口一阵闷痛,她原以为自己能够凭借对剧情的先知,掌控走向,化被动为主动。可眼下,所有剧情都被打乱。 若按照剧情,她原本还该有机会拖延、周旋,甚至试图挽回父皇的命运。可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叫人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她甚至来不及提醒,就只能无力地接受温承衍这样死去,连她这个女儿也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而温元昭篡位得手后,竟然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不肯给曾经的宣平皇帝办。 为了掩盖“刺杀”与勾连外邦的真相,温元昭故意将一切说得暧昧含糊,并羞于大张旗鼓地操办丧礼。 宣平帝在世时,是九五之尊,万人臣服。可如今,尸骨未寒,就被他的儿子以最草率的方式安置下去。 宫里送来的信函,字字分明: “新帝有旨,体恤昭华公主素来与先帝情深,恐其返宫触景伤怀,悲痛无已,故特命公主安居原地,不必入宫奔丧。” 温元昭这是摆明了阻拦她,不让她回宫。 宣平皇帝生前最疼爱她,如今父皇死了,怎么可能连最后一程,她都不去? 温浅宁将信纸一把揉碎,咬紧牙关,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就算是抗旨,她也要回去。 哪怕温元昭登上皇位,也无法剥夺她的身份,她是昭华公主,是父皇的女儿。既然如此,她更要去,为宣平帝送上最后一程。 一入城门,宫道依旧那样熟悉,可宫城却似乎蒙上了一层死气。 灵堂布置得简陋至极,与过往任何一位皇族的葬礼都不可比拟。 灵堂里的宫人们的神色都很微妙,压抑着悲戚之情,但又迫于新帝忌惮而不敢表现得太过。 棺椁前摆着几案,几盏昏暗的长明灯跳动着微弱火光,照亮那口沉重的棺木。 温承衍就躺在里面,冰冷孤寂。 看着这一幕,温浅宁心口一阵酸涩。 “父皇……” 她一步步走上前去,跪倒在棺木之前。 伏身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泪水扑簌簌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少女纤细的身影映在地面上,孤单而倔强。 旁边的追云与逐月也忍不住红了眼,纷纷跪下替公主陪祭。 灵堂内气氛森冷,不知过了多久,温浅宁仍旧伏在棺前,泪水早已将衣襟打湿。 这时,外头忽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侍着宫人的俯首跪拜。片刻后,轿辇被抬入殿内。 帘子掀开,一张略显阴鸷的面容出现在灵堂中。 自从那场马场的意外后,温元昭的腿伤始终未能痊愈,跛脚成了他无法磨灭的心病。往日还愿强撑,如今登基为帝,更是不愿将那点缺陷示人。于是,这轿辇便成了他出行必备的工具。 “皇妹。” 温元昭缓缓探出身子,俯瞰跪在棺木前的温浅宁。 “孤原本已下旨,不让你回来。”他叹息着,语气中似乎透着关切,“正是因为不忍让你过早承受这般痛苦。如今父皇已去,你何必如此自伤?节哀顺变吧。” 如此虚情假意的模样,温浅宁没有回应,也不愿意与他虚与委蛇。她的脸仍埋在棺木边,纤细的肩膀因悲痛而微微颤抖着。 那双被袖口遮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冰冰的厌恶。 他的话,温浅宁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不让她回来”?明明是想借机将她隔绝在外,好堵住她可能提出的质疑。 温浅宁心底翻涌着厌憎,只觉得反胃。 第108章 居高临下的温元昭,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不耐。 他心底冷笑,真不知道这小公主哪来的底气,还敢在他的面前摆脸色。 这个素来娇纵任性的皇妹一向这般冷淡无视自己,但她也不想想如今的局势么?换作往日,温承衍护着,她想如何便如何,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明明是个失去父皇庇护的弱女子,竟还敢如此傲然。 “既然皇妹悲戚过度,说不出话,那便罢了。”温元昭收回视线,随意圆了话头,语气不冷不热,仿佛不再计较。 但心底的那道阴翳,却在迅速滋生。 等着吧,温浅宁。 权势之下,再尊贵的公主,从此也再没有任性妄为的余地。 ----------------------- 作者有话说:[抱抱 ]评论区掉落红包 第95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6 先帝的孝期,按礼制当守三年。温浅宁作为宣平公主,自然得需要按照礼制守孝。 自葬礼之后,她不再穿明艳华服,整日里都在佛寺与宫中两处往返。 温浅宁心中清楚,按照原剧情,宣平皇帝一死,整个宣平已是换了天地,昔日的锦绣繁华,不过是岌岌可危的幻影。 不出所料,温元昭虽已登基,却很快就露出了他的不足。 素来志大而才疏,靠着外邦暗助与宫中权阉的筹谋篡位得手,可当真正坐上那龙椅之后,才发现天下,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随意任他驱使。 国库空虚,朝臣掣肘,温元昭拿不出稳固朝纲的手段,反而还被催着偿还当初篡位时与西南外邦交换的条件。 短短数月之间,便割让出数座边境重城,对外声称是换取和议。可这些城池一旦失守,边疆门户洞开,等于就把宣平的脊背都完全暴露在敌人眼下。 宣平本是多国鼎立之中颇为强盛的一支,靠着铁骑与精锐在边疆立威,如今,因为新帝能力不足,国势急转直下。 各地守将心怀不满,朝堂上谏言不断,可温元昭这人性情暴戾,容不得半点反驳,竟下令将几名直谏的大臣贬黜甚至问斩,以此立威。 一时间,朝堂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局势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战乱接连不断。西南外邦并未因城池到手而满足,反倒得寸进尺,继续蚕食边境。北境草原部族见宣平羸弱,也趁机南下劫掠。 加之宣平国内这段时间水患频发,而国库又无银赈济,百姓流离失所。宣平首都已经不复以往的繁荣兴盛,街巷间饿殍渐多,流民啼哭,令人心惊。 孝期未过,国家形势已经败坏至此,人们口中流传的,已不再是往日宣平的威风,而是对于新帝无能的叹息。街市冷清,荒田渐多,民不聊生,谁都看得出来,宣平,正在一步步衰落。 温元昭当上皇帝不过短短一年,便已被内外逼得焦头烂额。 国库空虚,军饷不足,边军多次上奏求银,但都得不到回应。各地叛乱之声渐起,宣平很快就到了灭国的边缘。 然而,这位新帝非但无力扭转乾坤,反倒更加急功近利。 知道自己的根基不稳,既无先帝的威望,又无实打实的军功,温元昭唯一能倚仗的,便是那些握有重兵与财富的大权贵。 可权贵之心,岂会轻易笼络?温元昭为了赢得他们的支持,竟打起了妹妹温浅宁的主意。 “昭华公主,容色倾城,娇艳无双。若是以她为筹码,能换来钱财与兵力支持,又有何不可?这也算,是她该尽的公主之责。” 温元昭在御书房中说着,目光十分阴鸷。 身边的宦官们一时噤声,谁都清楚,先帝在世时,对昭华公主宠爱非常,是将她捧在掌心里护着的。 如今先帝已逝,温元昭竟要将昭华公主当作一枚随意抛掷的棋子,来换取钱财兵力,实在让人心寒。 温元昭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心中明白,如今父皇已入土,温浅宁在宫中的地位早已不复当年。 只要自己一道旨意,谁又敢反对? 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相国之子第一个主动觐见,并送来厚礼。 御书房内,温元昭坐在上位,看着座下衣冠整肃、笑意从容的谢云霁。 “陛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若要笼络人心,谢家愿意献出家中财力,助陛下充盈国库,解一时之困。” 谢云霁不疾不徐地开口,眼神中满是对温浅宁志在必得的从容。 “孤如今所缺的是军饷、兵马。”温元昭直接将话语说开了,没和他绕弯子,“爱卿只要能帮孤稳住朝局,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 闻言谢云霁微微一笑,抬眸正视他。 “陛下明鉴,臣所求的……正是昭华公主。” 心底并不意外,近来已有权贵暗暗提及过昭华公主,只是,谢云霁最直接的一个,竟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他了。 “你倒是直白。”温元昭嗤笑一声,“孤的皇妹,从小养在深宫,如今父皇已死,她的去处,全由孤来定。若你愿给足价钱,孤可以立刻叫人把她送去你府上。” 男人眸中的光芒炽烈,几乎要溢出欲/火。 如今,他虽有外室,也有了许多姬妾,府中美人无数,可没有一个能与温浅宁相比。 那是宣平最尊贵的昭华公主,是昔日他最心动的女子。若真能将她据为己有,任意玷辱……哪怕她不愿意,也足够让他心中狂喜。 “陛下英明。”谢云霁压下心底的渴望,俯身一揖到底,“谢家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只望……陛下能早日成全。” 殿内烛火摇曳,两人眼神交汇,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一桩交易,就此定下。 * 这段时日,温浅宁心中始终笼着一层阴影。她知道剧情的走向,因此清楚很快就要到温元昭将她拱手送给权贵,以换取钱财与兵马的情节。 于是,她每日都随身携带着一个小香囊。就连追云、逐月都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以为这是寻常女儿家的随身之物,里头或许藏了几粒香珠。 只有温浅宁自己知道,她在香囊中放着一粒毒药。 方便她随时可以服药自尽,由此结束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戏份。 这日,宫人奉皇帝之令端来一杯酒。 “公主殿下,这是陛下赐于您的酒。” 温浅宁看着,无需细问,便明白这杯酒意味着什么。 抗旨也无效,宫人就这么看着她,无声地压迫着她。估计是听了温元昭的命令,一定要看着她喝下着杯酒,才能回去复命。 盯着那杯酒,温浅宁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短暂的沉默后,她抬手接过。 清冽的酒液滚过喉咙,眼前一阵模糊,天旋地转,身子便缓缓倒下了。 再醒来时,眼前已不再是她的瑶光殿,而是一处从未来过的华丽的寝阁。 绣金帷幕低垂,屏风上绘着缠枝牡丹,地上还铺着柔软的织锦毯,处处陈设皆极尽奢华。 这样的富丽,她之前在宣平宫中尚能见到,可当国势急转直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又是哪个藏污纳垢的权贵之家,压榨百姓的血汗,才堆叠出这等华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些雕梁画栋,表面上辉煌,实则带着腐臭,叫人厌恶。 温浅宁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她撑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衣带,好在那个小香囊还在。 “昭华妹妹,你终于醒了。” 一声招呼传来,温浅宁猛地抬头,只见门口被推开,而后缓步走出一人,正是谢云霁。 他唇角弯起,语调温和得仿佛是在和温浅宁叙旧:“昭华妹妹,身子可否有什么不适?” “陛下疼你,舍不得外人轻慢你,便亲自把你送到我府中,让我来好生照拂。” 温浅宁心底一沉,原本的小说剧情里,对于这一情节不过寥寥数语带过,说她被送入权贵府邸,没想到这“权贵”,竟然就是谢云霁。 季寒临当初提醒过她,要离这个人远些,如今看来,果然,他不是什么好人。 谢云霁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口上。他的笑容愈发柔和,眼神难以掩饰自己的占有与贪婪之欲,仿佛已经将她看作唾手可得的猎物。 就在此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名打扮艳丽的女子快步闯了进来,捏着娇柔的声音扑进谢云霁怀里:“小相爷!” 谢云霁眉头一沉,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他最厌有人打扰他兴致,尤其是在他即将到手的猎物面前。 来人却全然没有察觉,只顾自顾自地走上前。 女子不过出身低微的婢子,近日因着一副不错的容貌爬上了谢云霁的床榻,又颇得宠爱,便愈发胆大妄为。 此刻她还摸 不清状况,眉目间妒火翻腾,掩不住的怨怼:“奴婢听说……咱们府里来了个新的美人,果不其然,小相爷真是将人带回来了!” 第109章 说着,眼神一寸寸移向温浅宁,越看越气。 生来娇生惯养的温浅宁,即便此刻衣着素淡,面容上的娇贵气度也无从遮掩。 与之相比,她纵使仗着几分姿色,也显得格外俗艳。 心底那股嫉恨瞬间汹涌如潮,她只觉得温浅宁格外碍眼,不甘自己的宠爱被抢,于是话里带刺地向谢云霁嗔道: “小相爷,您可是答应过奴婢的,说不会薄待奴婢的!如今怎么转眼就将别人带进来了?难道……难道这些日子的陪伴,都比不上眼前这个新人吗?” 女子眼圈泛红,姿态凄婉,仿佛下一刻泪珠就要滚落下来。 看似委屈,实则步步紧逼,意欲借着这番哭诉逼谢云霁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男人只是冷眼看她,脸色阴沉。 若是往日,他或许还会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哄上几句,毕竟他最喜欢的便是享受女人的柔情与依赖。 然而今日不同,他的眼中只有温浅宁,她们之间的身份、尊卑天差地别,他岂会容一个连侍妾都算不上的小小婢女在昭华公主面前示威? “放肆。”谢云霁声音骤然变冷,打断了女子的哭诉,“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本公子的同意,竟敢擅自闯进来?” “不过是个爬床上位的下贱货,若不是你伺候本公子尚合心意,怎会留你在本公子的床上多待几日?也不掂量掂量,真当自己能脱了贱籍变贵人?” 没想到谢云霁竟毫不留情,那女子身体一抖,脸色变得苍白。 一旁的温浅宁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她心底泛起讥讽。所谓相国之子,也不过如此。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96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7 “来人,把她拖下去,永远不得再踏入主院半步!” 谢云霁一声冷喝,那女子如遭雷击,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可他根本没有再多看一眼,厌烦地挥袖一甩。 门外侍从立刻应声,两个婆子上前,硬生生将哭喊的女子拖了出去。 一旁的温浅宁趁乱没人注意到她时,悄无声息地将手探入袖中,拿出那枚随身携带的小香囊里藏着的早已准备好的毒药。 就等着找准一个时机,一吞而尽。 门被重新阖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谢云霁与温浅宁。 他缓步转过身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带着压抑许久的贪婪,步步朝温浅宁逼近,说得急切: “昭华妹妹,没人能再打扰我们了。” 谢云霁伸手去捉她的手腕,目光灼灼,语气里全是病态的痴狂:“你是本公子早该拥有的东西,这些年,本公子日日夜夜都在等这一天。” 温浅宁只是冷眼看着他,悄悄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将毒药扣在手心,随时准备送入口中。 然而,就在他身影覆下的刹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小厮跌跌撞撞闯入,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 谢云霁骤然回头,脸色铁青,眼底杀意翻腾。被几次三番的打断逼疯,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忍无可忍地厉喝一声:“滚!” 小厮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却还是跪在地上,神色惶恐,声音颤抖:“小相爷……不好了……大晏骑兵,攻打进宣平了!已经……已经冲进相府了!” 这个消息让谢云霁猛地一怔,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怎么可能? 刚才还压抑不住的欲念顷刻冷却,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同样听到这个消息的温浅宁微微睁大眼,心中也极为吃惊。 不是,为什么大晏骑兵会来相府啊?!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状况,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重重撞在墙壁上。 踏进来的季寒临,周身煞气森寒,披着铁甲,眉目间透着杀伐果决的凌厉,像是自血火中走出的修罗。 目光一掠房间的一切,便落在榻前的两人身上。女孩衣衫凌乱,发丝散乱地披着,面色惨白。而谢云霁正伸手欲去抓她。 季寒临眼里立刻浮上一抹狠戾。 不给谢云霁开口的机会,长刀寒光一闪,只听“噗嗤”一声,锋刃破颈而过。谢云霁眼珠瞪大,似乎是不敢置信,下一刻,鲜血狂涌。 那颗头颅翻滚着落在地面,溅起大片殷红,沿着地板缓缓流淌。 血腥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目睹这一切的温浅宁瞳孔因恐惧而缩小,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一幕的冲击感太过强烈。她怔怔地望着地上的血泊,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在发抖。 反应过来后,女孩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床边,呼吸急促,喘不上气。 季寒临回过身,目光在触及她时,刹那间柔和了下。他缓缓收起刀,有些无措地叫了一声:“宁宁……” 可他才迈出一步,女孩怕极了他一样下意识往后缩,像只受惊的小兽,满脸惊恐,眼底写满了慌乱与不安。 “你……你……”话未能成句,如鲠在喉。温浅宁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寒临。那个曾经在她身侧低眉顺眼的少年,如今杀人眼睛都不带眨的,冷厉无情。 只觉得血腥气越来越重,外面的杀伐声隐隐传来。温浅宁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有很多遗憾她都没搞清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超脱了她的掌控。 季寒临为什么会带兵而来?剧情……又和原本的走向不同了? 看着少女一双杏眸里盛满了惊惧与无措,季寒临伫立原地,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想上前将她护在怀里,又害怕吓到她而不敢上前。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宁宁,我带你走。” 话音落下,他不再给她后退的机会,直接上前,打横将她抱起。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刀锋尚未擦净的腥气混合着房间里弥漫的血潮,将温浅宁彻底淹没。胃里一阵翻涌,她差点吐了出来。 手指只能下意识地攥紧了男人胸口的衣襟,脑子里乱成一团,方才的惊吓还未恢复,如今又被突兀的血腥和他灼热的怀抱包裹,分不清究竟是害怕还是疲惫。 原本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毒药……在混乱之中不知跌落何处,她都忘了这回事,自然也顾不上去找。 眼皮越来越沉重,耳畔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在男人怀里,温浅宁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 温浅宁沉沉睡了一日,纤弱的身子蜷在锦被之下,面色苍白,眉心依旧紧蹙着,似乎仍困在梦魇之中。 而她睡了多久,床榻旁的季寒临就坐了多久。 身上的盔甲早已换下,但也未曾真正合眼。男人眼底布满血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掌一遍又一遍轻抚着她冰凉的手背,似是想要用自己的温度将她从昏睡中唤回。 温浅宁不知道,在温元昭起心动念,想要将她当成玩物送给谢云霁之时,他已得了密报。没有多加犹豫一秒,季寒临便决然打乱原有的进攻计划,硬是提前了对宣平的攻势。 只因他害怕,若是晚了一步,温浅宁会遇到什么危险。 好在如今, 太医诊过脉,说她只是受惊过度,气机受阻,所以迟迟不醒,并无什么大碍。 屋中灯火长明,而今又正值季寒临刚刚一统天下之际,事务繁多,那些御案上的折子都移到榻侧处理了,唯独不曾放开女孩的手。 逐月这一日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昔日那个清冷淡漠的少年质子,如今是手握天下的九五至尊,却心甘情愿在床边俯身注视着公主殿下,神色温柔得醉人。 “陛下,您也已经许久没休息了,请先去歇一歇吧,这儿还有奴婢和追云呢,奴婢们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终是忍不住,出声劝了劝这个年轻帝王。 季寒临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摇头,眼神依旧锁定在床榻上的人影,仿佛全天下,他只在乎她。 追云站在一边,目睹眼前的景象,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那日,昭华公主喝下了一杯御赐的酒水后,就昏迷了过去,被暗暗送入相国府,她与逐月也被关进阴暗的小屋,静待数日之后被卖往何处也不得而知。 那时的追云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这么匆匆结束了。可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刻,滚滚铁骑踏破城门,大晏旗帜替换了原本的宣平旗帜。 而曾经被送入他们宣平作质子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了新帝。 没有屠戮,没有羞辱,她们被带了出来,安置在如今的瑶光殿。 凝视着床榻上昏睡的公主,又看了看不远处执拗守候的季寒临,追云心头一阵酸涩。她怎么会不明白,她们的生活一点没受影响,反而还被优待照顾,全是因为眼前这位年轻帝王在意的人,是她们的公主。 但,追云的心情还是很复杂。 她是宣平人,从小便在宣平宫中长大,耳濡目染的忠君之念早已深植骨血。如今换了朝代,换了君王,纵然眼前这位大晏的新帝待她们公主百般周全,她心里仍旧有一种说不清的排斥与抗拒。 第110章 要她心甘情愿地投诚于敌国?追云一时间无法说服自己。 然而逐月却与她截然不同。短短几日,逐月似乎已完全接受了新的现实。无论是依照年轻帝王的指示为温浅宁取药调理,还是擦拭身子,逐月都做得极其周到。甚至开始主动与新帝仔细回禀温浅宁的起居点滴。 那种自然、熟稔,让追云觉得,逐月早就习惯了在这个男人面前交代公主的所有事务。 这不由得使追云的心底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她忍不住暗自打量逐月……明明逐月也是与自己一同在宣平皇宫长大的婢女,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抱着这样的疑惑,渐渐的,追云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想起先前在佛寺,逐月常常神神秘秘地传信,从不肯告诉自己书信内容。 原本以为逐月或许另有心上人,不愿吐露。可如今细细一想……难道那些书信,根本不是儿女私情,而是那时候就向刚回大晏的质子、如今的新帝,暗中禀报她们公主的一举一动? 这般猜测一出,追云的后背蓦地冒出一层冷汗。 若真是如此,那就难怪大晏的铁骑能在宣平最危急的关头,第一时间破城而入,并且还及时前往了相府,救下了她们公主。 只怕不止逐月,宫里还有别的眼线,而逐月可能只是专门汇报温浅宁相关的消息。 原来,一切信息早就被牢牢掌握在这个男人手里。 从前追云从未觉得季公子的心思如此深沉难测,现在发现了年轻帝王的凌厉手段,心中难免变得惶恐。 她们公主……真的能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吗? 现在季寒临对她们公主还算喜爱,自然事事亲为,可若有一天,季寒临厌烦了公主,一个亡了国、没有依仗的公主,又怎能斗得过这样一个心思叵测的男人呢? 可是,若不是季寒临暗中联络,提前得知了温元昭和谢云霁的交易,她们的公主此刻会是什么下场? 或许早已在相国府中遭受羞辱。 思此,心中某个僵硬的角落又逐渐松动了,追云长长吐出一口气,虽仍有抗拒,却也不得不承认…… 至少眼下,唯一能庇护她们公主的,便是眼前这个男人。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害羞] 第97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8 一片黑暗间,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的声音,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温浅宁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 眼前的季寒临似乎许久未曾合眼,眉宇间透着一丝倦色。 可当她睁开眼睛看向他的时候,男人的目光霎时明亮起来。 “宁宁。” 温浅宁愣住了,眨了眨眼,才确认这不是幻觉。 她下意识想要坐起身,却因身体虚弱而力不从心地软了下来,额头立刻沁出冷汗。一眼察觉到的季寒临立刻将她半抱在怀里,动作小心到极致,仿佛自己怀中所抱着的是一件会碎裂的珍宝。 “别动,你的身子还没恢复。”男人的声音中透着心疼,“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浅宁望着他,怔怔地摇头。失去意识之前,她还在相府里,但如今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自己又回到了瑶光殿? 脑海中有太多疑问没有答案,温浅宁忍不住问出口: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相府?” 几天没开口,她的声音不免变得有些沙哑,季寒临顺势将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 喝下这杯水后,嗓子果然好了一些,她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神色关切的男人。 季寒临的目光与她相触,沉默片刻后,他缓缓道:“因为我害怕你出事。”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落入她心底。 明明,都已经厌烦他,甩了他,为什么季寒临还要担心自己的安危? 男人注视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烈,温浅宁心口涌起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想要移开视线,却被他牢牢攫住,逃无可逃。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本能地往后缩,想要与男人拉开距离。 体察出女孩的抵触,季寒临心底涌出一股难受的感觉,他只能故作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说:“我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这几日,温浅宁始终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 清醒过来后,她意识到,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如今季寒临已经统一了天下,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成了世人口中的新帝。那样庞大的江山社稷压在肩头,一方面他公务繁忙,一方面他又将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她身上。 每日三餐,男人总会准时出现,坐在她身旁,细致入微地照看她的饮食。 “先前我与你共进午膳的时候,记得你是爱吃这些的,瑶光殿的厨子也没有变过,味道应当也不会变。宁宁,为什么你吃的这么少?” 见温浅宁都没怎么动筷,季寒临皱起眉头问她,语气有些冷冷的。 看着那只修长的手,温浅宁心里忍不住叹气。她能感觉到他眼底那份关心,强得让人无法忽视。 可她不能回应,只能板着脸不回答,索性装作没听见。 想用这种方法让男主知难而退显然是没有作用的,因为,季寒临就像是看不懂她动作里的拒绝似的,还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反倒显得她的冷漠像是一种无力的挣扎。 更让温浅宁无语的,是夜晚的时候。 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夜晚时分,本该是她一个人安静入睡的时候。 可年轻的帝王每夜必定留宿,毫无商量余地将她揽入怀中。她的挣扎和推拒换来的是男人抱得更紧的动作,像哄小孩子一般低声在她耳畔说着: “别闹,睡吧。” 如今的季寒临和当初那个她可以随 意欺负的质子不一样了,温浅宁窝在他怀里,身体僵硬,心里一阵绝望。 她赌气一般偏过头,不去看他,半点睡意也无,而一旁的男人闭着眼,即便是这样拥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也已经心满意足。 他的动作、他的气息,都昭示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盯着帐顶的金丝纹,温浅宁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搞不懂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任谁都看得出来,男主不但没有放下她,反而在登基后愈发执着。那份情感并没有随权力的增长而被减淡,反而更加浓烈。 如今的他,是天下之主,三宫六院皆可随意挑选,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可他还是日日守在她的身边,用这种强硬又黏人的方式宣告着他的情意。 温浅宁的心情只剩下无奈。她原本的任务不是完成得挺好吗,为什么眼下的发展又再次偏离了原剧情?难道……又要失败了吗? 为什么每个世界都是这样,温浅宁不由得有些怀疑起了系统,这些男主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男主……和现实世界中的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眼下想这些也得不到答案,温浅宁默叹一口气,决定必须要强硬点拒绝男主。 于是这夜,当季寒临依旧一如往常,踏进瑶光殿,将女孩一把抱住锁在怀里时,心口郁结的温浅宁,终于忍不住了。 双手死死抵着他的胸膛,强迫他与自己拉开一点点距离,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怒意,讥讽道: “季寒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先前都甩了你了,你现在还这样不清不楚的。”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听不懂吗?” 她的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变得僵硬。 原本面带笑意的男人冷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她,眼神冷冽阴郁到让温浅宁心头发紧,却还是咬牙挺直脊背,不肯退让。 心中那股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几乎快要喷薄而出,但季寒临为了她,还是在努力克制着。 可似乎,小公主丝毫没有察觉他的隐忍,还在不知死活地说一些惹怒他的话。 良久,男人才开口,冷笑一声:“真想把你做到说不出话。” “宁宁,这些日子,我顾着你的身子还没大好,才忍着没碰你。”他的声音低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让温浅宁胆战心惊,“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 女孩显然是被吓到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你你不要乱说话啊,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不熟,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顾不上她的反抗,季寒临的手臂一捞,将女孩牢牢压进怀中,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耳畔。 “和我……不熟?”他咬在她耳侧,笑了,“好,是你逼我的。” 直到这一刻,温浅宁才真切地意识到—— 自己或许真的惹怒了男人。 还未来得及示弱求饶,温浅宁的下巴便已经被男人捏住了。力道不算狠,但足以令她动弹不得。 第111章 季寒临再也忍耐不住,他低下头,狠狠吻住了女孩。 并非温柔的亲吻,而是惩罚一般,将她的气息全数略夺走。温浅宁瞪大眼睛,心头泛起一股惶恐,她用力推拒,可他的怀抱宛如铜墙铁壁,根本无从逃脱。 唇舌被迫交缠,少女的眼眶逐渐湿润,泪水倔强地打转。 “够了……季寒临……”含糊的声音被堵在唇齿之间,无从哭诉。 然而男人没有松开,反而她的颤抖,更勾起了他的兴致。 “公主殿下,求饶的话留着等下再说吧。” 一双大手抚过她纤瘦的背脊,强硬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不给她留丝毫退路。 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在昏暗的烛光下晶莹剔透。她的倔强和委屈混杂在一起,衬得整个人更加盈盈动人。 季寒临大抵是看不得温浅宁落泪的,女孩泪意盈盈的模样像一把钝刀,刮过他的心。 于是,他的吻终于放缓,只是依旧不舍得离开她的唇瓣,由掠夺转为缓慢的沉溺,要将她整个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宁宁,你是我的。” 两人鬓发交缠,如此亲密无间,不分你我。 温浅宁身子一颤,眼角的泪滑落鬓间,氤成一片湿意。 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让她不由蹙起眉尖,含着泪将刚才没说完的求饶的话继续说出:“你,轻点啊……” 季寒临同样也不太好受,他只能凭着直觉去行事,手掌自然而然地落在脊背,想要安抚她,让她放松些。 少女的委屈与无力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低低的抽泣,显得那样可怜。可越是这般,越激得季寒临心底的占有欲。 不愿再从她口中听到“我不喜欢你”这类的字眼,于是用行动将她牢牢困住,直到她再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宁宁,你不知道,分离的这些年以来,我没有一刻是不在想你的。” “想陪在你的身边。” “想亲你。” “想……这样过分地对你。” 动了情的男人此时看起来色气十足,他怜爱地亲吻着女孩的脸颊,一句一句地诉说着自己的相思之情。 本来就被折腾得很可怜了,这人还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这么多暧昧的话,烦不烦啊,温浅宁愤愤地捶了他一下。 “……” 算了,就不该对着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公主说这些话。季寒临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干脆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情。 一汪被风拂乱的春水,想逃,又逃不开。 毫不留情,一切都太近,近到呼吸与心跳都被尽数掌控,在那片炙热中无处可躲。 直到最后,他在她耳边笑着说:“以后你再故意惹怒我,就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你是谁的。” 夜色深沉,殿内只余下声息交缠,似梦似幻。 这一夜,足足叫了三次水,温浅宁被完全困在这份强制的亲密中,无法抗拒,只能被迫承受。 原本只是想反抗试图将剧情拉回正轨的,没想到反倒招致了男人这么大的怒火,自己也因此被吃干抹净。 温浅宁简直欲哭无泪。 ----------------------- 作者有话说:我崩溃了改了一百遍……[化了][化了]评论区掉落红包 第98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29 殿外鸟鸣声声,昭示着新的一日已经过去大半,而榻上的少女却仍蜷在锦被中不肯起身。 “公主殿下,该起身了……”温浅宁从未起得这么晚,追云思忖再三,还是迟疑着前去唤她起床。 已经将洗漱的东西准备妥当后,逐月候在一旁,脸色隐隐泛红。 昨夜殿中声息绵长,她与追云伺候在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两人见温浅宁缓缓坐起身子,身上薄衫半滑,露出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痕迹,皆是帝王留下的印记。她们都脸色一变,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觉察到追云和逐月闪躲的目光,温浅宁心中又羞又恼,恨不能把某个男人狠狠掐上一把。 昨夜她被折腾得狠了,浑身酸软,才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殿下,陛下早些时候已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还特地吩咐奴婢们要好生照看您。”逐月赶紧上前伺候,一边替温浅宁更衣梳发,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温浅宁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她倒是巴不得那人忙得昏天暗地,没时间再来缠着她。 正当她换好衣裳坐下时,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双手恭恭敬敬地呈上一碗漆黑发亮的药汤。 汤汁浓稠,热气腾腾,伴随着一股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闻着这气味,温浅宁皱了皱眉,心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避子汤吧。 按照系统之前和她说明规则,原小说并没有出现白月光怀孕的剧情,因此自己根本不会怀孕。 所以其实她根本就没 必要受苦喝下这难以下咽的苦药。 “拿走,我不喝。”她捏着鼻子挥挥手,不愿意喝下这碗药。 遭到了温浅宁的拒绝,小宫女一愣,眼里满是为难,怯生生地跪了下去:“殿下恕罪……这药是陛下亲自吩咐的,奴婢务必要看着您喝下去,否则奴婢怕是难以交差……” 温浅宁怔了怔,顿时气得直咬牙,心里涌上了一股委屈的情绪。 明明昨晚爽的人是他,如今却要她来承担这份喝药的苦楚。季寒临也太过分了吧? 但毕竟宫女也只是奉命行事,温浅宁一时不愿与宫女纠缠,沉默片刻后,她最终还是冷哼一声,伸手接过药碗,仿佛是赌气一般,仰头将那碗漆黑的药汁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口腔,流入喉咙。温浅宁皱紧了眉,浓烈的苦味呛得她眼角泛起水光。 “这样好了吧?”将药碗往托盘中一放,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眼神倔强,声音冷冷的,“回去告诉你们陛下,我都喝了。”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弯着身子点头,连忙退了出去。 殿中又重新安静下来,温浅宁只觉心口闷闷的。她咬住下唇,生生忍住眼底的酸意。 心里越想越委屈。 季寒临一直很忙,从早朝到夜半,批阅奏折、会见大臣,直到夜晚,他才匆匆回到温浅宁所在的寝殿。 温浅宁静静倚在床榻上,听见脚步声,连眼帘都懒得抬。今日整整一日未见那人身影,自己心头还是堵着一口气。 “宁宁,我回来了。” 眼见少女冷漠地别过脸,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季寒临心下略微一沉,于是,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缓步走到床榻边,叹了一口气后道:“我好累。” 一声叹息里带着几分无奈,男人正是在以这种方式在等她心软。 可女孩的态度非但没有软下来,而是唇角一勾,冷声呛道: “累就自己睡去,别抱着我。免得,等下又擦枪走火了。” 此话一出,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男人却笑了,眼底带着宠溺,弯身伸手,轻轻掰过她的脸,低头便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定住了,温浅宁还未来得及推开,他已俯身埋在她颈间,深深嗅了一口。 “好香。”季寒临笑着问,“公主殿下用了什么香?” 温浅宁心里一堵,眼神有些莫名。明明自己早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昭华公主,为何季寒临还总是喜欢这样称呼她? 男人一直蹭着脖子,好痒,她忙伸手推了他一把,嗔道:“哎呀,你好烦!我根本没用香。” 季寒临不信,反而低笑着,继续在她发间、耳畔细细嗅探,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刻进自己熟悉的气息里。 女孩简直被他弄得又羞又恼,这场打闹越发失了分寸,推他的时候被他顺势揽住细腰,轻轻一翻,片刻之间,便被压在锦被之上。烛火摇曳,两人影子交叠在床幔里,逼仄的距离气息暧昧。 四目相对,温浅宁的心头一紧,一想到又要喝那苦得要死的药汤,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她皱着一张小脸,抿紧唇瓣,轻轻摇头,低声哀求着面前的男人:“我不想做……” 可怜卑微的话语令季寒临的动作顿了顿,原本搭在她腰侧的手渐渐松开。 他垂下眼睫,望着她那副躲闪的神情,心口有些烦闷。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男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声音里透着些难以掩饰的苦涩,“我还是不知道,当年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突然这样厌恶我。” 听到这话的温浅宁有些惊讶,微微张口,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季寒临沉默片刻,缓缓放开了她,退坐在一旁。微光映照下,他的眉眼有种孤寂的冷色。 “难道就因为我是大晏的皇子吗?可是如今,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身份的阻隔了。” “宁宁,我会扫平一切障碍,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寝殿一时静寂,烛火映在温浅宁的睫毛上,微微颤动着。 第112章 她心虚得很,毕竟……她知道季寒临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的任务需要渣了他。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对季寒临说。 无言半晌,温浅宁轻轻咬了下唇,揪着他的衣袖嗫嚅道:“我……我不想喝那个避子汤,好苦好苦。你知道的,我喝不下苦的汤药。” 季寒临愣住了。 什么避子汤? 一瞬间,他的思绪飞快闪过,直到忽然想到,早上他确实命人送一碗汤药过去。 可那是太医开出的调养身子的方子,滋补气血,并无别的含义。 她竟当成了避子汤? 男人的眉眼间划过一抹诧异,但随即又捕捉到一点别的信息。 宁宁说不想喝避子汤,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怀上自己的孩子? 心口一跳,他俯下身来,有些不可置信,语气里满是期待:“宁宁,你不想喝避子汤,是愿意……怀上我的孩子吗?” 温浅宁:? 她抬眸望着他,神色古怪,好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不是。” “因为我的身子……怀不了孕。天生的,之前太医看过了,没用,喝了也是白喝,所以没有必要遭这个罪。” …… 这个回答,让季寒临无语住了。他眼神微变,在瞬间压下所有情绪。片刻之后,才淡淡吐出一个字:“哦。” 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烦闷……是他想多了。 “那让你失望了。”男人的声音有些冷,面上无悲无喜,只有帝王惯有的沉稳,“那不是避子汤。只是太医开的调养方子,滋补你的身子。” 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喝避子汤这种伤身体的东西。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灯火映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神情冷峻,看得温浅宁摸不透男人此刻的心情。她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所以……”她咬着嘴唇,斟酌了语气后,最终还是开口,“你去找别的女人吧。我生不了孩子,留着我,也没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被人狠狠触碰了逆鳞,那双黝黑的眸子暗得如同墨水倾倒进去一般,他盯着她,面色难看得吓人。 下一刻,根本不给女孩再说下去的机会,猛地俯身,堵上了她的唇。 “唔……”温浅宁睁大美眸,呼吸被夺,心口怦怦直跳。 还来不及抵抗,肩头的衣衫已被粗暴地扯开,冰凉的空气灌了进来,伴随着男人的灼热气息。 “我说过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传开,季寒临冷酷无情地说着,“以后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做到让你再也说不出来。” …… 又是一夜荒唐,翌日早晨,温浅宁不出所料地又起不来床了。 忍着腰间的酸痛,可怜兮兮的女孩用薄被拢了拢,把自己裹成一团,眸中满是委屈。 她这个小身板,哪受得住季寒临这样的惩罚……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去了一个月。 自从大晏大军攻破宣平、彻底完成统一后,朝堂之上事务堆积如山,而季寒临即位为帝,首要之事便是安抚新附之地、重整吏治、整顿军政、厘定赋税。 在统一初期亟待解决的政务告一段落之后,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 登基已过月余,帝后之位依旧空悬。按照礼制,新帝即位,立后本是头等大事。再加上季寒临年纪如今已经十九,理应早日确立中宫,以安社稷,朝中大臣纷纷进言,不断上奏催促。 选秀、册后,已经成了绕不开的话题。 温浅宁并不知情,她的日子过得清静,季寒临对她的确实是十分上心,以至于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和之前还是宣平昭华公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这日,追云陪着她在偏殿中描画练字,不知怎的,心神恍惚,竟说漏了嘴:“听说……近来朝中许多大臣都劝皇上早日立后,有的还提议开选秀呢。” 话刚说出口,追云就僵住了,她突然才反应过来,脸色唰地一下变白。 皇上明明早就交代 过,不许在殿下面前提这些事,免得殿下心中多想。 果然,听到这话后,温浅宁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眸光一闪,神色间看不出喜怒,淡淡地抬眸:“……选秀?” 追云心下一慌,立刻急急摆手,慌忙和她解释说:“殿下千万别误会!奴婢胡说的,您别放在心上!皇上从未答应过什么,也从未动过心思,皇上还是只喜欢您的!” 她语气慌乱,生怕温浅宁误解。 温浅宁注视着纸页上的墨迹,她没有追问,只是将描完的一笔落下,淡声道:“我知道了。”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追云心脏怦怦直跳,额头冒出冷汗,却又听不出殿下这句话究竟是真心释然,还是另有深意。 就在这时,忽有人来通传,说苏公公求见。 苏公公是一直以来都跟着季寒临的内侍,不过温浅宁少与他打交道,不知道苏公公前来有何事。 于是她放下了笔,随即让人请进来。 苏公公行过礼,目光落在这位帝王唯一的女人身上,顿了顿,笑着开口:“温姑娘,老奴冒昧了,有句话想与您单独说说。” 温浅宁心中一动,点点头,让其他人都退下。 眼见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苏公公只迟疑了一会儿,便苦口婆心地说道:“温姑娘……说来冒昧。皇上登基已久,后宫空悬,群臣日日进言,老奴看在眼里也替皇上为难。” “若您能开口劝劝皇上,劝他广开后宫,早立中宫,或许能解眼下燃眉之急。” 温浅宁一愣:“可是,我说的话,他是不会听的。” 自然能懂苏公公的为难,她不是不愿意说,只是……她不是没劝过。可每一次,她才开口,季寒临就要堵住她的唇,把她狠狠压在身下。 久而久之,她便不再提了。 苏公公看着温浅宁,心中暗暗感慨。 当年随世子赴宣平为质,他没怎么接触,也听过昭华公主的名头。人人都说她飞扬跋扈、恃宠而骄。 可如今相处下来,他反倒觉得温浅宁性子温和,话语柔缓,并不难相处。 苏公公笑着摇头:“怎么会呢?皇上除了听您的,旁人说得再多,他也一句听不进去。” “皇上他最在意的,就是温姑娘您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浅宁也不好再推辞,反正她的任务也是需要季寒临广开后宫,把她忘掉。 见温浅宁点了头答应了,苏公公遂喜笑颜开,连忙吩咐人端来一碗热气氤氲的参汤,硬是塞到她手里:“温姑娘,您就带着这个去吧,皇上政务忙,最是需要调养。您若亲手送去,他定会很高兴的。” 垂眸望着手中沉甸甸的汤盅,温浅宁叹了一口气,明知躲不过,只好起身。 于是,就这样,她被苏公公“哄骗”着,抱着一碗热汤,往御书房去了。 ----------------------- 作者有话说:快要结束啦~谢谢宝宝们,评论区掉落红包[摸头] 第99章 亡国公主白月光30 御书房里,堆叠如山的奏折摊开在案几上。 季寒临正批阅这奏折,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抬头,冷声道:“谁准你们擅自进来?都——” 话音未落,看清来人,整个人愣了一瞬,随即眸色一亮,难以掩饰那份惊喜。 “宁宁?你怎么来了?” 自从登基后,温浅宁对他始终很冷淡,极少主动靠近,更别说会来御书房看他了。 今日这一幕,对季寒临而言,无疑是意外的惊喜。 温浅宁抱着汤盅,神色犹疑地走上前,将东西放在案上,解释道:“这是苏公公让我送来的。” 此时季寒临的脑子已经自动过滤掉却“苏公公”三个字,眼底满是笑意:“谢谢宁宁。”在他心里,这分明就是宁宁亲自送来的。 温浅宁垂下眼,余光一瞥,看见啦案几正中摊开一份奏折,上头赫然写着什么“选秀”的字样。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季寒临也注意到了她看到了什么,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连忙伸手将奏折合上,语气急切:“宁宁,不要误会。我这就把它打回去,我不会让别的女人靠近我的,更不会选什么秀……” “你选秀吧。” 他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女孩出言打断。 季寒临脸色更黑了几分。 面对着阴沉着脸、明显不悦的男人,温浅宁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不能生孩子。可你的江山,总要有人继承。你是皇帝,你的子嗣不仅仅是家事,更关乎天下社稷。” 屋内的空气顷刻凝固。男人的面色难看至极,他定定地望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撕开。 旁人都说,若是真心在意一个人,便会想要将对方据为己有,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容他人觊觎。 第113章 他对宁宁,正是如此。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都只该属于自己。别说分享,若是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恨不得抽剑相向。 可宁宁呢?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往外推,总是想把自己推到别的女人怀里。 那一刻,季寒临心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失落与荒凉。 良久,他收敛了眼底的颓然,又重新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只是不说话的同时,不由分说地把手伸进了温浅宁的衣领里。 温浅宁:?! “你、你干嘛……流、流氓!”女孩惊得浑身一颤,杏眼圆睁,气急又羞恼,结结巴巴道。 冷峻的面容唇角微勾,季寒临露出一点不怎么痛快的笑意:“又要把我推出去,这是惩罚。” 被这样制服,温浅宁没招了,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只能红着脸,含羞带怯地瞪着他,委屈得像只被逼急的小猫。 看着她这副模样,季寒临哪里还舍得真欺负下去? 他叹息般地收回手,将女孩圈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怜爱地亲了亲她的红唇。 “宁宁……”男人的透着难得的怜惜与温柔,“我根本不喜欢孩子。” 迎上她的目光,季寒临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要别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宁宁,不生,正好。” “至于江山,何必强求?宗亲子弟多的是,随便挑一个资质好的来培养,不就行了?” 男人将她的手握住,说得轻描淡写,不以为意。 温浅宁的思绪简直要乱成一团麻了。 原文剧情里的男主是个冷酷无情的帝王,为了权势与江山,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最亲近的女子。可如今,他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固执的一面,不愿意选秀,不愿意开后宫,只为了把她牢牢留在身边。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她心神恍惚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那道熟悉的机械声。 【宿主……】 听到这个声音,温浅宁心底一冷,抢在系统继续说话前,先发制人开口: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我不觉得这么多世界任务都没成功是我的问题。” 系统一愣,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声音里带了几分心虚,再没有以往那种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 【怎、怎么会呢?没有啊……哎呀,这个世界,宿主的节点任务已完成,后续任务也因男主的情感归属发生了更改,现在只需要和男主在一起就好啦。】 温浅宁并没这么轻易被打发,她在内心冷笑:“你耍我是吧?那怎么不干脆一开始任务就设定成和男主在一起,还非要我渣了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系统叹了一口气,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权限受限,本系统无法透露太多。宿主,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系统就急匆匆地下线了,声音也彻底消失不见。 季寒临不知怀中的女孩在脑海中和系统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只当她是在自己怀里走神。男人低下头,又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宣告所有权一般,不容拒绝。 被亲了一下的温浅宁骤然回神,仰头瞪他一眼:“ ……你怎么老是偷亲我?”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漾着难以掩饰的炽热:“因为我忍不住。” “你真的是个流氓。”她小声嘟囔,耳尖红透了,明知是气话,落在他耳里,娇嗔的女孩也如此可爱。 男人的心一寸寸撩拨开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轻笑道:“宁宁骂得再狠些,反正我是爽到了。” 温浅宁一时语塞,别过脸去,不想理他。可季寒临偏偏不放手,硬是让她重新看向自己。 她眼神闪烁,心底慌乱,嗓音里带着点儿委屈:“我不喜欢这样。” 季寒临眸色一暗,没有再逼迫,只是长叹一声,将她重新按回怀里,小心翼翼地哄着:“如果宁宁不愿意,我不会再强迫你了。那么宁宁,可以重新再试着接受我吗?” 不过,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不管温浅宁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放开她。 但面上还是要放低姿态哄好小公主的,男人收了锋芒,姿态变得柔和了下来,手掌覆在她发间轻轻抚着。 “嗯……”女孩就这么缩在他怀里,脸庞悄悄泛红。 季寒临低低一笑,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满是暖意。 * 这段时日,季寒临得寸进尺般将温浅宁紧紧拴在自己身边。白日里,他明明政务繁忙,却偏要在用膳时让她陪坐,哪怕只是静静看着他批折,他也心满意足。 夜里,虽说没有再强迫温浅宁,但时常借由亲吻、甜言蜜语来消磨她的防备。 美色当前,温浅宁也没有什么办法,意志力不够坚定的后果就是两人最后总是会滚到一起…… 她就这么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帝王罕见的耐心与黏人,渐渐地,季寒临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若你不是什么身份待在这儿,总归是不妥。宁宁,你说,若是皇后,可好?” 话里带着蛊惑,他一边表现出通情达理的模样,一边又时时将她逼到无法退路的境地。 温浅宁哪里听不懂。只是心里有些小别扭,就想要逗逗他、报复他,便一直故意装作不明白,话锋一转就说别的,或干脆板着脸避而不答。 季寒临心知肚明,却拿她没办法,她闹小脾气不肯答应,他就只能耐着性子,徐徐图之。 但这日,一件让温浅宁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殿下。” 逐月向温浅宁奉茶,此时追云去领了份例,并不在。 “恕逐月直言……”逐月捧上沏好的茶后,有些迟疑地开口,“皇上待您,是真心好的,您其实,不必再回绝皇上呀。” 温浅宁一愣,挑眉看她。逐月平日寡言,极少会插手她与季寒临的事,此时忽然开口劝慰,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温浅宁忍不住问。 逐月沉默半晌,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跪了下来,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殿下,有件事,我不能再瞒着您了。” 这是干什么,温浅宁连忙想把逐月拉起来,却拉不动她。 “那段时间,您在佛寺祈福时……我一直在和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季公子通信。” 闻言,温浅宁心头一惊,眼神也沉了下来。 “为什么?”她心情复杂,难以置信,“你是我的婢女,怎么能随意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哪怕是季寒临,也不应该。” “殿下,我知罪。” 逐月的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地上,不肯抬起头,“奴婢……曾经爱慕过皇上。” 温浅宁彻底愣住了,困惑地看着她。 逐月咬紧牙关,终于把长久以来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殿下,当年皇上来宣平为质子时,那般孤高清冷,明明困于异乡,却仍傲然如松。奴婢那时年少,心底……便忍不住为之心动。” 她抬起眼,眼底闪过一瞬的羞愧,很快又低下头去。 “可殿下,奴婢很快就明白,那份悸动是妄念。因为皇上心里真正牵挂的,从始至终,只有殿下您。奴婢日日侍奉在殿下身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陛下看向您的眼神,与旁人截然不同。” 说到这里,逐月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渐变得坚定: “所以,在佛寺那段日子里,奴婢与皇上通信,已不再因私心,只因奴婢忧心殿下安危。字字句句,都是在替殿下报平安,让皇上知您一切安好。正因如此,当殿下被送去相国府时,皇上才会第一时间赶到……” 原来自己被迫送去相国府时,季寒临能及时赶到,就是因为这样么? 此时温浅宁已经心乱如麻,称不上背叛的背叛、疑惑,还有某种说不清的酸涩,一齐涌上心头来。 “你可知,你这样……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温浅宁面上没什么表情。 逐月将额头重重叩在地上,哭着说:“奴婢知道!所以这些日子,奴婢夜夜难眠,心如刀割。殿下,奴婢背叛了您。可在那时,宣平国已风雨飘摇,所以奴婢心里只想……若有朝一日殿下孤立无援,也好留个倚仗。奴婢以为,这样至少能护您一分周全。” “可奴婢也明白,这样的做法,是对不起主子的信任。” 她说到最后,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袖。 “所以殿下,奴婢已经没有脸再留在您身边了。若您怪罪,请赐奴婢一死。若您不忍,便打发奴婢走吧。从今往后,奴婢再不敢出现在您眼前半步。” 温浅宁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心底涌出难以言说的滋味。她既恼怒逐月的擅自决定,又无法否认,她此行确实也是出自于对护主的考虑。 “你快起来吧。” 最终,无奈了叹了一口气,女孩嗔了一声,“你说这些话,让我怎么接呢……你罪不至死,我也不愿计较那么多。你若还愿留在我身边,我自然留你。” 第114章 “若是心有不安,不愿再侍奉,我也会妥善为你安排去处,不必担忧前路。” 这话说得淡淡,却尽显宽容。 逐月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连忙叩首道:“多谢殿下原谅!奴婢不求别的,只愿一生一世都守在您身边,侍奉您左右。” 她既是感激,也是释怀,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头许久的石块。 * 皇城之内,钟鼓齐鸣。 自那位年轻新帝登基之后,今日终于迎来了帝后的大婚。 殿前红毯铺展,金銮殿上张灯结彩,气势恢宏又喜庆。长安城内的百姓更是纷纷夹道围观,抬首望向那顶金光熠熠的凤辇。 凤辇之中,温浅宁一身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只是纱帐半垂,掩去了她的神色。 消息传开后,原是宣平的百姓无不振奋。毕竟,他们曾经的公主殿下,不仅安然无恙,还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新帝如此重视她,必然是个好君主,不会亏待宣平百姓。果不其然,朝廷对宣平的施政宽缓,并未掀起屠戮与压迫,反而优先赈济,给予修与安抚,百姓心中自是感恩。 至于朝中那些大臣们,原本还担忧皇上迟迟不立后宫,暗地里鼓动着选秀立后的事。 如今皇上迎娶了之前的宣平公主,一来堵住了悠悠之口,二来也是一种政治安抚之举。至少在名义上,谁也挑不出错处。 夜幕降临,皇宫内沉入喜色。 红烛高挂,各种纷繁复杂的仪式结束后,宫人们纷纷退下,只留下洞房内的两人。 温浅宁静坐在床上,身上的凤冠早已被取下,长发如瀑,衬得她白皙的脸更显娇艳。 而季寒临一袭玄衣赤裳,他的目光落在榻上的女子身上,神情瞬间柔和下来。 “宁宁。”他唤了一声,声音难掩喜悦。 温浅宁眨眨眼,没应声。 男人缓步走来,在她身侧坐下,近距离望着女孩,他忍不住伸手捧起那张脸,轻轻摩挲,像是要确认这人真实存在于自己怀里。 “今日,你终于是我的皇后了。” 她忽然伸出双臂,轻轻勾住男人的脖颈,整个人贴过去,宛若依恋主人的小猫一般挂在他怀里。 “那……皇上是不是该好好疼我一点?” 眼波盈盈,声音软 糯,带着几分娇嗔。 看得季寒临愣了片刻,随即喉结一动,低低一笑,眸色深沉下来。怀里的小姑娘软香入骨,还撒娇似的在他颈边轻蹭,像是在故意引他心神荡漾。 脸上的笑意愈发深沉,随后伸手一揽,将柔若无骨的女孩压入怀里,唇覆了上去。 猝不及防地,女孩被亲得睫毛微颤,男人的气息沉沉而炽热,带着强势的占有感。 推拒渐渐失了力道,羞怯与无措混杂,呼吸里带着细细颤意。男人动作不急不躁,却步步紧逼,不给她半分逃脱的余地。 红烛跳跃,纱幔摇曳间,两个影子亲密地交缠着。 ----------------------- 作者有话说:第四个世界结束啦,感谢宝宝们[撒花] 第100章 现实世界1 “滴——滴——” 耳边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足以撕开沉睡的缝隙。 温浅宁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重,像压着千斤的石块,怎么也睁不开。 她在黑暗中挣扎,忽然,有刺目的白光闯入,打破了这漫无边际的黑暗。 下一刻,嘈杂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温小姐?温小姐醒了!” “快,通知家属……” “心电监护保持稳定,注意观察脑电反应!” 凌乱的脚步声、急促的指令声,重叠在一起,她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鼻腔里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温浅宁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世界。 洁白的天花板,悬挂的点滴瓶。 这不是幻境,这是……医院? 她想张口说话,喉咙却异常干涩,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我……” 话音未落,身侧就有人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动作急切。 “宁宁。” 这个低沉压抑的嗓音,温浅宁再熟悉不过了。 她转过头,视线模糊里,季寒临的面容逐渐清晰,此时男人眼眶通红,神色有些狼狈。 许久以来,他在无数个世界里,都只是为了等她醒来的这一眼。 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周围已经是一片忙乱。 医生和护士们快步走来,推着仪器,连串的医嘱声不绝于耳。随后,就是仪器贴上皮肤,灯光在她面前闪烁,开始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意识被折腾得愈发疲惫,温浅宁的眼皮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喧闹声逐渐远去,消毒水的味道也淡了下去。眼前的景象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她在模糊与黑暗里失了重心,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很沉。 睡梦中,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她看见自己在不同的世界一次又一次与季寒临相遇,又一次又一次地对他说分手。 这些都是假的。 温浅宁忽然一惊,从梦境中惊醒。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帘洒落,鼻间仍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旁边的心电监护仪还在滴答作响。 温浅宁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许久,记忆如同潮水般奔涌回来。 她想起来了。 季寒临不是什么小说世界里的男主。而她与他,本就是青梅竹马,是现实世界的恋人。 只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生活。 温浅宁陷入昏迷的数月间,季寒临动用了他所有能动用的资源,调集专家,亲自参与项目审批,启动了那项仍处在实验阶段的意识唤醒计划。 这种极具风险的技术目前还未成熟,但它可以将病人的意识与至亲或伴侣的精神波段绑定,通过虚拟世界的多重构建,让濒临沉睡的脑海逐步恢复对现实的感知。 只不过……这种系统设定得极为苛刻,只有当病人在各个虚拟世界中与被绑定者保持羁绊,才能逐渐回溯记忆,抵达清醒。 可遭受了车祸的温浅宁,她的意识会进行自我保护。 也就是说,车祸的冲击让她的潜意识筑起了一道厚重的城墙。于是,心里的防御机制欺骗了她,在温浅宁眼里,那些任务变成了渣掉季寒临才能在快穿局成功晋升。 所以,她才会在每一个世界里,扮演好白月光的角色后,又和季寒临提分手。 好在,如今现实世界的她终于醒过来了。 醒来后的温浅宁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月,就在这段时间里,季寒临同样没有离开过医院,工作全权交给了助理,本人一直在她身边陪着。 温浅宁靠在床头,刚醒没多久,发丝散落在枕边。她怔怔地望了几秒,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软声唤他:“老公。” 季寒临正坐在床边看文件,闻声抬头,神情的冷淡被那声称呼轻轻融化。 “嗯?” 她伸出手,一把搂住他脖子,脸贴到他肩上,笑得眉眼弯弯的:“老公陪着我真好呀。” 是活着的温浅宁,表情灵动,声音又软又甜,在肆无忌惮地对着他撒娇。 季寒临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可脸上依旧绷着,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装得极为镇定。 温浅宁见他这副样子,笑得更厉害,正想再逗他,下一秒他忽然低头,轻轻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她整个人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浅宁,寒临,我来了。” 下一秒,季寒临的母亲推门而入。 温浅宁立刻像做贼心虚一样,嗖地坐直了,迅速把被子往上拉到下巴,恢复了端庄的坐姿和表情。 季寒临也轻咳了一声,面上一派镇定,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江雪岚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她穿着浅色风衣,举止优雅,看起来整个人十分温婉柔和,一进门就笑说:“哎呀,经过这段时间调养之后,现在看着宁宁的气色好多了呀。” 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盒,放到床头柜上,“今天炖了汤,你妈妈也送来了红枣糕,我都给你拿来了。” “阿姨您太好了,每天都麻烦您来送吃的。”温浅宁连忙接话。 这段时间,不只是温浅宁的爸妈,季寒临的父母也几乎天天来医院照顾她。 江雪岚笑着摇头:“和我客气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这话一出口,温浅宁脸又有点发烫,她偷瞄季寒临一眼,他正若无其事地替她把汤碗端好,动作自然得已经默认了江雪岚说的话。 汤水入口,温热香浓。 温浅宁边吃边小口吹气,随后转头问一旁的男人:“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快了,”季寒临细心地替她擦掉唇角的汤渍,“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第115章 “真的吗?太好了!”温浅宁立刻精神起来了,眨着眼睛看着他。 在一旁看着的江雪岚,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俩,感情真是好,倒还真像一对夫妻呢。” 温浅宁一听这话,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季寒临倒是神色自若,抬眸淡淡应了一声:“我们本来就快是夫妻了。” 说着轻描淡写,不过,男人心中一点也不平静。 是啊,他们原本已经到了领证的地步。 可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不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甚至一度要夺走温浅宁的意识,她差点永远无法醒过来。 每当回想起那天,季寒临的心口仍会隐隐发痛。 那时的季氏正赶上一个重要的海外合作,谈判复杂、金额巨大,需要他亲自出面。 这次出差一去就要去一个月。 所以前一天晚上,他早早就回到了和温浅宁两人的别墅。 屋里亮着柔和的灯,穿着一袭浅粉色真丝睡裙的女孩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白皙的脚踝从裙摆里露出一小截,整个人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 听到动静,温浅宁抬起头,眼神亮亮的:“你回来啦。” 她说着,蹭地一下站起来,赤脚跑到他跟前,一头撞进他怀里。 “明天还要飞吗?”温浅宁仰头问。 “嗯,”季寒临低声答着,手下意识环住女孩的腰。 她轻轻“哦”了一声,半晌没说话,只 是抿着唇,手指在他衬衫的纽扣上打转。 那一双盈盈杏眼里面像是盛着星星,有点委屈。 “季寒临。”女孩叫了他一声,声音糯糯的,“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他怔了怔。 “明明季氏已经这么有钱了,”温浅宁小声嘀咕着,怕他劳累,忍不住哀怨,“我不想你还这么拼命。” 她就这么靠在他怀里,娇气又缠人,整个人软得一塌糊涂。那一刻,季寒临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她融化了。 明明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但宁宁和他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和刚开始热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 男人低头看着她,眼底是无奈的笑,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宁宁,”他哑声道,“你明知道我拿你没办法。” 温浅宁抿唇笑着,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男人俯身吻住。 被他突如其来的吻亲得有些发懵,双手还攥着他衬衫的领口,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 等两人分开时,温浅宁的脸已经红透了,睫毛无力地轻颤着,呼吸混乱。 季寒临看着她,低声说:“好,不去了。” 温浅宁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不去?” “嗯。”他笑了笑,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几亿的项目能有你重要吗?” 温浅宁强自镇定,心里涌上一阵又甜又慌的情绪。 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有些发软:“那我岂不是红颜祸水?” 听她这么说,男人低低地笑了,俯身靠近她耳侧,嗓音低沉:“那祸水,要不要再诱惑我一下?” 这声揶揄逗得温浅宁心口乱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抱紧,她被他按在怀里,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思绪全乱了。 睡裙被大掌无情推至腰上,就着水色,他们再次变得亲密无间。 被弄得失了神,泪水无声地滑落。温浅宁只能她听见自己的呜咽声,以及男人克制的低叹。 季寒临俯身去吻她的眼角,温柔缱绻。 结束后,温浅宁窝在他怀里,头发有些乱,眼眶还微微地泛着红。她静静靠着,被他怀抱的温度安抚得不想动弹。 良久,女孩小声开口:“你明天……还是按计划去吧,刚才我只是乱说的。” 季寒临垂眸,看她的神情柔软又认真。 “季寒临,我会想你的。”温浅宁又补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点恋恋不舍。 那一瞬间,季寒临心头像被什么轻轻击中。宁宁这样温柔懂事,他反而觉得心疼。 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轻抚过她的脸,她抬眼看他,眼眸中还带着一点的水光。 季寒临喉结微动,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宝宝,”他低声哄着,“我很快就回来。我发誓,这次以后,不会再让工作占掉这么多时间了。” “回来之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温浅宁双颊通红,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矜持一点不作回答。但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稳稳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马上应了一声:“好。” 季寒临抬手,替女孩掖了掖被子,掌心停在她发顶,静静看着她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没亮透。季寒临就要起身,准备离开。 温浅宁在迷迷糊糊中被动静惊醒,半眯着眼:“你要走啦?” “嗯。”男人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吵到你了?继续睡吧。” 可她却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腕,困倦地笑着:“那你路上小心。” 她又小声补了一句:“不用太想我。” “那恐怕做不到。” 说完,季寒临内心失笑,又在温浅宁唇边落下一吻,才起身离开。 但他不知道,这竟成了两人之间最后一次面对面对话。 ----------------------- 作者有话说:这个现实世界也就交代三章就结束了!评论区掉落红包[撒花] 第101章 现实世界2 这些日子,人在国外的季寒临行程排得密不透风,出席各种饭局与洽谈,但无论多晚,他都会按时回酒店,准时给温浅宁打电话。 与此同时还是国内的清晨,温浅宁刚起床,声音听起来还十分困倦。 “老公,你那边是不是晚上呀?” “嗯,刚洗完澡。”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他打着视频说话,整个人还窝在被子里。 视频画面里,女孩的头发有些乱,脸颊被枕头压得微微泛红,看上去懵懵的、乖乖的。 季寒临靠在床头,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整日的疲倦在她一声“老公”里被融化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想你呀,想和你多说会话,毕竟……我们时差这么大,没办法。”温浅宁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语调还黏糯糯的,“我都三天没看到你了。” “视频里不算?”他笑着问。 “视频是假的,我又抱不到。”女孩不满意地撇撇嘴,“我想要真的。” 闻言,季寒临勾了勾唇,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着屏幕那头的女孩,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宁宁,乖乖等我回来。” “那你要快点回来。” “好。” 渐渐的,屏幕那头传来女孩轻轻的呼吸声。 知道是温浅宁又开始犯困了,季寒临笑了一下,低下声音:“困了那就睡吧。” “不要,我想再听你说一会儿话。” 她总是这样。哪怕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非要拉着他说话。 温浅宁强撑着精神,又絮絮叨叨地和季寒临说着一天的小琐事,和一些无厘头的抱怨。 “我下午去逛街,想顺便给你买领带的,结果选到最后发现我的卡忘带了……”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下去,男人嘴角始终含着笑。 “刷老公的不就是了。”他低声逗她。 “那怎么行?”她含糊地说着,语气又娇又困,“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当然要刷我的……” 片刻后,那边没了回应,屏幕也已经黑了下来,像是没扶好手机后摔到了床上,把摄像头也给遮住了。 季寒临静静听了几秒,才确认温浅宁已经睡着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绵软、均匀。 伸手在屏幕上轻轻一滑,指尖停在挂断键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按下。 窗外的城市夜色深沉,灯光倒映在玻璃上,映出男人沉静的眉眼。 他靠回椅背,拿起桌上的平板,简单翻了几页文件,可那份平日里那些令他神经紧绷的合同,此刻却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脑海里全是她的样子。 睫毛轻颤、声音糯软、撒娇时轻轻晃动的眼神。 他有些想她了。 不,不是有些,是很想。 明明才分开不过两周,却像隔了一个世纪。 但接下来几天,温浅宁再也不和他打视频了。 季寒临连着打了几次视频电话,全都被迅速挂断。 消息发过去,也只是简单几个字: 【我不想打电话,有什么话我们发消息就好啦。】 盯着那行字,男人的眉心拧得更深。 这不像她的风格。女孩最爱黏着他了,一天不视频都嫌想得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季寒临明显感觉到不太对劲,他靠在椅背上沉吟了几秒,最终还是拨了个电话给母亲。 “妈,这几天宁宁是不是不太对劲?” 第116章 电话那头的江雪岚愣了下,语气柔和地笑了笑:“宁宁?她没和你说吗?噢,她呀,前两天有点感冒,在家躺着休息。估计是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说吧。” “感冒?”季寒临重复了一遍,眉眼微沉。 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口有些发闷。 挂断电话后,季寒临靠在办公桌前,把玩着手机,心下轻轻叹了口气。 几秒后,他点开对话框。 【宝宝,接电话。】 【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消息发出去 不过十几秒,屏幕那头就亮了。 视频接通时,画面晃了晃,女孩正躺在床上,被子裹到下巴,露出半张委屈巴巴的小脸。 看着屏幕里的温浅宁,脸色苍白,看向他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季寒临……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厚的鼻音。 “怎么这么严重?”季寒临没回答,见女孩这样,眉头皱得更深,“吃药了吗?” “吃啦。”她可怜地眨着眼睛,捏着嗓子才能勉强说出话来,“但还是有点低烧,不过不要紧,你别担心。” “不舒服就去医院,别强撑。我不在,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男人的语气依旧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隔着屏幕,不能亲自照顾好她的感觉实在太过无力。 “知道啦。” 得到了温浅宁会照顾好自己的承诺,也拜托了母亲有空帮忙照顾一下宁宁,可即便如此,季寒临还是不太安心。 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此刻男人的面上神情,是掩不住的烦躁。 温浅宁那张小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皱着眉,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不能再等了。 于是一整夜没睡,他连夜处理完这次出差所有必须由他亲自批复的文件。随后,将处理完的文件发给助理善后。 凌晨五点,季寒临揉了揉眉心,对助理交代道:“剩下的交给你们,我提前一天,今天的航班回国。”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了电话。 由于决定做得仓促,季寒临没有告诉家里人,也没告诉温浅宁。 宁宁最怕他旅途劳累,若知道他临时改签,肯定又要心疼地唠叨一堆。 他想着,等见面时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无常。 原本预定的那一班飞机,在起飞后的一小时内,传来了坠机消息。 …… 温浅宁得知消息时,她的动作一瞬间僵住,连呼吸都跟着停了,原本跳动的心跳像被人猛地掐住,停止了跳动。 “他……在那班飞机上?” 不知道季寒临已经改签的温浅宁,理所应当地觉得他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返程。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江雪岚带着哭腔的声音。 “浅宁……你别慌,官方还没确认消息,说是失联,不一定……” 温浅宁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阿姨,他、他,你告诉我,他不会的……” 手机滑落在地,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视线一阵发黑,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 她想要努力去呼吸,可空气像被抽空,只能蹲在地上,死死抓着自己的膝盖,眼泪失控地往下掉。 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碎成了泣音。 江雪岚那边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宁宁,你别着急,冷静一下……还没确认,一切都还不一定……” 可那样的安慰,毫无信服力。毕竟,江雪岚自己都已经泣不成声,而一旁的季寒临爸爸只能痛心疾首地揽住自己的妻子。 温浅宁忽然想起昨晚的视频,男人靠在床头,眉眼温柔。 不,她不相信,季寒临怎么可能就这样出事了? 泪水一滴滴砸在手机屏幕上。 温浅宁就那样无助地靠着墙坐着,泪流不止,甚至顾不上接听自己爸妈打来的电话。 失联航班的消息已经传遍网络,媒体、航司、家属都乱成一团。季家派了专人前往机场等候消息,可仍旧迟迟没有确切的答复。 直到中午,一通航空公司的电话终于打到了温浅宁的手机上。 “您好,请问您是季寒临先生的未婚妻吗?目前需要家属前往现场确认身份……” 确认身份。 这四个字像刀一样生生剜进她的心。 温浅宁好害怕,好害怕得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结果。 “我马上过去。”她哑着嗓子说完,踉跄地起身,抓起车钥匙往外冲。 她脚步飞快,整个人像被某种力量驱动,她不信,不信那个天之骄子、永远稳重的男人,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他没事的,他肯定没事的。 除了这样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催眠自己,安慰自己,别无他法。 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手指颤抖到勉强才能握紧方向盘,车子启动的一瞬间,眼泪又莫名地掉了下来。 车内的广播还在播报航班的救援进展,每一个字都像在温浅宁的耳边念咒。 “本次事故航班机组成员与乘客共一百一十七人,目前已确认部分乘客身份,仍有数名乘客失联,救援仍在持续中……” 她几乎要发疯。 那种未知,比死亡更可怕。 天色阴沉下来,风声夹着雨意,玻璃上落了几滴水珠。 温浅宁眯着眼,视线被雨雾模糊得一片灰白。 刚拐过一个路口,红灯突然亮起,她下意识去踩刹车,但一声刺耳的喇叭声从侧方传来。 还没反应过来,猛地有一道白色车影从旁冲出。 “砰——!” 剧烈的撞击声在道路上炸开。 玻璃瞬间碎裂,安全气囊在一瞬间弹出。巨大的惯性把温浅宁整个人狠狠甩向一侧,肩膀撞在车门上,脑袋“嗡”地一声,耳边的世界瞬间全乱了。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气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急促地敲打在破裂的车窗上。 巨大的撞击让温浅宁的呼吸变得紊乱,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摸手机呼救,可被车身压着的她根本动弹不得,血顺着她的额角一点点滑落。 意识彻底坠入黑暗前,温浅宁有些悲哀地想着。 反正,如果季寒临不在了,那她这样死掉,也无所谓了吧。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红包[抱抱] 第102章 现实世界3 季寒临踏进家门,玄关灯自动亮起,屋子里空荡安静。 他本以为,打开门就能看见那个总会迎上来的身影。 可屋子里空无一人。 “宁宁?” 季寒临唤了一声,声音低沉,在偌大的客厅里很快就被吞没。 没有回应。 男人的眉头微微拧起,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到卧室、书房,甚至阳台,都没看见人影。 茶几上放着一只喝了一半的水杯,水早已凉透。 他掏出手机,给温浅宁拨了个电话。 “嘟……” 无人接听。 季寒临耐着性子,又拨了一次,依旧没有人接。 心底那股不安逐渐攀升,一种不好的直觉在拉扯着他。接着,他再次拿起手机,拨给母亲。 “喂,妈。” 那头的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却不是江雪岚平常的语气,而是一声惊叫:“寒临?!是你?!” 闻言,季寒临怔愣住了,步伐停在原地,一时之间不明白她这问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我啊,怎么了。”但他并没有过于纠结,毕竟他没忘了这通电话是想来询问温浅宁的情况的,“我刚下飞机。宁宁不在家,怎么回事,她感冒很严重吗?” 那头的江雪岚沉默了两秒,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颤抖的语气:“你……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皱眉, “妈,宁宁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 “新闻……新闻说你的航班失事了,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 “寒临……宁宁她,也出了车祸!” 这一刻,电话那头的哭声彻底崩塌。 季寒临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手机都差点握不稳。 江雪岚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她下午开车要去医院,是因为听到航司的消息要去确认受难者身份……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被别的车撞了,现在还在抢救,你赶紧过来吧!” 一阵嗡鸣在耳边炸开,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季寒临脑子中,只剩下那句温浅宁出了车祸。 他猛地转身,就要往外走。 车子疾驰而去,整个路上,男人一句话都没说,但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只有季寒临自己知道,他现在心跳得有多快。 第117章 他从没像此刻这样害怕过。 那种恐惧,掺着悔意、慌乱,将他的理智一点一点撕碎。 医院沉闷的氛围非常不好受,当季寒临赶到急救室外时,医生正从里面出来,神情凝重。 “温小姐情况很危险,我们会尽全力。” 一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旁边,温母整个人已经哭到失声,被温父紧紧搂着。 温父强忍着情绪,眼眶也红得吓人,只是他强撑着不断安慰妻子:“没事的,宁宁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季夫人和季父也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江雪岚一见他,眼中闪过惊惶:“对,寒临,你别担心,宁宁一定会没事的。” 几人努力保持镇定,但季寒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靠在冰冷的墙边,用力握紧了拳头,手指深深嵌进掌心,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所有人都在等那扇红灯熄灭。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敲打人的心。 终于,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松了一口气,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没有太多轻松的意味。 “温小姐的身体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他顿了顿,神情仍旧凝重,“但……还没有恢复意识,目前也没有明显的苏醒迹象。” “现在还不好说,只能看温小姐自己的意识强度,我们会持续观察,尽力帮助温小姐恢复意识。” …… 再接下来的事,就如同先前那样。 即使温浅宁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危险,她的意识,却很久很久,都没有苏醒过来。 她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于是,季寒临为了唤回她的意识,经得温父温母的同意后,启用了那项技术还不尚成熟的唤醒计划。 在启动了那项计划之后,季寒临的意识被导入系统,与温浅宁的精神波段绑定。 他们都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不记得过去,也不记得彼此原本的关系。 在不同的虚拟世界中一次次相识、相恋。每一世,温浅宁都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而季寒临每一世都爱上她,从初见的怦然,到分别时的执念,毫无例外。 命运像被刻入了程序。每当两人感情最深、羁绊最稳固之时,温浅宁的潜意识便会苏醒。她内心深处的保护机制,让她误以为,只要推开他,就能逃离痛苦。 但,那样的推开,根本无法割断他们之间早已根植心底的情感。程序可以抹去记忆,却无法抹去那种写进灵魂的依恋。 所以,即便每一世温浅宁都先说分手,季寒临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仍旧执着地不放过她。 当时的他不知道,现实中系统的监控屏幕上,那一串微弱的脑电波,终于在某一瞬间,轻轻地动了一下。 季寒临猛地惊醒,呼吸起伏不定,心口微微发凉。那种从梦境里坠落的失重感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本能地侧过头,去确认身旁的人。 怀里的女孩正安静地睡着,呼吸绵长,胸口一点点起伏着。 他怔了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 随后,伸手去摸她的脸……那是真实的温度。 “宁宁……”季寒临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女孩还在熟睡着,自然没有回应,男人贪婪地将她拥得更紧,唇贴上她的发,轻轻摩挲,像是要确认她真的回来了。 下巴抵在她肩上,可心底的渴望仍未散去。 他俯身去吻她。 从额头到唇角,温浅宁在睡梦中似有所感,轻轻皱了皱眉。 长睫微颤,唇色柔嫩。 那一刻,什么理智和分寸,都被一种冲动淹没。 男人并不想再压抑内心的渴望,往下一寸一寸地继续亲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薄薄的睡裙滑过。 当他的唇贴上她的颈间,温浅宁微微一动,朦胧地睁开眼。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感到身上男人的动静,以及……嗯?还有什么温热的东西? 肌肤被热气掠过,仿佛落下一道微不可察的电流。她不由得轻“嗯”了一声,带着未醒的呢喃。 季寒临听见那声轻哼,低笑出声,胸腔因笑意微微颤动。 他的呼吸贴近她耳畔,温浅宁终于睁开眼,意识一点点从混沌里浮上来。 她还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便看见那双熟悉的眼正低垂着看她,目光温柔,暗藏着想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深意。 快意上头,温浅宁这下总算彻底清醒了。 “喂!”她忍不住出声,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语气,伸手去推他。 不过很快,温浅宁就没有力气去推他了。 “你……干嘛……” 女孩嗓音发软,呜咽着被迫承受,也只能咬男人的肩头泄愤。 温浅宁被弄得全身无力,最后只能由着季寒临打横抱进浴室,自己软软地贴着他。 水汽氤氲在空气中,雾气模糊了镜面。 温度恰到好处的水流倾泻而下,男人的掌心贴在她的背上,细致地替她拂去发间的泡沫。 她靠在他怀里,整个人都被包围在那股熟悉的气息里。 雾气迷蒙中,女孩微微抬头,看见他侧脸的线条被水珠打湿,有些晃了神。 洗完后,季寒临用浴巾裹住她,抱着回到卧室。 他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温浅宁还在发愣,只听“咔哒”一声,盒子打开,递到她面前,一枚素雅的钻戒静静地躺在绒面里。 主钻清透,低调又奢华,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男人微微勾唇,握着她的手,动作轻轻的,戒指一点点滑入她的无名指,冰凉的触感与掌心的温度交织在一起。 “宁宁。” 季寒临从背后环着她,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小腹前,头抵在她肩窝处,嗓音低哑,带着笑意。 “我爱你。” 懵懵懂懂的女孩怔了怔,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什么轻轻击中。 “嫁给我,好吗?”他低下头,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面颊。 温浅宁去看他,眼眶有些发热,下一秒,又被男人温柔地吻住嘴唇。 被他抱着,整个人还在晕晕乎乎的。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枚冰凉的戒指已经稳稳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嗯……你之前已经同意过了,这次我就当你也同意了。”没等到女孩回答,季寒临就面不改色地说着。 听他这么说,温浅宁心里忍不住腹诽。 这人可真行,大半夜先折腾她一通,结果又突然来这么一出。 不过这招……还挺管用。她本来想装作生气,结果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季寒临,”温浅宁半笑着瞪他一眼,“你到底是真心的,还是想哄我让我没法生气?” 男人低低地笑了声,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哄你,也是真心的。” “好想快点让宁宁给我一个名分。” 温浅宁无奈地轻哼一声,心里甜得要命。 那枚戒指闪耀着的光在灯下轻轻晃动,她根本就生气不起来呀。 算了。 谁让她就是这么喜欢他呢。 温浅宁稍微转了一点点身子,一双水眸亮亮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她抱紧他,整个人几乎都贴进他怀里,眼底是掩不住的欢喜,轻哼着小声道:“老公……” 季寒临垂下眼睛,红着耳根,两只手臂收紧,将温浅宁整个人都紧紧搂进怀中。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说:完结啦!!谢谢宝宝们的陪伴,感动哇~爱你萌![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