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赘A的病娇娘子》 第1章 [gl百合] 《废物赘a的病娇娘子 gl》作者:不赊月【完结】 本书简介: 江宴一个户外生存主播,意外带着直播系统穿越到洞房花烛当晚,次日醒来才知道自己被换亲,昨晚与她春风一度的是“妻姐”。 骄矜傲慢的嫡小姐,怎会允许自己嫁给江宴这个名声在外的“废物”,所以江宴成了谭千月的赘妻,白日被百般嫌弃,千般怨怼,可夜里却又像中了蛊一样离不开江宴的身子,命令她与自己夜夜欢好。 明着对谭千月的打压挑衅,江宴总是礼貌疏离的应对着,可火气积攒到夜里总要让那高高在上的嫡小姐哭红眼尾求饶才肯气消。 就这么一对别扭的半熟妻妻,却在三个月后被府上连累一同流放到极寒之地,一时间相府乱成了一锅粥,就在众人都等着看谭千月的笑话时,江宴却将阴晴不定的大小姐养的很好,叫一众姑娘红了眼。 小剧场 谭千月用莹白如玉的脚趾踩在江宴的锁骨处,别扭又不屑:“也就这张脸能看!” 江宴不急不缓的将玉足撰在手里,眼神晦暗不明:“要不要听听你昨天夜里都喊了什么?” 谭千月涨红着脸颊怒道:“你住口!” 江宴心道:“人菜瘾大,玩不起!” 软饭废a爆改十项全能万人迷vs矜贵病娇嫡小姐化身娇软小迷妹 先婚后爱+流放日常(有直播系统金手指) abo无挂件私设较多人设不完美不古香古色年龄差三岁 内容标签:年下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直播 abo 先婚后爱 主角谭千月互动视角江宴配角洞房夜流放路养娇妻 一句话简介:废物赘a的病娇娘子 立意:脚踏实地一路生花 第1章 床上醒来 烛火明亮,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大红,江宴头昏眼暗,分不清自己所在何处。 屋子里的大红色在她眼里,与烛火相融折射出模糊的光晕,叫她看不真切。 可随即而来的玫瑰香气浓郁厚重铺天盖地,她被一股迷人的甜香冲昏大脑,只想深陷其中。 一只白嫩到发光的手臂从她腰间滑过,抚上她的后背……! 这时江宴才发觉身下有一名女子,她的脸嵌在自己的怀中,两人像麻花一样拧着,叫江宴看不清女子的长相,只一床瀑布般的青丝凌乱颤动,脖颈间还能隐约看见细腻的汗珠。 江宴仿佛被香气所控制,双手不听使唤,口干舌燥的寻了身下女子湿润的唇舌。 双手捧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眼里只有她嫣红的唇瓣,她像一个口渴多时的路人,抱着清泉不松手一直痴缠。 ………… 女子眼里的雾气起了又散,散了又起,反反复复直到红烛过半,泪痕全部擦在江宴的锁骨处,连着那叫人听了发狠的娇吟声。 次日,江宴睁开眼睛先是脑子发懵,又看着眼前陌生的一片红,与身旁修长精致如同手办一样的女子。 江宴的目光落在那瓷白的肌肤上,由下而上仅两秒的功夫便红温了,拿起一旁的薄被慌乱的替女子盖上。 可心虚的厉害,歪歪扭扭的被子遮不住女子满身的暧昧痕迹。 她侧脸被发丝遮挡着,还是没能看清女子的容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江宴小声的在心里默念,出于好奇的心里她伸出两根手指,想将女子的长发敛去。 可刚刚要揭开庐山真面目,就对上一双盛气凌人的眸子。 江宴不知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流光溢彩中带着锐气,像上乘的宝石一般矜贵。 “你是谁?”女子声音微哑,在看清眼前之人后慵懒娇媚的神情变得警惕慌张。 江宴在刚醒的那一刻,就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与她同名也叫江宴,是一个五品御史的嫡女。 为人随性散漫,对吃喝玩乐极有门路,与她倒是有几分相似,不用刻意伪装也能像上八分。 只是这人爱好吃喝玩乐的形象根深蒂固,被一众坤泽排除在挑选的名单之外,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点心。 江宴的脑海中像是被强制植入芯片般,快速的接收了原主所有的信息。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穿越了……!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床上?”女子抓紧被子又问了一遍,乌发垂落胸前遮住雪峰美不胜收。 “在下江宴,准确的说是你庶妹谭雪儿的新婚妻子。”江宴目不斜视的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什么?你是谭雪儿的妻子?”大小姐震惊了,本就夺目的容貌即使狠狠瞪着江宴也是勾人心魄,美的华丽又张扬。 更别说昨夜二人还亲密互动过。 “给我滚出去,你这个登徒子,采花贼,,滚,滚啊!”谭千月脑子嗡的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无耻之徒,竟敢染指妻姐,还破坏了她的洞房花烛。 谭千月眼眶泛红,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拿起枕头扔向穿着寝衣的江宴。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床上,明明是庶妹的妻子才对。 谭千月将所有能够到的东西都砸向江宴,自己还哭的满脸泪痕,小花猫一般朝她亮着抓子。 “你先听我说,哎呦……你先听我说,这里是江府,是我家。不是我闯进谭府,是谭府亲自将你给抬来的,况且……况且昨夜是你先动手的。”江宴来回躲避着扔过来的杂物,又不敢吵的太大声,怕引来更多的人。 “江府?”谭千抽泣着环顾四周,确实不是她的闺房,这下哭的更大声了。 “我不管,你一个不学无术的五品小官之女,凭什么娶我,还敢与我洞房?呜呜呜,你赔我县主大人!”谭千月哭的是真伤心。 “赔不了,这会估计她已经与你妹妹圆房了!”江宴怂怂的回了一句。 那边哭声停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谭千月有些怔愣。 “怎么不会,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被抬到江府?”江宴无情的说出实情。 她觉得原主昨日应该是被下药了,以至于她进了房间后便没了记忆。江宴穿过来时二人的信素被勾起,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直接进入了天昏地暗的模式。 闻言,谭千月美眸怒瞪着江宴道:“即便是如此,你也配不上本小姐,更别想我会嫁给你!” 江宴耸耸肩道:“您随意!” 她是想负责的,可若是对方不愿意,她也不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虽然昨夜她的确甜度爆表,但眼下江宴自己还乱着呢,没必要上赶着找麻烦。 “应红,回府。”谭千月穿好衣裳,连长发都只是敷衍的挽成一个朝云髻。 只是刚往前走出两步,便双腿一软显些跪倒在地,还好身后的江宴及时上前扶了一把,才免于出丑。 大小姐能敏感的察觉出身上的不同之处,她羞愤的甩开江宴的手,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出来回应她的不是自己的丫鬟应红,而是庶妹谭雪儿的贴身丫鬟翠柳。 “大小姐,你怎么在江府?那我家小姐去哪了?”翠柳惊讶的大声喊叫。 谭千月冷冷的看着她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昨日二人一同上轿,谭千月作为相府嫡女,被许配给从小青梅竹马的县主司空婧,而庶妹的娘亲身份低微,配了五品官员家的嫡女也不算亏待,谁知今日一觉醒来竟然被换了妻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奴婢不知啊,昨日城中主道有一匹疯马奔着成亲的队伍跑来,轿子也只是在那时躲避了一下,并无其它意外。可眼下两位小姐竟然换了妻主,这可如何是好啊!”翠柳低着头不敢看谭千月那带着冰碴的眸子。 “你连自家小姐的花轿都不认识吗?”谭千月挺直脊背,死死盯着那丫鬟的后脑勺。 “昨日奴婢实在慌乱,求大小姐饶命!”翠柳一直低着头求饶,引来不少江府的下人。 谭千月看着陌生的一切,愤怒又委屈,站在门前不知要去哪里。 她又几步走回了卧房,高傲的头颅不曾低下半分看着江宴吩咐道:“你,送我回去!” 江宴唇角轻勾,看着她不说话,二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 谭千月本就委屈的眸子里似有水光,江宴叹了口气,带着大小姐坐上马车,竟然真的回了相府。 去相府也好,她目前还是不知道怎么对面原主的两位母亲。 马车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进了相府的大门。 谁知里面却传来了几人的说笑声。 谭千月火急火燎的进了院子,却见到母亲,姨娘,庶妹,司马婧,几人有说有笑的在正堂里品茶。 “千月你来了?”相国大人向谭千月招了招手,和善的叫女儿过去。 谭千月却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门口,江宴看着里面其乐融融的景象,感觉那两人已经将相国大人安抚好了,又或者那看着威严的相国大人,并没有多么看中自己的嫡女。 第2章 “嗯,这个县主都与我解释过了,昨日发生了些意外,可她们二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也无法再更改。这桩婚事是你娘亲在世的时候定下的,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吧!” 相国大人是一位女乾元,原配走了后一直没有续弦,对外也是最宝贝这唯一的嫡女。 谭雪儿的姨娘陪伴相国多年,从不提出扶正这种过分的要求,一直温柔小意的伺候着,相国很满意。 这次的事情,谁都没有错,只怪天意弄人。 “姐姐,都是我不好,若是早点发现便能避免了这场闹剧,你要怪就怪我把,千万别自己憋在心里。”谭雪儿经洞房一夜,五分的长相多了两分的柔弱娇美,她一脸诚恳的安慰道。 身子却往县主的怀里靠。 谭千月的眼睛望向从小一起长大的司马婧,忍着哽咽道:“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千月,都是我的错,昨夜被那帮人灌醉后竟然没发现人不对,做下了错事。若是你与那江小姐还未圆房的话,我愿意继续迎你做主母之位。”司马婧的表情不像装的,她更想得齐人之福。 这番不要脸的言论,差点叫江宴笑出声来,所幸也没人关注她,她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啊! 听县主这般说,谭雪儿红润的脸色白了一瞬,不过又胸有成竹看向对面。 清清白白?绝无可能! “用不着你的施舍,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也认了。”谭千月看着司马婧的眼睛,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那,既然大小姐愿意,真是万事大吉了!”姨娘高兴的心没藏住,言语间有些着急。 “你与那人也……?”司马婧忽然觉得自己丢了什么,千月虽然霸道刁蛮,不如雪儿乖巧听话,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况且又艳压群芳,她忽然觉得太可惜了。 江宴垂眸,她从那位小姐便成了那人。 “县主说笑了,洞房花烛还不都是一样!”谭千月唇角一勾,笑得美丽张扬,好似一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那,千月,你想要什么直说,母亲一定满足你!”相国大人知道这件事上,女儿吃了大亏。 “我要她,入赘!”谭千月手指向不远处的江宴斩钉截铁道。 作者有话说: ---------------------- 我又回来了宝宝们,好突然的开文,我自己也很突然,新老朋友给点鼓励呀,没准能像老黄牛一样干到停不下来![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比心][比心][比心][玫瑰][玫瑰][玫瑰] 第2章 要她入赘 “我要她,入赘!” 江宴还在看热闹,一把火烧到自己的头上,傻眼了。 相国明显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谭千月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不过相国早年靠原配的地位与金钱发家,就连这若大奢华的府邸,也是原配耗尽家财给相国置办的。 按理说留给嫡女招个上门的也无可厚非,可相府还有一位姨娘生的乾元,虽然年纪小在外游学,可相国还是很犹豫。 王爷近来在圣上面前屡次立下功劳,正红得发紫。既然县主都放下面子与她道歉,相国也不好再追究什么,本也不是县主的错。 县主没有计较嫡女变庶女的得失,相国也不好给她难看的脸色瞧,只好委屈谭千月吃下这个暗亏。 可招个上门的乾元,相国还是很犹豫。 一旁的姨娘脸上更是流露出焦急之色。 “女儿让母亲为难了吗?先不说身份上的差异,就是在建树方面,这江小姐与县主相比那都是天壤之别。女儿吃下这么大一个亏,难道连这点要求母亲都不答应吗?”谭千月倔犟又委屈的看着相国大人。 江宴在一旁鹌鹑一样不敢发声,好吧没她什么事。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谭大小姐据说是相国的掌上明珠,捧着娇养长大的,江宴看着眼下有点“诡异”的事情走向,觉得相国大人的爱女儿人设,不一定属实。 “这件事依我看,还是要先问过江家,虽然江家只是个刚进京的小官,但既然你都已经被抬去了江府,也算是江府的人。”这实在是有点为难人,相国大人带着正色规劝女儿一眼。 “既然母亲为难,那女儿便去找姨母为我做主,若是姨母不能还女儿一个公道,那还有圣上呢!”也不知是怕家丑外扬,还是不想揭穿某些人的算计,母亲竟然连这般大的失误都不去查,只想按下了事。 还好她虽然没了娘亲,但还有姨母这个靠山。 当年,女皇流落民间时,幸得姨母相救,二人也算青梅竹马了一阵,才有了后来的佳话。 如今,虽然女皇妃子众多,但姨母身为贵妃,待管宫中大小事物,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千月,没有必要因为自家的事,让贵妃娘娘与王爷不和,免得对你姨母有影响。”相国大人不赞同道。 “那母亲到底应还是不应?”谭千月的态度十分强硬。 “那江小姐怎么说?”相国将问题抛给江宴。 “啊?问我啊!我没意见,都可!”江宴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十足的草包模样。 谭千月斜着眼尾扫了江宴一眼,这个废物真是白瞎了那张好皮囊。 江宴此刻觉得留在相府,反倒比回去江府更安全,虽然了解原主的过去,可是在亲人面前总会露出马脚,给她一个暖和的时间刚刚好。 只是这相府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去处。 “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相国瞧着江宴一脸的怂样,也是暗自嫌弃,议亲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果然无风不起浪。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小女儿今年刚刚十岁,是年幼了些。 江宴被吓到一般忙应道:“我都听大小姐的。” “那,就这么办吧!三日后回门将自己的东西搬来,江大人那里本相自会去说明。”虽然左右为难,但相国还是答应了谭千月无理的要求。 “是,江宴明白。”她弯腰点头,没多说什么。 被顺水推舟成了相府的倒插门。 司马婧,见谭千月就这么属于别人了,心中多少有点失落,不该放任不管的,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谭雪儿看出了司马婧的犹豫,可到手的东西就是她的。 四人走出正堂后,她故做惊讶的一把掀开谭千月的衣领,露出满是吻.痕的脖颈。 “呀?姐姐那姓江的可是对你动手了?怎么这么多的伤痕?”她天真的眸子里全是担忧。 “干什么?你是疯了吗?”谭千月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襟,手脚麻利的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站在后头的江宴都替她肉疼。 而司马婧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舍,一下子变成了嫌弃,果然还是雪儿最适合她。 “姐姐,你为何要打我?”谭雪儿小白兔一样红着眼睛看向嫡姐。 “雪儿只是担心你,千月你过分了!”司马婧立刻护妻。 江宴一瞧这不是给她上眼药吗?不过好在大小姐实力强悍。 “要不要,我将她拖到大街上,也扯开她的领子让大伙看看她昨夜有没有被欺负?” “你这说的什么话,千月你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一直是这般,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这里是我家,应红送客!”谭千月懒得再看惺惺作态的二人。 谭千月说这里是她的家,谁也无法反驳,因为连房契地契上都是她娘亲的名字。 “姐姐,我也是一时心急,才冒犯的。”谭雪儿语气委屈,却低头暗笑。 谭千月将那两人当做空气一般,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院子。 “你还不快过来?等我找人抬你吗?”见江宴没跟上,她回眸呵斥道。 江宴好怕那巴掌也扇她脸上,急忙小跑的跟了过去。 谭千月的云裳阁,是相国里最好的位置,三层的绣楼里面设计的冬暖夏凉。 说是绣楼,其实与一个单独建设的府邸没什么区别。 进院后,满是奇花异草将主楼包了一圈。为了防止蚊虫,更是在木材上面下了大功夫。 一楼内建了可十人沐浴的白玉池子,将换水与烧水的气阀都连在后院的泉眼傍,干净清澈十分方便。 院内树木不多,但院中的一棵百年老树,花开时节能香三条街,当初夫人也是看中了这棵神树,才花重金在这里安家。 谭千月的闺房在二楼,许是要成亲的关系,这里布置成华丽的红色。 光滑的红色绸缎,让江宴瞬间回到了昨夜,事后她的脑子逐渐清晰不少。 甚至连一些细节,都在脑子里不停的循环播放,不行太限制级了,她有点害怕大小姐想起来。 会不会送她去死。 “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 大小姐转身死死的盯着她,江宴心虚的想逃。 艰难支撑了一上午的头发,似乎不堪重任稀里哗啦的自己散开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落地发出一点点闷响。 第3章 谭千月脱了鞋子,光脚踩在精美的地毯上,长发蓬松披散至大腿的位置。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她一身大红色的刺绣嫁衣上,江宴仿佛被人定住的木偶,连眼睛都舍不得转动一下。 “过来,将这玉簪给我捡起来!”她光着脚走回床边,斜斜的靠在拔步床的一角。 “好!”江宴拒绝不了,上辈子忙着挣钱的她还没谈过恋爱。 她觉得大小姐宫里的那位姨母一定没有大小姐漂亮,因为能比她漂亮的一定是妖精。 手指抓起地毯上的玉簪,温润微凉给人感觉很舒服,与她带刺的主人完全不同。 江宴指尖摩挲了两下,傻傻地将那玉簪递给谭千月。 “扔了吧,你碰过的我不喜欢。”谭千月仰头,绝美的眸子里带着不屑,仿佛江宴是个什么脏东西。 江宴气笑了,指尖一个翻转将玉簪握在手里。 “找事是吧?我还碰过你呢,你怎么不将自己也扔了?”她垂眸眉峰微挑,一派玩世不恭道。 “哼,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与我洞房了,便真的能当我的妻主吗?别做梦了,谭雪儿的未婚妻在我这里只能入赘。”谭千月的脸色忽然被她说的白里透红,却依然倔犟的高高在上。 “多谢小姐抬举!”江宴眼神刚巧落在她精致纤细的锁骨上,似乎想起什么晦暗不明,人就不能开荤,她现在很容易想歪。 不过眼下可不是调情的时候,她还有很多东西没捋顺。 见她无所谓的样子,谭千月冲着门外喊道:“应红,给江小姐安排个睡觉的屋子,我看楼下的客房就不错。” 应红听到小姐的召唤,往这边探了探头,可心里却在想楼下哪里有客房。 “小姐,楼下……?” “那间挨着池子的屋子不是还空着呢吗?”谭千月黛眉微动。 “哦哦,那间啊,是空着呢,江小姐奴婢带您下去看看。”应红有点单纯又有点可爱,圆圆的脸蛋加上大大的杏眼,不像是能在谭千月身边的丫鬟。 “那就有劳姑娘了。”江宴微微点头。 谭千月看不上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温和风流,将下巴抬的高高的。 人被带出门后,她才冷静下来。 爬到被子里,抱着双腿默默流泪。 虽然对司马婧的感情,最多是习惯与接受,从来没有画本子上写的怦然心动,但是她从未想过会与别人成亲,更没想过她会成为谭雪儿的妻主。 要说这两人不是早有勾结,她绝对不信。 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委屈着委屈着疲乏的睡着了,眼角带着湿润的水痕。 可睡着睡着却该死的梦到了江宴,她伸手扯着那人摇摇欲坠的喜袍,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往下亲。 那姓江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一直掐着她的手腕按在头顶,对她无礼。 谭千月好似站在二人身边,恨不能打在那个登徒子身上,气的她在一旁干着急。 可随后又抓起一旁的红绸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不敢再看荒唐~乱的场面。 谭千月好像被拖进梦里出不来。 应红带着江宴去了楼下的屋子。 推开门,应红并没有进去,而是让江宴独自去休息,说是要去给她寻一床被子。 看着宽敞的屋子,却到处都是杂物,江宴心下了然。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谭府一日 江宴看着满是布匹,花瓶,小摆件,各色家具的库房便知道那刁小姐没安好心。 算了,她一个户外博主还怕这点小困难不成? 既来之则安之,首先得给自己搭个窝出来。 她巡视了一圈,将目光落在一处红木床前,双人床的大小,三面带着雕花的围栏,江宴立刻去将这床从一堆的家具中拽了出来。 古代没有电,她得在天黑之前将住处安排好。 将红木床的位置摆放好后,先去开窗子通风,最然不至于灰尘满天,但也许久没人打扫过的样子。 还好床上带着厚厚的毛毡子,不然就这木头床她恐怕要适应一阵,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谭大小姐是真的狠心,怎么能弃她如敝履。 找了半匹浅灰色的细棉布,直接在毛毡子上面铺了三层,给自己做了床单,瞧着总算是靠谱了些。 还没等江宴喘口气的功夫,应红带着两个小丫鬟进门,手里还拿着给江宴送来的铺盖卷。 “哎??江小姐怎么还自己动手呢?春花,秋月快去将小姐的卧房收拾收拾。”应红的演技炉火纯青,一脸如沐春风般的给江宴穿小鞋。 昨日她便发现了不对,奈何二小姐已经与县主睡到了一块,她想逃出去给小姐通风报信,却被拦在院子里不得出门。 今日被一同带回相府,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家小姐。 如今看着这个新来的主子,没有小姐的允许,她可不敢乱认。 两个小丫鬟麻利的将被褥铺好,还送来脸盆等日常物品。 江宴瞧着架势,就知道自己离开库房的日子遥遥无期。 临睡前都没人来叫她用膳,等了一个半时辰的江宴自己摸去了厨房。 谭府的下人还不认识新来的主子,她自然而然的掀开锅盖从里面捡了三个肉包子回去。 “等等?你是谁?”一位嬷嬷伸手拦住了江宴去路,眼神严肃的扫射在江宴手里的肉包子上。 “管事叫我给他送两个包子过去,说是刚刚在替相国办事没吃饱。”路上听了两句八卦,听说厨房的婆子与管事是夫妻,江宴随口胡诌打算懵一把。 没想到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真是眼前这个嬷嬷。果然一听说管事没吃饱忙道:“他没吃饱吗?那你快些给他送去吧。” “好嘞,我这就去。”说着一溜烟的便没影了,她一天饿三顿,是铁人也受不了啊,再次抱怨道谭大小姐好狠的心,这是想活活饿死她吗? 这好好的,是招谁惹谁了? 她一个孤儿,摸爬滚打多年,刚刚赶上经济自由没两年,就被老天爷安排穿越了,真是没有道理可讲。 她的房车,她的粉丝,她的票子全没了,这些通通没了却给她换来一个刁媳妇,真是想骂老天爷两句,可又只能憋在心里的感觉。 开局就送了她一个大礼,算是安慰奖吗?知道她单身多年强制性的送她一个老婆? 还好她依旧是个alpha,不用再去适应新的身份,否则更是雪上加霜。 江宴饿得头昏眼花,在路上便将三个肉包子全部塞进肚子里。 回时还迷了路! 可刚到门口,又撞见来送东西的应红,小丫头手里拿着食盒,摆在床边的案几上。 “我家主子想起江小姐还未用膳,特地叫奴婢送些吃食过来。” “我真是谢谢她,谢谢你们俩。”江宴摸着肚子,客气的道谢,就是怎么听都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应红走后,江宴看了一眼食盒,又是两个肉包子,加一碗青菜蛋花汤,一瞧便是大小姐将自己给忘了,临时吩咐厨房随意做个汤就给她端来了,不过她是何许人也,就谭千月的小鞋可难不住她,江宴一惯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怎会将她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 她端起那碗蛋花汤趁热喝了,站在宽敞的库房里,她有点想家,想念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的账号。 卸了满绣的腰带,将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衫放置一边,简单洗漱后终于躺在了床上,夜风拂过,院子里的花香阵阵袭来,江宴对着外面的星空许久才入睡。 次日,江御史慌里慌张的小跑去大门口,等待着相国大人的马车莅临。 整个江府都战战兢兢准备迎接相国大人,出了这事可如何是好。 昨日,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两位新人来敬茶,还是下人过来通报后才得知新娘被掉包了,原本的庶女竟然换成了嫡女,吓得江御史立刻掉了手里的茶盏。 今日,相国大人怕不是来问罪的。 “相国大人里面请,里面请!”江母一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走在谭相国的身后。 “江大人也不必如此客气,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姻亲,虽然确实出了纰漏但也只能说是天意弄人罢了。”谭相国惦记着叫人家女儿入赘的事情,自然一副和善的样子。 “相国说的是,相国说的是,我家那不孝女哪能配得上相国的宝贝千金,实属是高攀了,不过您放心,我们江家一定不会亏待小姐。”外面都传言,谭相国最宠爱的就是自家的嫡女,如今她家的混球将人家的心尖尖给掐了,还不赶快伏低做小! “江大人严重了,只要小一辈们自己过的好,我们当长辈的也就能安心了,别无它求。”谭相国抿着嘴角谦虚的微笑道。 “相国认下这门亲事就好,认下就好,只是我那不孝女可是在相国府上?”虽然女儿不着调,但也是她们亲生的,该管还是要管的。 第4章 “咳咳,本相前来就是要与江大人聊聊此事。”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江御史就差拍着胸脯保证,可下一秒笑容便僵在脸上。 “据我所知,江府还有一位小姐能顶门立户,这老大便留下入赘到谭家吧。”谭相国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告知。 “啊?这是什么情况?”江母傻眼了,江宴的亲娘更是在江御史的身后瞪大了眼睛,人到中年却依旧天生丽质。 “想必江御史也知道我们谭府的嫡女是要嫁给县主的,你家女儿可比得了县主?”相国声音压低,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自是比不得,比不得。” “这件事小两口都已经同意了,如若不然小女定要拉着贵妃娘娘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们三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倒不如将错就错,只是要江小姐上我们谭家的门,说到底也算不得委屈,你说对吧,江大人?”相国斜睨了江御史一眼。 “呵呵,不委屈,不*委屈。”江御史干笑着,心里却骂了相国又骂江宴,怎么就答应了呢? 谭相国走后,江宴的娘亲虞夫人在卧房内对着江大人是又摔又打……。 今日,大小姐没来找麻烦,人生地不熟的江宴反倒空落落的无事可做。 她这间屋子靠着水池洗澡倒是方便,自己去隔壁提水回来,便能洗洗身子,洗洗头。 托大小姐的福,如今她也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这一整天除了吃饭就是赏花,便再无其它事情要做,这让一向忙惯了的江宴浑身难受。 到了夜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忽然脑子里“叮咚”一响,一个大大的彩色虚屏呈现在她眼前,她惊的坐起身子,抬手就要去触碰那泛着光的虚屏。 屏幕没有实体,她什么都触碰不到。 江宴忍住砰砰砰的心跳,做贼一样左右瞧瞧,发现没人因为这道亮光注意这里,才开始仔细的观察这个东西。 大概一米长的横屏,上面正是她熟悉的直播模式,却不是她原本的账号。 画面是她此刻的状态,江宴这才看清了自己的脸。 是一张清透而干净的脸,与本人性格完全相反的一张脸,江宴从前能吃上主播这碗饭,她那张脸占了主要功劳。 原主这容貌与她五分相似,三分更胜,外加两分年轻,她一个二十五岁的灵魂直接换了十七的皮囊,这算是穿越的福利吗? 满是胶原蛋白的肌肤如玉盘一般光滑,柔和的剑眉,配上一双无辜的杏眸,水灵灵的干净又灵动。 鼻梁纤细高挺,唇红齿白带着俏生生的文艺感,扑面而来的青春模样像夏季的微风一般叫人舒服。 原主就是顶着这张脸,去与狐朋狗友逛花楼的?也不知道挣没挣到银子,江宴嗤笑了一下。 她无法想象这么一张清纯的脸,是怎么让自己的花名传遍大街小巷的,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眼下不是研究脸的时候,眼前这东西像是改良后的直播系统,只是都半天了却没进来一个粉丝,若说她以后要靠这个东西吃饭总的想办法将它激活。 无奈,她试了好几种方法,屏幕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 哎,就算是给的福利,也要带说明书啊,让她自己去猜得到何年。江宴研究半晌,那东西还是跟死的一样,江宴的心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变成了躺平。 成亲第三日,江宴的东西被江御史打包送来了谭府,这下连回门都省了……。 不过她们这边消停了,不代表庶妹也想息事宁人,胜利的果实如果不拿出来炫耀,岂不是白忙了。 回门这天,谭雪儿带着县主登门。 而一直悄无声息的大小姐,日子却并不好过,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眉头拧成结,侧脸与脖颈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床上打架 “小姐,你身子不舒服吗?”应红见自家小姐许久都没有从屋子里出来,便担心问道。 “……无事!”谭千月面色潮红,像涂了厚厚的胭脂一样,发髻在被子里蹭的凌乱。 这该死的洞房,怎么还乱了她的信期,便是如何都压制不住,就连以往用的药丸都没了作用。 谭千月不知道成亲当日,被谭雪儿在茶水里下了药,叫她不但乱了信期,还越发难以压制。 她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按在了江宴的头上,都是与她洞房后,才变的这般敏感想要,神志恍惚,身子很烫,心尖很痒。 “应红,叫她上来!”一个时辰后,谭千月实在是扛不住了,准备破罐子破摔。 “小姐,叫谁?”应红一时之间不知小姐指的是谁。 “去……去叫江宴给我滚上来!”谭千月的指尖陷进被里。 “哦,奴婢这就去。” 原来是江小姐,不过主子不是讨厌江小姐吗? 应红也没多想,直接将人带去小姐的屋子,还咣当一声将门替二人关好。 刚刚收拾好自己的江宴,正准备吃茶逗鸟,就被应红带去谭千月的房间。 刚一进门,就闻到熟悉的玫瑰香气,这缠绵的清甜味道让她有些悸动。 她敏感的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雕花的月亮门挂着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子,江宴心有戚戚的一步步试探着,精致华丽的大床内,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恍惚能瞧见大小姐的身影。 “小姐唤我前来所为何事?”江宴小声询问,那头没什么反应。 虽然隐约知道了怎么回事,但她向来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主,还是客气了一句。 见没人回话,江宴脱了鞋子踩上柔软的地毯,光滑的踏板,一步步向里试探着。 “是要我进来吗?”她有些担心里面人的安全。 “快些进来~!”谭千月的声音湿润绵长,不似往常。 得到回复后,江宴这才掀开纱帘想跪坐在床上,可没等她坐稳,锦被下伸出一只胳膊,拽住她的衣襟用力向前拉,江宴措手不及摔在一团香软上……! 谭雪儿今日打扮的分外华贵,将所有贵重首饰都添在了头上,一身珠光宝气的挎着县主回了谭府。 因县主上门,今日相国特地等在府上待客。 谭雪儿进门,看见姨娘朴素的打扮,献宝似的从翠柳的手中接过一对红宝石发簪,送给萧姨娘。 “拿它做什么,我又不喜爱这些。”萧姨娘向来简朴,见女儿递过来的首饰贵重赶忙微笑道。 “女儿知道娘亲向来人淡如菊,可这是女儿与县主的一片心意,还望娘亲能收下。”谭雪儿自小被娘亲要求节俭大方,可心中看着花枝招展的谭千月也会羡慕。 如今她总算有了像样的靠山,自然要将从前没有的东西都补上。 别看谭母贵为相国,可她寒门出身底子薄,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是已故夫人林氏打拼下来的家业,临走前全部过给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妹妹林贵妃帮忙看护。 她们娘儿几个是一点沾不到,偏偏母亲只关心自己的仕途,从来不在乎这种小事,叫谭雪儿好生妒忌嫡姐。 不过长的好,有钱又怎么样呢,婧姐姐最后还不是她的,只要有了县主她谭雪儿什么得不到! “娘亲,姐姐呢?怎么没见她出来,不是叫那江宴入赘了吗?怎么不见二人呢?”谭雪儿轻捂着唇笑的好不招摇。 那没用的女人竟然是她的未婚妻,母亲真是太偏心了,姐姐已经得到了许多,就连未婚妻都要比她强百倍。 她偏不认命,谁要嫁给那个光有脸的草包! “是啊,怎么不见千月出来?”一旁的县主也好奇的打听道,眼神还不忘左顾右盼。 “她许是今日不舒服吧,早膳都没用,在房里休息。”萧姨娘和善的道,眼底却划过一丝不耐烦。 怎么就让她赖在了府里,这回想要将谭千月送走可真是难上加难。 这边二人也过的水深火热,谭千月将自己如今的窘况赖在了江宴的头上,抱着她就奔后脖颈咬去。 “哎?别别,你先等等,先等等,我没准备好!”江宴歪头躲避着,双脚还露在纱幔外面挣扎。 她当然能一把将人推开,可是谭千月的状态不大好,琉璃一样的眸子泛红,像个要债的女鬼一样缠着她。 别回头清醒后,再给她记上一功。 虽然床内昏暗,可外面大亮的天,也不方便呀! 谭千月迷离昏沉间听说不让咬脖子,竟然对着江宴的耳后又亲又啃。 江宴晕乎乎的看着床顶的镂空花样子,有一瞬间陷入了轻微的失重感。 “咚咚咚!” “小姐,夫人请您去主屋一趟,说是二小姐带着县主回门,叫您过去坐坐。”门外的春花将外面丫鬟的话语转达给谭千月。 —————— 床内,江宴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头顶的雕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谭千月一只手薅着她的发髻,一只手扒着她的衣领……! 第5章 将她的耳垂,脖颈,锁骨,都添的湿漉漉的,简直跟小狗一样。 虽然两人拉扯的很暧昧,但江宴的信香却很淡,完全淹没在芬芳的香气里。 不过谭千月好像平复了不少,虽然将某些人蹂躏的不成样子,只要她能平静就好。 顶着鸡窝头的江宴因为不配合,正被大小姐怨怼着。 “你什么意思?本小姐叫你过来是看得起你。”虽然平复了不少,但不是很舒服,又想起是自己叫了江宴上楼,她又一脸的不情愿,大小姐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大小姐,麻烦你看看我的样子再说话好吗?我还没有诚意吗?你看看这手指头上的牙印,再看看这胳膊上的抓痕?我还不够老实吗?”江宴衣衫不整的伸出食指,上面的齿痕清晰可见。 发髻歪了,一捋捋垂落,看着确实有点可怜的样子。 谭千月的眼神飞快的在江宴脖颈处扫视了一圈后,又慌忙的离开,好像是红了不少。 “好了,你下去吧,将衣裳弄好再出去!”谭千月冷冷的抛出一句话,甚至将头扭过去毫无感情。 江宴看着她的背影,想伸手将她掐死,真是将翻脸无情,铁石心肠,表现的淋漓尽致。 谭千月见身后半晌没动静,才扭头问道:“怎么还不下去?” “你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走?”江宴整理好衣裳与发髻,有点不甘的看着她。 “不然呢?你想要什么?”谭千月不悦的看着她,别以为她刚刚什么都不知道,江宴明摆着就是搪塞她。 不过她要是真的敢趁人之危,谭千月心底也会不爽,虽然两人已经洞房过可又不熟,新婚夜的事情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刚刚真是昏了头,才叫她上来! 谭千月很矛盾,心里上不接受江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可最近身体好像出了问题,除了她便再无人可求! “我好歹也与你成了亲,上桌吃饭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江宴随口要求道,总不能一直靠这主仆二人想起来,才给她送饭吧? “我暂时还不想在饭桌上看见你!”谭千月倒是直接,因她多数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膳,很少与家里人坐一桌吃饭。 江宴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脾气火爆之人,可每次都能被大小姐气到,她长的很倒胃口吗? “不想在饭桌上看见我,那想在哪里看见我?”江宴眼神轻佻的看了谭千月身后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看来,这两日你日子过得很舒服?那今日的晚饭便省了吧!”谭千月手指掐着衣角,脸上虽然带着微红的余韵,神色却傲慢冰冷的看了她一眼。 “成,惹不起我还躲得起,小姐若是没有其它事,那江宴便告辞了!”她也没想着两人闹僵,准备跑路。 “随便!”谭千月气的不去看她。 “小姐,夫人叫你去主屋一趟。” 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催促声。 江宴停在原地不动,谭千月紧锁眉头,不想去应对那两个狗东西。 江宴准备出门,这不关她的事,她一个吃饭都不能上桌的人,总不会还有什么应酬。 “你等等!”应对那两人,还得将她带上。 叫住江宴时,谭千月有些脸热。 “小姐还有事?”江宴明知故问。 “你陪我过去一趟!”她故作镇定的吩咐道。 江宴回头,无辜的眼神里,此刻骂的很脏。 “答应你一同用膳了,快去收拾收拾吧!”大小姐面无表情的补了一句。 二人去了主屋,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都在,好多双眼睛盯着姗姗来迟的二人。 谭千月一身水红色绢丝抹胸长裙,外搭一件同色系提花外衫,腰坠七彩璎珞,可饶是这一身华贵的行头,也难掩容貌半分,她天生适合珠光宝气的装扮。 没有艳俗,只有新婚后的娇美盛开。 江宴自然还是那身在江府穿来的蓝白锦袍,不过此刻刚好突显旁边娘子的娇俏,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司马婧有一瞬间的恍惚,从前不觉得,可谭千月成了别人的后,她好像才发现她是个顶级的美人。 可又一想,不过是张皮囊,这人一开口便不如雪儿叫她受用。 谭雪儿倒是不关注她的脸,只想看看谭千月捡了自己不要的人,滋味如何,这几日过的可舒心? “姐姐过的可好?我与县主琴瑟和鸣,便希望姐姐也是如此!”谭雪儿的笑容里是掩饰不住的小人得志。 看见江宴与谭千月二人之间的距离更甚。 江宴看着谭雪儿低端的挑衅,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岂能让她在这里白白看热闹。 上前一步,修长手臂自然的搭在谭千月的腰间,将人往怀里一带。 “劳二小姐牵挂,我与娘子好似蜜里调油,还得谢过二小姐的成全!”江宴指尖放在谭千月腰间的璎珞上摩挲,两人靠在一起看着太自然,叫对面两位的面色都愣了一瞬。 谭千月被紧箍在江宴的怀里,身子有点僵硬,可脸上还要带着灿烂的笑容。 可江宴这反常的举动,莫不是对那谭雪儿因爱生恨?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盲盒系统 谭千月将自己的身子往外挪了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江宴把玩在自己腰间的手指,想给她剁下来。 “我们过的确实很好,妹妹多虑了。”她大方的回应谭雪儿的试探,姑且先忘了江宴的冒犯。 “姐姐不用逞强安慰妹妹,我知道你与我家县主多年的情分,一时放不下也是有的。”谭雪儿明摆着恶心谭千月,若是她真的放不下,那岂不是让谭雪儿捡了大笑话。 “放不下又怎么样?你还能与我换回来不成,不过你诚心的话我也愿意。”谭千月一句话,成功的让所有人都看向她。 谭雪儿诚心恶心她,那么她就让司马婧成日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看谁恶心。 果然司马婧瞬间动摇了,一张端方的脸上露出犹豫,谭雪儿没想到她敢当这所有人的面说的这般直接,一下子被将住了,只好尴尬的笑笑,看到一旁司马婧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又不高兴了。 江宴松开摩挲着璎珞的手,重新回到谭千月的腰间收紧,她这是真没有人权啊! “千月莫要胡说,你们年轻人去花园散散心吧,等一会开席再回来,我们相府双喜临门,一会县主可得陪我多喝两杯。”相国一身暗红色绣金纹的长袍加身,大手一挥将人都赶去了花园,孩子多太闹了,她也懒得看她们扯头花。 “那我陪姐姐一起吧!”谭雪儿像个胜利的孔雀,不放过任何一个趾高气扬的机会。 江宴无所谓的跟在所有人后头,有些心不在焉,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适应,她还没有心大到什么都不在乎。 谭雪儿带了一对羊脂玉的新镯子,看见花花草草都要掀了袖子折一两支,半晌还会撒娇道:“婧姐姐,我喜欢那朵牡丹,可是我不敢过去。” 谭千月酸的牙疼,一脸嫌弃的看着前头的二人,她这庶妹从前表面文静乖巧,其实背地里最爱争强好胜,什么都要比一比。 不过谭千月也不会因为她的在意,就委屈自己。林氏是在萧姨娘进门后才有了谭千月,所以二人不过相差三岁,可林氏走的早,谭千月不到十岁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只有娘亲留下的珠宝陪着她。 谭雪儿很小就学会了拿捏谭千月的痛点,经常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炫耀萧姨娘对她的宠爱,因为嫡姐没有。 就像悄无声息的取代了她在司马婧心中的位置,成功将人抢走。 不过许是最近过得太顺遂安逸,谭千月看她好像不如从前那般能藏住心事。 懒得再看装腔作势的二人,一个回头发现江宴在发呆,还是冲着庶妹的方向,她不会真的在意谭雪儿吧? 谭千月有点八卦的看了江宴一眼,就这一眼被江宴敏锐的觉察到,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这般看着我做甚?你也想戴一朵?”前面两个人去摘花,城内女子有头戴鲜花的喜好,那二人此刻正你侬我侬的在发间比划着。 “谁要跟她学。”大小姐美眸斜睨了她一眼,花园里这三个人没有一个让她顺眼的。 “千月,你喜欢哪一朵?我可以一起摘。”司马婧回头笑着看向谭千月。 “我不戴这些艳俗的东西,多谢。”谭千月丝毫不愿意给这对狗东西面子,若不是母亲叫全家一起用膳,谁愿意在这看她们两个,真当她什么都忘了。 “县主,姐姐她不是故意扫大家兴的,你别生她的气。长姐一向喜欢金玉之物,不像我只爱些清雅没用的东西。”谭雪儿柔着眉眼,挽上司马婧的胳膊。 “无碍,我知道她的性子。”司马婧垂眸,有点失落,她与千月好像不再是朋友。 江宴从前觉得像谭雪儿这种茶茶的行为,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没想到还真有人专吃这套儿。 第6章 “哼,就怕是你喜欢金玉,金玉也未必喜欢你。”谭千月讽刺的扯起唇角,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随意揪了两片花瓣揉碎。 红色的花汁沾染了玉白的指尖,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奢靡。 不等谭雪儿说什么,江宴侧身站在谭千月身前,掏出没用过的帕子,牵起她的手擦拭指尖。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用膳吧。”江宴边替她擦拭边道。 谭千月的眸光从自己的指尖,移到江宴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遮盖住那双深情又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透光一样的白,从上到下嫩的诱人。 “好。”她轻轻点头。 又看了对面的司马婧一眼,不是留恋是打量,过了今年县主就二十五的年纪了,再看看身边这个十七的,谭千月忽然就放下了。 席间相国还算热络,她最近与王爷打的火热,对县主也是肉眼可见的和蔼可亲。 江宴就没这待遇了,她在相国的嘴里是顺带的,偶尔还得为县主与相国两人斟酒,美其名曰自家人。 她想若是顿顿都拿她当丫鬟用,那她还不如在自己的库房单独用膳算了。 就在相国又一次开口召唤江宴的时候,谭千月终于坐不住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母亲,我头有些痛,想叫江宴先陪女儿回去,你们先吃。”谭千月微晃着身子站起来,向江宴招手。 江宴闻讯,两步走回谭千月身边相扶。 “那我先陪娘子去休息,母亲与县主慢慢喝。” “可要下人去请个大夫?”谭母问。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嗯,那去吧。” 江宴陪笑着与谭千月溜了。 谭千月一早就身体抱恙,这会倒是方便她拿来当借口。 “一会叫应红单独给你送些吃的过去。”席间看江宴没怎么吃东西,大小姐突然来了怜悯之心。 “那真是感谢!”今日这一顿家宴,让她歇了上桌吃饭的心思。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躲清净,大小姐瞧着状态还好,江宴便识趣的没再继续跟着。 她回到自己的杂物间,将门窗关好。 在脑子里点了一个“开”字,亮晶晶的大屏幕就出现在眼前,江宴仔细的观察着进来的人数,还是零。 最下面还是熟悉的图标,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咚咚咚!”应红送饭的声音。 江宴忽然有个很冒险的想法,这东西既然跟过来了,那一定不会是个废物,要不她让“本地人”来融入一下? 即使,大大的彩色屏幕就在她眼前,可江宴依旧能觉察出这东西实际在她脑子里,而不是借助空气成像的悬浮屏。 所以外人应该……看不到! “江小姐,这是我家主子命我给你送来的午膳。”应红放下东西,麻利的离开。 随着应红的进来出去,江宴一直观察着直播间,右上角的直播人数那里终于给了反应,孤零零的一个1站在那里,一个没抓住又0了。 而对话框终于活了。 “欢迎使用时空记录仪,您将是本机器人的第十位主人,也是最后一位。”两行明黄色字体出现在屏幕上。 “系统还可以回复六十六次提问,请您谨慎发言。”又一行亮眼的黄字。 “呦,什么意思?还是个残次品?”江宴一个头两个大。 “本机器人即将圆满完成任务,并非您口中的残次品,您还剩下六十五次提问,请谨慎发言。” “这也算一个?”说完后马上将自己的嘴巴捂好,警惕的看着大屏幕。 “那么我要问你第一个问题,你有什么用,你能给我什么,我需要做什么?你完成任务后会怎么样?你如果出现故障会连累我吗?”江宴一口气问了很多,将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全部抛出。 屏幕上一排排的字幕出现。 “1,本机器人的作用,记录生活,记录真实,记录情感,做蓝星公民的眼睛,缓解公民疲劳的情绪。” 江宴看着屏幕想还是要她做直播,无所谓反正也顺手了。 “2,3,你需要展现这里的衣食住行,当观看人数到达100人时,启动奖励机制,根据金币可兑换礼物。” “4,5,本机器人圆满完成任务后会被销毁,距离完成任务的时间还有100年,希望主人可以活到120岁,这样本机器人就可以带着主人一起被销毁,用这里的话讲叫做有始有终。” “呵呵,你比我都敢想,我祝你成功!”江宴对着屏幕苦笑。 “中途出现故障,本机器人还没有体验过,所以前面的九位主人都活到了寿终正寝,即使有意外身亡,也不是本机器人的责任。” “主人,还剩下六十四个提问,请您谨慎发言。” “那……我能用金币换什么奖励?全部提问用光会怎么样?” “您的奖励,会从历任主人的库存里面导出,具体是什么不好把控。” “什么?还是个盲盒?”江宴瞬间眼睛瞪大。 哎,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盲盒说不定有惊喜,想到这她又喜上眉梢。 “提问全部用光,您将无法再次召唤本机器人,还剩下六十三次提问,请您谨慎发言。” “好了,我了解了,再见!”江宴心情不错的对着屏幕挥手。 “再见,祝主人一切顺利。”字体消失,屏幕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直播嘛,是她老本行,容易上手的很。 不过有一个问题,她直播好像没有观众,似乎只有应红这种“本地人”才能叫醒大屏幕。 那她岂不是见人就要开? 这些事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一下午,眼看天要黑了,她提着水桶去了隔壁的水池。 推开门,里面雾气缭绕,还隐隐带着水声。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独家秘药 谭千月上午出了一身香汗,这会便早早过来沐浴。 明明没到信期,身子却总是娇软无力,虽然借江宴用了一下,却只舒缓了几个时辰,真不知信期该如何。 楼里的汤浴飘着一层五颜六色的花瓣,她这院子没有乾元,也没有男子,只有三个小丫鬟,两个打扫的婆子,所以池子后面的窗子多数都在通风。 以免水温太热,让小姐不适。 没让丫鬟伺候,谭千月自己走到白玉池子旁,将罩衣,抹胸长裙全部扔在雪白的地毯上。 纤细又匀称的长腿向前迈了两步,从横架上随手拿了一件齐臀胸衣围在身上,正中间系上一个蝴蝶结固定,将呼之欲出的丰满装点的俏皮可爱。 踩在池子边上,用脚试试水温,刚刚好。 半遮半掩的红色纱布裹在身上,随着水流漂浮在水面,与各色花瓣合为一体,渺渺缠缠的水雾融入其中将这里衬是好像仙境。 谭千月手拿长把水舀,靠在玉池边上给自己浇水。 哗啦啦的水流声,混合着满屋的香气,叫人听了浮想联翩。 “谁?”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谭千月并没有惊慌。 “是我,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江宴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来这里做什么?”隔着白色的纱帘,隐约能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在外头。 “呃……我又没有沐浴的地方,你总不能叫我去与小丫鬟们抢一间浴房吧?”江宴尴尬的辩解着。 “那……那也不许与我一同沐浴。”谭千月多少有些羞恼,她身子又往水下蹲一蹲,肌肤被雾气熏的粉白一片。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来打两桶水,既然你在这那我就先回了。”说罢,逃似的离开。 谭千月这才从水里钻出来,可又觉得江宴似乎拿她当夜叉一样躲避不急,气的拿水撒气,几下拍在上头,迸出阵阵水花。 江宴抬腿就跑,恐怕谭千月误认为她是色狼。已经是不清白的开篇了,就不要再将她那色令智昏的形象在固化了。 只是回到库房时,刚巧撞上谭千月裹着湿漉漉的胸衣出浴的画面。 被挂起的帷幔,女子慢条斯理解下红色纱衣,将一旁的抹胸长裙换上……。 回库房的路上,有一扇通风的小窗户刚好对着大小姐一楼的玉池。 “呵,该有的艳福躲都躲不过。”江宴只一瞬间便想转过头去,脸有些热,身体似乎还记得那日大小姐光滑白嫩的肌肤,像剥了壳的荔枝,好摸又清甜。 她刚想迈开腿回去,就听里面扑通一声,一回头,大小姐掉水里了。 吓了江宴一跳。 她忙跑回去,掀开纱帘,见人倒在花瓣当中,顾不得什么赶紧下去捞人。 “你怎么了?”她有些焦急。 一手将人抱进怀里,离开水面,将人抱上去。 “我怎么了?”谭千月微微睁开灿若星河的眸子,少见的楚楚动人。 “你掉进水里了!”江宴正色的看着她。 第7章 “哦,那先送我回去吧。” “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吗?”江宴不敢大意。 “我心里有数,等明日自会去看。”谭千月有自己的大夫,只是不能来府上给她瞧病。 “那就好,我送你回去。”说罢,给大小姐裹上外衫,将她拦腰抱起上了二楼。 谭千月双手没力气,软软的勾在江宴的肩头,尖尖的下巴抵在她锁骨的位置,春日的薄衫被急促的呼吸打湿。 她将人轻轻放在床里,拉来薄被盖上。 “真的不用叫大夫?”江宴不知道大小姐这是得了什么毛病。 “没关系,将门关好就成。”谭千月眼皮很沉。 次日,江宴接待了几个不速之客。 “姐妹儿,攀上这么大的高枝也不说请我们几个去乐呵乐呵?”一个身高体壮的女乾元,一上来就指着江宴不客气的贬损道。 “哦?原来是周姐,小妹这不是还没时间找几位叙旧嘛,等有空一定天香楼宴请各位。”江宴想起来了,此人是原主的狐朋狗友,原主名声在外有一半是这几人的功劳。 “还等什么哪天,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你这几天是与那大美人滚的将我们忘在脑后。不过,嘿嘿嘿,那谭府的大美人到底怎么样,你不妨给我们几个仔细讲讲,吃不到肉闻闻味道也行。”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乾元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叫江宴看了想吐。 她一个反掌拍在男子的肚子上,不悦道:“想什么呢?你怎么不把你与那勾栏男子的床事讲给大伙听听。” “哎呦,你还真打呀,我就问了一句,你至于吗?” “一句都不该问,瞧你那一脸的疙瘩,再把我家娘子问脏喽!”江宴嫌弃的看着此人,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两步。 别看江宴日日不着调,可她着实有些功夫在身上,江宴的娘亲虞氏在江南那是开武馆的人,个头不高温婉秀气的长相,却是能撂倒十个乾元的存在。 若不是被江母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至今没准都开上镖局走南闯北了。 不过江母也没落下什么好,外人面前小鸟依人的夫人,回家对着江母三句话不对就敢上手。 一屋子的学生,如今就只有江宴一个人被她收拾,还好江宴跑得快,成了谭府的倒插门。 而到了京城,江母一个五品小官让江宴跟着一起吃瓜落儿,她只能跟在一群衙内的身边,想混进这个有钱有势的圈子。 如今被人找上门来,不好推脱。 高壮女子叫周云,是江母顶头上官家中的小女儿,江宴向来不敢轻易拂了她的面子。 而这周云虽然高壮,却不是傻大个,就比如那獐头鼠目多数时候的没分寸,都是她默认授意的。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们也多日未见你,不如现在就宰你一顿,你都娶上如花美眷,让你破费一下总不至于推脱吧?”周云将宽大的手掌压在江宴的肩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原主向来故意与几人一丘之貉,眼下为了不打扰谭府,江宴只好跟着一起去了天香楼,一个有“专人”伺候的酒楼。 谭千月今日打算出府瞧瞧,芙蓉街上有一家医馆,那里有她信任的大夫。 一身素白暗纹长裙,戴上帷帽,领着应红便去了芙蓉街。 “江宴去了哪里?今日怎么没瞧见她。”马车里,谭千月随口问了一句。 “回小姐,江小姐她上午有客人到访,这会随朋友一起去了天香楼。”应红平日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就这点爱好八卦的乐子。 她一时嘴快,直接将几人的去处说了出来,还后知后觉的去看小姐的脸色。 “去了天香楼?”谭千月一脸的鄙夷。 天香楼,明摆着是酒楼,实际吃喝玩乐一条龙。 “哼,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白瞎了她那张好看的脸蛋。”谭千月果然动怒了,与喜不喜欢无关,她怎么能允许江宴带着天香楼的脂粉回到自己的绣楼。 “主子,听说江小姐是被友人拉走的。我看未必是她自己想*去。”应红暗暗替江宴卖了点好。 “哼,我就不该对她改观,这次真是让谭雪儿这个狗东西给我坑惨了!”谭千月收紧衣角,戴着帷帽都能察觉出她的怒气。 应红也没敢再冒头,鹌鹑一样默默在心里替江宴点上一根蜡烛。 到了医馆,谭千月扶着应红的手下马车。 悄悄从后门进入。 “呦,今个什么风儿,把谭大小姐给吹来了?”医馆的大夫卢清,是个年轻的女乾元,说话的语调漫不经心。 “自然是没什么好风,不然谁会来你这里。”谭千月近来就没什么好脾气。 “这是怎么了?一股怨气。”卢大夫笑笑,没计较谭千月的直接 “我最近很不对劲,你快帮我瞧瞧?” 卢大夫隔着帕子掐上谭千月的手腕,半晌脸色不大好看。 “你这样多久了?”她神色郑重的看向谭千月。 “成亲那日开始吧,怎么很严重吗?”谭千月眸子里少带了点不安。 “嗯……说严重就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卢大夫抬头看了谭千月一眼。 “怎么说?”谭千月更迷茫了。 “你是中了天香楼专用的合合散。这是她们的独家秘药,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坤泽,一旦服下就得承欢三十日,方可解。”卢大夫的话,犹如一道重雷将谭千月劈的外焦里嫩。 “不解会怎么样?” “得不到疏解,一开始手脚无力,燥热昏厥,半个月后就会烧干津液,瞬间从花季女子老上二十岁不止。” “啊?”两道惊吓后怕的声音同时响起,主仆二人互相对望。 “可是,你如何能沾上如此霸道的媚.药?可是有接触过天香楼的人?”卢清仔细询问道。 一提起天香楼,都撞到一块了,应红的表情更是随着卢大夫的话,变了又变。 谭千月立刻就想到了江宴,本以为会是谭雪儿做的手脚,可她们还不至于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程度吧? 就算与谭雪儿二人暗地里较量,她还是很难相信她为了一个乾元能恶毒到如此的地步。 而江宴的可能性更大,她是天香楼的常客,弄点媚.药,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而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真的老去,完全可以用药控制她,等到三十日后怕是她早就言听计从了,好狠毒的计划。 谭千月的手指微微颤抖。 可她又想起昨日,江宴抱着她的神色,看不出一点阴险狡诈的模样。 谭千月神色很挣扎,目前两人都有嫌疑,要不还是在观察观察? “怎么了?可是知道谁敢这般对待你?”卢大夫的声音传来。 谭千月摇摇头道:“不好轻易下结论。” 在谭千月的眼里,江宴与谭雪儿两人已经同死刑犯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就没什么药物可解吗?”谭千月回神问道。 “成效微乎其微,不过你既然已成亲,又何需用药物来解毒?”卢清定定的看着谭千月的眼睛。 “我只是随便问问!” “哦?若是家里的那人为难,过来找我也成!”卢清眼角上挑,似玩笑一般调笑道。 “就不麻烦卢大夫了,你这里日日莺莺燕燕从不停歇,我可不想凑这热闹。”谭千月冷笑道。 “那……随时欢迎。”卢大夫张开双臂,无所谓道。 “记得,要在十五日内开始,晚了就来不及了!”卢大夫怕谭千月不清楚,又及时补充道。 “好,我明白了,多谢!” “嗯!” 上了马车回府的路上,谭千月阴着一张能将那人撕碎的脸。 好死不死,马车在路过天香楼时,窗帘被风吹起了一角。 “停车!” “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下车,去天香楼!” “呃……是!”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一片凌乱 江宴半推半就跟着几人到了天香楼,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天香楼可不光只是个吃饭喝酒的地方。 可也没办法,赶鸭子上架都已经到这了,先应付了这场再说吧! 她初来乍到,变的太反常也容易叫人注意,这些人慢慢的疏远就是了。 六个人要了常去的房间,小二轻车熟路的端来酒菜,没一会果然进来四个身姿妖娆的坤泽陪酒,江宴傻眼了。 她虽然知道这天香楼有猫腻,但太具体的想不起来,脑子里没有。 一时间,只能用喝酒掩饰一二。 “江宴,你可得多喝几杯,听说你被人换亲庶女变嫡女的时候,我们几个可是替你高兴了好久。”一瘦高话多的女乾元举着酒杯,就要与江宴同饮。 “当真?你可别骗我!”江宴笑的没有一点生疏,提着酒杯就要走一个,然后低头微蹙着眉毛,将酒水咽下。 第8章 亏的这个时候的酒水度数不高,她估摸着能跟上轮几圈。 “今日那皎皎怎么没来,是瞧不起我家江姐姐吗?”本以为能安静混完一顿饭的江宴,夹菜的手一顿。 印象里,这个皎皎是原主经常点的一个小坤泽,原主一开始是看到这姑娘被人打骂虐待才出手救下她,后来大家都有相好的,她一个人太异类也会格格不入,这才叫小姑娘过来吃过两次饭,还说过想要为那姑娘赎身,安排个正经去处。 原主再怎样,也不会去喜欢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是叫她来真的很方便,可以用她还年幼的借口替原主挡下很多不喜欢的起哄。 原主很有意思,人不见得多么的离经叛道,也没有跟着酒肉朋友作恶多端,就是将不好的名声传的到处都是,估计还是这张脸惹的祸,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但凡她能考个功名出来,就是公主都愿意多看她两眼,奈何从小就喜欢吃喝玩乐,半点上进心没有。 “回客官的话,那皎皎姑娘今日被吴大官人叫走了,这会怕是出不来了。”几人是店里的常客,店小二偶尔也能与几位贵客玩笑几句。 “又是这个搅屎棍,什么叫出不来了?”瘦高女子一脸不情愿的问道。 天香楼在烟花巷柳之地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那吴大官人出了三倍的银子,将人带去了画舫,至于他想听小曲,还是看跳舞,那就是人家自己的事了。”小二仗着胆子,多透漏了两句。 “皎皎姑娘不是还没到梳笼的年纪吗?怎么就会让她与客人出去?”江宴想着原主照应了她这么久,这才成亲小姑娘就被迫拉去挣钱,她多少有点唏嘘。 “是皎皎姑娘自愿去的,虽然香姨很爱银子,但是她若是反抗,或者有人帮忙,也未必就一定要她去。”小二意有所指的看了江宴一眼。 江宴头疼的想当个鹌鹑,这都什么烂摊子,府里过的稀碎,这头又出一个“红颜知己”,还让不让她活了。 不过既然没发生在眼前,江宴又不是神仙,想帮也没办法。 那瘦高女子见没热闹可看,便怂恿江宴再换个人作陪。 “明淑,你诚心看本小姐出丑是吧?明知道我这边新婚燕尔,还一直出这馊主意,谁像你一样还没个家。”江宴半真半假的怼回去。 “呵呵,我就算是没家,也好过你一个倒插门。”明淑更是直接揭短。 “我倒插门,我愿意。”江宴直接拿了谭千月做挡箭牌,这会是最有用的时候。 “你们两个安静些,连琵琶都听不到了,要不你俩上去演一个算了。”周云适当的出声阻止,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作为老大的地位。 饭后结账时,江宴肉疼的紧,江母的包袱中给不孝女塞了五百两银票,这一顿饭就花去近百两,这简直就是抢钱啊,她回去就要替原主与这帮人绝交,都别过了。 就在几人刚要下楼的时候,一个女子风一样的跑来,看准江宴便扑进她的怀里,将她撞了一个趔趄。 “江姐姐,快救救我!”女子正是刚刚谈论的皎皎。 此刻她脸上带着伤,嘴角有轻微的血迹,头发与衣衫看着都有些凌乱。 江宴迅速的将人从身上扯下来。 “你怎么了?”江宴看见后面几个打手一样的男乾元追到二楼。 “人呢?人跑哪去了?” “江姐姐救我!”皎皎姑娘吓得直往江宴的身后躲。 虽然江宴很想与她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不高的道德还是不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惨遭毒手。 本来就是找乐子的几人,看着抓马的情况立刻来了兴致,个个八卦的看着江宴。 吴大官人的手下一定要抓皎皎姑娘回去,给主子出气,可这事都找上门来了,就这么将人扔回去,今后她们还怎么混,自然是不同意那几个家丁将人带走,这会的六个人倒是出奇的一致对外。 江宴自然是先提出拿银子了事,可对方就是认准了要折磨这个不听话的姑娘,这让几人都充满了斗志。 当谭千月上楼时,就见江宴左手拿着凳子腿,右手护着一个小姑娘,那俊俏的脸上还带着一点擦伤,地上躺着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乾元,小姑娘紧紧的扒着江宴的衣袖。 谭千月此刻不关心她的莺莺燕燕,只是想到她有可能是那个给自己下药的人,便觉得这副德行才是江宴的真面目。 成日与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 江宴总觉得一阵冰凉的视线围绕在她的周身,一抬头在天香楼撞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尽管戴着轻薄的帷帽,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让她心下了然,这是谭千月。 她一时之间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几个同伴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是哪位。 谭千月将帷帽掀开,露出那张能颠倒众生的美人面,不咸不淡的看着江宴。 众人这才发现对面那个,柳叶眉,丹凤眼,唇似朱丹,光是站在那里就美的好似一幅画的女子,好像正是江宴新婚的妻子,谭府大小姐,这下更有好戏看了。 “能走了吗?”谭千月眼角下压,似不愿多看她们一眼,那股矜持高傲的态度,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 几人恍惚的大气都不敢喘,江宴更是想立刻扔下身后的麻烦,跟着大小姐回府。 “江姐姐,我怕!”不大的小姑娘,好像身子都在颤抖。 “你先出去等我,这里乱,我马上就下楼。”江宴尽力拉开与皎皎的距离,奈何这孩子抓的太紧。 谭千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见人下楼,江宴这才敢大口喘气,她怎么来了,可真是太寸了。 “这是你家娘子?你可捡着宝了。”同行的明淑羡慕的眼睛都直了。 “我得先回了,这个……这个皎皎姑娘,你们谁先带她躲两天?”江宴急的额头有些潮湿。 “我们可没地方安排她,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几人均是摇头。 “哎!你先跟我走吧!”继续将这小姑娘留在这,今个就算白干了。 “真的?”小姑娘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去与掌柜的说情。”江宴捂着钱袋子,很沮丧的去找天香楼的管事说情。 最终用五十两银子赔了打坏的东西,又用五十两接皎皎出去躲几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麻利的办完一切,领着惊魂未定的皎皎姑娘出门后,发现哪有马车,谭千月压根就没想等她。 江宴只好带着皎皎一路走回家,可是就这么明晃晃的把人带回家岂不是找死? 但总不能将人扔去江府吧?若是被谭家,谭千月知道了就更解释不清了,哎呦,真是冤孽。 “江姐姐,我们要去哪里?”皎皎开心的跟在她身后。 “我也不知道!”江宴的头又低了半分。 “为什么会同意去画舫?”皎皎还有一年才会梳笼,她很小就到了天香楼,若是坚决反对,管事也未必会将她如何。 “家里妹妹又病了,娘亲没办法才找到我,我想着帮了这次便不再联系,可是到了画舫后我便后悔了。”小姑娘有些心软,至今还惦记着家里。 “如今你惹怒了那泼皮,可有想过今后要怎么办?” “若是实在没办法,找跟绳子算了。”皎皎小声回道。 江宴回头瞪了小姑娘两眼,没好气道:我才该找跟绳子吊死。 随后没办法,还是将人扔去了江府,说什么也不能带去谭千月的面前,只能让娘亲先照应几天,她继续收拾原主的烂摊子,看看能不能给小姑娘找了出路。 皎皎只是中人之姿,若是想将她赎出来,估计那管事也不好意思开出天价。 安排好一切后,江宴终于进了谭千月的院子,她连脚步声都轻轻的。 “呦,怎么坐在这里?”江宴想装作无事发生。 刚一进门就对上一双带着寒气的眼睛,谭千月一身淡雅的浅色衣裙拖地,直直的坐在鼓凳上,脱了成亲这两日的大红色,反倒添可两分冷艳。 “等你!”红唇微启,神色依旧淡漠。 “我们谈谈吧!”谭千月好看的眸子凌厉的看着江宴,让她有种这人要秋后算账的感觉。 她澄澈的眸子动了动,老实本分的在谭千月对面坐下。 “你原本是谭雪儿的未婚妻,如今阴差阳错与我成亲,可有怨言?” “娘子说笑了,你都不曾治罪于我,我哪里敢有怨言,况且我与二小姐也只见过一面,更没什么感情可言,既然与娘子成亲定会一心一意待你!”江宴一本正经说着好听的,可对面非但没看出高兴,反而还黛眉微蹙。 谭千月听到她叫娘子的时候,便开始不高兴了,但一时又没有其它合适的称呼,只好暂时忍下。 “一心一意?就像在天香楼那般?”谭千月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宴。 第9章 “误会,那都是误会,我本不想再与那几人有什么瓜葛,可今日她们找上门来,我也不想扰了府上的清静,便想着去外面说清楚。至于那个小姑娘,从前只是看她过的凄惨顺手帮了她两回,今日又刚好撞见不平事,巧合罢了。”江宴说的是事实,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大小姐相信。 “我对你那些破事不感兴趣,不过有一点,你若是敢沾了天香楼的脂粉进门,我绝不饶你。”谭千月观察着江宴的神色,说到香粉也没看出这人心虚的模样。 “不会,绝不会,你放心,我一定干干净净守着。” “我让你住在偏房,你可曾不愿意?”谭千月继续试探。 “我都听娘子安排!”江宴赶紧表态。 谭千月没说话,只是心里将她的嫌疑,减少了两分。 江宴觉得今日的谭千月有点怪怪的,许是自己也没认识她几天,有不了解的地方很正常。 空气突然安静,过了半晌直到外面天色渐暗,才听大小姐字正腔圆道:“明天夜里洗干净过来伺候吧,记得去池子里沐浴。” “啊?”江宴无辜水灵的眼睛瞪的老大,都,都不需要培养一下感情吗?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我等不了 谭千月没有其它选择,不管这合合散是不是江宴所谓,都要先解了再说。 她故作镇定的看着江宴,将此事说的稀松平常,手指却在桌子下面将袖子握紧,面色上不容置疑的等着她的回话。 “晚上伺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江宴抬眸小心翼翼道。 “怎么?你不乐意?”大小姐的语气又冷了两分。 “那个……我看这事不急,要不我们先熟悉熟悉?”虽然大小姐很美,可她总觉得这种事有了感情以后才能锦上添花。 “我等不了!”谭千月没了跟她扯皮的耐心。 “这么急?”江宴惊了。 “对,我很急,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换人。”见她再三推脱,谭千月也到了极限。 “啊?一定要吗?”江宴又认真的问了她一遍,虽然……但是……再推脱她简直就不算人了。 “对,一定要!”谭千月紧闭双眼,声音清浅,带着一丝脆弱。 她现在不能分辨江宴是真的无辜,还是在这里与她演戏。 “好,明日,我去楼上伺候。”江宴掷地有声的回复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谭千月被她惊到睁开眸子,脸色微红。 次日,江宴从睁开眼睛就很亢奋,花孔雀一样挑了好几身衣裳,比对穿哪件好。 最后挑了一件雪青色对襟印花如意衫,下身配一条暗红色折枝裙,一根青灰色的织锦腰带将身材勒的纤细笔直,还特意带了一块羊脂玉佩,让自己看着英气中还透着一丝文雅。 不过就她目前这张脸本就没什么再多余投资的必要,还是太过紧张,搞得像今晚才是洞房一样,可话说回来与洞房无异,上次她又不清醒下手没轻没重的,属实有点混乱绝不是正常的状态,她甚至怀疑原主是不是被那坑人的药给送走的。 江宴用一根简单的白玉发簪束起长发,发顶心机的梳的蓬松虚高,额前留了碎发,这样别人也分辨不出她有精心打扮过,还将她本就出色的容貌修饰的更完美。 她想着要不要与大小姐来个偶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短暂的培养一下感情有助于夜晚的互动交流。 不过她想多了,大小姐并没有要与她培养感情的意思,一大早就出门了。 最近事忙,她已经很久没有巡视自己的商铺了,母亲一心扑在仕途上,从来不关心府上的进项,自己的俸禄全拿去应酬,有时不够还要从府上搭银子。 她娘亲离世前就知道自己的家主是这么一个德行,所以干脆利落的将家产分为两份,多年囤下的土地归府中所有,负责府中的一切开销,多有多花少有少花,出产都是固定的,靠老天爷吃饭。 而自己的十几家铺子都交由女儿谭千月打理,自女儿五岁开始便一直由谭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耳濡目染打理这些毫不费力。 铺子的进项全部当做谭千月的嫁妆,谭府无权干涉,为此谭夫人还特意找了贵妃娘娘帮忙看护。 虽然十几间铺子,对比真正的商人不算什么,可谭千月手中的都是旺铺,一个能顶三倍的进项。 又因为数量不多,而不会遭到其她官员的眼红,可以说偷着发大财的好营生。 最开始,谭千月也会送给姨娘一些首饰,可姨娘通通收下却很少戴出来,常年一件没什么样式的金簪,连珍珠都很少戴,到显得她这个嫡女刻薄小气。 有两次之后,谭千月便再没送过那娘俩什么东西,尽管外面都说她是个胭脂虎,可谁又敢当着她的面嚼舌根。 后来,当姨娘再次用自己的朴素衬托谭千月的华丽时,她刚好用一堆花里胡哨不值钱的布料鎏金首饰,借母亲的手送给姨娘,姨娘只好拉着脸收下。 母亲整日忙于政务,哪里会知道给姨娘的东西放在一起还不如谭千月的一件首饰贵重。 经过两人的几番明争暗斗,母亲终于相信了姨娘就是天生的朴素,不喜欢华贵的金银俗物,谭雪儿受她影响,越是流行什么她越是没有。 谭千月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姨娘图什么,当然她的东西都是娘亲留给她的,就算是母亲也不能让她白白补贴了姨娘,妹妹。 说起这个萧姨娘,十分有意思,是母亲曾经在任时救下的孤女,后来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做丫鬟,为人勤恳老实,见到谭夫人也是恭恭敬敬。有两年的时间娘亲不能跟着母亲去岭南上任,只好要萧姨娘继续跟着去伺候母亲。 后来听说在岭南时,母亲曾经命悬一线,都是萧姨娘不眠不休的照顾才捡回一条命,再后来娘亲还是没能怀孕,老太太便做主将萧氏抬为姨娘,谭夫人念她有功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不曾想,谭千月的娘亲当年就生下她,而萧姨娘为了避嫌,三年后才生下谭雪儿。但凡是知道萧姨娘这些事记得人都得夸一声有情有义。 谭千月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自然是千娇百宠的长大,性子肉眼可见的娇纵,又有贵妃靠着,就算谭夫人离开后依旧我行我素。 而萧姨娘从不制止谭千月的娇纵跋扈,反倒还会夸她有本事。 可谭千月五岁跟着娘亲打理家中田产,又哪里会真的跋扈,不过是只在她眼前跋扈而已。 想教坏她,门都没有。 带着应红收账后,看看天色该用晚膳了,可她不想回去。别看她昨日说的斩钉截铁,可内心要接受一个只认识五天的陌生人实在有难度,更别说接下来还要肌肤相亲三十日,光是想想就生无可恋。 “我们去福运来用膳吧,将几个管事都叫来,就说是东家请客。”谭千月算着时辰,天黑之前回府刚刚好。 “奴婢这就去。”应红叫了就近的管事去通知大家,而自己又回了谭千月的身边,在福运来点菜。 “不用客气,都多吃些,一会走的时候再给家里的打包两样好菜,让掌柜的记我的账上。”谭千月以水代酒招呼着十来个掌柜的。 “那感情好呀,多谢东家赏菜,我等定尽心尽力为东家效力。”脑瓜活分的已经开始给东家捧场。 席间热络却不吵闹,谭千月在打理账务铺子方面,要么不出手,出手便不留情面,所以她很早便将这些铺子牢牢抓在手里,任谁也别想插进一根针。 时辰到了,再躲也躲不过去,谭千月收拾收拾坐车回府。 江宴一个人孔雀开屏到晚上,直接脱了衣裳,解了发髻,钻进池子里生闷气,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明明是大小姐说要与她亲热的,怎么弄的她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整天都被吊着。 沐浴后她破罐子破摔,直接往身上套了件纯白的交领长衫,长发自然晾干直直的披着,看天色差不多后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开着前后窗子,让过堂风吹醒她的脑子。 谭千月回府后,去池子里泡着,今日还好没出现任何的不对,都快让她忘了自己身中奇毒的事情。 又大半个时辰,谭千月沐浴熏香一套下来,还特意梳了一个云鬓,涂了清新的发油,没有多余的发饰只用几支素净的玉钗固定发髻,一身荷叶绿的薄绸寝衣,让夜晚的谭千月温婉端庄了几分,比白日里的她看着更好亲近。 到也不是为了江宴特意如此,她只是不想对自己太敷衍。 她像新婚那夜一样,坐在床边等候,可那该死的江宴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谭千月咬牙起身,下楼去寻人,她一个入赘的,游手好闲的,花天酒地的俗人,竟然这般不将自己当回事,真是太放肆了。 她不愿意,她就偏要。 大小姐披了一件米色的斗篷出了绣楼,来到江宴的偏房。 第10章 江宴听到敲门声,却装做耳聋没有任何反应。 谭千月借着月光推门走进去,前左右两边窗户的冷风将她斗篷吹起。 “江宴?江宴?你睡了吗?”虽然一肚子火气,但因为这事对谁发火,谭千月实在做不到。 她能张开这个嘴,已经到了极限。 “睡了!”江宴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 “你忘了我昨日与你说的事情?”谭千月站在江宴的床前,眼神哀怨。 若是有其它办法,谁愿意在这求她。 “起来!”谭千月的声音带着命令。 江宴从被子里披头散发的拱出来,长长的墨发比瀑布还要丝滑,厚厚的垂落在身侧。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她懒洋洋的堆坐在床上。 “明知故问,跟我上来。”说完谭千月便转身出门,多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江宴用手使劲拨开散落在眼前的长发,只是发质太好一瞬间又滑落下来,她只好站起身穿上鞋子乖乖去了二楼。 二楼宽敞的房间里,亮着两架灯台,将拔步床的附近照的昏黄。 帷幔没有撂下,能看见谭千月躲在被子里的身影。 江宴女鬼一样,一身白衣,长长的黑发,大大的眼睛,红嫩嫩的唇,一点一点飘向床前。 谭千月听到关门的声音,双眼缓缓睁开,与要上床的江宴撞个正着。 江宴露出一个假笑。 对方一脸的肃穆。 还没到信期,谭千月也装不出来,看着江宴靠近她其实差点想跑,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拖了,这事得速战速决争取早日恢复正常。 最好别让她查出来是谁搞的,否则定没她好果子吃。 谭千月也是一肚子怨气,不过眼下也顾不得其它。 江宴这会看着清透干净,还水嫩嫩的漂亮,谭千月心中的火气小了些。 她借着灯光看向江宴,即使忐忑也不愿意落了下风。 江宴歪着唇角道:“小姐,我来伺候你。” “别啰嗦,快上来。”谭千月受不住她这般直勾勾的打量着自己,心跳过快,又尴尬的呼吸急促,不知怎么反应才对。 她的婚事叫县主给耽误了,虽然双十年华也是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候,可她还是喜欢看江宴这张青春洋溢的俏模样。 想来这张脸,在城内的乾元里也算排的上号了,可是一想到这人的生活做派,又马上成了蔫菜,有点倒胃口。 那日的女子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肯定不是第一回了,谭千月也没指望两人能如何恩爱,只要在将她扔掉之前是干净的就行了。 江宴还不知道,大小姐有了“始乱终弃”的心思。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不是小姐叫我来的吗?”江宴毛毛的,用手摸摸脸好像没什么吧? 不过她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谭千月身上瞄,好正,还是她喜欢的绿色,就很勾人。 只是谭千月的表情,一点不像要与她有什么亲密戏份的感觉,绷着脸,像是随时要反抗的烈女。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弹幕炸了 鹅黄色的床幔虽然遮住外面的烛光,可透过来昏黄依旧能看清对方的脸。 两人穿着薄衫对坐,江宴神色偷偷的大胆了些,眸子落在大小姐沉鱼落雁的脸上,慢慢游移。 谭千月垂下卷翘的睫毛不与她对视,幽暗的光线下少了白天的张扬高傲,瞧着清清冷冷的娇弱。 周身都散发着清浅的玫瑰香气,宜人又舒服。湖绿色的薄衫单裤有些宽松,套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上带着诱人的韵味。 衣衫上的金线暗暗发光,即使只是一件随意的寝衣也精美漂亮,透着淡淡的奢华。 “要不你亲我一下,总好过就这般干坐着吧?”江宴眨眨眼,还往前凑了凑。 不知道这大小姐为何非要与她亲热,她目前对于信素的掌控很弱,还不能主动释放增加情趣。 闻听此言,谭千月瞬间看向江宴,即使昏暗的灯光也能看出她立刻红了脸,想说些什么,却没张开嘴。 就在江宴以为要挨骂的时候,大小姐英勇就义般凑到了她的眼前,吓的江宴心脏扑通扑通的要跳出胸腔。 两人仅仅一拳的距离,大小姐颤动着鸦羽一般的睫毛,努力一点一点的在靠近着,最后贴上江宴薄粉色的唇。 江宴好似被鲜花包裹其中,晕乎乎的不敢动弹,不是,真亲呀! 谭千月只是贴了贴就撤回了,留下僵硬的某人大脑停机。 不知怎么误开了屏幕,大大的彩色虚屏呈现在谭千月的背后。 江宴傻了,你这个时候出来干什么?她不演片。 可下一秒,直播人数瞬间飙升到八十多人,让江宴有些炸毛。 “怎么的?你们都是闻着味来的?”江宴看着直播人数还在涨,关掉的手有些迟疑,她孤身一人在异世,若是能尽快弄清楚直播的作用,就能尽早的有个活命的保障。 这边还要应对大小姐,江宴连忙将人搂进怀里,轻轻环抱上那细软的腰肢。 果然,弹幕炸了! 营养液不如猪食:【啊啊啊啊啊啊啊,见到活的了,见到活的了。】 打工换房,搬出地堡: 【亲一个,亲一个,原来这就是古老的传说。】 励志加入护卫队【她们不能去领养小机器人吗?自己做好麻烦。】 地堡万事通:【楼上那个傻子,她们不是在造机器人好嘛?】 再做傻瓜机器人就去死:【什么?还要花能量石?不可以,只能白嫖。】 励志加入护卫队:【四楼,五楼,你们是在合伙骂我吗?】 江宴看着眼花缭乱的弹幕,双手收紧不自觉用力将谭千月按在怀里。 谭千月对她突如其来热情有些招架不住,渐渐身子娇软无力,头靠在江宴的肩膀,微热的呼吸打在白皙的脖颈上,她感觉到体内的药力在发作,身上越发无力没有知觉,只能寻到江宴的耳后亲吻着,咬上的力气都没有,全靠江宴抱着她,才能靠在她怀里。 她面色似涂了红色的胭脂,微垂着眸子,手指顺着江宴的单衣伸了进去……。 江宴从弹幕上得到了一个有效信息,那就是得让粉丝刷能量石,但只看不刷好像也可以,与她直播时相似。 但她如果得不到能量石转化的金币,就无法得到前辈们留下的奖励,所以能量石还是要挣。 这边的谭千月身子很热,随着她作乱的手,江宴蹙眉看完弹幕上的信息,大小姐在她耳边吻着,吮着,脸都埋进了江宴浓密的发丝间,像个小妖精四处点火。 与刚刚判若两人。 打工换房,搬出地堡:【想看另一个人的脸】 随即真的打赏了五个能量石,五个能量石瞬间转化成五个金币,一个好消息,系统不抽成,这五个金币都是她的。 “……嗯!”江宴让大小姐勾的魂都快没了,得赶紧关了屏幕。 她对着另一面,不知什么世界的公民挥挥手,淡定的关了屏幕,骗了五个金币,但愿下次没人来找她要账。 这才将人从怀里抓出来,伸手抽出谭千月固定发髻的玉簪,一头柔*软的秀发倾泻而下。 她将六根温润的玉簪稳妥的放置在床边的小几上,以免扎到大小姐。 只是这好好的人像喝醉酒一般吃缠她,连头发都跟着添乱。 又顺手捞起一旁的鹅黄色绑带,拢住大小姐满脸的长发,细心的绑在脑后,不松不紧。 只是她给谭千月绑头发的时候,单衣就叫她给拽开了,这人没有一刻老实的时候。 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啰嗦了些,看着活色生香的女子,泪眼盈盈的抬头望着她,不受控制的捧上她的脸。 ………… 灯烛燃半,江宴才发现原主怂怂的,体力却超级好,不愧是从小被打着长大的。 大小姐被她挪去了一边沉沉的睡着,脸上透着珍珠一般的光泽,水嫩有弹性,微微泛着红晕,瞧着竟比昨日还美。 她乖巧的闭着眼睛,没了对江宴冷嘲热讽的态度,此刻的她让江宴看着心里一片柔软。 江宴找了另一个鹅黄色的绑带将长发拢好,这头发太长真是好麻烦。 看着一片狼藉的床褥,她只好起身拿着银盆去水房打水。 时间还不算晚,水房的热水应该还未凉,她不好意思叫小丫鬟去弄,只能自己悄悄过去。 用浸湿的帕子将两人擦拭干净,脸热的看了看潮湿一片的床褥,这里是不能继续睡了。 大半夜的,也不能喊人重新铺床。 她捡起谭千月那身湖绿色的寝衣,摸到裤子时手一顿,这古代的东西花样就是多。 将谭千月用薄被卷起抱着,拿上她的寝衣,一起下了楼。 一楼的窗子还开着,过堂风吹的冷飕飕,不过江宴的床位置不对着风口,便没再管。 第11章 她摸黑将大小姐的衣裳给她穿好,盖上厚被,自己也躺在一旁。 没过多久,谭千月冻的直往江宴怀里钻,又软又香的贴着她不放。 江宴顺手抱着她,看了一眼两边的窗子,也没想着关……! 次日,谭千月醒来神清气爽,只是为什么在江宴的床上,而且江宴哪去了? 她光着脚悄悄跑回楼上,身子比前两日好多了。 卢大夫忘了告诉她,这合合散若是按照原定的法子解了,功效远远大于市面上的养容方子,用好了便不再是毒药。 只是价格昂贵,即便天香楼能买到药材,也得重金。 一般不会随意使用,若是碰上纨绔没有节制,与多人同乐,很容易伤了根本。 谭千月回到二楼,光脚踩在白色的地毯上,几步来到床前,没有被子的遮挡,床上还留着昨夜褶皱的痕迹。 她轻轻扫了一眼,便知道为什么在江宴的床上醒来。 赶紧红着脸叫来下人,将屋子收拾干净,换了新的被褥。 眼神一转,就看到银盆上搭着白色的帕子,想到一种可能性,大小姐身子被定住,垂眸掩去流光溢彩的茶色明眸,故作镇定的走去贵妃塌。 江宴一早就跑了,她得去江府一趟,那边的麻烦得早日解决,而且与原主的两个母亲也得打个照面。 虽然很心虚,占了人家的东西,但是她也没办法,只能替原主好好孝顺两个可怜的母亲。 进了江府。 “娘?” “你还知道回来?是那谭府有金山银山,叫你乐不思蜀了?”虞氏秀美的面庞立立着眼睛,不高兴的看着女儿。 “嘿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那边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及家里舒服。”江宴根据原主的性子,抓着虞夫人的袖子摇晃着。 “好了,你把那个小坤泽弄回家里是什么意思,谭府那大小姐我听说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你小心狗头!”虞夫人用手点着江宴的脑袋,手劲很足。 “哎呦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就是来解决她的,娘,别敲了,别敲了,都要傻了。”这句话,江宴说的真心实意。 “哼,你最好知道!”虞夫人收了手。 “都说媳妇像婆母,若不是娘亲整日在家里耀武扬威,我何至于娶上谭大小姐?”有些时候,俗信是有道理了,那是经过千锤百炼才得到的结论。 “你自己成了人家的倒插门,如今还想将火烧到我身上不成?”江母及时出来替虞夫人说话,江宴能回谭府,她能去哪里。 “母亲。”江宴与她打招呼。 “嗯,记得回来就好,虽然面上是谭府的倒插门,到实际上你要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江母对谭相恨得咬牙切齿。 “嗯……女儿自然知道。” “那就好。” “对了,那个皎皎呢,我找她有事。” “在后院,快去解决掉。”虞夫人虎着脸不高兴。 江宴替原主这混合双打的原生环境哀悼三分钟。 “小姐,外面有吴记商行的人前来求见!”谭千月正在吃早膳,应红来报。 “我们与吴记也没什么买卖往来,他们派人来做什么?” “就说有话告知小姐,关于……江小姐的。” “叫他去前面等着!” “是!” 谭千月收拾收拾,还是去见了那个男坤泽,这人是吴记管事家里的。 “什么话,说吧!”谭千月与他们向来没有交道。 “是这样的,我家那口子昨日偶然撞见谭府的赘妻江小姐,将那天香楼小坤泽领到家中,便想着叫我过来通知小姐一声,免得小姐吃了亏还不自知。”男坤泽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添油加醋一般。 “领回家中?你家男人莫不是看错了吧,谭府并没有你说那人!”谭千月想起他说的是哪个。 “是带回了江府,而不是谭相的府上呀!”这讲话妖里妖气的男坤泽甚至还拍拍大腿。 闻言,谭千月握着团扇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本小姐知道了,多谢,应红打赏!” 谭千月红唇微勾,眼神有些冷然。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你我和离 江宴看着皎皎犯愁,简直是个烫手的山芋,也不知道原主想如何安排她,这可好砸她手里了。 “皎皎姑娘在天香楼多年可有积蓄?”江宴苦大仇深的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江姐姐问这做甚?我都是干些打杂的活计,偶尔贴补一下家里,真是兜比脸都干净。”皎皎姑娘为难的张口,抱歉的看着江宴。 江宴听闻,脸更垮了。 原主虽然爱吃喝玩乐不上进,可出手也是很有分寸,出去玩的花销都是几人轮流来做东,更有布庄的二小姐兜底。 所以几十两银子,她滚来滚去能花好久。昨日共花了一百多两已经够让她肉疼了,那可是给她压箱底的银子,江宴很惭愧。 不过再一想,这皎皎姑娘是原主惹的,她又觉得这银子也不算是她花的,没什么好惭愧的。 “今日来时路过天香楼,我去与香姨谈了你的赎身银子,她说至少要准备八百两,否则绝无可能。”江宴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降温,她有点上火。 “八百两?我去哪里找这么多银子,就是再卖一次也换不来八十两,她真是好狠的心。”皎皎瘪着嘴沮丧极了,不过对于赎身她从来不抱有奢望,只不过江姐姐心善才让她生出一点妄念。 天香楼的头牌赎身明码标价三千两,这么算下来,皎皎虽然容貌中上可胜在年纪小,还是个清官人,至少也要五六百两。 这八百两对于江宴不是一个小数目,她又不是圣母,要怎么去拿天价救一个泛泛之交的人。 可放任不管,那吴大官人就在天香楼的门口等着小姑娘回去自投罗网。 两伙人本就有嫌隙,那厮就是故意拿小姑娘来触江宴的霉头。 “江姐姐,你不用为难,我既然被卖到了天香楼便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前得姐姐庇护也安稳了两年,皎皎知足了,我知道自己的命。”皎皎感激的看着江宴。 江宴想起原主遇到她的时候,皎皎十二三岁的年纪,是谁都能打骂欺辱的年纪。 她断断续续也在小姑娘身上花了近百两的银子,才叫她的日子好过些。 看她认命的模样,江宴的良心有点不舒服,八百两对于自己来说确实很难,但不算难如登天。 “你先在府上安稳两天,我尽量去想想办法。”说完便起身离开。 “江姐姐,别太为难就好。”皎皎心中忐忑的看着她。 江宴出了客房,眼神一动想到了一个人,江珣。 她绕过江母的眼线,去了妹妹的房间,江珣原主的妹妹,无论是性格还是学识都与江宴截然相反,是个十足的小大人。 “咚咚咚!” “进。”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嗓音, 江珣没遗传到江家人的任何一点毛病,却占了所有优点出生的孩子,是老江家的命根子。 若是谭相国要江珣入赘,那江御史一定扔下乌纱帽跟她干到底,江宴摇摇头看着那个身姿坐的笔直的“天之骄子”。 “长姐前来,可有事?”十三岁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一本正经的问她。 “怎么?姐姐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了?”江宴对这种别人家的小孩很羡慕,因为她从小没这个条件。 “长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想干什么?”个头不高的小姑娘背着双手,目不斜视的看着江宴。 “啊?呵呵,阿珣真是聪明伶俐呢!”江宴又尴尬了,她与原主的适配度倒是挺高的。 “到也不是其它,阿姐就是想问你借些银子。”江宴冲一个小孩子借银子,也是有些丢人。 “长姐可是在外闯祸了?”江珣板着与姐姐相似的小脸,眉头一紧。 “怎么能闯祸呢,是做好事啊。” “那为何不与娘亲开口?” “你小小年纪怎么话这么多?就说借不借吧,我又不是白拿。”江宴学着原主的语气与妹妹沟通。 江珣深思了片刻道:“那立个字据吧,你想借多少?” 江宴牙疼的答应,又问道:“你有多少?” 小姑娘掐指一算,这些年母亲,娘亲,祖母,给的压岁银子大概有二三百两,祖母家中是富户,每年她跟着回乡都能得不少的压岁钱。 最近又教导了两个同窗,也有不少银子。 “三百两。”江寻掷地有声道。 “这么多?”江寻吃惊不小。 “这有什么,我十三年的积蓄都在这了,借可以,但一定要还。”江珣还是很犹豫,毕竟姐姐看着也不是很靠谱啊,要不还是算了? 但,话都说出去了……! 江宴激动的上前抱住妹妹,用力亲了一口。 第12章 “这般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江珣用袖子擦着不存在的口水。 “去拿银子吧!”她无辜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小孩。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小孩姐叹气。 “姐姐定会还你哒。”江宴高兴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江珣不敢搭茬,生怕下一秒就要后悔。 没一会,小姑娘抱着一个描金匣子出来,幽怨的看着江宴。 虽然答应给一百两的利钱,可江珣还是心底没底,但想到手足之情还是愿意相信她一回。 半个时辰后,江宴带着凑到的五百两银子去了天香楼,与香姨砍价一番。 “香姨,你就当是做一回好事,便宜些放了那姑娘,我也只是看她可怜才想帮帮她,你知道我家里娘子那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我只是拿她当妹妹,若是赎金太高那我也爱莫能助。” “可老话说的好,家花不如野花香,就是那真仙女看久了也是狗尾巴草。不过香姨瞧你欢喜,你若是真的想,便六百两不能再少了。也就是你才能让香姨给这么大个面子。”还有点姿色的坤泽顺势摸上江宴的脸。 “六百也成,六百也成。”江宴忙用手挡下,却被香姨抓住了手指。 “江宴,若是你需要银子,香姨也能给你,只要你听话……!”三十几岁的女子魅惑的看着江宴,眼里带着深意。 “多谢香姨抬爱,江宴暂时还不想挣银子。”江宴抽出手指,后退两步。 “也是,你家娘子也是个财神爷,你怎么不回家向她伸手?这皎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六百不能再低了。” “成,六百就六百。”江宴想逃。 江宴路过香酥斋时,想起昨夜大小姐在她怀里娇软水润的样子,她停住脚步,想给她买两包点心。 香酥斋是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那日还听明淑说这里新上的奶皮酥好吃极了。 进门后发现这里相当宽敞,不但能带走,还有品茶吃点心的隔间,瞧着真是个挺雅致的地方,适合约会。 “这位小姐,您想来点什么?”活计过来热情的招呼道。 “哦,给我来二斤奶皮酥。” “好嘞,您请稍等。” 江宴好奇的左右看看,突然目光一顿,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谭千月,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乾元。 江宴看向那女乾元,瘦的电线杆子一样,还长着一双狐狸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那女乾元的指尖还放在谭千月的腕间,谭千月并没有拒绝,二人还有说有笑的。 “小姐,你的糕点好了。” “哦,多谢。”江宴压低声音,快步离开点心铺子,头也没回。 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有些冷。 香酥斋内。 “千月,这三十日一定不能断,哪怕是换人,也要熬过这一个月。”卢大夫再次提醒。 “我知道了。”谭千月脸色微沉。 简单把脉后,二人离开了林记铺子。 夜里沐浴后,江宴用红绳给自己梳了一个马尾,浓密的长发高高的吊在脑后与她一起窝在被子里,像她此刻的脾气一样撅着。 “咚咚咚!”窗外传来敲击的声音。 “上楼!”谭千月的声音随后传来,屋里的窗子开着江宴听的到。 谭千月透过窗子,想起吴记那边的话,神色微凉像外面的冷月。 江宴一言不发的起身,穿了里三层外三层慢悠悠上楼。 推开屋门后将屋子里所有的灯烛都点亮,将这华丽的屋子照的灯火通明。 谭千月不适应的回头看她,好家伙,橙色竖领短衫,外搭深蓝色氅衣,水蓝流仙裙拖地。 高挑气派的要去公干的打扮。 “六月的天,你穿成这个样子做什么?”谭千月黛眉微挑。 “衣冠不整出门,总是不成样子。”江宴坐在贵妃榻上,离谭千月有段距离。 谭千月看着她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手有点痒。 甚至想与她摊牌,难道三十日都要她夜夜去求江宴不成? 两人半晌都没说话,江宴先开口了。 “大小姐叫江宴前来,可是有事?”江宴看似客气有礼。 “你将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安排去了哪里?”谭千月看着她,红唇轻启,面上看不出喜怒。 江宴一惊,她虽然问心无愧,可这事有人说没人听。 她就是给原主收拾了一个烂摊子。 谭千月冷笑着又道:“天香楼的赎金不低吧?怎么,手里的银子还够吗?” 江宴心虚的不说话。 “这样吧,你在这里伺候我二十九日,赎人的银子我给你,一个月后你我和离,这样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带着她离开,远走高飞也好,金屋藏娇也罢,都随你,你说如何?”谭千月和颜悦色的看着江宴。 烛光将她照的美艳妖娆,却带着刺。 江宴一颗忐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好看的眉眼似染上一层霜雾,薄唇紧抿。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对那姑娘没有任何想法。!”夜里,江宴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清冷。 或许没有皎皎这件事,她谭大小姐似乎也有退路。 “你对她如何,我不关心。”谭千月抬眸,神色带着隐隐的高傲。 “母亲最开始也说对萧姨娘只是怜悯。”随后,又慵懒淡漠的补了一句。 谭千月坐在床边,被纱幔挡住了眉眼,江宴看不清她更细致的表情。 “为什么是二十九天?”直觉告诉她这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这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一个月后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吧!”谭千月现在已经排除了江宴的嫌疑,江宴的反应无论如何都不像。 江宴属实又被大小姐给气到了,想起糕点铺子里那个乾元,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若我不答应呢?”半晌,她抬头看向靠在床边的谭千月。 “不答应什么?”谭千月眸光一顿。 “都不答应。”江宴起身两步,与她眼神对视。 “那好办,我换人!”谭千月语气轻松,似乎江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江宴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唇间带笑,眼神却有些危险。 “好,我答应你!”这大小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她还等什么! 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利落的解开大氅的盘扣,将衣裳一件一件脱掉直接扔在地毯上。 只着一件浅色的胸衣与亵裤上前。 谭千月的呼吸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谭千月一眼,随后就去扯谭千月的寝衣,光滑的料子一个用力,衣襟就有些松散,可到底是做工精细,太阳花的盘扣结结实实的挂在那里。 她弯下腰,将谭千月身上的寝衣抓在手里,认真的一颗颗解开。 谭千月没料到她这般直接,吓的魂都没了,在江宴靠近时便使不上力气,也不知是不是那合合散的缘故。 寝衣滑落在地,谭千月只系着一个浅杏色的肚兜坐在江宴眼前,手指放在镂空的床板上,紧张的握着。 虽然很荒唐,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眼神落在凝脂的腰间,而不是想咬在那~~! 她微微直起身子,单手搂住谭千月一掌宽的腰肢,轻松的将人抱起扔去大床中间……!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腰间红痕 甜美的玫瑰香气层层递进,瀑布一样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谭千月能感受到她好看高挺的鼻子蹭到了自己的,但此刻她身子脑子都晕乎乎的,下巴被她掐着微微仰头迎合,无处可躲。 舌尖在她红润柔软的唇上沿着唇线打转。 谭千月浑身难受到眼尾薄红,小扇子一样的长睫颤动,却不好意思看那人。 可谁知这家伙半晌都没动静,只是小狗一样在她唇边□□,还用那双深情的眸子看着她,戏耍她一样,神色似笑非笑。 带着新绿的气息,让谭千月很放松的同时,又想狠狠捶在她身上。 体内的热度让她有点神志不清,谭千月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狠狠掐在江宴的侧腰上。 “啊!”江宴吃痛一声后,顺着大小姐的手腕将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单手掐着,按至头顶。 滚烫的吻从下巴滑落到雪白的脖颈,纤细的锁骨,往下……留下一路的梅花! 谭千月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飞去云里雾里的感觉,被松开的手不自觉的抱住江宴的头,无意识的把玩着她的墨发。 察觉到身下之人化成水一般温柔后,江宴抬头重新吻上那不饶人的嘴。 只是这次没再客气,吃糖一样勾缠着,她好像喜欢听大小姐撩人的轻吟声。 况且人也是甜的,不说话的她可爱多了。 她的声音叫江宴听了脸热心也热,便不再逗弄她而是卖力的伺候。 第13章 她总不能一无是处到床上都不行吧? 这份工作要是丢了,她便离回老家不远了……! 灯烛燃至过半,灯芯长长的影子投在刺绣的插屏上,像是一对有情人之间的互相挑逗。 一丝微风打在刚刚落汗的额头上,谭千月缓缓睁开秋水般的明眸,发现江宴紧紧抱着自己,二人滚到大床的里侧睡着。 帷幔依旧挂着,烛火还在亮,眼前的江宴玉白的脸上透着薄红,温润中带着点风流。 谭千月不知在想什么,愣愣的看着她。 她抱的太紧想动一动,江宴却又将脸贴在她的脖颈间,谭千月怀疑她是故意的。 没有办法,只好硬闭上眼睛让自己睡下。 次日,江宴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就对上大小姐凌厉的视线。 “怎么了?昨夜我惹你生气了?”江宴一头雾水。 谭千月鼓着的小脸像剥了壳的荔枝,江宴大着胆子贴过去,用脸蹭蹭。 “松开!”她的糖衣炮弹没能迷惑大小姐,谭千月的声音带着忍耐后的咬牙切齿。 江宴勒在她腰间一夜,这会腰疼,腿疼,哪哪都疼。 一身的力气却在外面游手好闲,沾花惹草,倒是想在床上将她的腰折断,谭千月昨夜的柔情被她没有分寸的亲昵给消散,现在只想让她滚远点。 江宴忙松开箍在她细腰间的胳膊,谭千月终于翻了个身,还是浑身难受。 “我伺候你穿衣裳?”她小心翼翼问着。 谭千月摆摆手,甚至没回头看她一眼。 江宴委屈巴巴的坐在一旁,手里将被角扭成麻花。 半晌也不见谭千月理她,只好灰溜溜的下楼。 听见她下楼的动静,谭千月这才转过身来,双手放在腰间两侧轻柔着,嘴里嘟囔着什么,不像是什么好话。 江宴收拾好自己后,抢了应红的活,自己端着食盒上楼给娘子送饭。 虽然大小姐昨日很绝情,可老话说的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她自觉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谭千月披着被子低头一看,腰间果然红了一圈,还有这连日来满身的痕迹,没什么空闲的时间,即使江宴手下留情,也是消了留,留了消,新的旧的叠在一处开花,让她看的呼吸一滞。 “若是不想起床,就在这里吃饭吧。”江宴一身清爽的闪现在谭千月眼前。 谭千月收紧被子,看着江宴吐出两个字“不要”。 “那我放在桌子上,你一会饿了再吃?” 看她卑微的模样,谭千月闷闷的回了声“好”。 谭千月收拾好,用过早膳下楼时发现江宴又不见了………! 江宴自然是去解决皎皎姑娘的容身之所,不可能让她一直待在江家,娘子已经在意了,若是再将不相干的人留在府上让她有了心结,就不是亲亲抱抱的能解决的。 这会,江宴有点后悔前两日的冲动,可是救都救了,就当是还原主的人情。 江府后院里 “回家怎么样?”江宴头疼问道。 “回哪里的家?”皎皎傻乎乎的回问。 “你有几个家?”江宴故意凶道。 “嗯……江姐姐,我虽然偶尔还惦记着家中,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回去,若是回去保不齐还是会被卖掉。”皎皎姑娘反应过来后,犹豫着回话。 “姐姐,我能不能跟在你身边伺候,不要工钱能给口饭吃就行。”皎皎忐忑的问道。 “不能,我身边容不下你。”江宴无情拒绝。 皎皎姑娘委屈的红了眼睛,但在尽力的收回眼泪,生怕惹了江姐姐厌弃。 “不是我救的你,是二小姐救的你,为了救你她拿出了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你要努力干活还给她。”江宴一本正经与皎皎交谈。 “啊?二小姐?” “对,就是我妹妹江珣,你如今欠了她五百两银子,不过也不用担心,她不会催你还银子,但你要努力过日子,哪怕只能还上十两也是你的心意。”江宴已经想好了皎皎的去处。 “嗯,我明白,皎皎谢过二小姐与江姐姐的大恩大德,一定努力挣银子。”皎皎姑娘用力的点头。 “那好,我认识一个绣坊的师傅,你去那里先当一年的学徒,用不了三年养活自己没问题,若是还要养活家里那怕是要累到吐血。”江宴提醒道。 “皎皎不怕苦不怕累,也不再与家中联系。”皎皎明白江宴的意思。 “那好,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 “嗯。”皎皎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欣喜,她有了新的奔头。 将麻烦解决掉后,江宴无债一身轻。 回道谭府时,刚好撞上萧氏在院子里。 “姨娘安好。”江宴不得不停下打招呼。 “都是自家人,不必太客气,快起来吧,孩子!”萧姨娘温和的拂了拂手。 “多谢姨娘。” “哦,对了,小江你怎么才回来,刚刚啊……千月与县主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府,你说我也有些担心……!” 萧姨娘欲言又止的看了江宴一眼道:“虽然两个女儿如今都有了归宿,可是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只是别做什么糊涂事才好。” 萧姨娘面露愁容又道:“我到底不是千月的生母,说多了怕她与我离心,还要你多管着她些才好,你能明白姨娘的这颗心吧?” 江宴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氏,装糊涂回道:“娘子要做什么事,随她心意就好,我一个入赘的闲人自然什么都听她的便可,姨娘不必多虑,我自是会好好待千月。”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萧氏假笑着离开。 江宴不知萧氏对她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难道是离间计?可是她们妻妻不合,对萧姨娘有什么好处。 江宴不解,却知道她定是要站在娘子这头。 谭千月与县主二人在林远斋茶楼。 “你说的那批货在哪里,有多少?”谭千月一点不想与她扯皮,若不是司马婧用一批时新的上好布料将她约来茶楼,谭千月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最近对付江宴一个人就够她头疼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占用了她太多的思绪。 “急什么,我说了帮你拿到这批货,就一定会说话算数。只是千月你难道就不想与我叙叙旧吗?”司马婧看着谭千月的眉眼,总觉得她有些变化,说不上哪里,却好像温柔了两分。 “我与你有什么旧可叙?跟在你身后的尾巴今日怎么没来?我与你谈布料的事也是公事公办,不占你一文。”谭千月坦然的看着她,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女人,狗都不要,还在这与她扯什么旧情。 谭千月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抽身够快,这点确实要谢谢江宴,虽然她也不见得是个靠谱的。 “哎,我知道你怨我,任谁的未婚妻从一个有封号的县主换成了一个五品小官之女,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混人,都会心有不甘。”司马婧用了然于心的眼神看了谭千月一眼。 一向有点端着的谭千月满脸黑线,吃惊的眸子都睁大,虽然司马婧说的是事实,可谭千月就是不想认。 刚知道此事的时候,确实落差很大,但绝不是还放不下司马婧,而且就算江宴游手好闲又如何,她有能力养她十辈子,前提是江宴不能学眼前这只狗。 “说正事吧!”她不耐烦的拉回话题。 若不是这批料子转手能出三倍的价钱,她也不至于在这听司马婧说什么废话。 “只要你有意思,这批料子便是你的。”司马婧还对着她眨眼睛。 谭千月忽然看到了她眼角边的细纹,如今吃了细糠,对着司马婧这张“老”脸,竟然再也找不到从前的亲切。 果然是货比货得扔。 “若是方便顺手的事,若是强人所难我谭千月也不差这点银子。”谭千月靠在玫瑰椅上笑笑,明摆了好处想拿,人情不想认下。 这二人欠她的,这点补偿才哪到哪。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茶楼来了一位熟人。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兑换金币 谭雪儿带着两名女子,“恰巧”路过茶楼,偏偏看到长姐与县主相谈甚欢,她眼里瞬间出现委屈的神色。 “哎?那不是谭大小姐与你家县主吗?二人怎么在这里?”一身粉衣的女子眼尖的指向谭千月的方向。 与谭雪儿同行的是她的两位闺中密友,得知县主弃了谭家大小姐也是幸灾乐祸了很久。 那谭千月仗着贵妃的宠爱不将大伙放在眼里,还时常欺负自家姨娘的女儿,看二人的一身行头就知道谭二小姐在府中的境遇。 好在县主大人慧眼识珠,知道那谭千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选了谭雪儿这个贤惠的成亲。 城中女子,对谭千月都是避而远之,本就夺目的容貌加上并不讨喜的性子,叫一众坤泽对她都是又嫉妒又讨厌,谭千月也不是一个合群的人,自然不会上赶着去结交谁。 第14章 况且,她一心扑在自己的产业上,更是无暇与各家贵女们热络周旋。 加上那两个母女的有心经营,谭千月在外人的眼中没什么好印象。 “别胡说,长姐一向有情有义,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们别误会。”谭雪儿委委屈屈的看向那两人的方向。 “她既然已经成亲,就不该单独私会乾元,县主也真是分不清里外。”青衣姑娘前一句说的好大声,就是要谭千月听到。 县主看见谭雪儿追了出来,脸上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出门前两人随便聊了两句,没想到她这么不信任自己,甚至还带着外人来看热闹。 县主板着脸,一声不吭。 谭千月则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看过去,照旧喝着茶。 见没人理自己,谭雪儿瞬间红了脸颊。 到底是新婚燕尔,县主见谭雪儿难堪便有些于心不忍。 “你跟来做甚,我只是与千月有生意要谈。”县主看着小白兔一样的谭雪儿无奈道。 “雪儿只是陪着两位小姐妹到永兴街挑两件钗环首饰,并非有意要跟着县主,难道雪儿在县主的眼里就是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谭雪儿委屈又倔强的看着县主。 “就是,有些人仗着从小的情分抓着人家的妻主不放,就把我们雪儿也看做是同类人,莫不是看自己嫁了一个废物就惦记人家屋里的人。”粉衣姑娘是个牙尖嘴利的,看见朋友委屈自然要帮扶这可怜的庶女一把。 谭千月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子,微凉慵懒的看向那被谭雪儿鼓动的傻子。 “没见识,不分是非就去多读点书,别以为长了一张嘴就能随便定别人的罪,要说抢东西想必没人能比过我得好妹妹。雪儿你与大家说说县主是如何从姐姐的*未婚妻,变成了你的妻主?” “好让那两个想攀高枝的庶女也跟你学学,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说是不是?”谭千月收起眼里的冷意,无所谓的笑着问道。 司马婧在开始听了粉衣女子的话,第一时间看向谭千月,说实话心中也有些动摇。 “你什么意思?你在说谁?”虽然谭千月是相府千金,可她们也不是没有靠山,粉衣女子甚至还想上前两步与谭千月理论。 “容姐姐,姐姐她定没那意思,你别介意,我替长姐向你赔罪。”谭雪儿懂事的拉着朋友,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模样,甚至还做出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的脸色,最后望向县主。 “我就是那意思,用不着妹妹假惺惺的当好人,司马婧带着你的人离开我的地方。”谭千月看了几人一眼后,转头对着县主厉色道。 “谭千月,你什么意思,这般傲慢到目中无人,想必就是家中那个废物乾元都不喜欢你!”两个女子被她下了逐客令,还是当这县主的面,一时之间面子挂不住开始口不择言。 “这就不劳烦两位担忧了,我们好的不得了。”谭千月回了对面一个大大微笑,更衬的那女子像个疯子。 “哼,好不好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可别打肿脸充胖子,谁人不知那江宴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女子还是不信这两个人能过的好。 “呦?是谁在念叨本小姐?”江宴向门房问了大小姐的去处,想着去接媳妇回家,好歹也表现一下。 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被点名了。 她好奇的看向那位女坤泽一脸的问号,不过就现场的气氛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江宴似笑非笑的与女子对视,眼神澄澈中带着无辜的询问。 那粉衣女子,忽然见江宴靠近,脸色一瞬间涨红,羞涩的低头不语。 江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心下了然。转头对着谭千月殷勤的道:“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好!”谭千月莞尔一笑。 她起身时身子微晃没站稳,江宴极有眼色的上前搀扶。 “不行,我头疼,你抱我去马车里。”谭千月柔柔的靠在江宴身上,声音能滴出水一样娇媚,小鸟依人的看着江宴。 “这有何难,就是将娘子一路抱回府上我都求之不得。”江宴很给面子的将人拦腰抱起。 “诸位先告辞了。”她就这么抱着大小姐离开了吵吵闹闹的茶楼。 谭千月将脸埋进她肩窝,还不忘对着后面几人笑笑,像个得意的小狐狸。 刚刚那牙尖嘴利的女坤泽暗自骂了一句,虽然是废物但实在貌美,若是再知些情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可恶又让谭千月争去了。 “还不走?都等着八抬大轿吗?”县主神色微冷,说不上哪里不爽,总之不高兴。 谭雪儿只好先与县主回府,将两位好友扔在了原地。 江宴送谭千月上了马车,天色渐暗,她还贴心的将马车里的小毯子给娘子细心盖上。 谁知娘子进了马车后便没再理她……! 马车内更加昏暗,江宴坐在谭千月的对面,娘子闭目养神不在意江宴暗搓搓的小动作。 “嗯,那个皎皎已经被我送走了,离开江家送去锦绣坊学艺,日后自食其力不成问题,与我没什么关系,真的。”江宴赶忙将今日的事情告知谭千月。 尽管二人的婚姻走向成迷,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江宴也不想让她误会自己。 “……嗯!”谭千月盖着毯子窝在车内一角,声音慵懒且柔和。 “刚刚,她们欺负你了?”江宴蹙眉,想起刚刚茶楼的事情。 “没人能欺负我!”半晌,谭千月不赞同道。 江宴听听就算了,没人欺负从小定下的县主怎么被人换走了? 不过她也就想想,可不敢开口触霉头。 车没又变得安静,江宴在暗中打量着谭千月的脸。 被风吹动的窗帘,将淡淡的光亮扫到大小姐白皙光滑的脸上,只是她神色严肃。 江宴挪动身子,挤去她旁边。 谭千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呼吸略深。 “若是累了,就靠在我肩头?”江宴不着痕迹的靠近。 谭千月还是闭着眼睛假寐。 江宴不信邪,眼神微闪,伸手搂住谭千月的脖颈,粉色薄唇贴上大小姐的耳边呢喃道:“入夜,我伺候娘子沐浴?” 谭千月被她忽然搂去本就心尖一跳,这会更是让她蹭的一股电流涌出。 可她硬是收回涟漪的悸动,依旧冷着脸看过去,强势的凤眸紧紧盯着江宴。 江宴只好讪讪的收回胳膊,无辜的眼睛带点讨好的回望着大小姐。 谭千月收回目光,在暗处隐去唇角的浅笑。 夜里,刚刚觍着脸推荐的浴池play当然没有被大小姐采纳,不过今晚的美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渐入佳境,不再是茫然的蹙眉,江宴也慢慢学会摸索些门道让大小姐开心。 天色大亮,二人第一次穿戴整齐坐在一起用早膳。 不大的八仙桌上,水晶包,牛乳糕,杏儿豆腐,虾仁粥,排骨冬瓜汤,凉拌小菜,六个小盘精致的摆着,江宴心里美的冒泡泡,感觉自己好像被富养了。 谭千月一袭浅蓝色纱衣罩在抹胸长裙外面,上面绣着展翅欲飞的彩蓝色蝴蝶,绣线精美到发出光泽,微风轻拂几只彩蝶像活了一般颤动着美不胜收,似是落在她这朵玫瑰花上头。 她云鬓高挽,额前几缕碎发散落,发髻两侧各垂下一串银亮的细碎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宛若仙女下凡,将对面的颜控迷的呆愣。 江宴清清嗓子,装作目不斜视。正巧她今日的衣裳也是青兰色,与大小姐勉强凑成情侣款。 谭千月用余光打量她,江宴一本正经的盯着眼前的早膳,除了吃便再无其它………! 饭后,江宴又灰溜溜的滚回了自己库房,谭千月没留她,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这几日一直没时间弄这个直播,江宴把门窗关好。 一个响指将直播开启,可上次那几十人的直播间眼下又成了三两个人。 看来靠她自己确实不行,得尽快挣钱才行,她还欠着巨款呢。 不过她更好奇五个金币能换来什么?于是点了兑换。 彩屏上瞬间多了九个大门的画面,每个大门旁边还附带一个黄色的进度条,江宴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观察这九个大门各有不同,似乎是根据朝代或者地点区分的。 她想,这应该是前辈们的任务地点了,如今在这里呈现她应该都能兑换。 江宴想看看一个金币能买什么,于是数量一栏里添了1,又点了最接近现代的防盗门。 下一刻,大门打开,一片卫生巾飞到屏幕中间……! 就见这防盗门上的进度条变成了99.5。 江宴一瞧,这门内的东西看样子不是很多,金币的购买力跟一两块钱差不多。 她长指一划,空白处出现了第十道木门正是她如今的“家”,她的那片卫生巾直接躺去了新家,黄色进度条变成了0.1。 作者有话说: ---------------------- 第15章 第13章 软饭真香 江宴看着眼前的屏幕内心激动,这就是她在异世保命的本钱,她要好好经营才是。 正要想着去哪里挣些金币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江宴收了屏幕。 谭千月对比刚刚用早膳的时候,又多加了一对闪亮到耀眼的嵌宝金镯,华丽夺目到不能让人忽视。 “今日,陪我去趟宫里,拜见贵妃娘娘。”她看了江宴一眼吩咐道。 去宫里?江宴眉头一跳,无论原主还是她本人都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主,这忽然要去宫里还真是有点忐忑。 “怎么?你不想去?”见江宴不说话,谭千月声音华丽丽的冷下来。 “没啊,我愿意。”江宴露出假笑坚强道,宫里也好她正愁没地方挣金币,这不就来了。 “那好,换身衣裳走吧!”谭千月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点点嫌弃。 “这身不行吗?我没有更好的衣裳,都跟这件差不多。”江宴摊手。 谭千月看了看天色,这会再带着她买衣裳应该来不及了,算了还凑合。随后上楼取了一件缠枝纹凤尾金簪叫她低头,给她在发髻上固定好。 “好了,这就走吧!” “多谢娘子。”江宴嘴甜道。 二人坐上马车,大概半个多时辰的功夫,马车停在了宫门外,淡金色的阳光照在朱红色的宫门上,将这里衬的气派厚重,让人心生敬畏。 贵妃娘娘的寝宫在金华殿,是独一份的尊贵。江宴从宫门外便开始直播,虽然不能说话但恢宏的宫殿哪怕是一路的碧树琼林,玉石长廊都叫弹幕后面的粉丝应接不暇,而御花园里的奇花异草更受喜爱。 春风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景色,美的叫人如痴如醉。 弹幕又动了,说话的还是老朋友。 地堡万事通:【这些是什么东西,天啊,竟然这么漂亮美丽,还多彩多姿。】 励志加入护卫队:【是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颜色,难道不应该是蓝色,灰色,白色,黑色?】 再做傻瓜机器人就去死:【好多花啊,都能吃吧?我不爱喝营养液。】 江宴目不斜视,本本分分的跟在谭千月的身后穿过御花园,余光见粉丝刷了能量石,但是转化金币一看十五个,还是十个人的打赏,好吧,她也挺满足的。 到金华殿门前,江宴关了直播,再溜号怕是要掉脑袋。 “姨母,千月来看你了。”谭千月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到林贵妃的身边。 惊的江宴眸子睁大,原来不是不会撒娇,而是谭府那堆人加上她自己都没能大小姐放下身段,露出娇憨可爱的一面。 贵妃娘娘三十多岁的年纪,很意外不是什么祸国妖妃的长相,而是亲切舒服的相貌,让人如沐春风。 “那位便是江御史家的乾元?”林贵妃看向江宴的时候,可没怎么如沐春风。 “草民拜见贵妃娘娘,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被贵妃盯着,江宴额头有点冒汗,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电视剧里都这么说的,不会错吧? 林贵妃没有理会江宴,而是去看谭千月的表情,半晌才让江宴起身。 江宴手心冒汗退到一边,准备让自己成为背景板。 “哎,如今此事已成定局,那边姨母自会替你收拾了她们,不过要等等。”林贵妃轻轻拍着谭千月的手。 “这点小事不劳烦姨母动手,千月会看着办。”谭千月安慰贵妃,不叫她为自己糟心,宫里的事情就已经够姨母忙了。 “也好,我们千月长大了,姐姐若是能看到你如今出落的这般漂亮,不知该有多欢喜。”林贵妃眼神带着喜爱感慨道。 随后又看了木头一样的江宴道:“真是便宜她了。” 谭千月笑笑不语。 “来,你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瞧瞧。”到底已经成亲了,林贵妃也不想再找江宴的麻烦。 “是,贵妃娘娘。”江宴端着身姿上前,任由贵妃娘娘打量。 “可有功名在身?”贵妃语气慢条斯理,听在江宴耳中压力山大。 “还未!”江宴觉得这两个字重如千金,腰杆都弯了一截。 “可有一官半职或是谋生的手段?”贵妃又满含希望的问了一句,谭千月的腰杆都要跟着弯下。 “也无!”江宴倒回答的干脆,因为死猪不怕开水烫。 “哎呀,罢了罢了,去一旁坐着吧,给上些果子甜点。”贵妃敷衍的对宫女挥挥手,再没去看江宴。 江宴只能装傻的吃着果子点心。 “姨母莫要生气,这人她……长的好看。”谭千月想替江宴说两句好话,搜肠刮肚就只有这么一句。 “你喜欢就好,太有能力的妻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比如本宫,比如你娘亲。”林贵妃一瞬间似乎又想开了。 “回头啊,我让圣上给她安排个差事就好,我们家的女儿自是不能差别人什么。”林贵妃摸着谭千月的手道。 “谢谢姨母!”谭千月乖乖认下,到时候江宴不干也得干。 “你母亲最近似乎与王爷走的近了些?”林贵妃看着谭千月忽然问道。 “姨母的意思是?”林贵妃很少与谭千月说谭相的事情。 “告诉她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圣上最讨厌大臣结党营私,虽然她最近身子欠佳,但也不是谭大人上蹿下跳的时候,小心掉脑袋。”林贵妃小声与谭千月警告道。 谭千月惊出一身冷汗,抓着姨母的手再三保证道,一定会回府劝说。 谭相从前还是个七品芝麻官的时候,确实为百姓鞠躬尽瘁过,又与女皇有着林家一层关系,晋升之路似一阵风将她吹到了官至正二品,可多年位高权重后竟然忘了初心,只记得她官位上的威风。 回去的路上谭千月心事重重,江宴也有些沮丧。 “我陪你去挑两身衣裳吧!”谭千月忽然开口,她不想太早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与母亲开口。 “好啊,可是我没银子。”江宴坦白道。 “你只管挑几身能见人的衣裳就成。” “……好!”合着这些天她都不能见人。 云裳阁,城内最好的成衣铺子,直接买算了,她没心情给江宴量身裁制。 进了古代的高档服装店,江宴被眼花缭乱的衣衫晃花了眼,一时之间不知看哪里好。 自打逛街开始,她又将直播打开,就听金币一个一个爆出的声音,悦耳极了。 谭千月随手指了六套衣裙,薄的厚的都有,感觉春夏秋穿都够用了。 江宴眼神眨了眨,霸总啊,这是,没想到吃软饭这么香。 谭千月选的多为奢华却不招摇的套装,都是搭配好的长衫与裤装或短衣与长裙,甚至斗篷也挑选了两件,全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眼光准确动作麻利,直接让伙计打包。 江宴拎着满手的大包小裹,跟着大小姐出了成衣铺子,可还没等走到马车的位置,便被周云与明淑二人拦住去路。 “这不是江宴吗?呦,在这忙什么呢?”明淑抓住江宴的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江宴两手都东西,一时还真被明淑给薅的动弹不得。 谭千月见是江宴的狐朋狗友,小脸绷着不好看。 “娘子,你去那边的茶摊等我,我说两句话就来。”江宴笑笑。 “那你快些!”谭千月不想与这群人在一起,直接走去对面,就当是给江宴一个面子。 “好好好!” “你抓着我干什么?”扭头瞪上明淑。 “看看你都买了什么,这云裳阁可不便宜,一身衣裳得二三十两银子,姐妹,你发达啦?”明淑的手重重的拍在江宴的身上。 “犯病了就去喝药,别在这找打。”江宴冷脸不悦道。 “江宴都是朋友,自从你成亲后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看不起我们呢?”一直没说话的周云道。 “哪有的事,妹妹我新婚,还新鲜着呢,自然与姐妹相聚的时间就少了,这你们没成家,不懂。”江宴一本正经道。 “说的有多好一样,你自己娶了有财有貌的坤泽,也不说给姐妹们介绍介绍好的。”明淑酸的很。 “有机会有机会,碰到好的一定想着姐妹们。” “说的好听,你可别忘了!”明淑信了。 “不会,不会。”江宴敷衍着。 而谭千月刚刚坐到茶摊没多久,便迎面撞上一伙人。 五六个男乾元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靠近谭千月。 谭千月抬头便看见几个油头粉面的丑东西。 “这不是谭大小姐吗?有没有兴趣赏个脸一起喝杯清茶?”吴大官人长的黑,却偏偏要穿一身白衣,谭千月多看他一眼都要喝口茶水压压。 虽然她点的这杯茶水并没有打算喝。 “本小姐认识你吗?”谭千月慢慢抬头轻蔑的看了对面几人一眼,无需多说就能让吴大官人感受到了被厌恶的不爽。 第16章 本来招猫逗狗的吴大官人是不敢招惹谭千月这种相府家的小姐,可是她竟然嫁给了江宴那个废物,他自觉不比江宴差,便大着胆子来撩拨。 只是说了好几句,谭千月都没有打理他,一时之间难羞成怒便要动手。 谭千月见这人靠近,便起身远离了几步,却又被人拦住。 “别忙着走呀,谭小姐这般貌美如花,不妨与吴某交个朋友?”吴大官人黝黑的脸想要靠近。 谭千月直接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茶壶手疾眼快砸去吴大官人的脸上。 “江宴!”随后大声的向对面喊去,紧接着撒腿就跑。 江宴被周云挡住了视线,听到谭千月的声音瞬间扔了手上的东西。 “哎?你干什么去?”明淑还欲说什么。 “别说了,快看谭大小姐那里。”挪开大块头一样的身板,周云抓着明淑就一起去了马路对面。 江宴看清是吴大官人那群狗东西后,心跳吓的漏了一拍。 飞快跑了几步,一把将提着裙角快跑的谭千月抓进怀里。 谭千月被她抓着胳膊绕了一圈,刚好摔在江宴的怀里。 她将人护到身后,眼神凌厉瞪向吴大官人道:“你找死!” “打,给我打,烫死我了!”吴大官人顶着被烫红的脸,歇斯底里的喊叫。 “烫的好,烫的就是你!”说罢,抬起长腿用力就是一脚踹在了吴大官人的胸口。 “啊!”那中等身材,黝黑着脸的登徒子被江宴一脚踹出三四米,后脑重重摔在一旁的菜篓上,里面松散的小白菜绿油油的顶了他一头。 “还等什么?给我打,给我上!”喘气过后吴大官人疯了一般指着江宴两人喊叫。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凭空消失 五六个家丁听从吴大官人的吩咐,抽出腰间的短棍,举着就向江宴的方向打去。 江宴不太适应原主会功夫的身体,但是靠本能反应对付两三个人还是能行的。 上次人多,全靠乱中取胜。江宴边躲边挡下砸在身上的棍子,脑子里还在想那两个人会不会过来帮忙。 带着谭千月来回躲了几圈后,发现自己下盘扎实又有力后,直接上脚。 “你俩快上啊!”打架的同时还没忘了招呼同伴,姑且算同伴吧。 周云与明淑二人见江宴带着媳妇左躲右闪也来了义气,捡了对方的棍子便也加入战斗,三对六还好一些。 “我去……去那边等着吧?”跟着甩来甩去的谭千月,艰难的与江宴沟通道。 江宴拿起一旁的篮筐对着男乾元的头就是一个盖帽,将人扣进筐子里。 “你能行吗?”江宴不怎么敢松手。 “我能行,只要你们快些。”谭千月缩着身子后退。 她精美的头发乱作一团,衣裳也被刮坏了,她此刻很无语。 虽然江宴还在打架,可言语当中看出她们是认识的,这吴大官人也算是江宴一行人引来的,才成亲几天她就也过的这般鸡飞狗跳,谭千月小脸鼓成了包子。 但同时又担心江宴被棍子打到,真是好混乱的一天。 没了束缚的江宴,慢慢也熟悉了自己的手脚,薅过吴大官人的脖领子,对着正脸就是一拳,两圈,三圈,这人长得黑不多打几下压根看不出来。 “叫你调戏良家女子,叫你随意打骂当朝相府千金,你真是好大的狗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谁打谁另说,这帽子得先给他扣上。 “明明是你们打我,是你们打我。”吴大官人被她薅的动弹不得,口齿不清晰的为自己辩解道。 周云力气也不小,这人虽然有诸多毛病,还好关键时刻没掉链子,抓着两名家丁的后脖领子便将人扔在一处叠罗汉,样子滑稽的像个乌龟。 明淑虽然弱些,但是会敌进我退,敌退我打,加上时常动动手脚自保不成问题。 吴大官人的几个家丁看他被打后,其实也没几个拼尽全力的,不过做做样子挣口饭吃。 “记住这顿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对方全部趴下后,几人也不再恋战,而是手脚麻利的撤退。 江宴扔下二两银子给茶摊的老伯,便离开了战场。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你们给我等着。”吴大官人口齿不清的在几人身后恶狠狠道。 随后江宴与二人道别:“今日多谢两位姐姐,哪天再请二位喝酒。” “那你可得记着些,别又没个踪影。”周云喘着气道。 “这次一定。”说完便拉着谭千月拐去巷子口的马车上。 转眼再一瞧谭千月,凌乱的发髻,衣袖上还带着不知哪里刮到的青菜叶子,一只流苏发簪握在手里,像个落难的公主。 “我将东西都捡回来了,没丢!”江宴指了指马车里大包小裹的新衣裳,神色忐忑的看着她。 “很好!”谭千月从牙缝里面挤出两个字,便再没搭理她, 江宴摸着新衣裳缓解尴尬,又拖累了大小姐,她这日子是没好了。 谭千月心中好惦记着贵妃的嘱托,但回到府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沐浴。 江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每晚都要上楼去伺候,但她依旧没能搬出“库房”。 打开直播,看了看今日的收入15个金币,她一共攒下了19个金币。 满意的关了直播,比上次多了不少,虽然可能只够吃一顿饭,但是她不花就会积少成多。 次日,谭千月见母亲在家便去了听松院。 “千月来了?”谭相见女儿进门笑着问道。 “让厨房做了些母亲爱吃的山药糕,见母亲在家便拿过来些。”谭千月将手中的盘子放下。 “近来事忙,母亲还未关心过你的婚事,那江宴对你可好?”谭母不咸不淡的问上一句。 “我们还好。”谭千月的回答也不热络。 “她入赘谭府,想来也不敢放肆。”谭母不在意道。 “母亲,女儿这次进宫拜见姨母,她让我给母亲带两句话。”谭千月神色微定,开门见山道。 “哦?她有何事交代?”这林贵妃自打她夫人走了后,便极少与她说什么。 “姨母听闻……母亲最近与王爷走动频繁,让女儿过来转达一声,说是……说是圣上不喜大臣之间结党营私,叫母亲收敛着些。”谭千月去看谭相的脸色。 “她一个后宫之人才不该妄议朝政,圣上抱恙我与王爷都在为朝廷尽力,怎么就成了结党营私?”谭母闻言面上有一丝微怒,但只是被质疑的怒气,而不是对她自己行为的恼羞成怒。 “朝堂之事,女儿也不懂,不过母亲如今位高权重,以免她人钻了空子栽赃陷害,母亲还是小心为上。”谭千月斟酌着措辞,小心提醒了谭母一句。 “千月有心了,贵妃娘娘她多虑了,如今圣上身体抱恙三日未上朝,王爷在朝中力挽狂澜也都是为了朝廷,母亲作为朝中重臣自然要协助一二。”谭母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茶水,说这么多已然是放下身段解释。 “母亲向来心有乾坤胸有丘壑,是姨母多虑就好。”谭千月乖巧的微笑,眼里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总觉得那福安王爷最近有些不安分,可她一个只能打理几家铺子的后宅女子又能如何? 而母亲在朝中忙了大半辈子,她懂的道理母亲怎会不明白? 谭千月叹口气回了自己的绣楼。 而江宴借着为娘子做午膳的由头,打开直播“大肆敛财”。 谭千月的绣楼有属于自己的小厨房。 中等大小的屋子透着阳光,里面各种食材应有尽有,两个矮缸里装满了清水,菜篮子里白菜,黄瓜,青椒,不大的西红柿堆的满满登登。 灶上不知烧着什么正冒着白烟,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叫人期待会做出什么美味佳肴。 再往前走两步,锅碗瓢盆整整齐齐的码在一旁,上好的猪肘子,褪了毛的母鸡,鹌鹑蛋,咸鸭蛋,鸡蛋,鹅蛋,甚至一些海参阿胶这种补品也摆放在一边。 做饭婆子的腰间还挂着一串的钥匙,想必是有什么稀罕物需要上锁的。 江宴看新鲜一般在厨房里面仔细的转了一圈,而弹幕上除了流口水的声音再无其它。 江宴随意瞟了一眼,发现这也没人给她刷金币呀? 眼神一亮,她想到一个好办法。 “张嬷嬷,我忽然有些饿,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啊,有的有的,嬷嬷这就去给小姐拿。”上次张嬷嬷误将她认成了新来的下人,再看到江宴是便语气和善了许多。 就见张嬷嬷拿着一个铁钩子在碳盆里勾出一个黑乎乎的圆形土块。 又拿着铁勾子敲打在烧干的黄泥上面,露出里面一层干巴巴的黄纸。 最后,一只烧好的鸽子就呈现在眼前。 “这是今日特意为小姐做的黄泥烧鸽,可她最近有点上火吃不了这东西,不过江小姐吃也是一样的。”张嬷嬷一脸慈祥的看着江宴。 第17章 深褐色泛着点红的烧鸽子,散发出江宴拒绝不了的香味,她将盘子端到鼻子前使劲闻了闻,香,真香。 弹幕又炸了! 再做傻瓜机器人就去死:【是肉?快给我吃一口!】 地堡万事通:【这是什么东西?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山荷叶花:【哼,一群土包子罢了!】 地堡万事通:【楼上既然知道,那你来说说?】 山荷叶花:【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再做傻瓜机器人就去死:【我猜,她也不知道。】 对面没了回复,随后被满屏的【想吃】刷过。 江宴看到金币在动,便慢条斯理的扯下一丝鸽子肉,准备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好好品尝一下它的味道。 谁知下一秒金币的数字暴涨,从19到30,又忽然暴涨到100。 紧接着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发生了,她还没到嘴的鸽子肉飞了。 刚刚烤好还冒着香气的鸽子,瞬间飞去一个被冰封的大门。 直播的画面瞬间消失,回到了系统画面,也就是那十个大门的画面。 江宴傻眼道:“系统你出来,系统你给我出来。” “滴滴滴,主人,请问有什么吩咐?”对话框闪现。 “我刚刚桌子上的鸽子肉,被忽然抢走了?飞去了第二扇门内,为什么?”江宴有点怒了,虽然得了不少的金币,但是这种自己的东西被凭空消失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因为对方用金币竞拍到,所以这里的食物自动进了别人的空间。” “你也没与我说过这里还有活人呀?不是都死了吗?那明日她将我竞拍走了怎么办?”江宴又惊又恼。 “主人,有意识的活体是无法进行竞拍的,请您放心,而且,对面的活人是个意外,本机器人控制不了的意外。” 江宴无语的瞪着屏幕上的字体。 “主人,您还有六十一次的提问机会,请谨慎发言。” “再见吧,再见吧!”系统如今在江宴的心中,是个骗子的形象。 看看空空的桌子,又看看多出来的金币,江宴沮丧的回了房间。 随后又点开系统画面,想报复性消费一次。 于是大手一挥,十个亮晶晶的金币扔去昨日打开过的房间。 满怀期待的等着今日的惊喜。 下一秒门开了,飞出一个粉色的礼盒,江宴用手一点礼盒开了。 “kao,我要这没用的东西做什么?”江宴脸黑的像锅底。 里面赫然躺着一套黑色的情~内衣,连黑丝都有………! 作者有话说: ---------------------- 第15章 江宴被抓 夜里,大红色的纱帐下面,两条身影纠缠着。 今夜,这大小姐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定要趴在江宴身上咬她。 江宴瞪着温和的眸子,看着谭千月在自己身上忙来忙去。 一开始小鸡啄米一样的亲她,江宴只是觉得很痒,但又不敢笑,怕她真的咬。 谭千月似乎在回忆什么,慢慢学会了吮咬,伸出粉粉的舌尖触碰在江宴的唇上。 就她这慢吞吞,犹豫又试探的样子,江宴都要睡着了。 谭千月不解,明明江宴也是这么亲吻她的,怎么身上还是没有反应。 经过几天的努力,将人抓过来做解药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浑身发热无力,要江宴很投入的亲吻才能慢慢散发出淡淡的玫瑰花香味,再逐渐变浓。 为什么她都亲了这么半天,两人看着还是“清清白白”的感觉。 谭千月稍稍动了动身子,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一对圆润丰满,就毫无遮挡的闯进了江宴的眼里。 江宴呼吸一滞,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两抹红,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谭千月的身子过电一般的僵硬在那里,低头看了神色迷离的江宴一眼。 “啪!”下意识的给了她一巴掌。 江宴傻眼了,她碰的不是自己媳妇吗?啊?又没调戏别人的老婆。 “干嘛呀?”江宴捂着脸受伤的看着谭千月。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谭千月也懵了,她没想打江宴啊,她左手抓右手抱歉的看着她。 “不给碰是吧?早说呀,正好早点下班!”江宴慵懒的勾着唇角,假假的看着身上的人。 “没有,不是这个意思。”谭千月理亏的低下头。 “那你得哄哄我!”江宴顶着一张清纯温润的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身上只穿着粉白色肚兜的美人。 “怎么哄?”谭千月预感不大好。 江宴眼神微暗,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谭千月凤眸里带着一丝懵懵懂懂,将耳朵靠近她唇边。 随后,雪白的脸颊瞬间挂上红霞。 红色的纱帐里,连透进来的烛光都暧昧摇晃。 谭千月纤细的胳膊搭在江宴的肩头,自己则坐在她的腿上。 她仰头看着床顶的图案,江宴一只手箍在那柳条一般的细腰上。 山尖上的果子都透着甜香的玫瑰气息。 江宴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与动作,高挺玉管一样的鼻梁分外显眼。 谭千月*用贝齿咬住唇角,眸子渐渐起了雾色,头顶的图案不再清晰。 魂魄都像是要被她吸走一般,酥酥麻麻似针扎一般。 红色纱帐下,大小姐的肌肤白到炫目,没有一点瑕疵,完美到不真实。 被抱坐在锦被当中,相互拥抱时像一对缱绻的有情人。 与谭相交谈效果不理想后,谭千月总是惴惴不安,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母亲怎么可能不明白个中的道理,但是她一点收敛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更忙了。 而姨母那边又因为圣上在养病而忙的不可开交,谭千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才好。 从这日开始,谭大小姐也开始日日不着家,有时候一整日都待在外面,江宴只有夜间在床上的时候能见到她一两个时辰,事后用那张艳光四射的脸无情的叫她下楼。 连着好几日都这般,叫江宴心里也不大舒服。 这日,她实在无聊,竟然主动去找周云与明淑喝酒,也算兑现了那日的承诺,无论如何人情还是要还的。 随着渐渐的接触,发现周云这群人虽然吃喝玩乐不着调,但都不是什么大恶人,上花楼找了相好的坤泽会给银子,打架闹事却显少找平头百姓的麻烦。 当然也有一两个品质败坏无药可救的老鼠屎,但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也就是凑个人数。 喝到微醺的江宴,刚一出酒楼便被几个衙役一样的人带走了。 “等等,你们可知这位小姐是谁?”明淑挺直腰板与人高马大的官差理论。 “她是谁都得跟着我们去顺天府衙门一趟,这可是太后亲自下达的口谕,我们一个当差的可不敢马虎。” “我先走这一趟,你们帮忙去江府通报一声。”江宴看着周云道。 “你放心,我们这就去。”周云点头。 她最近只惹了一个人,那就是吴大官人那个狗东西,只是他竟然能劳烦太后替他主持公道,也算是个能人了,江宴认栽。 江御史听闻江宴被顺天府绑了后,火急火燎的来找谭相,谁知谭相并不在府上直接扑了个空。 “主子,主子,不好了,江小姐被顺天府绑去了,还说是太后下令捉拿的。”应红去茶楼将这消息赶忙告知谭千月。 “什么?顺天府把江宴给绑了?”谭千月心下忽悠一振。 “是啊,这都快一个下午了!”应红也替小姐着急。 “我知道了,别慌,我想想办法。”谭千月神色凝重,不知江宴怎么得罪了太后。 只好收拾收拾坐马车去宫里见林贵妃。 到宫里的时候日头都已经下山,谭千月快步去了贵妃的金华殿,又因为贵妃在忙着照顾圣上,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姨母。 “等久了吧?”林贵妃依旧亲切。 “没关系的姨母,照顾圣上重要,我的事不急。”林贵妃这般忙碌,还来打扰她,谭千月很惭愧。 “这么晚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些事,姨母江宴被顺天府的人关押了,说是太后的吩咐,我家妻主虽然没功名在身,可成亲后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知太后为何要将她抓去顺天府?”谭千月长话短说,直接说了来龙去脉。 “竟有此事?平白无故的竟然派人抓了我家侄女的妻主,这太后是想干什么?”林贵妃也有些动怒,这与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云鹤,你去打探一番。”贵妃吩咐身边的得力宫女去探探来龙去脉。 “你先去歇下等等,这天都黑了,再怎么样也是明日的事。” “姨母,千月等云鹤姑姑回来后,还是要回谭府的,那牢房里阴气重,我得紧着给她送件厚衣裳进去。”谭千月并不想留在宫里。 第18章 “真是与你娘亲一样的倔强,成吧,一会你拿着我的腰牌出宫吧,既然想走就早些。”林贵妃叹口气,终究是放行了。 “谢姨母!” 谭千月继续焦急的等待云鹤姑姑回来。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夜探大牢 又小一个时辰,云鹤姑姑终于回了金华殿。 “怎么样?可打探到什么?”林贵妃看向云鹤姑姑。 “是太后娘家表亲的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找到太后这里,说个被打的不成样子,牙都掉了三颗,脸肿的又大了一圈,至今还睁不开眼睛。是上园街专供御茶的皇商吴家。”云鹤姑姑知道二人着急,直接将听到的信息转达。 “皇商吴家?”林贵妃不记得这号人。 “竟然是他,姨母你可要为侄女做主,那日我在路边的一处茶摊等江宴,谁知对面过来几个登徒子对我动手动脚,这才挨了江宴的一顿打,况且对方六人,江宴才两三个朋友,这厮竟然还好意思告状?”谭千月一听也怒了,那狗东西挨打不是活该吗? “太后那边怎么说?”林贵妃神色不虞。 “奴婢带了那边的翠微姑姑过来。”云鹤姑姑向后看了一眼。 “哦?竟然是太后身边的翠微姑姑。”贵妃的语气算不得热络。 “翠微拜见贵妃娘娘。” “平身吧,太后叫你来金华殿可是有事交代?” “正是,就这次顺天府抓了贵妃娘家人的事,太后叫奴婢过来给贵妃通个气。”翠微姑姑欠身道。 “哦?这事我刚刚也听谭相千金提起,是那吴家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女子,相府女眷,就算抓也是抓吴家这大胆刁民,怎会将我那保护女眷的侄女家人抓去?”林贵妃的正色瞧去。 “这吴家乃是太后娘家的表亲,虽然是远房亲戚,可当年太后娘娘欠下她家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如今他家找上门来,太后也不好坐视不理。不过事关贵妃与谭府千金,这事也就是做做样子,若顺天府调查清楚确实是吴家的错,便会将人全须全尾的送回去,还望贵妃能给太后她老人家一个面子。” “既然是太后开口,那本宫自是没有不依的道理,可定要保证那孩子的安全才可。”林贵妃想着各退一步算了,眼下事忙,是在没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 “贵妃与谭小姐且将心放在肚子里,定不会叫那顺天府动用私刑。”翠微姑姑再三保证道。 谭千月知道来龙去脉后,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应该叫那吴大官人接着蹲大牢,可看太后的样子,能叫江宴完好无缺的回府,已然是庆幸。 出了宫门,回到谭府已经是亥时,再过一个半时辰就是午夜了。 可谭千月还是想去给江宴送些东西,这被关在牢里也不说几日能给她放出来。 “应红收拾东西,我们去顺天府大牢。”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应红麻利的按照谭千月的吩咐收拾东西。 一件夹袄,一个水囊,厨房拿了今日剩下的肉饼,谭千月还装了点常备的小药丸,驱虫粉。 又带了一斤方便吃的桃酥。 “应红,带人去天香楼定一桌好酒好菜,派门房的人端回来放进马车里。”这个时间也就只有天香楼才能订到酒菜。 “是。” 又忙了近一个时辰,到顺天府大牢时正好接近午夜。 看守的官兵正是困的困,睡的睡,东倒西歪的时候。 “谁?”见有人靠近,还是有警觉的官差发现谭千月一行人。 大小姐带上丫鬟,侍卫,总共有六七人跟着。 “差爷,小女乃是谭相家的嫡女,这个时辰来看我家妻主也是实属无奈,您就给行个方便吧。”谭千月蒙着面纱,将沉甸甸的一包银子递给牢头。 那人一听是谭相家的千金,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今日确实关押了谭家的赘妻,想必就是小姐的妻主吧,真是过意不去,可我等也是听吩咐办事,还望小姐莫要怪罪。”牢头也是为难,两头得罪不起。 “差爷严重了,你照章办事何罪之有。不知小女可否进去看看我家妻主,给她送些用得着的物件。”说着将东西放在牢头面前查看。 “小女还为各位差爷送了天香楼的夜宵,还望各位赏脸。” “这怎使得,叫小姐破费了。”牢头是个有眼里的人,这样手下跟着才有肉汤喝。 “小姐,我这就带你进去。”得了银子酒肉的牢头对谭千月热情的过分,这谭小姐身为相府小姐还对他们这群粗人礼待有佳,沉甸甸的银子简直是财神奶奶。 “多谢!”谭千月微微弯腰,便跟着牢头进了阴湿的牢房。 拿着火把似乎将其他犯人吵醒,牢房两边传来乍起的哄笑声。 “都老实些,小心你们的脑袋。”牢头大声的吓唬道,可依旧是挡不住犯人的欢呼与污言秽语。 里边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江宴闭目养神的坐在草垫子上头。 听见牢头打开门,缓缓睁开眼睛,却在看见谭千月后眸子瞬间睁大。 “你怎么过来了?”她微微蹙眉起身,将谭千月拉到自己的身边。 牢头将时间留给小两口,自觉的离开。 “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是那姓吴的在搞鬼,可他家中去找了太后,你这段时间怕是要在这牢里待几天了,不过看在贵妃娘娘与谭府的面子上,太后也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将你如何,你且忍耐些时日。”怕时间不够,谭千月先可着要紧的说。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江宴见她忙到深更半夜,还来大牢为她打点,心中有愧。 “筐里是给你带的夹袄,水囊,还有蚊虫药,记得用。”谭千月还在细说着各种注意事项。 江宴却听的嘴角上扬,有人管的感觉挺好。 谭千月看了看牢房的周围,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这也没什么,你给我住的屋子也是我打扫出来的。”江宴安慰道。 谭千月向她瞪去。 “只是一点不好,今夜不能再伺候娘子了,你可不要太想我。”江宴抬手摸向谭千月带着面巾的脸。 这时,谭千月才想起一件天大的事,她的解药要断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那你吻我 谭千月忽然脸色白了又红,这时候还想这些有些罪过了,但若是断了便前功尽弃,前面的一切通通付之东流就算了,后果是她绝对承担不起。 江宴见她神色不对,敏感的问道:“怎么了?” “厄……没什么!”谭千月垂眸摇头。 “真没事?”看她情绪不对,江宴又问了一遍。 谭千月实在说不出口,她急的脸色涨红又无法与江宴明说,就算说了这里也不行,会有信素的味道。 此刻,她想将那吴大官人千刀万剐。 “快回去吧,这里不便久留。”江宴抬手替她整理微微凌乱的碎发,忙了一个大晚上有些潦草。 温热的触感碰到谭千月的额头,她抬眸神色复杂的看了江宴一眼。 “嗯……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当心些,我会尽快将你捞出去。”谭千月没办法只得先离开。 “好,路上小心。”江宴故作轻松的笑笑。 “嗯。”谭千月下定决心先离开这里,出去就得想办法,决不能让江宴关在这里十天半个月。 谭千月走后,江宴总觉得她有事没说,她将谭千月送的东西放好,拿出那件夹袄披在身上,牢里确实阴冷。 虽然太后的意思是做做样子,可是她等不了啊。若是放在平常关就关了,眼下这特殊的时候一日都耽误不得,更别说十天半个月。 此刻,她更加痛恨下药之人,好狠毒的心,究竟想干什么? 那个姓吴的能告状,她们也能,明日去看看母亲怎么说,若是母亲不好出面还有江御史,她总不至于还能安稳的坐在家中。 只是今夜怎么过,虽然如今她已经不再受那药物的控制,可三十日未到她该怎么办? 三更半夜,谭千月下了马车敲响卢大夫家的后门。 “咚咚咚!” “谁啊?这三更半夜的不看诊。”敲门的声音太大,卢大夫只好出了屋子查看。 “是我,谭千月。”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一听是大小姐,卢大夫来了精神,赶忙将大门打开。 “怎么这个时候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卢大夫一袭白色的寝衣,连个外衣都没披。 谭千月愁眉苦脸看了她一眼道:“你先把衣裳穿好,该不会是屋里有人吧?” 见卢大夫衣衫不整的慵懒模样,谭千月更是没了好脸色。 “呵呵,一个朋友一个朋友。”卢大夫讪笑道。 “算了,没时间等你换衣裳了,进院说吧,就不去屋里坐了。江宴被抓去顺天府了,不知几天能出来,我能不能吃些抑制的药丸?”谭千月满怀希望问道。 第19章 “她被抓了?药丸只在信期有作用,你眼下是中毒就怕用了也是白费工,还耽误了解毒的时机。”卢大夫也有了愁容。 “真的不考虑换人吗?”她又问了一遍。 “滚,你拿我当什么人。”若不是今日太乏了,高低得垂她两拳,谁有功夫在这与她开玩笑。 “若是不能同房,有信素也可行,但这也要见到人才行。”卢大夫终于给出了有用的办法。 “这还算是说了句人话,人能见到,好了我先走了。”有了解决的办法,谭千月没耽误时间直接离开。 到了门口她又是一顿,:“能用信素压制为何不早说?” “这只是没办法的办法,再者不是一开始就洞房了吗,有什么区别。”卢大夫不以为意。 谭千月想翻她一个白眼,但没时间。 “有没有能掩盖信素的药丸?”想到一个可能,谭千月想试试。 “这个有,不过要释放信素后才能用,你二人皆可用。”卢大夫回房取来一个小瓶子。 “多谢。”谭千月心内很感激卢大夫,但不能叫她看出来,不然尾巴会翘上天。 若是信素也可,那便容易很多。想想昨夜的时辰,她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还好昨夜江宴耍赖一般就是不走,半夜还要凑过来与她纠缠,不然今日大概是过了十二个时辰。 谭千月一副很命苦的模样,又去了顺天府大牢,离午夜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牢头很给面子,又给了谭千月两刻钟。 “怎么又回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多危险。”江宴睁开眼睛见谭千月又回了牢房吓了一跳。 柔柔眼睛起身,牢房昏暗,只有走廊上的两个火把,牢头离开了将时间给留小两口。 “有点事情,等你出来后我在与你解释。”现在也没时间去刨来龙去脉。 蒙着面纱的谭千月,一双眼睛美的勾人魂魄,神色却一本正经很。 “嗯,你说。”江宴侧着脸将耳朵凑过去。 “你……我要你的信素。”谭千月故作镇定看着江宴,生怕她眼里出现什么嘲讽的神色。 “你是怎么了吗?”江宴一愣后,关心的问道。 “中毒了,这个出去再说,现在我想要你的信素,大概还有两刻钟的时间。”索性已经说了,便不再扭捏,谭千月也豁出去了,丢一天脸,与丢一辈子脸,她还是分的清的。 听说她是中毒,这些天萦绕在江宴心头的疑问有了答案,就说白天如何吵架到了晚上,大小姐依旧要她上楼,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她就是个解药。 “可……可我最近不能自己主动释放信素,有点难,若说其它法子这里也不行。”江宴犯难了。 她的信素还不能随意释放,也不知是原主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那怎么办?不成的话只能去换个人了,你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吧?”解毒失败不会去死,但生不如死。 江宴一噎,不能自主而已,不是不能啊! “还有多少时间?”昏暗中,其它犯人大多都睡了。 “一刻钟!”说换人是骗她的,哪有那个时间,这个时辰就是大街上也没个人影。 “……你吻我!”江宴靠近谭千月,声音里不带一丝暧昧。 谭千月看了周围一眼,江宴对面是间空屋子,她双手紧张的抓住江宴的衣袖,抬着下巴凑了上去。 一个着急,带着面纱吻了上去。 面纱那头,是江宴柔软的浅粉色薄唇,带着她的温度,还有一点清新微甜的味道,虽然隔着面纱却依旧能感受到。 江宴垂眸,就见大小姐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卷翘,整个人带着玫瑰的香气靠近,只是态度有点虔诚,好公事公办的样子。 江宴也急,此情此景让她有“邪念”也难。 将人带进角落抵在冰凉的石壁上,隔着面纱重新吻了上去。 她的呼吸有点重,谭千月的唇舌被面纱刮的刺痛。 江宴似乎有了感觉,谭千月却要摒弃她的干扰,在心里数着时辰,虽然很困难,但“性命攸关”她还是尽量配合,且一心二用。 腰间光滑的肌肤触碰到江宴带着薄茧的手掌,谭千月轻簇眉头。 往常怎么没觉得这双手如此粗糙?难道是因为药效忽略了? 江宴将头埋进谭千月的肩窝,手掌收紧。 谭千月软的险些站不住。 狭小阴暗的空间里,一股清新的暗香慢慢浮动。 江宴的手掌抚摸到大小姐脆弱的脖颈,一颗带着尖尖的小虎牙刺破她嫩滑的肌肤……总算是将今夜的任务结束了。 怕信素引来其他犯人的注意,还迷离的谭千月赶紧将药丸塞进江宴的口中,自己也服下一颗。 果然几吸的时间,香气全无。 就算前面有人醒了,有不会知道是谁。 似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牢头。 江宴替谭千月整理好斗篷与面纱,又将她扶好。 “快点回去休息,我会想办法尽快出去。”江宴一只手扶在谭千月腰间,微微撑着她。 “嗯。”谭千月不知道是不是信素的关系,此刻她有点舍不得江宴。 她人都被关在了牢里,还能有什么办法? “谭小姐,时辰到了不能再待了,再一个时辰就该鸡叫了!”牢头走进提醒道。 还以为是新婚燕尔的小妻妻,就是分不得半点。 “走吧!”江宴将大小姐往前推。 “嗯,你保重!”说完,谭千月跟着牢头迅速离开。 坐上马车,与丫鬟侍卫一起回府。 马车上,摘下湿透的面纱心跳不止。 送走谭千月后,江宴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在这种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救命,她什么时候能出去。 次日,江御史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去敲了登闻鼓,自己敲累了还派手下来敲。 “来,把劲都使出来,看谁的力气大,能将里面的昏官给我敲出来,回去有赏。”江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是说即便去告御状也要将人替谭相捞出来。 “别敲了,别敲了,你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员,在这带头像什么样子。”值夜的府城出来,看着江御史头疼的紧。 “好你个矮冬瓜,你忘了当年是谁给了你一口饭吃,才让你这个矮冬瓜有了今天的官威。”江母见到老乡出来,瞬间大声喊了出来。 有些起的早的百姓都凑过来,想看热闹。 “你喊什么?有事不能进去说吗?”府城昨天才来值夜,到了顺天府才知道江宴被抓进去,还是太后命令的细查。 “感情抓得不是你家孩子,你是一点不急呀,快将你从前吃进去的肉饼子给我吐出来。”江母一向不知脸面为何物。 “你先与我进去,先与我进去!”府城气的黑脸涨红。 硬是派人将她“请”进了衙门。 “既然是查,为何只抓江宴,那个挨打的孙子怎么不一起抓进大牢?” “你都说了他是挨打的,况且他母亲是太后的表侄女,人家说了在家养伤顺天府也不好强行将他压来。” “况且,听去了吴府的官差说那吴天被开水烫后整个人被毁容一般骇人,又被贤侄女结结实实的打了好几拳,若是将他传到顺天府怕是江宴有理也成了没理。”欠了老江家肉饼的府城,掰着手指头与江御史讲道理。 “竟然这般严重?”江母一愣。 “再等些时日的好,那烫伤这两日看着正是最骇人的时候。”府城拍拍江母的肩膀。 “有我在这当值,定不会叫侄女受了委屈。”府城满满求生欲的看着江御史。 “那,信你一回?”江母动摇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卸磨杀驴 江母犹犹豫豫的离开了顺天府,同窗只是个二把手,上面还有顺天府尹压着,就算徇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看来还是要在牢里做做样子,江母愁眉苦脸的回了府上。 谭千月特意来江府告知江宴在牢里的情况,虞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谭千月。 “千月,想吃点什么?娘亲一会派厨子去安排。”江宴的娘亲与她一样是个颜控,见到金枝玉叶的大小姐,瞬间忘了她让自己女儿入赘的事情,一脸热情的招待着。 谭千月瞬间有些拘谨,但又同时能感受到虞夫人的善意,她没有计较自己让江宴入赘的事情,谭千月倒是有些愧疚。 “多谢阿娘,我都可以。”不知为什么,这声阿娘她叫的很自然。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午膳,我们边吃边聊,让阿宴在里面待几日不妨事的。”虞夫人心大到可以不顾江宴的死活。 “……好!”谭千月假笑道。 约莫半个时辰,四个小丫鬟鱼贯而入,四道热菜,四道凉菜,两道汤羹,两道甜品,四个人居然正正经经的做了十二道菜。 第20章 谭千月第一次上门,虞夫人自然不能掉了女儿的面子。 谭千月也见到了与江宴相似长相的江珣。 “谭姐姐好!”女孩子一身长衫穿的板正,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身正气,与江宴天壤之别。 谭千月也是开了眼界,她不敢想象江宴若是这般正经会是什么样子。 “千月,你头一次来江府,多吃些。”虞夫人将袖子挽起,给谭千月盛汤。 “多谢阿娘!”谭千月赶紧接过。 一番客气后,江御史正色道:“那姓吴的说是被烫的厉害,又伤在脸上面目全非,即使现在将他一起抓去大牢也会对江宴不利,倒不如让他在养些日子,烫伤好些再做了断。” 说道这,江御史也是一筹莫展。 “那江宴怕是还要待上几日了,可牢里阴暗潮湿,就怕时间长了落下毛病可怎么好!”谭千月看向江母,她很着急让江宴出来。 “这倒不用担心,掌管顺天府的府城是江某人的同窗,年少时没少蹭了江宴祖母的肉饼子,这点方便他还是能给的,想来阿宴在牢里也不会吃太多苦。”女儿在发小同窗手里,江御史倒不担心。 “母亲竟然与赵大人是同窗,那还真是方便些。”谭千月微微蹙起眉头,又放下。 既然不能将人领回家,日日见一面,退而求其次也好,只是那恶人先告状的吴家,我们来日方长。 得知捞人无妄的谭千月先回了谭府,母亲这两日也是忙的不见踪影,错过了捞人的最佳时间,如今若是硬来怕是要打太后的脸面。 既然太后都说是装装样子,她若逼的太紧,弄巧成拙便遭了。 若是信素也能暂时缓解身上的毒药,那么她姑且先忍几日。 今日在府城的安排下,江宴的待遇好了不少,有干爽厚实的被褥,饭菜热乎可口,还有府城贴心的开导,江宴也就暂时忍下了这口气,只等在牢里待个七八日后就家去。 也与府城打听了明淑两人的情况,听说吴家并没有追究那二人的责任,不知是与江宴积怨几久,还是不敢一窝端了都得罪,找了江宴来杀鸡儆猴,总之只告了江宴一人的状。 吴大官人在江宴与谭千月手里吃了亏,想来是记恨二人。 江宴与府城商议,每日天黑后让她出去半个时辰,不会走远,只是从牢房的后门去马车上见见自家娘子。 府城再三思量,还是答应了江宴的请求,不过要在后半夜才行。 江宴欣然谢道。 夜里,江宴鬼鬼祟祟从后门出去的时候,谭千月早已等在马车里,里面只能点一盏小小的油灯。此时已经将近午夜,江宴上车时便看见谭千月裹着厚厚的披风窝在车厢里。 “困了吧?头半夜怕惊醒到其他犯人,只能这个时辰出来。”江宴掩好门帘,借着烛光去看谭千月的脸。 微弱的烛光里,她完美无瑕的脸蛋又镀上一层朦胧的美,神色多了两分婉约温柔。 “无妨,不碍事就成。”谭千月困的嗓音有些慵懒,带着骄矜的味道,让人没来由的想起她那张扬的性子。 “估计你是要来这大牢外面与我私会几日了。”江宴说笑道。 “几日而已,不算什么!哦,对了,我今日去了江家,见过了你家里人,她们很好。”谭千月忽然想与她说几句话。 “江夫人看着很温柔,且爱笑,是江南女子的婉约,人又热情,做了很多的菜,我怪惭愧的。”谭千月低声道。 “你觉得江夫人很温柔?你知不知道我娘一个人可以把上次那六个乾元都打趴下?”江宴唇角含笑眉眼弯弯,侧脸看着谭千月的反应。 “啊???”果然下一秒,大小姐的眼睛瞪的老大。 “……我不大能相信!”谭千月大为意外。 “江夫人祖上三代开武馆的,她能跟着江御史来到京城,全是被江御史花言巧语骗来的,当然也花了不少真金白银。”江宴说起母亲的八卦,心中没有一点负担。 谭千月捂嘴偷笑,似夜间的幽昙,虽然短暂却足以惊艳这个夜晚。 今日的气氛似乎不错。 吴大官人在府中养了六七日,脸上终于能见人了,虽然依旧能止小儿夜啼。 顺天府尹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瞧哪边也不敢得罪,更不敢唤谭大小姐来衙门作证,只得各自来了一番“口头教育”,便全部送回府中。 吴大官人觉得江宴被关了小十日,在牢房吃了苦头,心中甚是舒坦。 江宴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看到吴大官人近乎毁容的状态,也认了顺天府尹的判决,各自归家。 可谭千月却想送吴大官人一份大礼。 江宴在牢里蹲了将近十日,回到谭府时大小姐安排了两个小丫鬟为她沐浴,吓得江宴立刻将人赶出去,插上门。 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泡在池水里,洗去一身的晦气,玫瑰花瓣的香气总是让她心猿意马的想起谭千月身上的味道。 江宴靠坐在池水里,想着谭千月身上的毒,大抵还有几日就算是彻底清干净了,她们成亲那日的状态确实被人下了药,最大的嫌疑人便是谭雪儿这个得利者。 可那个小绿茶竟然真的这般狠毒吗?就算她能算计嫡姐,那又是怎么样让原主也掉进陷阱的? 这大半个月,江宴一直很忙,一直没弄明白“妻姐”怎么成了娘子,不过还好是她,至于那个谭雪儿江宴怕是不想沾染半分。 她一直泡在温热的池水里,额头甚至都热出了细小的汗珠,可就是不想出去。 果然,又过了两刻钟,大小姐穿着一袭拖地白衣缓缓走进浴间。 “怎么还不出来,麻烦你的日子估摸着也没几日了,江宴,你很快便自由了。”谭千月走近。 飘渺的雾气后面,女子长发轻挽,除了一根玉簪再无其它,却更显妖娆妩媚,微微狭长的凤眸似乎带着天生的傲气,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真假。 江宴闻言眸色一顿,随即又缓和了脸色,笑的玩世不恭,就那么用深情的眼睛看着谭千月道:“大小姐,你这是想卸磨杀馿?” 这形容词让谭千月一噎,瞬间瞪向她,甚是可爱。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几日呢?”江宴身子往上抬了抬,一只手搭在池边。 “怎么?放你回去不愿意?喜欢当倒插门?”谭千月是真的有放她走的想法,并不是在与她赌气。 虽然对江宴的印象有所改观,但当初让她入赘的本意,也只是有个正当的理由让自己留在谭府,且目前有点不确定的状况,江宴若是想离开也好。 江宴看着她公事公办的样子,垂眸咬了下唇角。 “先办正事吧,和离的事过了这几日再说也不晚。”江宴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大小姐估摸是将她当解药了,如今没了用途便想一丢了之,她确实有些心堵。 “啊?”谭千月愣愣的看了江宴一眼,玉池的水刚好遮住那两抹红色,混在花瓣之中难以分辨,可那如玉般光滑健康的起伏,确实非常惹眼。 谭千月克制着白里透红的面颊,不在意道:“像头两日那般便可。” “没有!”江宴看着扭扭捏捏的谭千月,笑的一脸无辜。 “怎会没有?”在顺天府外头不是挺方便的吗? “不信你自己过来瞧?”江宴歪头让她看自己的脖颈。 谭千月很不适应的走到水池边,忽然被一只有力量的胳膊拽入池中,落入那人的怀抱,带着花瓣的水迸溅到脸上,叫她睁不开眼。 “不是说像前两次那样就好了?”谭千月躲避着她的视线,转过身子,双手扶在水池的边缘。 白色的衣衫被水打湿,瞬间变得透明紧紧包裹在身上。 “你说的倒是轻松,做不到我能有什么办法。”江宴贴在她背后,将她圈在中间。 两人纠缠多日,江宴对于大小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虽然在大牢这几日生疏了些,可也不碍事。 只是不知道大小姐犯了什么毛病,怎么还学会了叛逆? 谭千月只是对江宴的感觉越来越敏感,无论是心里上还是身体上,她害怕自己过于依赖她。 见她缠着不放,指尖轻颤着按在池壁上,指节泛红,特别是细腻之处感受到她指腹的粗糙时。 大小姐是被江宴抱上楼的,*事后倒也没找江宴的麻烦,而是神态娇软无力的任她摆弄。 今夜也没有力气将人赶走………!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狡兔三窟 虽然两人依旧亲密,但江宴总觉得两人怪怪的,不像寻常小两口那般甜甜蜜蜜。 她虽然出了大牢,可谭千月总是忙到脚不沾地,一天也见不到个人影,而自己像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虽然大小姐嘴上说的很明白,过了这个月江宴的去留随意。 可工具人也是需要情绪价值的,江宴暗自对谭千月的意见很大……! 第21章 无事可做的江宴,投身在自己的直播大业上,看着金币从100变成200,听着金币掉落的声音无比满足。 只是府中已经没什么能挣钱的项目了,她开始去外面寻找商机。有时停在抻面的摊位前,打开直播就那么站在锅灶前,看着摊主麻利连贯的动作,再到香喷喷的面条在锅里沸腾,盛入碗中,最后坐在一张长凳上,抱着碗吃的很香。 不过正是因为她这种整日去街上吃喝玩乐的行为,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软饭废物,就连谭府的下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偷偷打量江宴。 不过萧姨娘却十分支持江宴,还给她发了双倍的月例银子,叫她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别忘了给大小姐也带些,好叫二人感情更牢固。 江宴欣然收下,谁给的银子不是银子,正巧最近兜里空空,出去浪也是需要银子的。 谭千月最近似乎是故意在躲着她,但夜里配合的还是不错,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江宴看不出她是真心愿意,还是被药物驱使不得不配合。 江宴也不想强迫她如何,不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完成自己的任务让大小姐快些好起来。 当然,爽是真的爽,若大小姐能多给她两个笑脸那就更香了……。 谭千月最近没时间搭理江宴的小九九,她匿名买了一套不起眼的院子,正巧这不大的院子内还有空着的地窖,空间不小。 娘亲给她留下的嫁妆都是真金白银,她早就换成了金条,金元宝,用结结实实的铁匣子装好。 虽然母亲相信萧姨娘不喜欢黄白之物,是个朴素淡雅之人,可谭千月却是不信的,在娘亲刚刚走的时候,萧姨娘也不是没动过歪心思,只是被谭千月坚决又霸道的态度驳回。 与母亲吹枕头风也无济于事,母亲只要自己有银子用,便不会管是谁掌家,况且有贵妃坐镇想将娘亲的产业交给外人打理,也不可能。 谭千月在等江宴回家的日子里,早就雇佣工匠师傅将地窖修缮完整,近来她每天都装作要将这里变成库房的模样,偷偷将金银首饰藏在地窖中。 铁匣子分成大中小的个头,一共十个。 金条,金元宝,放在最小的盒子里,大概两个巴掌大小,整整齐齐的三小盒放在最下面。 其次,是多年攒下的金银首饰,嵌宝手镯,项链,耳环,戒指,蜜蜡沉香一箱。 翡翠手串,珊瑚手串,白玉手镯,青玉对镯,珍珠宝石,鸳鸯扣,镶宝扣,成套的头面首饰,各种大大小小的钗环又两个匣子。 最后,五十两的白银一百个一箱,两箱共计一万两放在最上头。 另贵重布匹一箱,珍贵药材一箱,共十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地窖的最深处。 这些银子,谭千月与应红搬了多日,全部放在鸡蛋篮子里,捡鸡蛋一样挨个放进箱子。 当然,都说狡兔三窟,她的“鸡蛋”也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家中还放着大大小小的银票,共计三万两。 谭千月将这座宅院伪装成库房的样子,里里外外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瓦缸,说是日后留着酿酒。 应红将地窖里的物品用厚厚的油纸包裹好后,谭千月直接派侍卫从上面将地窖填了,甚至还栽了一棵半大的海棠树,不出一个月这里便再也看不出什么。 谭千月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想这般做,只是下意识感觉都藏好才踏实。 又忙又累的大小姐,回到府中还要看江宴赌气的脸色,更懒得搭理她。 不过她越是冷淡,江宴越是反抗。 沐浴后,谭千月海藻一般的长发垂至腰下,一袭淡烟色抹胸长裙坠地,外披一个裸色轻纱,像云间的仙子一般靠坐在贵妃塌上。 她单手翻看着这个月的账本,瓷白的肌肤在烛光下像上好的缎子,带着柔亮的华光。 江宴,又到了“例行公事”的时辰,她别别扭扭的上楼,入眼的便是一幅美人图,那点小小的意见瞬间便化作乌有。 女子悠闲放松的靠坐在一旁,光着脚踩在暗红色的贵妃塌上,圆润小巧的脚趾似珍珠一般可爱,纤细的脚踝与完美的曲线都让江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有人长的如此标志,就连脚趾头都精致可爱。 谭千月从账本中抬头,“嗯……我今夜有些累,你快些过来吧!” 江宴听懂了大小姐的言下之意,只想要信素不想要人。 她敛下眼里的惊艳与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走去她身前。 谭千月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让出个位置给她坐。 江宴刚刚坐下,谭千月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就这么干巴巴的,还想要信素?”江宴无奈的看着她。 “那为什么别人都行,偏你不行?”谭千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知道,那我也没办法呀!”江宴摊手,一点不想上进的模样。 谭千月气结,鼓着小脸看向江宴。 忽然,在江宴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骑坐到她的腰间,双手抱住江宴的脖颈便不留缝隙的吻了上来。 江宴瞬间被淡淡的甜香袭来,柔软的触感更是搅的她无力招架。 “……呜!”大小姐卷翘的睫毛刮的她有些痒。 谭千月虽然举止大胆轻佻,可目的却很单纯,就想着快点沾了江宴的信素后去睡觉。 更是贴紧她,晃动着腰肢,上身与她贴合,又是碾压又是剐蹭,春夏之际寝衣就是一层薄薄的布料,江宴被她蹭的身子有些发软,脑子晕乎乎的。 没两下的功夫,谭千月便咬在她圆润的耳垂上,江宴周身像清泉一样的草木新香弥漫,是盎然又充满生机的味道。 她寻到谭千月脆弱白皙的颈后吻了过去,不多时谭千月软了身子,不在调皮的到处作乱,心跳加速似有电流在体内流淌,敏感的想要江宴亲密的抱着自己。 “抱我回床上,很困。”不知过了多久,谭千月眼尾上挑,斜睨着看了江宴一眼。 “好,老奴这就抱你回去。”江宴无奈的弯腰抱起谭千月,将她放回床上,还贴心的给她盖了薄被。 “多谢!”江宴刚刚转身往楼下走,身后传来大小姐慵懒又随意的两个字。 “嗯。”江宴唇角轻勾,还算有点良心。 明日,是花灯节,入夜后主街将会点亮大大小小的花灯,江宴想着要不要去约大小姐出去逛街,促进一下感情,她真的不想和离。 次日早膳后,江宴又精心打扮一番,一身白色暗纹交领长衫,大片大片的莲花银丝暗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阳光下更是耀眼夺目。 青丝用发带半扎,露出整个光洁玉白的额头,晨曦的微风带起轻盈的发带,芝兰玉树的神仙一般,带着点风流与俏皮。 再三做了心里建设以后,敲响了二楼的房门。 “呀?怎么是你们?你家主子呢?”一看是春花与秋月两个小丫鬟在房里收拾屋子。 “主子一早就出门了,今日与卢大夫约好有事相商。”春花是个嘴快的姑娘。 “卢大夫是哪个?”江宴狐疑的问道。 “卢大夫是小姐的发小,也是朋友。”春花如实回答,一旁的秋月用力看了她一眼,然而无济于事。 江宴想起来了,将这名字与那张脸对号入座,一早晨忐忑期待的心情,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 阴阳怪气道:“你家小姐的青梅竹马真多!”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我们参加 卢大夫的医馆里,谭千月端正的坐在那。 卢音细长的手指按在她的腕间,脸色不再凝重。又观其面相,瓷白的肌肤隐隐透着点红晕,便笑道:“再过了今日,身上的毒便可痊愈,小姐如今的容貌就是再过十年也依旧青春貌美。”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卢大夫收回手,笑的欣慰。 “谁愿意要这个福气,你若眼馋也去喝了那天香楼的合合散,银子本小姐出,反正你也成日招猫逗狗不清闲。”谭千月听闻心头紧绷的弦松了松,不过依旧看不惯卢大夫的生活作风。 “哪有的事,我何至于此!”卢大夫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形象。 “不过,今日我确实有事相求。”卢大夫又道。 “哦?何事?”谭千月警惕的看着她。 “咳咳,有点私事,哦,不是与你的私事。”卢大夫斟酌着开口。 “我与你可没有私事。”谭千月嫌弃道。 “今夜是花灯节,我想邀你与我一同去赢了那花灯王,你知道那个必须两人一起参加才成。”卢大夫神情有些认真。 “两人参加,你找我一个成了亲的人有何用?”谭千月大为不解。 “你不知道那做灯的掌柜专爱美人,每年赢得灯王的都是漂亮坤泽,就你这长相我都怕她直接将灯王送到你手里,我们胜算很大。”卢大夫认真仔细的给谭千月分析着。 第22章 “我为何非得要那灯王?”谭千月蹙眉故意道。 “不是你要,是我要,我对你一向是随叫随到,你不能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吧?”卢大夫不赞同的看着谭千月。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想用这灯王做什么?”谭千月无比的好奇。 “我……我要送人。”卢大夫还是招了。 “送人?送谁?”谭千月听闻,来了兴致。 “哎呀,你就别问了!”一向不拘小节的卢大夫,到有一点拘谨。 谭千月也没再追问,总不可能是要送给自己的。 卢大夫帮了她不少忙,这个小忙而已,她自然不会推辞。 江宴无聊的去了江府,虞夫人并没有像招待谭千月一般招待她,不过也做了两道可口的饭菜,还没忘记这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江母对她能回家倒是很欣慰,叮嘱了两句便也离开,无所事事的江宴只能去打扰妹妹江珣。 “在做什么?怎么日日用功?”她的嘴欠换来了江珣的白眼。 “你若是这般的无聊,倒可以去瞧瞧绣坊的笨丫头。”江珣板着脸看着姐姐。 “笨丫头?皎皎吗?她怎么了?”江宴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在绣坊倒是一切正常,只是……只是她家中不太平。听说为了给家中的妹妹看病,她娘又去了天香楼找皎皎姑娘,听说她离开了天香楼后,便在门口大吵大闹,说是皎皎姑娘被天香楼给害死了,这天香楼询问了与皎皎姑娘关系好的姐妹,得知了她如今的下落,这不听说又找去了!”江珣板着小脸讲八卦的样子甚是好笑。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平时也不怎么关注这些三姑六婆的事吧?”江宴有些好笑。 “那皎皎姑娘,她来江府寻过你!” “哦?那她怎么不去谭府?”江宴不解。 “她说就是来碰碰运气,碰不到就算了。”江珣像个话筒一样传达着。 “行了,我知道了。”江宴在家中转了一圈后,竟然真的去了绣坊,她实在无聊,听说谭千月与旁人出门更是窝火又丧气。 皎皎估计是怕打扰了自己的婚后生活,才没敢去谭府,又或者是其它原因。 不过从原主的记忆中,能感受到这个皎皎姑娘并不是什么有心机的姑娘,对原主自然有些依赖,但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不敢逾越。 江宴又到了锦绣坊,这里的老板与原主是旧相识,她利用原主的人脉替原主安排了皎皎的去处。 “你们老板今日可在?”江宴进门后看了一圈,发现绣坊掌柜甜玉娘并不在楼里。 “是江小姐,掌柜她今日不在楼里,江小姐可是有事?要不要我给您去报个信?”绣娘兼活计的姑娘热情的招待着江宴。 “哦,不用,我就是来看看皎皎,她在不在?”江宴松了一口气,上次是不得已,她很怕与原主的朋友在一起时,露出马脚。 江家也是如此,不过江宴从小一个人,看见家人觉得很亲近向往罢了。 “原来是找皎皎的,我这就去叫人?”说着便麻利的上楼。 没一会,皎皎穿着一身朴素干净的衣裳下楼,看着江宴眼睛亮亮的。 “江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皎皎跑去江宴跟前,露出大大的笑脸。 “嗯,对……我过来看看你过得如何?” “我挺好的,多谢江姐姐。”皎皎又感激的道谢。 见她这般懂得感恩,江宴也觉得自己没有白忙。 “听说,你家里找到了绣坊?”江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询问道。 “嗯……娘亲确实找到了这里。”皎皎低下头,轻轻咬着下唇。 “那你怎么想的?”江宴皱眉,她没有亲人,所以知道一个孩子对亲人的渴望。 但吸干一个孩子,去救另一个孩子的做法,让她不耻。 “娘亲说妹妹如今只要能吃到一根人参做药引,就能好起来。可是我在天香楼没存到银子,买不起人参。”皎皎说的很无奈。 “不过,娘亲说只要给她一小半例钱攒下些银子为妹妹买药即可,剩下的一大半让我自己留着。”皎皎又抬头心情好些。 “只是我现在还是个学徒,月例也不多,甜娘子允许我做些帕子送去铺子里卖,多少能攒些。”皎皎又笑着道。 “甜娘子,人还不错。”江宴笑回。 “是,甜娘子与江姐姐都是好人。” “你身后那些是要送去卖的帕子吗?”江宴指着皎皎身后筐里的帕子问道。 “是呢,这些都是我绣的,江姐姐有喜欢的可以挑几个!”皎皎似乎开朗了些。 “那好,我给娘子挑两个回去。”江宴还真去挑了两个绣着兰花的帕子。 皎皎听到“娘子”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既然收了你的东西,那么今天我便请你去吃些好吃的,走吧,拿着你绣好的帕子,一起送去铺子吧!”江宴指了指皎皎身后的筐子。 筐子里垫子细布,生怕将帕子刮坏。 江宴无法左右她的人生,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处理,她只能给点意见,给点帮助。 听说江宴要与她一同去卖帕子,皎皎顿时喜出望外。 手脚麻利的拎上筐子,跟在江宴身后。 路过酒楼的时候,江宴特地点了两道荤菜,给廋廋小小的皎皎姑娘打牙祭。 人多的地方一起生活,想独自吃上一块肉怕是够呛。 她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各中的心酸自然是明了的。 一道酱焖肘子,与一道东坡肉,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皎皎姑娘也不例外,缺荤腥。 看到两道热腾腾的荤菜上桌,眼里再也没有了江宴,肉质炖的软烂,用筷子轻轻一挑便能脱骨。 皎皎心满意足的一口一口吃着,江宴却没什么胃口,她还在想谭千月去了哪里,与那人在哪里潇洒。 “江姐姐,你有心事?”吃了一半的皎皎抬头看江宴。 “嗯……可能吧!”江宴答的非常应付。 “是关于谭小姐?”皎皎鼓着半个腮帮子,好奇的很。 “你怎么看出来的?”江宴回问道。 “因为你的表情与从前不一样,而且你除了谭小姐并没有其它的变化。”皎皎忽然变成了小机灵鬼。 “我什么表情?” “好像有点……委屈?” “快吃你的肉,凉了就不好吃了。”江宴很想白她一眼。 二人将帕子送去铺子,五文钱一个帕子,皎皎做了四十二个,给了江宴两个后,卖了四十个共二百文。 “江姐姐,你的银子我没有忘,只是要还的慢一些,等我能绣喜服的时候就会很快。”皎皎承诺道。 “不急,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江宴只是不想让皎皎将银子都给去家里。 两人逛着逛着天色渐暗,远处一盏一盏花灯亮起,江宴又想起了与旁人“约会”的娘子。 就在她想找了马车将皎皎送回去的时候,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谭千月! 江宴做贼一样,偷偷跟在两人身后,皎皎也只能继续跟着江宴。 远处笙歌阵阵,丝竹环绕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彩灯被点亮,慢慢绚烂夺目,光影交错间人们的服饰也变得美轮美奂。 整条街似乎进入了梦幻的仙境,道路两旁的绣球,扇子,玉佩,绢花,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 江宴跟着谭千月的身影,停在了一处三层楼阁的门前。 西月楼,专门做宫灯的一家铺子,平时不开门,只有在花灯节这日才卖花灯,最好的灯王要送给有缘人。 “又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不知今年的灯王又会花落谁家,规矩照旧,还是要经过三轮游戏的争夺,最后选出一对幸运的朋友,将我们西月楼的灯王带回家。”长的喜庆的女乾元站在西月楼门前,被一堆漂亮的花灯包围着。 眼神在下面的人群里来回挑选。 而那一对灯王,就挂在二楼最显眼的地方。宝盖,灯身,加上穗帷,全部精心雕刻花纹,绘画故事,将珍珠与宝石点缀成流苏垂挂。点上蜡烛画着人物的灯身会慢慢旋转,似一个奢华的宫殿,人物更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天宫一般的挂在上方,让大伙都能瞧个真切。 “胜败就在今日了,我就求你这一次,你可上心些。”卢大夫不放心的叮嘱道。 谭千月微微点头,估计是哪家小姐给她出的难题。 “已经有了七对朋友来参加今年的灯王争霸,还差一对,有没有愿意上来一起争夺灯王的朋友?”女乾元又一次点燃气氛。 “我们参加。”江宴一把薅过身后的皎皎,对着女乾元大声道。 谭千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江宴。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修罗场下 第23章 “我们参加!”江宴的声音,引来其她人的注意。 谭千月也回过头来瞧,当看见江宴手里拎着那姑娘时,她的表情除了意外还有一丝不舒服。 江宴更是瞪着前面的两人,脸色应该不怎么好看。 不过天黑,最多也只能看清长相如何,至于细小的表情无人在意。 “又来一对朋友,我们人齐了便开始进入游戏,看看今年到底是哪对幸运者能将我们西月楼的灯王提走。”女乾元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游戏开始。 谭千月狠狠的扭过头不再看江宴,江宴输人不输阵,将后背挺直一副进入战斗状态的模样。 就说怎么一大早便没了人影,原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换人? 竟然连句话都不与她说,江宴气到额头的碎发炸起,在五光十色的夜晚里,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大小姐的背影。 谭千月也心不在焉的跟在卢大夫身后,发现江宴那一瞬间她是有些心虚的,尽管没做什么但天黑后与其她人逛花灯,还被妻子撞见,确实不妥。 但卢大夫难得求自己一次,能还些人情她便答应了,没成想还能在这里碰到江宴。 再瞧见她不是自己一个人来逛街,便也没了好脸色,都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 两人赌气谁也没搭理谁。 游戏需要闯过三关,最后胜出的一对可获得灯王。 开始两人一组,四个人对打弹棋,两人执黑子,两人执白子,谁先将棋子弹进对方的底盘就算获胜。 十六个人,分为四组再由一半人胜出。 看热闹的百姓将棋台围在中间,有说有笑的加油助阵。 皎皎没见过这个东西,一开始反应很慢,不过江宴这个吃喝玩乐样样行的主,手疾眼快一个顶俩。 况且她还有功夫底子,弹出去的棋子力道很大,能将对面的棋子弹回老家。 没多大功夫便赢了这局,冷眼看着大小姐与那个狐狸眼在人群中忙来忙去。 谭千月没再关注江宴,既然答应了卢大夫来抢花灯,自然是要竭尽全力。 江宴见谭千月与那狐狸眼配合默契,就心堵得慌,想起小丫鬟说两人是发小,江宴更觉得自己像个河豚要气饱了。 第二关,两人双足,一个人要坐进筐子里,由搭档背起,脚不能落地的到另一头将十个花灯点亮,再回到原点才算赢。 谭千月看见筐子乐了,往日想这般教训卢大夫可是难。 “到底是要送给哪家的小姐,竟然连这种苦都能吃?”谭千月主动坐进那半人高的筐子,笑着打趣道。 江宴看她笑的花枝招展,气的眉毛都在打结。 “皎皎帮个忙,一会我偷偷把你换过去成吗?就当帮江姐姐一个忙。”江宴转头与皎皎商量道。 “成呀,那位是谭小姐吧?皎皎帮江姐姐把娘子换回来。”皎皎肯定的回道。 “好,回头再给你买大肘子吃。” 皎皎也坐进了高高的筐子里,甚至将头往里面压一压。 江宴在对方没注意的情况下,用力提起筐子与谭千月的筐子掉包,谭千月只觉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后落地,晕乎乎的用手扶额,刚想开口骂去,一睁眼却对上江宴那双带着怒意,委屈又无辜的眼神,顿时没说出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片刻后,谭千月还是放缓声音说道。 “有时间在这里陪别人玩游戏,却将我扔在府上几日都看不见人影,娘子真是个大忙人。”江宴凑近谭千月,满脸写着不高兴。 “你还有脸说我,那女子是谁?”谭千月本不想与江宴扯皮,可既然挑起话头便再也控制不住,只能低声反驳道。 江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么多天都是她一个人逛街,偏偏今日被大小姐撞见,只能说无巧不成书。 “准备,开始!”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比赛的声音响起。 皎皎还回头看了江宴一眼,给她打了一个手势。而卢大夫眼里只有对灯王的渴望,连身后换了人都不知道。 四个人背起半人高的筐子,跑向花灯面前,叫身后的坤泽将一排的花灯一个个点亮。 江宴看了眼灯王也迅速奔着自己这一队的花灯跑去,比那先跑的卢大夫都快了两分。 谭千月坐在筐子里,眼神一转也开始配合,无论如何先将灯王弄到手再说。 至于两人的账,回家再算。 江宴个子高些,筐里坐个人也不算费力,另一边的卢大夫对灯王势在必得,更是使足力气追赶。 昏暗些的街头,被一盏盏红灯笼照亮,霎那间美轮美奂。 卢大夫喘着粗气终于赢得了第二的名次。 可第一名的那个乾元引起了她的注意,看着也并不强壮,却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让卢大夫有了危机感。 只是为何她身后那筐子里坐着的坤泽那般眼熟? 卢大夫又上前两步仔细看了一眼。 “千月!”她一声惊叫。 随后立刻看向自己筐子里的人,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随后,卢大夫赶忙向谭千月的方向走去,伸手就要将人带走。 “你干什么?”江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神色不悦的看着她,还敢来抢她家媳妇,真是倒反天罡。 “这位小姐,你身后这人与我是一伙的,是弄错了!”卢大夫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错了,竟然将谭大小姐弄丢了。 谭千月被江宴按在筐子里,只好老老实实的看着两人的闹剧。 “你说谁与你是一伙的?我身后这位明明就是我家娘子!”江宴的声音惹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谭千月丢人的将头埋下。 皎皎自己费劲的从筐子里出来,走到江宴身后。 卢大夫以为江宴也像她一样不知情,还想再继续解释,却发现谭千月捂着脸坐的安稳,瞬间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是江宴?”她终于恍然大悟的肯定道。 “是又如何?”江宴看她很不爽。 “那帮忙赢了灯王如何?”卢大夫真是来者不拒,两口子谁都行,只要帮她得了灯王就好。 江宴好似一拳打到棉花上,有些脸黑。 谭千月却给卢大夫一个放心的眼神,卢大夫便识趣的退后两步。 江宴有感知一般回头,就见谭千月正与那狐狸眼“眉来眼去”! 顿时想抓着大小姐回家,撂挑子不干了。 “我就是还她一个人情,我们又不需要那东西。”谭千月靠近江宴耳边小声的安抚道。 “哼!”江宴虽然依旧臭着脸,但听到那句“我们”,又神奇的没再生气。 伸手将谭千月抱了出来,周围吃瓜群众一脸好奇,这关系太乱了捋不清。 “下面是我们游戏的最后一关,猜灯谜。”灯铺的女乾元还在高台上挥着手里的小灯笼。 最后只剩下这四人进入了决赛。 灯谜嘛,江宴不擅长,而谭千月又悄悄换去了卢大夫的身旁。 江宴不语,就那么微眯着眼神看着她,谭千月眼下有点里外不是人,可卢大夫没了同伴,恐灯铺的掌柜不会将灯王送给她,那这一晚上就白忙了,她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下次她宁愿给卢音金元宝算了,这浑水可不能再趟了。 果然,卢大夫研究了多日的灯谜,终究是派上了用场,掌柜亲自将一对宫灯送到她与谭千月的手中。 卢大夫提着一对沉甸甸的宫灯笑的合不拢嘴。 江宴一把拉过谭千月,叫皎皎跟上后直接坐上谭千月的马车。 谭千月被她抓的手腕有些疼,却也只能认命跟在她身后,皎皎看两人的氛围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黑漆漆的马车里,江宴箍着谭千月的腰肢坐在一侧,而皎皎坐在另一头。 “先送她回去。”江宴说的是皎皎。 谭千月没说话,黑暗中她被江宴挤在了角落里。 “好了,你先下车吧,我有时间再去看你!”江宴麻利的让皎皎下了车。 马车里只剩下二人,空气顿时变得安静,谁都没有先开口。 “小姐回来啦?可用晚膳?”春花见谭千月进了绣楼,勤快的上前询问。 “不用,备水,准备沐浴就好。”谭千月心想惹毛了江宴,今夜大抵不好过了。 一想到,今夜还要亲近就头疼,想哭……! 一个时辰后,江宴一身水气的进门,只是依旧没什么表情。 谭千月偷偷瞄了她一眼,抹胸长裙外面一件对襟白色长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长发用一根玉簪固定在头顶,两缕发丝随意搭在额前,冷淡疏离的脸若给她一根拂尘,就可以原地出家了……! 江宴就这么仙风道骨的飘到大小姐的床前。 “你干嘛?”谭千月心跳着后退了一步,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怯怯的看着她。 “你说还能干嘛?”江宴不死不活的看了她一眼。 第24章 “差不多得了,我还没生你的气呢!”谭千月小姐脾气上来了。 “我对那姑娘,与对阿猫阿狗的心思一般,只是瞧她可怜顺手拽她一把,绝没有半点心思。你若是在意,我以后便不再去瞧她。”她想着做好人好事而已,她不去让旁人关照也是一样的。 今日临别时,多数说的也是客气话。 谭千月其实能觉察出江宴没什么二心,可眼下她不拿皎皎说事,岂不是要被落了下风。 “你的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罢了!”谭千月微微侧着脸不去看她。 “既然你不相信,那过了今夜便将我休了吧!”江宴说完一把抓在谭千月的脚上。 谭千月过电一般甩开,她欺身向前,谭千月长睫颤动,心跳快到了嗓子眼。 忽然,她一脚踩在江宴的锁骨上,莹白如玉的脚趾刚好按在凹处。 别扭又不屑道:“和离就和离,也就这张脸能看,除了吃喝玩乐你还能干什么!” 谭千月依旧用脚抵着她。 江宴眼神晦暗,不急不缓将那白嫩嫩的玉足紧紧握在手里,勾着唇角道:“前几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将那修长纤细的小腿挂在手臂间,压向她娇艳漂亮的娘子。 凑近耳边道:“要不要听听你都喊了什么?” 谭千月涨红了脸怒道:“不要,不要,你住口。” 她扭着身子,想推开这个不要脸的滚蛋,可小腿被压在了她的肩头,使不上力气。 便一口咬在了江宴的下巴上……! 作者有话说: ---------------------- 作者:她吃点肉就吃点肉吧,因为后面只有“苦”吃! 谭千月不屑:“哼!!!” 江宴震惊:“什么???” 第22章 被抄家了 谭千月张嘴便咬在了江宴的下巴上,微微用力也没想着下死手。 江宴眸子闭紧,这属狗的?怎么哪都咬。 她摸向大小姐的下巴,轻轻掐着将人拽开,眸色幽深的望着她,将脸埋进她淡淡香气的长发里。 又靠近她泛着粉红色的耳垂不知说了什么,谭千月扭的厉害,伸手去掐她,却不想被这人吻在了耳朵上,带着些力道叫她身子放软。 甜腻的玫瑰香气开始蔓延,大小姐漂亮的眸子里泛着水光,修长的脖子使劲往另一边躲,想推开她手腕却被攥着。 “好痒,不要!”单薄的肩头颤动,轻簇着黛眉,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媚神态。 江宴温热的唇,落在她紧闭的眼睛上,一点一点下滑,谭千月手指微动。 不知被吻了多久,谭千月脑袋昏沉沉的,甚至不再抗拒的搂上江宴的脖子,一双凤眸浸水一般湿润,微张着花瓣一样的唇,任她索*取……! 红色的纱衣被扯下,随意扔到床下的白色地毯上,似地毯上开出的绚烂花朵。 帷幔被放下,遮住一室的春光。 烛光透过纱帐,依旧能看清身下之人细微处的表情,就连偶尔映衬在帷幔上的影子都性感撩人。 谭千月似有羽毛在身上轻蹭一般,玫瑰的味道越发浓郁,就连粉嫩的娇叶上都溢满露珠。 她红着眼尾不满的看着江宴。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江宴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的好不招摇。 “……你……你……快啊~!”谭千月艰难的妥协道,神色却依旧高高在上,只手指攥紧江宴身上的布片。 江宴低头,继续不急不缓的吻着,从脖颈到锁骨,轻划过雪峰在敏感的小腹上吹气。 谭千月紧闭眸子,双腿互相摩挲。 “大小姐,我们明日还和离吗?”江宴抬头认真的问她,手掌却放在她腰间,自下而上拿捏。 “……呜……和离是你说的,这……这得问你呀!”谭千月的指尖掐进江宴的胳膊里,声音颤颤,双唇红润饱满的过分,一看便知被“折磨”太久的痕迹,妖艳中带点可爱。 “我现在,在问你,你只管回答就好,你还要不要我?”江宴手指与花瓣相贴,好似烫在了大小姐的心尖上。 “……你好烦!”大小姐动了动腰肢,试图靠近。 “……到底要不要?”掌心的粗糙与细腻相贴,人也小狗一样贴在她的颈侧轻咬着。 “要~~!”谭千月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平复已久的药效被她勾了出来,她湿润着眼睛望向她,声音里带着说不出口的委屈。 “那便不离了,日后我定好好伺候娘子。”江宴听到自己想要的,便也不在“端着”。 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棂上,花园里,有节奏拍打声一浪盖过一浪。花园里开的正艳的玫瑰月季牡丹,被拍打的花枝乱颤,明日晨时不知还能剩下几朵。 门外,疾风骤雨的声音,将屋内涟涟水声掩盖,就连那婉转的娇吟也只能江宴一个人听到。 江宴今日被留宿在了二楼,因为大小姐累到睁不开眼睛,怎么摆弄都成。 过了今夜,大小姐身上的毒应该无碍了,江宴放松的想着。 次日,大小姐果真再没提和离的事,可对江宴的态度依旧没怎么热络。 “哼,美人的嘴骗人的鬼。”江宴自己蹲在花园里,用一根棍子指挥着蚂蚁。 谭千月在药物与某人的滋养下,似一朵刚刚盛开的玫瑰,美的恰到好处,少一分则青涩,多一分则妖艳,若说从前美的张扬锐利,那么现在则是多了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她早就没再想和离的事,昨日确实是江宴提起的,自己说过之后居然硬要她给个台阶下,真是好生讨厌。 昨夜,真是想在江宴的胳膊上留下深深的牙印,太可恨了。 如今,总算是将这一个月给熬过来了,她别想再碰姑奶奶了,想起她昨日的放肆,谭千月准备让她好好的“闭门思过”。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谭千月再也没让江宴上过楼……! 总算是一雪前耻了,自成亲开始无论怎么吵架,晚上还要哄着她上楼,威逼色.诱才能让她老实听话,谭千月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江宴那边却傻眼了,明明记得最后一夜,大小姐忘情的主动吻她来着,怎么穿了衣裳便不认人了? 江宴这些天,除了直播挣钱,便是望着二楼的窗户发呆。 虽然200金币变成了500金币,依旧不能弥补大小姐消失在她夜里的空缺。 自打她穿越后,夜里就没与大小姐分开过,哪怕是抱一抱,她已经有了依赖性。 可应红将一楼的门锁的死死的,她这么大个人还能干出“偷鸡摸狗”的事吗? 吴大官人的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这人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没几天的功夫又续上了天香楼的包房,没日没夜混在那里。 这日,本与几个朋友约了去“庵堂”小住,说是里面来了花枝一样的坤泽,他早就按耐不住了。 看着婀娜的背影,当真高高兴兴风流了一夜,可谁知第二天清晨,却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二百多斤的坤泽,样貌比自己还丑。 更糟糕的是,甩都甩不掉。 这坤泽乃是黑风寨,寨主之女。朝廷苦黑风寨已久,又是攻打又是招安效果都甚微,谁知这寨主千金竟然意外与吴家的公子睡在了一处,朝廷一下子看到了和亲的希望。 以往也不是没想过和亲这条路,只是无论皇室贵族,还是大臣家的小姐公子,只要是听说与黑风寨的千金成亲,个个都去跳了护城河,有一两个还差点没救回来,朝中集体抗议,才让圣上打消了和亲的念头。 谁知今日,这宝贝疙瘩竟然让吴大官人给捡到了,这下吴府可有热闹看了。 那坤泽力大无比,不喜欢白白弱弱的乾元,就喜欢吴大官人这种黝黑健壮的男乾元,虽然意外的相遇,对他倒也满意,对他昨夜的“手段”更是满意。 这下,吴家的天塌了,吴大官人也想学旁人去跳河,可“未婚妻”警告他,若是敢耍花样就将他全家都杀了,吴大官人听闻后直接就蔫了。 听说二人定了婚期,江宴甚至“用心”的准备了贺礼。 这日,断崖式失恋的江宴偶遇明淑。 “怎在这里遇到你,缘分啊!”明淑拍着江宴的肩头,无比的自来熟。 “心烦,人生没了活着的意义,过来喝两杯小酒。”江宴晃动着半天都没下一半的酒壶。 “呦呦呦,这话从何说起呀?该不会是被谭大小姐扫地出门了吧?”明淑笑的幸灾乐祸。 江宴却没了声响。 “不是吧,真的被我猜中了?”明淑见她的神色,顿时来了精神。 “走走走走走,哪凉快哪待着去。”江宴白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那天香楼好看的坤泽有的是,去了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挑,用得着在一棵树上吊死?”明淑不以为意,再美的花看久了也会腻。 “哎,你可有心上人?”江宴也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好好的硬生生让她素了两个月,甚至连见面都是有次数的,她真是要绷不住了。 第25章 “嗐,这坤泽…………!” 明淑刚要高谈阔论一番,就见外面跑过一群带刀的士兵,气势汹汹的奔着前方涌入。 道路两旁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几百人的队伍,看着像是要去将土匪缉拿归案的架势。 “这外面怎么了?”江宴好奇的出了酒馆,与旁人一起看官兵呼啸而去。 “该不会是要拿下哪个大臣?最近城中又没有匪患。” 明淑抻着脖子道。 “哦?那不知是哪家要倒霉了!”江宴有点事不关己的淡然。 只是还没过半个时辰,江珣便找到她。 “长姐,谭相府被圣上抄家了!”小姑娘没了往日的沉稳,将她拉到一边,神色凝重道。 “啊?” 作者有话说: ---------------------- 第23章 流放北地 “长姐,谭相府被圣上抄家了!” “什么?”江宴似似没听清一样愣在了当场。 “你说什么?”她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江珣拉低姐姐的身高,在她耳朵边小声道:“姐姐,谭家被抄家了,还有福安王爷府上,被一起抄了,这会估计都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了,你快跑吧!”小姑娘急的不行,就算再怎么少年老成也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听说谭府被抄,自己姐姐还在其中便慌了神。 江宴被抓住的手一时间没了知觉,她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难道,她刚刚来了三个月,就要被抓出去砍头吗?还有谭千月怎么办? “你仔细说说!”江宴手心有些冒汗,原来刚刚那一队路过的士兵抄的事谭府,是她的“家”。 “姐姐,你快跑吧,母亲被请去了御史府不能来找你,总之你快跑吧!”江珣焦急道。 “母亲为何会被请去御史府?”江宴神色凝重。 “估计也是因为谭相的事情,不止母亲一人被请去,还有许多的官员,估计是配合查明福安王爷私自屯兵预谋造反一事。”江珣小人,消息灵通的很。 “王爷造反?”江宴想到一种可能,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听谭千月讲过,近两年谭相与福安王爷走的很近,就连嫡女被换亲这种事情也没有追究,会不会只要有一个女儿与那边联姻就好,是哪个都无所谓? “造反是没成,不过听母亲与旁人的谈话,是被人揭发让圣上发现了他的预谋。” “竟然是谋反的大罪。”江宴脑袋嗡了一下,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这里是一百两银票,是我最后的家底,你拿着它远走高飞吧!”江珣拽着姐姐的衣袖。 江宴欣慰的一笑“小傻子,我已经是谭府的人了,能往哪里跑,我若是跑了,倒霉的便是你们。”江宴摸摸小姑娘的头,没成想这古板的小家伙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心眼,手里还有银子,不愧是江家人。 “我没事,抄家而已,不会判我死刑的,你这点银子我收下了,算是你的孝心。”江宴安慰她的同时,还不忘将那银票收入怀中。 到底会不会砍头谁知道,可她能怎么办,跑肯定是不行的。 江珣这次给出银子,丝毫没有不舍的样子,小姑娘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没事的,没事的,我吉人自有天相。”江宴想,她永远都不会让江家人知道原主已经不在的消息。 “你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去做。”她想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若是发现她不在府上,肯定会派人将她捉拿归案。 “嗯,好,我不耽误你,这就回了!” “嗯,保重!”江宴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便扭头跑去卢大夫的医馆。 “开门,开门!”她直接闯进卢大夫的后院,用力的敲着屋门。 卢大夫看见是江宴,意外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 “江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呀!”卢大夫懒洋洋从里面走出来。 “没时间与你闲扯,快将一些常用的药丸拿出来,比如抑制信素的,掩盖容貌的有没有?管风寒的都可。”江宴神色认真。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卢大夫后退道。 “谭家要被抄家了,你这若是有现成的药丸便给备些,银子我有,要快。”江宴直截了当道。 “抄家?”卢大夫声音大了不少。 “怎会?” “听说是被福安王爷牵连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很快也得回府。”她回府,不是主动,就得是被动,还不如快点回去,看看谭千月如何。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说罢,卢大夫小跑着去了医馆,没一会便拿来巴掌大的小包袱,塞给江宴。 “银子便不用给了,反正东西是给千月的,作用都写在纸包上,小心服用即可。” “多谢。”江宴弯腰道谢。 “不必客气。”卢大夫也很急,可她知道眼下不能缠着江宴问什么。 离开医馆的江宴,路过包子摊。 “大姐,还有多少包子?”江宴看着热气腾腾的笼屉问道。 “怎么?小姐想都买了不成?”买包子的大姐爽朗笑道。 “正是,不知还有多少?”江宴拿出一两碎银。 “这三笼是六十个肉包子,屋里还有四十个酸菜包子,三十个大馒头,小姐需要多少?”摊主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想着今日生意顺,没准都能卖给她。 “都拿了!”果真,今日碰上了豪爽的客人。 “屋里的,快将这些包子馒头都给小姐包好。”摊主向屋内大声喊到,里面一个男子手脚麻利的开始用油纸将包子馒头打包。 “小姐,包子肉馅五文钱一个,菜馅三文钱一个,馒头两文钱一个,共四百八十文钱,抹个零给四百五十文就成。”摊主拿着算盘一顿噼里啪啦。 “给你一两银子,不用找了。”江宴将碎银递给摊主。 虽然系统里有金币,但谁知道系统会不会将她饿死,还是要做些准备以防外一。 “这哪能成啊?这不成,这不成。”江宴急的要死,摊主拉着她不让走。 “我说成就成,松开!”江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到叫摊主松开了手。 真是,谁有功夫在这与她数铜板。 “屋里的,将隔壁送来的两只烧鸡给小姐装上。”谁知摊主也不是个孬货。 江宴气笑了:“成,都装上,都装上。” 她麻利的接过所有东西,全部扛到了无人之处。 经过这么多天的研究,她已经能将自己库房的东西收放自如,随身空间嘛,都大同小异,她的也不例外非常方便。 将所有食物与药丸通通收进自己的空间,进度条依旧是停在上次的位置,看样子里面的空间还不小。 忙完一切后,江宴忐忑的走向了那个熟悉的街道。 被重重包围的谭相府邸,个个手拿大刀凶神恶煞的士兵,将谭府众人吓到魂飞魄散,甚至连树上的麻雀都一哄而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丞相谭知闲,勾结叛党司马行密谋造反,今被查实证据确凿,逮捕抄家即刻执行。”前来抄家的监察御史,带着圣上的口谕眼神轻蔑的看着谭府众人。 谭母瞬间目光呆滞,不敢置信的看着闯进府中的官兵。 “冤枉,本相冤枉,定是你等办错了差事,本相怎么会造反?”谭母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内心是麻木的,但面上还在挣扎。 “大人有什么话,去与圣上讲吧,动手!”监察御史甚至都不曾与谭相废话,直接指挥士兵动手。 谭府一众主子与下人,都被撵到院中站好。 “大人,大人,我们怎么办呀?这可是抄家入狱呀,大人,你到说句话呀,我的两个女儿可怎么办呀?”平时人淡如菊的萧姨娘,发丝凌乱衣衫沾了尘土的跪在谭母的身边,扯着她的手臂哭泣。 谭母呆怔,似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从一个天子近臣到阶下囚,就只是圣上一句话的事。 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谭相,如今瞬间老了十岁般,凄凉的看着一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定是那司马行给她下的套。 谭千月被士兵赶出屋子的时候,不可置信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胆,你们可知这是谁的府上?”看着上来就要拉扯她的士兵,谭千月怒道。 “是别人还不抓呢,抓的就是你们谭府,快些随我们出去。”士兵连拽带撵。 “别碰我,若是欺辱了我,贵妃娘娘定是绕不了你们!”谭千月虽然慌张,却适当的将姨母抬了出来。 果然,二人对了下眼神后便没再扯她,只是对她恶狠狠道:“贵妃娘娘如今称病不出,怕是管不了你们谭家的闲事。” “贵妃病了?”谭千月皱眉问道。 “赶紧出去,别耽误我们搜出脏银,顺便将你头上,身上的首饰都卸下来,别让我们动手。”士兵贪婪的盯着谭千月,将她吓的后退了两步。 “是是是,小女这就将身外之物全部交给大人们。”谭千月迅速的取下头上的珠钗,连同手腕上的玉镯。 第26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就不要硬刚了。 将值钱的首饰都交给了官差后,谭千月一身浅绿色长袍离开了绣楼,趁着官差没注意的时候,又跑去了自己的房间,拿上那三万两的银票,厚厚的一打塞进了袜子里,她甚至为了将银票塞下,还换了大一号的鞋子,这本是应红的尺寸。 院子里主仆一共站了五六十人,江宴还不在,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谭千月委屈的红了眼圈。 不过她不在也好,早知今日她便应该早早的备下和离书,这下可怎么办?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江宴闯过侍卫的把守,自报家门被压入府中与大伙站在了一起。 谭千月下一瞬便看见了一身黑衣的江宴,神情里带了一丝依赖与纠结,她如今写个和离书还来得及吗? 江宴老远就看见了谭千月,她一身浅绿色纱衣裹身,眼下十分的不合时宜,长发不知被什么刮下几缕凌乱的飞着,一身的首饰被卸了个干净,她顿时心尖有些疼。 趁乱,快步跑去厨娘住的屋子,一顿翻找才发现一件灰扑扑的长衫,看起来半新不旧浅灰的颜色,白色的对襟领子,比谭千月身上那件安全不少。 谭千月看见江宴跑开后,眼里的光芒瞬间暗淡,她想江宴离开是对的。 可没一会,一件宽敞的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一抬眼,是江宴站在她身后,谭千月好看的眸子里隐隐泛着水光,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青草味道都甚是安心。 “别怕,我回来了。”江宴一边将人护在身后,一边观察着乱糟糟的情况。 抄家是个肥差,官差个个都忙着去搜屋子,愿意留在院子里看押“犯人”的并不多。 谭家主人一共六人,谭雪儿出嫁,谭雪松谭府的小女儿在外游学,眼下只剩下谭母,萧姨娘,谭千月,与江宴,是府上的主子。 还有谭母的弟弟一家,他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只是谭相养在府上的亲戚。 江宴也从未与他们深入交流过,眼下也是一起压在院子中,那谭舅一家四口也是懵懵懂懂的被端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丫鬟小厮,做饭的婆子,打更的老奴,共五六十人。 官差将屋子里搜刮干净,便开始过来搜身,连做饭的婆子都不放过。 “下一个,别磨磨蹭蹭的!”官差推搡着不愿交出首饰的小丫鬟,有些甚至一把将人推到,眼都不眨一下。 “把头上那跟玉簪薅下来。”轮到谭千月时,官差指着她唯一的玉簪道。 谭千月犹豫一瞬,还是照做了,只是长发岂不是得像疯子一样披着? “没事,给他吧!”说着,江宴小心摘下她头上的玉簪交给官差,与官差说了两句好话,拉着谭千月去了一旁,随手扯下一半的缎带迅速的给谭千月扎了一个乱糟糟的单髻,看起来很乱但十分的牢固,还能遮挡住小半个眉眼,与脸颊两侧。 看着发髻乱乱的搭在谭千月的脸上,江宴才满意的站在队伍的中间,此刻乱的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仆人,一个个都灰头土脸。 “这位便是谭府的主母?那为何就这点值钱的东西,是不是藏私了?就连身上也没个金镯子?”一个小头目对着萧姨娘横挑鼻子竖挑眼,对萧姨娘拿出的东西并不满意。 “我没有多余的东西了,谭府的掌家之权并不在我一个小妾的手里,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呀?”萧姨娘一脸的苦像,又看向谭母。 谭母坐在石椅上无动于衷。 “不在你这,那在谁手里?”官差冷冷的看着萧姨娘。 “在她那里,都在嫡小姐那里,我一个姨娘哪里有什么财产。”萧姨娘坑起谭千月来绝不含糊。 “谭府可还有其它财务?”小头目用恶狠狠的三角眼盯着谭千月。 “谭府的日常花销都在账房手里,小女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细软也都在卧房的匣子里,剩下的就只有十来间铺子了。”谭千月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身子却半躲在江宴的身后,值钱的早就被她搬走了,只剩下一点皮毛在外掩人耳目。 唯一可惜的是娘亲留下的铺子,不过最值钱的四个铺子在六公主名下,想抄公主的家除非圣上倒台,就算她如今才六岁不到,也是个不可撼动的存在。 姨母竟然病了?不知那小丫头如何了?不过姨母又不是谭家人,就算母亲被判了罪,对她也没有致命的影响。 至于是没能力帮谭家说话,还是不允许帮谭家说话就不得而知了,谭千月时希望自家不要连累到贵妃才好。 那官差经过核对,发现谭千月说的句句属实,便也没多做纠缠,而是派人去查封谭家的铺子。 打发了官差,谭千月冷冷的眼神扫向萧姨娘。 “千月,你也不能怪姨娘,我说的都是事实呀!”萧姨娘对上谭千月的眼神,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有种谁也别想好过的决绝。 谭千月收回不屑的目光,可不想这时候了还与她狗咬狗。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咣当”一声打开,官兵压着谭相一家入了囚车。 外面三三两两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百姓,个个交头接耳抻着脖子瞧。 谭千月慌的指甲掐进肉里,也丝毫不觉得痛,躲在囚车的角落,身前的江宴替她遮挡住所有人的目光。 江宴见识到了古代的囚车,真是连个座都没有。 五六十人浩浩荡荡被关进了天牢,谭相被单独羁押,而谭千月与江宴,萧姨娘,三人关在一间较大的牢房内。 阴暗森冷的天牢内,除了谭家并没有多少其它人,这里面关押的都是重犯,若是这里人满了,那么离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阴暗的环境,叫人没来由的浑身发冷,一种混合着泥土的血腥味似生了锈一般难闻。 牢房外的灯架上,常年点着油灯,却只有微弱的光亮,勉强能分辨出犯人的容貌。 四周都是冰冷粗糙的石壁,两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搭着发霉的草垫子,多呼吸两口都要咳嗽个没完。 耳边传来丫鬟家丁的哀嚎声,手上铁链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似催命鬼一般提醒着几人,她们如今都是阶下囚。 “天塌了,这下是真的天塌了,大人她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将我们全部都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萧姨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进了天牢,要死了。 谭千月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目光担心的看向离她们很远的谭母,虽然母亲对她只是装装样子,连她的生辰与爱吃的东西都记不住,可到底与她有血缘关系,她还没有怨她到想她去死的地步。 这次被羁押的这般迅速,怕是凶多吉少了,而自己的命运更是不知,她心中恐惧蔓延,眼神迷茫的看着牢房门外昏暗的远处。 “里面的,都给我闭嘴,不然就让你们尝尝与老鼠臭虫一张床的滋味。”外面传来狱卒警告的声音,萧姨娘瞬间闭了嘴。 “先去后面坐坐吧,无论如何先护住身子,千万别在这里生了病。”江宴拉着谭千月走向里面的木板床。 九月的天,早晚本就寒凉,这天牢里更甚,谭千月穿的单薄即使有江宴找的长衫也抵不住大牢里的阴冷。 江宴的眼神微垂,落在那细细的手腕上,重重的铁链扣在柔弱的手腕上,像是能压弯整个人一样沉重。 狱卒的威吓成功的让所有人都闭了嘴,牢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江宴拿出随身带的帕子,用力扯成两块,将细棉布对折两次绑在谭千月细细的手腕上,这样能好受些。 谭千月愣愣的看着她。 “你也没能走掉,怎么办?”说着说着眼泪还要下来,是她连累了江宴,若不是自己硬要她入赘怎么会连她一起被抓。 “那能怎么办,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者鸡狗岂能与你相提并论。”江宴淡定的将帕子为她系好。 谭千月要掉落的眼泪停在了半路…………! 一旁的萧姨娘看见二人在大牢里还能“调笑”,脸上顿时写满了嫌弃厌恶。 一点能力没有的倒插门妻主,有何好显摆招摇的。 还没过一个时辰,牢房的门又“哐当”打开,这次就热闹了不少,整个福安王府的一众家眷都被关进了天牢,浩浩荡荡的二百来人瞬间将牢房填满,又是一阵哭泣喊叫声。 “快些进去!”狱卒推着谭雪儿与司马婧进了谭家的牢房,这两侧其它地方都要满了,唯有谭家三人的牢房地方大人少,而且她们还是一家人。 便将两人也关了进来。 “娘!” “雪儿?” 谭雪儿见了萧姨娘,瞬间哭喊着扑向她。 “雪儿,雪儿,你怎么也来了?”萧姨娘这会是真的慌张了。 “娘,王府被抄家了,王爷也被带走了,全都完了!”谭雪儿一身亮色华贵的料子,此刻在大牢里格外的扎眼,身上的首饰也被洗劫一空,连带着落魄的县主司马婧,全部都成了阶下囚。 第27章 司马婧看了里面的谭千月与江宴一眼,不过此刻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没说什么,只是丧气的低着头。 江宴二人也未与她们二人寒暄,坐在一旁的木板上想着心事。 知道是受了王府连累,萧姨娘看司马婧的眼神,也从以前的和蔼可亲变成了冷漠厌恶,可到底是皇亲国戚又是女儿的妻子,萧姨娘不太敢明面上给司马婧脸色看,尽管她如今也是个阶下囚的身份。 草垫子都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江宴掀开将它放置一旁,与谭千月坐在破木板上。 牢房里,萧姨娘三人挤在一起,谭千月江宴二人坐在一块,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谭千月将身子往江宴身上靠了靠,昏暗森冷的牢房内,只有江宴的身边能让她安心些,将脸悄悄埋在了她的身上。 “若是累了,便先睡一会。”江宴拍拍她纤薄的背。 “嗯。”谭千月的声音闷闷的,靠在她的肩头,将脸埋进去闻江宴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大牢里终于消停了,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狱卒拎着木桶与筐子来送饭。 江宴推了推谭千月,谭千月默默地起身向床板的里面靠了靠,她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就叫我们吃这个?”谭雪儿看到硬邦邦的粗面窝窝头时,顿时叫了出来。 “呦,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呐?能有这窝窝头吃就不错了,还给配了白菜汤呐!你们犯的可是谋反的大罪,就这,能吃上几日还不好说!”狱卒将牢饭摆在地上嘲笑道。 “你胡说,王府是被冤枉的,我们会出去的。”谭雪儿恨恨的看着狱卒反驳道。 “哼,冤不冤枉的跟小的们说不着,进了天牢就是公主王爷都得吃这个黑面窝窝头。”狱卒可不怕谭雪儿一个入狱的坤泽。 “还有姑娘这身衣裳我瞧着甚好,不如脱了给我家屋里的拿去穿?”狱卒呲着大牙,眼神若有深意的在谭雪儿身上瞄。 “你想做什么?”谭雪吓的声音都在颤抖,默默后退。 “她是我的夫人,即便我们成了阶下囚,欺辱皇亲国戚也是死罪。”一直安静的司马婧终于说了句话。 “都已经进了天牢,还什么皇亲国戚?我劝你们趁早老实些,不然有你们苦头吃。”那狱卒被司马婧的话给吓退,但面子是要找回来。 “这窝窝头还是热的,大家快吃吧!”怕被穿小鞋,江宴上前拿了两个窝窝头,语气缓和不着痕迹的打着圆场,真若是得罪了这等小人,明日她们的饭菜有没有沙子都难说。 狱卒去了其它牢房,江宴拿着两个窝窝头走到谭千月的身边,将窝窝头放在谭千月的手里,又返回去端了白菜汤。 谭千月看了她手里能打死人的粗面窝窝头,感觉嗓子好疼。 一天没吃饭了,她的肚子都有了反应,可那清水煮白菜有股刷锅水的味道。 江宴怀里放了两个纸包的馒头,等到不再烫手才准备拿出来,不过这粗面窝窝头也能吃。 看了娇贵的大小姐一眼,江宴端着白菜汤挡住谭千月,在怀里拿出一个温热的白面馒头。 没办法,贵人嗓子细,吃这粗面的硬窝头可能会割到嗓子。 谭千月拿着手里的窝窝头发呆,就见江宴偷偷递给她一个软软的东西,然后凑到她耳边道:“快点吃,别让其她人看到。” 将软软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又快速的拿走她手里的窝窝头。 谭千月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才发现是馒头。 侧头看了江宴一眼。 “快吃!”江宴又催道。 “嗯!”本来没想吃饭的谭千月,轻轻嗯了一声,确实吃饱了才有力气蹲大牢。 也不知江宴什么时候在身上藏了馒头,难道没有被搜身? 麦香充满口腔的时候,谭千月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馒头带着淡淡的甜味不知比那硬邦邦的窝窝头好吃多少,这大概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了。 谭千月向江宴望去,发现她正拿着黑面窝窝头一口一口的啃着,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 “这是人吃的吗?”谭雪儿虽然表面过的朴素,可萧姨娘又怎么会亏待她,吃穿用度都是精细名贵的,只是样式上低调不张扬罢了。 刚咬上一口窝窝头,面渣子一样散开在嘴里,弄的口腔里到处都是,粗粝干噎难以下咽。 “呸呸呸!”谭雪儿直接吐到地上,拿起白菜汤想顺一顺,结果白菜汤更难喝。 说实话,窝窝头还是可以吃的,江宴觉得味道还可以,有粗粮的面香,不过确实太粗糙,小姐们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县主看着食物,更是一口没动,不知在坚持着什么。 不过这白菜汤确实好难*喝,可不喝一天一夜便没水。 江宴捏着鼻子,端起白菜汤喝了,谭千月见她能喝,也端起来试试,只是没控制住一口喷了出去。 “喝不了就算了,晚一些我问官差要些清水喝。”看着大小姐皱眉硬要咽下的样子,江宴都替她难受。 谭千月没有言语,望向江宴的眼神像是再说救命。 好不容易捱到了夜里,睡觉成了问题,只有两张床,就算两人挤一块也多余一个。 “千月,你是当姐姐的,要不然将床让出来给县主睡一夜,我们将草垫子都给你。”萧姨娘好声好气向谭千月的方向走过来。 “我记得,姨娘在院子里将我的财产都抖落给官差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个长辈的样子,怎么这会倒是有脸来要求我?”谭千月没精力与她大吵,可她低估了萧姨娘的厚脸皮。 “而且,你看我长的像个傻子?”谭千月瞪向走过来的萧姨娘。 “你的那些铺子,即便我不说官差早晚会查出来,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主动说的好。”萧姨娘不赞同道。 “他们搜出来,我记他们头上,你说出来我便记在你的头上。”谭千月语气里带着决绝,不容其她人狡辩,也不在乎。 “姨娘不要打这张床的主意,你们一家挤一挤刚好。”江宴出声道。 “我不用,我坐在这边就好。”司马婧适时出声,她为自己沦落到抢一张破床而悲哀。 “我们睡吧,明日还不知要如何呢。”江宴拉着谭千月躺下,木板床常年照不到阳光,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她让谭千月靠在里边,自己在边沿侧身躺下,像一道墙将她隔绝在内。 那边三个人躺不下,一起靠坐在墙上闭眼打瞌睡。 说是睡觉,真睡着的人又没有。 谭千月心里想着谭母的结局,自己与江宴的结局,以及整个谭家的结局,眼里不自觉的流下泪珠,若是她当时再执着一些,会不会让谭家逃过一劫,为什么就没试着再劝劝母亲。 “吱吱吱吱!”不知哪里有老鼠的响动。 谭千月用手摸到江宴的胳膊,抱在怀里。 江宴见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有点害怕,便直接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 虽然都是蹲大牢,可江宴只有身体在受难,而谭千月在精神上也倍受折磨。 如果自己没有跟来,不敢想象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那萧姨娘不是个省油的灯。 三日后 “谭知闲,出牢房,提审。”两名差役直接将谭相带出牢房。 幽暗的大牢里,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女子坐在正中间,神色郑重的打量着谭母。 “圣上,老臣冤枉啊”见到是皇帝,谭知闲立刻跪地喊冤。 “哼,你还知道朕是皇帝?收起你的那一套吧,自打你入仕以来我们也算是互相扶持过,是什么让你觉得朕要不行了?非要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反贼一起惦记朕的江山?”女皇虽然身子还未痊愈,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无比。 “臣绝不半点谋逆之心,都是福安王爷误导微臣,微臣该死,是微臣老糊涂了,听信了他的谗言,这才误打误撞帮了那反贼的忙。”谭母咬死了不承认,福安王爷确实没与她明说过,只不过后期明白的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朕看你是一路高升太容易,实在升无可升,便开始想辅佐新皇是也不是?”女皇的声音突然拔高,谭相也被牵连在内,是她没想到的,大抵所有人都在数着自己还有多久的活头。 “圣上,老臣真的没有反叛之心,之前也是看王爷操劳国事才处处配合,臣真不知他打的这个主意,” “你身为相国,若是没能察觉出福安王的反叛之心便是失职,更何况还与他私交甚密,又助纣为虐。就算你真的不知情,也难逃大罪。”女皇站在谭相身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老臣知罪,如今唯有以死谢罪,方可叫圣上消气。”听出圣上的口风,谭相不再狡辩,反而认罪的痛快。 “君臣一场,朕会记得你以往的功绩,但谋逆事大,功过不能相抵,我们就此别过吧!”女皇定定的看着她,这一路的互相扶持算是到头了。 第28章 “恭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谭母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是她急功近利了,判她什么都得认。 数日前,有人告发福安王爷私囤兵器,造龙袍,就等圣上一咽气便打算争抢皇女的龙位,已经有了谋反之势。 谁知圣上又突然痊愈,将福安王来了一个瓮中捉鳖,缉拿抄家,并且铁证如山。 与福安王有关的谭相,中书侍郎王勉,翰林学士苏勤玉,御史大夫蔡勇,四人通通或多或少参与了福安王爷的谋逆计划,全部流放岭南开山凿石,且有官差监管,不得休息需得日日劳作,食无肉,病无药,生死端看天意。 福安王爷则被囚禁在天牢,终生不得出,暗无天日身陷囹圄。 而一众罪犯家眷则流放北地,忍受极寒饥饿之苦,虐待折磨之刑。 ———— “啊?要流放北地?”萧姨娘听说要流放北地,当场昏厥过去。 “娘,娘?”谭雪儿捏着萧姨娘的人中焦急呼唤。 “县主我们怎么办呀?北地苦寒无比,听说夜里无处可去便能直接冻死在街头,更何况这一路的艰辛困难,能不能活着到北地都不一定,士兵向来不拿犯人当人看,若是……若是成了玩物,那我不如去死。”谭雪儿边说边抖。 “县主,你倒是说句话呀?”她发疯死的拉扯这司马婧。 “那你就去死。”呆愣的司马婧平静道。 谭雪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另一边的谭千月也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关于北地犯人的流言她也知道一些,若真是如此那该怎么办? 第24章 流放之路 “流放北地?”江宴眉弓挑起,不是杀头就好,不过这时候的流放北地好像也很要命。 光是能在官差手底下活下来就很需要运气,更何况一日难过一日的路途,如今正是九月,到达北地需要三个月的兼程,大概隆冬之际抵达目的地,若是没个妥善的屋子安置,再生生冻死在异地它乡,想想都浑身发寒。 不过江宴也只是想想,她有帮手,若是这样都能挂掉,那真是菜到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大小姐要受苦了。 她拉着谭千月冰凉的手想给她一点温暖。 “统一换囚服,都快点!”外面传来狱卒骂骂咧咧的喊声。 谭千月拿着手里灰扑扑的囚服,震惊的看着上面大大的囚字,方才察觉出自己真的是个阶下囚了,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嫡小姐。 江宴看着外面乱糟糟的情况,直接将衣裳裤子套在了黑色长衫的外面,长长的衣摆直接塞进宽大的裤子里,瞬间臃肿了不少。 “别愣着了,快些吧,一会他们就得将我们赶出去。”江宴拿过大小姐的囚服,帮她套上。 “衣裳别脱,后面越走越冷多穿一件的好,而且穿厚点也看不出身段。”江宴帮谭千月整理着裙摆,将多余的布料全部缠在腰间,杨柳细腰瞬间看起来臃肿了不少。 “狱友”也在兵荒马乱的整理衣物,只是司马婧看起开还有些浑浑噩噩,不过形势比人强,不出半刻钟都得穿着囚衣,带着锁链出去站排。 谭千月脚底的鞋子本就大一两码,穿起来十分的不跟脚,又垫了厚厚的银票,这会难受的直磨脚。 江宴一个低头,便看见她不舒服的跺着脚,后脚跟稍微一抬就会露出来,眼看着要长途跋涉,外面人多眼杂又不好摆弄银票,谭千月一脸的苦像。 “怎么了?”江宴看她难受便问道。 “我鞋底藏了银票,走路硌的慌!”谭千月小说道。 “这得藏了多少呀?还能硌脚?你若是信得着我,便放在我这里,绝不会弄丢。”大小姐藏的银票数目绝不会少,放在她身上很不安全,别人发现连着人都会有危险。 谭千月水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好,就放你那里。”片刻后,她眸光里闪着坚定。 弯腰将两只鞋子里的银票袋子都拿了出来,背着身交给了江宴。江宴迅速将银票袋子收进自己的电子库房。 没了银票,谭千月的鞋子更大了,套在脚上随时能掉出去的样子。 江宴看见她宽松的鞋子后,利落的扯下两条里衣的白布,简单搓成一条。 “都出去,都出去,终于都清了,这些天累的大爷我腰疼。”前方已经有打开牢房的响动。 江宴眼见来不及了,便再空间中找出一个锥子藏在袖口,弯腰微微用力在她宽大的鞋子上扎出四个小孔,将布条穿过小孔后紧紧绑在谭千月的脚脖上。 谭千月惊讶的看着她飞快的动作,忽略掉外面噪杂的声音,目光落在她弯腰系带子的眉眼上,有型的眉骨,高挺却柔和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下颚,是即漂亮又舒服的长相。 不知为何,谭千月总是会忽略掉她比自己小几岁的事实。 “在看什么?” “哦,没有。” “那快准备出去吧,也该到我们了。”一切就绪后江宴起身。 谭千月往前走了两步,鞋子确实舒适很多。 两日前,一直在外游学的三小姐,谭雪儿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被官差寻到也送进了大牢,如今萧姨娘三口团聚,外加一个司马婧。 而谭千月与江宴一起,大房目前只有她们二人。 哗啦哗啦,牢房内全是铁链来回碰撞的声音,北地路途遥远为了不影响赶路,犯人们只带了铁手铐未带脚镣。 久不见阳光,刚刚看见大亮的天竟然睁不开眼睛。 牢房外浩浩荡荡的犯人,大概百十来人,全部都是罪臣家眷,从前各个都是夫人小姐,公子老爷,如今不分高低贵贱全部成了低人一等的阶下囚。 各家的丫鬟小厮,老奴仆人,全部重新发卖,被押送北地的只有各家的主子。 谭府加上谭舅一家四口也才十口人,福安王府人口多一些足有三十来人,其余官眷加起来大致五六十人。 “小姐,小姐,我可找到你了!”应红跑到谭千月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被配去了新的主家?”谭千月见应红也一身囚衣凑到她身边,皱眉问她。 “小姐,奴婢要跟着你,小姐金枝玉叶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奴婢跟着小姐还能照顾一二,况且奴婢也不想去伺候其她的新主子。”应红倔强的看着谭千月。 “官差怎会让你跟着一起?”不是主家,你就是想去流放人家也未必同意。 “奴婢在审讯时,说是小姐奶娘的女儿,是干妹妹,那边就将奴婢也算在内了。”应红不大敢看谭千月的眼睛。 “你真是傻啊,你可知这流放北地的路途有多艰险?”谭千月神色凝重且不赞同的看着她。 “那来都来了,小姐你就让奴婢跟着吧!” “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眼下你怕是走不掉了。” “那奴婢就跟着小姐。”应红是个孤女,五岁被谭夫人买进府便一直陪在谭千月的身边,她亦无处可去,更不想伺候新的主子,虽说北地艰险,可去了其它的新主子手里一样是生死由人。 离出发的时间还剩下一个时辰,这段时间是专门用来亲朋交友送别的时间,若是有人送银两,衣物,吃食,也是会被允许的,只要犯人自己背的动。 虽然明面上是什么都不能带,可押送犯人是个苦差事,若是能有些油水官差的脸色也能好些。 所以,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有条件的人家自然希望亲人过的好一点。 江母与虞夫人,知道江宴受牵连要流放后也是几夜未合眼,这日早早的等在天牢外,就为了见押送犯人的班头一眼,好送些银子让他们对江宴与谭千月网开一面,路上多给口水喝。 “阿宴,阿宴,这可怎么办?娘虽然时常打骂于你,可也没想着让你去那等苦寒之地受罪呀!”虞夫人抓着江宴的手在一旁抹泪。 “娘,我没事,多亏了小时候的打骂,才换来我如今的皮糙肉厚,不然这趟可有的苦受了,家中妹妹比我能干,有她照看你们我也放心些,另外您二老保重身体不必惦记我,女儿在哪里都能过的很舒服,真的,不用惦记我。”刚刚白捡的娘亲又要离开,她大概注定没有亲缘。 “母亲替你打点好了班头,想必路上不会再为难你二人,一路保重,我的女儿定会像野草一样顽强,定要平安到达北地,等日后你妹妹有了出息,或许还有机会回来。”江母也一本正经的与江宴道别,只是她的话语让虞夫人哭的更厉害。 江宴也是一脸的苦笑,要等妹妹长大后出息再来捞她,她怕是要在那边开枝散叶了。 不过能与亲人朋友道别,她也欣慰了,她一个浮萍飘到哪里算哪里。 送到犯人手里的包袱都要官差检查过才能送到她们手里,虞夫人连夜做了两件厚厚的袄子,甚至还找出破布打了几个补丁,除了棉花是新的,看着真的不值钱。 里面还缝了大大的两个兜子怎么方便怎么来,非常实用。九月的天气还穿不上,等过了这个月也出了皇城根的地界,便可以穿在身上。 第29章 “该出发了,其余人都回吧!”班头腰间挂着大刀,长相凶神恶煞,身后跟着近百名大头兵。 押送的差官共三人,魏班头是此次押送犯人的一把手,三四十的年纪,押送犯人的活干了四五趟,属于轻车熟路老人,二把手吕班头是魏班头的搭档,也是一名老油条,二人均是男乾元。 负责监管的钦差,苗凤卿,是一名冷脸的司正使,正七品的军职,年轻有为的女乾元,这次主动争取到协助押送犯人的差事,也算是主动历练一番。 带着五十亲兵与魏班头的一百人合成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共同押送官眷。 时辰一到,近百人的官眷,加上一百五十名的官差,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天牢,离开了京城。 整条路上除了脚步声,铁链声,再无喧哗,一切看着沉重压抑,好像路的那头是无间地狱。 周云与明淑二人在身后看着带上铁链被带走的江宴,一阵唏嘘。当时还嫉妒羡慕江宴找到一位好媳妇,有银子有容貌还是相府之女,如今看来福祸相依,真是莫名的替她惋惜。 卢大夫带着一名女坤泽,前来与谭千月告别,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告别。 该给的,那日都给了江宴,这次带着心上人来与朋友告别,她更庆幸谭千月的身边有人相陪。 谭千月知道卢大夫的意思,想必那冷着一张脸的女子,就是花灯的主人了,看着一脸的冷傲,想来卢音以后的日子是潇洒不起来了。 就见那女子,直直的走到苗凤卿的身边说了什么,那钦差看向谭千月的位置点点头。 卢音一脸得意与谭千月使着眼色,估计二人是认识的。 谭千月朝着卢大夫点点头,道谢。 便也就此别过。 皎皎并不知道恩人被流放了,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错过了最后的送别。 谭家在京城内没有亲朋,唯一的亲家便是福安王府,如今倒是与谭家在流放路上相聚。 两只手能活动的长度不到一米,江宴将装着袄子的包袱紧紧绑在身上,里面还有一个土灰色的水囊,她将水囊系到腰间盖在囚衣之下。 水囊不大不小,放在腰间不算显眼。 看了一眼谭千月,她的精神还好,只是顶着秋老虎走了一上午面色被晒到通红,嘴唇略干,手腕支撑不住铁链的重量耷在身前。 前方已经走出了城门,放眼望去宽敞的泥土路一望不到头,道路两旁都是高高大大的白杨树,树叶遮下的阴凉轮不到犯人享受。 “还能行吗?”江宴看看头顶烈日炎炎,又瞧见谭千月脸上出了细小的汗珠。 谭千月只是蹙眉点头,她甚至不想说话浪费口水。 江宴想给她灌点水,可大伙都渴的要命,若是被人知道她有水囊,怕是要发了疯似的争抢最后被官差没收。 谭千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懒散的目光落在手腕的帕子上,不敢想若是没这个东西,眼下她会不会被铁链削去一层皮。 苗凤卿骑马前后巡视了一圈,与魏班头道:“正午炎热,不如先休息一下,喝些水再赶路吧!” “这才哪到哪?若是连这点太阳都挺不住,那压根就走不到北地。”吕班头骑在马上满不在乎道。 “确实啊,小苗,你还年轻,不知道这流放路上的艰辛,就是要咬牙坚持才能活着走到最后,如今朝廷将这些人流放,只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最后几人能到北地都是说不准的事。”魏班头附和着。 表面听起来句句在理,可实际上只是在推脱自己的责任,与此同时恐吓犯人,这一路上这群人的生死有一大半还不是他魏班头说了算。 苗凤卿浓眉紧锁道:“魏班头,圣上派我来监管流犯,不是要我将犯人全部都送去西天的,就算不能耽误赶路,歇息一刻半刻去解手的功夫总是要的。” 苗凤卿态度强硬。 “成吧,成吧,卖你个面子,托苗大人的福,让犯人歇息两刻钟再出发。”魏班头老好人似的笑笑。 一双恶狠狠的三角眼却在背地里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不知疾苦的官家子弟知道什么,也敢在他老魏的头上撒野,哼,慢慢走着瞧,好戏才刚开始。 流犯与官差都要轮流去解手,由于这次的犯人数量多,且又都是重罪,所以官兵的人数接近犯人的二倍,个个手持大刀,一路上愣是一个敢反抗的都没有。 “快走,我们也去解手。”江宴催促道。 “我走不动了,不想去。”谭千月小声的瑶瑶头,眼皮都在下垂,没喝水用不着解手。 “你想去,听我的。”江宴挤眉弄眼的使了一个眼色。 “好吧!”谭千月有气无力的爬起来。 江宴拉过她的手,快速混到不认识的人群中,到了杂草丛生的地方,两人蹲下。 江宴解下水囊,打开盖子送到谭千月的嘴边,“快喝,多喝两口。” 谭千月惊讶的看着江宴手里的水囊,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快点。” 她赶紧张开干裂的嘴唇,大口喝了两三下,冰凉的清水进入喉咙的一瞬间,她像是一棵快要被晒死的小草,经过雨水的滋润瞬间支愣起来。 江宴又让她喝了两口,这才自己接过去跟着喝了清水后麻利的系回腰间,用衣裳盖好。 谭千月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犯人的口粮是一日一顿,拳头大小的粗面窝窝头,加一碗冷水。 犯人的身后是几车的粮食,与负责生火做饭的火头军。不过几百人这几车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但每到一处州县,都可以去衙门领救济粮食,至于多少就只能看人家的意思。 再见到粗面窝窝头,谭雪儿不再嫌弃,渐渐地硬着头皮也能吃完,新来的三小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向高人一等的相府小姐突然被抓回来跟着全家去流放,瞬间将脾气都撒在了亲人的身上,萧姨娘用自己的一半窝窝头哄着她,却被三小姐无情地扔到地上。 “哎呦,小祖宗你这是要做什么呀,真是造孽。”萧姨娘小声地呵斥着,却不见成效。 “千月,你是嫡长姐,你帮我劝劝你妹妹。”萧姨娘见自己管不了三小姐,便将问题丢给谭千月。 谭千月离几人远了些道:“不想吃啊,那就都扔掉啊?”随后扭头不在搭理几人。 “娘,你喊她做甚!”三小姐,十岁的年纪,对这个占了嫡女之位的长姐没有喜爱,只有憎恶。 “你还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话?”一旁的谭雪儿不咸不淡的说着风凉话。 萧姨娘压下眼里的算计,没再说话。 江宴背过身研究着自己的系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它发光发热的时候。 金币的数量是500,但怎么花是个问题,她如今缺的是吃喝与日常用品,可别在花钱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快速的划着屏幕,1个金币,5个金币,10个金币,这样一直将金币花出去,直到金币的变成了400才停手。 在谭千月的角度,只能看见江宴在活动着手指,还以为她是累了。 江宴买了20个盲盒,这会在依次点开。 就见金光闪闪的宝箱一个个爆开,她在心里默念道,食物食物食物,用品用品用品。 宝箱里的东西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绿豆糕二斤,酱牛肉一斤,全家桶一份,看到这个江宴的神情都愣了一瞬。 虽然……但是……系统真是不管她的死活呀,怎么连全家桶都出来了? 糖球三斤,棉花六斤,面包四个,白米十斤 西红柿三个,苹果两个,香蕉一把。 盲盒开到这江宴都是很开心的,直到卫生巾x1,卫生巾x2,x3,x4,x5,x6,x7,x8,x9,x10,江宴傻眼了,这一个金币难道只能买它吗?不过有它也不挑,眼下能用的都好。 花了一百个金币,江宴神清气爽。 忙完自己的事后,看见谭千月可怜巴巴的啃着窝窝头,但是也没有办法,想开小灶只能晚上。 她手掌落在谭千月的另一只手腕上,不动声色的替她揉捏着疲劳疼痛的手腕,又看到她引人注意的脸,虽然故意用头发遮住半张脸,但还是不够安全,等过几天那些官差无聊的时候,不知会不会找貌美的坤泽解闷。 晚上还是研究研究卢大夫的药包吧。 “快点,快点,都快点,趁天黑走到清河驿站。”官差拿着皮鞭在后面打着空饷,若是看哪个不顺眼便可直接给一鞭子。 吃了窝窝头的犯人一个个迫不得已的起身继续赶路。 听到驿站,江宴心里一松,可是她们一共二百多人,就算到了驿站屋子也是留给官差的,哪有她们的份。 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漆黑。一行人点着火把终于到了清河驿站,小姐公子们都冻的瑟瑟发抖。 江宴与谭千月二人身上裹了两三件,勉强能应付夜间的温度。 这早晚冻死,晌午热死的天气,叫所有人叫苦不迭。 第30章 如江宴想的一般,屋子分给官差还不够,压根没有犯人住的地方。倒是有一堆木架子上绑着布的小床,在露天的一个大院子里。 江宴拉着谭千月,手疾眼快的挑了一处看着还算结实的木架布床。 江宴用手试了试“吊床”的质量,看着应该不会半夜掉下去,不过其它的就不好说了,毕竟缺胳膊少腿的木架布床也很多,还有中间老大一个窟窿的“床”,亏的自己腿脚快,不然一张“好床”可是很难找的。 谭千月被江宴快步拉着,坐到床上的时候还是蒙的,虽然她“家里家外”都是能人,可是面对眼下的情况除了脑子是蒙的,身体也跟不上。 吃的不认识,住的不认识,连喝的水都是微苦的,她真是一脸懵。 一米来宽的布床吊在四根还算粗实的木桩上,紧接着隔壁又是一张床,连成排大概有三四十张,基本是两三个人挤在一处,但布床又睡不了三个人,一般是自家的孩子老人先睡。 应红跟在二人身边,也找了一个空地栖身。 江宴扶着谭千月坐上去,布床很晃,她一时间坐不稳跟着东倒西歪的,江宴有一点想笑,但是老婆这么惨,她再笑就有点不厚道了。 稳住布床,单腿一迈轻松的挤在了谭千月的身边。 拿出包袱里的袄子,一个当枕头,一个当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袄子下面,谭千月柔软的身子紧贴着江宴,她身上清淡的绿草味道让她很想靠近。 相比江宴,她更熟悉这个味道……! “脚还好吗?”江宴想起她今日走了一天的路,到清河驿站时身子都要拖不动了。 江宴自己就是个跋山涉水的主,原主体力又好,她估摸着自己能撑上两个月左右。 “不好,很疼。”谭千月撇着嘴,声音里带着娇娇的颤音,在江宴耳边小声的炸开。 “哦,该不会是起了水泡吧?”别说她了,就是江宴自己的脚,也不见能好多少。 “你捂着袄子睡吧!”江宴打算处理一下。 “你要去做什么?不许走!”怕她离开,谭千月紧紧抓住她。 “我不走,脚上水泡不处理,明日更疼。”她说着坐起身,去脱谭千月的鞋子。 谭千月眼下狼狈的有点不好意思,不想让她碰。 “没事,我给你擦擦。”说着抓过她的脚,在电子库房拿出沾了水的帕子,握着她的脚腕一点一点擦拭。 她在大街上吃喝玩乐两个月,库房里有不少趁手的用品,杂七杂八都囤了点。 谭千月感觉到有湿帕子在擦脚瞪大了眼睛,但是碰到起水泡的地方还是会一哆嗦。 “你别怕啊,不会很疼。”江宴想了想,又拿出一颗圆圆的水果糖塞进大小姐的嘴里。 谭千月察觉出嘴里的甜味,不解的抓住江宴的手,夜里看依旧漂亮的眸子紧紧望着她。 江宴只好低头在她耳边道:“是糖,我还有,你先甜甜嘴。” 随后便找出一根干净的缝衣针拿在手里,她可以借助大屏幕的光亮看清谭千月的脚,在别人眼里这边依旧是漆黑一片。 谭千月将头埋进袄子里,嘴里含着水果糖是她没吃过的味道。 忽然一阵钻心的刺痛叫她皱眉,双手忍不住抓紧袄子。 不过片刻的功夫,有软绵绵的东西贴在脚上。 江宴用干净的棉花将谭千月的脚包裹了好几层,最后扯下多余的布条将她的玉足缠好,这样明日走路能舒服很多,穿鞋也方便。 谭千月猫在被子里,心里热脸也热。 忙完后,江宴刚刚准备躺下,远处的大树后面传来了几声喊叫,在寂静寒冷的夜里,格外瘆人。 第25章 各显神通 远处的大树枝繁叶茂,在夜色里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啊!”几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将刚要睡下的人们吵醒。 “怎么了?” “什么声音?” 人群中出现了好奇的声音,大家都往那个方向看去。 谭千月也被这叫声吓到,抱着江宴的腰肢不松手,像个乖顺的猫咪往她怀里钻。 江宴一手搂着谭千月,目光也随着众人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好你个不听话的狗东西,竟然想趁乱逃跑?看差爷不打断你的腿,带走!”几个油腻腻的士兵,抓住一个男坤泽将人按在地上。 “我没有,我没有想逃跑,差爷冤枉,我没想逃跑!”那男坤泽胳膊被官差反拧着扣在身后,还有官差用火把照着他的脸。 “还敢狡辩,看来不将你带走收拾收拾,你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官差根本不听他的辩驳,执意要将他带去没人的地方。 “你冤枉我,我根本就没有想逃走,我只是来这边找根棍子。”那男坤泽用力挣扎着也甩不掉身后按着他的手臂。 “哥,哥,你们放开我哥哥!”一个柔弱的姑娘上前想一把推开压在她哥哥身上的官差,却被一旁的官差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了起来。 “你定是他的同伙,说你们是不是想着一起逃跑,当了罪奴还不消停,我看应该连你一起带走!”官差说的一本正经,可眼神却不怀好意的在二人身上放肆打量。 “你们胡说,我要见钦差大人!”女子虽然被提了起来,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坚定,好似并不怕这群兵匪。 虽然柔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走,却也带着贵女的胆量。 “钦差大人哪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处理你们两个这一点小事压根不用她操心!”官差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二人。 “与我妹妹无关,是我犯的错,你们要带就带我走吧!”这时躺在地上的男坤泽似乎明白了什么,咬咬牙决绝道。 “晚了,一起都带走,试图想要逃走的罪犯就该受的惩罚!”几人将兄妹二人围在中间,不知要带去哪里。 “哦?什么惩罚?说给我听听!”就在二人绝望之际,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在众人背后响起。 一身红衣,黑色革带系在腰间,头带银冠梳着高马尾的苗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几人的身后。 神色冷冷的看着几名官差,冷峻严肃的气质让几人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小的见过钦差大人!”随后立刻回过神来,齐齐的打招呼。 “这二人犯了什么错?”她语气随意,眼神却像带的刀子一样撇过几人。 那刚刚吵着要见钦差大人的女子,瞬间难堪的低着头。 “钦差大人,我们冤枉,我与妹妹并不想逃走,只是床角的架子不稳想寻个木头固定下,才来这边找一找。”*男子看见来了救星,立刻据理力争。 这九月的天,若是睡在冷硬的地上,次日怕是连路都走不了。 “既然是来找木头的,我看就算了吧!还没出院子,谁也不能判定他们就是想逃跑。都散了吧,以免引起罪民们的暴动!”苗凤卿压着眼角看着对面几人,似乎哪个敢说一个不字,便将他一脚踹飞。 “是是是,钦差大人说的有道理,是我等莽撞了!”领头的官差立刻赔上笑脸。 这才散了这场事故。 “你们也小心些,夜里不要再单独离开!”苗凤卿说完后转身离开。 “谢大人主持公道!”那男坤泽恭敬的道谢。 而他身后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声音。 江宴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脑子里却瞬间五雷轰顶一般炸开,原来她最缺的不是食物,而是武器! 刚刚那几名官差明显不是在与流犯讲道理,说逃跑只是一个借口,具体想将人带到哪里,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果然,几个官差灰溜溜的回了班头住的屋子。 魏班头与吕班头二人正坐在木桌面前,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二斤牛肉,一盘口水鸡,再加上一坛子烧酒,吃的别提有多香了。 “班头!”官差吞吞吐吐的打着招呼。 “怎么?今日没能抓到那不守规矩的?”吕班头斜睨了几人一眼,又抓了两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嗯……原本是有的,可谁知那钦差大人突然出现将人放走了,小的们也没办法不是,这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呀!”官差可没想背上这口大锅,赶紧将苗凤卿供了出来。 “哼,又是她,连道上的规矩都不懂,还敢出来掺和我们的事情,哪天老子不爽就砍了她!”吕班头一脸的嚣张。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将你从前那性子改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土匪出身?”微班头将他按下。 “你先出去吧!” “是!” “你还真砍不了她,别看她官职小,可家中却是有根基的,莫要冲动!”魏班头不赞同的摆摆手。 “哼,如今用铁链拴着的哪个没有根基,还不是我们想如何便如何!”吕班头不服。 “稍安勿躁,虽然不能砍,但是瘸了病了哪是我们能控制的,北地三个月的长途跋涉,谁知道能出点什么事,姑且再忍耐几日!” 第31章 “我听大哥的!” 这两班头草莽出身,早年什么事都做过。朝廷的重犯不只有这群小姐公子们,也有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押送流放的犯人到北地本就是苦差,若是碰上几个敢杀人逃跑的更是倒霉。 所以一直没什么人愿意干,就算有也要能压住歹徒的狠角色。 而押送犯人的途中,收一些灰色的银两,调戏几个软弱的坤泽,也成了这些人心照不宣的好处。 如今,苗凤卿的到来,让他们少了乐子,自然视她为眼中钉。 江宴寻到卢大夫给的药粉药丸仔细分辨着,终于找到了那个写着陌上花开的小纸包,听说这包药粉很有意思,在脸上画什么便会留下什么。 江宴借着屏幕的光亮,用小拇指在谭千月的眼尾与上脸颊处,几笔勾勒出一个玫瑰的图案,她画的不好大概是个简笔画版的玫瑰,占了右半张脸的一小半,她瞧着是别有一番滋味,不过别人看就未必了。 “你在做什么?”见江宴摸黑在她脸上涂涂画画,她甚至以为江宴在调情。 江宴放好东西躺下凑近谭千月耳边道:“给你点朵花,省着一路提心吊胆,这东西还是你那发小给的,也不知能挺上几日。” “甚好!”谭千月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吊床在露天的大棚子里,这已经是驿站能给的仁慈了,谭千月刚好嵌在江宴的怀里一般,娇小柔软,虽然腰间缠了几层却依旧能被江宴环抱着,甚至被江宴用铁链抱在中间,虽然戴着铁手铐但将人圈在其中还算方便些。 两个人的重量将布床压弯,像被卷在里面的蚕宝宝,四面八方吹来泥土的味道,但也比睡在地上好得多。 悄悄的盖着袄子,将身体藏在吊床内,因为刚刚的变故此刻大家都鸦雀无声,生怕麻烦找上自己。 次日鸡叫前,天还未亮江宴睁开眼睛。 今日又是要命的一天,她得先将大小姐喂饱,不然这娇娇的身体没几日就会累垮。 浏览了自己的“库房”,肉包子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与旁人离的这么近会被闻到肉香。拿出三个大大的馒头与酱牛肉,馒头掰开牛肉片夹在其中,三个中式汉堡就成了,自己吃的饱,也没什么引人注意的香味。 看了眼还在睡着的人,昨日可能是累坏了。 江宴用食指点在她唇边逗弄着,两下三下手指被咬了,谭千月又啃又吮的将她的手指当成了食物,大概? 江宴眼睛瞪大了,从她背后靠在她耳边道:“别吃我手指头,我给你好吃的。” 谭千月睡眼惺忪的抬眸看她,灰青色的天空下,一张干净到极致的脸正在呆萌的看着她,比清晨的日头都澄澈。 “好。”其实她也没有睡的很实。 江宴用袄子将谭千月连头盖上,在下面偷偷递给她一个放凉的馒头。 谭千月接过东西,也没管是什么,便直接塞进了口中,江宴总不会要毒死她,这个时候能有吃的人生别无它求。 咬到嘴里发现是馒头,还带着牛肉?牛肉的口感并不干噎,相反还很软烂入味,每一丝肉里都渗透了满满的酱香。 谭千月不再犹豫,蒙在棉袄子下默默且快速的吃着,吃了一半还问了江宴有没有,见江宴点头,才放心的接着咬。 江宴能拿出馒头酱肉,谭千月并没有过多怀疑,因为送行那天有不少人都收到了亲人的包袱,有点干粮的也不止她们一家,只是大家都藏的很好,官差暂时也还没有惦记犯人的包袱。 但凡能送进来包袱的,也定会给管差一些好处,所以就是装也要装上两天。 谭千月摸黑拽醒应红。 “怎么了?小姐?”应红不明所以,半起身查看。 谭千月将带着“肉馅”的馒头悄悄递给她一个,叫她快吃,不要声张。 应红接过馒头后,趴在吊床里,脸朝下……! 天色渐亮,几人互相打掩护吃光了一个夹着肉的馒头,应该够挺过今日。 昨日的清水没有都喝光,而是存在了水囊中,以备口喝时再饮用。 江宴的库房有两缸的清水,只是两个小矮缸,她放进去做试验的,并不多,所以该节省还是要节省,除非看到水源。 还没等到官差的召唤,大家都安稳的待在原地,能多歇一刻是一刻。 江宴收好包袱绑在身上,木头人一样靠坐在谭千月的身旁,实际上她在花金币,她必须要弄到一个武器。 她将目光定在总是抢她食物的那一扇门,被层层厚冰包裹的一扇门。 可这扇门好像不能用金币换东西,于是她划过五根香蕉到那扇冰门后就静静的等着,心里默念刀,枪,电棍,什么都行,只要给一个就行。 果然那边收到东西后,一个金亮亮的宝箱便出现在屏幕上,江宴迫不及待的点开。 一个巴掌长短的“钥匙扣”?江宴仔细又看了一遍,大概是一把多功能的刀具,加一个迷你的小电棍?那一掌长的小方形的石条,像墨条一般,顶端冒着“滋滋”的电流,通体黑红色。 与刀具的材质类似,像是同一块石头打磨的。 江宴看着过于新鲜的武器皱眉,不是铁的能好用吗?不过还是得谢谢对面的朋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怕不是还要养活对面的神秘朋友吧?毕竟她看起来与自己一样缺粮。 几声鞭响,叫犯人们继续赶路的暗号一般,划破了清晨那一点点的舒适。 没人敢耽误片刻,都老老实实的自觉站排,江宴与谭千月带着应红走在队伍的中间,离萧姨娘几人有段距离。 司马婧似醒悟了一般,人也有了一股斗劲,知道水要喝饭要吃。因大家都是被王爷连累,她在整个犯人的队伍里都不受欢迎,带着谭雪儿回到了老王妃的那群人当中。 谭家就只剩下萧姨娘与三小姐,萧姨娘故意靠近谭千月。 “啊,千月你的脸怎么了?”看着继女那花容月貌的脸上,突然多出一块红色胎记样的东西,萧姨娘吓了一跳。 “哦,这个呀,我昨夜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一直又痒又痛,我的脸怎么了吗?”谭千月说的真事一样,还用手去摸眼尾与脸颊处。 “嗯……是不太妙,大概会留疤!”萧姨娘假笑着看着谭千月。 “无所谓了,眼下都成了流放的罪人,脸又有什么用。”谭千月情绪低落道。 “千月啊,我见你昨日休息时,还有个袄子盖,你看你三妹还小,能不能……能不能把那袄子借你三妹盖盖?”萧姨娘又靠近两步,将目光落在谭千月江宴身上打量。 “姨娘,在府上时惦记我娘的家产,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还在惦记着我的袄子?”谭千月震惊的看着萧姨娘。 “那是我的东西,我不给,萧夫人不用惦记了。”江宴拉过谭千月继续往前走,应红紧随其后。 “娘,我就说她不会给的。”三小姐板着一张脸道。 “你懂什么?没有袄子过两个月你会冻死在路上。”萧姨娘看着前方不甘心道。 三小姐没了声音。 江宴看见谭千月眼尾那朵“玫瑰花”还是满意的,自己的指尖也沾染了陌上开花,红了半个指腹。 这朵玫瑰在她看来并不影响大小姐的颜值,反而多了一点神秘,可其他人猛然瞧见怕是会惊吓怔愣,毕竟少见多怪。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渐渐有身子弱的坤泽快要撑不住了,相继有人病倒。 漫长残酷的三个月时间,流犯就是会一个一个倒在路上。一天一个窝窝头加上一碗清水,就连加了粗盐的白菜汤都要先紧着官差吃,甚至有时还能飘出肉香。 而犯人的伙食别说小姐公子,就是普通百姓在家中什么都不做,也受不住,人群开始渐渐骚动,都想着能让自己活命的法子。 江宴感受到了他人的躁动,每日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她如今迫切的需要挣金币,因为什么都缺,而未来又不确定,手里有粮才能心中不慌。 她每日上班一样,从开始赶路便打开直播,就是挣点同情币也好。而直播间的可视范围也扩大到了周围十公里的范围,江宴一直觉得非常新鲜,因为弹幕会泄露其他人包括差爷们的消息。 当然江宴能知道什么,全凭“粉丝”对哪方面感兴趣。 弹幕 【那黑漆漆的食物,我打赌比营养液难吃。】 【可是他们吃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就像贫穷阴冷的地堡与光明富裕的多塔城堡。】 【我们的主人公也落魄到吃铁疙瘩的地步,十个能量石已捐。】 【感谢感谢感谢。】江宴在心中默念。 队伍的尾部,一名摇摇欲坠的女坤泽看上了在末尾断后的侍卫。 大概是跟着苗凤卿的侍卫,看着与其他男乾元不同,是一位女兵。 女子靠近后脚一崴,正正好好摔进了那女兵的怀里,却被无情的推开。 第32章 “看着点路!”女兵冷冷道。 “姐姐,奴家实在没力气了,能不能……能不能在这里小歇片刻。”女坤泽虽然一脸的菜色,却依旧细着嗓音说话。 “快走,别在这耽误功夫,若是有其它的想法便过来与我们哥几个说说。”还没等女兵说话,后面几个兵油子倒是先开了口。 甚至有一人还扯出鞭子,想将女坤泽的衣裳打破,就在鞭子打到女子时被女兵一把抓住,回眸狠狠地瞪了回去,似乎带着战场上杀过人的戾气,吓的几人后退两步。 “啊呸,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看那一个个的夜叉模样。”等女兵走远后,几人咬牙吐槽道。 一开始献媚的女子老实了,勾搭女兵没成,还差点挨了一顿打,可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看看头顶冒火的太阳,真想趴在地上不起。 那日险些被抓的兄妹,是翰林学士苏勤玉府上的嫡小姐与庶长子。苏家大大小小十几口,嫡女苏荷的娘亲与苏学士早早便和离,留下的女儿由姨娘孙氏抚养,也就是苏景的娘亲。 孙姨娘是个性子软的养出来的两个孩子都像她一样温和柔弱,但苏荷身上到底留着亲娘身上的血性,温和腼腆的外表下有一颗倔强勇敢的心。 可无论什么性子,在这残酷的条件下忍饥挨饿都受不住。苏荷圆圆的脸蛋这几日也瘦出了尖下巴,眼睛更是大了一圈,原本带些婴儿肥的脸都不见了,被迫试的抽条隐隐有了亭亭玉立的样子。 其实苏小姐今年也快二十的年纪,可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也才十六七的样子。 “娘,娘你醒醒啊?”哥哥一直搀扶着要倒下去的姨娘,孙姨娘本就有些陈年旧疾,加上多日的劳累饥渴,像是随时能倒下去的模样。 “娘,娘,你醒醒呀。”在孙姨娘身边还有一个不大的小豆子,三四岁的女娃娃,模样倒是与姐姐像了七分,只是一双眼睛带着天生的气势,看起来好可爱的一个小包子。 苏荷也是焦急的嘴角起泡,孙姨娘带她比哥哥还好,若是什么东西只有一个,那必定是她的。但性子软弱一直被二房的婶子压上一头。 “呦,这是快不行了吧?要不就地埋了吧,你们也轻松一些。”二房膀大腰圆的婶娘看到大房的几人,乐的拍手。 若不是老大犯了事,何至于连累自家的男人,还有自己的孩子跟着一起受罪,没那本事硬要装蒜活该她们一家死到路上。 “是死是活也与你们没关系,婶娘也别觉得是自己受了连累,年年做花衣裳,吃山珍海味的时候就该想到患难与共。”苏荷狠狠瞪过去。 “哼,我说的可是好话!”二房婶娘幸灾乐祸的端着铁手铐离开了。 孙氏还是没醒,苏荷看着她干巴巴的嘴唇想着要是能有点水喝会不会好一点。 她的目光穿过前排众人,落在那身着红衣的女子身上,片刻后又倔强的收回目光。 这时刚好江宴路过几人,看到一个女人昏沉沉的样子,旁边两个坤泽不断的摇晃她。 “姐姐可有竹筒?能不能给口水喝?我娘她受不住了。”苏荷一把抓住路过的江宴小声求道。 江宴吓了一跳,想说,姑娘你怎么不去买彩票? 姑娘见她没有反驳,眼里都带了点希望的光芒,有种瞎猫撞见死耗子的幸运。 她真的是没办法,才随便抓了一个人问的。官差有带竹筒水囊的,但是她不敢轻易与他们开口。 这个时候本不该随意好心,江宴又看了一眼快要半昏迷状态的女人,还没等她说什么,后面便响起了鞭子的抽打声。 “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磨磨蹭蹭,若是人不行了就去找个地方埋了!”官差毫无人性的话语传来,几人若是再挡着路恐怕是要吃鞭子。 江宴看见不远处有个石墩子,对着将她拦下的姑娘道:“先将人扶去那里。” 说完带着谭千月主仆快步向那个位置走去。 苏荷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抱起小包子,哥哥扶着姨娘,也跟去了那块石头的位置。 官差在一前一后,小路狭窄,她们快走一段距离与官差拉开百十来米。 见人追上,江宴一把拽过快要昏迷的女人,连带着扶着女人的男坤泽也跟着被她拽进石头的背后。 她动作麻利的打开水囊盖子,隔空将水灌进去。 “就算醒了继续走下去也很难,若是能搭个车边没准还能有机捡回一条命。”江宴给那姑娘使了一个眼色。 后面是运粮食的马车。 “谢谢恩公!”姑娘连连道谢。 江宴领着谭千月二人却快速的走回了人群中心。 “那后面都是运粮食的马车,官差怎么可能会让她们两个将那半死不活的妇人放在马车上?”谭千月回头看了一眼没几辆的马车。 “能不能的那要看她的本事了!”江宴眸子微垂让人看不清神色,声音里带着不似往常的薄凉。 这姑娘只是一块敲门砖,她想知道的是这漫长又艰难的路途,到底有没有捷径可走。 苏荷听了江宴的话后若有所思,姨娘照顾了小妹一路真的很辛苦,支撑不住终于倒下了。今日都得靠哥哥背着,可一日一个窝窝头的哥哥又能背的动姨娘几日,带着铁链子本就非常不方便,自己赶路都成问题。 到最后都得被拖累死,可就这么将姨娘随处埋了她绝对做不到。 姨娘虽然没有生了她,可对她比哥哥还要好,得想办法让几人都轻松一点,不然很难撑到北地,特别是孩子! 赶路多天,她知道有的坤泽为了一个馒头,一个能喝清水的竹筒,便与官差暗中勾结在一起,她心中突然产生一个不好的想法。 不光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活着才有以后。 姨娘喝了水清醒了不少,但依旧是虚弱的厉害,哥哥也只能背一会扶一会。 她抱着小妹艰难的赶路。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饭的时辰,大家终于能坐下歇歇了。 她只吃了半个窝窝头,将另一半留给了哥哥,毕竟哥哥还要负担着姨娘的重量,若是他也倒下了,那就真的完了。 借着休息的时间,她将目标定在了押送粮食的女兵身上。 那名女乾元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香饽饽,只是本人自己还不知道,一脸正气的护在粮食左右。 大概是她一副不近女色的老实样子,成了坤泽们想要靠近的对象。 苏荷长的乖巧可爱,即使现在瘦成了尖尖的下巴,也一样秀气灵动。 她不着痕迹的走向运粮车,将一粒药丸塞进嘴里,在身上散发出果子一样清甜味道时,刚好想要与那女乾元在车厢侧面来个“偶遇”。 抑制信期的药丸每个人身上都会放几颗,就算没有官差也会发放,以保证路上的秩序。 刚刚那颗增香丸,是她拿了昨日的半个窝窝头与其她坤泽换的,以备不时之需。 药效上来后,信素没有很浓,与往常的媚药不同,也不会让乾元控制不住对她做什么,只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好感。 类似于轻微的迷.....幻。 就在她准备好想要搭上那女乾元的手时,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苏荷柔媚的抬头后,好看勾人的表情瞬间呆愣在原地……! “苏姑娘,好久不见!” 第26章 山洞避雨 “苏姑娘,好久不见。” 一身暗红色骑装的钦差大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与苏荷撞个正着。 女子瞬间呼吸一滞,灵动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后迅速低头。 “见过苗大人。”苏荷神色疏离,声音都是淡淡的,全然不见刚刚“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娇俏。 苗大人冷着一张正派的脸,认真的看着她道:“苏姑娘来这边做什么?你不是在队伍的中间吗?” 她靠的太近,闻到女子身上传来让人注意的香气,似一个熟透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上两口。 苗凤卿皱眉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她记得这姑娘从前有点微胖,如今却瘦出尖尖的下巴。 苏荷非常不适的向后退了退。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能不能给姨娘找口水喝,小女还有事这便告辞了!”苏荷不想与她纠缠,只想快点离开。 “这个你拿着。”苗大人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她。 苏荷抬眸有些疏离的看着她,可还是接过了水囊,没什么比性命重要。 “多谢!”低头回了一句,嫩白的肌肤从灰扑扑的囚服里面露出,晃的人心痒。 苗凤卿轻咳着收回了眼神。 “你我也有三年未见了,不成想再见却是如此情景,若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苗大人很真诚的想帮她。 苏荷唇角动了动,垂下的眸子里全是挣扎,似乎定在原地一般站了好久。 “大人怎么样都好说,也什么苦都能吃,可是孩子不行,能不能,……能不能让家妹跟着你?”苏荷眼里带了丝温度的看向苗凤卿。 第33章 “家妹?多大了?”苗凤卿不记得苏荷还有个妹妹。 “三岁多一点,近来跟着一起受罪,瘦小了很多。”苏景荷如实回答。 “那好,回头你将她带给我吧!”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跟着流放确实太过残忍。 “真的?”苏景荷没想到这人如今变得这般好说话。 “嗯,我说话算话。”苗大人点头道。 “实在是多谢大人了。”苏荷除了谢谢不知还能说什么。 不多时,一个穿着拖地囚服的小女娃就被送到了苗凤卿的手里,小女娃好奇又大胆的瞧着苗凤卿。 “谢大人能救阿绯一命。”姑娘小小一只,还不到苗大人的腰间,受了几日的罪,看起来却依旧肉墩墩的,可见在家中时定是个小胖子。 只是孩子被日头晒成了黑团子,肉肉的脸上皮肤也有些干却会一本正经的道谢,让苗大人看着很新鲜。 “来,上马!”不由分说黑墩墩被抓上马,拎上马的一瞬间孩子的眉毛都得意到飞起,巨大的变故还没来得及在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或者说阿绯本就是一个性子沉稳的小娃娃。 犯人与官差的休息时间都结束了,全部人又开始顶着太阳出发。 别看正午的阳光能把人晒死,丝毫不妨碍早晚凉的让人小腿抽筋。 离京已有小十日,一群贵人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继续弯腰前行,甚至向前迈腿都要靠惯性,而不是抬脚走路。 小姐公子的鞋底都要磨漏了,个个都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人群中的气氛也越来越容易暴躁。 “我不走了,就让我死在这吧!”一名男乾元突然倒地不起,体力到了极限,一日一个的窝窝头越做越小,受这罪还不如砍头来的痛快呢。 见他不走了,立马有人跟着倒在地上只想休息。 “快起来,在这撒什么泼,还以为自己是贵人吗?不过是一群流放犯,在这耍什么臭架子!”几个官差瞬间围了过来,手里的鞭子比嘴还快,先一不狠狠打在了倒地的男子身上。 江宴拉过谭千月的胳膊快速的离开了“战场”,刚刚倒地那几个人就在她们旁边,她若是跑的慢一点,鞭子就会甩到谭千月的身上。 江宴又吓又恨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几人,想死直接往官兵的大刀上撞,别拉其她人垫背。 旁边传来皮鞭打在人身上的声音,犯人受不住想闹事,官差亦是累的想发火,结果还是刚刚想死的男子连滚带爬的起身躲避着身上的鞭子。 江宴粗粗瞧了一眼,哎,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必呢? 这边谭千月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多日不停歇的赶路已经叫她十分疲惫,若不是被江宴一路搀扶着怕是早都掉队了。 虽然她吃的好一点,但都是夜里急急忙忙的囫囵吞枣,时间一长叫她浑身不舒服。 脚上包着的棉花在第一日踩到地面的时候,软绵绵的非常舒服,过了多日也变成了薄薄的一片。 江宴看着她软塌塌的样子,想煮点热粥给她喝,但眼下的条件无疑是痴人说梦。 队伍走进了一片荒野中,放眼望去只有两座小山丘,远处的天空压来厚厚的云层,乌黑乌黑的。 眨眼的功夫便滚到了头顶。 “头,看样子要下大暴雨了,我们赶快找个地方避避雨吧!不然被浇透夜里再吹吹冷风,就得倒下一大片!”吕班头走上前与魏班头道。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能躲雨,真是抽的哪门子邪风!”魏班头骂骂咧咧呸道。 “管不了这些了,你看大雨就要来啦!”吕班头指着头顶搅动的像漩涡一样的乌云大喊道。 他话音未落,流动的云层越积越黑,几息的功夫豆大的雨滴活瓢泼一样从高空撒下来。 官差,犯人,一时之间全部乱了套,分不出个数一样全部向山丘跑去。 “大家快去山下避雨。”苗大人挥舞着马鞭,带领士兵在最后面。 小姑娘很有办法的钻进了苗大人的衣摆,只露出一个被晒黑的小脑袋,双手也跟着紧紧抓着缰绳。 看着忽然变黑的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江宴见情况不妙,将铁手铐甩过谭千月,让人站在她与铁链之间,微微蹲下身子将媳妇抱起,半扛在肩头,抬腿就跑……! 谭千月晕头转向间就趴在了江宴的肩头,一颠一颠的也不知江宴要跑去哪里。 身后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落下,人们似是在与老天爷赛跑一般只顾着向前冲,可依旧被浇成了透心凉。 九月中旬的秋雨,打在身上冻的人直哆嗦,甚至比冬天的雪花还要冷。 这喜怒无常的天气,说热就热,说冷就冷,丝毫不给人们半点适应的时间。 众人跑到山脚下时都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两百多人都湿漉漉的挤压山脚下,个个都像呆头鹅一般傻愣愣的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水。 半黄带绿的树叶,被大雨拍打的左右摇晃,地面上的沟沟壑壑,很快就融成了一道道溪流,土黄色的泥水小山洪一般,看着骇人。 “到下个镇子还要几十里的路程,今日是没办法再走了,快去找个能过夜的地方躲雨吧!”魏班头将围着的人都轰散,自己与几个心腹占了一个天然的坑洞,姑且能将就一晚。 江宴刚刚把包袱夹在谭千月的身下,虽然两人都浇透了,可包袱里的袄子是干的,晚上不至于穿着湿衣裳过夜。 山丘远看着矮矮的几座,走近才发现山路崎岖难行,到处都是厚厚的野草与荆棘。 士兵与犯人被班头一哄而散,这个鬼天气也不怕哪个敢跑掉,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水没粮,没准还能碰上野兽,出去就是个死。 大家都开始寻找能避雨的洞穴,不过也没有乱了队形,整体上还是官差与官差在一处,犯人与犯人在一处。 江宴与谭千月二人此刻也被浇透了,后面还跟着个一瘸一拐的应红,估计是在哪里歪了脚。 扶着谭千月顶雨走了半圈,终于在一个山涧中发现能容纳七八的山洞,洞中不是很平坦,甚至还有乱七八糟的树杈。 但这足矣让江宴喜出望外,她立刻搀扶着大小姐进洞避雨。 应红像尾巴一样的跟着。 谁知她们人还没站稳呢,那日要水的姑娘随后便跟了进来。 江宴回头神色不善的冷冷盯着几人。 “姐姐,外面真的没有其它地方了,能不能让我们跟着挤一挤?”苏荷尴尬的脸色涨红,她确实是看着江宴走上半山腰便拉着家人一起追上的。 “姑娘,恩将仇报可不好。”江宴讥讽道。 “我们只在洞口给姐姐们挡风成吗?”苏荷又惨惨的开口,她如今还要什么脸面,而且她总觉得对面的乾元应该是个好人,不然怎么会给她们水喝。 江宴心想多两个人也好,夜里有什么事也能多双眼睛,虽然很不方便。 看看对面三个站立都费劲的落汤鸡,在看看自己身后靠在石头上喘气的谭千月,江宴无奈道:“那便留下吧!”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苏荷高兴的一直在洞口道谢。 江宴没再理她,而是在洞口用力折下不小的树杈,甩掉上面的水珠,两三个树杈堆在一起成了天然的屏风。 洞里有些干树杈,她也一并捡回来留着夜里生火用。 苏荷看江宴忙来忙去,却不敢也不好意思有什么动作,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山洞已经很好了。 将两家用大树枝隔开后,江宴立刻给谭千月换衣裳,她给应红使了一个眼神,应红便背过身挡在二人的身前,叫对面无法窥探这边的情况,毕竟那家还带了一个男人,即便是个坤泽也很不方便。 江宴用手摸摸谭千月的额头,果然在发热。 她将两件袄子从包袱里掏出,外面有一点点潮湿,不过里面还是干爽的,比身上这件能拧出水来的囚衣强多了。 她手拿一根铁丝,在铁手铐的锁眼处熟练的扣动几下,手铐像玩具一般“啪嗒”两声便开了。 多日的重压,叫原本纤细白皙的手腕看着有些红肿,似乎一碰就疼。 得赶紧将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外面吹进来的风都是冰冰凉凉的。 三层衣裳乱乱的套在谭千月的身上,江宴快速的解开她所有的扣子*,扒了几件缠在一块的衣裳,只留下一件肚兜在身上。 随后用袄子将她裹紧,想了想还是将手伸进去松开系带,扯出那翠绿色的绣花肚兜。 一会点个火堆,将湿衣裳都烤干,不过看样子生火没那么容易。 两个袄子一长一短,长的裹在了大小姐的腰间给她当了棉裙子。 谭千月面色潮红,换衣裳时还在闭着眼睛推搡,江宴小声哄了她两句便老实了许多,身上干爽舒适后看着表情都乖巧不少,只是依旧脸蛋红红。 江宴忙着将她换下来的衣裳晾在树杈上,一个回头大小姐脚丫子俏生生的从袄子里伸出来,她又像老妈子一样给塞了回去。 第34章 “应红我去生火,你看着她,别让她将衣裳掀开,免得着凉。”江宴不放心的嘱咐道。 “嗯,我看着小姐。”应红自己也是湿漉漉的窝在角落里,不过她壮实一点没有生病,换句话讲她生病可没人伺候,所以她不敢生病。 成亲果然还蛮好的,应红默默地想着。 江宴在山洞里挑了些没被打湿的细小枝杈,搭房子一样将粗细不一的木头留有空隙摆在一起,又起身寻了一截死掉的粗木头,准备点燃。 在空间的工具筐里找出火折子,耐心的吹着。 没多久呛人的烟雾蔓延开来。 回头瞧了一眼谭千月难受的皱眉,便顺手拿过从她身上解下来的肚兜,蒙在了她的脸上,还带着潮湿用来防烟雾正好。 应红瞧见小姐脸上的东西后,整个人傻了一会。 那边孙姨娘的情况好了不少,但依旧要苏景搀扶着才能勉强跟着,苏荷见江宴在生火,便知道这次厚脸皮来对了,不然湿着衣裳在外面冻上一夜怕是都要倒下。 大概不到一刻钟,呛人的烟雾消失了,火苗渐渐点燃了手腕粗的木头。 江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口破锅,看着只有一个海碗大小。 不过江宴有包袱,里面装着什么谁知道。 本不想用这些东西来引人注意,但谭千月生病了,胃肠弱更要喝点热粥才舒服,所幸盯梢的又不在,管不了那么多。 她假意去外面寻找水源,拎着薄铁锅出去转了一圈回来。 吃素的那两个月时间里,她除了到处直播,还会测试空间的用途,所以沿街看到的感兴趣都东西,实用的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偶尔也会扔进去两三个当是囤货,没成想这么快就用上了,真是世事无常。 她囤的清水并不多,只有两个小水缸,完全就是为了试试能不能存水,这下歪打正着了,不过下次路过水源可以续上。 小锅架在火上,不到半个时辰从里面飘出浓浓的米香,白粥软烂翻滚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山洞。 少拿了两片牛肉撕碎了扔进锅里,稍稍借点咸滋味儿。 酱牛肉在米锅里滚了两圈后,混合着米香的味道瞬间又盖过了之前的味道。 就连前面的几人都坐不住了,可是教养不允许她们做出太丢人的事情。 江宴拿勺子搅动着,看粥煮的差不多了,便将小锅端下来。 煮粥的同时,将谭千月的衣裳拿在手里烤火,这会也差不多干透了。 江宴刚刚进洞之前发现附近有不少的山荷叶,将铁锅交给应红,自己便顶着雨又出去了。 没一会,手里拿着一摞大大的叶子回来,抖落上面的雨水,也看不清她是怎么折的,大大的叶子成了手里的“碗”。 今日正好赶上没人看管,她便多煮了一些米,其实外面的官兵也会开小灶补充体力,只是没有犯人的份罢了。 江宴看了看前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三人,有点好笑,自己是老虎吗? 不过这般的有分寸,倒不叫人讨厌。 她给三人每人端了一勺粥过去,她不露富是因为怕被官差与有心人盯上,并不是舍不得一点粮食,她只要有系统在便不会被饿死,只是要小心些罢了。 如今谭千月生病,不能再将就,也是没办法是事,况且这种天时地利的时候不吃,什么时候吃? “拿着吧,虽然东西不多了,但能碰到一起也是缘分。”江宴端着“荷叶碗”到苏家人面前,东西给都给了,人情还是要的。 “这怎么好?这……这,真是大恩呀!”病怏怏的孙姨娘诚惶诚恐。 “别客气,能活一日是一日!”江宴将粥碗放在几人身前,洞口像水帘洞一样往下顺着大雨。 “小女定记得姐姐的大恩。”苏荷郑重的道谢。 “哦,对了,苏姑娘,跟在你们身边那个娃娃呢?”江宴好奇。 “阿绯太小了,钦差大人瞧她可怜,便要去带在身边!”苏荷一脸真诚的说道。 “呦,那真是小姑娘的造化了,免了这一路的苦,钦差大人是个好人。”江宴附和道,内心还是比较惊讶的,对苏姑娘的话也不是全信。 让钦差大人给点馒头她或许会相信,让大人照看孩子?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可置信呢! 没与这边多说,她还要回去照看媳妇呢。 “你自己先吃,我去喂你家小姐。” “还是奴婢去喂吧!”应红本分的说道。 “她现在迷迷糊糊的,你怕是对付不了她!”江宴直接拎起铁锅,坐在谭千月的对面。 吃了粥还要吃药呢。 应红也没再坚持,端起自己的碗去了一旁。 用勺子试试温度不烫,这才送到谭千月的嘴边。 “先吃点粥,然后好喝药!”也不知谭千月能不能听懂,反正在与她沟通。 “嗯!”那头低低的回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样子。 江宴一瞧,便开始喂她喝粥。 大概是太久没吃到可口的饭菜了,虽然还在发热吃的倒挺顺利。 江宴还让她多喝了点水,一会在“水帘洞”那里洗了铁锅,还要烧一锅热水灌在水囊里。 江宴拿空间的存水倒进锅里,其余几人还以为她接了雨水。 卢大夫给的风寒药是粉状的,用开水冲服便好,只是怎么闻着这么苦? “来,喝点药,好得快!”忙了大半天,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烤干了。 火光照耀在谭千月白里透红的脸上,暗红色的玫瑰似开了一般妖颜如玉。 只是喝药不那么配合。 “我知道很苦,但是就半碗,喝了你明日就会好。”江宴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谭千月的嘴在碰到那黄连一样的东西后,就再也没有张开过。 “听话,张嘴?”江宴轻轻推她的脸。 就算掐着下巴都不行,甚至还会咬江宴的手指头……! “那好吧,不喝算了!”气的江宴开始骗她。 听到了不用喝了,她这才稍稍放松些。 下一秒便闻到了江宴的气息,与柔软的唇,只是稍稍一放松,牙齿便被撬开然后……苦到让她怀疑人生的药汤子,顺着舌头直接流进了她的喉咙! 谭千月好看的五官都扭曲的凑到了一块,但理智尚存,没敢咬在江宴的舌头上。 应红看着“纠缠”的二人,用手悄悄捂着眼睛,背过身去面壁……! ----------------------- 作者有话说: 推基友的新文《渣a标记病娇将军后》作者:钨丝玫瑰 喜欢的宝宝们去收藏吧!!![比心] 社恐疯批野心家a(乾元)x腹黑病娇美强惨o(坤泽) [a-乾元丨b-中庸丨o-坤泽] 晏清酌上一秒还在商战中运筹帷幄,下一秒一睁眼,就穿成了与她同名同姓的长公主。 这位公主娶了赤焰第一杀神为妾不说,还对其动辄打骂羞辱,是个十足的纨绔。 江寂在她府中受尽折磨,逃出生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晏清酌碎尸万段。 为了活命,晏清酌迅速认清局势,一边被迫维持长公主“不可一世”的人设,一边想方设法在江寂面前刷好感度。 讽刺江寂是个残废,却在背地里偷偷请太医帮她医治。 裹着被子把江寂丢出去,也不忘送些风寒药材,安排好住处。 就连雨露期承欢,训斥她弄脏自己的床铺,还要在训哭之后,哄着给她个临时标记。 却不料江寂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从想杀了她,变成想生吞活剥了她。 国破后,江寂带兵攻进大都,将晏清酌囚在身边。 就当晏清酌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心一横打算赴死,江寂却软软地趴在她膝上。 她可怜巴巴露出腺体,还委屈地“炫耀”着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红着眼睛勾引晏清酌:“瑟尘都这样了,妻主还不来标记么?” 江寂本以为掉入狼窝,却没想到晏清酌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兔子。 这位人人口中不详的长公主,会在天寒时问她的伤病,会小心翼翼帮她上药,会不自觉露出温情,也会抛下性命维护她。 江寂心甘情愿被名为晏清酌的绳索捆住,不为名利,只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斩下敌人的头颅,高悬城墙之上,为她报仇。 可她好不容易攻破大梁国都,晏清酌却在偷偷收拾包裹准备跑路。 没办法,江寂只能堵住晏清酌去路,将她困在宫中,每日用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哑着嗓子求问:“天下我都取来奉上了,可妻主怎么还不来亲亲瑟尘?” 第27章 照顾病号 费了点力气将药给她灌进去,一回头便发现大小姐被苦的掉了珍珠。 “……呃,吃药好的快!”江宴伸手去摸她的头。 谭千月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瞪着江宴,倒也不是真的讨厌她,只是生病很难受,药也苦,又一直劳累赶路很委屈。 第35章 她也知道幸亏有江宴陪在身边,不然这会被哪个挨千刀的拖走都有可能的事。 但这么大的变故,还是让她绷不住了,“金豆子”一颗颗滚落,看着别提多委屈了。 江宴一个头两个大,以为自己给人家亲哭了,顿时有点慌乱。 “你想要什么?说给我听听,没准能像戏法一样给你变出来!”江宴凑近,哄小孩一样诱惑着。 谭千月收了眼泪珠子,她只是想发泄一下,不过江宴这就过分了,她又不是小孩还能信? 谭千月不语,只是摇摇头,那柔弱的样子让江宴瞧着有点怜爱了! 她在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苹果,递到谭千月的面前。 “哪来的?”谭千月声音轻飘飘的。 “外面摘的,整棵树上就剩这么一个果子。”江宴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谭千月一个千金小姐,她怎么知道野外的苹果长什么样子,山间能摘到果子并不稀奇。 像苹果,梨子,山楂,红枣,这些东西在山里碰到还是可信的,就是野鸡野兔都不在少数。 “那你先吃!”谭千月的状态好了很多,那黄连一样的药粉果然有效。 “你睡觉的时候我吃过了,自己吃吧!” “那你咬一口,我再吃!”谭千月很执着的将果子递到她嘴边,她便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果子。 傲娇小猫咪也不白养还知道想着她,江宴甚是欣慰。 外面天色已黑,大雨慢慢变成了小雨却依然下个不停。 应红找了一处石头上,坐卧着睡觉。 谭千月的“石头床”像个蚌壳一样中间是凹陷的。 借着一点火光,江宴准备做点针线活。看这场大雨过后天气估计极速下降,得将袄子穿上。 身上这几件罗里吧嗦的东西要好好规整一下。 将那件纱裙直接收进“库房”,灰色长衫改短直接剪掉,可看着还是不服帖,不舒服的模样。 她打算再去直播间里掏货,三两下将火熄灭。 进入一片黑暗后,江宴点开大屏幕,她上次的400金币如今又涨了点,目前还有450金币。 她打算用这50金币置办一下冬装。 在九个“库房”门上观察了好久,最后选定一个看起来很土的木门,像那种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江宴觉得这个更接近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又将50个金币全部抛出,以随机的形式,过后便静静的等待着开盲盒。 这个门里的东西真是朴实无华。 野鸡两只x10金币,玉米粒二百斤x5金币,鸡蛋20枚x10金币,大白菜10颗x5金币。 这些东西江宴虽然很喜欢,但是御寒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只剩下15个金币了。 不一会,羊毛袜套四个x4,这是个什么东西?江宴没见过。 小船一样形状,应该能套到脚上,里面是羊毛的话那正好就抵了棉鞋的作用,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嗯,这4个金币花的值。 棉布花背心一件x5金币,羊毛背心一件x6金币。 等到最后终于开出一个过冬装备,江宴满意的将东西都收进自家库房。 剪掉的长衫也没有扔,配上1斤棉花给那边墙角旮旯的倒霉孩子,随便缝了两圈做了一件小马甲出来。 虽然很难看,但实用。 漆黑的山洞里,借着屏幕的光亮,江宴的动作又快又轻,生怕被人发现出端倪。羊毛袜套,马甲,背心,都能说是包袱里带的,毕竟这些东西团起来面积不大。 棉马甲可以说是夜里改的,那两个人睡觉前江宴确实在干针线活。 谭千月等了她一会,却发现江宴还有好多事要做,慢慢的眼皮便睁不开了,应红累的早早就去睡了,虽然大石头又硬又凉,却也比外面的泥坑好多了。 江宴估了一下时间,大概9.点10点的样子,她收拾收拾也该睡了。 这才想起来大小姐还没换衣裳。 “起来穿衣裳?”她小声的试探。 见谭千月只是翻了个身没理她,直接解开棉袄扣子将白底兰花的小背心给她套上。夜里屏幕的蓝光照在谭千月珍珠一般细嫩光滑的肌肤上,冷白泛着淡淡的蓝色漂亮极了。 江宴忽然想起来,大小姐让自己吃了两个月的素,往后更是无限延长……! “老太太穿的小背心”硬是被她穿出了妖娆勾人的效果,腰线完美的想让人上手去触摸。 江宴摇摇头,算了,算了,吃素就吃素吧,她又不是禽兽。 随后快速的将那件羊毛马甲套在谭千月的身上,又加了剪短的灰色长衫,最后是囚衣。 亵裤也干了,再套上外裤相比上身薄了一点,不过应该能再坚持大半个月。 她自己有一件袄子就够了,明日天气骤降的话直接穿在宽大的囚衣里面就好,虽然窝囊了些,但在眼下这种情况来看是极好的。 忙完一切,她终于可以去睡觉了。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洞口吹进来凉风也发出呼呼的声响。 其余的人找没找到藏身的地方与她无关,她也管不了,能带着谭千月平安到达北地是她目前要做的事。 看了缩成一团的应红,将那件改好的棉马甲给她扔了过去,就算盖个肚子也比单着强。 自己躺在了谭千月的对面,替她挡住从洞口刮来的凉风,山里风大,更别说还是半山腰的山洞。 谭千月似乎感受到她的靠近,自己也往某些人的怀里挤了挤。 江宴手指摸向刀具上带的小勾子,摸黑将自己的铁手铐也打开,直接将人抱过来。 天冷,抱抱怎么了……! 最后睡下前还检查了谭千月的额头,还好……温度一切正常。 谭千月迷迷糊糊了大半天,夜里又开始做梦,云里雾里的。 “别咬啊……别咬!”她声音呢喃,不知梦到了什么,便开始推搡江宴。 一巴掌推到了脸上,江宴皱眉睁开眼睛,就听她在哪里不知哼唧着什么。 她将耳朵凑过去,能听到她有些喘.息。 江宴警觉的看了身后一眼,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 “你……走开!”谭千月又娇又急,小声呢喃着。 江宴赶紧将她的嘴捂上,她又忙又累的怎么还能冤枉她呢?再说这么多人,叫其她人误会多不好。 她将人翻身,背对着自己,声怕她在叫出什么用手捂着那“胡言乱语”的小嘴。 山里特有的草木味道,混在潮湿阴冷的空气里,叫人呼吸都带着凉意。 想起那截惹眼的细腰,她的手掌不老实的搭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像跳舞一般摸了进去。 大小姐虽然退烧了,到肌肤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我只是暖暖手,谁叫你刚刚冤枉我。”江宴手掌把在她腰间摩挲。 谭千月敏感的动了动,声音微弱。 江宴大着胆子向上探索,闭上眼睛感官都集中在指尖上。 片刻后,不满足仅仅只是触碰的手感,便用力揉.捏了两下……! 禽兽就禽兽,又如何?江宴理直气壮的心虚。 谭千月在她一直纠缠的时候便醒了,只是浑身无力,意识还有些模糊。 待觉察出江宴的动作后,越发无力,只能枕在她的胳膊上,用牙咬在江宴伸过来的手上。 江宴见把人闹醒了,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悄无声息的替她整理好衣角,将手放回腰间。 不上不下的谭千月……后悔刚刚咬的太轻了,应该狠狠咬她一口才算出气。 什么人呀?煽风点火后跑了……! 虽然……她也没想做什么,但属实可恨。 次日,天蒙蒙亮,洞里几人便都醒了,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却留下一地的泥泞。 “这是什么?”应红激动的将身上的棉马甲拿起来瞧。 “那是从你家小姐的长衫上裁掉的多余布料,拆了些棉花给你均出的一个小马甲。”江宴解释道。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应红有些激动,要知道没有棉衣很可能会没命的。 “快,换上吧!”谭千月叮嘱道,她与江宴有棉袄子,这样三个人都有保证。 “你给我穿了什么?”感觉道身上的不同,谭千月问出声。 “跟着袄子一起送来的过冬衣物,刚下了一场大雨,外面估计变天了,都穿上吧!”自打上路,包袱一直由江宴背着,谭千月压根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不过看着羊毛袜套,自己身上的小坎肩,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唯一让她奇怪的是小坎肩的材质,有点毛茸茸的感觉从里到外发热,我没见过这种料子。 问了江宴,居然说是羊毛……,不过真暖和。 石洞的另一头 “你就将孩子丢给别人照顾了?能靠得住吗?”孙姨娘不放心的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总比跟在我们身边的强,我不相信钦差大人还能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丢下。”苏荷声音里透着无奈,她们自己活着都艰难,将孩子扔去苗大人那里真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第36章 “哎,既然她答应了,应该会照看的吧!”孙姨娘叹气道。 苏景却看看姨娘,又看看妹妹,没说什么。 江宴开始收拾东西,将昨日用过的小锅洗干净包好,棉衣穿在了身上,包袱变的空空的,得装些东西伪装一下,不能太多到显眼,又得能合理解释一些食物的来源。 “会不会有些热啊?”江宴建议将袄子穿在宽大的囚衣内,谭千月迟疑道。 “别看才九月底的天气,可这边是大平原,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况且还下过大雨,你身子弱穿上吧!”自打被流放,江宴都觉得自己变啰嗦不少,她估计自己都得憔悴了,毕竟操心的人容易变老。 果然,没有一口软饭是白吃的。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官差的动静,是时候该启程了。 只是一路的泥泞,湿滑,行路异常的艰难。 “你们在这?”洞门口进来两人,正是苗大人与那名很受欢迎的女兵。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苏荷以为是小妹怎么了。 “咳咳……那个火头军找不到干柴,今日无法开火给大伙做饭,昨日大雨冲下来的山洪都积在路上,一脚下去泥坑的深度能到小腿,估计得明日再上路了!”苗大人将今日的情况说明,商量好是等道路好走些再出发。 “嗯,多谢大人提醒,小女感激不尽。”苏荷虽然拜托了苗大人照顾妹妹,可却又不怎么领情一样,言语间没有明显的热络。 “我来是给你们送些吃的!”苗凤卿对于自己这样冒昧,也很尴尬。 这苏姑娘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大相径庭,苗凤卿有些不适应,想来应该是突逢巨变的缘故。 “多谢大人,大人怎么不见阿绯?”苏荷有些不放心。 “她在后面的马车里,已经吃过东西,苏姑娘放心。”苗凤卿如实道。 “真是给大人添麻烦了!”苏荷轻轻行了一礼。 “没什么,苏姑娘不必与我这般生疏。”苗凤卿依旧冷着一张脸,叫人看不出她的喜怒。 江宴没想到这苏姑娘还认识钦差大人,余光时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苗凤卿留下一袋子桃酥后,便走到谭千月的面前,叫江宴瞬间竖起了雷达,神情高度集中的看着向她们走来的苗凤卿。 “想必这位便是谭府的千金?”苗凤卿上前确认道,与谭千月隔了两三米,没有靠的太近。 “正是小女,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谭千月也很奇怪,钦差大人为何会打听自己。 “听家妹提起,谭姑娘是她的朋友,要在下路上照顾一二,这些东西先留下,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苗凤卿给谭千月的身边同样留了一包桃酥。 流放的五辆马车,有三辆是她带来的,所以准备充足。 谭千月这才想起原来卢音带去的那个女子,竟然是钦差大人的妹妹,虽然说是朋友未免脸皮太厚了,但这种情况若说了实话,那她就是傻子。 “多谢令妹还惦记着小女,若是有机会定登门拜谢。”谭千月微微嵌身,说两句漂亮话,哪里还有拜访的机会。 “谭姑娘不必客气,无其它事在下先告辞了!”苗大人没有多言,说完话转身便离开了。 苏荷见苗凤卿与那边的女子打交道,虽然没抬眸看过去,但心绪总是被搅乱。 “你认识她的妹妹?是哪家小姐?”江宴别有用心的打听着。 “我不认识,是卢音认识。”谭千月侧脸小声道。 “哦!”江宴有些放松。 “那看来,今日又能歇息了!”江宴放下包袱。 “是啊!”谭千月也点头,她真的不想继续走。 “你将这收起来!”谭千月拿过苗凤卿送来的桃酥,递给江宴。 江宴打开包袱小心的放进去,同时又放了十个馒头,一斤牛肉,二十多颗糖果,二斤大米,包袱瞬间又鼓了起来。 她将包袱塞进树枝的下面,要等馒头放凉才可以被其她人发现。 “我出去在四周转转,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让应红陪你在这里休息。”说罢便打算出去转转。 “姑娘,可否带上在下?”苏家那男坤泽立马站起来道。 江宴想了想便同意了,能自力更生才好,不然今夜还要与苏家凑在一起,吃独食怪尴尬的,当然前提是能找到吃的。 江宴早就将铁手铐重新戴好,这一路还得见机行事,若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就桃之夭夭当个黑户算了。 外面今日依旧是个阴天,不过总算是没下雨。 冷风飕飕穿透了只有两层的下身,还好上面穿了袄子抗风又暖和,新棉花的热量让人无法忽视。 秋末时节,野外怎么都能有些大自然的馈赠吧? 江宴与苏景从半山腰下山,就见其他官兵三五成群的堆坐在一起,有些不规矩的甚至已经开始惦记犯人的包袱了。 江宴暗中皱眉,尽量绕开人群朝着有绿色的山坳间走去,随手碰到湿润的泥土时还在脸上擦了两把。 苏景在后面跟着,有样学样。 这大公子平日里也就研究个琴棋书画,眼下倒是学会了务实。知道自己不行,还会跟着江宴学习。 昨夜那场大雨,并不是所有犯人都找到了容身之处,今日便有几个身体不好倒下的。 眼看着其他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明明有药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死,这对于江宴是个很大的考验,救吧,她这点药也不够,还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主意,不救吧,心里波动很大。 她一咬牙转头便离开哭天抹泪的人群,她救不了! 山间也有人寻找着干柴,只是外面怎么可能会有干柴,有果树的地方也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江宴暗自在山脚周围走圈,苏景也不询问什么,只是默默跟着。 这边山坡低矮,树林稀松,土地肥沃,雨水也充足,找些根茎食物应该不难。 又走了半圈,江宴忽然眼前一亮,一大片绿色的植物,叶子就拇指大小,叶边微微泛黄,还没有小腿高的植物。 江宴有些眼熟,但忘了这是什么。 她踩着泥泞的土地上前,幸亏没将羊毛袜套穿过来,不然一脚就废了。 她双手用着巧劲,没费多大力气便将这小巧的绿色植物薅起。 带着泥土的花生,一堆一堆的吊在植物的根部,原来是花生。 江宴喜出望外,招呼着苏景快些过来薅花生。 将近十月,这一片的野花生早已成熟,个个都有拇指大小,形状饱满,皮色微黄,光是看着就知道沉甸甸的。 江宴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其他人,便快去的将野花生连根拔起,她一边拔一边藏,看着与苏景干的一样多,其实已经藏了三分之二。 谭千月那边,几个人压根不敢出山洞,可是外面却渐渐有了噪杂的声音,似乎是官差在查看犯人的数量,将所有人都赶去了山脚下的空地。 谭千月只好去洞口瞧瞧外头的情况,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下面的萧姨娘抓个正着。 “千月,原来你在这里?害的我们好找。”萧姨娘像破锣一样的嗓音叫谭千月身子一哆嗦。 同时也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第28章 流放日常 萧姨娘拖着三小姐一身狼狈的往谭千月的方向走来,被铁锁链压的身子佝偻,看向谭千月的眼光里隐隐藏着一丝恶毒。 她的喊叫引来巡逻官差的注意,三五个人都朝着谭千月的方向看去,打眼一瞧是个美人的模样,等她将另外半张脸转过来时却将几人都吓了一跳,暗红色的印记占了右侧小半张脸,甚是骇人。 “都干什么的?还不快下来!”官差扫兴的大喊道。 谭千月的目光在包袱的方向看了看,有点拿不定主意,她知道包袱里有她与江宴这一路上保命的东西,她贸然带着包袱出了山洞被官差抢走怎么办? 就在这时萧姨娘不顾官差的警告,硬是拉着谭雪松来到谭千月的位置。 “千月,你怎么能丢下你妹妹与姨娘独自离开?我们谭府本就没几个人,你不能丢下你妹妹独自活命。”萧姨娘目光里透着要吃了谭千月的狠厉,好似谭千月抢了她女儿活命的机会。 谭千月皱眉嫌弃,“你在这说什么疯话?你女儿十来岁了,难道还要我背着她不成?就算她不行了去找谭雪儿即可,姨娘连口热饭都不曾给我留的人,难道还想要我的福报?如今母亲也不在这里,你我就没有必要在演戏了!”她小的时候要去外面的铺子打理生意,回到府上却发现没有她的晚膳,要吃得等上一个时辰重做。 这些年因为都要靠着母亲,所以两人在府上也没有明着撕破脸,但萧姨娘没少在暗中给谭千月使绊子。 “你到底是谭府的嫡女,怎么能说出不管妹妹这种话?我是一个姨娘你不管我也就罢了,阿松可是你的亲妹妹?”萧姨娘似乎不敢置信看着她,好似谭千月罪大恶极。 第37章 “姨娘这话说的好笑,我怎么管她?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想让我如何?她有亲娘有亲姐,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外人。”谭千月看着萧姨娘步步紧逼的脸,内心平静的毫无波澜,这娘三真是一件让她心软的事都没做过。 “这天气骤降,你妹妹她……她还缺个棉衣过冬,你就当可怜可怜她,毕竟她还小。”萧姨娘上手去抓谭千月的胳膊。 谭千月手疾眼快的躲开她满是干巴泥印子的手,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给不了,想要等她不行了再说!”谭千月转身离开这母女二人的身边。 “谭千月,好你个油盐不进的主,竟敢诅咒我的女儿。”萧姨娘彻底与谭千月撕破脸,她看不惯这个嫡女好久了。 两步上前就要去拉扯她,旁边的苏荷看了都一惊,想着要不要帮谭小姐一把,可又觉得这是她的姨娘,还是先等等看,她纠结的在一旁吃瓜,就等着谭千月反抗的时候加入战斗。 孙姨娘待她好,但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姨娘都是好的,就很纠结。 两人的的争执看似你来我往好半天,实际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应红还在山洞守着包袱。 这时下面看热闹的官差,赖洋洋的拿着鞭子上前,又冷又饿的天正愁没事干。 “都给我老实些,还以为是在你们尊贵的府邸吗?想闹就闹?”说着就甩开长鞭不分青红皂白的向两人打去*。 谭千月见官差要上鞭子,赶忙的往山下躲,想着跑去人群中滥竽充数。 可不知死活的萧姨娘还想抓着她不放,完全不顾身后拿着鞭子的官差,谭雪松吓傻在一旁,应红听见外面的声音背着包袱出了洞口,一时间几人乱成了一团。 鞭子狠狠落在萧姨娘的身上,反倒没让她害怕,而是抓住谭千月的衣角想拖她一起下水。 谭千月回头看见萧姨娘偏执扭曲的模样将她往后一推,自己则顺着山体的下坡脚一滑向山下摔去。 “小姐?”应红的声音从半山腰响起,苏荷也愧疚的跑出去查看谭小姐的状况。 管兵见有人摔下山坡也没觉得是什么值得惊吓的大事,又打在萧姨娘身上两鞭子出气。 谭千月脚滑,连摔带滚直直奔着山脚下摔去,江宴摘了一大捆的花生用藤条绑紧拎在手里往回走。 见前面半山腰滚下来一个人,她心中一紧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这个位置好像只有她们几人休息。 江宴扔了花生,几步跑去山脚拦住那人摔在山底,在离山底两米的地方接住她,仔细一瞧果然是谭千月,就说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心慌。 “千月?”她拦腰一把将人托起。 谭千月抬头发现是江宴才放下心来,只是滚了几圈头有点晕,还好她穿的厚,山坡也没有很陡峭,只是膝盖磕碰了两处。 “怎么摔在这?”江宴神色焦急的看着她,随后也注意到了身后拿着鞭子的官差,手掌瞬间摸向腰间的多功能短刀,眼神隐隐透着杀意。 她以为谭千月被几人逼迫跳下山坡,身上的细胞都要觉醒战斗的记忆,眼下一旦发生争执怕是只能斩草除根。 “我没事,碰到萧氏纠缠不小心踩空了,快往前走我们去人多的地方。”谭千月抓住江宴的手,可不想二人给官差当了出气筒。 这动不动就要挨两鞭子的生活真是要人命。 听说是因为与萧姨娘的纠纷引来的官差,江宴心下稍稍缓和,不是被官差盯上就好,就算给她“毁容”也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江宴不敢掉以轻心。 上头萧姨娘哀声哭嚎的动静还能隐隐听到。 “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江宴刚要扶着谭千月离开,就被半山腰的官差制止道。 江宴微微低头,敛去眼里的敌意不叫对面看出来。 “差爷,这些花生是钦差大人要的,在那边林子中间发现的,还有好多。”江宴弯着腰语气中带上点讨好与紧张。 官差看了看她手里的花生,又打量了她满是泥土的脸,想将她手里的东西截下,可听说是钦差大人的吩咐,便打发了江宴二人,随后便转身去了江宴说的花生地。 见几个官差走后,江宴才直起身子收起戒备,拎着花生带谭千月回去山洞,应红见江宴带着小姐后也松了口气,将自己护好的包袱递给江宴。 山脚下,还有官差在寻找犯人的身影。 萧姨娘被打了几鞭子倒在一边,谭雪松蹲在她娘身边又是害怕又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长姐好狠毒的心,非要看着我娘去死才如意吗?”十来岁的孩子将她娘那套栽赃嫁祸学的明白。 “你娘是我打的?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谭千月路过二人甩下两句,便不想再与这两人有什么交集。 萧氏一直悄悄的给她穿小鞋,若不是有个强大的后盾与张扬的性子,她怕是早就被这母女几个给生吞活剥了。 本对谭雪松没什么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可看到她与萧姨娘一模一样的不明事理,谭千月最后一点心善也没了。 “我要去告诉雪儿姐姐,我要去告诉雪儿姐姐,你给我等着!”谭雪松说着便扔下了萧姨娘跑了,谭千月不在意的冷笑,抓着江宴的手便离开了山洞。 今日不出发,江宴将一捆花生全部藏在洞中,便去山脚下集合。 山脚下的官差还在大声的呵斥着犯人们,昨日在山里藏身的罪犯们又一个个被圈再空地处,结束了短暂的自由。 江宴拉着谭千月站在中间,身后跟着应红。不远处是苏家大房的三口人,队伍似乎有点乱。 苏荷发现跟着江宴几人赶路十分方便,虽然有占对方便宜的嫌疑,但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会记住这份恩情,如果有机会……! 官差在清点人数,江宴看到苗大人的身影,想到那片花生地,应该让她知道。 钦差大人瞧着与那两个班头不同,至少看起来很正派,江宴觉得可以与她套套近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她与苏家那姑娘,甚至是谭千月都有点关系,那么何不抓紧这条救命稻草平安到了北地再说。 “你们别动,我去前面看看,有点事情需要告诉钦差大人,自己在这能行吗?”江宴觉得只要没被官差盯上,其她人都不足为惧。 江宴看了看身后的苏荷一家。 “我没事,你去吧!”她刚刚摔下来,是故意的。 “那我去了,你们小心些,我很快。” 江宴叮嘱后,慢慢移动到靠近钦差大人的边缘。 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是个与官差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小命攥在那群莽夫的手里太危险,必须拉钦差大人统一战线,能不能的总要试试? 刚刚她虽然告诉了官差花生的位置,但那里好大一片,一人分上一小把都够了,花生是可以生吃的,没有柴火也没关系。 而且营养价值丰富,犯人们如今很需要这个。 “苗大人,在下是谭小姐的妻主,我们上午见过。”她不着痕迹的蹭到苗凤卿身边。 苗凤卿冷着脸打量了江宴一眼,她有段时间不再京城,不认识这号人物。 没说话,只是带着疑问看了她一眼。 “我刚刚在这座山的身后发现了花生地,有很大一片,今日没能埋锅造饭官差与犯人都饥肠辘辘,何不一起去花生地拔了花生充饥?”江宴语气真诚,配上清纯温润的脸很有说服力,虽然此刻那完美的脸上都是泥巴。 “这里有花生?”苗凤卿面上带了一丝喜色。 “是,若大人感兴趣,在下可在前边领路。”江宴拍着胸口保证。 口粮是大事,她们的粮食严重不足,别看后面跟着五个车,可已经空了两辆,还有二十多天的口粮,到了下一个县她们就得去衙门募捐了。 北地路途遥远,无法带上全部的口粮,所以一直有去路过的衙门要粮的习俗。 “桑榆,跟着过去看看。”苗大人看了女兵一眼吩咐道。 “是,前面带路。”桑榆看着有些木讷正经,是卸甲归田后重新到了苗大人身边做事的。 对待这群犯人除了严厉些,并没有欺辱看不起。 江宴带着桑榆与十几名官兵去了那篇花生地,刚刚的几名官差已经不见了,地上被薅的斑秃一样左空一块右空一块,好在还剩下一大半。 另一边,点数过后,除了几个个别受了风寒体弱的,还没有真正折损的犯人,点过人头后又解散了。 谭雪儿被谭雪松找到后,听说母亲因为谭千月被官差抽了鞭子,正躺在半山腰不死不活,立刻带着司马婧一起去查看。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谭雪儿找到萧姨娘,就见她被鞭子抽出了好几道血痕。 “这……这可怎么办呀?让我娘与妹妹跟着府上一起好不好?”谭雪儿恳求道。 “如果你能照顾的话我不反对,毕竟司马家也是自身难保,这你知道的。”司马家二十几口人,如今王妃,老王妃都在,没了丫鬟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第38章 “我能照顾!”谭雪儿犹豫了瞬间,还是想将母亲妹妹带在一起,有娘家人互相照应,也省着被司马家其它人欺负。 “那好!”两人一商量,便将萧姨娘与谭雪松带去了司马家的队伍里。 谭雪儿还想找谭千月算账,但眼下不是时机,犯人是不可以随便闹事的,路上死几个不听话的,对于官差来说就如同死了几只鸡鸭一般的简单。 谭千月一直躲着那几个蠢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消停。她带着应红悄悄回了山洞,还是那里安全一点。 江宴去找了苗大人,应该是安全的,她老实的回山洞等她便好。 “苏姑娘,回吗?”谭千月看了后面的苏荷一眼,这时候人多更有保障。 “回!”苏荷感激的点头,刚刚没帮上谭小姐的忙她怪愧疚的,真是没想到谭府的姨娘竟然这般的不体面,对比自己的姨娘简直是地狱的修罗。 几人快速的赶回山洞,以免被其他人抢先。 江宴这里大家干的热火朝天,没大多功夫就将一片花生地拔的片甲不留。 雨停后,北风呼啸,原本湿透的树叶与树枝也慢慢失去水分。 “苗大人说,到了晚上怎么也要安排一顿饭出来,我看煮点花生就不错。”桑榆正经的脸上有了笑模样,还与江宴闲话两句。 “那再好不过,一场秋雨一场寒,肚子里有点粮食要好过些。”江宴也盼着大家平安到达北地,于公于私都是人多好充数,谁知道北地还有什么等着大家。 江宴为了套近乎,又带着桑榆一行人去找干柴,不管对方是什么立场,只要是人都有感情,感情嘛处处就有了。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晚饭还是烧起来了,甚至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发现了以泉眼为中心的活水池。 两架大铁锅支上,犯人们都来剥花生,一个个绝望丧气的眼里终于有了点期盼。 “苗大人,没想到你的手下很能干嘛,这流放的路上吃粮可是个大事,以往我们都是愁坏了,也没个好办法。这回有你的加入那真是我们整个队伍的幸运,这口粮一事,往后怕是要多多麻烦你了。”魏班头压着眼角笑眯眯道。 “我哪有什么本事?魏班头才是这流放路上的能人,在下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苗大人虽然不圆滑,但又不是傻子,想将弄粮食的活按在她的身上,真是老奸巨猾。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魏班头有深意的笑笑。 江宴回去看了谭千月主仆二人,发现没什么异常,又回到铁锅旁边等着开饭。 谭千月等人也没闲着,而是将二人摘回来的花生全部剥开,再用山荷叶包好,一时间山洞里全是剥花生的动静。 忙完后,由苏景将花生秧拿出去“毁尸灭迹”,一切又回复了平静。 这时,大锅饭这边也做熟了,掺了高粱,红豆,玉米碴子,花生的杂粮粥放足了粗盐,熬煮至软烂,粮食散发出的诱人香味任何东西都无可替代,有人甚至离老远便开始流口水。 苗凤卿吩咐桑榆给所有人打饭,也是为了防止官差将粗粮粥全部端走,只给犯人留个锅底。 开饭时,所有人都得去排队,官差优先后面才是犯人,不过大半碗的粗粮花生粥已经让犯人们无比满足,喝完身上都热热的。 带着咸味的花生怎么就那么香呢? 江宴靠在谭千月身边,两人端着碗蹲在山脚下与大家一起吃饭,期间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都忍俊不禁与五味杂陈,一个半张脸上都布满了红痕,一个干掉的泥巴都会随着面部的动作落进粥碗里……! 说不出的心酸与滑稽,饶是这样也强过了所有人,不好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天色渐暗,不赶路就要快去休息,魏班头等人自己会找乐子。只要他们不是在明面上强迫谁,苗大人也没办法一直插手。 本就都是流放之人,就算在路上被故意刁难,也没办法去哪讲理,眼下他们还算克制,也是因为有苗凤卿在一旁当了“坏人”。 就是不知道她这张冷脸,还能震慑多久。 “大人,这是给你煮的鸡蛋。”桑榆手里握着两个热乎乎的鸡蛋,献宝一样拿到苗大人面前。 “有心了。”她不是每天都要加餐,但桑榆会以她优先,决不能让苗大人倒下。 苗凤卿手里握着热热的鸡蛋,想起了苏荷的态度,那丫头为何就对她冷冰冰的?明明以前很开心的跟在她后面跑,虽然那时候她很不喜欢被她跟着。 眼下,她忽然就长大了,也不怎么粘着她……甚至不再愿意多瞧她一眼,苗凤卿拿着两个鸡蛋坐立难安。 给了马车里的小可爱一个,起身便去找苏荷。 谭千月在听说找到水源后,便好像过敏了一般,浑身发痒,哪哪都难受。 “你怎么了?那里难受?”江晏看她蛄蛹的都快成了毛毛虫。 “嗯,没什么事,就是感觉身上有点痒。”从前她可是泡在水里的人,如今真的好难受,但又不能说她想洗澡。 这不争气的身子也一样,听到有水源便开始找茬。 半晌,谭千月忍的难受。 “你闻闻,我头发是不是有味道了?”谭千月可怜巴巴的看像江宴。 “有没有的无所谓,大家都一样。”江宴还没有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呵呵,对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谭千月假笑着将脸转过去。 “你是不是想洗澡?”江宴忽然悟了。 “呵呵,没有啊,我没有这个想法。”谭千月不好意思承认,说了就是为难江宴。 “你等着,我去想办法。” “也不是很痒,挺一挺就过去了。”话虽如此,但她期盼的小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同时她又很纠结,因为这种事情为难江宴,谭千月的心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还是别去了,我不洗。” “这样吧,弄热水确实很难,但……只要……。”江宴慢慢靠近。 “只要什么?”谭千月有点单纯的看着她。 “夜里,你亲我一下,算是报酬的话便不难了。”江宴歪头看她。 就见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慢慢染上红霞,变得娇俏无比。 第29章 苦中作乐 江宴出了山洞,很快便与桑榆借了一口小锅,只说是想烧点热水喝。 经过半天的相处,江宴在她那里也算混了一个脸熟,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想要这一路过的舒服些,还得厚着脸皮与官差们套套近乎,她瞧着那个叫做桑榆的女乾元就很不错的样子,不像阴损之人。 “多谢大人,有了这口铁锅也能烧些热水喝!”江宴对着桑榆笑道。 被叫大人,桑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板一眼道:“多余的锅,暂时还没什么用处,但用完就拿立刻还回来。” “一定一定,大人放心。” 说着便叫了苏景一起去打水,路上遇到个别的官差打听,一律推到苗大人身上,给苗大人打水。 钦差的名头十分好用。 铁锅只有大锅的一半大小,但能装不少水,山洞里面已经开始在捡柴,准备生火。 天色暗黑一片,勉强能看清脚下,江宴抓了苏景出来当力工。 两人拎着小锅的铁耳朵,慢慢向半山腰挪动脚步。 班头们是有帐篷的,苗大人住在马车里,两队人马各自为营,魏班头,吕班头,在前方领路,苗凤卿与桑榆在后方压阵。 江宴终于稳稳的抬着一锅水进了山洞,想想也对,后面天气越来越冷,若不趁着今日休息的机会让大小姐擦擦身子,后面怕是更难了。 大小姐娇贵的身子,在听说有水后,浑身奇痒无比,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你说:“没关系,只是总能闻到天牢的味道。” 江宴还能如何,好不容易有个独立休息的地方,擦擦身子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月亮。 回到洞口后发现应红已经将火堆点着,对她竖起大拇指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总算有一个靠谱的。 看着她忙来忙去,大小姐愧疚了。 “江宴~~”她蹲着身子凑到江宴身边,像个麻雀一样用身子撞她,声音柔柔的撒娇一般。 江宴拨弄柴火的身子,瞬间苏了半边。 “好好说话!”却神色依旧,好似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夜色已黑,山脚下零星的有几处火堆。苏景被安排去洞口望风,江宴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烧水,顺便还扔了六七个土豆进入烤。 今日薅花生的时候,在它的旁边,意外的拽起一大把的马铃薯,拳头大小的紫色土豆,密密麻麻的挂在根茎上。 江宴一个弯腰,便将所有的土豆都收进了库房。 这会,正好拿几个丢进火里烤着吃,光吃半碗粥是不够的。 烤土豆的间隙,用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矮架子,然后将山荷叶叠了五六层嵌入架子当中,成了天然的“洗脸盆”。 第39章 谭千月眼睛都直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宴就地取材,折了洞里的树杈,用小刀一样的东西将树枝劈开,三四根互相嵌入,一个衣架也出来了,将长袄搭在上头后浴间也有了。 “盆”有了,“浴间”也有了,江宴趁其她人不注意调整了水的温度,拿出一个帕子让谭千月赶紧进入擦洗。 “嗯!”谭千月欢快的回道。 经过几天的情绪低落,她的状态慢慢在恢复,虽然身体依旧无法适应跋山涉水的劳累,但好像慢慢接受了现实。 谭千月先是蹲着洗了长发,随后用那件不穿的纱衣将湿漉漉的长发包好,这才开始用帕子擦拭身体。 日日赶路,身上都是沙土,再好的底子也扛不住这样的日日磋磨。 帕子带起水声,哗啦啦的在山洞里响起,听得出谭千月对于沐浴这件事的决心。 像旱了一年的鸭子,刚刚下水的欢腾模样。 江宴还在一旁翻着土豆,不大的山洞里,烧柴火的味道,烤土豆的味道,绿色叶子的味道,还有外面冷风的味道,都混杂其中,抚平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苏荷与孙姨娘帮忙捡了不少的柴火,虽然没明说什么,但是江宴也没想着装傻,这锅水节省着一点够大伙擦洗擦洗,从前都是官家小姐,一个比一个娇贵,就是饭不吃都要洗漱的主。 除了想洗漱用之外,水囊也要装满开水。打来的水自然是不够,还得江宴偷偷续上,不过此处有水源便不怕没水用。 一刻钟后,谭千月总算是将身子擦透,神清气爽的将衣裳穿回去,这才看清自己身上的衣服长什么样子。 穿回袄子,将地方留给应红。 “小姐,我不洗。”应红摇摇头,她没有浑身难受,不像小姐肌肤比缎子还嫩滑。 谭千月也不强求,眼下确实不是讲究的时候,但她被吹了一身的沙土,真的非常难受,是江宴给了她这里很安全的错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苏小姐?你不洗洗吗?还有大半锅热水。”谭千月向另一边看去。 “我……我,这方便吗?”苏荷有些犹豫,虽然很脏了,但做不到谭千月这般大胆。 “夜深了,这边不会有人来,一刻钟的事很快。”谭千月心情很好。 “我可以带着她出去吃烤土豆。”谭千月指了指坐在门口的江宴,估计是看她一个乾元坐在山洞里,不大方便。 “想去就去吧,带上这个。”孙姨娘看出了苏荷的犹豫,拆了包袱皮给她绞干头发。 苏荷再三犹豫后点头,她真的想洗个头发。 “那我去了,很快的。” “嗯,小心些别着凉!”孙姨娘叮嘱道。 江宴的土豆烤好了,留下了其她几人的,用大叶子装了三个,将袄子给谭千月穿好。 两人去了洞口外的石头身后,那里有一处缝隙。 江宴拿了一个烤土豆给另一头的苏景送去,他门神一样在外面呆了很久。 “江小姐一身的本领,真是让在下汗颜。”苏景接过用大叶子包好的土豆,感激又佩服的称赞道。 “你现在开始学也不晚。”江宴转身去了谭千月身边。 今夜没有月亮,倒是个看星星的好时机。 广阔的夜空里,星星像银河一般绚烂,一闪一闪美丽动人,连带着这猪狗不如的日子都浪漫起来。 “你冷不冷?”谭千月咬着烤土豆,关心一下江宴的状况。 她的袄子还挂在山洞里。 “我不冷,好吃吗?”两人靠在大石头上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真美。 “有点香!”谭千月满足的点点头,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快忘了从前那个自己。 “慢点吃,我带了水。”放凉半天的水,基本可以喝了。 两人靠在背风的石缝里,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山脚下偶尔传来嘈杂的声音,甚至是喝酒划拳动静。 无论犯人们过着怎样艰难困苦的生活,班头那一伙人照样吃香喝辣,日子过的逍遥。 谭千月将叶子扔掉,接过水囊饮了两口温水,靠在江宴身上继续数星星。 “一会该回去睡觉了,明日又要赶路,今夜得好好休息。”江宴干净的声音传来。 “那就去睡啊!”谭千月不以为意。 “你还欠我东西呢!”江宴幽幽道。 “欠什么?”谭千月忘的彻底。 江宴扶着她的肩头,将脸凑过去,两人的脸贴的很近,能感受到带着凉意的呼吸。 江宴用鼻子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脸庞,能闻出淡淡甜味的玫瑰香。 谭千月这才想起来“卖身沐浴”的事,睫毛眨了眨。 “不是说亲我吗?”江宴勾着她的脖子不让躲,狭窄的空气里暧昧到拉丝。 谭千月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一下,并不打算让她如愿。 江宴发现,她吃苦受累都好,但需要一点点鼓励,比如老婆香香软软的吻。 “快点!”二人紧贴在一起,江宴催促道。 谭千月只好主动吻上去,在外面有一会了,江宴的嘴唇凉凉的。 然后,她发现江宴嘴里有糖……,便伸了舌尖去勾。 那人就是不给,非得要她再深些才能碰到。 可饶是这样,谭千月依然与水果糖“擦舌而过”,糖果再她的围剿下东躲西藏,就是不肯现身。 到是江宴的唇,从里到外都是甜滋滋的橘子味道。 大小姐被她戏耍的来了脾气,抬高身子将她按在石壁上,包裹着对方的舌尖吮.吸,江宴嘴角边都笑出了酒窝。 侧头找好角度,不留缝隙的交换着呼吸与心跳。 眼见对方强势,大小姐没多久便身子酥麻的摔在江宴的身上。 搂在她颈肩轻喘着。 “你何时变得这般馋?想吃糖我还有,用得着非要在我嘴里抢?”江宴得了便宜卖乖,故意戏弄。 “嗯~~~!”拉着长调的撒娇声音,甚至脸红害羞的跺跺脚。 谭千月觉得自己完蛋了,好像越活越小,明明她才是“姐姐”! 不远处吹着冷风,坐着一条单身狗……! 二人回去的时候,山洞已经收拾干净,再次烧起火堆将湿气驱散,桑榆那里借的铁锅也被苏景还了回去。 带着余温的山洞,与最亲的人在一起,这夜还算安稳。 苏荷手里握着一枚煮熟的鸡蛋,想起那人来找她时的模样,如今好似有点开窍,可她却不想谈情说爱,也不想利用她,真是烦透了。 次日,终于看见了日出,官差又开始清点犯人,大家收拾好所有物品开始上路。 官差换了厚衣裳,个别犯人也有亲友送的棉衣,但大部分都是仅两层的单衣,清晨的冷风能吹进骨头缝里一般,直接让人凉到心坎里。 萧姨娘虽然被鞭打,可快要入冬的天气救了她,除了钻心的疼没什么要命大事,人看着很虚弱要死不活的跟在司马家的队伍里。 “阿婧媳妇,可还有水?”临近午时,福安王妃像一条被扔进沙漠里的鱼,目光扫过谭雪儿,因为大房喝水的竹筒都挂在谭雪儿身上。 “娘,竹筒里也没水了!”谭雪儿低着头,不敢去看王妃吃人的眼神。 “怎么会没有,明明在出发前,阿婧去打过水的?”王妃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瞪过去。 “真的没有了,都空了!”谭雪儿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你把水弄哪去了?是不是给她喝了?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连一点竹筒都看护不好,要你何用!”王妃气的上前抓住谭雪儿的衣裳,大巴掌劈头盖脸的好几下,给谭雪儿都打懵了。 谭雪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妃,连走路都不行的人打她竟然这么有劲,她瞬间红了眼睛,不甘的看像司马婧。 “明日竹筒我来挂吧,省着你受牵连。”司马婧没有指责哪个,但态度淡淡的。 “你看她有什么用,我看你是想渴死我们两个老的,好自己逍遥自在不受拖累,阿婧,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好妻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王妃虽然打了谭雪儿,但依旧没消气。 原本干裂的嘴唇,甚至因为骂她,都渗出细小的血点子。 娶回来这么个东西,真是没有一点让她满意的,原本那个虽然王妃也不满意,但好歹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这个就只会哭。 这会还带回来两个拖油瓶,王妃看着谭雪儿更是讨厌。 司马婧搀扶着老太太,谭雪儿与谭雪松架着萧姨娘,都是在狼狈前行。 一天一个窝窝头的人,哪有力气赶路,都是在强撑罢了。 司马婧,不愿去理会阿娘与媳妇之间的矛盾,她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逃避。 她偶尔也会寻找谭千月的身影,见到她脸上那块骇人的红痕时也是怔愣了好久。至于当初为什么就稀里糊涂的与谭雪儿成了亲,她的记忆开始模糊,而小时候带着谭千月玩耍的情景却逐渐清晰。 第40章 队伍的中间,谭千月脚上套着暖和的羊毛袜拖,囚衣里面裹着袄子,不穿的纱衣拆了里衬,用青灰色的暗纹织锦缎将长发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还给应红,苏小姐,各一块包住头发,既能防止灰尘又有一点保暖的效果,还能遮住小半张脸一举多得,除了丑一点没别的毛病。 几人慢慢组成赶路搭的,都没有与府上其她人一起。 流放的队伍越走越北越荒凉,并不是每晚都能找到合适过夜的地方。 官差野外过夜的帐篷不够用,犯人也因为夜里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倒下好几个。 魏班头与吕班头却似没事人一般,毫不上心,病了便由家人拖着走,死了就地一埋,若是耽误赶路上去便是几鞭子,凶残又暴力。 更是叫犯人不敢有一丝的言语。 苗凤卿一边照看着孩子,一边坐在马车里发愁,魏班头不将犯人当人,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犯人一天倒下两个,两天倒下四个,这样下去岂不是让所有人都死在了路上? 又走了五日,终于路过一个不大的州县,魏班头带着苗凤卿去与县令交涉想要些粮食的事情,可县令的回复是今年干旱,他们的粮库都是空的,最后只给了四百斤的玉米面,省着吃些够二百多人五六天的口粮。 苗凤卿自掏腰包,添了五个帐篷给流放的官差与犯人。 官差人多,分去了三个,剩下两个大帐篷给七十多个犯人用,夜里三十多人挤在一个帐篷里,能有个地方坐就不错了。 傍晚,天色渐黑后,所有人都在搭帐篷,觉得今夜不用在被冻醒,都有点兴奋。 苗凤卿走到苏荷身边,老半天也没看见苏荷发现她,便故意轻咳了两声。 “苗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苏荷一个回头,见苗凤卿不声不响的站在她身后,挑眉疑惑。 “苏姑娘将妹妹丢给在下,未免也太放心了些?”虽然她的确很喜欢那个与苏荷有七分相似的小东西。 “啊?这不是想着大人那里比这边条件好上许多,再说我也相信大人定会好好照顾家妹。”苏荷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似听不懂苗凤卿的言外之意。 苗凤卿总觉得她在装傻充愣,却没有证据。 “这边条件艰苦,不如与我去后面火头军那里烧火管饭?”苗凤卿搜肠刮肚想出一个能帮苏荷轻松些的活计。 “苗大人的意思是,我不但要赶路还要去当烧火丫头给所有人做饭?”苏荷震惊了,这是想要了她的小命吧?光是赶路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苗凤卿一噎,她是这个意思吗?只是想让她吃饭方便一点,睡觉方便一点,离自己近一点。 但太直白的话,她也说不出口,而刚刚的邀请好像起了反作用。 她总不能说,要不你去与我睡在一起,好像趁人之危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苗大人一脸黑线的走开了。 这边的帐篷终于搭好了,江宴带着谭千月在附近寻找干草,地面又冷又硬直接睡在上面太危险,容易生病。 近十月的天气,干黄的野草到处都是。 江宴用小短刀几下便能割了*一大把的干草,两刻钟的功夫一个简单的草垫子就从她的手底下编织成型。 两个人挤在上头坐着够用了,谭千月也跟着忙乎了一阵子,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重在参与。 江宴特意挑了没有萧姨娘娘儿三的帐篷,等她们进入时靠里边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满,就门口风大还有两处空地。 帐篷再大,也容不下三十几人将胳膊腿伸直,基本都是席地而坐。 江宴手中的草垫子瞬间吸引了其她人的目光。 “姑娘,你手里这东西哪里找的?”一个中年女乾元试图打听草垫子的来历,都是贵人没几个认识草垫子这种东西,即便认识也不知道江宴从哪里弄到的。 “前面空地上到膝盖的干草有的是,自己去多薅点再用干草固定一下便成了。”江宴从不吝啬教给其她人一些生存的小技巧。 “哦哦,姑娘,我瞧你这东西不错,防潮还保暖……要不这样吧,我用一个梳子与你换如何?”中年女乾元语气中甚至带着施舍的意味。 “天黑了,不想出去,想要自己去做!”江宴懒得搭理她,找好位置将草垫子铺好。 “你怎的如此不识抬举?”中年女乾元的身后,站起来一男一女在她身边保驾护航,眼神不善的盯着江宴。 见对方人多,谭千月担心的站在江宴身后,目光还扫着周围,看看没有没能打架的东西。 “我就不识抬举,你能如何?再者,你算个什么东西!”江宴眼里没有惧意,只有想要动手的兴奋。 许是当混子留下的后遗症,总之压抑了多日的江宴,见有人上门挑衅多少有点跃跃欲试。 第30章 突发状况 江宴身上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锐气,她直直的望着对面的三人,没有紧张的神色,不那么干净的脸上全是对几人的挑衅。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嚣张,看来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日后怕是要反了天!”中年女乾元眼神阴毒的看着江宴,对于她敢反抗自己的命令感到愤怒。 “废话少说,如今都是人下人,想要说了算得看真本事。”江宴手痒到有点着急。 “千月,应红,你们两个把帐篷的门堵死。”吩咐身后两人将门堵上,她要关门打狗,省着跑出去告状然后一损俱损。 听到江宴堵门,女乾元以为她在虚张声势,甚至还大笑起来,看对面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乾元,她以为自己拿捏江宴就好比打死一个阿猫阿狗般简单。 女乾元是御史大夫蔡勇家的二妹,一直掌管着家中的一切,除了蔡勇家中她最大,一直是说一不二的主,而今她“虎”落平阳哪能什么人都可以站在她的头上。 这个帐篷里的三十多人,大概有十几人是蔡府上出来的,不过江宴观察了一下除去老幼,能打的也就三五个,而且很明显不像会功夫的,身段瞧着都松散的很,没有习武之人的精气神。 加上一直吃不饱,战斗力连勉强都算不上。 江宴日日开小灶的人,体力上就能强过三人。 周围一圈的人都自动让出空间,怕被波及也是想看热闹,当流放犯人的生活太辛苦乏味,此刻有什么能刺激神经的事,都会让他们感兴趣。 不大的地方,硬是给空出两米。 “你们还等什么,赶快去给我教训她。”蔡老二气急败坏的指挥者小辈。 那两个人像棒槌一样,奔着江宴便开始亮出拳头。 江宴躲避这二人的乱拳可是不要太轻松,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一个闪身挪到二人的身后,抬脚照着对方的屁股,一人给了一脚。 两个饥肠辘辘的小姐公子,结结实实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吃了一嘴的沙石土,瞬间上来脾气踉跄着起身,接着朝江宴扑过来。 围着一圈的人都躲的远远的,生怕哪个使劲摔在自己身上,纸糊一样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金玲,金鹏,不要再打了。!一个瘦弱的妇人在二人身后喊着。 “你懂什么,我们蔡家岂能容忍无知小辈欺负到头上?嫂嫂还是太过软弱了,连带着两个孩子都不硬气。”蔡老二嫌弃的看着妇人。 “打架的事,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孩子上,偏偏要鼓动我的孩子,你是何居心?”女子看着一副胆小怯怯的模样,却肯为了孩子出头。 江宴见两个沙包还看不清形式,一心找打,用手肘狠狠杵在二人的肋骨间,不会骨折但会痛到直不起腰。 果然,两人疼得嗷嗷叫,这次战战兢兢的看着江宴,有点不敢上前。 她打算“大展身手”来着,谁知对方是一点不抗揍,弄的江宴不好意思下死手,听了那妇人的话更觉得这蔡家也有点意思。 “姑娘,别再打了,是我家小辈不懂事,冒犯了姑娘!”瘦弱的妇人站在一旁替孩子们道歉。 “金玲,金鹏别再打了,快住手!”妇人再一次阻止到。 江宴直接冷冷的看向蔡家那边一眼,让那狡猾自大的蔡老二躲过一劫,江宴有点不爽。 但既然只是“小摩擦”她也不会将矛盾扩大,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至于蔡老二自然有的是办法去对付她。 谭千月与应红手里拿着不大的石块,这是唯一能找到的武器,见江宴能对付坏人,才松了一口气。 苏家兄妹也站起身,靠近谭千月的方向,是朋友又是恩人,这次苏荷没打算袖手旁观。 “孰是孰非,想必大家心中自有判断,若有人想欺人太甚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心将这半条狗命搭进去。”江宴往日温润的神色全无,眸子里满是厉色的看着蔡老二。 蔡老二没想到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这般不好对付,一双狡诈的眸子闪动,开始圆场。 “姑娘身手了得,真是叫我等刮目相看,刚刚也只是个小小的误会,大家流放在此地都是因为府上私交甚密,说到底都是朋友,在下也只是当一个长辈提点一下小友。”不愧是打理府上家业的二把手,能屈能伸玩的明明白白,甚至还会给自己抬高身份挽尊。 第41章 江宴甚至没有听她把话说完,拿了草垫子找位置铺好,准备休息。 因为刚刚这场热闹的关系,她们的地方还宽敞了些,就是门口会漏风,但才十月的天忍忍就过去了。 蔡老二直接被忽视了,这张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呸”了一声后灰溜溜的回了帐篷的里面。 帐篷上悬挂的马灯,发出微弱的光亮,看着也用不了多久了。 等江宴在门边半坐下后,周围的人又慢慢伸展开来,冬天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闻不到其他人身上的味道,就算帐篷里人挤人,也不会有刺鼻的臭味。 但密密麻麻的三十几人挤在一处,总归没什么好味道。 她将草垫子横过来,这样加上应红,三个人的上半身便都躺在草垫子上,只有大腿往下才露在地面上。 谭千月被江宴与应红夹在中间,倒成了人肉被褥,又穿着袄子反倒是挤的有点热。 马灯不知被谁熄灭,帐篷内瞬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谭千月面向江宴,摸索着她的手,像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一般,用手指上上下下细细的摸索着。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江宴的掌心,指腹,又粗糙了不少,都是这段时间累的,她想,她该会学做些事情了,无论什么只要能与她一起分担些就好。 江宴侧身,将人扣进怀里,直接挡住她半个身子。 苏荷三人在江宴的对面,六个人脚对着脚挤在帐篷的门口,虽然冷了点但空气比里面清新了不少。 江宴闭上眼睛,却久久没睡。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成,她得想办法弄个单独的帐篷出来,既然可以睡在帐篷里,那么多两个少两个有什么区别。 她身上还有一百多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有味道的帐篷,路程将将走了三分之一,要到达北地还有两个月的路途要熬。 忽然之间灵光一现,有什么在脑子里飞快闪过,对,是苏姑娘,她与那钦差苗大人似乎关系不一般,若是弄个单独的帐篷与苏家同住,那么钦差大人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不然,这天寒地冻的两个月要怎么熬过去。 江宴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想着一切让官差松口的可能。 那首先她得有帐篷,这样那边只要点个头便可。 但是去哪里找帐篷,那只能在“库房”碰碰运气了。 点开屏幕,她没什么直播的心情。 直接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太现代的东西肯定不能用。,而这里的帐篷多是灰白色,土黄色居多。 所以她就算开到一个牛津粗布的帐篷也得要灰色,黄色的还行。 江宴熟练的操作着屏幕,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靠谱的,怎么可能会给她开出帐篷?她又将目光定在了那处带着厚冰的库门,这里不要金币,要吃的。 看着那扇门这么冷,防寒保暖的东西怎么也会有吧? 江宴抱着试试的心态,划过十个鸡蛋,两颗白菜,一只野鸡,五十斤玉米,这把可是下了大本钱,也不知道对面的朋友能送些什么给她。 等待的时间很短,屏幕中央瞬间爆出五个金灿灿的“盲盒”。 江宴有些期待的一个个点开。 不规则形状水晶石五个,这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江宴看着浅红色的“水晶石”一脸问号! 科技棉布十米,不是灰色,也不是米黄色,而是黑色的,行吧,黑色也说得过去吧? 而且看着像夹了一层棉的防水布,不单薄有一点点厚度,目前来说这个东西已经很靠谱了,但还需要一层破布装饰,让外表看起来像丐帮专用。 她先将东西收好,至于破布,再路过村子的时候,想办法悄悄买几身便成。 还剩下三个箱子,这会心情就比较轻松了。 燃烧石一块,这东西长的与蜂窝煤类似,应该是燃料一类的,只是一块好干什么? 最后两个盲盒,里面的东西她也没看懂,横七竖八的棍子不像木头不像铁,与四个空心轮子。 这堆乱七八糟的放在一起,大概能组个小推车? 江宴把东西收好,心满意足的调整姿势躺下,这套盲盒,简直可以称之为是黑科技套餐。 “还没睡吗?”谭千月幽幽的爬到江宴耳边,吓了她一跳。 “嗯嗯……这就睡了,你怎么还没睡?” “被你点醒了!”谭千月小声道。 原来,刚刚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谭千月的手腕上完成的。 “呃……快睡,冷不冷?”两人在漆黑的夜里交头接耳,轻微的声音与摩擦将耳朵周围振的酥酥麻麻。 次日,天未亮。 马车单独的车厢里,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爬到了苗凤卿的身上,还张开胳膊想环抱着她睡觉,小家伙似乎刚刚断奶,身上还有一点点奶香。 苗凤卿伸手想将她拎起来,可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下,心里骂着那个没良心的冤家。 不知过了多久,小东西醒了,柔柔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苗凤卿,与她对视后还咧嘴一笑,有点喜气。 “你不想去找你娘亲,你姐姐吗?”苗凤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冷淡。 “姐姐说,不要回去找她,在这里吃你的,住你的,她就开心。”才两周岁的阿绯很听姐姐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长心眼,礼貌有余圆滑不足,就这么水灵灵的将姐姐给卖出去了。 苗凤卿的脸僵了一刻,假笑着道:“她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江宴早早醒来,将草垫子卷起绑好准备带着它上路。 官差的帐篷全部放在马车上拉着走,而犯人们的帐篷则由他们自己轮流抬着,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不少压力。 今日犯人中有不少出现了咳嗽发热的现在,江宴觉得多半是传染了风寒。 让谭千月将口鼻捂着些,免得体力弱被影响便又要遭罪了。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放眼望去一片风沙,人们拖着疲惫又生病的身子,艰难的低着头前行。 “班头,班头,后面有人倒下了!”一个官差跑去前面禀报。 “倒下就倒下呗,又不是没倒过,他们扛不住了,我有什么办法?”魏班头不以为意。 “这次人多,一共二三十人全部都倒下了,这还没到半路,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们到了北地也不好交差啊,班头。”前来禀报的差官很是焦急。 “二三十个?”魏班头发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耐与紧张。 “是啊,倒下二十多个。” “走,去看看。”这要是染上什么时疫再过给官差就麻烦了。 魏班头黑着脸叫上吕班头一起去后面查看,果然东倒西歪的一大片,官差都离的老远,不愿意靠近。 苗凤卿带着人查看犯人们的症状,咳嗽,发热,浑身无力,得赶快医治。 江宴几人也找了一块空地休息,自觉的离开患病的人群。 “魏班头,我们快些想办法弄点药过来才行!”苗凤卿眉头紧锁,化不开的结一般,让原本英气的眉眼越发冷峻。 “荒山野岭的,老子去哪给他们找药?真是晦气!”魏班头看着倒地的犯人,眼里都是厌恶,嫌弃犯人给自己找麻烦,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就是矫情,若是就几个皮糙肉粗的哪有这回事。 在上路的一个月后,这批“矜贵”的犯人,终于倒下了。 “犯人们长期吃不饱,流放北地之路又艰难,如今病倒这么多除了找到药,还要加些口粮,不然就算找到药也是无用功。”一个小小的窝窝头,躺在家中还算凑合,可是每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不吃些油盐怕是要都折在半路。 “钦差大人说得轻巧,圣上可是单独给你拨了银子?我拿什么给他们加油加盐?”魏班头轻蔑的看了苗凤卿一眼。 “盐还是够用的,只是要多加些粮食,让犯人们有力气赶路,不然都死在路上,对大人又有什么好处?”苗凤卿眼里透着坚持。 “我同意有什么用,这趟活就是没什么油水又辛苦,连官差也一样,你想当好人,你自己解决啊!”魏班头咄咄逼人。 “好,只要你同意,其它的事情都由我去办,本官也只是不想所有人都死在路上,这样你我都难做。”苗凤卿吐字清晰道。 “好,你做你做,到底是青年人有干劲,有心气,只要你能解决这些问题我不拦着。”有人解决路上的难题,魏班头乐得轻松。 “大人说话算话便可!”苗大人留下这句后转身离开。 “哼,我到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呸!”魏班头转身也走了。 苗凤卿虽然立下豪言壮语,但看着一片荒野也很是头疼。 江宴拿出两个煮熟的鸡蛋与桃酥放进谭千月的手里。 “先吃点东西,一会我去那边瞧瞧。”几人围坐在一堆,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病号,都有些心神不定。 “你想去干嘛?”谭千月抓着她的手问道。 第42章 “这里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灌木丛生不知名的野草更是不少,去找找没准能有草药。”江宴看着黄了一片的山丘,心里琢磨着找点药出来的可能性。 就算找不到,她手里还有些治疗风寒的药粉,至于够不够用她尽力了就好,虽然想冷漠的不去理会,但看着一大片人因风寒倒在自己眼前,她还是没有冷血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那我陪你一起吧?” “也好!” 江宴把目光放在桑榆身上,这个女乾元比钦差大人要好接近许多,也更容易打成一片。 苗大人冷着一张脸,就连苏荷都不愿意靠近……! 江宴找到桑榆说了自己的想法,桑榆兴高采烈的去苗大人处通报。 “你认得草药?”唤了江宴上前,苗凤卿仔细询问着。 “只认是点皮毛,不过眼下形式危机,就算有些普通的草药试试也好?”江宴如实禀报。 “你说的很对,我这就派人跟你们一起去这附近找找。”有人毛遂自荐,苗凤卿立刻支持。 派桑榆跟着江宴二人去附近的山里瞧瞧,反正死马先当活马医。 将东西留给应红照看,江宴带着谭千月与桑榆等五六个官差一起去了深处的山里寻找草药。 对风寒有效的草药那么多,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谭千月踩着满山的荆棘走的十分吃力,江宴用力扶着她。 没一会,谭千月眼睛亮了。 “那边有果子?”她拽着江宴的袖子道。 江宴转过头,确实有几棵不大的山楂树,红彤彤的果子挂了一树。 “我一会想去摘一些。” “好,别走远!”江宴观察着周围,慢慢从干草中辨别出能用的草药。 又过了一会,忽然发现了几棵修长翠绿的身影似乎是一味药材,叶子形状类似芹菜,有点淡淡的香味。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就说这里生态好,自给自足完全没问题。 拿出腰间的小刀,顺着植物的根茎一直往下挖,江宴用手拽出一根像人参又像小胡萝卜的黄棕色根茎,上面一圈圈的纹路,正是防风。 一抬头,附近还长着不少。 “榆姐,快来,这里有草药,我们将这些都挖回去试试!”江宴兴奋的喊着桑榆。 还不忘抬头看了谭千月一眼,谭千月兜着几把红红的果子,正在往江宴的方向走。 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她有点好奇的走近边缘,探头往里一瞧,忽然吓的腿脚打滑,摔坐在了大坑边缘。 浑身没劲的倒在一边,兜着的红果子散落一地,不少都掉进了大坑里。 “江宴,……江……江宴!”谭千月不敢动弹,怕一个不好自己也摔进去,召唤江宴的声音都在瑟瑟发抖。 第31章 意外收获 比成人伸直手臂还长些的深洞,大概有三米的样子,里面扎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猪。 野猪不知困在这陷阱里几日,尖尖的竹子插进肚子里,流出的血染红一片,听到动静后也只是低声的“吼吼”两声,奄奄一息的样子。 谭千月一个脚滑,差点摔在野猪的身上,吓得她腿软,趴扶在坑边一动不敢动,身上一点力气没有,喊江宴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 江宴听到她的声音抬头望去,没看到谭千月的身影,奔着刚刚的山楂树几步快跑过去,才听见谭千月微弱的呼救声。 “别跑,有陷阱。”怕江宴一个不小心也掉进去,谭千月急忙开口。 江宴这才发现她的位置,她半个身子掉进一个长满野草的陷阱里,全靠抓住东倒西歪的杂草吃力,紧靠在洞口的边缘。 江宴急忙弯腰抓住她的两个肩膀将人提起来,谭千月双脚落地的时候抱着江宴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谭千月吓坏了,双手紧紧抓住江宴的衣裳。 “好了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下次不要乱走了,野外什么都能碰到。”江宴好一阵后怕,是她大意了,以为能看到的地方就很安全。 “猪猪!”谭千月不回头,手却指着自己的身后。 “什么猪猪?”江宴只看到了陷阱的边缘,与谭千月的半个身子。 “猪……猪……里面有野猪。”谭千月依旧没回头。 “野猪?”江宴恍然大悟,这里是个猎人挖的陷阱,只是周围长满了杂草,看着也不像最近刚挖的。 “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她将谭千月扶到大树旁边坐好。 “一定小心啊!”谭千月眸子里还带着细碎的泪光。 “好,知道了。”江宴又走了回去。 探着身子往下一看,好家伙,一只黑皮大野猪,看着至少有二百斤,掉进陷阱后血流了一地,大概是挣扎过后越陷越深,可能已经硬抗了几日,还剩下最后半口气,不能嚎叫只有微弱的哼唧声。 “大人,大人,这里有头野猪啊!”江宴向桑榆招手。 “野猪?”桑榆大惊,赶紧带人前来。 官差们看着野猪一个个也很兴奋,路上虽然偶尔能吃点油水,但哪有大块肉香。 “我们怎么将它带回去?”桑榆看着好不容易拽上来的庞然大物,又是血又是土难不成要背回去? “这好办,这山里藤蔓多,加些干草编个套子拽回去。”江宴给出个方法。 “还是你有办法,这次真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没想到只是进山寻了一圈便什么都齐了,这江姑娘还真是个福星,桑榆往日正经端正的脸上,嘴角乐到了耳根。 随后,兵分两路四个人拽着野猪,剩下人挖草药,大概两个时辰才回到安营扎寨的地方。 “大人,大人。”桑榆急急忙忙去想苗凤卿汇报今日的成果。 “怎么样?可有收获?”苗凤卿起身几步,若今日不行,明日便要派人骑马去前面的镇子买药,就是不知道病人等不等的了。 “有……有……。”桑榆喘着粗气。 “慢慢说。”听说这趟有收货,苗大人面带喜色。 “这趟上山,江姑娘不但带领我们找到了治疗病人的草药,还捡到了一头大野猪。”桑榆看着苗大人,两眼冒光。 “还捡了野猪?竟然如此幸运当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苗大人说着便往外走,查看草药与野猪。 “这次多亏了江姑娘,才让我们有了转机。”苗凤卿看江宴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都是碰巧的事,草药具体有没有效果,也得服用后才能知晓。”江宴客气道,她可不敢打包票,免得最后没作用还落下一身的埋怨,尽管她准备放些卢大夫的药粉进去。 草药的功效还是太弱了,这次的风寒来势汹汹,得猛药才行。上次谭千月喝过后效果就很不错,药到病除。 姓卢的还真有两下子。 听说山里抓到了野猪,魏班头与吕班头两人看热闹一般,慢悠悠的走过来。 “来人,将这野猪给我抬走,今日要给大伙好好开开荤,吃他个满嘴流油,可别再说哥哥亏待你们。”魏班头豪爽的大手一挥,叫自己的人将这野猪抬走。 “大人这是何意?”苗凤卿站到魏班头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啊?怎么了?这野猪不是要给大伙加菜的吗?让人抬去收拾了。”魏班头黑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确实是能给大伙吃顿油水,刚好病人们的身体太弱,没准吃了这顿就能好起来,我这边已经去打水了,就不麻烦魏大人费心了。”苗凤卿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魏班头的人抢不到野猪。 魏班头见她阻拦,立刻冷下脸来,有压迫感的看着苗凤卿。 “桑榆带着江姑娘去给野猪脱毛。”苗凤卿装眼瞎,看不见魏班头的脸色,直接吩咐众人烧水褪毛,熬煮草药。 魏班头气的胸前上下起伏,半晌甩袖离去。 犯人门听说找到了草药,一个个又硬撑着精神了些,不严重的还会起身帮着干活,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热闹。 江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帐篷里病人太多,今晚最好分开住。 空地架上两口大铁锅,赶路的队伍会尽量停在有水源的地方休息,有条件的也会备上一辆小水车,存两三的清水保证能按时吃饭。 野猪被拉去河边清理,初秋的河水冰凉刺骨。 等到十一月中寻怕是河水都要结冰,到时候冰天雪地更是艰难。 滚烫的开水,一瓢瓢浇在野猪身上,找了几块平整一点的石头开始搓野猪毛。 江宴跟着桑榆在忙,谭千月回到应红与苏姑娘身边休息。 “这头野猪当真够肥呀,要是没受这几天的罪估计更肥。”伙夫满意的拍了拍野猪厚实的肥肉。 “就是皮有点厚。”另一名伙夫插话道。 “呃……大人可说了要怎么做?”伙夫还想大展身手。 “大人的意思是直接熬肉汤,对病人最是温补。”江宴想了想道,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但流放的犯人除外,他们再不吃口好的,怕是一场风寒便能带走。 第43章 “熬汤也成,一大锅的肉汤要多香有多香。”伙夫是个随和好说话的主。 江宴帮着分猪肉,虽然味道很大但不妨碍它煮熟后吃着香。 两人分猪肉的时候,江宴看准一块肥瘦相间的好肉,大概有十斤,袖子一遮没了,进库房了。 她家娘子差点掉下去,才换来的这头野猪,怎么不值几块肉吃,看了看又藏了一块大骨头,有机会给大小姐煲汤。 “我去看看草药。”偷肉的目的达到后抬脚便溜了,那边的大锅里还煮着切成小片的防风,她得去给加点料,至于后果如何,她这个蒙古大夫也算尽力了,再不行就是命该如此。 这药粉估计是卢音的个人爱好,虽然另类不过还蛮好用的,简直太方便了。 治疗风寒的药粉还有十小包,肉疼的倒进去七包,给自己留了三包救急。药粉刚一倒进去,苦味瞬间冲进鼻腔,让人胆战心惊的苦。 今日提前搭起帐篷休息,病了的二十几人被搀扶着进了帐篷,基本都有家人照看。 昨日又挤又有味道的帐篷,江宴实在不愿再回,而且这次都是病人更不敢回了,到了夜里还得另寻它处过夜。 经过几次的努力,江宴成功的在官差与苗凤卿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来以后说话方便一些。 太阳渐渐落下,唯一的热度也跟着消失了,铁锅里传来的香味在这个饥肠辘辘的时刻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野猪肉被切成了一口一个的小快,猪骨头,猪蹄子,猪头,猪尾巴,猪心,猪肝,猪肺,全部乱炖在锅里,放了几把粗盐用木头搅动,浓浓的肉香馋的所有人都“坐立难安”。 草药早就熬好晾在一边,这边的肉汤足足烧了六根粗木头,整整煮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光是上层亮亮的荤油便有一个指肚那么厚,软烂小块的猪肉在油汤里翻腾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叫人听了都能想象出肉汤的味道。 江宴找到桑榆提醒道:“肉汤上面的油不要给病人喝,要下面清爽一点的才可。” “好,病人的确不能吃的太油腻。”桑榆点头。 拿来大碗,挑出几块带肉的骨头,肥瘦相间卖相好的五花给苗大人与两个班头送去。 无论心里如何看待,面子上总不好让那伙人看出来,以免找麻烦。 整整一大锅的肉汤香飘十里,所有人都按耐不住的往这边挤。 因为江宴二人算是功臣,桑榆特意挑了些好的给二人盛了两碗,江宴端着肉汤领着谭千月找了人少的空地,准备吃饭。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让官差排队先盛,犯人在后面,但都是一勺肉两勺汤,由桑榆亲自动手分肉,谁也别想不规矩。 大碗很烫,被江宴放在了石头上,与桑榆借了三个勺子,三人蹲在大石头的周围准备吃肉喝汤。 带着油花的纯肉汤,放在以前谭千月是没办法下咽的,如今竟然还带了一丝期待,应该会好吃吧? 这时,江宴从怀里掏出三个温热的馒头,谭千月眼神亮了。 “哪来的?” “火夫那里用银子偷偷换的,大人们总要吃好的。”江宴神色自然的胡说八道,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真的能换到?”谭千月有点吃惊。 “他们也要挣银子的!” “也是!”谭千月点头。 “快吃吧,别让其他人看见!” “嗯。” 三人互相围成一个圈,低头吃饭。 野猪的肉没那么好嚼,不过大火煮了一个半时辰这会进嘴刚刚好。 与圈养的猪在口感上略有不同,但粗盐放的足咬上一口只有咸香的味道。 谭千月撇开油花,用勺子尝尝肉汤,还挺鲜香。一口馒头一口肉已是这流放路上难得的美食,果然人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 喝汤吃肉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让自己吓到瘫软的猪兄。 傍晚的旷野中,所有人都捧着碗吃肉喝汤,竟然也是一派平和安逸的景象。 草药早就熬好了,用火星子温着,只等饭后给病人发上一碗,是好是坏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里,帐篷内全是咳嗽的声音,真是除了亲人没人能受得了。 江宴苦大仇深的看着帐篷,迟迟不肯进去,苗凤卿用孩子把苏荷骗走了。 北方十月的晚上,冷风吹的透心凉。 “怎么办?”谭千月侧头看看江宴。 这时,苏景带着孙姨娘走近江宴。 “江姑娘,那日跟着你学会了编草垫,今日与阿娘编了两个大些的草垫子,天色晚了这个给你们用吧。”苏景在一旁见江宴迟迟不进帐篷,便知道她不愿意住进去。 便将自己忙了*两日的东西,分给她们一个应急。 看着苏景手里的草垫子,虽然七扭八歪但能挡风。 “那就不客气了,先借用两日。” “说什么借用,本就漫山遍野都是的东西。” “那好,谢了!”江宴冲他点头后,拎着一大一小的草垫子走去靠近桑榆帐篷的位置,她不信任魏班头一行人,得靠苗大人的队伍近一些。 江宴找了一棵树下,将小的草垫子铺好,蜷缩着躺下三个人差不多,再用大一些的草垫子将这块地方围成一个半圆。 就在她固定草垫子的时候,走来两个巡逻的官差。 “干什么呢?”官差大声的斥责。 “呦,大人,这不是帐篷里都病了嘛,小的寻思着用干草在外头对付对付算了,省着过了病又给大人添麻烦。”江宴亲切的拉着官差往前走了两步,从袖子里掏出一两的碎银递过去。 “大人就行个方便,路过村镇买点酒喝。”江宴真诚又谦卑道。 听见叫自己大人,官差内心带着隐隐的骄傲,一时之间腰杆都挺直了。 不着痕迹的接过银子,语气也不再强横道:“别耍花样,夜里我们都是有人巡逻的。” “是是是,一定不会,就是在这边窝一宿。” “那好,回去吧!”说完,官差摸着兜走了。 原来这种好处都是班头的,如今他们二人也能存点油水,瞬间乐呵呵的离开了,何况今日还吃了肉本就心情好。 见人走了,谭千月提着的心才放下。 江宴继续固定草垫子,这个帐篷得尽快落实了。 三人靠着大树,依旧是往常的位置,看着头顶的夜空又将就了一夜。 又五日,终于到了毅县,这里明显比上一个县富庶,班头与苗大人都被请去喝酒吃席。 用来招待官差的地方也很大,魏班头甚至允许犯人去洗个热水澡。 “啊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女子不屑道。 “哎,那有什么办法,毅县百姓丰衣足食,我们应该与官差们再争取两个帐篷,不然每日都挤在一起缩着腿脚,次日又要赶路简直是酷刑。”不知哪位提出了一个想法。 “对,我们应该再要两个帐篷,按家族分配,正是一家一个。”此话一出当即有人附和,不能伸直腿脚睡觉实在太累。 “谁能去与官爷们说一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了真上的时候却没有人敢出头。 半晌,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被推了出来。 “湘雅,你不是与那姓吕的官差走的近,要不你去与他说说?” “这时候想起我了?平常怎么不见你们帮帮我?”女子站姿妖娆,是中书侍郎王勉家里的小妾,虽然脸型消瘦却带着天生的媚态。 “大家都是一家人,往常是没能力帮你,但你的孩子还在族里,总要为她打算一二。”王家的长辈发话了。 那女子没再反驳,虽然王家被流放,可她的孩子依旧需要族人。 “我可以去试试,但他给不给这个面子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你去试试就好!”王家其他人也附和道。 今日毅县管饭,白菜炖豆腐管够,粗面馒头一人两个,犯人们也算跟着一起过节了。 官差还要多一道肉菜,这毅县属实人义,将流放的一行人招待的非常满意。 停留的两日内,那女子竟然真的拿回了新的帐篷,只不过就一个,本想按照家族分配帐篷的想法化为乌有。 不过,王家心安理得将帐篷拿走了,毕竟是王家人弄来的。 其余三家共同住在两个帐篷里,不过谭家一共也没几个人,谭雪儿带着萧姨娘,谭雪松,去了王府的队伍里,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勉强能活。 而谭舅一家本本分分的躲在一个角落,只要不挑事极容让人忽视。 谭千月与江宴等人又没挤在帐篷里,实际还是三家人共同分配了帐篷。 江宴早就拜托桑榆给她找几套破旧的衣裳过来,桑榆不知道她要这东西干什么,但还是派人去镇上找了几套,让应红交给江宴。 停留在毅县这两日,江宴开始做自己的帐篷。 将几件破衣裳撕碎,一条条,一块块,拿出针线全部拼接在黑色带棉的科技布上,应红帮着一起缝制。 第44章 “主子,这布面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缝这些破布条啊?”应红一脸不解。 “你都说它好了,别人能看不出来吗?”江宴头也不抬继续干着。 好不好看不重要,结实保暖才行,官差给的帐篷看着大,可是再过一个月便与睡在露天没什么分别。 将这些破烂缝在上头,乞丐窝一样的东西谁惦记? 其他几家看着江宴自己用破衣裳缝帐篷,都笑话她没捞着帐篷魔怔了,用这破破烂烂的布条子妄图给自己“盖房子”。 见他们笑的越欢,江宴越是满意,怕是等到下雪后就笑不出来了! 经过两天的忙乎,江宴的“小窝”终于成型了。 四平米的长方形“新家”,高一米五,夜里睡觉不至于呼吸困难,远看像个落地的矮房子,帐篷上缝着条条块块的破衣裳,青色,灰色,黑色混成一片,偶尔还能看见两块红色的布条,带着一点点的喜气,可给这帮“贵人”们笑话坏了。 可江宴的帐篷里,连地面都是两层布的,中间还带着薄薄的一层棉花,比其他人那直接坐在土地上的帐篷不知好了多少。 唯一的缺点,便是日后江宴每天都要背着“家”走,像蜗牛一样驮着自己的“房子”。 可有了这个窝,她们便能在里面开小灶,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谭千月摸着里面舒适的手感,兴奋的想快点到晚上……! 第32章 下水救人 科技布很轻,江宴仔细的将帐篷卷好,像个豆腐块一样的绑在身上,做好的木架子有一定的重量,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二十来斤的样子。 毅县停留了两天后,整个流放的队伍又上路了,这次县令送了二十天的口粮,因为过了毅县便很少再有村镇,得走上将近一个月才有新的落脚点,所以带了近一个月的粮食,这也是他们能带走的极限,若是再多马车便拉不走了。 而且进入十月后,天气急转直下,等到十月中寻碰上雨加雪都极为常见。 江宴背着大小包袱,手拿帐篷架子,落在队伍的后头艰难前行,冷风肆虐的天气竟然走出了一身细汗。谭千月与应红相互搀扶也是走几步喘一喘,所有人都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向前。 马车上的存水用光了,得找到水源才能停下休息,好在毅县往北虽说没有村子人家,但是找两条小溪还不难,只是没有人烟的地方必定野兽成群。 越走越空旷,整个队伍也处在有点紧张的气氛中。 离开毅县时,一人发了一个粗面馒头,这都走了将近五个时辰,江宴身上的汗起了又落,都三四回了,别看东西不沉可拿着走了整整一天不是闹着玩的。 加之身上还有铁手铐的重量,简直就是酷刑,此刻她无比想念小推车。 “就在此处安营扎寨,前方两公里处有条小河,不懒的可以去摸鱼烤着吃。”天擦黑,吕班头对着官差大声喊道。 官差们欢呼的声音传来,但犯人们累到甚至不想吃饭,当然今夜大概也没有晚饭。 江宴赶紧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我去打点水吧?”虽然天色很暗,但她就是看得出江宴的脸色不大好。 这一路上若是没有自己,她应该轻松很多吧,不过没有自己她又怎么会被流放,谭千月心情有些低落。 走了一日,她的脚很痛,大腿又麻又木,走路也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不用,我歇歇就好了,等她们搭完帐篷我们就干活。”江宴与别人错开一点时间,以免有人注意她的帐篷,虽然外表做了掩盖,可有人好奇过来瞧也容易看出破绽。 她故意将搭帐篷的地点选在桑榆帐篷的附近,这个帐篷里住着桑榆在内的二十名官差,与犯人的帐篷相似,不过多了一套被子。 江宴也认识几个脸熟的,能安全不少。 看着大部分人都进了帐篷,江宴也开始搭帐篷。 解开麻绳,抖开乱七八糟的布面,拿着撑架走进去将四角支起,帐篷便有了雏形,随后仔细固定支架将接头都互相嵌入,利落简单一个小帐篷就出现在眼前。 一米八宽,两米二长的小帐篷够三个人伸开腿脚,所有的东西都可放入其中。 苏荷因为阿绯有些不舒服去了苗大人那里照顾,苏景带着孙姨娘住在草垫子围起来的窝棚里。 江宴想着回头能换出布来,给苏家几人也搭个窝,除了算的上是朋友以外,也是为了不叫自己太另类,另类的人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谭千月与应红抬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她们的新家,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但那一瞬间的暖意真是立竿见影。 草垫子也没丢,全部铺在了帐篷里,将包袱放在一旁,虽然三个人都进来有点捉襟见肘,但只要能有一个遮风挡雨小窝就让人开心不已,终于能好好伸直手脚睡个觉。 “阿宴,你不喝些热水吗?我可以带着应红去河边打水,我看已经有人去了。”谭千月知道她今日很累,想让她休息休息,再补充点水分。 “天色太晚了,你们去不安全,一会我去看看!”江宴坐在草垫子上,揉着疲惫的胳膊。 “可你需要休息,不然还是算了!”谭千月不想让江宴再干什么。 “你过来,替我捏捏胳膊,剩下的事我会看着办。”她实在抬不起来胳膊。 “哦,好!”谭千月靠近江宴,帐篷里漆黑一片她伸手胡乱摸着,江宴把胳膊递到她的手里,谭千月仔细的捏着。 应红小心翼翼的坐在二人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相当煞风景。 缩着身子往一边靠。 这时,江宴起身在棚顶拽下一张帘子,刚好将不大的帐篷从三分之一处隔开,她们早晚会有灯,有个隔断方便一些。 “应红,隔开的那块以后就是你的屋子了,不用往犄角旮旯里躲!”江宴笑道。 “多谢主子,多谢小姐。”应红终于不尴尬了,虽然只有一层布面但也是她自己独立的空间,应红开心的嘴角咧到耳根。 “用点力,一会我去给你们弄吃的。”黑暗中,江宴的手摸上谭千月光滑小巧的下巴,语气有点暧昧不明。 看在她累了一天的份上,谭千月没管那只不老实的手,认真给她捏着胳膊,暗暗用力。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江宴便坐起身。 “给你个好东西!”她启神秘兮兮凑近谭千月的耳边。 “什么东西?”谭千月好奇。 “你看!”说着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将布袋抻开,里面躺着一个粉红色的“水晶石”,有半个鸡蛋大小,会发光。 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微弱的粉红光亮,将人的五官都照成了粉红色。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发光?”谭千月惊讶的看着江宴手里的“大宝石”。 “是一种石头,白日里吸收了太阳的光亮,夜里便能释放出光亮。”她将粉红色的能量石举到谭千月面前,解释也是半真半假。 她也是偶然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别说当个灯泡真不错,明日多晒晒太阳或许会更亮。 “竟然有如此宝贝的东西,简直就是夜明珠。”她从江宴的手心拿过那个漂亮的宝石。 谭千月这个理解很好,可不就是夜明珠吗! 不管什么,江宴只要想用,给它安排个合理的出身就好。 谭千月漂亮的脸,被照的妖娆妩媚,她小心翼翼将东西放在一旁,真的当成灯烛用了。 “这个石头我好喜欢,哪里来的?你怎么总是有好多奇奇怪怪的宝贝?”谭千月有点爱不释手放下又拿起来端详,谁不喜欢亮晶晶能会发光的宝石。 “呃……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江宴一时之间没了借口,直接耍赖。 谭千月抬眸看了她一眼,但一半的心思都集中在那颗会发光的宝石上头,以为江宴故意不说,也没往深了想。 她说的对,自己总会知道的。 应红在布帘的隔壁,很好奇小姐在说什么,但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打探。 江宴休息的差不多了,准备出去瞧瞧。 “你们在帐篷里面待着,我出去看看。”江宴起身出了帐篷。 “嗯,我们不出去!” 谭千月将帐篷的扣子挂上,与应红两人安静的呆在帐篷里,能量石发出微弱的光亮,明日她要将这个东西拿出来晒太阳,让它在夜里更亮,谭千月小心翼翼将这东西放在身边照明。 科技布的遮光效果非常好,从帐篷外面看不出一点破绽,而隔开半个帘子的应红只能觉察出非常微弱的光亮。 “小姐,是什么在发亮。”半晌应红还是没忍住问出声。 “是一个夜明珠一样的石头,以后我们夜里便能看清东西,非常漂亮。” “奴婢没见过夜明珠,不过想来也是极难得的宝贝了。” “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两人小声的在聊天。 江宴出了帐篷,发现官差真的在准备捕鱼,因时常要靠近河边,火头军准备了小渔网,偶尔抓两条鱼给大人熬鱼汤喝,顺便自己也能开点小灶。 第45章 三五个官差点了一堆木头,只等同伴摸几条鱼过来架到火上烤,虽然赶路很累但烤鱼的诱惑更大。 火头军开小灶都会给魏班头,吕班头,送去一份,这样即使那边的官差心里有什么怨言也没办法说什么,想吃只能自己去弄,各凭本事。 “榆姐,这是在做什么?”江宴好奇似的凑到桑榆身边。 “在等那几人回来,说是这边河里鱼多,其他人每次路过都要抓几条打打牙祭。”桑榆坐在火堆旁漫不经心的烤着火,虽然天色漆黑一片,但江宴瞧着也就七点来钟的样子。 想起谭千月走三步要喘一喘的样子,江宴对河里的鱼动了心,不过这个天气要自己下水摸鱼那绝对不划算,她将目光定在了去捕鱼的几人身上。 她心里打着小九九,也跟去了河边,十来个官差举着火把将渔网扔进河里。江宴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宋官差一回头,发现江宴溜到河边看热闹也没说什么,有不怕凉的甚至还敢在浅水处走两步。 只是没一刻钟,刚刚那位下水的官差没了踪影。 “陈兰?陈兰?”见刚刚的人影不见了,剩下的几人急了,这河水冰凉刺骨整个人掉进去不得冻坏了! 天黑,就算有火把照明也不敢跳进河里捞人,更何况都是旱鸭子。原本不深的河水,此刻像个吃人的妖怪一样张着大嘴。 “就说在岸边用网子捞捞就行了,她非要下水将网子拽远一些。”同伴担心的埋怨着。 “这下怎么办?还没看到她?”其他人也急了,私自过来捕鱼不出事还好,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出了事甚至还要受到责罚,真是祸不单行。 “有谁会水?去下面看看。”宋官差紧皱眉头焦急的问。 几个官差都摇摇头,一脸戚戚的神色,就连网子里的大鱼都没心情去收。 “陈兰?陈兰?”宋官差准备脱了鞋子下水,这河水明明看着不深的。 “陈兰大概是走到了深水处,你要小心,不然我们都下水去找找吧。”有人提议几人一起下水,互相拉着安全些。 “我们不是让那群孙子给骗了吧?”有人提出质疑。 这片河鱼多也是魏班头的人向他们透漏的,苗凤卿的队伍是第一次押送犯人去北地,除了一张地图以外对路线并不了解,而魏班头那伙人都走过几次了,这会不会是在耍他们? “先救人,都下去看看。” 此时,离那个叫陈兰的女乾元掉进水里已有2分钟,江宴在心里估了一下时间,再找不到人就悬了。 哎,还不是饿肚子给闹的,这流放的差事是真苦,无论官差还是犯人都是又苦又累,除非像两个班头一样专吃犯人红利的。 这一趟走下来,光是银子就没少收,伙食又与旁人不同,眼下有吃有喝倒是消停,就怕等没了营生干的时候,便开始找茬。 这些想法在江宴的脑子里一闪而逝,她很快又将目光放在到了河边的几人身前。 “我会,我会水,我也可以帮着去水深处找找。”犹豫很久,她还是出声道。 宋官差看了江宴一眼,直接道:“去将这位小姐的铁链解开。” 这时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落水的姐妹等不起呀! 岸上的官差赶紧过去开了江宴的锁链。 江宴又立刻脱了囚衣,袄子,只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衫下水。双脚进入河水的那一刻真是好冷,这个水温陈兰还能下水,真是个壮士。 她点开屏幕,找到最亮的界面,借着它的光亮走向陈兰消失的方向。 慢慢的她忽然觉得脚下的沙子很软,水位也越来越深,几个官差拉着手现在离她不远的水里。 江宴能借屏幕看清眼前的景象,这边就是陈兰最后走到的位置。 身后的几人,看着江宴的身影越来越小,胸部往下都淹没在了河里,然后就是往水里一扎进了水下,几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想跟上前看看,可水位到了腰间便不敢再动了。 江宴忍着冰凉刺骨的冷水,在深处使劲游了两圈,亏得屏幕放在金灿灿开箱的界面,将水下照的一目了然。 没用两分钟,她真的发现了踩空的官差,她忙游过去勾着陈兰的腰带一点一点将人往回带。 她的手好像没有意识的挥着,分不清陈兰是不是清醒的。 从她落水,到大家犹豫进水,给江宴松开锁链,再到江宴水下发现她有四五分钟了,必须要快了。 江宴带着她用力往上头游,终于浮出水面。 见她真的找到了同伴,其余几人也试探着上前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将人拽去了岸边。 江宴上岸后,用力按压官差的胸口,一直按一直按,约莫一刻钟后落水的官差终于有了反应,她才松了口气儿,只是湿透的身子被冷风吹了好久,牙齿都在打哆嗦。 赶紧穿回袄子,与大伙去了火堆旁烤火。 桑榆见她们一身湿漉漉的回来下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她严肃的问道。 “陈兰想将网子扔的远一些,特意下水去拉扯,谁知道那边的河水有深有浅,一个没留神便被淹了,多亏了这位姑娘会凫水,上来后又是一阵拍拍打打才将人救活。”宋官差将刚刚惊心动魄的事情讲述了一边。 “人没事吧?这事也是我们疏忽了,不要声张,叫人熬点姜汤去去寒。”因为抓鱼差点被淹死传出去多丢人,桑榆起身指挥着大伙悄悄回了帐篷。 “江姑娘,你也快回帐篷里缓缓吧!”湿衣裳不能穿,这个天气浑身湿透在外边烤火,还不如回去帐篷里找快干布擦擦。 “等一会姜汤好了,我派人给你送去,真是多谢!”桑榆抱歉又感激的看着江宴。 “不必多谢,大家一起赶路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江宴点点头。 与桑榆说了两句话后,江宴没忘记家里的那两个人还没吃晚饭,从“库房”里拿出四个馒头,一包炸鸡块,小跑着回了帐篷。 想撕两个鸭腿的,但怕谭千月看到鸭腿眼熟,吃出老家的味道就不好了……! “开门,是我!”江宴的声音都在打着颤。 谭千月跪趴着将帐篷的扣子解开。 江宴进了帐篷后关好门,弯腰站在门口开始脱衣裳。 谭千月摸到了她身上的湿气,拿起水晶石照在江宴的身上。 就见江宴浑身都湿答答的,长衫紧紧的贴在身上,即便在粉红色的光晕下也能看出脸色不是正常的白。 “你怎么了?”谭千月连忙起身,用手摸着江宴的上身。 “没……没……没事,有人掉河里了,我跳水将人捞了上来,就是有点……冷……冷!”江宴的话语不连贯,还带着磕磕巴巴。 “这也太危险了,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往河里跳!”谭千月声音里带着责备。 “先帮我脱衣裳吧,下次不会了,这还有馒头一会你们两个先吃。”江宴把馒头塞进谭千月的怀里,连着那包鸡块。 “不吃,这馒头若是你用跳水换的,我宁愿饿死算了。”谭千月将东西放到一边,开始帮江宴脱湿衣裳。 应红坐在隔壁,这事也不好出去帮忙,只好装睡。 所有的湿衣裳全部扔在了门口,江宴穿着胸衣与短裤直接将袄子裹在身上,哆哆嗦嗦的蹲坐在草垫子上。 谭千月赶忙脱下自己的袄子,又给她裹了一层,才叫她伸开腿脚坐下。 “小姐,主子这外衣得拿出去烤烤吧,不然明日怎么赶路?”好半晌应红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活。 “啊?能烤干当然好,可是你自己出去安全吗?”谭千月有点迟疑。 “进帐篷前,我看桑榆在生火堆,我去她那边烤不会有事的。”应红回道。 “那先出去看看,如果不是她们便回来。”考虑再三,还是同意应红出去瞧瞧,不然衣裳扔在这也不会自己干,明日就真没办法了。 “嗯,我会小心的!”应红抱着江宴的两件长衫出去了。 谭千月靠近江宴,用手摸摸她的脸,冰凉。 将自己裹头发的巾子扯下,包裹江宴的长发一节一节拧干,跳进河里连发丝都在滴水。 水晶石放在一边,能看清江宴的五官,比起成亲那会好像多了点棱角,却更加出众了。 这一个月来,江宴的脸就没干净过,从水里出来一趟像擦掉灰尘的珍珠,熠熠生辉。 江宴和尚打坐般一动不动,包着两件衣裳也冷。谭千月摸上她的脸颊,感觉她的脸颊在颤。 “这里也不能点火,怎么办呀?”她急的直挠头。 江宴现在没心情与大小姐聊天,只是一味地将下巴埋进袄子里,只露出半张脸来。 白天累了一日,夜里又冻的够呛,她都要后悔跳河了。 见她不说话,谭千月以为她冻坏了,没有热水也没有火堆,身子一直冰凉怎么办。 江宴垂头捂着自己,忽然衣裳被掀开,一个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柔软的小手解开她的胸衣。 第46章 谭千月凑近,坐在她的身上,修长的双腿勾在她的腰间。 江宴傻眼的看着她,这人要干什么? 随后,江宴就觉得被两块暖玉贴着,挤着,温热细腻的肌肤与她冰凉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不同于袄子的宽大,是将热气直接传递给她。 “我抱你一会就不冷了,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谭千月用温暖的上身紧紧贴着她,语气咬牙切齿。 第33章 夜遇狼群 江宴腿上盖着一件袄子,身上穿着一件袄子,只是谭千月暖宝宝一样挂在她身上,才洗过没两天的长发瀑布一样散开,还带着点淡淡的香味。 她解开衣襟,褪下胸前的遮挡,与江宴没有障碍的贴在一起,惊的江宴更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宽大的袄子将两人都罩在里面。 由觉得不够,还用力的挤她,江宴被晃的心神荡漾,双手拦在谭千月的后腰间,两人就裹着袄子紧紧贴合。 “这种事,下次不许再干了,否则我打断你的腿。”虽然动作暧昧到不像话,语气倒是没有半点拉丝。 “嗯嗯嗯,再也不会了!”江宴下巴垫在谭千月的肩头,悄悄又将她搂紧了一点。 谭千月被搂的喘不过气,不舒服的左右蹭蹭,江宴放在她腰间的手指紧了紧,更用力的捏在谭千月的侧腰。 “你搂的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半晌谭千月实在是受不住了,不是累死了嘛,哪里来的这么大劲,想将她的腰掐断一般。 江宴拨开她散落的长发,在她耳边引.诱道:“你再调整一下姿势就好了!” 她声音低低的像电流一般从谭千月的耳朵传到心底。 “有什么好动的,你不是很冷吗?瞎动会漏风。”谭千月有些迷茫。 “是很冷啊,所以才让你动动的,帐篷里没有风。”江宴语气不像是在调笑,有点正经。 “是吗?”谭千月半信半疑。 听话的轻轻晃动了两下腰肢,江宴修长的手指又嵌入肌肤半寸。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顶端传来,谭千月才明白这个坏蛋为什么让她动动。 “你……你又活了是不是?”用粉拳捶在她的后背上。 “这也不能怪我呀,你自己这么过来,我又不是木头。”江宴大道理一堆。 “既然你缓过来了就放开我,一会应红该回来了。”谭千月敞着衣襟坐在江宴的怀里,这会有点难为情,贴身的棉布小衣还扔在一旁。 “你这般大胆的靠近时怎么没想着应红会看见?”江宴不放开她,手掌从后腰滑到身前,谭千月眉头一紧,暗自咬唇。 用力后退,想逃离她的掌心。 就在气氛有点灼热的时候,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又立刻合上谭千月的衣襟,给自己的袄子也系上两颗扣子。 谭千月微喘着去开门。 “谁?” “是我,小姐!”门外应红的声音传来,距离她出去过了两刻钟的样子。 谭千月胡乱地系上衣带,披散着长发为她开门。 江宴随手将谭千月的小衣藏起来。 “小姐,江主子的衣裳烤干了,可以穿了。桑榆那边说是煮好了姜汤,叫我过去给端来。”应红说着又小旋风一样走了。 江宴眸子微垂,一把拽过谭千月的后腰,重重吻在她的唇上。 “呜……嗯……!”谭千月被她吓了一跳。 强势的掠夺,让原本跪坐在草垫子上的谭千月腰肢一直向下压,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长发散落一地。 江宴抱着她的腰,不让她倒在地上,却趁着她使不上力气可劲的欺负她。 没一会,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谭千月急了,扭着身子不配合。 江宴还是在她的锁骨间,留下些暧昧的印记才放她离开。 “小姐,小姐!”帐篷外,应红的声音响起。 “嗯,来了!”谭千月调整气息后,去给应红开门。 接过应红手里的姜汤,转身苦大仇深的看着江宴。 不知在心里骂了她多少句。 “快喝吧!”谭千月恨不得用眼角剜她。 “你喂我喝,我不想伸手,冷!”江宴眸子亮晶晶的,声音慵懒的像个无赖。 谭千月屏气凝神,眸子微眯,走去她跟前捏着江宴的下巴,准备硬灌。 “你温柔点!”江宴看她气的像个小狮子,笑的开怀。 下一秒,姜汤对准她的嘴唇,温热辛辣的汤汁给她灌了进去,江宴赶紧张开嘴配合,大小姐是真灌她啊。 “江姑娘,我是桑榆啊。”没一会,外面又传出一道声音。 “榆姐,有什么事吗?”江宴并没有打开门。 “给你送点热汤。”桑榆小声的贴近帐篷道。 江宴打开帐篷的门,用身子挡住后面的两人,谭千月将水晶石放回黑色袋子里遮光。 “江姑娘,后面炖了鱼汤,今夜多亏了你,这碗鱼汤是她们特意给你盛的,你快接过去。”一个汤碗递过来,里面鱼肉比汤多。 江宴迅速接过大碗,转身递给谭千月。 “多谢各位姐姐惦记,今日也是有口福了。”江宴欣然收下。 “那我先回了,你慢慢吃。”桑榆送了东西后便离开。 江宴闻着浓香的鱼汤,叫谭千月将馒头拿过来准备吃饭,虽然时间有的晚了,但饿着肚子也不容易睡觉。 关好门,拿出水晶石照明,木棍做好的筷子,分了馒头准备开吃。 “都慢点吃,别被鱼刺卡到。”江宴看着粉色自带氛围感的“小灯”,总是能联想到某些很神秘不可言说的职业,其它倒是都挺好,只是鱼汤红红白白,看着说不上的颜色。 不过没关系,因为她饿了。 桑榆给她挑了两条大鱼,肉质厚实鲜美,细刺很少。 三人顾着吃饭,甚至没什么交流。 “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吃过?”吃了炸鸡块的谭千月有点好奇,很香很好吃。 “那边给苗大人做的鸡肉饼,你若喜欢以后我学会了也给你做。”江宴边说边吃着馒头。 “像油炸过的,这里的厨子还真是有两下子。”谭千月心里是觉得,在路上吃这种东西真是好奢侈。 江宴笑笑没接话。 火候正正好好的鱼肉,好像还放了姜片,鲜美又嫩滑吃的三人心满意足。应红将空碗拿去还给桑榆时,还要了热水将水囊灌满。 回到帐篷后,江宴取出三个木头水杯,形状像个小水瓢一样,有把手。是她休息的时候用小刀抠的,江宴换来那把小刀*削铁如泥,削木头更是方便省力,这让江宴很热衷于锅碗瓢盆的手工制作,只是不能大张旗鼓要低调。 木头水杯放在草垫子上摆好,拿出三颗大红枣扔进去,再倒满热水拿起来闻一闻,嗯,开水与木头的味道。 三个人安安静静的端着水杯小饮,吃饱后还有“茶”饮,这流放的苦日子忽然也没那么苦了。 “还有不少山楂,等过两天我给娘子熬罐头吧?”刚刚将人惹急了,江宴嬉皮笑脸的讨好着。 谭千月抬头默默看她。 “罐头是个什么东西?”半晌开口。 “就是山楂罐头啊,又酸又甜放在外面冻一夜,罐头汤特别好喝。”江宴开始画大饼。 谭千月笑笑没说话,如今连喝水都要小心的时候,真的能期待别的吗! 应红喝过“茶”水后,自动闪人了,隔壁恩恩爱爱她无处藏身,这水深火热的日子真是受够了,她也要找人成亲…………! 布隔断的一头绑在帐篷的侧墙上,基本不会自己撩开。江宴换上里衣与黑色长衫,二人将两个袄子分别盖在腿上,身上,天气转凉最好不要直接穿着厚衣裳睡觉,不然次日北风会直接打透棉袄,冷到你怀疑穿的是单衣。 有了帐篷后,睡觉真的好舒服,整个空间没有一丝冷意,却能听到外面刮大风的声音,有种诡异的安宁。 没有枕头,谭千月抓过江宴的胳膊,背对着她躺的舒心。忽然想起江宴今日胳膊很累,急忙抬起头将她的手又送了回去。 江宴太累了,没多大功夫便睡熟了,谭千月偷偷转过来,将头埋进她怀里睡着。 离她们不远处,苏荷别别扭扭的坐在苗大人的马车里。中等大小的马车除了一点必要物品,便是一床被褥,加入一大一小后地方变得拥挤。 一盏油灯安静的挂在一旁,火苗跳动,将不大的地方照亮。 有点不舒服的阿绯被哄睡了,苗凤卿带着一身的冷气走进来。 “既然家妹已经睡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苏荷低着头就准备下马车,甚至都没看苗凤卿一眼。 慌乱中,更是一下子撞到了苗大人。 “我是老虎吗?你至于吓成这样?再说你走了,这小东西半夜醒了还要我来哄吗?”苗凤卿堵住出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甜紧张的抓紧袖口,依旧不看她。 谁知苗大人忽然抬手,将她推到了床边,苏荷没站稳一把坐了回去。 第47章 她第一时间是回头看了一眼阿绯,还好有点距离没压到她。 “你有病啊?”随后抬头怒瞪着苗凤卿,小声骂道。 “呵呵,终于不装啦?这猫爪子也亮出来了?”苗凤卿去抓她的手。 苏荷甩开,不给她摸。 在苗凤卿锲而不舍的非要牵手的时候,苏荷另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她的手背上,纯净的眸子带着不悦看着她,倔强的百合花一般美丽中带着点破碎。 “我没想干什么,夜里太冷你睡在外面不好。”苗大人冷着的脸此刻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住在你这里,于礼不合。”苏荷还是想起身。 却被苗凤卿两只胳膊一搭,圈在了中间,人也靠近苏荷的颈肩,吓的苏荷不敢动弹。 “于礼不合?于礼不合的事情苏姑娘也没少做吧?回去与你那兄长挤在一起就合了礼数?”灯光下那双清冷的眸子认真的看着苏荷。 身子越靠越近,苏荷却没有地方躲,后面是刚刚熟睡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快躲开,我要回去了。”苏荷小幅度的推搡着苗凤卿,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你要走,半夜那小东西醒了,我是不会管的。”苗凤卿就是不放她离开。 这么长时间,苏荷一直将她当做空气般,真是受够了。 “不让我走是吧?那好,我留下。”苏荷抽出手直接脱了鞋子,躺在孩子的旁边。 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便没了声响。 苗凤卿觉得自己像一个逼良为娼的坏蛋,可是都退了一个月那是半点进展都没有,甚至还有点要凉的意思,这叫她如何再客气? 苗凤卿吹了灯,直接挤在了苏荷的身后,感觉到她的靠近苏荷猛地睁开眼睛,还以为她会去阿绯的另一面,真是厚脸皮。 闻到熟悉又陌生的梅花冷香,这回她彻底睡不着了。 蹭到她身后的苗大人却安稳了,也不管地方够不够用,就是挤在板床的边缘,甚至一动就会掉下去也没关系。 半晌,苏荷有人性的将孩子往里挪了挪,这才不至于让某些人空着半个身子睡觉。 一轮明月高悬,泛着冷白的光晕。 也不知过了多久,北风呼呼的拍打在帐篷上,将谭千月吓醒。 随后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嗷嗷” “嗷呜,嗷呜呜……!”一些恐怖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狼叫,还不止一头。 江宴猛地睁开眼,下一秒便起身观察这周围的环境。 “小姐,小姐,什么动静啊?”应红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 “听着像是狼叫。”虽然谭千月没听过狼叫,但书上就是这么描写的,低吼,悠长,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有点凄厉,叫人听起来心里毛毛的。 “狼?那怎么办,它们会不会吃人?”应红吓的缩成了一圈。 “它们甚至还在叫同伴。”江宴其实没有多紧张,她们有二百多人,官差都带着刀,就算是狼群又能怎样? 可下一秒帐篷就被袭击了。 好大只的恶狼,直直的飞向她们的帐篷,硬是被江宴一拳打了回去。 狼群不知道帐篷里有多少人,它们只知道这里面有人,有肉。 “啊啊啊,什么东西?” 外面也开始有了声音,恶狼似乎爬上了帐篷在那奋力的撕咬。 听着上面用爪子挠布料的声音,谭千月也被吓的不敢动弹。 江宴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情况,她可不想刚住一天的家,被狼咬个稀碎。 “让官差他们去对付吧,你别出去!”谭千月抓住江宴的胳膊不放。 话刚刚说完,下一秒带着攻击性的狼便压弯了帐篷,不知哪个位置碰到了谭千月的头。 “啊啊啊啊啊!”她吓的惊声尖叫,不过喊叫的也不止她一人。 “她们怕是顾不得我这里。”江宴扯开包袱拿出铁锅,隔着帐篷狠狠打在狼的身上。 “嗷呜,嗷呜!”恶狼嚎叫着从帐篷的顶端掉了下去。 官差一个个拿着刀出去,二三十只恶狼发出低低的嚎叫,漆黑的夜里一双双圆圆的眼睛,发出叫人胆寒的绿光。 见到有人出来,恶狼发疯一般往官差的身上扑去,狼的咬合力与速度能轻松的对付一个成年人,官差看见狼群也是吓得没了分寸,一时之间只会躲闪遮挡,两三轮下来才想起要拿刀挥。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一些胆子小的都在那里尖叫,场面那叫一个乱。 大概是看见人的数量越来越多,领头的灰黑色狼王仰头嘶吼了一阵,狼群慢慢开始后退。 大概终于发现这里的人类太多,它们不能对付只能撤退。 “别去追杀,让它们走。”苗凤卿看着想要离开的狼群道,几只受伤的还好,若是直接杀了大片的狼群,怕是要被整个狼群盯上。这畜牲记仇的很,他们还要在这荒郊野岭走上一个月,被缠上就麻烦了。 “是。” 两方对峙,这边拿着大刀看着狼群慢慢后退,直到全部跑开才敢大口喘气。 听到许多人的声音后,江宴也出来看看外头的情况,还好人多狼少不然真是生死难料。 她躲避着走到了边缘。 “呜呜。”忽然脚下一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本以为是有狼埋伏在干草丛里,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可是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出来,只有一点点呜呜的声音。 这下江宴可纳闷了,借着月光她大着胆子扒开草丛,就见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狗,脚好像被她踩断了,小狗哆哆嗦嗦的看着她,两个巴掌大小,真的是好小一只,团起来像个球一样。 江宴弯腰将她捡起来,细细的小腿那里确实被她踩坏了,没有力气的耷拉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想了想还是把它卷在衣摆里带走了。 “收拾东西,换个地方睡吧!”魏班头通知大家收拾帐篷启程,继续往前走。 所有人又惊又吓,开始无奈的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就算再不愿意,也不敢留在被狼群攻击的地方,点上火把便开始忙活起来。 江宴三人也麻利的收拾家当,穿好衣物,江宴用一根树枝将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单髻,便开始撤下帐篷架子。 小白狗被她扔进了袄子内侧的大口袋。 谭千月将包袱检查好,一件不落的都塞了回去,应红卷着草垫子再用藤条将两个草垫子绑成圆筒的样子。 江宴背上帐篷,手提架子,应红挂着草垫子,谭千月背着包袱,几人很快便准备就绪,混在队伍中间跟着走。 月亮的作用微弱,不足以支撑人们夜里走山路,二十多米便点个火把勉强不掉进坑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弱小的声音从江宴的身上发出。 谭千月扭头看她。 “怎么了?”江宴回了一个眼神。 “什么声音?”谭千月敏感的问道。 “什么声音?小狗的声音。”江宴拍了拍衣兜。 “小狗?哪里来的小狗?”谭千月不解。 “你看!”江宴掀开里面的袄子,衣兜里赫然放着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这什么呀?”谭千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宴。 “债主,我刚刚把这东西的腿踩伤了,这会估计瘸了。”江宴探着身子回道。 “那给我再看看?”谭千月将手摸向江宴的里兜。 “等等,一会到了休息的地方再说。”江宴牵着她的手,在漆黑的夜里往前走。 第34章 赶路日常 黑漆漆的小路,树木的影子恍若张牙舞爪的怪物。 谭千月跟着江宴艰难的在干草丛里走着,天黑看不见路,脚很容易被野草套住,没黄透的野草想将腿拔出来都要费些力气。后半夜赶路,除了疲惫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它动静。 这会可以说是饥寒交迫,犯人们的脚底都似有千金重。 “小心点脚下,坑坑洼洼的别崴了脚,不然就扶着我的肩膀。”江宴转头吩咐道。 “嗯!”谭千月没有伸手去拽江宴,她身上的东西够多了。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天亮了,所有人都走不动了,就是抽鞭子都不行。 将近十二个时辰没吃什么东西,又一直在赶路,这会有不少身子骨弱得都倒地不起,官差甩了几鞭子也无济于事。 魏班头呸了一口道:“原地休息,生火做饭。” 身后一众官差都乐得去休息。 江宴找了一处空地将草垫子铺上,几个人坐在上头休息。 她将袄子里的小东西拿出来瞧瞧,雪白的毛干干净净像蒜瓣一样,稍带着硬度,没有软趴趴的贴在身上。 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炯炯有神的光亮,一脸呆呆的看着江宴。 “我瞧瞧,它可真漂亮。”谭千月探头过来瞧。 “是啊,眼睛与你的很像。” “你说我是狗?”谭千月瞪向江宴。 第48章 “我可没说!”江宴摊手。 “不过它真的是狗吗?狼群里怎么会有狗?”谭千月疑惑的看去。 “谁知道呢!”江宴低头又看了看毛色雪白的小东西,那群狼会不会发现家被偷了? 不过这明显看着不像一个品种的,应该不是它们的吧?江宴偷偷地想。 今日的大锅饭明显有改善,土豆白菜炖了一锅,粗面馒头做的也比往常大了些,所有人都饥肠辘辘的等着。 二十多个火头军场将场面铺的很大,三口大锅同时支上,前一天发面的大缸搬出来,开始贴粗面饼子。 江宴仔细观察了“小白狗”的腿,稍微用手捏了捏,就见它虚弱的“呜呜”,头还往江宴的手里拱,还怪粘人的。 江宴在帐篷上扯下几条破布,将那只受伤的腿包的结结实实。 等饭的功夫,用草编了一个嘴套给它挂上,省着它离肉皮近给自己咬了。 小白狗很不适应的看着她“呜呜”叫,还用小脑袋拱着想将这东西拱掉。 “不行哦,弄掉的话就将你扔去那锅里炖了。”江宴严厉的看着它。 小白狗似乎明白了江宴的意思,撅着屁.股后退,贴到了谭千月的身上,谭千月稀罕的将它抱起用衣裳遮挡着,一遍一遍顺着它的毛发。 “它是不是饿了?”小狗一直哼唧,还用嘴去拱谭千月的手心。 “天黑,我给它熬点肉粥,给你们也熬点。上次的野猪肉我留了些,切成很小风干了两块。”走了一个月,底子都走没了,再不加营养日后怕亏了身子。 “我们?”谭千月听到她还要吃狗剩,一脸问号的看着她。 “我也吃!”江宴笑笑。 “哼。”大小姐开始有心情耍点小性子,说明她正在从这场变故中释怀。 因为昨夜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今日吃饭的时间长了一倍,算是休息。 可太阳升起后,依旧是要赶路。 又是一日,走过树木茂密的林子,一路上看到野果子,马铃薯,甚至是野鸡野兔,顺手的话也会全部都带走,当然都是官差在弄,犯人没有随便乱走的权利。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从艳阳高照走到暮色沉沉,又到了安营扎寨的时候。 今夜会派二十个官差轮流巡逻,以免再遇到野兽袭击。 所有人去打水后都是早早的回去休息,路过毅县的时候苗大人给所有人配了喝水的竹筒,后面路过水源时都可以打点水自己带在身上。 渴了一天的犯人顾不得河水是否干净,用手捧起来就喝。 “一会烧两锅开水,给大伙分一分,生水喝多了容易生病。”苗凤卿对桑榆吩咐道。 “有什么用,这一路上哪有一直喝开水的条件。”吕班头嘲讽道。 要二百多人全部喝开水,确实没办法做到,除非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烧水,这是不可能的。 “有一次算一次!”苗凤卿没去看吕班头那张让人倒胃口的脸。 “哼,装什么菩萨,等靠近北地的时候,在地上抓一把雪就行,哈哈哈哈。”吕班头嘲笑着离开了。 “架锅,烧水。”这几个字,她说的格外有力。 江宴在搭自己的帐篷,草垫子生硬不舒服,谭千月躺在上面总要来回翻身,江宴有心弄个棉被,过了这个月就到了冬季,被子是早晚都要准备的,不如早点用上更好。 只是怎么掩人耳目成了最大的问题。 就在几人刚刚准备在帐篷里休息的时候,外面来了无速之客。 “千月,千月,我是姨娘啊,我与你妹妹来投奔你,快让我们进去吧,外面怪冷的。”萧姨娘的声音犹如毒蛇一般,让谭千月听的一个激灵。 “我出去会会她?”江宴看见谭千月不舒服,询问道。 “没事,我不出去,她还以为我怕了她!”谭千月打开帐篷的门,萧姨娘顺势就想往里闯。 被站在后面的江宴一把推出了老远。 “哎呦,哎呦,杀人了!”萧姨娘倒地开始嚎叫。 “别叫,再出声我便一刀捅进去。”说着用小刀抵在萧姨娘的脖子上。 “你你你……你你……你怎可如此对我,若不是当初阴错阳差我就是你的阿娘,你这是要杀了长辈?”萧姨娘的声音立刻小了不少,却依旧大胆发言。 “我与你,与你的女儿没有一点关系,别让我真的将你捅死在这,你知道官差对犯人的态度,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江宴厉色警告道。 “千月,你是谭家的长女,不能丢下我们啊,别的府上都有自己的落脚地,我们就是因为没在一起才会落单,连个帐篷都没捞到。我们不嫌弃你这里又破又小,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好,你说是不是?”萧姨娘露出讨好的笑,看着谭千月。 “萧红,我没办法与豺狼虎豹住在一起,趁早歇了这条心吧,你以为说两句什么都是一家人的话,我就能忘了你是什么人?”谭千月不给她半点幻想的余地。 萧姨娘一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表情。 “千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说到底这江宴还是你妹妹让给你的,不然哪有你这一路的舒服,雪儿还要在那司马家替你做牛做马,被婆母欺负,这都是她在替你受苦。”萧红恶狠狠的看着谭千月。 江宴上手伸开萧姨娘与谭千月的距离,“你是真不怕死啊,在我的地盘胡说些什么,快滚,别逼我动手。” 江宴目光带着狠厉看着坐在地上的萧姨娘,拳头紧紧的撰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拳打她个半死。 这时司马婧走过来,眸色复杂的看了谭千月一眼。 “千月……。”她犹豫的开口。 “将你媳妇的老娘带走,我便还认识你!”谭千月嫌弃的看着两人,司马婧这一路憔悴的像老了十岁,媳妇一家也不让人省心。 “好。”司马婧点点头。 “走吧,不然今夜阿娘与小妹怕是要睡在外头了。”司马婧面无表情的威胁萧姨娘。 萧姨娘穿着破破烂烂的囚衣,头发更是打不开的死结,哪有半点相府夫人的模样。 听了司马婧的话,心里有些害怕的。 虽然她们挤在司马家的帐篷里,地方很小,可若是在外头,岂不是要被狼吃了? 萧姨娘踉跄着起身,赖上谭千月的计划落空了,恶毒的眼神一转道:“千月,当初你们换亲之前,这江宴可是对我家雪儿,专门跑来看了她好几次,不过都被我拦在了外头,毕竟雪儿是个温婉知礼数的姑娘,与你过日子怕也是退而求其次,毕竟第一次中意的人谁都无法替代。”萧姨娘抢不到帐篷,又将目标定在了江宴身上,她想抢人。 谭千月像个木头人一样,听完她的挑拨一点反应没有。 江宴气到脸色涨红。 “走吧,我们回去。”谭千月拉着江宴回了帐篷。 “娘子,那老太婆污蔑我,我没有。”江宴冤枉,她气到眼眶泛红看着娘子。 “我又没信,看你气的。”谭千月用手掌放在她眼眶周围揉着。 “我去打死她,真是祸害遗千年。”江宴真想一拳将那该死的打到咽气。 “她是该死,可不能死在我们手上,别气了,我相信你还是分的清牡丹与野花哪个香。”谭千月用手指点在江宴的额头上,萧姨娘似乎没有影响到她。 “嗯,还好娘子信我。”江宴委屈巴巴的,亏的她信誉还成。 谭千月转身,眸色幽深,她越来越觉得那药与萧姨娘有关,至于为什么没直接用毒药,估计是没那胆量让她直接死?那么她娘亲的去世真的与她没关系吗?谭千月有些迷茫。 “我去准备吃的,你们先休息,这个东西给你玩。”说着将那雪白的团子掏出来放在谭千月的怀里。 “呀?好啊。”谭千月接过那团毛茸茸的软球,眼睛亮了。 两人一狗躲在帐篷里休息,小狗饿到没力气,像张饼一样瘫在谭千月的手上,嘴上还带着罩子防止它要人,小东西委屈的在哭一样,呜呜个不停。 “江宴,你快些哦,我怕它要挺不住了。”谭千月催促道。 “没事,饿两顿不会怎样,没准它是装的。”江宴不以为意。 谭千月无语的看着她。 江宴出了帐篷,得研究今晚的夜宵,白米与肉都有就差在锅上,虽然铁锅有了,但怎么才能在帐篷里煮粥,还缺个铁架子与燃料,总不能在那么小的地方烧木头吧? 江宴犯愁啊,可无论有多难这饭总得吃,守着一堆食物还能饿死怎么着。 她跟着大伙去打水,蹲在河边想起一样东西,于是她将上次换来的燃烧石取出来,既然说是燃烧石那总能点着的吧? 江宴看着手里黑煤球一样的东西陷入沉思,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用,片刻后没什么技巧直接拿出火折子硬点,没想到这东西及容易点着,小火苗从点火的地方四处扩散,慢慢整个石头都燃了起来。江宴急忙吹灭,将东西收好。 第49章 很幸运火苗不是蓝色的,能正常使用。 这东西有了,锅架子今日先找几快石头对付一下,回头得换一个出来。 江宴抱着几块石头回去,谭千月一脸的问号。 “得用它搭个锅,我们才能吃饭呀!”江宴指了指一大两小的石头。 “我能干点什么?”看着饿到没气的小狗,谭千月盼着早点吃上东西。 “不用,我很快,你先去休息,这里地方太窄不方便。”江宴边说边干。 燃烧石放在平整一点的石头上,两边又立着搭上两块小一点的石头,带水的铁锅架中间,点火扣盖一气呵成,自己挡住了身后的视线就等水开下米。 “你烧的什么,燃的这么快,还没有烟味?”谭千月昨夜没休息好今日脚都肿了,很酸很疼。 “昨夜不是救了一个官差吗?今日厚着脸皮跟她借了点东西。” “呃……真是难为你了。”谭千月讪讪的笑了,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拿过包袱,抓了三把白米下锅,切了一小块猪肉,快速的切碎扔进锅里与白米一起熬煮,加点粗盐,加点伙夫那点顺的野葱,扣上锅盖等上两刻钟的功夫就该差不多了。 摸了摸托底的石头很烫,别浪费,从库房找出两个洗好的土豆,一刀从中间切开贴在石头上,完成一切后就像做贼一样,盼着夜宵快点熟吃过后好毁尸灭迹。 因为前面烧着火,应红与谭千月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不敢瞎动,也没有可以活动的空间。 慢慢的不大的空间里充满了香味,肉粥的味道将人的馋虫都勾了出来,还混合着烤土豆的味道,就连小狗都闻出了食物的香气,不再像一块饼子似的摊再谭千月的怀里。挥着爪子想上前,亏的谭千月抱的紧,不然真怕它跳进锅里给大伙加餐。 两刻钟时间不长,可几人好像等了半天一样漫长。 “好了好了,拿碗来吧。”江宴搅动着肉粥,有点浓稠。 应红将小水瓢递过去,没错,就是之前几人喝茶的那个东西,比小碗要再小上一圈,但是圆圆的肚子容量大,还带把手方便端着。 江宴扒下烤的外焦里嫩的土豆一个回头,三个人的小水瓢被狗占了一个……。 “要不你用锅直接吃?”谭千月抱歉的看着江宴。 江宴看看她,再看看狗,觉得自己失宠了,才一天而已就地位不保了。 “我是看你累了一天,用锅吃的多一点。”谭千月也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江宴瞪了瞪正在碗边试探的小狗子,那团子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又撅着屁.股往后退,但食物就在眼前好不甘心,退到谭千月的腿边一直拱。 “它为何好像怕你?”谭千月捞起团子重新放回饭碗前。 “大概是记得我将它的腿踩坏了。”江宴猜测道。 “原来如此。”谭千月恍然大悟。 疲劳了一天的身体,此刻坐在草垫子上喝着白米肉粥,从舌尖熨烫到心底,是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安慰。 加了野葱的口味让人食欲大增,夹起烤土豆咬了一口,热的,软的,外面一层有点焦吃起来带着嚼头,越嚼越香。 “烤土豆味道很好,为何从前在府上没吃过这种做法?”谭千月看向应红。 “小姐,别说府上,就连庄子上的农户也不会吃没滋没味的烤土豆,又或者说江主子做的吃食,我家小姐格外喜欢。”应红似乎与江宴混熟了,还敢开两句玩笑。 “你不爱吃啊?不爱吃那里刚好来了新朋友。”谭千月被她调笑的有点不好意思,用下巴点了团子一下。 “别别别,我爱吃,我也爱吃。”应红急忙表态。 江宴装作没听见主仆二人的打趣。 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燃烧石用的很节省,看样子至少还能用七八次,这是个好东西将它放在一边,明日用破布包上带走,也省了日日去找柴火。 夜里躺下后,谭千月坐起来捏着脚,刚刚太饿吃饭的时候不觉得,可眼下到了睡觉的时候,她的脚又酸又痛,还很胀。 “怎么了,不舒服?”江宴注意到她坐起身,半天也没躺下。 “大概是路走的太多了,有点胀痛。”谭千月边捏着脚边道。 “我看看?”江宴起身脱了她的袜子,用水晶石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将肤色照的更红。 “你等我一会,我去要点热水给你泡脚,烫烫就好了。”江宴穿衣裳起身。 “都这个时辰了,哪里有热水了。”谭千月不想再节外生枝,可这种苦大小姐从未吃过,忍也忍不住。 “没事,我去看看。”说着便出去了。 “呦,这不是恩人吗?”昨日被江宴救上来的陈兰见到江宴满脸堆笑。 “还没睡呀,我过来找找热水,刚刚没赶上。”江宴熟络的上前。 “那边火还没有灭,大锅里的没了,水壶里面还有我去拿给你。”陈兰听说她想要点热水,立刻给了方便。 这时江宴趁机拿出自己库房里的盆,一会回去就说是在这借的。 没一会,江宴边端着盆往帐篷走去。 试了试水温,她将大小姐纤细的小腿露出来,抓着脚掌试探性的放进去。 “烫啊!”谭千月小声的抗议。 “烫点好,解乏!”话虽这么说,手却往上抬了抬。 “你睡吧,我帮你按按。”没一会又将那白嫩的脚丫按在水里,手指微微用力的按着。 谭千月觉得七经八脉都通了,整个人身上都热热的,非常舒服。 等一切都忙完后,江宴终于躺下了。谭千月悄悄往她身边凑凑,摸到光滑的脸颊,主动亲了一下,嘴唇柔柔的有点弹性。 “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肩膀,礼尚往来嘛。”旁边还有人,谭千月克制着声线,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娇滴滴,其实此刻她是有点想撒娇的。 “那好,你按按吧,我确实需要。”江宴趴在草垫子上,拉着大小姐的手,想让她坐在自己的腰间。 谭千月不动声色,真的坐在了她的臀上,开始又捏又捶, 大概一刻钟后,便被江宴拉下去睡觉了……。 三日后,到了官差发放抑制药丸的时候,药丸一个月发一次,可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服用。 吕班头仔细打量着苏荷,眼里调戏的意味分明。 “苏姑娘,抑制的药丸没有了,想要……可以再去单独找我。”吕班头的眼神不怀好意。 “怎么到了我就没了?大人莫不是故意的?”苏荷急了,因为她真的这两日急用。 “被你看出来了?就是故意的又如何,你能与钦差大人不清不楚,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过分吧?”吕班头将自己恶心的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丝毫不想掩饰。 “没有就算了,正如大人所言,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苏荷冷着脸转身就走。 第35章 借点信素 有苗大人压制,吕班头不敢硬来,苏荷恨恨地回了队伍里。 “怎么了?”苏景见她脸色难看问道。 “哦,没事!”苏荷轻轻摇头,那姓吕的明显就是在刁难她,她得赶快另想办法。 看看只有一块席子的家当,她真是欲哭无泪,幸亏将阿绯丢给了苗凤卿照顾,不然这一路要怎么办。 赶路的时候,苏荷靠近江宴小声问道:“江姑娘,你这帐篷是哪里弄的,用着真方便。” 其实,江宴做帐篷的时候苏荷有些印象,但那会她去苗大人身旁照看孩子,不是很清楚。 苏荷羡慕的看着江宴背上的帐篷,苏家三人被二房挤兑在外,与江宴三人一样境遇差不多,不愿意与府上其他人为伍。 “这个,是在毅县的时候叫官差帮忙买了几身破衣裳,粗布,自己缝的。”江宴耐心解释道,本想着给苏家也弄套帐篷,可是时机不对。 近来,她们走了好几日,真是荒无人烟,一户人家都没看到,想帮忙也没有借口。 “真是方便,有机会我也要弄一个,不然到了下雪天就麻烦了,这才走了一个月出头,要十二月才将将到达北地,怕是难熬了。”苏荷感叹道。 “是啊,还是想办法弄一个的好,苏姑娘不是与苗大人相识,怎么不让她帮忙弄一个过来,眼看着十一月了,没个地方住确实要命啊!”江宴暗搓搓的打探道。 “本也有这个想法,可眼下到了荒郊野岭的,就算她愿意也没地方去弄啊!”苏荷也犯愁。 “我看后面马车上还有盖着粮食的油布,粮食一日少过一日,将几辆马车上的油布挪一挪,不见得没有多余的,而且我这边有针线可以帮苏姑娘一起缝制个帐篷出来,等到了*下一个村镇的,再叫苗大人弄两块油布就成,也不碍什么事。”江宴绞尽脑汁给她想了一个办法。 苏荷眼睛都亮了,笑着道谢,确实粮食一日少过一日,能匀出一两块油布,只是大概又要去求钦差大人,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很烦?苏荷心里没底。 第50章 远处的苗凤卿骑在马上,看着苏荷与江宴有说有笑,那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哪有见自己时的不耐烦。 苗凤卿本就清冷的神色,硬是挂上一层冰霜般叫人看了心凉。 苏荷把江宴的话记在了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而江宴这边开始准备过冬的硬件,流放路上事忙她最好都提前准备出来,有了合适的时机直接亮在大众眼前即可。 树叶在慢慢变黄,到处是金黄一片,犯人穿着两三层的单衣不知能挺到几时。虽说是犯人,可他们到底有没有过冬的棉衣,是压根就没有,还是押送犯人的班头克扣了都不得而知。 江宴直播的金币又攒到了600个,最近赶路没什么新鲜东西播,金币进帐很慢。 大家麻木的拖着腿前行,除了铁链的声音,就是草地的刷刷声。 江宴点开屏幕,看着金币的数量对未知的北地,少了恐惧与焦虑,只要丰衣足食在哪里过不是过。 日常任务花金币,她又将目光定在上次换了羊毛毡袜的木门上,这个门出厚装备的机率大一些,而且更接近她如今的朝代。 一百金币撒出去,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开盲盒。 蜡烛一捆,帆布挎包一个,萝卜土豆西红柿一筐,精肉10斤,板油10斤,夹心饼干2包,红薯粉100斤。 共计一百金币,钱没了,冬季装备没开出来……! 江宴看着那100斤的红薯粉目瞪口呆,她要这么多的红薯粉做什么? 咬咬牙,又划去100金币,不过这次没有随机,而是10个金币划走两次,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被子。 绿色军用被两床,豆腐块一样落在她眼前,就是它,江宴当即将被子放进库房。 又5个金币,5个金币这样划走30个,这次的盲盒也很有意思,尼龙袜子4双,小背心2件,居然还有内裤,只是纯棉布的内裤与现代的内裤大有不同,完全可以充数。 肥皂6个,毛线围巾1条,辣椒面10斤。 最后还剩下50个金币,江宴没了耐心直接一把撒了来什么就什么吧,她不挑。 大白兔2斤,花生糖2斤,高粱饴2斤,地瓜干10斤,带鱼2斤,花生油10斤,灰色粗布5米。 又是满满收获的一天,江宴心满意足的收了屏幕,嘴角都带着满足的傻笑。 “你在笑什么?刚刚与苏姑娘聊天让你这般开心?”谭千月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凉飕飕的。 “苏姑娘?跟她有什么关系?”江宴一头雾水。 谭千月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挺真的,不似作假。 不高兴的扭头不再看她。 “她过来打听帐篷的事,我帮她出了一个主意。”江宴还没觉察出什么。 “你真是个好人。”谭千月亲切的笑着看了她一眼,没再理她。 江宴只觉得她笑的假假的,还没发现娘子已经不高兴了。 江宴也在为被子发愁,这东西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用,真的叫她很难受。 次日夜里,苏荷能感觉到身上不舒服,体内有热流乱窜一般叫她脸色发烫。 信期这个事,成家的还好一些,再不济两人去草丛里片刻的功夫也就好了,可她被姓吕的刁难要去找谁,难不成真的要靠那人? 不对,她应该有药的吧? “我出去一会!”留下一句话,苏荷离开了自家的草垫子。 “哎?小荷你去哪里?”孙姨娘忙问。 “娘,你就别问了,不会有事的。”一旁的苏景道。 “咚咚咚!”苏荷敲了敲苗凤卿的马车。 “阿姐?”一个小脑袋探头出来,眼睛亮亮的看着苏荷,大概想求抱抱。 苏荷浑身不对劲,只摸摸她的头。 苗凤卿黑着脸坐在一旁,眼神向苏荷扫去,带着浓浓的情绪。 “苏小姐,大驾光临啊!”几个字拉着长音,耐人寻味。 苏荷抬头奇怪的看着她,这么阴阳怪气的倒不像她以往的性子。 “我来……有事找大人忙帮。”苏荷没时间管她的情绪如何,她都火烧眉毛了。 “何事?”虽然生气,但没想着刁难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 “我……我好像信期到了。”苏荷低头声音很小,手还在阿绯的脸上放着。 苗大人心脏砰砰跳,手心都有些发热,刚刚严厉不悦的眼神立马温柔下来。 “咳咳……那我先将这小东西送回去一会。”苗凤卿突然有些脸红,还有点慌张。 “送她回去做什么?”苏荷不解,身上的热感再一次袭来。 “她在这不方便呀?”苗大人震惊的看着苏荷。 “你给我一颗抑制的药丸就行,这东西你总有的吧?”苏荷一双清纯的大眼睛毫无杂念的看向苗凤卿。 “抑制药丸?”苗凤卿呆愣一瞬,脸上的红晕褪了些。 可在苏荷的眼里,她其实还是冷着脸没什么变化。 “怎么,没有吗?”苏荷执着的看着她。 苗凤卿慌乱的低头,假意在身上翻找。 “好像丢在哪了!”她镇定后不在意道。 “丢了?”苏荷傻眼了,这会她身子都有些软了。 “那你先把她送去我娘哪里吧!”苏荷靠在车厢内支撑着身体,她等不及了。 苗凤卿眸色渐暖,低低的嗯了一声。 天色漆黑,北风拍打在车身上带着呼呼的响动。 两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却觉得温度有些升高。 “过来些,你以前的胆子哪去了?”苗凤卿坐在床边,抓住苏荷两只纤细的手腕。 “从前你又不喜欢,怎么如今倒换了口味,想必是那才色双绝的清枝姑娘将你甩了?”苏荷的脸色明显白里透红,再加上身体的不适,她歪着头去看苗凤卿的脸,看人都是云里雾里的。 “你在胡说什么,清枝姑娘又是谁?”苗大人将她拉进怀里,皱着眉头问她。 “呵呵,装什么失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杂草都不如。”苏荷似醉了一般倒在苗凤卿身上,往日清纯的眸子这会带着勾子般看着她,只是有些复杂,却更醉人。 “是你不辞而别,怎么要将帽子扣在我的头上?”苗凤卿掐着苏荷的下巴,与她对视。 “少说废话,快些借点信素。”苏荷的身子在抖,她无力的抓住苗凤卿的衣领,额头与她抵在一起。 “既然是借,会还的吧?”苗大人眸子微眯,给挂在她身上的醉猫下套。 “还,我还,快给我。”苏荷逐渐有点神志不清,在她脖颈处蹭着。 一阵温柔的百合花香味,慢慢围绕着两人周围,苏荷双手哆哆嗦嗦地想解开苗凤卿最顶端的扣子。 因为吻不到脖子,便开始与扣子较劲,神色迷离且呼吸急促。 一向镇定的苗大人呼吸也乱了,柔和的甜香叫她失神,想起了两人的最后一面。 那时的苏荷远比如今瞧着珠圆玉润,她至今还记得将她抱在怀里嫩滑又有弹性的手感。 她觉得自己讨厌她,可苗凤卿从来没觉得自己讨厌她,她大概不太会哄人开心。 回手将马车的门窗关好,看着靠在车厢上仰头的苏荷,伸出手指轻轻解开她衣领的两颗扣子。 女子细腻白皙的肌肤与粗糙破烂的囚衣形成鲜明的对比,叫人按耐不住凑上去的冲动。 直至脖颈间感受到被刺破的疼痛,半晌苏荷的神志才清醒些。 也能感受到那人在她脖颈旁一路吻着,细碎的吻似一寸寸的啃咬着她,她微喘着气起身躲开,点到为止就很好。 就在苗大人有些投入的时候,小点心跑了……! 她转身坐在床边,眼眸深邃的看着慌乱系着扣子的小白兔。 “用完就跑,你是习惯了吗?”一向正经的人,此刻带点慵懒的瞧着她,倒也没强迫她。 “不是,等下次吧,这会不方便。”苏荷水盈盈的眸子转了转,还得哄哄她,不然怎么把阿绯送回来。 “不方便?怎么不方便?”苗凤卿眼神一亮,起身靠近她,想知道答案。 “说了不方便,肯定是不方便呀!”苏荷低头急出了娇娇的奶音。 “所以,到底哪里不方便?”苗大人打破沙锅非要问到底。 “没沐浴,不方便。”苏荷被她问急了,一把推开她便跑下了马车。 苗大人愣了一瞬后,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 这两日,大小姐很娇气,走过一日后身子软软的站不住,浑身哪里都痛,到了夜里帘子一拉可怜巴巴的瞧着江宴,让江宴看着心疼。 她觉得大小姐还是身子太弱了,腰细腿细一看就不是赶路的苗子,她打算给谭千月加营养,得做些好吃的给她补补。 入夜,应红熟练的去找桑榆要热水。 谭千月长发拢在一侧,软软地坐在草垫子上无精打采,可可爱爱的看着江宴干活。 江宴见应红出门了,靠近谭千月在她娇娇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大小姐自从劳累过度后就像个软萌的小妹妹,看起来乖乖的话也不多。 第51章 江宴瞧着格外的喜欢,但也不能让她一直如此,还得想办法改善各种条件才行。 虽然这款萌萌的软妹叫她心动,但更喜欢看大小姐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有点想你!!”江宴抱着她,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 “不是天天都在见面吗?”谭千月顺势靠在江宴的肩膀上,语气飘忽。 “是……应红不在那种。”江宴手掌在腰间徘徊。 “哈哈哈哈哈哈!”谭千月垂头,笑的前仰后合,只是声音气血不足的样子,有点像夜里来吃人的妖精。 “那没办法了,忍忍吧,哈哈哈!”谭千月又看着她笑。 “哎,去休息,去休息,我去做饭。”江宴把袄子盖在谭千月的腿上,谭千月软软地倒了下去,长发盖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在粉色光亮下诡异的漂亮。 那小东西老实的躺在她身边,看着都没有百天的样子,鼻头黑黑,耳朵圆圆。 流放开始,已经有五六个体弱的坤泽没扛过去,丧命在去北地的途中。 她这状态让江宴犯愁,管不了那么多了,将她身子调理好才是重要的。 小锅里切了西红柿丁,又打了两个蛋花,这边熬煮的功夫开始和面。小盆里的面团揉的劲道,水开后一揪一拉,不大不小的面片便抻好了,长条的面片一个个滑进锅里,与锅中的食物一起翻腾。 滚烫的汤汁飘出浓郁的香味,西红柿与蛋花一起翻滚着,用不了多久面片汤便好了。 应红争气的很,这姑娘圆润可爱,体质比小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知什么时候与桑榆那几个人混的很熟,要些热水这样的事办的很好。 “小姐,小姐,我打了热水,你快洗洗脸,洗洗手。”应红端着小水盆到谭千月跟前伺候。 打水主要也是给小姐用,就应红与江宴二人甚至吃东西也不需要洗手,但小姐还是精细些照顾的好,看着太吓人了,二人可不敢大意。 用帕子给谭千月擦脸擦手,叫她起来吃饭。 三人一狗又开始端着小水瓢吃面汤,江宴拿了三片酱牛肉放在谭千月的碗里。 “牛肉还没吃完吗?”她惊奇问道。 “这两天陈兰负责给钦差大人做饭,她与我关系好,知道我娘子身子娇弱特意给我留下的,你也不用觉得如何如何丢人,你只管吃就好。” 苗凤卿大概被江宴的锅压弯了腰。 “我没你想的那般正直,如今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谭千月笑笑。 “这就对嘛,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思虑过重,也是身体的一道枷锁。 夜里,谭千月刚刚睡下,江宴拿出两床军用被,分给隔壁一条,自己这边铺了一半的位置,将谭千月抱到被子上后,将另一半又盖到了她的身上,自己晚上盖着袄子睡就很好,不觉得冷。 接触到软软的被子,谭千月终于伸展开了手脚,下意识的去摸江宴,让她离自己近一些。 “又暖又软很舒服。”迷迷糊糊中,还在与江宴说悄悄话。 江宴却有些睡不着觉,这无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要吃些人参补一补才行? 不然再过半个月下雪了怎么办? 江宴想起发光发热的科技套餐,里面好像有一辆科技小推车,只是需要她组装一下。 于是她平躺着开始摆弄自己的库房,神奇的是这堆木不木铁不铁的东西还有说明书,要她拿那个能发电的小棍焊接,江宴玩乐高一样在屏幕上拼接,谭千月抱着她的胳膊安静的睡在旁边。 大概两刻钟的功夫,一辆带着半棚的棕灰色小推车就焊接好了,地方不大,但半躺个人够了。 忙完的江宴,收了屏幕便赶紧睡去。 次日,江宴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两床被子压进帐篷里,其实只是做给另外两人看的,早就收进了库房,帐篷的包袱捆的再大一圈,苗凤卿等人估计都快被江宴给的锅压弯了,什么都往几人身上推,方便的很。 清晨的冷风一瞬间打透了两层单裤,手腕上的铁链都是冰凉带着寒气的,江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将谭千月与自己的锁链悄悄打开,好让手腕休息一下。 隔壁应红手上的江宴是不方便日日去照应的,也不想太招摇,只能让她忍忍了。 苗大人了解到苏荷被克扣了抑制的药丸,寒着脸叫手下暗中盯着几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向她汇报。 圣上就是要这帮犯人吃苦受罪,所以吃穿上的苛刻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能管官吏强迫坤泽取乐,却管不了犯人主动为自己争取什么! 那姓吕的明知道苏荷经常来这边,还故意拿捏她,想来是把她们二人当成一丘之貉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挑衅她? 可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休想得逞。 还有十几日才能走出这片荒郊野岭,便也是到了十一月,但愿所有人都能撑到看见村镇的时候。 随后,苗凤卿主动找到魏班头。 “魏班头,流放北地的犯人在棉衣上头可有明确的规定?”等到下雪这单衣是如何也挺不住啊。 她昨日便将自己的棉衣给了苏荷,等碰到村镇她自然会从新置办,可犯人怎么办? “这个……这个上头也没说啊?”魏班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就不知道你能怎么办? “那往常呢?往常是怎么解决的?我们是押送犯人到北地,可不是让他们都死在路上!”苗凤卿可不信她的鬼话。 “往年,有些是家里给了银子让官差带为置办,有些是上路前家中给送来,剩下的有人硬抗,有人扛不住,总之朝廷可没拨银子。”魏班头浑不在意犯人的死活。 “好了,我知道了!”苗凤卿转身离去,她得去想办法解决犯人过冬的棉衣。 第36章 小心暧昧 魏班头一行人弄来两只兔子,江宴借着由头将库房里的小鸡偷偷拿去拔毛,她一个人蹲在没人的地方将四五斤的小鸡收拾的干干净净,鸡毛埋进土里,用一块布包好直接揣在怀里,弯着腰偷偷摸摸回了帐篷。 “你去哪里了?这么半天。”谭千月见她做贼一般回了“家。” “自然是去给你弄好吃的,今日那边抓到几只野物,我也弄了一只鸡过来,等天黑我们炖鸡。”江宴花里胡哨的脸上全是欣喜。 “你总这样,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不吃炖鸡也没关系。”谭千月有些担心。 “怕什么,吃进肚子里死无对证,若真因为这事找我们的麻烦,大不了我就带着你们两个半夜跑掉,就罪民与黑户还真说不上哪个过的更好。”江宴笑笑浑不在意。 谭千月没再说什么,她也不想扫兴,只是担心江宴的安全。 江宴又把自己的一家一当支上,小鸡利落的切块,手起刀落连切带剁干的利落,很快将鸡块全部放进锅里,不大的小锅里都快塞满了,连同小鸡肚子里的四五个没成型的鸡蛋。 应红兴奋的等在一旁,想帮着干点什么,却发现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完全去后面照顾小姐就好。 外面飘着炖兔子的香味,就算她这里香一点也不会被人怀疑,更何况帐篷的材质非常有私密性,不会有引人注意的味道飘出去。 每次饭后,江宴都会点上那块炭火一样的石头,帮着掩盖味道的同时也让帐篷里有点热气。 这东西非常好用,简直就是上好炭火的升级版,看来她要多备着些。 小锅里放入姜片,干葱,适当粗盐,扣上盖子一直等。 “你那姓卢的朋友靠谱吗?”炖鸡的同时,江宴想起一件事情。 “怎么突然这么问?”谭千月看向江宴,粉色灯光里那人坐的笔直,高挽着单髻,两根去掉外皮的树枝插在她的发髻上,不伦不类的打扮看着却意外的顺眼。 “你脸上那红色印记,都这么久了却一点要掉的迹象都没有,别不是擦不掉了吧?”江宴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啊?会吗?若是真的下不去了可怎么办?”谭千月也有些慌了。 “所以才问那姓卢的可靠谱?”江宴笑笑,给卢大夫穿小鞋这事,她爱干。 “她平日里是爱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还真不好说,怎么办啊,下不去了可怎么办啊?”谭千月从身后抓着江宴的胳膊使劲摇晃,只是劲用大了,直接将自己摔倒了江宴的后背上。 却被那人反手抱住。 “那有什么关系,你还想休了我再去找县主姐姐不成?”见她急了,江宴玩笑道。 谭千月却扒在江宴的背后不吭声,娇娇娘子最近不光身子弱,情绪也忽高忽低,江宴始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会是那毒药的后遗症吧?江宴给自己吓了一跳。 伸手摸摸她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一会两个鸡腿都给你吃,好不好?”她哄孩子一样安抚她。 “呵呵呵……嗯,好。”谭千月低头用鼻子在江宴身上蹭着,想找那抹熟悉的青草味道。 第52章 锅中炖的小鸡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不大的空间呼吸都是肉香。 “江主子,这么香外面不会闻到吧?”应红有些担心。 “不会,放心吃好了,这个帐篷密实的很,外面闻不到。” “那就好,那就好。”应红放心了。 这般美味,看着红红粉粉的实在是不协调,江宴奢侈的拿出一小截蜡烛点上,粉色的鸡汤瞬间回归了正常。 清淡的汤底上飘着一层金黄色的油花,油亮亮的就眼下这个生活条件来说相当有食欲。 饱满的鸡块早就炖的软烂,用手拿起一块鸡腿肉,淡黄色的肉质颤颤巍巍的香的诱人,江宴扯下一块鸡肉吹了两下喂到大小姐的嘴边。 “快尝尝,特别香。”她眼睛亮亮的望过去。 “你不怪我连累了你跟着一起受苦吗?”谭千月眼神带着一点忧伤。 “怪你做什么,现在的日子再如何,我想应是比那吴大官人的日子好过多了。” “还有,你若是多吃些我会更高兴,别总是想用不着的。”江宴将手里的小鸡腿塞给她,自己去盛鸡汤。 谭千月那么一点多愁善感被她两句话破坏了忧伤的气氛,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好矫情。 “小姐,这会还能吃上炖鸡,奴婢比过年都开心。” “我也开心。”谭千月点头道,她怎么会不开心,她是开心的。 江宴挑出肉多的鸡块放进谭千月的碗里,自己咬了一口鸡胗,劲道,香,又喝了一口香浓的鸡汤,太鲜了,要是在配上一碗米饭就好了。 “小姐,香,真香。”应红开心的眯起眼睛,走了这么久身体早就没什么油水了。 “你喝这个。”不同于猪油,江宴把带着黄色亮油的地方盛给大小姐,鸡汤上面的油不像熬猪肉时的那般油腻腻,口味也比野猪肉的油汤强上许多。 自从被关进天牢,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不缺油水的,冬季更是要积攒脂肪的时候,能吃上油星的日子也不多。 谭千月好看的眸子瞧了她一眼,便听话的将那鸡汤喝下,比想象中好很多,又吃了两口鸡腿,肉质软烂十分容易脱骨,鸡肉特有的香味很容易叫人满足。 看着另外两人吃的真香,她也觉得开心,跟着吃了不少。 汤圆也跟着吃上了肉,汤圆是小白狗的新名字,因为她团在一起的时候圆滚滚的。 江宴麻利的收了东西之后,三人一狗横躺在帐篷里,一动不动。 空气中,鸡汤的香味混合着燃烧炭火的味道足矣让人安心。 谭千月躺在江宴的腰间,汤圆挤在她们二人中间,应红躺在隔壁,谁都不想动。 这里就是一片桃花源,能舒服一刻是一刻。 感觉帐篷内的热气淡了,江宴用被子将谭千月包上。 “你也进来。”谭千月执拗的看着她。 江宴瞧了瞧被子的大小,她一个人连铺带盖正好,她身子弱直接睡在草垫子上会着凉。 “你先睡,我睡的时候就会进去。”江宴垂眸望向她。 “嗯,你比被子暖和。”谭千月拄着手臂起身靠近江宴耳语,越发妍丽的脸庞在粉色光亮下妖冶魅惑。 “嗯。”她弯下身子,在大小姐柔软红润的唇上轻轻一点。 近几天,谭千月虽然病病歪歪的,可是容貌却越发惹眼,江宴都觉得她不要再变漂亮了,顶级的美貌太容易招来祸事。 因为刚刚上路的时候,脸上的红痕给其他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后来她蒙上了布巾,别人反而会松口气,可是在江宴的精心照料下,谭千月对比其她犯人美的不是一星半点,实在招摇的显眼。 幸亏将她包的严实,还没叫旁人看出端倪。 次日,苏荷真的在苗大人那里弄来了两张油布,她兴冲冲的来找江宴,知道她这里有针线。 趁着所有人休息做饭的功夫,准备让江宴帮着弄一弄。 江宴快速的将油布割成帐篷用的大小,考虑到冬天也要煮些食物的打算,帐篷依旧是按照长方形的骨架设计,剪裁非常的简单。 应红,江宴,苏甜,苏景,加上孙姨娘,五个人一起缝,仅一刻钟的功夫帐篷便有了雏形。 这帐篷虽然没有江宴的厚实暖和,可比直接睡在露天强上太多。 至于木架子,只能夜里休息的时候再说,白天吃饭的时候可不等人,她们能抓紧时间将棚子弄出来已经很顺利了。 苏荷有些憔悴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等到了县城在弄些棉花,下个月就好过些。”江宴暗示道。 “嗯,多谢江姑娘,我们今夜也是有帐篷的人了。”苏荷神情有一瞬间的放松。 另一头的谭雪儿,看着这边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暗恨。凭什么同样是流放,谭千月依旧像过去一样过着大小姐一般的生活,不用抬帐篷,不用做重活,什么都有江宴挡在前头。 谭雪儿观察过她们好多次了,去领饭时她也只是露个脸,吃食刚刚到她的手里,就会被那个不学无术的江宴端走,生怕烫掉大小姐的皮一般。 就连路上好不容易碰到的果子,都会被江宴手疾眼快的摘走,最后到谭千月的手里。就算她有心去争,可自己一个坤泽怎么抢的过一群乾元, 而自己千方百计抢回来的县主大人,则像一摊烂泥一样扶不上墙,别说照顾她,就连王妃都要交给自己照顾,甚至婆母依旧是不满意,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简直拿她当了出气筒。 这一刻,谭雪儿后悔了,那人原本应该是她的,若是能将两人再换过来就好了,谁愿意伺候刁钻刻薄的王妃,谭雪儿拖着疲惫的身子眼里像淬了毒汁般恨恨地看了几人一眼。 江宴有感应般的回头,就见谭雪儿在盯着几人,神色不明。 见江宴看过来,谭雪儿立刻换了脸色,还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 江宴冷着脸转身,偷偷的打量她们谁知她憋着什么坏。 夜里,苗大人送来了苏荷需要的帐篷架子,几人很顺利的就将新帐篷搭好,结构上不如江宴自己的精细,所以江宴特意给了几段麻绳,夜里将支架绑紧效果也是不差的。 流放北地的地图上,早就标记好了有水源的地方,夜里休息时苗大人会让所有人去轮流打水,烧水,这样都能喝口热乎的。 江宴自然是不缺热水的,每次睡觉前她都会将第二日要用的热水烧好,水囊灌满后就直接存到库房的水缸里,也不怕变凉,用的时候也神不知鬼不觉。 搭帐篷前,江宴都会带着两人去没人的地方解手。 搭帐篷后,假意去打一盆热水,其实是她前一日就准备好存在库房水缸里的,方便大小姐洗漱。 虽然不能像从前一样泡在水里。但是擦擦洗洗有了帐篷后还是方便不少。 就连上次的野猪毛,都被江宴煮来做了三个牙刷,她甚至专门挑了白色的部分,睡前简单清洁一下牙齿,有盐水漱口。 打了热水主要也是给大小姐烫烫脚,解除一点疲劳,不然她第二日很难坚持下来。江宴与应红偶尔也泡一次,但基本上是某人用剩下的,没办法资源有限不能浪费。 几人好似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过家家,将日子过得挺像那么回事。 白日里,又穿上破旧臃肿的衣裳,用看不清颜色的头巾将自己捂的密不透风。 江宴更像个收破烂的叫花子,背后扣的破布条乱七八糟,头上带着树枝,手里拿着棍子,脸上找不出一块白的地方,只有夜里方便靠近某人的时候才会洗干净。 三个人反倒是应红看着体面些,不过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夜里,谭千月水蛇一样躺在柔软的被子上,穿着单衣,领口处开了两颗扣子,能看见肚兜的边缘。 她侧着身子,泛着柔光的肌肤饱满的惹眼,一直牵着江宴的视线。 解开头巾的发髻有一点点松散,一派风情万种的用刚洗过的脚勾着被子。 勾了两下没勾到,便踩在江宴的腰间,用那双微微狭长又贵气的眸子暗示她,眼尾略弯微微上翘,像一只慵懒的猫。 江宴垂眸,压下明显的悸动,看了隔壁一眼,拿起被子给她盖上。 却被谭千月伸手勾住腰带给拽了下来。 两人对视着,暧昧的火花噼里啪啦。 “盖上点,冷!”江宴又整理了被子,将那惹眼的丰满替她盖好。 谭千月埋怨的看着她,随后嘟起嘴意思很明显。 江宴笑笑,觉得她最近是真粘人,好像小了好几岁。 用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嘘,谭千月扭头不去看她。 随后却被抬着下巴,温柔的撬开唇舌,安静的空间里悄无声息的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眼眸轻合,舌尖勾缠,不热烈却温柔缱绻。 大小姐的身子有点烫,淡淡的玫瑰香气围绕周身。 “你是不是信期到了?”江宴总觉得她最近不对劲,仔细想来与她刚刚成亲那会有点像。 第53章 “嗯……可是我吃药了啊?”谭千月水眸有些无辜,神情透着一点迷离。 “会不会是因为你之前中了那药,现在吃的抑制药丸效果被减弱了?”江宴越想越靠普,或许不是她身子弱到不行。 “不清楚,总之有点不舒服。”谭千月确实有些信期的影子,但是不严重,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小姐,你到了信期为何要吃药,成了亲的人不是可以不吃抑制药丸的吗?”江宴二人说话声音正常,被隔壁的应红听到了。 她不明白小姐成亲了,为啥还要吃抑制药丸,那个东西吃多了又不好。 “你说呢?”隔壁传来江宴的声音,好大的怨气。 应红蒙上被子装睡,装聋,是啊,成亲的人信期时候好像不只是会需要信素,也可能会亲热,完了,她碍事了。 谭千月看着江宴不爽的表情,捂嘴偷笑。 次日起早,外面的干草竟然都挂上了一层晶莹的霜花,温度一夜之间下降了不少。 人们爬出帐篷,伸在外面的手指都冷的不行,穿着单衣单裤的犯人身体像被针扎一般的痛,张嘴便能看到身体里的热气变成了白雾。 一个个都在地上跺着脚,这时有棉*衣的犯人与官差就明显能站直身子,心中暗自庆幸,也隐隐的得意。 果然满足感是比较出来的。 “大人,今早吕班头将好几个坤泽叫去了自己的帐篷里。”苗大人的手下来报。 “哦?现在呢?”她就知道,这几个人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 “都还在吕班头的帐篷里。”官差如实回应。 “走,我们也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苗凤卿带着手下直接去了两个班头的帐篷。 “这天是越发的冷了,我知你们几个还没有棉衣,不过没关系,我这有。”吕班头一脸奸像的打量着几个小有姿色的坤泽,摇头晃脑显摆着自己那几件破棉袄,好似这会成了金子。 几个坤泽没人说话。 “当然,天下没有白拿的好处,想要棉衣的总得用东西来换,几位原来都是身份尊贵的主,这抄家之前就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钱财哪里有性命重要!”吕班头想从几个犯人身上榨取些好处。 “大人,抄家时东西都被朝廷收走了,哪有能带在身上的宝贝。”一个女坤泽仗着胆子解释道。 “那,你没有值钱的东西我怎么帮你?袄子只有几件,没袄子过冬的人那么多,凭什么给你?”吕班头说的义正言辞。 那女坤泽低下了头,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自己主动送上门吗?不过外面真的好冷,没有棉衣真的会死。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动摇。 “大人,大人,我有,我有一个玉坠,您看这个可不可以?”另一个男坤泽谄媚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脂玉,期盼的看着吕班头。 吕班头懒洋洋的接过,放在手里端详了一瞬,开口道:“尚可,值一件棉衣。” “来人,拿一件棉衣给他。”吕班头笑笑。 “呦,这里在干什么?”苗凤卿直接闯进去,对着几人笑笑,一脸好奇的问道。 吕班头见她进来脸都黑了,狠狠地瞪了守门的官差一眼。 “在商量过冬棉衣的事。”吕班头勉强解释道。 “哦?棉衣的事,吕班头有了办法?”苗凤卿一脸认真的问道。 “哎,只是手里有几件,想着分配一下。” “那要如何分配,给谁又不给谁?”苗凤卿眼里带着质疑看向吕班头。 “大人这话问的,棉衣是本人自己花银子置办的,自然是要发给能出的起价钱的,毕竟连朝廷都没出这置办冬衣的银子,总不能指望我一个没什么油水的苦差自己掏腰包吧?”吕班头到也不瞒着,将趁火打劫的勾当说的理直气壮。 苗凤卿看了他两眼,笑了。 “那还是本官打扰了吕班头做好事?”苗凤卿莞尔。 随后又看向在场的几个坤泽道:“我只说一句,过了三四天大概就能到庄镇,届时我会给大家置办棉衣,若是连这几日也挺不下去的,请便!”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你……你你!”吕班头看着苗凤卿离开的背影气到吐血,哪有这么来砸场子的。 第37章 突发暴雪 一夜之间,所有的草木都变成了淡黄色,被一粒粒的冰晶包裹着。阳光穿透云层,直射在被冰霜覆盖的树枝上,每根细小的枝杈都有它独特的造型。 犯人们无心欣赏任何的美景,依旧需要艰难的前行,甚至因为气候的变化更加费力。 山路崎岖难行,带着冰碴的草地很滑,碰到上坡还会打滑后退,一不留神很容易摔跤。 “啊!”在江宴身后走着的谭千月忽然脚一滑,单膝跪在一个带着尖的石头上,两层的单裤被寒风打透又狠狠磕在石头上,钻心的疼痛袭来。 “怎么了?”江宴回头。 “没事,磕到石头上了!”本就软塌塌的人,如今走路更是一瘸一拐,看着下一秒就要断气般。 过了这个小山坡,就是平整的山路,江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应红,揽过谭千月的腰身带着她走。 上山太费力气,大小姐怕是撑不住。 慢慢的几人落在后头,江宴把帐篷挂在身前,背着谭千月下山。 扶稳谭千月的双腿,虽然她上身穿的厚实,却也没费太多的劲,最近江宴日日负重前行早就练出了力气。 还好铁链的长度宽松,双手能活动自如,只是太长平时也很麻烦,又沉又啰嗦。 谭千月搂着她不敢乱动,生怕再加重她的负担。 太阳升高后,草地好走了许多,江宴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稳,下坡往往比上坡更难走。 谭千月将目光落在她耳后的碎发上,被光线染成了淡淡的金色,脖颈修长因为用力两道青筋凸显,晶莹细小的汗珠点缀其中。 她用袖子轻轻在出汗的地方点了两下道:“放我下来吧,膝盖没事了。” “等过了前面那个小坡吧!” “嗯……!”谭千月紧抿双唇。 又三日,天空灰沉,狂风漫卷,终于看到了一座边城小镇。 在大雪来临之前,她们终于到了庄镇。 江宴看着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的镇子,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队伍的方向大概是庄镇的后方,高低不一的城墙,城门也是斑斑锈迹,一个守门的老头在一旁敲着烟斗。 这瞧着不像有多余粮食的样子,从外面观察就能估计出里头的大概。 官差走过去与老头打了招呼,老头斜眼嫌弃的看了犯人们一眼,不情不愿的将后门打开。 钦差与班头要去见镇守大人,犯人们进城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去指定的禁所。 大大的土坯院子,里面两趟相连的小矮房,江宴走进屋子看了一眼,她从未见过这么老这么破的小土房,哪里都是厚厚的一层黄土,纸糊的窗户早就飞的什么都不剩了。 甚至里面还能看见上一批犯人住过的痕迹,江宴嫌弃的退了出来。 “算了算了,不能住人我们还是找快空地搭帐篷吧,我可不想去收拾一天的屋子,还要住漏风的地方。” 谭千月与应红也没意见,她们的帐篷住着挺好的,一点不漏风,盖着被子也不冷。 苏家见江宴开始搭帐篷,便紧随其后,也在隔壁支起了帐篷。 可其他人的帐篷太大,是没办法在院子里铺开的,即使院子再宽敞,也没办法容纳三个能装三十人的帐篷,只能去睡小矮屋。 况且他们在帐篷里伸不开手脚,去屋子里睡反倒舒服些,就这样大家都有了落脚地。 官差都去了隔壁的驿站,只有二十人在院子外守着犯人,到点轮换。 苗凤卿与魏班头去见了镇守大人,庄镇的衙门也透着一股穷酸样,苗凤卿心里顿时有些没底了。 “朱大人这次又来麻烦你了,真是没办法的事呀!”魏班头应该是与朱大人相熟,随口客气两句不像是陌生人之间的口吻。 “怎么又来了?不过你们来,哎,我这也真的是拮据,怕是帮不上太大的忙!”镇守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半大老头,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袄子,瞧见两人也没什么笑模样。 “朱大人,这刚刚过了秋收怎么拮据,不应该是丰收的时候?”苗凤卿出声询问道。 虽然已经看出这个镇子不太富裕的模样,可是一个镇守上来就给她们二人哭穷,那得是有多穷。 “钦差大人,您有所不知,庄镇这边年年干旱收成本来就不足其它地方的一半,最近又有马贼出没剩点不多的粮食都被抢走了,我们也是苦不堪言啊!”镇守无奈地摇摇头。 “这边竟然有马贼出没?马贼有多少人?衙门拿他们没办法吗?”苗大人惊了。 “具体有多少人也不清楚,估摸着小一百人吧,下官这里是清水衙门,连官差的俸禄都是三个月才开,就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兵丁能有什么用!”镇守表情丰富,就差拍大腿了。 第54章 给苗凤卿看的一脑门官司,这什么破地方半点好处捞不到,还似糖公鸡般要从她们身上沾点什么不成? “那就没想着与县令大人通报,寻求支援?”苗凤卿皱眉问道。 “嗐,不用通报,不用通报!”镇守忙摆手。 “那马贼不光抢庄镇一个地方,方圆百里他们都会抢,县令大人也头疼,正在想办法!”镇守一张老脸都皱在了一起。 一旁的魏班头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闲,就那么看着二人交谈,好似他不需要新的补给一样。 “这……那……真是辛苦镇守了!”一时之间给苗大人也难住了,这庄镇都风雨飘摇成这个样子了,她们还来“打劫”会不会过分了点。 苗凤卿无奈的先回了禁所,名曰看管犯人,实际是回去看看苏荷。 这边的事,她还要想一想,没有过冬的衣物,粮食,她们是到不了北地的。 这次出远门,她将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带在了身上,一共一千两银票。买了几车的粮食,蔬菜,与两个帐篷共花了一百两。 等到了北地,不管她回不回去都要给那冤家留下几百两的安家银子。 那么她还有三百两能置办棉衣棉裤,与接下来一个月的粮食。 虽然魏班头他们也能弄到一些粮食,可仅仅够官差糊口,分到犯人手里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窝窝头,这天寒地冻的只吃一个窝窝头哪里够。 只是眼下情况有变,听镇守倒了一下午的苦水,这银子能不能花出去就不好说了……! 虽然还没到天黑,但所有人都回了遮风挡雨处休息,外面冻手又冻脚。 上午集体发了窝窝头与炖白菜,最近天气冷苗大人吩咐手下,给所有人煮了白菜汤,虽然白菜不多但至少能看见蔬菜的影子。 等天色漆黑后,江宴又开始了她的“夜生活”。 小铁锅放下,里面有她提前揉好的面团,拿出几条风干的猪肉,两个土豆,一截葱段,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边。 谭千月在铺被子,发现将被子都给她盖后,用二人的袄子铺在草垫子上顶替褥子,被子铺在上头可以两人一起盖。 汤圆耸动着小小的身子奔着那风干的肉条就摸去,被江宴一把打了回去,还会学背着她偷东西吃了,这绝对不能惯着。 汤圆被她拍了一巴掌,呜呜着拱在谭千月的脚边,眼神还盯着小碗里面的风干肉条。 江宴拿出一块薄薄的木板,两刀将风干肉切成九快,锅热扔进去煸油,那点肉上肯给没什么油,用身子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在“库房”里切了一块板油一起扔进锅里,小铁锅刹那间爆发出诱人的香味。 没一会就烤出两三勺的荤油,与风干的猪肉一起煸炒,香烟弥漫。 干葱段还是伙夫那里顺的,随意扯成两三段扔进小锅里,再放土豆,加适量热水炖煮。 揉好的面团,分成四份搓圆往锅边一压,四个锅贴就拍好了,扣上盖子只等开锅。 不吃的好一点哪有力气赶路,别看又是猪肉炖土豆,又是拍锅贴,都是准备好的半成品一共也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江宴扣好盖子守在一旁,谭千月躺下弯着双腿休息,今日她磕了膝盖那里红了一片,表面破了皮。 用温水清洗后,棉布包好。 帐篷里“咕嘟咕嘟”开锅的声音,白色的雾气喷散在四周。 江宴整理着自己的家当,三斤白米一包,三斤面粉一包,风干猪肉还有几块,山楂两把,花生两把,土豆四个,三个梨子。 包袱里总要放些吃的,保证三四日的口粮。 帐篷上突然多了悉悉索索的拍打声,江宴观察到外面没人才将帐篷打开一个小缝瞧,天空中鹅毛般的大雪左右飘晃着坠落,正已铺天盖地之势将地面铺满。 “遭了,下大雪了,这下没有棉衣棉裤如何也走不出这个庄子了!”江宴摇头感叹道,这边的大雪来的好早,都有指甲盖大小层层叠叠积压在一起,不知要下多久。 “那我们明日睁开眼睛后,会不会帐篷已经被埋了一半?”应红焦急的出声。 “这……谁也说不好!”江宴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有些空灵。 “不过没事,先吃饭,有事也让高个去顶!”将帐篷扣好,回头去看小铁锅。 铁锅里面的汤汁被吸收,用筷子搅动搅动没粘锅很好,炖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加上土豆的味道,让饥肠辘辘的三人都沉浸在食物特有的香气里。 面团放的时间有点长,发酵的刚刚好,又大又蓬松的锅贴馒头全是炖肉汤汁的味道。 蜡烛还剩下一截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可以点上,看到食物本来的颜色会吃的更香。 “来来来,不分了,我们围着锅吃吧!”江宴调整姿势,掀开后头的被子,在草垫子上铺了一块油布,将铁锅直接端过去。 只将汤圆的食物分开,扔放去一边,一个锅贴馒头,一块炖肉两块土豆,长相秀气的狗子撒着欢般蹦过去,开始它的夜宵。 拿起带着锅巴的大馒头,三人默默开吃,走了一天都是又累又饿,夜深人静后的一餐就是这一整天的指望。 就连应红看见路边的野枣子,沙棘,梨子都要捡来给大伙加餐。 带着锅巴的馒头,咬在上面松软,咬在下面酥脆,还带着吸收汤汁的咸香味道,是两位姑娘没吃过的新鲜。 风干猪肉的味道也非常浓香,江宴抹了少许粗盐夜里睡觉时直接绑在帐篷外的破布条上,怕小动物来吃还特意用带刺的荆棘将猪肉覆盖。 这样挂上两天,再拿下来起码能多保存几天,看着挺像那么回事,想吃点肉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出肉的来历,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 谭千月夹了一个土豆放进嘴里软香咸糯,再配上一口馒头真香,好吃。 几人悄悄吃的热火朝天,都忘了外面还在下雪。 饭后,照例又喝了一杯热水,今日的行程才算全部结束,可以安心的入睡。 江宴把锅子扔去一边,等她们都睡了,拿去库房里洗刷。 谭千月坐在袄子上,伸直长腿,活动活动。 “怎么没将被子铺在底下?”江宴检查好帐篷,也跟着倒在大小姐的身边。 “天冷了,我们一起盖!”她抻着被角执拗的看着江宴。 “好!”盛情难却,江宴只能从了。 帐篷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江宴替谭千月掖好被角,却被那人拱到自己怀里,不抬头,就那么窝着,双手还搂在自己的腰间。 “你这新技能,是跟汤圆学的吗?怎么也学会了用头拱!”江宴有点好笑。 谭千月不管她说什么,就是一动不动。 江宴扣着她的头,手指不老实的顺着衣领滑入……,谭千月蹙眉身子一软想咬她! 两人蚕宝宝一样,裹的紧实,江宴想是该做个暖和的睡袋了,当然棉衣棉裤都要跟上。 但是仅她们三人有棉衣棉裤穿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最好都有啊……这有点难。 苏家这里,夜里也会偷偷补充点体力,孙姨娘与苏景会尽量攒多一点干粮。 比如上次偷偷剥的花生,虽然过了这么久却还剩下两把留着救命,野枣多一点有一斤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地瓜干一小兜。 苏荷偶尔会带吃的回来,孙姨娘总是用一脸担心又探究的意味看着她,苏景倒是吃的安心。 她们虽然不会什么,但是看到江宴做什么,会跟着学,就算饿死也得比其他人晚两天,在用力的适应环境。 “这外面下大雪了,帐篷里也太冷了,真不知道那小东西在钦差大人那里过的如何?”孙姨娘歪头看着苏荷试探的问道。 “还能如何,肯定比这里舒服,有被子,有炭炉,还有核桃酥吃,她都快把我忘了!”苏荷嘴上埋怨道。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苗大人那里?”孙姨娘细细啃着一个地瓜干继续试探着。 “我为什么要去赖上人家?”苏荷瞪大眼睛看着孙姨娘,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那你怎么好意思把阿绯扔给她照看的?”孙姨娘也睁大眼睛看着她,二人颇有喜感。 一旁的苏景默不作声,只一味地将白日里捡到的干草继续将草垫子加厚。 “啊?……呃……是大人心好,看阿绯年纪最小才照顾的。”苏荷点头回道。 “是吗?”孙姨娘半信半疑。 次日,江宴穿好衣裳起身,用手在昨日的炭石上摸了两把,给自己的脸涂上锅底黑,省的引人注意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流放两个月了大家都一脸的菜色,她太光鲜不好。 掀开一条缝,向外望去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再次意识到了流放北地的严重性,这还没到北地呢,就已经感受到了冰雪的威力,高一米五的帐篷,有三分之一被埋进了大雪里,扎扎实实的被定在原地。 江宴把手往下一伸,就能团个雪球,汤圆跳进去都容易看不到……雪下的真大呀! 第55章 “怎么了?”谭千月用头巾将自己捂好。 “呃……大概走不了了!”江宴犹豫的道,打开帐篷的门,大雪都会灌进来。 一会她出去,都得开了上面的帐篷门蹦去外头。 还想着出发那是不可能的! 谭千月想起昨夜下雪了,也跟着看过来。 “哇,好大的雪。”她眼睛都直了,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那我们怎么办?”瞧着要冻死人呀! 江宴一回头,旁边是谭千月与汤圆的脑袋,那不知死活的狗子还想跳出去。 “你若敢跳出去就给你炖了,正好没吃的了!”江宴龇牙咧嘴的看着它。 “嗷嗷,呜呜呜!”汤圆又往后退退,明显看出江宴说的不是好话,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乌漆抹黑的。 “想办法弄到棉衣,雪化之前离开就好了,正好这两日你可以窝在帐篷里歇一歇。” 听江宴这么一说,谭千月惶恐不安的心定下不少,是啊,怎么都得活下去。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火头军开始做饭,官差也传来要在本地多留几日的消息,他们弄不到棉衣粮食没办法前行。 苗凤卿得知庄镇的窘迫情况也是愁的一夜没睡好,次日看到能没入膝盖的大雪更是要了命。 还得去找镇守商议冬衣与粮食的事情,总不能有银子花不出去吧! 刚到镇守的衙门后院,就见魏班头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人一看就喝的红光满面,你拉我拽就差称兄道弟了。 苗大人一个机灵,就闪身躲去一旁,想看看二人说了什么。 可是外门到里门的距离有点远,说话声音不高也听不清。 苗凤卿眼神锐利的扫向二人的方向,心中筑起一道防备的高墙……! 第38章 关于棉衣 不用赶路躲在帐篷里休息的日子,让谭千月格外的开心,被厚厚的大雪覆盖,还感觉不到寒冷。 这场大雪开始,便到了真正的冬季,她换回江宴给的羊毛坎肩,再裹上外衫与厚袄子。身下穿着单裤很冷,直接拽过被子盖在腿上,反正今日她也没打算出去,就窝在帐篷里面挺好。 隔壁坐着与她一样的应红,不过应红是个闲不住的。 “小姐,你坐在草垫子上不行啊,来盖我这床被子吧,铺一个盖一个。”应红麻利的将自己的被子铺过去。 “好,我们今日就窝在这里不出去,你也来一起坐。”谭千月起身与应红一起铺被子。 江宴是有心去街上转转的,但时间尚早她要等到天色暗下来再说,所幸就在帐篷里假寐。 谭千月挨着应红两人听着风雪刮在帐篷上的声音,偶尔也聊上两句。长大一点点的汤圆趴在谭千月的手边,毛茸茸的雪白一团,大小姐正好将手塞到它的肚子下,是一个现成的暖手炉。 江宴躺在大小姐另一侧,用被子将自己的半张脸都蒙上,实际是在整理库房,指望庄镇出棉衣有点太困难的样子,她得提前准备些,必要的时候想个由头交到苗大人的手里。 这么多的人,没有棉衣怎么行。 只是,直播系统它只会开盲盒……就要靠运气了。 江宴看了看金币,依然是六百多。这次她打算多试试,划出200,辣椒,花椒,芝麻,酸菜,白菜,萝卜,木耳,海带,海盐,蘑菇,木耳。 江宴看着五花八门的东西,头疼的想是不是打进了哪家餐馆的后厨,怎么都成袋成袋的?不过食物也好,她来者不拒。 又一次,大手一挥瞬间没了200金币,她在心里默念棉衣,棉裤,棉被,在不济粗粮也好,她要那么多的菜做什么。 紧接着江宴直接傻眼了,因为还是刚刚的那堆东西,甚至调料更全了,400金币换了半个库房的调料与不长吃的蔬菜,江宴的脸都快成了菜色。 看着还剩下200的金币她犹豫了,最近没什么新鲜事直播,金币挣的很慢啊! 可棉衣是大事啊,没衣服甚至离不开这个镇子,再说她们三个人也需要的,应红在路上时脸色发青手脚僵硬,谭千月也哆嗦着双腿,自己身体条件好还能坚持,可这场大雪过后明显是不能再硬扛,冻出毛病不划算呀! 她咬咬牙,将所有的金币全部划走,赌徒一般在心里默念着棉衣棉衣棉衣。 或许系统真的有感应,竟然真的给了三百斤棉花,二十匹蓝色粗布,江宴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妥了,有这两样东西还怕没棉衣棉被吗? 这时候的库房进度条已经很满了,原来已经到了库房的极限吗?江宴对自己的宝贝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虽然这两日不出发,但依着魏班头的性子也不会让她们待的太久,棉衣的事得速战速决。 苗大人见那二人关系匪浅,暗暗退出了镇守的院子,准备回去从长计议。 不明白魏班头有什么事是需要避开她,自己去与镇守交流,他也需要粮食不管二人什么关系总之流放的队伍需要粮食,无论是魏班头还是镇守他们都有义务拿来粮食。 他总不至于想看她的笑话,故意叫镇守不放粮食吧?这不太可能。 押送的这一路两个班头是主力,她的作用是监督,弄粮食本就是他们的事。 也不可能因为与她的一点矛盾,就拿几十人的性命开玩笑吧?苗凤卿还是没想通魏班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能先叫上桑榆回去,看看这镇子上有没有棉衣的影子。她都已经夸下海口要弄到棉衣,这两日都有几个犯人用期盼的眼神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穿上棉衣,这让苗大人很焦急。 江宴跟着其他犯人一起打扫院子里的大雪,怎么也要留出走路的小道。 “榆姐,这是从哪回来呀?”看见桑榆跟着苗大人刚刚分开,江宴故意去套近乎。 “哎,本是去衙门与镇守商量商量粮食的事,但求人难,想从人家的口袋里抢食儿更难。”粮食是所有人的事,桑榆也没瞒着江宴,这人身上带些运气没准就能有办法。 “这镇子看着确实有点潦倒,粮食都没着落那棉衣就更难了吧?”江宴故意把话头引到棉衣上,想看看苗大人心中可有计划。 “棉衣更是没影的事,不过大人打算自掏腰包置办一批棉衣,银子有,就看能不能花出去了!”桑榆是个实心的性子,脑袋三摇两摇的将这点信息都漏了出去。 “庄镇看着不小,衙门没银没粮不代表这里没有财主富户,我们一定能买到棉衣。”江宴鼓励的看着桑榆。 “是呀,破船还有三千钉,好歹是个大镇。”桑榆也盼着早点给大伙配齐冬衣,这样也不耽误行程。 “哎?对了榆姐,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去置办棉衣?”江宴装作无意的打听道。 桑榆看看天色道:“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明日上午吧,今日庄镇的主街都在除雪步行都困难。” “是啊,路不好走。”江宴笑笑。 傍晚后天色灰暗,所有人都在屋子里想方设法点燃几根木头取暖,江宴偷偷卸了铁锁链,脱了囚衣,趁着官差不注意跑出了禁所。 这时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多数的店铺都是关门歇业的状态,江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大街上,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好不容易打听了两家布庄,一瞧也没开,不过江宴觉得就算开门也未见得有她们需要的东西。 北风吹的雪花直往她脸上打,脚脖子与小腿已经冻麻了,不行,她得快些。 就在她像个无头苍蝇时,看到一个满身都是补丁的大姐,她灵光一动将人叫住。 “大姐,我这有个挣银子的好买卖,你做不做?”江宴殷切的看着她,牙齿冻的打颤。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大姐转身就想走。 “别走,别走,大姐别急呀,我是真的有事求你帮忙,也是真的给银子。”江宴赶紧上前拦住那位大姐。 “有事让我帮忙?”听到有事相求,大姐回家的脚步一顿。 “大姐,能否进屋说,这外面怪冷的。”江宴实在是冷,而且这事也不能在外头说。 大姐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最后才道:“成吧!” 就这样江宴终于不用挨冻了,别看大姐家与庄镇一样拮据可柴火烧火旺,刚刚跟着进了屋子暖意扑面而来。 屋里还有三个孩子,好奇的打量着她。 “姑娘你有什么事?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若是能帮大姐不收你银子!”女乾元很大气,尽管衣着破烂。 “大姐,小妹这里有一批布料棉花,本想给了恩人来报答她,可是她那个性子却从不肯白白要了人家的东西,我就想着借大姐的手将这批布料棉花低价卖给她,这样对大家都好,大姐这里我也会付十两银子的报酬,再给孩子们一人一身的布料做棉衣,你觉得这个买卖怎么样?”江宴观察着女乾元的神态,在说道给孩子们做衣裳时明显动容了。 “妹子,真有这种好事?你不是骗我的?”大姐再次确认道。 第56章 “千真万确,先付银子都可,只要你装的像,小妹我不会亏待你!”江宴承诺道。 “妹子,我瞧着你不像本地人呀?” “也是刚到庄镇没几天,就是为了帮恩人渡过难关,才在这里等的!”江宴自从穿越后,便装了谎话机一样,假话说的比真话都真。 “妹子真的重情重义,大姐佩服!”女乾元脸上带着喜悦的笑意,十两银子她做梦都没梦到过。 “大姐,这五两银子你先拿着,今夜帮我去找一间空屋子,明日一早我便过来拿钥匙,放东西,届时我出银子姐姐也去置办一身成衣,不然看着不像!”江宴叮嘱道。 “啊?这多让妹子破费呀!”女乾元有些拘谨,看得出来也是个有原则的老实人。 “这是大姐应得的,别与我客气了,明日我来取钥匙。”说完留下五两定金,便离开了女乾元的家里。 明日让两人一碰头,这件事也就算顺利完成了,她们抓紧一天的时间做出棉衣棉裤就算大功告成! 江宴满意的往回走,此时已经天色漆黑,但厚厚的白雪好似黑夜里的反光板一般,让江宴能看清脚下。 江宴还没回来谭千月在帐篷中坐立难安,说是出去一个时辰,这都过了快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 “开门!”就在谭千月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听到了江宴的声音。 她赶忙上前一个一个解开帐篷的暗扣,就见江宴裹着一身的风月,连睫毛上都是厚厚一层雪花,像个小雪人一样,身后还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 江宴在外面抖落抖落身上的雪花,便进了帐篷。 “怎么这么晚,快进来,路上没遇到麻烦吧?”谭千月拉她去被子里坐着。 “路上多寻了两家店铺,这大雪天没几家是开着的,不过还是买到了不少东西!”江宴把包袱放下。 谭千月打开一看,团在一起的五斤棉花,三米青布,两米白布,二斤白砂糖,一棵白菜,一把红薯粉,二斤猪肉,一包糖果。 “怎么买回来这么多的东西?”谭千月傻眼了。 “还嫌弃多呀?你不知道我跑了几家才买到的。”江宴想着把这几日的口粮都弄出来,也是到了帐篷跟前才从库房里弄出来的,不然她带着大包袱太显眼,这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怕得被人盯上。 “那当然没有!”大小姐斜了她一眼,可嘴角带笑。 “*我听桑榆说明日苗大人要去给所有人置办棉衣,我只买到几斤棉花,正好你们白日里无事可做,缝些棉袜子,棉手套,棉帽子,或者棉坎肩也成!”江宴拿出棉花与青白布,天太冷手脚冻在外面也不成,得全副武装缺一不可。 “小姐小姐,我会针线活。”应红兴奋的摸着棉花,这可是救命的棉花,真暖和。 “我女红也……还成!”谭千月抬眸看了江宴一眼,这脸都冻红了应该不会嫌弃她的手艺吧? 哼,嫌弃也不行,她又垂头自己默默地想着。 将所有东西都包好,藏在头顶的位置用粗布盖好,吹灯休息。 次日,天还未亮,江宴穿好衣裳,扯了一块青布当做围巾将大半张脸挡住,便又偷偷出了门。 这禁所的土坯墙甚至还有断开的地方,她只需要躲过几个巡逻官差的视线即可。 摸黑去了昨日那女乾元的家里。 “咚咚咚!”扣动门把手,谁知那人也早早的就起身等着,甚至兴奋的一宿没睡。 “妹子,你来啦!”热情的将她请进屋。 江宴与她一起商量细节,让这大姐专门去布庄门口等着苗凤卿二人出门,然后直接上前拦下再带到放了布匹棉花的屋子。 “那若是她们在布庄买到了棉花怎么办?” “买到了更好,无论成与不成姐姐的银子都不会少。”江宴将自己带过来的包袱递给女乾元,里面是承诺给孩子们的棉衣料子。 “哎呀,这怎么好呢,这怎么好!”女乾元看着厚实的布料,与捆好的棉花手指都在颤抖,全新的料子棉花在她眼里闪闪发光。 “这都是姐姐应得的,只要将小妹拜托你这件事办妥,便感激不尽。”江宴微微欠身。 “使不得,使不得,妹妹是我李家的贵人,这件事姐姐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让你那恩人必须拿着你的东西走!”李大姐激动的拉着江宴的胳膊道。 “好好好,那姐姐带我去能放东西的屋子吧?” “走走走,隔壁院子是我的岳母家,可以她们一家人都走的早,留下我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日子过的艰难孩子们也跟着受罪!”李大姐边说边摇头。 江宴这才注意到这家里没有坤泽,只有李大姐与三个孩子相依为命。 原来李大姐与娘子是半个青梅竹马,她十几岁的时候便过来这边讨生活,后来岳母一家两个老人早早就去了,只剩下青梅一人与她成亲。 如今青梅也离她而去,不过有三个孩子陪着她应该没时间伤春悲秋。 到了隔壁的院子,李大姐将钥匙交给江宴。 “妹子,怎么没看见你带东西过来呢?”李大姐的眼神顺着小路往后瞧。 “其她人还在路上,雪天路滑不好走,我在这等等她们,姐姐先去弄身体面的衣裳吧!” “我不急,等人来了大姐还能帮着你们干活!”李大姐诚意满满。 “可是李姐,我们时间不多了,你去换了衣裳,我这边刚好卸完货天也就亮了,你还得去堵买家呢!”江宴执着道。 “成成,我就去借身好衣裳穿!”李姐也不好耽误贵人的正事,打过招呼后便转身走了。 江宴看着她离开了好久,才转身进了那户空院子! 第39章 冬日事忙 进了闲置已久的屋子,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江宴迅速将所有的布匹棉花全部摆在这里,便回了隔壁等李大姐回来。 两刻钟的功夫,她还真借到了一身体面些的衣裤,看起来不那么落魄,又重新梳了头发焕然一新的样子,江宴比较满意。 之后两人便去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布庄附近守株待兔,摸摸冻僵的鼻子江宴再次感慨没有手机真是不方便,只能死守。 终于过了一个多时辰,在她冻成冰棍前苗大人与桑榆的身形终于出现了,江宴躲在一旁推了推李姐,李姐明白后立刻上前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此时,两人正垂头丧气的从布庄出来,她们走了一路就两家布庄还开着却没有多少东西,苗大人愁的一脑门的官司。 “两位大人可是要买布?”李大姐上前有点热情有点市侩。 “正是,大姐这么问可是有货?”苗凤卿有些病急乱投医。 “这不就巧了吗,头些日子本人收债收到一批顶账的布料棉花,正愁想脱手呢,奈何这布庄掌柜的与我不合,不收我的东西,在下都在他家门口蹲了三天了,就是在等个大买家。” 江宴看着老实巴交的李姐,说起谎话来竟然与她不相上下,很是欣慰。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呀,她继续偷偷观察。 苗凤卿听了李姐的话内心有些激动,但还是问了一句:“那布庄宁愿没货也不收你的东西吗?” “哎,这个中的缘由也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总之你们要买布买棉花,我有。”李大姐拍着胸脯道,一副踏实可靠的模样。 “好,我们走。”苗凤卿如今还管什么骗子不骗子,她等棉衣救命。 李姐在背后偷偷给江宴比了一个手势,便带着苗大人桑榆二人去了放布匹的屋子。 苗凤卿看到三百斤的棉花,与二十匹的粗布顿时整个人都亮了,与见到布料的李姐神情相似,真是看金子一般的眼神。 “大姐,你这些布料与棉花要卖多少银子,我都要了。”苗凤卿忙问道。 “银子好说,按照市价棉花二十文一斤,粗布一两一匹,共计二十六两银子。”李姐掰着手指算了一遍。 苗凤卿很震惊,市价这么便宜的吗?她可是准备了三百两,不过粗布一两,棉花二十文好像也对劲吧?她也不是懂的很多,桑榆就没买过什么粗布之类的东西。 “好,成交,我给你三十两。”苗凤卿大方的掏了银子。 “桑榆回去叫人过来般东西。”苗大人利落吩咐道,怕夜长梦多似的想赶紧将东西带走。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我这就回去给您沏点茶水。”她的回家去找江妹子。 “不必麻烦。” “要的,要的。”大姐离开了。 苗凤卿一个人守在棉花的身边。 江宴接过银子后结了尾款,与李大姐道别也走了,她已经在外面很久了。 还好,禁所风平浪静,若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就完蛋了,不过兵来将挡就是,能否风情浪静取决于两家官差的对决,目前表面上还是和平的。 下午的时候,官差叫所有人都出去分布分棉花,犯人们第一时间站成了长长的一排。 第57章 一匹布省着些能做三个半人的棉衣棉裤,二十匹粗布能出七十套棉衣棉衣,基本上是够了,官差都有衙门发的棉衣裤,只给犯人就好。 一人四斤棉花,九尺布,几个管差大刀飞舞着,吓的犯人离的老远却依旧开心的望着。 吕班头带着手下抱着膀子歪嘴瞧,但苗凤卿站在中间他也就没上前去找麻烦,不过表情很不爽。 每年都能靠棉衣发点小财,今年硬是让她给给搅和黄了,吕班头的脸拉的像驴一样难看。 江宴三人领了三份棉花与布匹,官差也并没觉得有了棉衣的就少给,都一视同仁让所有人都很开心。为了不让官差嫉妒,苗凤卿甚至花银子叫手下去买两头猪给官差吃顿好的,这才叫所有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些,当头真难呀,冷落了谁都不好。 幸亏苗大人是个有钱的主,若真是个清汤大老爷,都得被难死。 桑榆去买了针线,几把剪子,分给大伙,所有人都忙着去做冬衣,官差们则忙着杀猪吃肉。 江宴三人只有应红女红还可以,但还是拿着布面去请教了孙姨娘,让她帮着裁剪出样子后再拿回帐篷里续棉花。 她们有江宴带来的白色细棉布做贴身的里衬,比又硬又粗糙的深蓝色粗布强上许多。 “我想送苏家的小孩子一块细布,那个孩子太小了穿粗布会痛。”谭千月看向江宴。 “随你,把汤圆缝在衣领上当围脖都可以,你说是不是?”江宴开玩笑道,甚至还在征求那狗子的意见。 “哎呀,你好讨厌。”看着炸毛的汤圆,大小姐笑的花枝乱颤。 “不会不会,我才不要围脖。”谭千月用手去安抚狗子,慢慢将它的毛都顺下去。 “不过苏家的三个孩子年龄相差确实很大,那孩子多大了?”想到苏景与阿绯的年龄差都快二十了,江宴感叹道。 “我瞧着也就两周岁的模样,福没享到这么小就开始吃苦,司马家真是害人不浅。”三人点着两根蜡烛围在一起一层一层的将棉花均匀的铺在剪裁好的粗布上,只是蜡烛要很小心很小心,这四周易燃物品太多了,江宴恨不得再长出一双眼睛来看着。 应红缺一身棉衣棉裤,江宴与谭千月每人一件厚棉裤即可,剩下的棉花她打算做个睡袋,四斤的棉花不够她可以偷偷再拿四斤,有了厚实的睡袋再冷也不怕了,江宴想想就有点兴奋,这个东西她自己会做。 她拿出上次还剩不多的黑色科技布,对折后勉强一米宽一米八长,简直是刚刚好。 续棉花,拍的一层又一层,不到三九天瞧着都有些热了,细棉布有些不够,只好在脚下拼接一些蓝色粗布但也不碍事,手感又厚又松软,她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睡觉。 这个睡袋的针线活就不用讲究了,只要结实就可以。她机器人一样来来回回走了两三圈的针线,最后为了防止睡袋时间久了棉花乱跑,在面上又固定了几个点便大功告成了。 忙完后,她将新的睡袋卷好放在一边,看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心道这下好了她再也搬不动,也藏不住了! 谭千月发现江宴在打量她做针线活的样子,特别是将目光定在了她手里的东西上。 应红在做自己的棉衣裤,这种贴身的衣物她还是想自己给江宴做的。 “你看什么?”她心虚的看向江宴,眼神隐隐带着威胁。 “娘子这手艺比我强多了,呵呵,呵呵!”江宴十分有眼色,立刻捧场笑得憨厚。 只是戏演过了,与马屁拍在马蹄子上没什么区别。 其实她还真不在乎棉衣棉裤做的有多齐整,保暖结实就好。 谭千月拿着针线继续细细摸索着。 “要不要给它也缝个窝?”谭千月看见在一旁的狗子。 “如果有剩的话!”江宴耸肩。 点着蜡烛虽然暗些,但也能看清针线。隔壁苏家就得打开帐篷的门,借着外面的光亮缝衣裳,一干就是两个时辰手指都冻僵了,又红又肿。 只好干一会,停一会,捂捂手在继续。 “这冷天得给阿绯缝个手闷子吧?”孙姨娘道。 “袖子长一点就行了,她也不干什么!”苏荷拿起自己手中的一套小棉袄仔细瞧着,厚实柔软她很满意。 “多亏了谭姑娘给的细棉布,不然这硬邦邦的粗布我们家阿绯可穿不惯!”孙姨娘感慨道。 “是啊,谭姑娘人美心善!”苏荷点头。 此刻的小阿绯,正裹着苗大人的狐裘在车厢里玩着九连环。 多日没晒太阳,终于给这孩子养白了,苗凤卿发现这个孩子说不上哪里眼熟,总之看着非常眼熟,以为是像了苏荷也就没有深究。 多日相处,发现这个孩子很好带,不哭不闹话也不多,但你问话她又会答的很好,让苗大人无端的喜欢。 两人窝在车厢里各干各的,也很和谐。 解决了棉衣的问题,苗大人的心放下一半。 天黑之前,苏荷过来给阿绯送棉衣棉裤,刚好撞见苗大人在车厢里。 她眼神愣了一顺。 “大人在休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苏荷眨眨眼尴尬道。 “天都黑了,还想让我去哪里?”看见她苗凤卿先是高兴的,可随后不知为何又冷了脸。 总觉得她现在有种油盐不进的疏离,任凭她做什么都没用,从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也是,也是!”苏荷陪笑道,然后便将苗大人当成了空气,给小家伙穿衣裳。 苗凤卿冷着的脸有点黑,带冰碴似的瞧她,明明上次说好了会还的,骗子! “阿姐,你不过来陪我睡吗?”见到苏荷给自己试衣裳,孩子心里还是想她的。 “啊?还是苗大人陪你睡吧,这里挤不开呀!”苏荷为难道。 “挤得开!”苗凤卿掷地有声的回道。 阿绯可爱的大眼睛亮了,重复着苗凤卿的话:“挤得开!” 说完,带着讨好的笑看向苏荷,还抱着胳膊不放,苏荷有些心软又骑虎难下。 “我在这不会打扰到大人吧?”最终还是心疼孩子,不想让她失望。 苗大人靠在车厢上,眼神闪烁,笑的别有深意。 “不打扰,我又不像某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苗凤卿语调很慢,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苏荷可不管她说什么风凉话,厚着脸皮陪陪阿绯就成,至于那人……再说吧! “大人,洗脚水打来了!”官差端着一个木盆过来。 “放下吧!” “是!” “一起洗吧!”她忽然想逗逗她。 “啊?你在说我吗?”苏荷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向她。 “不洗休想上.床!”对面淡淡扔过来这么一句。 “洗吧,阿绯都已经洗过了!”孩子很怕苗大人不让姐姐留下。 苏荷笑了,洗就洗,想为难她没门。 直接脱了鞋袜,这两日没赶路,脚上也没有多少沙土,白白嫩嫩的小脚泡到热水里有点烫。 不要脸后真是很舒服,但还是有点尴尬,只好将阿绯抱到身前,询问她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苗大人脱了鞋袜也跟着踩进来。 木盆就那么大,苗大人的双脚略微修长,弧度优美,入水后便踩在苏荷有点肉的“小胖脚”上。 惊的苏荷又偷偷看了她一眼,真洗啊?这还是她认识的高岭之花吗? 苗凤卿随意拿了一本书放在手里,至于看没看只有她自己知道。 见她都不在意,苏荷也没一直盯着洗脚盆,好像她多在意似的,依旧抱着孩子不看对面那人。 苗凤卿接触到她的脚面时,就好像踩在了一块温软的羊脂玉上头。苏荷的长相不是顶级的漂亮,但却有一身令人羡慕的好皮肤,从前微胖的时候肤色像泛着光泽的美玉,手感更细腻光滑。 想着想着,她便开始用脚揉搓苏荷的皮肤,又是搓又是踩,还试图勾她脚心。 苏荷紧紧抱着孩子,阿绯有些困了,她轻轻晃动着阿绯,眼神向对面瞪过去。 苗大人用书挡着脸,脚趾顺着苏荷的裤腿向上游走,苏荷身子一僵还带着酥麻。 好不容易阿绯睡着了,将她放在马车里侧后立刻将双脚从水盆里抬起。 “玩够了吗?我竟不知苗大人何时变的这般轻浮?”苏荷红着脸质问道。 “没玩够!”苗凤卿回的简单直接。 “你……既然阿绯睡下了,我不便多留!”苏荷拿起自己的袜子准备穿上。 苗凤卿不慌不忙的将洗脚水倒在外头,然后手一拉门关紧了,灯烛吹灭。 黑暗中,她一把将人拽过来抵在门上,不让苏荷离开。 苏荷刚穿上袜子的脚踩在车厢的地面上。 “你干什么?”她不敢使劲挣扎,怕将孩子吵醒。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黑夜让她卸下伪装,敢放肆的靠近。 第58章 苏荷胸腔跳动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还在呢,不行!”那人靠近她颈间,用牙齿轻咬着肌肤,苏荷双腿无力的靠在门边。 “我不咬……就亲亲!”她靠近的呼吸听的格外真切。 “亲也不行!”苏荷的声音有些微颤。 “那你自己控制着点!” 她的吻轻飘飘的从脖颈滑到嘴唇,总之今天就是要亲。 这不无赖吗?苏荷感受到她又馋又不敢动情的样子,暗笑道活该,看谁要忍一忍! “要不把她送回去睡?”半晌,苗凤卿越来越烦躁。 “今夜太晚了,要不下次?”苏荷又开始画大饼。 “下次?我能相信你吗?” “我还能跑了不成?” “哎,那好吧!”某人垂头丧气的将脸贴在被她啃红的锁骨上,有点无奈还有点委屈。 官差们杀猪吃肉,给犯人分了点肉汤,今夜江宴没有做夜宵,几人吃了点干粮便睡了。 应红打来热水,谭千月去了隔断的另一头,铺上一块油布,用一个新帕子将自己擦拭干净,今夜要住进新被子,怕将睡袋弄脏。 江宴收拾好东西后,去桑榆那里还借来的东西,应红拿着自己新棉衣爱不释手。 谭千月收拾完自己,端着盆就要将水倒去外面的大雪里。 “小姐,我去倒吧!”应红想接过。 “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给我开门就好!”谭千月没松手。 应红麻利的去开门。 收拾好一切后,谭千月用发带给自己绑了一个松散的高髻,脱了身上的厚衣服钻进软乎乎的睡袋。 新做的睡袋舒服的让她在里面打滚,像把厚厚的云层盖在身上一般,柔软又安全感十足。 只是头一次住进来真的好热,等江宴进来后睡袋被填满。 谭千月更是觉得浑身哪里都不舒服,擦脸洗漱后的江宴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再看看脸……大小姐便觉得这么挤在一起也挺折磨的。 粉色灯光下,谭千月的眼神像勾子一样看着她,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好看,伸手从江宴的额头画到下巴,又从下巴画到额头。 江宴闭着的眼睛睁开,剑眉微挑,干净灵动的眸子带着点疑惑与她对视。 这日子没法过了,好不容易装瞎子才睡下的,这会又来逗她。 谭千月往日高傲的眼神有点湿漉漉的看着她。 江宴起身在她耳旁道小声道:“要不明日给她也找个伴吧,帐篷我出,你们不能这么折磨我呀,我没日没夜的忙!” 谭千月拉丝的眼神一顿,赶忙用手捂着嘴才没笑出声来,虽然她身子还是有些微热,进了睡袋后更热,但还是不要这么折磨江宴的好,她自己可以忍忍的。 瞧着她也怪可怜的,谭千月搂上江宴的脖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睡吧,睡吧,不闹你了!” 江宴一把将她搂过去,手掌放在翘.臀上使劲捏了一把,还能干什么……只能睡觉! 次日,天微微亮,应红悄悄起身。 “小姐,昨日桑榆叫我过去给她帮个忙,可能要一个时辰才回来,我出去一趟!”穿戴好的应红起身准备离开帐篷。 “要这么早吗?”谭千月的声音有点慵懒,她半欠着身子看去。 “她说人多了就不大方便,没事的,奴婢过一个时辰就回来!”应红说着出了帐篷,谭千月看江宴还在睡便轻手轻脚起身去关门。 看见一旁的积雪,用手抓了一把捏在手里把玩。 冰凉透骨,让她瞬间清醒。找了水囊喝下一口温水,还是没舍得将手里的雪球扔了,一点一点捏着玩。 江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被粉色的光晕投出蝴蝶翅膀一样的阴影,颤动的时候要飞一样。 谭千月想了想又躺了回去,天还没亮呢起来干什么?况且起来也是躲在帐篷里。 她刚钻进被子,江宴的手臂藤蔓一样缠上来。 谭千月嫌弃太紧推了推。 却发现这人在解她的衣裳。 “你醒了?”谭千月推她的头,却被她赖上来贴在自己身前。 “这毛坎肩扎了我一夜,脱了吧!”说着便连带着里面的棉布背心一起掀开从大小姐身上扒下去,将人滑溜溜的抱在怀里才舒服。 谭千月哪里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只是她昨夜身子微微发热有想法,刚才玩了一个雪球已经很清醒了,顿时有点羞怯。 江宴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发现她攥着拳头,淘气的用牙啃了上去发现里面还藏着一个小小的雪球。 张嘴就将雪球给吞了。 “你怎么给吃了?”谭千月发髻松散,美眸睁大。 “火气大,没办法,她就走一个时辰,你还不让让我!”清澈的眸子里全是控诉。 “我没说不行啊!”谭千月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她不可以的错觉。 “那我们抓紧!”江宴笑得得意,整个人都在发光。 “别吃了,快吐出去,怎么什么都吃啊!”谭千月捧着她的脸好笑道。 “那我换个大雪球吃!”声音从肌肤上闷闷传来。 谭千月心尖一跳,感官都集中在被冰雪包裹的“雪球”上。 凉到她发颤,又控制不住的从心底生出热意。 应红摸黑找到昨日约定好的地方。 “这天还没亮呢,你约我到这过来干什么,怪冷的!”桑榆一脸茫然的看着应红。 “找个屋子去坐坐吧,应该比这里暖和!”应红左看右看指了一间空屋子。 “不是你到底有什么事?”桑榆还在追问。 “要被卖掉了!”应红懒懒答道。 “什么被卖掉?” “说了,你也不懂!”应红有点嫌弃她话多,话怎么就这么多呢! 这边帐篷里温度升高,玫瑰花的香气在温柔中释放越发浓郁,叫刚刚还气定神闲捉弄她的人红了眼眶,控制不住力道。 江宴红着眼睛,凑近谭千月耳后徘徊。 “等等……等等,垫快布吧,弄脏了不好洗!”大小姐想起什么,推开江宴的手腕,颤着身子道。 江宴随手拿过包袱里大小姐没穿的肚兜,将她细腰一抬,掌心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谭千月根本没看清她拿的是什么,只觉得身下触感很滑,江宴的指尖也很滑……!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江宴拿了什么,因为身体涌出热意将她一半的理智灼烧。 江宴用力的咬在她白嫩的颈间,许是素了太久这次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只一味地向前……! 信素被注入的时候,谭千月整个人都飘飘悠悠,迷离的眼神看东西有些模糊,但浑身都透着极致的舒服。 她缓了许久,但江宴没打算让她休息,谭千月呜咽着推搡她的手臂,却抵不过身上一阵一阵的电流从相交的地方到达四肢百骸。 她发现自己连她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挪动不了。 江宴有点不知天地为何物,双手掐在谭千月腰间往下一拖,两人都没入新做的睡袋里……! 不可言说,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声音从里面闷闷传出,狗子在睡袋的周围转圈,也想钻进去,被江宴一把打了出去。 大小姐浑身上下被咬的没一块好地方,掐着时间被放出去………! 谭千月披着被子坐在角落里,琉璃般好看的眸子全是对江宴的控诉,好像她是吃人的饿狼。 第40章 日常亲亲“亲坏了?” 江宴在收拾一片狼藉的战场,眼神不太敢看那边坐着的大小姐。 她长发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发顶微微凌乱,脸颊像涂了胭脂般带着不一样的红晕,穿着白色小背心裹着被子,露出来的肌肤上痕迹斑斑。 神情还有些恍惚,体内的余韵久久不散,被饱满的青草香覆盖气血通畅沁人心脾的感觉,可身体上被蹂躏的地方还有淡淡的不适感,让她的感受有些分裂。 江宴颠颠地过来给谭千月穿衣裳。 谭千月抬头,看见这人随意拢着头发顶着让人心动的脸在她身前晃。 “我自己穿,不用管我。”谭千月的意思是让她去“收拾”自己,别这么招摇。 可江宴以为媳妇生气了,老实的待在一旁用脸贴过来,默默地与她亲近,这会看着确实像个才十七的乖孩子。 “快去收拾,一会该回来了。”谭千月无力的推推她。 “好。”江宴恋恋不舍的离开,点着炭火综合一下帐篷里的草木气息,一会再开个小缝通通风。 卷好布帘子,给睡袋换了一个方向,空出门前的一小块地方,出去打水将该洗的东西都洗了,还浸湿帕子给大小姐擦脸洗手。 干完一切后,又将人塞回了睡袋。 “阴天,估计不会有什么事,我做饭你先睡。”江宴把媳妇裹的像个粽子一样。 “不都是夜里做吗?怎么要白天?”谭千月退回暖和的睡袋里,这可比半个被子舒服太多了。 第59章 江宴回头看她,眼神带着暧昧看着不太清白。 “怕累着你。”半晌嘴角轻勾,笑的招摇。 手里还拿着她垫在身下的肚兜烤火。 “哼!”谭千月看不得她手里那个东西,只好将头埋进睡袋里,故作反抗的表情有点可爱。 江宴先是去外面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才开始准备做饭,院子外依旧是二三十个官差在巡逻,苗大人的马车停在院子外头,两个班头去住了驿站,只有苗大人自己守在这边。 院里的两三家一般不敢来她这边找事,自从上次打了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她都消停了好久。 没有粮食走不了,所以今天应该还是安全的。 最近队伍的粮食不多了,晌午之前应该会得一个不大的窝窝头,江宴不想让媳妇等那个小窝窝头,赶快将小铁锅支上。 小菜板摆上先切白菜,再切肉,肥肉的地方先煸炒出荤油,顺来的干葱段还剩小小一块扔进入呛锅。 当肥肉被榨干以后,荤油冒着香气将整个帐篷填满,还带着葱香提味,这时再放入切好的猪前槽继续翻炒,等到猪肉裹上一层油变色后再放入半棵白菜。 最后加水,放红薯粉,撒粗盐,扣盖一气呵成。 谭千月只露出一双眼睛在背后打量她,若是当初没弄错会怎么样? 这个可能性她甚至不愿意去想。 没办法蒸米饭,她只能拿了三个大馒头贴在锅边装象,反正能吃到肚子里就好。 偷偷又加了一点调料,上次倾家荡产弄来的调料当然要用,两根干红椒,小半勺老抽,这锅猪肉白菜炖粉条就已经很入味了,热乎乎的炖菜与天寒地冻完美适配。 两刻钟后,整个帐篷都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认谁闻了都要多吃两碗米饭。 应红回来的非常是时候,饭菜都好了。 “快些进来,大冷天的去了哪里?”谭千月腼腆的低着头,不好意思直视应红的眼睛,有点心虚,很怕被她看出来自己干了什么。 应红也很忐忑,她这个时候回来时可以的吧? 主仆两个略显客套。 “回来的正好,吃饭!”江宴灭了火,将小铁锅端回中间的位置。 院子里就她们与苏家,若是苏家不来,便没有其他人会过来,但吃饭这事依然要积极,不能像在家里一般慢慢悠悠。 掀开锅盖,肉香扑鼻,红薯粉吸收了炖菜的汤汁成深棕的颜色,白菜与猪肉咬到嘴里也香喷喷的。 放在肉里炖的白菜与大锅饭里的白菜汤味道可是天差地别,几人吃的都很香。 看着碗里的肉猪炖白菜,应红觉得她再蹲一个时辰都值啊,太好吃了,太香了,又夹了一口肉放在嘴里,腮帮子都像仓鼠一样鼓鼓的。 “小姐你吃,肉好好吃,白菜也好吃,粉条也好吃……!”应红忙的语无伦次。 江宴看准一块瘦肉夹到媳妇的碗里,还得多吃肉。 新鲜的猪肉咬在嘴里满口留香,三个人没怎么说话,就是全神贯注的吃饭。 吃饱后便是向后一倒,又出不去还能干什么? 这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才过了两天,应红便不太习惯了,浑身难受。 “小姐,我为你梳头吧?”小丫鬟想找点事做。 “我用头巾就好了,用不着梳头。”谭千月收了睡袋,穿着新做的棉衣棉裤坐在棉被上,虽然时间久了还是会凉,但相比其她人已经好到天上去了。 只要一路低调到达北地就好,虽然北地还不知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江宴背对着应红,眼神直直落在谭千月的身上,空气中都带着火花一般。 叫大小姐的脸颊上瞬间染上红晕,虽然昏暗的帐篷里不显,但有些慌张的表情细瞧还是不一样。 她咬着唇角,眼里还是带着埋怨,甚至身子还往后挪了一下,看她打量自己就好像还被她捏在手里一般慌张,故意将身子转过去。 江宴见她逃了,莞尔一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还不是落她手里! 对于隔壁的火花,应红是一点没有察觉,摆弄这做出来的小物件。 “这个给你!”半晌,谭千月拿出一副棉手套,江宴总是在外边干活,很冷。 若不小心,很快便会冻裂,冻伤。 江宴接到手仔细端详了一会,是一双深蓝色的棉手闷,外粗里细很厚实很保暖。 “这个好,我喜欢,只要是娘子给的我都喜欢。”顾不得还有电灯泡,立刻表明心意。 “贫嘴!” 隔壁的小丫头早已学会了耳聋眼瞎的本领,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就在江宴摆弄手闷子的时候,外面到了出去领饭的时辰,三人又全副武装开始排队。 很巧的是谭舅一家排在了谭千月的后头。 “千月,来领饭吗?”舅母王氏主动与她打招呼。 “嗯!”谭千月点点头,这舅舅一家与她不亲,虽然是母亲的亲弟弟,可是萧姨娘在府上的时间比她长,谭千月多数时间都在铺子里忙。 府上大小事宜还是萧姨娘掌家,更何况她面子功夫做得很好,这么长时间也没谁说她一个不是,只有谭千月才知道她正真的嘴角。 舅舅一家靠着谭母过生活,往日很低调。但他是谭千月的亲舅舅,在府上不帮着她说话,在谭千月的眼里他们一家便与萧姨娘是一伙的。 只是这流放的一路,为何会与萧姨娘几人分开?是因为萧姨娘她们再没有好处给舅舅一家了? 谭千月猜的八九不离十,如今成了阶下囚那萧姨娘几人就是累赘,谭舅一家可不想与她们掺和,最是会趋炎附势的一家人,别看闷不做声却从不吃一点亏。 就因为投靠了萧姨娘向来不与谭千月多接触的,估计也是没想到谭千月慢慢长大,竟然将谭府的银子都能攥在自己的手里,想当墙头草都晚了。 “千月,我瞧着你与江宴住进了帐篷,想必住着还好吧?”舅母一脸老实的打听着谭千月的事情。 “就那样吧,冻手冻脚冷的很。”谭千月随意回了句。 “可我瞧着你这手细皮嫩肉的,不像舅母这老手一路上更是糟蹋坏了。江宴把你照顾的挺好吧?我瞧她怪能干的日日不闲着!”舅母跟了谭千月一路,从排队这头到领完窝窝头。 “我这手是底子好,舅母怎的还和小辈比上了,我家阿宴再能干也就是比别人多两个果子的事!”谭千月语气淡淡的,没有热络也没有刻意疏离。 谭舅母还在打量着她,为难道:“阿月,舅母想与你商量个事?” 看着女人唯唯诺诺的样子,谭千月拒绝道:“舅母如今是流放,我做不了任何事!” 谭舅母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谭千月拒绝的这般干脆,不留情面。 心中不高兴,但没摆在脸上。 “可是,你妹妹她被挤在大帐篷的门口,这两天一直咳嗽身上也没力气怕是病的不轻,舅母真的怕她挺不到北地,我虽然平日里对你不够关心,但你们到底是亲表姐表妹,总不愿意看着她去死吧?”舅母紧跟着谭千月不放,说了一堆。 “所以呢,舅母是想怎样?”谭千月有些不耐烦了,要不要看看她的亲妹妹在哪里,谁给她的自信过来与她商议。 “我想能不能让你两个妹妹去你那里住?”谭舅母小心翼翼问道。 “一共就能挤三个人,让她们来住我去哪里睡?”谭千月实在不想与她废话。 “她们不占多大的地方,你们一起挤挤就好了!”谭舅母依然不放弃。 “我不同意,我不跟陌生人睡!”前边的江宴听见二人的谈话果断出声拒绝,神色冷漠。 “再说你怎么能放心让年幼的坤泽与一个乾元住在一起?”江宴继续泼冷水,这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了谭千月一路。 “这不是还有她们阿姐吗?再说我自然是放心你的!”谭舅母笑的谄媚。 江宴眸子微沉挡在谭千月身前,这一家人从来没什么存在感,但这并不表示她们就一定是纯良的性子。本应该是亲近的舅舅与舅母,却从来没有出现在谭千月的身边,关系可想而知。 “千月若是往常我也不来求你,可是你妹妹她如今的情况看着很不好,你能不能就帮帮她?”舅母执着的看着谭千月,甚至还想去抓她的衣袖。 “帐篷是我的,她说了不算,就算她同意也不行!”江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谭千月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带着难为看向舅母。 又有点怯怯的看了江宴一眼,表示很难为。 “你是谭家的赘妻,家中做决定应该让你娘子来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舅母终于将目光转移到江宴身上。 “还哪来的谭家,我受连累被流放还没找谭家算账呢,如今都成阶下囚了还来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走开走开!”江宴不耐烦的挥挥手,拉着谭千便躲开。 第60章 “千月,千月!”舅母在背后喊了两声,那声音如同破喇叭一样难听,只是她也知道收敛怕引来官差。 谭千月跟着江宴走了头也没回,想与她们住在一起那是痴人说梦。 谭千月都快不记得那两个妹妹的长相。 “一起住是不可能的,若真的病重你想给送些吃的,药丸,都随你,不过要小心!”江宴回头提醒道。 “嗯,我知道!”谭千月拿着窝窝头被江宴牵着,神色不明。 回到帐篷里,谭千月派应红去打听舅母家的事。若不是萧姨娘伪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这个嫡长女是有责任照顾谭家的。 虽然谭千月面上是刁蛮任性了点,可正事上还是稳重的,不然也没办法一直经营娘亲留下的铺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如今都靠着江宴养,自然管不了其她人,更别说是那一家子。 应红转了一圈后悄悄回来。 “舅舅家的大姑娘瞧着确实不大好,脸色又青又黄,一家人挤在旁人府上的帐篷里,估计日子也不好过!”应红感慨道。 “不好过,也是他自找的。倘若一直跟着萧姨娘,人多没准也能捞到一个帐篷,是他自己看着萧姨娘没用了,急急忙忙分开免得一家被拖累,殊不知到什么时候都是人多力量大!”谭千月可是太知道她舅舅一家的性子。 “小姐说得对!”应红只要能跟在小姐身边就好,至于其它的她不是很在意,毕竟二人从小就在一起,她只需要做一个合格的跟班。 想了半晌,还是装了两个窝窝头,两把花生,一点大枣,一把干草药,叫应红送过去。 也不是她小气,而是只能拿这些东西,再多就该惹祸了,她不想给江宴找麻烦,如今谁活着都艰难表表心意算了,能不能挺过去看她的命了! 应红在有些事情上也很机灵,拿着东西偷偷将舅母叫出来。 “舅母,这些是我家小姐偷了江主子的包袱给你拿点吃的,你若是念着她的好就快收下吧,虽然不多但是夜里若是被发现了没准都得挨打,毕竟家里也没东西吃,就这点都是几个人从牙缝里省下的口粮!”应红非常郑重的将东西交到舅母手里。 舅母看着手里的小布包眼睛一亮,没想到还能混来东西,面上谢谢的不得了。 “怎么?那江宴还敢打人?”听说谭千月没准会挨揍,舅母有点吃惊。 她这个外甥女可不是个软性子。 “哎,小姐再厉害,还能比江主子的拳头硬吗?不过就是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罢了!你也别怨恨她,小姐不当家也很为难,再说也确实没地方!”应红一脸的苦大仇深。 “那替我谢谢她,真是苦了她!”舅母好似关爱小辈的长辈一般,满脸愁容。 “哎,谁说不是呢!”应红也跟着叹气。 而会挨打的谭千月,这会裹着厚厚的被子蹲坐在角落,像一只等着大鸟投喂的小鸟。 “来,张嘴!”江宴拿个银勺子,这是她特意为媳妇买的,另外那两个人根本用不上这东西,直接拿碗就行。 在一堆的调料里发现了一个好东西,黄桃罐头。她就说应该是打进了哪家饭店的厨房,不然怎么会有黄桃罐头这种东西,没准是把人家的火锅自助给端了。 她最近严重缺金币,所以直接开直播秀恩爱。 勺子里一小块桃罐头颤颤巍巍的送到大小姐嘴边。 “啊,张嘴!” 谭千月将那水果罐头吃进嘴里,好看的眼神瞬间亮了,笑的比春天的花还好看。 “这什么东西,真好吃!”虽然与府上煮的梨汁有点像,但味道好太多。 “别人家里找到的好东西,你只管吃就好。”她说的也没错,确实是别人囤下的东西。 用勺子将一个大大的黄桃分成四块,好进行投喂。 甚至还吃一口黄桃,喝一口汤,弹幕是既馋又馋。 【主播手里那个东西很好吃的样子,我也要吃!】 【主播的伴侣,吃东西很漂亮很甜的样子,我也想要!】 江宴一眼瞪过去,什么都想要只会害了你! “是冻上的黄桃在糖水里煮的,你若喜欢吃以后还有!”见她吃的欢喜,江宴喂的开心。 直播的金币声又哗啦哗啦的下来,可江宴还是嫌慢,心一横准备下海。 喂光了一个大黄桃,她将空碗放在一旁,空气中都是黄桃罐头甜腻腻的味道。 “甜吗?”江宴自己凑过去。 谭千月想起什么,吓得收紧被子,垂眸不看她。 “嗯……甜!”声音细细小小的,脸也红。 “那你让我也尝尝!”说着双手轻轻薅着被子往自己这边一带,连人带被一起倒过来了。 江宴扯了她碍事的头巾,让顺滑的长发倾泻而下,海藻一般的秀发堆在被子上,再瞧美人一双慌张的眸子里潋滟生波,唇色湿润柔软,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噼里啪啦掉金币的声音听在江宴的耳朵里,有种乍富的飘飘然,是谁又能与美人亲热,又能挣金币的,是我自己呀! 江宴得意的想着,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吊足所有人的胃口。 “你干嘛?”谭千月被她瞧的脸热,晃着身子想跑。 “这……这这……不能乱来的!”身子还在往被子里躲,眼神却要警告江宴一般故作严厉。 只是瞧在江宴眼里,像一个虚张声势的小猫咪,毫无威胁可言。 看到弹幕准备砸金币时,这才捧着那张绝色的美人脸咬在湿润清甜的红唇上。 谭千月没想到她直接咬自己,一点不敢动,只能闭上眸子眼不见为净。 江宴没吃到桃子,拿大小姐娇嫩嫩的红唇当桃子吃,耳边哗啦哗啦的金币声更是叫她忘了情……! 轻咬着下唇吮.吸,没一会不知不觉将人堵的不留缝隙,去勾更深处的甜蜜。 谭千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边焦急一边被身前的人捧着下巴可劲亲无处可躲,被刺激的浑身无力,身子发麻,甚至能感觉到热意从身子里涌出,让她难受的扭着腰肢。 这人再不放开,就一起去死吧,江宴胡闹个没完,谭千月软着身子都想同归于尽了……! 外面都是官差与犯人的声音,估计是见出太阳了,都出院子走走! 江宴不知是被金币硬控了,还是被娇妻硬控,总之有点过火。 感觉大小姐没什么力气后才放开她。 “下次……下次别给我吃了,……我不吃桃!”谭千月一双璀璨的眸子湿漉漉的瞪着她。 “好,不吃不吃,我还有山楂的,苹果的!”江宴小心翼翼的给媳妇擦嘴。 “滚!”但好像给她碰疼了……! 第41章 马贼来了 苗大人还在想粮食的事情,魏班头说是能在镇守那里要来两车粮食,可是二百多人一个月的行程两车的粮食怎么够,没有足够的粮食抵御严寒都艰难,不吃多一点怕是赶路都难。 就在她犯难的时候,外面镇守带着人跑进来,整个人慌里慌张。 “不好啦,不好啦,钦差大人,马贼来了,马贼又来了!”镇守大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马贼来了?在哪里?你慢慢说。”苗凤卿被镇守的话吓了一跳,这要怎么办?她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呀! “大人,马贼又回来了,这次将目标放在镇上几家大户,六七十人正在里面抢劫呢,吃的用的,甚至是貌美的坤泽都要被抢走,这可怎么办呀!”小老头急的直拍大腿,满脸焦急。 “可派官兵去制止了?”苗凤卿严肃的看着只会拍腿的镇守。 “去是去了,可里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衙门那三十多人谁都不敢靠前,都是要养家糊口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哪个都不敢冲在前头,若是再没辙马贼将东西抢到手就该跑了。”大冷的天,镇守硬是急出一脑门的冷汗。 苗凤卿暗自皱眉,没说话,她是有心帮忙,但她不是武将也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杀过人。六七十个马贼,就算一百五十名官差与衙役全部去抵抗也免不了一场恶战。 “叫两位班头过来商议吧,就算前去支援也是他们人多。”苗凤卿将问题推到那二人身上,都是喝酒吃肉的关系了,怎么不去叫魏班头出来? “好好好,下官这就派人去叫。”镇守点头。 苗凤卿也焦急的站在一旁等待,于公于私她的责任都在流放的犯人身上,但马贼真的杀到庄镇的富户人家里烧杀抢掠的话,无论是哪个官员都不会看着坐视不理。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们最后还是会出兵。 魏班头听了镇守的陈述,脸色也不好看。谁愿意被抓去当壮丁,还是对抗马贼。 “连县太爷都头疼的事情,找我们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县太爷禀报。”魏班头黑着脸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等去禀报了县太爷黄瓜菜都凉了,人都被他们抢走了。”镇守急的跺脚。 第61章 “钦差大人你怎么看?”魏班头搓着手看向苗凤卿。 “那自然是要助镇守一臂之力,留五十人守在这里,其余一百人立刻去马贼出没的地点支援。”情况十万火急,苗凤卿没有时间与他们斗心思,只能叫上最多的人去支援当地的衙役。 “那就叫上人出发吧,吕班头留下,我与钦差大人前去助镇守大人一臂之力。”魏班头思虑一瞬后,面上也答应了镇守的请求,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帮庄镇赶跑马贼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然这事传出去他们怕是要吃一辈子旁人的白眼。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这就出发。”镇守大人顿时天亮了一般在前边领路,后面一百来个官差一路跑步前行。 镇守大人是从衙门直接过来驿站这里,接到百姓报案后第一时间便来请求支援,很清楚自己打不过马贼。 这下好了,加上衙役一百四十多人是马贼的二倍人数,就算打不赢总不至于还让马贼糟蹋了庄镇吧? 苗大人上马时,忽然一脚踩空,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前面救人要紧。 她虽然不是武将,但会些拳脚自保不成问题,身后也有从兵营借来的二十多人,就算马贼穷凶极恶,她相信一百多的官兵也能保护百姓的安全。 江宴听着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感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连忙出去跟着瞧瞧。 发现桑榆没守在禁所,看了一圈还好陈兰还在。 “兰姐,这什么情况?”江宴靠近陈兰小声问道,见不怎么来这边的吕班头都守在禁所,一定是有了什么变动。 “庄镇有马贼闯入,直接去了几家富户抢粮食,金银财宝,甚至是坤泽,反正就是有什么抢什么。”陈兰见是江宴,便一五一十的全与她讲了。 “马贼?好好的怎么会有马贼出没?”江宴乌漆麻黑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说是这边最近一直有马贼出没,就连县令都拿他们没辙,这不还不到一个月马贼又回来转悠,镇守大人来求苗大人去帮忙,瞧着是挺凶残的一伙人。”陈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江宴。 江宴紧皱眉头,有点替苗凤卿担心,这马贼若是容易对付县令何至于头疼,苗凤卿是她们流放路上的保障,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流放的队伍岂不是要乱套? 不过听说这群马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去帮着消灭马贼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江宴只能保佑苗大人平平安安的回来。 江宴回到帐篷后,叫几人都穿好棉衣鞋子,将帐篷里的东西都收拾收拾,等着看晚上的情况。 如今的家当是越来越多,再也不能让哪件随便消失,还得想个借口将小推车弄出来才行,过了庄镇后面再想弄出来就难了! 可是就算她眼下能拿出来,班头怎么会允许她带着推车走?江宴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发愁。 苗凤卿带着一百人与魏班头,镇守,三人到了马贼正在洗劫的首富刘家,里面传来哭天抹泪的声音乱糟糟的。 马贼好几十人,连府门外都有二十几人骑在马上看守,里面的人开始搬运粮食,官差守在街道外不敢向前,只等镇守大人搬来救兵。 “里面怎么样了?”镇守上前询问刘家的状况。 “粮食,金银细软被扔在院子中间,马贼准备直接驮到马背上带走,已经开始往外搬了!”埋伏在附近的衙役一直盯着里面的动静。 “人员怎么样?”镇守焦急问道。 “不清楚,但伤亡不多!”衙役低着头不敢看镇守大人。 他们歪瓜裂枣的都不到三十人,对方个个手持大刀身材魁梧,甚至还有人拿着两个大铁锤,他们上去不是白白送死吗?外一惹怒了这群马贼那手起刀落死的更多怎么办? “他们知道被包围了吗?”苗凤卿眼神向刘家的方向看去。 “呃……他们在这一带都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县令召集人马都去围剿的两次,都以失败告终,所以这群马贼眼下更加猖狂了!”镇守为难又惭愧的看向苗凤卿。 苗凤卿没说话,看来这群马贼确实穷凶极恶不好对付,她现在已经不盼着能制服这群强盗,想着只要能将里面的人保住就行。 至于粮食,金银,关键时刻留不下也没办法。 “苗大人,我们怎么办呀?是冲进入还是继续守在这?”镇守也没什么好法子,若不是有官差相助,他压根不敢与这群匪徒硬碰硬。 “守在这有什么用,他们在里面还不是肆无忌惮的糟蹋百姓,我们人多总要去试试的,不能因为歹徒凶狠就退缩。”苗凤卿从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穷凶极恶的歹徒,一时之间情绪有些不稳定,她告诉自己冷静些。 “要不我们就杀进去?”镇守扭头看看魏班头。 “你是镇守,你说了算!”魏班头觉得自己肯过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确实,一切还要镇守大人尽快下决断!”苗凤卿也缓过神来,她们只是协助,最终的命令还是要听镇守的。 几人商议来商议去,看似耽搁了许久,其实没到一刻钟的功夫。 “这样吧,为了避免歹徒狗急跳墙杀害更多的人,我们先与他们谈谈怎么样?”苗凤卿看着刘家大门的方向,那财主的门前马贼干的起劲,吃的用的都被甩在了马背上。 “这谁敢去谈呀,再说马贼也不听啊!”镇守愁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按理说他们人多将马贼赶跑没问题,可是哪个敢上前冒着被砍头的危险逞英雄。 “要不我先试试?若是他们执意不肯离去,所有人在一起上?”苗凤卿心中焦急,可直接正面冲突就是要打打杀杀,到时候无论是官差还是百姓都会有伤亡。 魏班头斜眼瞧瞧她,就差将有病写在脸上了,但眼前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了,有愣头青出头也好。 “那大人就去试试吧,一旦马贼动手我们就直接冲过去!” “好!” 一百人来慢慢将刘府围成一个圈。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是朝廷派来的官兵,若是肯放下武器投降官府定会从轻判决!”苗凤卿骑马向前几步,试图与马贼交涉。 但她心底又很清楚,歹徒不会相信她胡诌这几句话,只是不愿意让所有人拿命去冒险,官差手里的刀与马贼手里的刀可不同。 苏荷今日总是心神不宁,不是眼皮跳就是心慌,总之从上午就不顺。 见到江宴在外面与她随意聊了两句,这才得知苗凤卿去打马贼了,顿时心更慌了。 怎么能让她去呢,她……她从前是个文官呀! 苏荷这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帐篷外的雪地上一直转圈圈。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刘府大门外响起,两方人马正打的不可开交。 马贼接连几次打退了官兵正是气焰嚣张的时候,个个骑在马上大刀舞的飞快,一众官兵惧怕的不敢靠前。 兵营里借来的二十几人英勇上前,硬是将歹徒的防线冲破一道口子,让其他人也找准机会跟着一起冲进去。 一时之间,二三百人打成一团,马贼虽然凶狠善战可被困在方寸之地有些施展不开,领头的贼首似乎看出这样下去就算赢了也会损失惨重,一双凶狠的鹰眼像要吃人一般朝着苗凤卿瞪去。 苗凤卿也是赶鸭子上架,没有办法只能打,劝了又不听。 好在官差也不全是胆小畏缩的,甚至有几十个也是相当英勇,这才与马贼打个平手。 贼首举着大刀,狠狠踢了马肚子一脚,目光凶狠的朝着苗凤卿的方向飞奔而来。 “大人小心!”桑榆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往日严肃木讷的双眼此刻露出嗜血的光芒,借着一旁的石阶起身跳跃直接朝着马贼的脑袋砍去。 那贼首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下腰躲在了马的另一侧,长刀挥舞砍向另一边的苗凤卿。 苗凤卿闪身躲避着,同时捡到一旁长长的棍子,对准马贼的腰间将人挑下马。 镇守不敢靠前,却机灵的带着官差抢了歹徒的马,拉过一个放跑一个,没了马匹的冲击力歹徒稍显弱势,官差们一个个都来了信心。 若是能拿下这批让县令都头疼的马贼,那赏赐怎么少的了,一想到这个个斗志昂扬竟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马贼眼见情况不妙,准备扔下所有东西撤离,只是被官差团团围住,马匹又丢失一半突围困难。 “大哥怎么办?”一个手持双锤的歹徒看向为首的大汉。 “呸!回去府里面抓两个人质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能不管人质的死活!”为首的大汉一脸凶狠道。 “好!”小弟得了命令,麻溜跑回刘府一手一个领着一对双胞胎姐妹出来,扔在贼首面前。 “成,就她们了,哈哈哈哈哈!”看着两个姑娘吓得瑟瑟发抖,身子软的站不起来,歹徒猖狂大笑。 随后,那个拿着双锤的大汉,拎着两个姑娘的腰带,将二人都提了起来,挡在所有人前面开路,一旁还有马贼举着大刀放在两个姑娘的头顶。 第62章 瘦弱的姑娘脸色发青,头朝下被吊在大汉的手里,十分难受。 “都别动!”苗凤卿看着马贼用两个坤泽开路,瞬间汗毛炸起。 “大人,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因为两个小小的坤泽就放了他们,他们在府上又何止杀了两个!”一直没出声的魏班头提醒道。 县令几次攻打都没能制服的马贼,今日差不多要折在他们手上了,多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里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决不能让这两个人死在我们面前!”苗凤卿眼神坚定,神情高度警惕。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放虎归山,若是这次让他们逃了,那么下次他们就会疯狂的报复庄镇,届时哪里是两个坤泽这么简单!”魏班头也语气加重。 苗凤卿竟然无法反驳,镇守也在一旁瑟瑟发抖,是啊,回头钦差带的官兵都撤了,他们庄镇不成了人家案板上的鱼肉? 不管怎么说,让她不顾那二人的性命,那是绝对做不到。 但是杀了马贼或许能试试。 眼看着马贼越来越近,苗凤卿与桑榆对视一眼,示意先救下人质。 “都闪开,不然老子让这两个……”他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人质瞬间被人大力的抢走,胸口被踹了两脚向后倒去。 这时所有人又近距离的扭打在一起,歹徒见人质没了瞬间开始疯狂拎刀就砍,估摸着也是知道今日悬了。 没了人质,马贼被困在小小的圈子里,所有人都想抓住猖狂的马贼,好扬眉吐气成为十里八乡的英雄。 为首那人眼里淬了毒般阴狠的望着苗凤卿,牵动缰绳直直的朝着她跑去。 桑榆在对付双锤,苗凤卿将两个人质扔去后面,可姑娘们还是没有力气,她只能用力将两个人拖走。 就在这时,贼首骑着疯马向她飞奔而来,泛着寒光带着血的尖刀向她用力扔过去。 苗凤卿瞬间瞳孔睁大,用尽力气带着两个人质转了半圈,刀尖划破了她的衣角,桑榆见她艰难忙上前帮着将两人弄走。 就在这时那疯马高高抬起前腿嘶鸣,落地时就要将苗凤卿踩个粉碎。 “啊……!”马蹄落在了她的右腿上,苗凤卿甚至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咬牙给自己换了一个方向,抓住歹徒的脚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人拉下马,这时桑榆与官差们将疯马制服。 苗凤卿捡起掉落的刀一把扎进贼首的心脏里,这种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反复三四次她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晕了过去。 贼首死了,剩下的还能拼死抵抗的不多,官差迅速制服了所有马贼。 “大人,大人?”桑榆赶紧将苗凤卿拽起,扶到马背上往驿站赶去。 “镇守大人,所有人拼命才降伏的马贼,你定要小心仔细的看牢,若是出了半点差你怕是没法交代!” “是是是是,下官牢记,快扶钦差大人回驿站就医。”镇守也急。 不过能抓住马贼更是让他兴奋不已。 魏班头收拾着后面的事情,对于苗凤卿的下场他也没说什么,事事冲在前头,功劳不是那么好拿的! 桑榆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苗凤卿回了驿站。 苏荷被叫去照顾人的时候,看见苗凤卿满身都是血瞬间被吓的瘫软在地。不过还是强迫自己冷静,硬是站起来走到苗大人身边。 “没那么严重,血是别人的。”桑榆在一旁解释道。 “那她怎么晕了?”苏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指尖都在颤抖。 “被马踩断了腿,估计疼晕了?”桑榆也不确定。 “那怎么办呀?那得多疼呀?”苏荷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派人去找了庄镇有名的大夫,估计马上就要到了,苏姑娘在这里照顾大人吧!” “好好!”苏荷忙点头,告诉自己冷静些,她不会有事。 禁所与驿站相邻,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了,听说苗大人是被抬回来的,江宴心下一惊。 医治的屋子全是人,轮不到她去看,她只能夜里去找苏荷问问情况,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有事。 “大夫,她这腿情况如何?”大夫包扎伤口后,桑榆开口问道。 苏荷屏住呼吸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大夫诊治。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骨头老夫给接上了,还好没踩碎,可到底伤了筋骨有些严重卧床四个月吧!”老大夫捋捋胡子,对自己的医术非常有信心。 “那她养好后会成瘸子吗?”苏荷战战兢兢开口道。 若是成了瘸子,她大好的前途岂不是都毁了? “养的好看不出来,养的不好怕是会成跛子!” “再有就是观察观察她今夜的状况如何,若是发热就熬两幅汤药给她灌下去!”大夫又吩咐道。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被马踩到眼下的状况算是最轻的,偷着乐吧!”老大夫说话只管自己痛快。 “是是是,多谢大夫!”苏荷缓过神,准备送走大夫,夜里还要观察苗大人的状况,接下来她很忙要打起精神。 苏荷坐在苗凤卿的对面,看着她脸色发白,嘴唇也没了颜色就很难过。 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躺下了,还得躺四个月! 同行的魏班头都去喝酒喝肉庆祝了,真是气死她了。 “你呀你呀,你你你!”苏荷隔空点着苗大人的额头,不料下一秒将人给点醒了。 苗凤卿睁开眼睛,慢慢看清是苏荷,眼神*瞬间脆弱无比。 “好热,还好疼!”她无力的抓住苏荷的小拇指,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第42章 有新车了 苗大人将将睁开眼睛,右腿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大夫又用木板紧紧包扎,整条腿一动不能动会疼的石头一样。 看见苏荷在自己身边,眼底泛红有些委屈。 “腿很疼,阿荷我疼。”她抓着苏荷的小拇指轻晃,神情脆弱可怜。 “那怎么办?我再去将大夫叫过来给你看看?”苏荷见她额头冒着细汗脸色发红,伸手去试试温度。 “你坐近一点!”苗凤卿费力的侧着身子去瞧她。 “哦,好!”苏荷又往她跟前凑了凑,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你抱抱我……!”苗凤卿抬头,微微带着湿润的眼睛望着她,隐隐透着执拗。 苏荷无奈的闭了下眼睛,伸手去安抚她,虽然心里跟着焦急上火,可面上不想让她看出什么。 苗凤卿借着伤势,人都钻进苏荷怀里,还偶尔神色可怜的呻.吟两声,换来苏姑娘更柔软的安抚。 苏荷手上的铁锁链以照顾苗大人为由,被桑榆打开,这会总算是活动方便了。 江宴寻到苏荷打听了苗大人的伤势,听闻没什么大碍后松了口气,可竟然要卧床四个月好好将养才能保住右腿无恙,这在流放的道路上显然是艰难的。 江宴暗暗想着所有的可能性,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大雪后的两三天,温度出奇的冷,帐篷虽然有着一层夹棉,但在冰天雪地里依旧冷的让人发颤。 钻进帐篷,应红将门扣好,谭千月窝在自己的睡袋里还算暖和。汤圆不知道自己冷不冷,但是会学着谭千月的样子也猫在自己的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好奇的看着刚刚回来的江宴。 “冷了吧,快进来暖暖。”谭千月包的粽子一样向她招手。 “我身上都是凉气,缓缓再说。” 谭千月躲进睡袋里时,江宴不许她穿着棉袄就进去,那样等到继续出发时棉袄将会被直接打透,失去保暖效果,她一般窝在睡袋里时都是穿着那件江宴改过的短衫。 “苗大人怎么样?”谭千月主动问起。 “没什么大事,但后面怕是要一路躺到北地了,也很麻烦。”江宴眉头轻皱,手里收拾着东西。 “人没大事就好,歹徒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应红听了些八卦,回来自然是要讲给小姐解闷。 “哎,不想这些了,吃饭,到什么时候都是吃饭最大。”家里还有媳妇要投喂,先干正事。 洗净准备好的白米放进小铁锅倒入水囊里的热水,这样会节省时间让米饭熟的更快,更香,而水囊里面的热水她临睡前再烧开灌好即刻。 土豆去皮扔进去几快,换来的野鸡剁上半只,分成三大块盖在米饭上,木耳,海带,用开水烫一遍切丝,一起撒在最上面,粗盐碾碎用温水化开均匀地淋在白米上,在另外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加了花生油,酱油,最后扣盖等着铁锅内的水分被充分吸收就好。 江宴守在小锅旁,看着锅底的火苗慢慢烧的很旺,帐篷里全是易燃物品,每次做饭的时候都得十分的小心。 屋子里慢慢有了热气,让天寒地冻的夜晚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鸡肉混着白米饭的味道慢慢传来,她们太久没吃米饭了,真的好香。 第63章 掀开锅盖的那一刻,食物的香气喷涌而出,连狗子都要去旁边瞧一瞧。 自从它来到这个家以后,三个小水瓢是谭千月,应红,和狗子的,铁锅是江宴的新饭碗,不过江宴不嫌弃,抱着锅吃好呀,吃的多吃的香。 树杈做的筷子随意搅动两下,将软烂的土豆打碎,盛在碗里时还带着脆脆的锅巴。 最后将一只鸡腿直接扣到谭千月的碗上,带把的木头碗盛的满满的高高的,熄了火各自捧着碗开吃。 “江主子,我觉得桑榆那些官差都未必有我们吃的好。”应红圆圆的眼睛看见碗里的饭菜后亮亮的,瞧着是一顿好饭能骗走的主。 “那你很幸运了,但是财不外露的道理你懂吧?”江宴很怕这个傻孩子出去乱说。 “那当然!”应红很想说她又不傻,但后半句忍住了,不能得罪衣食父母。 “先吃肉,用手抓。”看着大小姐用筷子与大鸡腿抗争,江宴直接告诉她用手抓住骨头的位置。 谭千月看向江宴,她脸上还沾着一块黑灰。 然后真的用手抓着吃,以往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鸡腿,都是切好后上来的。 大大的鸡腿咬在嘴里很过瘾,不多的汤汁带着粗盐与配菜的滋味爆开在口腔里,混着鸡腿鲜嫩饱满的口感,叫从前一向很挑剔的谭千月吃的很香,连带着将米饭都吃了个干净。 江宴看着她胃口很好的样子,觉得养胖指日可待,存多一点肉后面到了北地才不容易生病。 最近夜里,应红每晚都能弄到热水,像是有人特意给她烧的一般。 三个人用专属的竹筒子刷牙,擦擦脸擦擦手,最后大小姐泡泡脚去去寒气,趁着炭火还有些余温,几人赶紧钻进被子里睡觉,一日又这么过去了。 夜里,谭千月收起水晶石,帐篷里面一片漆黑,她与江宴穿着里衣挤在睡带里,互相抱着很暖和。 她顺着江宴的手腕向上摩挲,停留在胳膊的位置,长期的体力劳动叫她的手臂结实紧致,甚至随便动两下都能摸到薄薄的肌肉,匀称,力量感与美感兼顾。 一想到自己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好像是个没用的人,谭千月非常自觉的替江宴捏着胳膊,按摩一样想叫她放松放松。 江宴手指搭在她纤细的腰间,感受着手臂上柔软的按压,有些享受的躺在一边,日子就该有苦有甜才充实。 “脑袋也按按,揪头发揪的头皮很累!”她得寸进尺将头垂到谭千月胸前,想让她帮着按摩头皮,又长又厚的头发日日揪着,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谭千月怀疑她在占自己便宜,但还是帮她按压着头皮,用些力气揉捏。 江宴用手掌贴在她腰间细腻的皮肤上把玩着,还是两个人挤在一起睡暖和。 苗凤卿这边夜里微微发热,苏荷大半夜的坐在炉子旁给她煎药,苗凤卿喝药时还算听话,苏荷拿到她嘴边,她抬着苏荷的手一饮而尽,只是状态看着依旧不好。 苗凤卿受伤的是腿,苏荷不敢与她挤在一处,硬是在木板凳上坐了一夜,半夜又是喂水又是安抚也忙了一夜,根本睡不着。 次日,镇守与刘府家主带着两个女儿前来道谢,两个小姑娘看着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苗凤卿都哭的伤心。 “大人,就让我们留下来伺候你吧!”二人跪下磕头。 “我这用不着,都……都回去吧!”苗凤卿摆摆手,她如今说话都觉得费力气。 “大人,我们是真心的想留下来照顾你,若是没有大人我与姐姐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请您一定要将我们留下!”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水灵灵的跪在地上求着照顾她。 “我不需要你们来照顾,若真的想感激我便留下些粮食即可!”苗凤卿说着说着还向后看去,生怕苏荷这会进来瞧见这场面,到时候她有嘴说不清。 殊不知苏荷站在门外偷听,将里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虽然知道苗凤卿拒绝了二人,但是这让苏荷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对她起的那点怜悯瞬间化作乌有。 看到水灵灵的漂亮坤泽,还是一对,苏荷心里酸的冒泡泡,跟人家对此自己好像老了,虽然她一直叫江宴姐姐,可是自己比江宴大上三岁才对。 “大人,粮食我们都已经带来了,今年收成不好没办法将你们所有的车都装满,但是拿了一头猪,十只鸡,专给大人补身子,还望大人莫要嫌弃。”刘府的家主殷切的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报告给苗大人。 “能得到刘府的帮助我们十分感谢,两位姑娘还小带回家去吧,镇守大人我这还需要休息,就不多留你们了。”苗凤卿目光严厉的看向镇守。 “啊……既然苗大人需要休息,那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镇守大人将几人带走,那一对姐妹花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两眼,甚至出门时还礼貌的与苏荷欠身。 苏荷也假惺惺的回礼后,看着屋内虚弱躺在床上的人就火冒三丈,都瘸了躺在床上了还招人,瞬间将某些人又打进了小黑屋。 等到苗大人再召唤苏荷的时候,进来的却是孙姨娘。 “大人可是想喝鸡汤,那只母鸡都炖了一下午正是滋补的时候,大人不方便我来喂您?”孙姨娘一脸慈祥的看着苗大人。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不劳烦夫人了。”苗大人一脸尴尬的笑,对着孙姨娘苗凤卿有些莫名的心虚。 一想到苏荷将自己扔下了,又开始在心里默默的委屈上了,果然病人就是喜欢多愁善感。 马贼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县令闻讯赶来特意带了丰厚的物资帮助流放的队伍顺利到达北地。 苗凤卿的五辆马车加上班头的三辆马车都装的高高的,不出意外怎么都能挺到北地。 县令在上报的时候,也将苗大人的功绩一笔一划的给添上,当然也没忘了自己的辛苦,通通上报,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只有苗凤卿受伤的世界达成了,苏荷莫名其妙就不理她了,她在驿站的小屋里躺了两天都快疯了。 今日就要出发了,她已经从驿站搬回了马车上,回到车里一看连那小东西也不见了,她这才更慌了,苏荷是真的想与她划清界线呀! 库房的小推车还是被江宴搬了出来,外观上与这时的推车相差很大,但江宴一直在给它做旧,平整的车身被她用粗石偷偷磨了很久,看起来坑坑洼洼的确实像放久的闲置车。 甚至用连接它的小电棍画出了木板的纹路,沾些泥土不细看是分不清的,深棕色的车身像个矮矮的长方形木箱子,顶端支着一块遮风挡雪板子,下面四个车轮子,很像书生们用的箱笼被压扁的形状,江宴搓了一根很粗的麻绳方便拉车。 这个车的重量非常轻,甚至比她的包袱还要轻,好似一点重量都没有,她估计就算是大小姐坐上去也会很轻松。 车子看起来很小,大概只有马车的四分之一大小,江宴把乱七八糟的帐篷直接扣在了车身上,帐篷的木架子压在帐篷上起到个固定的作用,这下看起来与一个能移动的小帐篷没什么区别,风一吹帐篷上带些颜色的破布条还会乱飞,看着很难评价什么。 流放的队伍,马车,粮车,帐篷,要搬的东西也是一堆,江宴的这辆破车混在其中不算很突出,只有破的突出。 “你这是什么东西,破破烂烂的要散架子一样。”魏班头准备出发前,看到了江宴的破烂车。 “回大人,这是小的捡了人家不要的破车,用来帮着自己拉些东西,再一个家里有个丑媳妇还病病歪歪的不让我省心,这不是怕耽误了大伙的行程才弄这么个东西,好带着她赶路嘛!”江宴拧巴着五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魏班头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她家里好像给了不少银子,这会他心情好便给了江宴方便,江宴弯腰低头千恩万谢。 人走远后,江宴带着另外两人开始收拾行李。 两张草垫子铺在最底下,紧接着是一层棉被,睡袋铺在棉被上,另一个棉被盖在睡袋上面,厚厚的一层绝对能抵御北地的寒冷。 应红与谭千月将家里的东西通通都放进了车里,她还不知道江宴把她丑媳妇的名声给传出去了,看着厚厚的被褥傻乐了好久。 帐篷一拢,小推车只能露出前尖的一块,江宴把麻绳套在上头试了试比背着包袱轻松许多,帐篷架子再也不用沉沉的拿手里,收拾收拾齐活了。 “出发!”魏班头骑在马上趾高气昂的样子,苗大人一时半刻都下不得马车,这下没人掣肘他更是逍遥得意坏了。 所有人都换了棉衣,启程的路上还算和谐。 “头,她真的起不来了?”吕班头幸灾乐祸的笑着,眼神里全是算计。 “起得来啊,后半辈子想当瘸子就随便起来嘛,又没有人拦着她。”魏班头无所谓道。 “没她在外头管着,我们这一路也逍遥不是。”吕班头记恨苗大人已久。 “怎么?这一路你还不够逍遥啊,我告诉你收敛一点,别到时候惹了收不了场的麻烦,我也帮不了你。”魏班头暗暗警告道,他年纪大些不像吕班头什么都写在脸上。 第64章 “知道,知道。”吕班头敷衍的点头。 队伍开始出发,积雪没有融化,一些心思巧的犯人都留了些棉花塞进鞋子里,省着将脚丫冻成冰棍。 膝盖深的大雪,即使被太阳照了两三日依旧到脚脖子往上,雪面更是硬邦邦的,踩在上面一脚一个大坑,整个路上都是嘎吱嘎吱的踩雪声。 冰凉的雪灌进鞋子里,走了几个时辰脚都冻的没了知觉。 汤圆是第一个享受拉车服务的客人,依旧圆滚滚的身子躲在车里睡觉,不得不说它的家人将它养的真胖。 江宴不知道的是,她偷了人家的孩子以后,一头体格健硕的灰狼被雪白的母狼按在坑里打,两眼冒金星,甚至头顶的毛都被打秃了……! 第43章 有人惦记 尽管流放的队伍走的是官道,可厚厚的积雪无人打扫行程依旧慢了不少。 赶路的犯人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碰到平原处大北风将雪花吹打在脸上刮的生疼。 几家人互相搀扶着连拉带拽,萧姨娘的脸被风吹的又黑又硬,哪还有原来半点样子。 两个女儿底子好一些,但与从前当小姐时的样子天差地别。 她们一家与司马家凑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好过,轮流抬的帐篷并没有因为几人都是坤泽力气小而受到优待,反而沉重的架子总是能分到她们手里,时间久了萧姨娘便生出离开的心思,可是离开了便没有容身之处让她有些两难。 而谭舅一家,大女儿的情况属实不乐观,好在这两日的伙食强上不少,窝窝头又大了些,每日也会做两锅的炖菜给所有人补充热量。 谭舅家的女儿也就吊着一口气,虽然不是小姐公子的命,但是靠着谭相生活也算半个小千金,冷不防被流放还真是受不住。 “你看看人家府上,都是齐心协力一起渡过难关,你们谭府倒好,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是一群不中用的东西。”谭舅母看着窝窝囊囊的谭舅,便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 谭舅默不作声,垂着的眼睛暗沉不知在想什么。 “上次,你那侄女给了点东西,你说她还有没有其它的,我瞧着她那个妻主挺能干的,没准还真藏了什么好东西。”舅母继续在谭舅耳旁絮絮叨叨。 谭舅抬眼看了前方拉车的江宴一眼,还是没说什么。 江宴还不知道有人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拉车奋力的往前走,雪天道路难行,幸亏推车的轱辘位置高叫她省些力气。 但她要适应这个阻力,因为后面大概都是这种天气,只能盼着官道上的行人多些,将路面踩实一点,等到雪冻成冰更说不上是好是坏,总之这一路怎么走都是困难。 苗大人躺在马车里走在队伍的最后头,马车要避免大幅度的晃动,行的很慢,桑榆一直跟在苗大人的旁边。 雪地里走了一天,终于收拾出一块空地开始安营寨扎,江宴怕有人对她的小推车下手,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小推车也套了进来。 不大的帐篷,顿时没了三分之一的地方,三个人在剩下的地方挤作一团……! “没关系,我将它动一动,还能伸开腿脚!”江宴稍稍调整了推车的方向,好让睡觉时两腿伸进两侧车轱辘的空隙间,虽然实在拥挤但不耽误睡觉。 “我觉得,我们睡在车底也无妨……但是帐篷的门好像扯坏了!”大小姐说话的表情很一言难尽,声音更是透着违和。 “呵呵呵,没事,我将门开大一点好了!”江宴笑的有点尴尬。 “我们还出去吗?” “不解手的话就直接睡吧……!”庞然大物挡在门口,想出去难呀! “不去,睡吧睡吧!”踩了一天的雪,谭千月觉得自己的脚已经没了知觉。 脱了鞋子钻进睡袋,脸色有些苍白,浑身冒着寒气手脚冰凉,尤其是脚。 “水囊还是满的,我们熬点粥热乎热乎。”光线太暗,江宴还没有注意到谭千月状态。 “嗯,……你小心些!”谭千月窝在她背后,看她将米倒进锅里,开始点火。 难闻的烟味仅一瞬间,因为火苗燃的很快,江宴直接在空车上做饭。 今晚只打算熬点热粥,一把花生,一把红枣,一把糖,粗暴地扔里面熬个甜粥。 江宴看了看捉襟见肘的帐篷,想着将推车丢在外头的可能性。 大概两刻钟的功夫,小铁里冒出白米粥的香气,带着一丝甜滋滋的味道飘在寒冷的空气中,让冰雪的味道多了点甜味。 “来,喝了粥便睡下吧,今日太辛苦了!”她拿着碗转身给谭千月递过去。 大小姐解下头巾,发髻上除了缎带没有一根多余的装饰,但难掩其天生丽质华如桃李的容貌,这会病怏怏软绵绵的样子,还多了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想起昨日还剩下一个煮熟的鸡蛋,便赶紧剥了皮扔进锅里一起滚热。 谭千月捧着热热的粥碗喝了两口,勺子也不要了,这才觉得活过来了,冰天雪地里埋了一天,掉进大腿深的雪坑里都两回了,她感觉自己也快成了雪人。 夜里,漆黑一片。 应红背对着二人,劳累了一天她很快便睡去。 谭千月便有些磨人了,江宴钻进睡袋里,两人的腿正好放在车底,身子再往下挪动挪动真成了单间。 谭千月软软的将头搭在她身上,半天也不说话,江宴能感觉到她手脚冰凉。 “你哪里不舒服?”江宴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热。 “哪里都不舒服!”谭千月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撒娇的调子传来。 “没发热呀?” “冷,我有点冷!”谭千月哆哆嗦嗦往江宴怀里拱还是不够。 伸手就要脱她的衣裳。 “干嘛?耍流氓呀?”感觉她在解自己的衣裳,江宴眉毛一挑。 “借你身子用用,我觉得自己像个大冰块,手凉,脚凉!”说着还不忘去扯江宴的胸衣。 “呃……那好吧!”江宴虽然调侃她,却并未阻止她的动作,脱脱吧,又不是没脱过! 可这人不顶用,解了半天也没扯开江宴贴身穿的胸衣,还是江宴自己扯开扔在一旁的。 大小姐身上凉的江宴直皱眉,只能用自己温热的身子替她暖暖。 谭千月双脚都挂在了江宴的腰间,江宴用自己的衣裳将她冰凉的脚也盖在里面。 大抵是真的冷,谭千月没什么脸红心跳的意思,就是恨不得自己长在她身上。 手指还不老实的在江宴背后游走,没两下就叫江宴更热了……! 江宴仰头,黑眸紧闭,过于香艳的画面就在脑子里走了一圈,睁眼还得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暖手宝。 其实她有更简单更暖和的方法让大小姐缓起来,但是……得先把隔壁的电灯泡弄走,算了,忍着吧! 谭千月冷的一点歪心思没有,过了两刻钟才缓和一些,到底是江宴的身子暖和,而且越抱越热。 寒气好似从脚底灌进身体一般,谭千月贴在她身上蜷缩了好久才松开长腿,放松一点。 江宴觉得自己身上的阳气都要被这个小妖精给吸走了! 次日,为了避免夜里再被折磨,直接将人塞进了推车里拉着走。 接下来是一段宽敞的平板路虽然地面还有积雪,但比起山路已经好了许多,江宴一早便将水囊灌满开水塞进谭千月的怀里。 自己坐在车里让江宴当牛做马,谭千月怪过意不去的,但她昨日赶路冻坏了,肚子一直不舒服。 “就坐一个时辰!”她歉意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算了,你还是先坐着吧,比起让你夜里折磨我,拉车舒服多了。”江宴觉得控制信素更难。 谭千月眸子无辜的瞪向她,装作没听懂的模样。 帐篷一合,谭千月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乱七八糟的帐篷内,只有膝盖往下露在车里盖着厚厚的被子。 拿出水晶石照明,汤圆跟她挤在一起呜呜叫,感觉没几天便要关不住了。 谭千月坐在睡袋里面,上身穿着厚厚的棉袄,时不时掀开帐篷瞧瞧外头,然后便收起会发光的石头,挂回腰间。 江宴将推车的麻绳挂在身上,车身带的大轱辘很省力,若是没有积雪那么更加好用,唯一的阻力就是带着冰碴的积雪。 不过里面那个是娇气的病号,软塌塌的模样还没好两天,又被冻到了,抱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温,真是要吓死人。 清晨起来时还弯腰肚子疼,江宴直接用水囊灌了开水当暖宝宝给她用。 她还是先辛苦两日吧,也不知道这积雪什么时候才能化。 她还没走多远,苏景抱着孩子追了上来。 “江姑娘,这车我瞧着真方便呀!”苏景讪讪的过来搭话。 “是挺好用的,没办法我家娘子身子弱,昨日雪地里走了一天,今日便直不起腰来,只能拉着走!”江宴随口与他聊了两句。 苏景羡慕的仔细打量着江宴的小推车,若是自己家也有一个,那么阿绯便不用再受冻。 第65章 “你若感兴趣,等休息时去捡几根粗些的木头搭一个小点的爬犁也不错,这积雪马上就要结冰了,到时候将你家那小娃娃扔进去拉着走也省力!”江宴觉得这法子可以试试,比抱着孩子赶路强上许多。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多谢江姑娘提醒。”苏景有礼貌的点头。 江宴没说话,她不喜欢客气来客气去,况且这兄妹两个从来没办过什么客气事,目的很直接。 果然……苏景下一秒就开口了。 “那今日……能不能让阿绯跟着谭小姐一起挤一挤?我会帮着一起拉车!”苏景也觉得自己太厚脸皮了,可是看到孩子冻到通红的小脸还是不要脸的过来蹭车。 “这得问问里面的大小姐!”江宴耸耸肩,表示媳妇说了算,她不讨厌帮助任何人,但特殊时期除外。 “让孩子进来吧!”谭千月只听到苏景会帮着江宴拉车,她没有犹豫。 自己已经是累赘了,能让她轻松一点的事,有什么理由拒绝。 “真的?真是太感谢两位小姐了!”苏景满脸堆笑,将手里的阿绯递给江宴。 “那成,让小家伙跟着进去吧!”江宴还以为是谭千月喜欢孩子。 “你要老实些,不许调皮捣乱!”苏景在阿绯身后警告道。 “我知道!”阿绯小人不大,却很稳妥,在外人面前极少有调皮捣蛋的时候。 谭千月接过阿绯,脱掉她的鞋子,将她也塞进了睡袋里,坐在谭千月旁边。 帐篷微微留了一条缝隙,能感受到外面的光亮。 孩子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透过谭千月打量着另一头的毛茸茸。 “姐姐,你旁边的是什么东西?”再稳妥的小孩子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也忍不住会激动一下。 “呜呜!”狗子在一旁适当的回应她一般。 “小狗吧!”谭千月捂着肚子,语气淡淡的,她没和小孩子接触过,不会哄孩子,而且现在也很不舒服,肚子里面抻筋一样痛。 “可是小狗的眼睛是绿色的吗?姐姐,你不要被它骗了,狼是会吃人哒!”小家伙往谭千月的身旁躲了躲,还焦急的看了姐姐一眼。 “狼?”谭千月回头去看汤圆,虽然它确实是在狼堆里捡的,但是谭千月一直拿它当狗子养,小小的身体圆圆的胖墩墩,又憨又怂一点都不凶啊! “眼睛绿色的是狼吗?你怎么知道的?”虽然对凶残的狼很恐惧,但是汤圆秀气的像个胖狐狸,长的也慢,浑身雪白实在好看。 “从前,家里的婢女给我读故事的时候,就是这么讲的。”阿绯说话很流利,很明显记忆力也很好。 “哦,呵呵,那也许就是吧,但它不会吃了你,它与你一般大小还是个孩子,你出去后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不好?”谭千月有点头疼,这孩子怎么不好骗呀! “它不吃我的话,我就不告诉别人!”阿绯郑重点头答应。 随后对不会吃人的小狼起了浓厚的兴趣。 忍了又忍…… “姐姐,我能摸摸它吗?” “姐姐,我们抱抱它吗?” “姐姐,它的眼睛还会发出蓝色的光芒!” 谭千月一把薅过汤圆,扔进阿绯的怀里,然后世界安静了……! 她为什么要肚子疼,为什么要江宴拉车,为什么要与这个看似老实的小鬼挤在一块……! 汤圆在帐篷里养了许久,不怎么怕见人,而且它能感觉出人类的幼崽没什么恶意,所幸从谭千月的手上趴到了阿绯的腿上。 汤圆被扔过来后,阿绯终于消停了,谭千月的耳根子也清净了。 她握紧水囊,无精打采的倒在一边,苏景确实在帮着拉车,绳子分了他一头重量瞬间没了一半,谭千月坐的也安心些。 慢慢的缩着身子,屈膝躺在了里头,阿绯抱着毛茸茸坐在她肚子的位置。 孩子很安静的闭上了嘴。 谭舅家的女儿比谭千月还严重许多,舅舅舅母轮流背着拖着,可还是一日比一日虚弱。 “娘,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怎么办?”小姑娘灰白着一张脸,一直咳嗽的身子煮了草药也不见好。 “表姐有车坐,娘,我若是临死前也能坐在车里,不用赶路就好了!”走了两个多月的小姐筋疲力尽,感觉身子都被掏空了。 “娘给你想办法,再挺一挺,等到了北地就不用走了!”谭舅母虽然埋怨女儿拖后腿,可到底是亲生的,就这么死在路上,她当娘的也受不了。 “当家去,去与你侄女商议商议,叫她把推车让出来给表妹坐坐,我们宁儿都快不行了,她总是谭家的嫡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宁儿折在这天寒地冻的半路上。”谭舅母又将主意打到了谭千月的身上。 昨日江宴就弄了一个车出来,大伙还暗自偷偷笑她,连走路都费劲的天,还弄出一辆推车费力气,结果人家今天就将媳妇塞进去拉着走,哪个不在心里说一声谭大小姐就是命好。 在京城有贵妃护着,这流放北地了,捡来的赘妻反而还靠谱了,衣食住行样样能干,比那个只会拉着脸的县主实用多了,不知道抢人未婚妻的谭二小姐可后悔没有。 第44章 麻烦来了 苗大人在马车上躺了几日,也不见苏荷过来可怜可怜她,让桑榆去找也说是没空给推了,苗凤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她得罪了。 “桑榆,你来。”又叫住桑榆。 “大人,叫属下来所为何事?”桑榆掀开厚厚的棉门帘,探头进来。 “来,你附耳过来。”苗凤卿神神秘秘的向她招手,养了好几日脸色不再苍白。 桑榆上前,几句耳语过后表情复杂的看着苗大人。 “怎么?有问题吗?”苗大人披着淡紫色的狐裘,整个人靠在车厢上从内到外透着淡淡的矜贵。 “大人,是让我过去偷孩子?”桑榆眼睛睁大,她家大人这两日心情不美丽,脸色也难看。 无非就是那苏姑娘不来瞧她了,她又不敢硬来,只能给自己脸色瞧,桑榆在心里吐槽着。 “这怎么是偷?我一个人无聊叫那小东西过来陪陪我怎么了,她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我用一下都不成吗?”苗凤卿等的实在难受,都欺负她腿脚不好,不能下车。 “属下瞧着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桑榆嘴角憋不住笑。 “呵呵,你过年二十有六了吧?家中可有娘子?还是有两情相悦的女子?就怕什么都没有,日子一晃就满三十了,到时候可别成了孤家寡人。”苗凤卿闲到去揭人家的老底,微眯着眼神笑的和善。 “属下去给大人偷小孩。”桑榆不想再与她交*谈,木着一张脸离开。 苏家三人在搭帐篷,小阿绯蹲在一旁看星星。 “阿绯,来来来,姨姨这里有糖吃。”桑榆挺高的个头,蹲在那里朝孩子招手。 阿绯与她很熟,这个姨姨经常给她送吃的。 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迈着小短腿向桑榆走去,那人抱起孩子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阿绯,带你去找苗大人好不好?” “好,阿绯也想苗大人。”孩子裂开一口小白牙,天真可爱。 时隔几日,阿绯又回到了马车里。 苏荷找过去的时候,两人正安静的玩着手里的九连环。 几日不见,苏荷瞧着她的脸色好了不少,整个人端着架子靠坐一边,好像那日脆弱到撒娇的人不是她。 苗凤卿慢慢抬眸,灯光照的她眉目清雅,像一幅水墨丹青。 “呦,苏姑娘大驾光临,可是还记得我这个孤寡的伤残人士?”苗凤卿本想克制一下情绪,但语调中难免带着埋怨与酸楚。 “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想必英雄救美的时候定是迷倒了人家小姑娘,如今成了这样为何不留下那二人伺候大人?”苏荷也没想着给她留情面,水盈盈的眸子瞪过去。 “我留她们做什么,不是还有你照顾我嘛!”说到这个,苗凤卿莫名的心虚。 “有我在?我是你什么人?”苏荷靠近她,居高临下望着,眼神有些复杂,说不出的疲倦与迷茫。 她们大概是没有以后了,自己是发配北地的阶下囚,人家是有大好前途的朝廷命官,家世又好。 从前自己还是清白人家时就追的辛苦,如今怎么还能妄想再有什么。 苏荷一开始也没想着与她怎样,可去北地的路上太苦了,她就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要得到苗凤卿的庇护。 想想还真是够讽刺的! “你可是不愿意照看我?当初是你不辞而别的,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苗凤卿觉得自己确实不能赖着她,苏荷还要照顾姨娘又要照顾妹妹,可能确实没时间管自己。 而她不但没帮上她什么忙,还想拖累她,想到这苗凤卿亦是有些沮丧。 可当初是她先离开自己的,追着追着就跑了,等到她想起找人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第66章 可留在心底的潮湿像种子一样,发芽生长,藤蔓似的缠绕全身,叫她不知不觉中呼吸困难! “为什么离开?大概是不想一直蠢下去吧!”苏荷眼眸低垂,看向那个还在摆弄玩具的小东西,她确实太蠢了! 见苏荷要翻旧账,苗凤卿吓的脑壳疼,她从前不开窍呀……! “哎呦……啊……腿疼!”眼神一转,五官拧成了麻花,双手抓住膝盖的位置,向一边倒去。 “怎么了?不是都养了好多天吗?”苏荷被她打乱了思绪,紧张的瞧过去。 将她就这么扔下本就愧疚,她一个人在这边自己不应该离开的,可既然没什么结果,何必纠缠。 她不在,苗凤卿的属下照看她也可以,又不是非她不可。 “我去叫桑榆过来照看你?”苏荷艰难开口。 “不要……她粗手粗脚的,我不要她!”苗凤卿将头搭在车厢上,留给苏荷一个后脑勺,好像疼的在打颤。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苏荷也有些慌了,要不再照看两天?都在流放的路上能改变什么,要不这段时间就当是与她告别吧? 苏荷的心又软了,见不得她这样。 “等我把她送回去再说!”指了指一旁的阿绯,拿了马车里一条小被子,将阿绯一裹抱走了。 “啊……好痛!”苗大人装的投入,气息不稳的靠在一旁,等苏荷抱着孩子走了老远才探头向外瞧。 想扔下她不可能,她可是将全部家当带在身上来投奔的人,看你还往哪里跑! 撩玩就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苗大人内心活动还是很丰富的,只是一张冷脸让她走了不少弯路。 谭舅母自从发现谭千月不用赶路被她那个赘妻塞进推车后,就有事没事往她那边瞧,三瞧两瞧就发现了猫腻。 这谭千月是城中有名的美人,可流放这一路上别说是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就是那小有姿色的坤泽,哪个不是被人惦记,情况好一些的也要受到言语上的挑.逗,更倒霉一些的,被官差推推搡搡的便宜也是没少占,偏偏她谭千月放着那样的美貌硬是躲过一劫? 若放在往常,估计早就被官差头子抓去享用了,对面那张脸又是相府的娇小姐,还能指望这帮吃惯了荤腥的人保持理智不成? 谭舅母忽然想起了大小姐脸上那道骇人的红痕,不是,这好好的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毁了容?谭舅母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阿绯那个小家伙没再来蹭车,帐篷车里只有谭千月与狗子两个,她抱着暖暖的水囊,偶尔喝一口暖暖身子,也不敢多喝还留着给拉车的“长工”呢。 谭千月手里拿着一块糕点,也不知是将江宴从哪里弄来的,想到她可能去哪里低三下四求来的,谭千月就有点坐不住了,她今日好了许多等太阳出来了,就就下车吧! “咳咳!”她在里面故意弄出声响。 “怎么了?”外面传来江宴干净透着活计的嗓音。 还是没有反应,江宴扔下麻绳挑开“门帘”向里望去。 幽暗的光线里,谭千月围坐在睡袋里,上面还盖着被子,她裹着头巾只露出一双璀璨迷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宴,有点纯真又透着异域风情的诱惑。 狗子毛茸茸的趴在她身上,感觉越来越懒了,这东西让她们给养废了,江宴心道。 就在江宴溜号的时候,大小姐面纱一扯倾身上前,柔软又带着玫瑰香气的吻落在江宴微凉的唇上,随后又赶紧撤回去,像无事发生一般。 江宴眸子瞪大,她还没准备好呢,轻飘飘的就没啦? “你叫我过来,就是想亲我一下?”看着又捂好的大小姐,江宴温和澄澈的眸子里带上点戏谑。 “嗯嗯!”谭千月眼神灵动,胡乱点头。 头巾掩盖住她的笑意,只一双上挑的眼尾能察觉出一点蛛丝马迹。 “好好坐着吧,这段路结冰了,拉着你就像玩一样!”江宴想将帘子拉好。 “我好多了,没有不舒服,等出太阳了我就下来。”谭千月坚持道。 “嗯……再议!”说完将帐篷掖好。 谭千月继续吃着手里的糕点。 感觉到了上坡后,她还是从车上下来,陪着江宴一起拉车。 到脚脖子上的雪已经成了脚下的冰雪路,比头两日容易那么一点点。 不过前面直接摔倒在地的也不少,雪天路滑像她们这样有个东西把靠的,倒还好一些。 上次去换来帐篷的那个王家小妾,一路坐在马车的后沿上别提多舒服了,那是一点路都没走。 谭舅母看着自家日日吵着不想活了的女儿,想厚着脸皮去试试。 她偷偷摸摸的走到吕班头面前,老脸带笑道:“大爷,我瞧着那王家的小媳妇在车后头坐了一路了,也该下来换换旁人不是?” 谭舅母看着自己也没比吕班头大上几岁,特意笑的招摇,跟朵干巴花似的在吕班头眼前晃。 “一边去,一边去,让你们流放不是来让你们享福的,还想坐车?我看你是回去做梦比较快,快滚!”吕班头半个眼珠子没瞧上她,花骨朵似的有一堆,谁爱看她这老脸皮。 “大爷,怎么那王家的妾室能坐得,我们就做不得?”谭舅母也是得了失心疯,跟谁都敢讲讲理。 “我瞧着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她为什么能坐你不懂吗?爷我就愿意让她坐!”吕班头得意洋洋的嘴角笑的猖狂。 “哼,就那等破烂货,也就你这种没见识的还当个宝贝!”有些恼羞成怒谭舅母,自己嘟嘟囔囔的转身。 “等等,你在说什么?”吕班头拿着鞭子就朝着谭舅母走来。 “奴什么都没说!”舅母赶忙低头,看见吕班头手里的鞭子才惊醒,忽的认清现实,刚刚是自己大胆了。 “把你刚刚小声嘟囔的话,再给我说一遍!”吕班头拿着鞭子就往舅母的脸上打,打其它地方又不疼。 “啊……官爷饶命,民妇再也不敢了!”谭舅母跪地求饶。 “所以,你还是说了什么?”吕班头一双阴狠的眼睛狠狠地向谭舅母看去,好像下一秒就能将她捏死。 “民妇什么都没说,民妇什么都没说!”谭舅母将头重重地磕在雪地上。 “来人,割了这长舌妇的舌头!”吕班头一张丑脸笑的像恶魔一样恐怖。 “别别别,我说我说!”谭舅母吓的腿都软了,脑子里瞬间想到一个自救的法子。 “民妇只是说,那王家的小妾是勾栏里面出来的,哪里能配的上大人,要说这城中有名的美人就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舅母一手捂着脸,一边将谭家那个在她眼里不顾情分的嫡女卖给吕班头。 “城里有名的美人?还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说的是谁?”果然,面目可憎的吕班头瞬间有了兴趣。 虽然,流放的官家小姐公子水灵灵鲜嫩嫩的很多,但吕班头还是喜欢娇软的女坤泽,对男坤泽兴趣缺缺。 但前些日子,那个苗凤卿一直在外头转悠,叫他想找点乐子都难,就那么几个主动过来找他的少妇瞧着还行,这里面那王家的小妾长相撩人,又伺候的好这才得了他的好处。 这会听妇人说流放的队伍里还有他不知道的美人时,心中那个不安的小火苗又开始蠢蠢欲动,姓苗的这个月都爬不起来,他将人带去远一点保管能快活。 “就是……就是……!”舅母有些口吃,可是比起谭千月倒霉,她更怕自己被割了舌头,只能对不起她了。 “快说,若是不能让本大爷满意,我便将你扔去林子里喂狼!”吕班头恐吓道。 “就是就是……谭家的嫡女谭千月,她的亲姨母是贵妃娘娘,她比贵妃娘娘的容貌还要盛三分,是城里有名的美人。”谭舅母最终还是用谭千月挡在了自己身前。 “谭府的嫡女?我怎么没有印象是哪个?”吕班头确实对这个贵女没有印象。 “就是那个有入赘的乾元一路照看的女子,这两天还躲在了小车里被推着走,她若不是个顶顶的美人,哪有乾元肯为她这般卖命!”舅母过了心虚的情绪,越说越来劲。 “你在耍我?那不是个无盐女吗?”这时吕班头终于想起了谭舅母说的这人,不就是那个脸上有红痕的女子嘛! “流放后脸上确实是多了痕迹,不过即便如此她一个相府的嫡女,贵妃娘娘的亲侄女,在容貌上本就胜了那个烟花女子不知多少倍,更别说从小培养的气质,那完全不是什么勾栏女子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舅母王婆卖瓜一样,还将谭千月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吕班头听了真是动了花花肠子,想将人叫过来瞧瞧。 “你这不还是在耍我吗?谭家倒了,贵妃娘娘又没倒,我还敢胆大包天不成?”吕班头更恨了,这个死东西诚心给他找不痛快。 “大人,那贵妃娘娘若是真的在乎她,怎么会让她流放,况且圣上记恨谭家,贵妃娘娘为了自保那是跟谭家半点也沾不得,哪还会上赶着找你的麻烦。”谭舅母为了逃离虎口一个劲的煽风点火。 第67章 “滚滚滚滚滚滚,晦气东西,离老子远点!”虽然这妇人一直在煽风点火,但吕班头也不会听了她的话没头没脑的就冲过去。 不过,相府的嫡女在他心里确实埋下一颗躁动的种子,容貌什么的倒在其次,若是真能与相爷的千金有一段露水情缘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赶路时,吕班头还特意去江宴二人的身边饶了几圈,倒也没打草惊蛇,虽说这嫡女已经嫁人了,不过少妇他也喜欢,抢别人的媳妇或许更有乐子。 吕班头细细打量了谭千月一眼,发现那双眼睛确实美貌,不敢想没有伤痕的脸得多惊艳,再看看一旁江宴,灰头土脸就会干活的老实人,他一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转了几圈,带着意味不明的坏笑离开。 直到他离开后,江宴才抬起头眸色冷冽的盯着吕班头的背影。 “怎么办,他这是什么意思?”谭千月躲在江宴的背后,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那人看她的眼神,让谭千月觉得自己被毒蛇给盯上了,心慌的不行。 “没事,等他敢找来再说!”江宴虽然这么说,可也怕吕班头不要脸直接来硬的,若是他一个人还好说,就怕他带着一群人过来,连演都不演了。 她得提前想个办法,将随时都会炸掉的雷埋了……! 江宴绷紧神经过了三天,果然那边就按耐不住了。 吕班头将她叫过去,说是有话要单独聊聊。 “差爷,您找我?”江宴低头弯腰有些局促,身上脏兮兮的脸比身上还脏,五官凑到一块又愁苦又老实的熊样。 “呵呵,就你这副窝囊样是怎么娶到人家嫡女的,我很好奇,你跟我说说!”吕班头拿起两粒花生扔进嘴里,嘲讽的看着江宴。 他肯定不认识江宴,江宴不是靠打架在城中有名号的,是靠脸。 “嘿嘿,这个确实是我捡漏了,小人一开始订婚的是相府姨娘生的庶女,阴差阳错才与嫡女成亲的。”江宴傻傻地如实禀报,一脸憨厚缺心眼的笑。 “哈哈哈哈,这么说她还不是你媳妇呗!”吕班头故意拿江宴取乐。 “大人为何这么说,我既与娘子成亲,就算她样貌丑陋也是我娘子!”江宴的语气有些傻气执拗。 “好了好了,你的就是你的,不过我现在缺一个能贴身服侍的婢女,叫你家娘子过来试试如何?等到了北地我再将她还给你?”吕班头将腰上的大刀拿在手里,一脸奸笑的看着江宴。 江宴垂头好久,才勉强将眼底的杀意掩去,手指放在腰间的匕首上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道:“大人,我家娘子她身子弱,不会伺候人,怕是要惹恼了大人。” 这帐篷外头都是官差,她不能在这里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身子弱?没关系,那一定是你的信息不行,换个人试试没准身子就好了!” “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吕班头笑得淫.邪又猖狂。 杀了他,杀了他,江宴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声音,放在匕首上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好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道:“大人,过了这座山,前面就是汤泉山,到时候小人定将她给大人送去!” 江宴的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听到吕班头的耳中是她胆小怕事哆哆嗦嗦的模样。 “算你识相!”吕班头收起大刀,得意的走出官差们休息的大帐篷。 江宴直起身子,点漆似的眸子里,戾色比刀尖还要锋利,该回去磨刀了……! 第45章 班头死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他可有为难你?”江宴被吕班头叫去之后,谭千月一直心惊胆战。 江宴摇摇头,目光微垂声音不急不缓道:“没事,只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谭千月上下打量她一眼,虽然面上瞧着和煦,但总感觉江宴身上冒着寒气。 “冷了吧,快进帐篷休息,我与应红一起搭的!”谭千月暗搓搓的要夸奖的孩子一般。 “不错,我家娘子能干的很。”江宴随意看了帐篷一眼,微笑着夸奖。 随后,收拾收拾三人便进了帐篷休息。 江宴炖了半只鸡,等鸡肉快炖到软烂的时候,拿着馒头贴在锅边加热,方便又好吃。 只是干活的时候,她也沉默。 谭千月看着她动作的背影,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夜里,江宴拽下隔壁的帘子,两人半个身子挤在车轱辘的中间,已经慢慢习惯了。 夜里,帐篷被层层黑色包围,收了照亮的石头伸手不见五指。 大小姐不安的往她身边靠了靠,江宴下意识将人扣在怀里。 手指挑开她腰间遮挡的衣服,摸上那柔软纤细的腰肢,从后背游移到侧腰将那截美玉般细腻的肌肤握在手里。 谭千月呼吸一紧,下巴靠在江宴的肩头,所幸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不然大小姐怕是要扛不住。 江宴的手掌抓住她的腰侧,微微用力越陷越深,想要从她这里借点力量般,谭千月靠近江宴的耳后寻找一丝熟悉的绿草味道,腰间的掌心带来异样的不适感,她也只是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次日,江宴从桑榆那里借了地图看,知道过了这座山前面有温泉也是听桑榆闲聊时说的。 其他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能泡个温泉浴的机会,越是靠近野温泉越能听到官差们向往的声音,甚至有些还会聊上点香艳的趣事,然后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 江宴有意无意的靠近,暗中分辨着这些野温泉的地理位置,想要对付吕班头得远离人群,到无人在意的地方才行。 两日后,她们终于看到了温泉山的影子,远远望去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峦,冬季里的枯树都开出美丽的冰花,一排排耸立在那里树枝伸展的各有秋千。 再走近些时,便能看到多处冒出的白烟,人间仙境般将方寸之地笼罩。 要经历一路风雪的人们,若是能在这里泡上三天去去寒气,后面的路定会好走些。 流放的队伍能不能呆上三日,全看班头怎么安排,往年这里也是官差们向往的地方。 天然的野温泉,大大小小好几十个,露天的,山洞里,山涧中,左一个右一个数不清的温泉池子都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若是大地的心跳,淡淡的硫磺味道弥漫在整个山间。 “到了温泉山,班头体恤我们一路辛苦,要我们在这里多留两日,大家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吧,过了温泉山后面便是离北地的边界不远了。”官差得意洋洋的奔走相告,这也是给犯人最后的放松机会,去了北地都是罪奴,贱民,整日劳累做工怕是再没这好时候了。 当然他们也不全都是好心,各中定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苗大人不许队伍中出现强迫坤泽的事情发生,所有人目前都还算比较老实。 个别控制不住信素的乾元与坤泽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桑榆看到野温泉高兴的很,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应红道像一棵摇晃的狗尾巴草。 找准位置后,所有人都开始搭帐篷,休息的两三日不再赶路,支起来的帐篷不会收回去。 伙夫开始埋锅造饭,自从离开庄镇后流放队伍的伙食明显变好。 主食除了窝窝头,偶尔还有一个半个四合面馒头,白菜炖土豆,咸菜条,也是轮着来。 不得不说,苗大人用腿给大伙换了几天好日子过。 江宴神色阴沉,那双澄澈温和的眸子里全是防备与警惕,隔着人群看向吕班头营帐的方向,眸光一闪带着攻击性的眼神便落在那个不知死活的身影上。 果然,刚吃过饭没多久,吕班头就到她身边暗示江宴,让她将人送过去。 “最里边那个是我准备泡温泉的地方,一会你带人过去,天黑就没意思了,懂吗?”说着还不忘像谭千月的方向看去,怕这娇小姐不愿意,他特意选了一处偏远些的温泉,不然叫那个讨债鬼知道又要一顿教训。 江宴抬头,很不情愿地去看他那张恶心的脸,微微点头。 吕班头眯着眼打量她,发现虽然脸上脏了些可骨相挺周正的,便调笑着道:“你与她一起来都成,把这脸洗干净好让爷瞧瞧到底长什么模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便大笑着离开了! 江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一动不动。谭千月瞧着她周身没有活气一般冰冷,上前去抓着她的手。 “怎么办?被他盯上了!”慌乱过后谭千月也冷静下来,她本就不是软绵绵的性子,真惹急了大不了一起死。 “那一定是他去死,相信我!”江宴看着吕班头离开的背影坚定道。 “我陪你一起去!”谭千月不放心的看向江宴,璀璨的眸子里全是要一起去赴死的决绝。 “别害怕,没有那么严重,对付他我一点问题没有,你稳妥的在这待着,去了也是碍事!”江宴拍拍她的手,叫她安心些。 第68章 可谭千月如何能安心,不过被说碍事,谭千月还是打消了去“捣乱”的想法。 “那我在外面等你?”谭千月又小声的争取道。 “真的不用,就在这等着!”江宴目光认真的看着她。 其实她没有把握的,虽然有功夫在身,但她没怎么用过,不知道能力如何,再一个这次去了结局必须是死一个,她没有杀过人心里建设都要做好久。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杀祸害自己负担要小很多,只能催眠自己是个为民除害的英雄。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杀掉他,江宴看了看自己手中匕首与电棍,心中的胜算大一些。 这小电棍开关一按,他是谁都一样。 “安心等我,我一定回来!”江宴没说什么丧气话,因为她一定能回来。 “嗯,小心些,我就在这里等你!”谭千月眼眶微红,若她真的有什么事,自己不会放过那个王八蛋。 江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将汤圆给抱走了。 “你抱它做什么?”谭千月泪眼朦胧的问了一句。 “让它帮着送葬!”江宴语气坚定,随后将汤圆塞进斜挎的墨绿色帆布包里,盖子一扣便离开了。 谭千月不解,却也没多问,只是目送她离开。 她应该相信江宴的,吕班头算是个什么东西,江宴跟着狐朋狗友闹事打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付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定没问题。 虽然理智上这么告诉自己,可还是慌的心跳加快,不知要干嘛才好。 “小姐,桑榆说有好东西给我,我去她那里看看。”应红什么都不知道,还乐颠颠想着去玩。 谭千月胡乱的点头,没去看她,直接回了帐篷里发呆,她想跟过去……又怕自己真的是拖累,反复挣扎中……! 手里是江宴留下的菜刀,叫她防身用! 江宴一人带着狗子,鬼鬼祟祟的到了吕班头指定的地点,一路没叫其他人见过她往这边走。 吕班头心里有鬼特意将位置定在了偏远些的地方,江宴多走两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离温泉洞口三四百米的地方是一个有点险峻的山崖,正合适! 她顺着温泉洞口悄无声息的往里走,脚下是一片乱石,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左右看了两圈也没看到吕班头,江宴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这时一道脚步声从她背后响起,江宴心跳露了一拍呼吸紧张,立刻转身看去。 “人呢?不是叫你带人来吗?怎么只有你一个,叫老子白等了半天你是不是想死?”吕班头拿起手里的长刀,对准江宴的喉咙。 想到自己真的老老实实等了三天,吕班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角眼下搭,横眉怒道:“你居然敢耍我?” 江宴垂眸,看了看抵在自己喉咙的大刀,暗暗后退。 “没有没有,官爷我哪里敢耍您,是我家娘子她吃坏了肚子,去了林子方便,这不是怕您等的着急才过来与您说一声。”江宴赔笑道。 “哼,偏偏这会儿吃坏肚子,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若是实在舍不得,你替她也成,去将脸给我洗干净!”吕班头可是太好奇她的长相了,从前没注意过所以忽略了这个人。 吕班头手里冒着寒光的刀尖又近了一寸,江宴慢慢后退。 本想着用信素对付小娘子,不从也得从,没成想等来个扫兴的,不过若是长的好女乾元他也不挑,多说费点力气。 “我去洗,我去洗,您把刀放下,我瞧着害怕!”江宴一脸紧张害怕的模样,叫吕班头放松了些警惕。 “去洗吧,直接跳进去洗个干净!”吕班头用刀指了指一旁的温泉。 江宴实在忍不下去了,不想再陪他演戏,见刀尖从自己的喉咙上移开的那一瞬,眸光立刻变的冷厉,双手紧紧抓住吕班头的手腕,膝盖狠狠向上一抬撞向他还拿着刀的腕口。 “咣当”一声,铁器掉落在地的声音,吕班头手腕处疼到抽筋,瞬间没了知觉像木头一样垂下,随后传来剧烈的疼痛,叫他瞬间白了脸色。 江宴用脚轻轻一踢,刚刚还抵在她喉咙的大刀瞬间没入温泉水中。 “啊啊啊……!”他一边扶着手嚎叫,一边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江宴。 “再看,就将你眼珠子挖了!”江宴恶心道。 “狗东西,还真有两下子,倒是小瞧你了!”吕班头涨红了脸,此刻,他想杀了江宴的心到达顶峰。 并且坚信刚刚那一下,只是她瞎猫撞上死耗子,他不相信身材纤瘦的女乾元有能力打倒他。 两人形成一个对峙的状态,江宴看了旁边的温泉一眼,觉得把人弄到水里不好打,便往沙石堆的方向暗暗挪动脚步,但堵在洞口不让姓吕的跑出去。 吕班头被袭击肺都要气炸了,虎视眈眈的看着江宴直接猛扑了过来,江宴灵巧的一个闪身躲过了他有点健壮的身躯,叫他扑了个空,随后快速闪到他的背后猛踹了一脚。 吕班头脸着地被江宴踹出三米远,脸贴在锋利的石头划出一道道血痕,看着搞笑又吓人。 江宴并没有掉以轻心,依旧警惕的防备着他。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吕班头发狂了满脸是血的扑过来,他大块头还是有些力气的,可江宴像条泥鳅一样滑不溜秋,明明就在眼前他就是抓不到。 “啊啊啊……啊啊啊!”吕班头气疯了,江宴也是躲的很吃力,还好家学是力量与灵巧兼备,不然光靠力气打可是够她喝一壶的。 不管吕班头再怎么不是人,他能当上几十个人的头头,便不是纯纯的废物,但江宴今日势必不会放过他。 汤圆从帆布袋子里钻出,看着江宴与旁人打架,也急的在两人身边转圈,想上前又害怕的模样。 在吕班头来回扑了几十下累的气喘吁吁时,江宴的手掌铁钳子般薅住他的衣襟将他的头往下拽,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膝盖上,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一直攻击他的正脸。 就在第一下被打时,剧烈的疼痛从面部传到四肢百骸,吕班头瞬间眼冒金星,再后来感觉到鼻梁断了,牙齿也掉了,直到他四肢没了力气,软软的形成一个下跪的姿势,脖颈处还被江宴攥在手里。 江宴察觉到他不能反抗之后,才松手将他扔去一边,那张猪头一样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她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方,气息不稳的看着对面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确定他死没死。 这时汤圆跑到吕班头身边耀武扬威,甚至还想尿一泼,被失去理智的吕班头一把掐到脖子上,成了四肢被吊起来的小狗。 江宴目光一凉,掏出匕首三刀扎在吕班头的心脏上,直到看见血流不止才抓住狗子离开吕班头的附近。 不想再与他没完没了,江宴给了他一个痛快! 许久,看着吕班头没气了,才放松下来,这时方注意到自己的手腕是颤抖的,紧紧的抓住匕首却没有一点知觉。 完了,她留着做饭的匕首脏了,只有这个匕首是最好用的,其它的菜刀都不行。 江宴很神奇,自己现在还能想着菜刀的事。 她得赶紧处理了吕班头的尸体,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江宴的脚有些不听使唤,刚刚捅刀子的时候,知道不得不做,她必须要做。 这会人真的断气了,她瞬间没了支撑一样,或许在这件事情上,她甚至不如谭千月的接受能力强,毕竟对于大户人家,打打杀杀一个不听话的奴才婢女,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江宴或许要缓一缓。 大冷的天,她的汗顺着发丝一下一下嘀落在山洞里的石头上。 她没有太多恍惚的时间,得赶紧将人处理了,狗子受到惊吓,咬着江宴的裤腿不放。 “胆子这么小,我还能指望你什么?”江宴一把将狗子扒拉开。 “呜呜!” 她薅住吕班头的衣服开始往外拖拽,雪地上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走到山崖边上,用脚一踹那东西便顺着下坡滚下去,瞬间被淹没在雪堆里。 居高临下的望了望,大概有三十米的样子。 将汤圆扔进温泉叼起那把刀,一*起扔下山崖,带血的石头全部扔进温泉,脱下带血的囚衣装了雪堆从山崖那边开始铺,一直铺到山洞门口。 “去,在外头踩两圈。”让汤圆在新铺垫的雪上踩出几圈脚印。 “你叫两声!”将汤圆塞回帆布袋子里。 “呜呜!” “不是这样叫!”江宴拍打她的头。 “呜呜!”汤圆还是不会。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得将同伴叫来呀!”江宴瞪着眼睛看着它。 “嗷嗷,嗷呜……!” “你得这样叫!”江宴无奈开始不正规的教学。 “嗷嗷~~~!”汤圆的音调对了,只是奶奶的,毫无威慑力。 算了,她能指望一个刚出月子的小东西嘛! 第69章 “去,那边喊!”江宴一把将汤圆扔到山崖边上。 “不叫,不许回来!” 汤圆回头看看江宴,只能站在悬崖边上开始叫唤。 汤圆伸着脖子开始各种各样的怪叫,江宴在赌能不能叫来两头大狼,班头死了不是小事,若是东窗事发她可打不过几十个人。 虽然有苗大人在,但不一定能保住她与谭千月,也不一定会保下她们,还是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好。 “加油,接着喊,多喊来几个也没关系!”江宴在另一边鼓动着,比起让她一个人危险,大家知道这里有狼更好。 半晌,狼倒是没叫来,但是隔空有了回应,不知哪里的狼听见了这头的声响,开始大声的回应。 有了其它动静后,江宴背着汤圆悄悄地从山崖上消失了,绕过所有人的眼线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天色微暗,四周独狼的回应声悠悠传进每个人的耳中,当然深山老林有几匹狼没什么可奇怪的,只要不被狼群包围就好了。 即便真的包围了,二百多人也不会怕! “开门,我回来了!”江宴的声音沉稳,却能听出一点颤音在里头。 谭千月赶紧手忙脚乱解开帐篷的门,将人拉进来,一把扑上去抱住她! “一会陪我去找个地方洗洗吧!”江宴好似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非常难受。 “好!”谭千月抱着她的手在颤,只说了句好,没有多问一个字。 第46章 吃兔子肉 所有人都休息在帐篷里,应红还没有回来。 天色渐黑,乌云悄悄地一层叠着一层,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又飘起了小雪花。 应红端着一碗红烧兔肉回来,身上还藏着三个窝窝头。 “小姐,小姐,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啦!”她兴冲冲的在帐篷外小声喊着。 谭千月看了江宴一眼,发现她身上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后,才起身打开帐篷。 “小姐,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应红得意洋洋的晃着头,笑的一脸开心。 “好香呀,什么东西?”谭千月好奇的看去,实则眼角余光还在注意江宴,她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 “是红烧兔肉啊,桑榆给做的可香啦,快来吃呀!”应红张罗着找桌子,摆碗筷,其实就是一块像菜板似的木头。 “这一路上想吃口肉可难,她怎么会给你这么多?”谭千月看着应红手里的大碗。 “因为这只兔子是我捡的,她自然要分我一半,我捡到兔子的时候它都冻僵了!”应红边说边摆放碗筷。 “我们小红就是运气好!”谭千月见她眉飞色舞的淡淡微笑。 “先吃饭吧,官差小厨房做的机会难得。”谭千月转身去拉江宴的手。 她的手有些微凉,谭千月用掌心握住她的指尖,向饭桌的方向拽了拽。 江宴在昏暗的光线下抬起脸,神情恹恹像没什么力气般,可那双眼睛却亮如寒星,柔和的剑眉也越发英气。 “好,先吃饭!”谭千月温暖的手包裹着她的指尖,细腻柔软如同上好的锦缎。 帐篷里点燃一截小小的蜡烛,因为粉色的亮光实在影响食物的美感。 浓稠的酱汁包裹着每一块兔肉,烛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甚至连肉质的纹理都能窥探一二。 葱段,生姜,干红椒,放在一起给兔肉爆香,让这道红烧兔肉成了路上难得的美食。 谭千月动筷子后,先是挑个一块肉质饱满的夹给江宴,让她多补补。 江宴没有客气,埋头吃饭咬着她夹来的兔肉,吃的满口生香。红烧兔肉酥软带点韧劲,口感丰富酱汁咸香,搭配着还温热的窝窝头别提多香了。 见江宴食欲还不错,谭千月这才放下心吃饭,微辣的口感她吃不大习惯,但越吃越香控制不住的又多吃了两块,本就娇艳的红唇看起来又红了一圈。 江宴眸光落在她吃饭的动作上,秀气好看却不做作,好像还是在宽敞精致的家中一般安稳。 饭后,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小雪花飘飘悠悠成了鹅毛大雪,与温泉的水雾相撞化作散开的水滴,一起融入泉水当中。 江宴抓着身上的袄子不大舒服,带着痕迹的囚衣被她团在一角。 露天宽敞的温泉池子,与山洞里天然的好位置,都被官差抢占,留给犯人的位置都是些偏远的,狭小的,看着便奇形怪状的位置。 不过能允许犯人也跟着洗洗已经是恩赐,没人再挑剔其它。 “应红,趁着天黑我们去洗个澡,你自己守在家里,不要乱跑。”谭千月将要用到的东西塞进帆布袋子里。 “小姐你们放心去吧,多久都没关系,奴婢一个人可以的。”应红兴冲冲的保证道。 “那就好,汤圆留给你做伴。”谭千月瞟了她一眼,总感觉这小丫头话里有话,弄的她怪不好意思的。 “走吧!”江宴接过她手里袋子,将两人的铁链子一起扔进袋子里,牵起大小姐的手两人做贼一样溜出了帐篷。 外面雪下的大,值夜的官差都躲进帐篷里休息,好半晌才出来看一眼。 江宴带着谭千月去了与白日里相反的方向,一南一北离打架的地方很远。 这边的地势明显比队伍搭帐篷的地方要崎岖许多,不过正因为如此这边基本也没什么人过来,谭千月抓着江宴的手,一脚一个雪坑感觉怪有意思的。 江宴寻找着能洗净身子的地方,不将这身脏污洗净她今日如何能睡觉,就算她不在乎自己干不干净,带着血渍的囚衣总是要洗的,不然明日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这都半天了,不会有人找他吗?”谭千月不安的小声问道。 虽然江宴什么都没说,但是谭千月看到了被她藏起来的囚衣。 “哼,他不让别人去给他扫兴的,不到明日开饭前没人去打扰他。”江宴冷笑。 谭千月暗道,活该。 “小心脚下,别踩进水里。”这边虽然温泉池子也多,但是又小又挤还奇形怪状,一个转身都容易剐蹭到自己。 江宴紧紧抓着媳妇,慢慢寻找着合适隐秘的位置。 虽然没有月光,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将夜里照的很亮,江宴清楚的看见一条溪流从山涧的方向缓缓向外流。 二人朝着半山腰的山涧走去,上山的小路很窄,可以说都是一些灌木与石块,不过越隐秘越难走对她来说越稳妥。 顺着溪流的方向逆行,还真叫她找到了一处狭小的温泉池子,有两个浴桶大小,看着有点深,沿着石壁的水向外蔓延,冒着热气哗啦啦地流。 “就这吧,我们快些洗完就回去,然后睡个好觉。”好像是与谭千月说的,也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嗯,洗完就走。”看见舒服的温泉谭千月是开心的,若是没有那烦心事便更完美了。 这里不是山洞,却有天然的屏障,不大的地方只能侧身过去一个人。 江宴先过去检查了下周围,冬季应该不会有动物藏在温泉的附近,这里硫磺的味道很浓,四周也没有多余的干草,雪花到是能从头顶落下来,不过池水依旧很热。 将人拉过来,找了两个大石块堵在入口,便只剩下头顶一块露天的地方。 不大的池子周围落满雪花,又快速的融化。 “把棉衣棉裤给我,省着沾水湿掉。”江宴脱了身上的袄子后,去接谭千月手里的。 两人互相拉着手下水,脚下的岩石层是大块大块,凹凸不平的,整个温泉池子也是个不规则的扇行,石壁有平整也有弯曲的地方。 江宴裹着胸衣与短裤下水,修长匀称的双腿格外明显。 挑了一块高点的石头坐下,温热的泉水瞬间没过胸口,有种呼吸困难的安全感。 谭千月拿过一块帕子擦洗,背对着江宴,粉白色的细绳晃动在腰间一条,优美的颈肩处一条,脆弱的用手指轻轻一勾就能散开。 贴在身前的肚兜被浮力撑起,从江宴的位置看去一览无余,连带着小红樱桃。 江宴捧起温热的水泼在脸上,前面那人洗的起劲,走光了也不知道。 “水有些烫啊!”没一会谭千月回头娇嗔的看着江宴。 “那我帮你洗,然后我们可以快点出去。”她发丝全部浸湿,水滴从她脸颊滑落,眉眼温和干净,比这泉水还湿润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美景。 夜里的江宴五官美的很突出,谭千月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不敢再瞧。 “好,那你帮我!”说着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 “嗯。”江宴接过帕子假模假式在大小姐光滑的后背上擦了几下,实际心思早都不知道飞哪去了,温泉水滑,三擦两擦勉强挂着的细绳子开了……。 谭千月被身后的人抵在石壁上,呼吸紧张脸色潮红,江宴拿出随身携带的粉灯照明,直接扔进了水底,说不上能看的多清楚,但瞬间叫谭千月染上一身的粉白色,像开在水里的荷花刚刚化身成人,还站不稳,娇软的半倚靠在石壁上。 第70章 江宴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却微微用力将美人往石壁上推。 江宴一只手扶在谭千月圆润的肩头,另一只手带着节奏在她后背上擦拭着,却歪着头向侧面瞧去……眸色渐深。 “啊~~你轻点!”她有些恼羞成怒,其实不是江宴下手太重,而是她被挤到石壁边缘,被江宴一推便会剐蹭在石壁上,一下一下让她的尖叫脱口而出,身子都要软了。 带着恼羞成怒的埋怨,一双美眸娇羞的瞪过去。 谁知江宴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光滑的石壁上,自己靠近压了过来。 指尖掐着大小姐的下巴,一脸无辜的问道:“弄疼了?那我替你吹吹?” 谭千月被她气的哭笑不得,娇嗔的推搡她。 江宴自然是识时务的吻上去,被骂禽兽总比禽兽不如的好,她又不傻,怎么会以为娘子是真的不要。 在池子里泡久了,哪哪都是热的,连吻都烫人。 应红抱着被子就睡着了,梦里的兔子肉很香,江宴躲在外头吃的小兔子也很香。 夜里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落在谭千月脸颊,肩头,胸口的雪花全被她吻进了嘴里,连雪花都是玫瑰味道的甜。 江宴今夜有些穷追不舍,谭千月知道她的情绪并不像表面那样看起来很稳定,只能咬唇让让她。 可江宴越发的不知收敛,谭千月搭在石壁上的指尖都用力泛红,还是抵不住身体里强烈的酥麻。 她纤细无力的手臂搂在江宴的颈间,亲着亲着咬在了她的耳垂上面,控制不住的将所有感受都泄在了她的耳中。 江宴垂眸听她“哭”了很久,索性就给了她一只耳朵,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她们两个这种发泄大概是个“恶性循环”。 娇颤的轻泣声,只能让她有使不完的力气,而不是手下留情。 水蛇一般的腰肢向上躲避着,却被一把按了回去。 谭千月认命的听着搅水声,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眼尾绯红,脑子里有烟花炸开一般,满眼都是星光。 估摸是过了午夜,江宴一个人大包小裹的往回走,谭千月趴在她的后背上,不是很想理她,没力气说话,没力气走路。 看着江宴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试探着脚下的路,谭千月甚至还会捣乱的动一动…………。 第47章 被发现了 夜里二人睡的都很沉,次日天气晴朗,空气中到处都是冰雪的清新,就连泉水中硫磺的味道都淡了几分。 留在这里一两天也是为了享受泡温泉的舒适,今日天气合适所有人也都分批下水去放松一下。 官差与犯人分开,乾元与坤泽分开,中庸的人数非常少十个人里面最多有两个,性子也稳定,所以往往自成一派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 桑榆为苗大人选择了一处低洼的温泉池子,虽说她的膝盖不能动,但泡泡温泉有益无害,还是要积极参与一下的好。 其实苗凤卿的右腿已经能动了,但是不能吃力,一但用力日后怕是不好恢复。 桑榆将人抱到温泉池子旁边,二话不说上来就想帮着解衣裳,粗糙的很。 “停停停停停,你干什么?”苗凤卿打落她伸过来的手,惊恐又嫌弃的看着她。 “脱衣裳呀,您总不能穿着衣裳入水吧?”桑榆也被她打懵了,低头一看,有点黑的手背竟然红了,真打呀? “不用你脱,我是腿不能动,又不是手残废了!”苗凤卿警惕的看着她,本就冷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不是离池子还有两步吗?你脱了我才能把你送过去呀?”桑榆也不高兴,谁愿意伺候她呀,嫌弃这,嫌弃那,不就是想让人家苏小姐过来伺候吗,冷着脸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天天就有本事嫌弃她! “我哪里比得上苏小姐精细,大人若是用不惯我,那我叫苏小姐过来帮忙?”桑榆试探的问道。 苗凤卿靠在石头上垂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桑榆在心里暗骂苗大人装模作样。 “去吧!”半晌,她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好嘞!”桑榆如蒙大赦,转身就跑的没了踪影。 苏荷这一路上得了苗凤卿不少好处,于情于理去帮帮她都没问题。 掀开临时的帘子,苗凤卿坐在池子旁边,像是被谁遗弃在这边似的,看着苏荷进来表情立刻放软。 “听说你嫌弃桑姐姐帮忙,还耍小孩子脾气?”苏荷眯着眼睛笑话她,一对梨涡甜甜的挂在脸上。 “谁是你桑姐姐!”刚刚还有点期待的脸,听了这个称呼后,瞬间让她想起一个炸毛的事情。 二人初遇那日,苏荷很明显在那个位置等人,还面带娇羞一脸春色的模样,而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那不叫姐姐叫什么?她一看就比我大呀!”苏荷理所当然道。 “我也比你大,你怎么不叫我姐姐?”苗凤卿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哪里还有泡温泉的心情。 “你又不喜欢别人喊你姐姐!”苏荷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苗凤卿反驳道。 “不要跟着我,还有别叫我卿姐姐,我不喜欢妹妹!” “这句话你还记得吗?耳熟吗?”苏荷看着苗凤卿的眼睛询问道。 “不记得,不耳熟!”苗凤卿面瘫一样摇摇头。 “哼!苗大人年纪轻轻记忆力便如此健忘,还不如那八十岁的老人家!”苏荷明目张胆的嘲笑。 “许是年纪大了,有过这事吗?不记得!”苗大人脸色微红的矢口否认。 还想抓苏荷小辫子的苗凤卿这会讪讪地闭嘴。 “叫我来做什么?”苏荷靠近她一脸的幽怨。 “没什么,坐在一旁盯着点就好,若是我泡着泡着有个好歹,也好去外头通报一声!”苗凤卿自己脱了外衣,有点丧丧地开口。 “呸呸呸,说什么呢,该干什么快点吧,我也挺忙的!”苏荷绷着脸道。 苗凤卿压下眼角,斜飞的长睫毛动了动,正经道:“你在上面不方便,要不一起下来吧,这里比外面方便许多。” “什么上面外面的,我看见你就很不方便!”苏荷退后看了她一眼,有些怀疑她的动机。 她最近很纠结,不太会处理与苗凤卿的关系。 苗凤卿眸光微动,她现在长的像大骗子?还是说苏荷要移情别恋了?烦躁,郁闷,又不能说的太直白,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自己老老实实窜到池水边,找了一块能坐的石头下去,然后闭上眼睛假寐。 那边没动静了,苏荷才转眼去瞧她。 她穿着一身里衣就下水了,白色的缎面遇水透明的一样贴在她身上,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胸前起伏很明显。 苏荷忽然想起来她腿脚不好用,刚刚只顾着吵架了,忘了! 顿时有点愧疚。 “一会我给你换衣裳!”她声音比蚊子大一些,听到苗凤卿耳朵里痒痒的。 “嗯,多谢!”雪花一样清冷的声音透着点愉悦,嘴角偷偷的勾着,怕被看出来还用手背搭在上头,轻轻挡着。 江宴睡了一觉后神清气爽了很多,人也不似昨日那般低沉。 谭千月一觉睡到很晚,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正午,今日不赶路江宴也没叫她起来。 一睁眼,右边摆着水盆,帕子,刷牙子,右边摆着一碗糖水罐头,一个鸡蛋,两个肉包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谭千月眨巴着眼睛,嘴比脑子快。 “会不会是说反了?”江宴看着她还有点懵的状态,笑的开怀。 大小姐想起昨夜的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可看在某些人眼里毫无威慑力,倒像是一只高傲的小猫咪在闹情绪般可爱。 半个时辰后,江宴收拾好一切,准备迎接未知的危险。 官差终于发现吕班头不见了……! “怎么?还没找到他吗?人给我死哪去了?”魏班头气的摔了手里的大刀。 “老大,昨日不知他又勾搭上了哪家的小娘子,说是去温泉里泡泡,可是我们今天也没找到人呀!”手下如实禀报,只是有这个一个印象,但他具体找了谁没人知道。 “这个狗东西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整日胡闹到耽误正事,这么多人他说扔下就扔下,找到他看我不打断他的腿!”魏班头见他只顾自己快活,就心生不悦。 早晨那帮犯人还打了起来,找不到吕班头就来找魏班头,打扰了他休息,魏班头臭着一张老脸遍地找人。 两个时辰过后,所有人都发现吕班头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整个山头看了一圈都没有。 这时魏班头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快去找,都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慌乱的命令所有人,包括犯人都要出去寻人。 江宴看了看后山崖的方向,那里的积雪少说两三米深,昨日又被大雪覆盖一层,不去用手挖很难发现蛛丝马迹! 况且找到又能怎样,谁看见是她杀的了? 第71章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彻底黑了,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只剩下后山的一处悬崖了……魏班头有些心中发冷。 这老二真的死了? 第48章 没事找事“叫她姐姐?” 吕班头依旧没有找到,整个队伍都人心惶惶。 “这人能去哪啊?该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吃了他可就别吃我们了。”应红去桑榆那里偷偷打听八卦,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这深山老林的又有狼叫,没准就是被吃了。 “谁知道啊,没准死到哪个坑里了。”桑榆摇摇头,对于吕班头的失踪她没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意外。 人群里也开始窃窃私语,这吕班头平日里惯会欺压犯人,随意打骂侮辱那都是家常便饭,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很恐怖,但是犯人们都在背地里暗自高兴,死了才好,谁管他是怎么死的。 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就连温泉池子都进去翻了一圈,还是没有。 “昨天上午,你们有谁见过他?”魏班头阴沉着脸,一双凶狠的眼睛在所有犯人的身上扫过。 众人纷纷摇头,一个个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若是谁发现他去过什么地方,说出来赏一锅肉汤!”魏班头再次的望向每一个犯人。 “班头,我好像瞧见了吕班头向那个方向走过!”一名官差出声,手指着昨日那个温泉山洞的方向。 江宴眸子微眯,跟着人群一起向二人的方向看去,谭千月在背后握着她的手,有些不安。 “那个方向?走都去找找!”魏班头手一挥,所有人都去了离山崖很近的温泉洞口。 “没事,我们跟着走就好!”她昨日过去时,绕过了所有人的眼线,没人看见她。 “嗯!”谭千月紧紧抓住江宴的手,努力点头。 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雪,恰巧将所有痕迹都掩盖的彻底,似乎老天都在帮助她。 二百来人在这座山上里里外外翻了一个底朝天,吕班头依旧没有任何的踪迹。 最后只剩下山崖的底端,三十多米的崖底还没找过。 魏班头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站在悬崖边上黑着脸细细观察着。 江宴紧握的拳头藏进袖子里,面上与所有人一样茫然胆怯。 悬崖从上边看着有一段距离,但从下面绕过去到也可行,只是魏班头有也慌张,怕吕班头真的死在一堆积雪下头。 “都下去找!”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去山崖下再找一圈。 所有人浩浩荡荡又奔着崖下走去。 江宴与谭千月混在人群中,跟在后面一起向那个地方走去。 尽管觉得没什么破绽,但难免心中忐忑,眼下也只能装傻充愣跟着一起去翻出那狗东西的尸体。 江宴慢慢走在人群的最后,每一步都很煎熬。 她们还没有走到崖底,但前头的人已经开始在雪地里找人了。 两米多深的积雪,所有人都将积雪往外刨,一点一点让坑里的积雪变浅。 “我去前面看看,你与应红待在这里,不要再往前走了!”江宴让二人留在后头,自己得去前面看看。 该来的躲不掉,掩耳盗铃是没用的。 谭千月点点头,江宴便冲到了前头。 “班头,班头,这里有一把刀,看着像吕班头的。”这时在崖底寻找的官差大声禀报。 江宴的身子一顿,眸光晦暗,但还是若无其事的上前,与所有人一样好奇。 “在哪里?拿过来我瞧瞧!”魏班头两步上前。 将刀接到手中后,浑身一怔,这正是吕班头的刀! 江宴抬眸,这是找到武器了,看来离找到人不远了! “就在这边挖,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魏班头大声的喊道,声音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死不可怕,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到底是谁做的,下一个会不会是他?魏班头心中恐慌,毕竟这么多年谁也不是干干净净的。 会不会是仇人的报复?魏班头一时之间开始胡思乱想。 江宴紧紧盯着前方的动态,可奇怪的是早该被人们翻找出来的尸体,却一直没找到,连血迹也没翻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耽搁的时间越久江宴的心中越稳。 许是真的被狼叼走了也未可知,又或许山崖下的积雪深厚且连成一大片,人们没找对地方? 总之吕班头没找到,江宴眉目舒展,魏班头心底惊慌,更有些胆寒,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的在崖底搜寻。 两个时辰后天色都暗了下来,前面翻找的官差与犯人都被积雪埋了一身。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远处传来几声狼叫,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班头,吕班头他会不会……会不会是被狼群袭击了?”实在找不动了,官差小心的看向魏班头的脸色,想到这山林里一直有野兽出没。 魏班头沉默半晌道:“都回去吧,我们也尽力了!” 若真要是遇道了野兽,那也只能说是他倒霉,就怕有内鬼。 “睡一觉,我们明日继续出发!”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 “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的就没了,这地方是有点邪门。 苗凤卿一直躺在马车里,听说吕班头可能遇害了,本能地想起身跟着去瞧瞧,被苏荷给按下了。 两人一起等着桑榆过来汇报消息,苏荷心中暗道恶有恶报,面上尽量收着幸灾乐祸的表情,那狗东西没少找她的麻烦,或许是因为苗大人他不敢真的对苏荷做什么。 苏荷也没有将这一切都告诉苗凤卿,没想到这作恶多端的人就这么没了,苏荷才不管他是怎么没的,没了就好! 这边江宴与谭千月二人踏实了,今日的伙食又成了一人一个窝窝头。 江宴出去一圈,将自己库房里那只野鸡收拾了,准备给大伙吃炖好的。 进了帐篷将五颜六色的野鸡毛扔给谭千月。 “这什么东西呀!”看着布包里的鸡毛,谭千月不解地看着江宴。 “来时趁没人在林子里做了一个小陷阱,过两天一去瞧还真的套到了野鸡,这野鸡毛颜色好看花花绿绿的,给你做个鸡毛掸子玩玩!”江宴洗洗手开始干活。 哪里是套的野鸡,分明是她用金币换的,不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信了。 冬季天冷,吃点热热的炖菜最合适,那块炭火用没了,江宴很幸运的又兑出几个放着留用,一路到北地应该是够用了。 狗子今日得了一个大大的鸡腿,看的应红都瞪大了眼睛。 不管是不是它的功劳,干活了就该有奖励。 汤圆看着大大的鸡腿,当场就要在叫两声。 “嗷…………””刚张了张嘴,便被江宴一把按回去,又拿起鸡腿堵上它的嘴,不叫它接着喊叫。 “不许叫,再忍忍,到了新家以后就好了!”江宴严厉地看着它,汤圆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大概知道不许叫的意思,跑去一边的草垫子上吃肉。 因为吕班头失踪一事,整个流放的队伍都静悄悄的,喧哗的没有,泡温泉的没有,夜里开点小灶的更没有,所有人都盼着明日早点赶路,离开这个鬼地方。 次日,又是一个阴天。 谭千月从温暖的睡袋里钻出啦,帐篷里不管什么时辰都是一片漆黑,她散着长发打开黑色的小袋子,用石头照亮。 一旁的江宴还在睡,往常她都是第一个先睡醒的,早早的就为她准备热水,许是这两日太累才睡的这般沉。 谭千月替她盖好被子,穿了棉衣棉裤,空气中很冷让刚刚睡醒的人瞬间清醒,她穿上自己的布袜子,再是厚厚的羊毛袜套,裹了一圈才塞进穿烂的鞋子里。 羊毛毡袜厚厚的,比那破烂的鞋子暖和多了,最后带着囚字灰扑扑的犯人统一外衫也要穿上,身上套了四五层任你是什么婀娜身段,通通都是圆滚滚的一个。 收拾好一切的谭千月,跪坐在一旁用手梳理着长发,长时间泡在温泉里头发洗的很透彻,这会摸着干爽光滑,蓬松的很舒服,真的不愿意梳成一个乱糟糟的单髻捂的严严实实像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她这花一般的年纪到了北地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若是依旧要穿着这身囚服灰扑扑见人,还不如去剃光头发去做姑子,刚颓废地想着,垂眸便看到了江宴好看的面庞。 算了,当什么姑子呀,当了姑子非得让别人将她捡去不可。 “我开玩笑的,不当,不当姑子!”谭千月生怕老天听到她的碎碎念当真。 “不当什么?”江宴刚睁开眼,就看见谭千月跪坐在一旁,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梳到一半的长发根根分明的抖动着,莫名其妙的好笑。 谭千月见她醒了,回头千娇百媚的嫖了她一眼。 “不告诉你!”小声顽皮道。 今日要动身赶路,她也痛快的穿戴整齐,火速地热了三个馒头,灌满水囊。 第72章 外面的天蒙蒙亮,饿着肚子赶路实在是一种折磨。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动身,几人窝在帐篷里干吃了一个馒头。 虽然江宴每日都做饭,但也不是顿顿有肉吃,干啃窝窝头,白水就馒头的时候也很多,就这都强过了所有人。 包袱里的储备粮食见少,还得找机会再将包袱装满,这样才方便做饭。 天光大亮,所有人都开始收帐篷。 江宴又重复着收帐篷的这套活,草垫子,被子,睡袋,先铺车上,其次包袱,锅碗瓢盆,水囊,布袋子,汤圆全部放车上。 帐篷布从车子顶端盖下,将所有东西都藏起来,最后用木架子将帐篷牢牢地固定在推车上。 谭千月今日打算帮着一起拉车,温泉泡走了疲惫,又休息了两日,她的状态还不错。 “小姐,小姐,我来,我来就好!”应红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昨日吕班头的事,她也就在睡前恐慌了一下,之后便彻*底忘记了。 绳子套在特定留出的位置上,说是推车其实一直在拉着走,因为看起来像个没盖儿的箱子,所以体积不大,盖上帐篷布后更是乞丐的新家的一般,让人没有去探究的欲望。 既然不需要她,那么谭千月就跟在一旁,说实话她能跟上另外两个人的进度就很好了。 江宴其实不怎么需要应红帮忙的,这个车身没几斤的重量,都是车上一些杂物的重量。 队伍又开始出发了,一路上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全部都是踩到雪地上面嘎吱嘎吱的声音。 没了吕班头的“护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面上压抑沉默,但犯人的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魏班头虽然也心狠手辣,好在他一般不出手,所有事情都是交代给吕班头在做。 如今只剩下几个亲近的小喽啰帮着维持秩序,与苗大人的官差放在一起,颇有种东风压倒西风的架势。 江宴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情舒畅的很,拉车都更有力气了。 司马一家轮流抬着超大的帐篷,刚好又轮到了司马婧妻妻两个抬帐篷,大帐篷一般要四个人才抬得动,谭雪儿走在中间没两刻钟的功夫,从前柔软的手指冻的通红,个个都肿的像小萝卜。 晃着晃着,就与江宴几人成了邻居。 谭雪儿瞟了谭千月一眼后,极不平衡,自己抬着这个破东西比黄牛还要累,谭千月从前可是她的手下败将,如今的日子却比她舒服太多,不但轻手利脚的什么都不用拿,身上穿戴也厚实,不像自己连棉裤都少了一块裤腿。 想着想着都要给自己气哭了,她的脸已经冻的很僵硬,甚至还有红红的冻疮,若是再不好好保养一下,怕是每年冬季都会变成这个丑样子。 “千月,你也在这?”司马婧即使抬着东西,也没忘了与谭千月搭讪。 她忽然发现谭千月变了,比从前刁蛮任性的相府千金温柔太多,本以为流放路上辛苦,她一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比谭雪儿适应的更好,知道怎么保护自己,那双好看的眸子依旧美丽动人。 “嗯!”谭千月本不想理她,可不理她倒显得自己还放不下她一般,想着平常心对待就好。 即便当初她被抢了亲,最难过的还是司马婧县主这个身份,她惋惜不甘多数也是因为县主夫人的这个身份。 她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拨开云雾的感觉,原来感情与感情不都是一样的。 “千月我一直有些话想与你说,但一直没有机会,以后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婧姐姐吗?”县主走在前头,吃力的追上谭千月就是想与她说几句话。 流放后,她常常想起过去的时光,才发现从前快乐的时光大多都有谭千月的影子,谭千月起初在她眼里是鲜活的,她的美太过张扬,尤其是带她去与友人相聚的时候,叫司马婧非常有面子。 虽然,那时候谭千月也很难请动,但越是不露脸越容易叫一众朋友羡慕嫉妒,着实叫县主得意了一阵。 可后来她怎么就与谭雪儿勾搭在了一块,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大概是与谭雪儿在一起时每每都叫她有些冲动,一来二去的就移情别恋了。 再好看的花看久了便想换换口味,更何况一个能吃一个只能看,赶在兴头那几日可不就让谭雪儿给哄骗了吗! 司马婧还觉得自己挺冤枉,莫名其妙丢了未婚妻。 谭千月让她给噎到了,都什么时候了,谁跟你姐姐不姐姐的,好像有毛病。 “妻主若是舍不得了,后悔了,大可将我们姐妹换回来,用不着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还没等谭千月说话,谭雪儿在一旁上赶着开口。 她真不是在酸,她就是单纯地想换人了,司马婧白白占了一个妻主的身份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王妃使唤她倒是挺勤,张口闭口吩咐她做事,谭雪儿受够了。 “有病就去挖点草药根放嘴里嚼嚼,别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谭千月斜睨了这两人一眼,在江宴那很有意见的眼神里,悄悄走去了另一边。 “你还叫她姐姐?”江宴小声的抗议着,灵动的眸子里写着大大地不开心。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年轻不懂事!”谭千月硬是笑出了月牙眼。 “我不信!”江宴嘟着嘴,能挂个油瓶子。 一脸酸溜溜地看着她。 “这有什么不信的?”谭千月见她找事,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哄。 “那你得给我讲讲你跟那人的事!”江宴好奇呀,还记得新婚第二天,谭千月上来就噼里啪啦地砸她,要江宴赔她一个县主,如今想来江宴的脸都要黑了。 “我……我跟她都是小时候的事啊!”谭千月心虚的眨眨眼睛。 “小时候的我也要听!”江宴才不信,她记得新婚那日她哭的可惨了。 这一路多无聊呀,江宴非要找点事干。 “你真要听?”谭千月其实问心无愧,那小时候偶尔与司马婧出去玩耍,也没做什么亲亲我我的事吧? 谭千月还在努力的回想着,好像确实没什么太亲密的事,她只是习惯了县主在那个位置,但从来没有戏文里脸红心跳的感觉。 拒绝了几遍,江宴非要听,谭千月只能满足她。 谭千月随便聊两句,江宴的脸便黑一点。 自己不讲了,她非要问然后! 然后……然后……哄不好了……! “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这有什么好说的!”谭千月往回找补。 “你是孩子,她比你大了五岁,她又不是!”江宴拧着眉,气的小河豚一般。 “你还一直叫她姐姐,你怎么不叫我?我才是合法的!”江宴破防了。 “我为什么要管你叫姐姐,不是应该你叫姐姐吗?”谭千月觉得江宴气的不轻。 “都说了没什么好打听的,你非要听这种无聊的东西!” “我不管,反正你得叫我姐姐!” 两人在路上小声地“吵”了一路,江宴气鼓鼓地侧着脸,脖子也歪了一路。 第49章 冬季日常 吕班头失踪后,流放队伍着实安静了几日,听不见任何吵闹争执的声音,也没了招猫逗狗的闲人,都只是咬牙默默赶路。 魏班头也安静了不少,吕班头的失踪成了他一块心病,他究竟是被人杀掉的,还是被野兽叼走了,直接成了谜团搅的魏班头几日睡不好。 虽说他们这样的人,从不将谁的性命看的很重,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很折磨人,许是魏班头也没了年轻时那股劲,变得畏缩。 白日里,流放犯人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两个还算亲近的官差打理,自己多数时候都在休息,安静的都快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生怕凶手藏在人群中,甚至是藏在官差的队伍里,毕竟自己干过的混事有多少他也不记得了,就怕跳出来一个偷偷结果了他。 没了恶霸一样的吕班头,犯人们的心情明显有了质的飞跃,冰天雪地的竟然也有了笑模样,整个队伍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又七日,去北地的路上碰到了拦路虎,一条宽宽的河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厚厚的积雪落在上头叫人看不清河水结冰的状况,不敢随意过河。 魏班头看着冰面发愁,今年这河水似乎比每年还要宽一些,这条河有两三米深,就算勉强能让人过去,可拉着粮食的马车就没那么容易了,得确定整个河面都冻结实才行。 可厚厚的积雪落在上头,叫人看不清河面上具体的情况,所有人都被迫停留在岸边。 虽然下了两场大雪,但是远远不到让冰面结实的程度。 往年到了这里也是一个难题,若是绕路又得多出二十天的行程,倒不如等在这里找出最合适的地方过河。眼下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想要河面冻的再结实些也是指日可待。 离开温泉山已有近十天的光景,越往北走越寒冷,仿佛呼吸的空气都像冰针一样扎进肺管子里,刮到脸上的风都生疼,似钢刀拍打在脸上。 第73章 让一众“贵人”真是叫苦不迭,真真是还没到北地就已经不想活了。 “我们原地等一等,这鬼天气用不了三五天就能将河面冻结实!”魏班头发话叫大家停留在岸边,等着能安全抵达对面的时机。 虽然不用赶路,但大冷天睡在帐篷里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动也冷不动更冷,怎么都冷。 又开始各自搭帐篷,犯人这边加上江宴与苏家的两个小帐篷一共是六个,官差那里足足有十个帐篷,岸边很快便平地起了一堆的帐篷,为了取暖甚至都离的很近,多少遮挡一点寒风。 江宴的帐篷搭在角落,气温又低了些,她将草垫子,棉被,睡袋都整齐铺好,谭千月抱着水袋躲在旁边。 应红冻的跺脚,帐篷里面也没什么热乎气,浑身上下都是冰雪的味道,说话的时候都像仙人一样冒着白气。 “小姐,这里好冷,到了北地可让人怎么活呀!”应红拧眉抱怨道。 “到了北地定有暖炕,比这里要好的多!”江宴开口。 “暖炕是什么东西?”应红没见过。 “就是火炕,烧上几根木头屋子里能热到你出汗!”江宴解释道。 “真的,那奴婢可有点期待了!”应红立刻幻想着有一间带火炕的屋子。 谭千月却没有应红那般粗枝大叶,不知北地的罪民能不能分到院子,她觉得不好说,谁知道去了是什么光景,她有些害怕去面对。 “听说桑榆带着官差去林子里打野物了,冬季也是个打猎的好时候,回头我也跟去看看,天太冷得吃肉啊!”江宴惦记着林子里的野物。 “她们这么快就去了?小姐小姐,奴婢也想去看看!”应红一双期待的眼睛落在谭千月的身上。 “不怕冷你就去!”这一路,应红的心都野了。 “是,小姐!”她顶着一对大红脸蛋,乐呵呵的出了帐篷。 应红前脚出门,江宴后脚就将帐篷的门关好,鬼鬼祟祟的贴到谭千月的身后,双手摸向她的腰间。 “干什么?很凉的!”谭千月一把打在她的手腕上。 江宴小狗般靠近,冰凉的唇贴在谭千月有些温热的脖颈上,一点点吻着。 “你亲亲我,以后那人的事我就不问了!”江宴委屈巴巴在她身后蹭着。 前几日,她抽风非要听人家的忆苦思甜,然后自己吃了一肚子气,说着说着便将自己从前的事给抖落出来了……! 什么酒楼的红颜知己呀,与恶霸斗殴英雄救美呀,倾家荡产为小美人赎身,将人带去江府金屋藏娇,勾三搭四与庶妹定过亲,更有几个貌美的坤泽与她交好。 说着说着越抖越多,大小姐的脸色也不好了,完了玩大了。 夜里更是碰都不让碰,江宴刚将手指搭在谭千月的腰间,谭千月便要起身搬过去与应红睡,江宴傻眼了,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想起什么,将这破帐算到她头上了,她冤枉呀,那一堆一堆的红颜知己又不是她的,她最多就是解救了一个失足少女。 巧的是,都好几天了应红形影不离的跟着谭千月,让江宴一点缝隙都没有。 江宴蔫了,光顾着抓人家的黑料了,忘记自己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底子,失策呀! 哄,是没有哒,白眼,脸子,倒是吃了两顿。 忍了好几日,那个电灯泡终于离开了。 “姐姐,你看看我,这两日是不是急的都瘦了!”江宴抓过谭千月的手往自己脸上摸。 谭千月垂眸,掩去眼底的戏谑,故意不出声。 不回应,也不理她,自顾自地解开头巾,将长发散下来打算重新绑好。 却被江宴一把拢到身前,露出左侧白嫩嫩的脖子,用牙齿剐蹭着敏感脆弱的位置。 “不要!”江宴用里边那颗小虎牙轻一下重一下的按着,谭千月紧锁眉头靠在她身上。 帐篷里不能直直的站着,江宴跪坐在睡袋上,搂住谭千月的手没松开,大小姐直接被拽倒,跟着坐在江宴的双腿上,一起跪坐在睡袋上……! 江宴越是靠在她的背上,谭千月的身子便越是向前倾。 “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问她就是了,你回头亲我一下!”江宴用额头抵在她的发间,修长有力的食指勾在谭千月的下巴上,想叫她回头。 “我……我没有生气!”谭千月觉得她的手臂小钳子一样死死的卡在她的腰肢上,若是自己说了什么江宴不爱听的话,就能将她细细的腰勒断。 她并没有生气,那日江宴揪着自己不放,她才用江宴那些从前的事回击她,只不过确实让自己也心堵的慌。 夜里两人本就挨着睡,她慢慢地耐不住这人过来与她亲近,像到了信期一般浑身难受,还是不让碰舒服些。 总觉得吃下去的抑制药丸有点失效,心底那团火很容易便会被她勾起,这才让她离远些。 离北地越来越近,谭千月赶路时也思绪万千,脸上多了点沉重,可能叫江宴误会她还在生气了! “真的没生气吗?那怎么几日都不理我?”江宴手掌摸进大小姐里衣的内侧,在光滑紧致的小腹上游走。 “我真的没生气,你快松开!”谭千月有点急了,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身体内的躁动,与刚成亲那几日很像。 “你吼我?你还说没生气,那些都不是我干的事,是明淑与周云两个人干的,真的不是我!”江宴很不要脸的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那两个人身上,况且真的不是她,她比窦娥还冤。 江宴委屈的抱着谭千月不松手,谭千月此刻就恨自己不是一个乾元,不能翻身就将她打倒。 江宴握着肚兜光滑的料子开始捏柔,使劲黏着她一块牛皮糖似的。 谭千月被迫弓着腰跪坐在她的腿上,这个姿势很容易被她拿捏在手里。 “说了没生气,怎么才能信呀!”她被闹的没了脾气,这会声音都有些软了,一双眸子水盈盈回头看着耍赖的人。 江宴抬头拧眉,一双杏眸无辜的回望过去,可给她委屈坏了。 尽管如此,手却还在那里掂量着,似乎比往常更新鲜,要不要再喂胖一点,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歪过头,嘴巴凑了凑,又暗示的看了大小姐一眼。 脸上写着:“姐姐,要亲亲!”五个大字一般。 谭千月气的双手掐住了江宴的脸颊,狠狠吻了上去。 她不想消停,那就别消停了。 江宴这下称心了,如意了,虽然脸蛋很疼。 眼里的傻笑都要溢出来了。 “给我信素!”谭千月转身搂上江宴的脖子,她需要信素。 甚至腰肢还往前送了送。 江宴软玉温香在手,只会五迷三道地点头。 寻着她脖颈间那抹淡淡的红色咬去,清新甜美的香气在两人的周身混合,帐篷里的温度似乎也不再寒冷。 信素流进谭千月身体那一刻,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肩颈直达尾骨的方向,身子无力,大脑眩晕,鼻端全是清新温暖的气息,微微酸胀后是生机勃勃的安全感,叫她通体舒适温暖似乎多了不少力气。 腻歪了一阵后,两个人都满意了,也不作了,只想着快点将甜腻腻的味道散开。 “官差那里领的抑制药丸好像没什么作用!”谭千月低头小声解释道。 “对你没作用吗?”江宴想起她确实隔三差五软绵绵的一团,人也无精打采,难道是信期的缘故? “也许有些作用,也不完全是一点没有吧,不会让我失去理智。”谭千月窝在睡袋里想了想。 “再坚持一下,还有二十多天我们便能到北地了!”江宴坐在一边,摸着谭千月的长发。 “可到了北地就能比现在的情况好吗?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但是罪民估计连块土地都没有,说不定还要去干苦力。”离北地越来越近了,谭千月想想就胆怯。 “没关系,你还有我!”江宴淡淡回道。 没有被牵连的不甘,也没有对艰难困苦的抱怨,语气淡淡的却很温暖,仿佛这本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 “在哪里不是三顿饱一个倒,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半夜用麻袋给她套住,一顿棍棒伺候!”江宴伸手拍了拍谭千月的被子。 “安心的休息吧,没准一会那丫头还能带好吃的回来,让她把那边的关系处好,我们两个就有冤大头养了!”江宴玩笑道。 “你……你太坏了!”谭千月忍不住垂了她两下,什么人呀! “哈哈哈哈哈!”江宴合计着将应红卖掉的可能性。 这次应红还真的玩野了,都一个时辰了她还没回来。 “你出去找找吧,别在出什么事!”谭千月催促道。 “成,我出去找她!”江宴捂好棉衣,戴上谭千月送的手闷子,钻出帐篷寻人。 打听一圈,都说是帮着桑榆在林子那头收拾野物。 别说,桑榆一行人还真的弄到了些东西回来。 第74章 一窝野兔,两只野鸡,四五个人在林子处架起了大锅忙乎着。 “呀?江主子,你怎么过来了?”应红一个回头,见是江宴。 “你家小姐派我出门来寻你,这么久不回去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江宴看了看周围忙着的几人。 “江姑娘,看看我们抓到的这只野兔肥不肥!”桑榆拎着野兔的耳朵给江宴瞧。 灰色的大兔子足足有七八斤的样子,毛色灰黄渐变,看上去就是一块上好的皮子,给谭千月做个兔毛的小马甲刚刚好。 江宴眼神微动,笑着道:“真是个大肥兔子,味道一定很鲜美,这皮子改一改也能出个不错的手闷子。” “应红,在这忙了半天,能不能混两张皮子回去给自己做副手套?” “也省着你干活总是手疼!”江宴玩笑般的上前摸了摸兔子又厚又软的皮毛。 “兔子是桑榆抓到的,我不要!”应红忙摆手。 江宴眉毛微挑,像桑榆的方向看去。 “就说是谁这么有本事,还得是榆姐!”江宴赞许的点点头。 “我也是找到兔子窝掏的,不费什么劲,若是应红姑娘没有暖手的给她便是!”桑榆岂会与一个小姑娘争两块兔子皮,她又不像坤泽一般怕冷。 “还不快谢谢榆姐,我瞧着不但能出一个手闷子,再给它添块布面都能拼个短款的比甲出来!”江宴替应红规划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应红转身给桑榆一个大大的微笑,圆圆的眼睛亮亮的。 桑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两块兔子皮而已,拿去,拿去。”桑榆小麦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一味地摆手。 那边的热水已经烧好,准备鸡兔一锅炖了。 “江主子,这里还有两个小兔子,我们拿去一个养,你说好不好?”应红直接指向两只小白兔。 小兔子被冻的瑟瑟发抖,瞧着软萌可爱。 江宴清了清嗓子,看着应红道:“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这又没肉,放在外面冻死多可惜呀!”应红不解。 “你觉得合适吗?想给汤圆拿回去当口粮吗?”江宴靠近应红提醒道。 “啊,那怎么办呀,小兔子要冻死了!”应红睁着大眼睛有点难过。 江宴用下巴指了指还在干活的桑榆。 应红恍然大悟。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双方也没什么损失。”江宴继续撺掇。 “那……好!”应红下定决心一般点头。 几步走过去,桑榆还在蹲下烧火。 桑榆一个回头,应红神不知鬼不觉蹲在了她的身后。 “嗯?什么事?” “桑榆姐姐,你能不能将这两只小兔子养起来!”应红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咳咳!”桑榆挪动着身子,向后退了两步,她不习惯与坤泽靠的太近。 “养它做甚,还没有两口肉!”桑榆不解风情道。 “若是不能养它,那她今夜就会被冻死!”见桑榆拒绝,应红神情有些低落,但她也知道不能为难桑榆,若是真的不行就算了。 可是,江主子还在帐篷里给小姐养了一只狗呢! “行了行了,养就养吧,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啰嗦!”桑榆是个粗人,见不得别人在她跟前哭唧唧的。 “真的能养吗?”应红又换上了一张小脸,雨过天晴一般。 “嗯嗯嗯,养吧!”桑榆胡乱地点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却也没再看她。 “桑榆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桑榆没再说什么! 江宴看着应红这有点跳脱的性子,就知道谭千月被冤枉的有多惨。 刁蛮泼辣的主子,哪里会有这么活泼心大的丫头。 “小姐小姐,你看我拿了什么回来!”应红心急,没等鸡兔一锅出便拿了收拾干净的兔子皮回来献宝。 谭千月看着她手里两张大大的兔子皮乐了! 真奔着江宴那句话去了,如今不但有吃还有拿。 “小红就是能干,这兔子皮瞧着便暖和,真是两块好皮子!”谭千月见她笑的开心,免不得要夸奖两句。 “还有好吃的,我去拿!”听了夸奖应红更开心了,转身又跑了。 “你以后少夸她!”江宴看着应红又没了人影。 “为何呀?”谭千月不解的看向江宴。 “这姑娘人来疯,越夸越来劲,你不怕她真跑别人家去呀!”江宴笑着道。 感觉幸亏那人是桑榆,若是换一个人这姑娘早就被人拐跑了。 “哪里像你说的那般,应红还是挺机灵的!”谭千月反驳道。 “真机灵?”江宴话里有话。 “嗯!”谭千月回看她。 “真机灵,是怎么将小姐丢了的?”江宴眼神深邃的看着她。 谭千月理所当然的表情瞬间黑了……! 第50章 摸鱼日常 “怎么,换人了你后悔了?要不要将谭雪儿给你换回来?”谭千月抬着下巴,有点高傲地看着她。 “不换,不换,我才不要她!”见大小姐又不高兴了,江宴赶忙上前抱住她,头还搭在她肩膀上一副老实的乖乖模样。 “我的意思是说应红干得好,回头我好好谢谢她。”江宴眨巴着眼睛找补,一根手指在谭千月的身上画圈。 “好了,快起来,她一会就该回来了!”谭千月推了推挂在她身上的江宴,这人有时候也很黏人……! “好,我热几个馒头!”得了笑脸,江宴开心地回去干活。 两人一起等着出去觅食的应红拿着好吃的回来。 馒头刚刚热好,那边也端着一大碗肉菜回来。 两张兔子皮还放在一边,汤圆一直在上面嗅啊嗅。 看着刚出锅的热菜,三人团坐在一起,点上一小截蜡烛又开始了今日的夜宵,话说吃点东西睡觉,身子都没那么冷。 “应红,你是怎么每次都能分到这么多肉的?”江宴有些好奇,桑榆瞧着不像怜香惜玉到这种程度的人。 “嘿嘿,我能找到它们的位置!”应红指着碗里的肉笑道。 “居然有这种能耐,那确实该多分些!”江宴点头道。 “应红在进府前,家里是个猎户,大概技巧没忘干净!”谭千月解释道。 “是啊,奴婢小时候天天跟着爷爷上山。”应红有点骄傲的坐直了身子。 “今日托了应红的福,又吃一顿香的,开饭开饭!”江宴立刻夹了鸡腿的位置放进谭千月的碗里,然后便低头开吃。 这从别人那里端来的现成炖菜,吃着就是香,有种不劳而获的幸福感。 兔子的味道有点怪,谭千月吃不惯,江宴给她夹的鸡肉比较多。 江宴与应红二人到不怎么忌口,无论什么肉都吃的香。 三人一狗吃了六个馒头,江宴从城中带来的馒头也见底了,得找机会蒸上一两锅,路上热着吃方便。 天气很冷,窝在夹棉的帐篷里依旧伸不开手,几人简单地洗漱后通通钻进被子睡觉。 江宴脱了袄子,哆哆嗦嗦地钻进睡袋,怕明日生病还是脱了的好。 谭千月不再躲着她睡,软软的身子蹭过来,有了信素应该能撑些日子。 放心大胆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与她挤在一块。 两个人,被子热的快一些,凉凉的脚还能贴在她身上取暖,比蜷缩成团的应红强上许多。 好不容易挨到了次日,睁开眼照亮帐篷一瞧,嚯,帐篷内都结了薄薄的一层霜花,几人好像住在了冰窖里……! 连她这里都成了这副鬼样子,其他人的帐篷估计也不好过。 一两层的布面怎么也比不过土坯房的屋墙厚,只能咬牙挺到北地了,还好做了睡袋取暖,不然怕是人都得冻坏了。 谭千月将整个身子全部埋进睡袋里,只露出一双带着迷茫的眼睛左右瞧了瞧。 霜花弯曲的,颀长的,深浅不一千姿百态,好似用繁复的绣线缝上去的一般,一瓣压着一瓣层层叠叠,虽然很冷但实在美丽。 在粉色的光晕下,更是带着梦幻的色彩。 “我先烧点水,一会帐篷有了热乎气你再起。”江宴绑紧长发,拿盆出去打水。 河岸边上有官差们费力凿出的冰洞,经过一夜估计又冻上了一层。 刚出了帐篷,冷风便冲着她脸上刮,从被子里出来时还柔软的头发瞬间变的冷硬。 还好戴了棉手套,一会接着凿冰的时候也不会手疼。 “江姑娘,你也来打水?”一早便看到苏景现在隔岸边,手里攥着一截木棒双腿叉在那里,用力的凿着冰洞。 “啊,是啊,怎么样,能凿开吗?”江宴探头看了一眼。 “应该没问题!”说着又用力凿了几下,大约是没手套,右手包着布条用力。 “来,让我来试试吧!”苏景已经凿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没能将冰层打碎。 第75章 “好!”苏景将木棍交给江宴。 他来的早,若是再晚些怕是排不上队,毕竟官差人员那么多,不洗脸可以不喝热水可不成,在加上打水做饭,等轮到他怕是要晌午才行。 所以苏景便早来一些时辰,家里也有铁锅,找几块木头在外头点火烧水灌上就成。 苏荷一家喝水的竹筒,在上次路过庄镇的时候也托人换成了水囊。 走了这么久,苗大人也是有意无意的帮衬着,这才叫日子好过些。 这就导致了苏荷明明不想与她纠缠在一起,却免不了要多多接触,她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得接受苗凤卿的帮衬,更何况…………! 苗大人的马车虽然宽敞,但是她如今一动不动的坐着很冷,马车得烧着炭盆。 阿绯年纪小动来动去很不方便,得苏荷在一旁看着才行,本想抱着阿绯回去,可是天气又降温了,若是换了没有炭火的地方怕是要直接生病,所以三个人就全部窝在了苗凤卿的马车里。 刚好苗大人缺个人照顾,一个人又很无聊,三个人挤在马车里也热闹些。 说是照顾,其实也没用苏姑娘做什么,出去解手有桑榆帮忙,苗凤卿也不是一步走不动,轻走几步不用膝盖使劲发力,什么问题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将桑榆手里的碗筷转手拿给苗凤卿,这便是苏荷要做的事了,若是实在过意不去还可以替她捏捏腿,柔柔肩,但也没有人强迫她做这些。 苏荷多数的时候都在照顾孩子,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 苗凤卿披着淡紫色的狐裘,看着苏荷在炭炉上烤小被子的动作,清冷的眉眼中藏着一点柔和。 眼神看了看苏荷,又看了看阿绯,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绯为什么与你长的这般相像,她甚至不像孙夫人与苏景!” 苗凤卿只是随口一问,苏荷猛地太阳穴跳了跳。 “我是她亲姐姐,像我有什么不对?”苏荷小心翼翼的抬眸,一双又灵又迷人的眼睛无辜懵懂的看着她。 “她不是你姨娘生的吗?不像亲娘反倒是像了姐姐?”苗凤卿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记得你是嫡女,不是孙夫人的亲生女儿呀!”苗凤卿有些糊涂了! “那……那就不能是我与阿绯都随着苏大人?”苏荷垂眸不去看苗凤卿探究的眸子,说话的声音故作轻松。 “可是,我瞧着你的长相应该是随了冯夫人,难道阿绯可以长的像冯夫人?”苗凤卿被她给绕晕了,冯夫人是苏荷的亲娘,与苏大人和离后一人独居在冯园,苗凤卿见过她。 “阿绯像我而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苏荷的声音越说越底,强装镇定,手里的小被子都要烤焦了。 苗凤卿看了看一边啃着地瓜干的小东西,又瞧了瞧苏荷,确实只有鼻子,嘴巴,脸型很像,眉眼处比姐姐更英气些。 苏荷起身将手里烤热乎的被子盖到苗凤卿腿上,又压了层被子将她捂*的严实。 “倒也不用盖这么厚吧?”苗凤卿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个废人了,她其实可以下去走两步的。 “你坐着不走动很容易冷,多盖着些!”苏荷只是一味地将马车里所有的被子都盖到苗凤卿的身上。 苗凤卿…………! 江宴打了水回去后,想再去试试能不能抓两条鱼看看,这么大的河面不会没有鱼啊。 于是找来一块破布,用刀子在破布上割出密密麻麻的小口让它看起来更像个往兜子。 在库房里找了铁丝围出一个圈口,再用针线缝实,用麻绳将钓线绑的长一些,一个简单的捕鱼网便做好了,虽然简陋了点但试试也无妨。 往常或许困难些,可江宴有鱼饵啊。 她找了没人的地方开始制作鱼饵,一根香蕉捣碎,加入一大勺白糖,一把玉米面,揉成一个饼子放在网兜里。 江宴趁着周围还没人注意这里,将渔网沉入水下静静地等着冰面底下的鱼儿自己钻进来。 岸边的冰层大概有一个手掌那么厚,水流里明显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游动,虽然很微弱。 岸边水浅,结冰的情况还凑合,这片河面很宽足有七八十米的距离,越是往中间走水位越深。 水深的地方,约莫着结冰的情况确实慢些,没准只有岸边的一半厚度,赶着装满粮食的马车过河想想都危险。 大概是鱼饵太香了,没两刻钟手里的竿子便动了,江宴稳住情绪等重量实实地落在网兜后才将竿子抬起。 一大两小的白鲢鱼,外带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小鱼,看着像是没长大的鲫鱼,鲤鱼,还没有半个巴掌大小。 江宴把渔网一兜,准备回去。 刚一转身,差点撞上身后之人,竟然是不怎么露面的谭雪儿。 可谭雪儿却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满是积雪的冰面上,半个身子差点滑进冰窟窿里。 江宴手疾眼快拽着谭雪儿的脚将,人甩去了两三米远的地方。 谭雪儿又吃了一嘴的雪,半张脸都嵌入了积雪中,不过好在不用掉进冰窟窿里。 “走路看着点!”江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江姐姐……!”谭雪儿本想娇滴滴地柔弱一把,这下是真柔弱了,她摔的不轻,江宴若是不躲她何至于摔去冰窟窿里。 冰天雪地,谭雪儿甚至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因为北风一吹脸会冻裂。 “谁是你姐姐,赶紧回去!”江宴扭头拎着手里的网兜往家走。 “啊……!”身后传来谭雪儿痛苦的呻吟声。 第51章 吃鱼日常 “啊……!”背后传来谭雪儿哭嚎的声音。 江宴向前走的脚步虚虚慢了一点,但也没想管她的闲事,可这时旁边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呦,这是怎么了,摔在这里多危险呀,来,哥几个帮帮你。”几个官差走来看着谭雪儿的方向戏谑道。 “不劳烦官爷,我自己能行。”谭雪儿有些恐慌的看着几人,想起身脚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江姐姐,你等等我!”谭雪儿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江宴拿紧手里的东西回头,见是常常跟着吕班头的几名官差,最近吕班头不在了几人也慢慢开始嚣张。 “还不快些起来,一会你耽误了我给苗大人送鱼,有你好果子吃!”江宴恶狠狠地看着谭雪儿,倒是不用装,本就不待见她。 “不敢劳烦几位差爷,叫这没用的东西自己起来。”江宴看着几位官差赔着笑。 谭雪儿忙惊慌失措的爬起来,往江宴的方向走,几名官差多半是嘴碎,这冰天雪地的估计没什么心情干其它的,倒是对江宴手里的鱼挺感兴趣。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有人顶着通红的脸蛋开口道。 “回差爷,苗大人那里吩咐小的给摸两条鱼试试,不成想还真摸到两条,正打算拿去给榆姐熬个鱼汤。若是几位差爷感兴趣,小的回头也给几位差爷摸两条。”江宴一脸诚实可信的模样。 几人顿了顿没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刚开始自然是看到了江宴手里的鱼,拿过来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是若是给苗大人的鱼那就不大一样了,他们要是抢了这人去告他们的黑状怎么办,几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可惜。 “苗大人那么多的属下,怎么会派你一个犯人去替她打鱼。”一个岁数大一点的官差提出了质疑,眼神狠狠地盯向江宴。 “还不是因为小的会做这么个捞鱼的网兜子,这才得了官爷们的青睐,就一点小玩意若是各位差爷喜欢,小的回去也给您做一个。”江宴大方的要献宝一样。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差爷们哪有时间弄这东西。”另一个官差摆手让江宴滚蛋。 江宴用余光扫了一眼退到她身后的谭雪儿,伸手拽小鸡子一样扯着她的胳膊将人拽走。 “是是是,不打扰几位爷,小的这就走。”她这边一拽,谭雪儿那边双脚都快离开地面,被迫让她拉着快走。 江宴一手拎着网兜,一手拎着谭雪儿快速地离开了几人,往苗大人马车的方向走去。 感觉后面没人盯着后,直接将人扔下走了。 “喂……江?”谭雪儿的话还没说完,江宴人已经走远了。 谭雪儿顶着一张冻红的脸,看着江宴的背景叹气。 江宴转了一圈找到桑榆。 “榆姐在吗?我过来给你送两条小鱼,一直吃各位姐姐们的东西也不合适,这不冰窟窿里弄两条小鱼,给几位姐姐熬个烫喝。”江宴拎着装鱼的网兜走到几人面前。 “江姑娘?这般客气做甚!”桑榆从帐篷里弯腰走出来。 苗大人有十几个女乾元跟着,亲卫一般比旁的官差亲近,江宴与这些人打交道多一些。 既然拿苗大人当了幌子,怎么也得让人家看到鱼才行,不然那伙人起了疑心前来打探就露馅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了。 做戏做全套吧,没法子的事,况且她们确实吃了人家不少东西,回礼也是应该的,她又不缺这点吃的,只是鱼汤好过明路吃的舒心。 第76章 “多打了几条鱼,想着往日没少麻烦榆姐,给你送两条过来。”江宴自己找来一个空盆,将七八条小鱼全部倒入盆中,自己只留下一条三斤多的大鱼。 “这个拿去给媳妇补身子。”江宴举着大鱼不好意思的笑道。 “还是妹子知道疼媳妇,不像我们榆姐还没个人疼。”身后的官差故意开桑榆的玩笑。 “那可不是,我瞧榆姐是相当受欢迎。”江宴摆摆手回道。 “受欢迎有什么用,我们榆姐对待坤泽那是来两个赶一双的主,通通都不要。”后面的姐妹也在起哄。 “都回去,有你们什么事!”桑榆黑着脸将人都哄了回去,又拿她说事,虽然她确实二十五了还单着,可那又怎么了! “榆姐,那我也先回了!”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给大人也熬一碗鱼汤。”桑榆爽朗地笑道。 “正是,正是。”江宴点头。 她拿着自己紧剩下那条大鱼回了帐篷。 谭千月早早穿戴整齐,将帐篷内所有的杂物都放在了小推车上,连同锅碗瓢盆,俨然将推车当成了桌子与箱子的结合体。 没办法,帐篷里面的空间太小了,这岸边也不知道要住上几日,推车占了快三分之一的地盘,她只能将其它地方节省出来。 谭千月左瞧右瞧,东西都堆到车上也不行,不方便点火做饭,又动手将包袱,碗筷,小盆,帕子,全部放到了小推车的棚顶。那里是一块平放的板子,这点东西不重放几天也没问题。 这么一看,杂物都在车顶,小铁锅,炭火炉,这两样做饭烧水的东西放在车内,做饭时也方便些。 这会帐篷里除了多余一只小狗便再无其它。 接下来要收拾睡觉的窝,车子停在草垫子上,两边车轱辘的距离是一米宽,这个距离正好能塞下睡袋,她与江宴都不是胖人,一米的横宽放腿足够用了。 谭千月将被子铺到了车下,紧接着是睡袋,至于为什么被子要铺在下头,那自然是冬季的地面更冷,更容易着凉。 尽管有一层帐篷,两层草垫子,依旧会寒气入体,只能加上被子,睡袋,能有多厚铺多厚。 至于上身,就只能钻进睡袋保暖,实在不行还可以钻车底……! 其实还好,她若是冷了就钻进江宴的身下,她……还是挺好用的,有她就不需要暖水袋了,江宴的身子就像个小火炉,偶尔还能给她捂个脚。 收拾好一切后再瞧,小推车的上中下三层全用上了,完美的利用了每一块地方。 白天冷,她们又不会出门,直接坐在睡袋里便能端着碗吃饭,或者烤火。 将身子躺下,后面也有一块宽敞的地方。 “我回来了!”门外传来江宴的声音。 谭千月忙去开门。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谭千月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带着担心道。 “呦,这屋子收拾的真宽敞。”杂乱的帐篷变的整齐,四周不见一件物品。 “都在这呢!”谭千月拍拍车顶笑道。 江宴这才注意到被堆满杂物的车顶。 “我抓了一条大鱼,今日就做个热乎乎的鱼汤怎么样?”江宴拿起手中冻成冰棍的鱼。 “那太好了,等到了晌午我便与应红一起出去排窝窝头!”谭千月眉飞色舞的计划着。 她不再软绵绵后,倒像个刚刚成亲的小媳妇,开始学会过日子了。 “嗯……也成,一会再说吧!”放她去人多的地方,江宴还是有所顾忌。 门上留了一条缝隙,让帐篷里面不再漆黑。 江宴开始做鱼汤,很遗憾那把好用的匕首不能再用了,只能用菜刀。 麻利的将鱼内脏掏出给汤圆加个餐,天性使然它更爱吃生的。 “咣咣咣”几刀下去,大鱼成了一段一段的。 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带盖子的小碗,里面是她炼的荤油,用勺子挖了一大块扔进锅里,等到成块状的荤油全部化开冒出诱人的香味,才扔了几片干姜进去,霎那间姜片被油浸透的香味直接传便整个帐篷。 “千月,将门关好,把蜡烛点上!”最近大家都随便了些,还是要小心为上。 “好!”在一旁看着大厨做饭的谭千月起身,去将帐篷门关好,炭火燃的很旺,虽然比不得烧木头的明火,却也能将帐篷照亮,也能将食物煮熟。 应红坐在角落,手里一个不知哪里弄来的铁片,在更细致的收拾着兔皮,等天好的时候要暴晒几日,才能开始缝贴身的比甲穿。 全部鱼肉放进锅中,滋滋的响声叫人更饿了,轻轻晃动着铁锅,慢慢将鱼段煎至两面微黄,这样炖出来的鱼汤更鲜美,更香浓,腥味更少。 看火候差不多了,加入开水,粗盐,随便扔进去两个大枣进去。 “哎呀,就差一根干葱。”江宴不满意的摇摇头,葱段吃没了。 “我知道哪里有,我去要两根!”应红自告奋勇起身。 “那……你去顺两根?”江宴很纠结,这时候太讲究是不对的。 “好,我这就去!”应红小心翼翼的关门。 谭千月双腿伸在睡袋里,围着车箱看着慢慢冒泡的鱼汤,热水开锅很快,“咕嘟咕嘟”的声音听了叫人很幸福。 两人就围在锅边呆呆地看着,没过多久香气扑鼻,白雾弥漫,掀开锅盖奶白奶白的汤汁翻涌着,香味越发浓郁。 “小姐,我回来了!”门外,应红的声音响起。 江宴赶紧将人放进来。 应红用衣裳里面兜着三个窝窝头,将窝窝头放下后,又从袖子里掏出三根干葱,全部摆在车箱里。 “今日的伙食这么早就熟了?”谭千月诧异。 “是啊,奴婢去的时候都排到了后头,还硬往前挤了两个人才拿到的。”应红说的轻巧。 “下次,叫上我一起吧!”谭千月想着自己不能一直躲在人后。 “嗯,我与小姐一起去领饭!”应红一脸笑模样。 江宴掰了一小段干葱扔进还沸腾的鲜鱼汤里,鱼汤的味道瞬间又变了不少。 不多时,三人刚好围坐在车箱的三面,手里捧着碗边吹边喝。 香浓的鱼汤热乎乎的灌进肚子,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永远还剩下一小截蜡烛点在一旁,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一顿美味,三人没有太多言语,只一味地喝着热汤。 许是路上条件太过艰苦,又或者天气太冷就想吃口热乎的,总之这碗鱼汤异常香浓,鱼肉鲜嫩可口。 在它的衬托下,窝窝头都不再难以下咽。 第52章 突发事件 无聊又寒冷的日子,主仆两个将主意打到两张兔皮的身上。 “小姐,这皮子的筋膜都被我去掉了,也用肥皂水泡了两天,我瞧着已经油脂都弄干净了。”应红抖落着两张兔皮。 “已经晾晒好了吗?”谭千月也不懂具体的步骤,应红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比小姐强上许多,两人对这兔皮非常感兴趣。 硝制兔皮的方法在应红的脑子里只剩下个大概,眼下没有芒硝只能将就着其它。前两天仔细地剥下筋膜去掉油脂,与江宴要了一小块皂角,熬水浸泡,用玉米面代替黄米面又是浸泡又是搓洗,大概泡了两天左右虽然时间短了几日,但眼下没有太讲究的条件。 若真的泡上七八日,怕是队伍又该出发了。 谭千月有些着急,江宴一直在外面干活,最近从外头回来两只耳朵都冻的通红,她想给江宴缝个帽子,自己又不出门不用穿皮面小袄子,况且这一张兔皮就那么大,做了比甲也没什么用,还是给她做个帽子更实惠。 将两张兔皮固定在绷架上后,专门拿去桑榆的地盘晾晒,放在她们的帐篷前应还没人敢动。 天气寒冷,刚刚绷在架子上的兔皮就变的硬邦邦,还是等到中午的大太阳才好一些,太阳落山后还会拿回来烤烤火,反复两天兔子皮变得柔软细腻,手感轻盈又保暖。 官差去附近的林子里打猎,江宴趁着官差不在的空挡想多存点鱼,毕竟机会难得。 上次,江宴弄了不少针头线脑给谭千月解闷,眼下刚好用上。 “小姐,这兔子皮做比甲属实小了些,要不两张合一起给你做一件合身的吧?”应红抓着手里的皮子看着谭千月。 “我不要比甲,打算用一块皮子给江宴做个帽子,天寒地冻的她一个人经常在外面有个帽子好些。”谭千月选了一张毛色渐变的兔子皮,灰中带黄,短而紧密。 “那,小姐,应红也不要比甲,我们用两张兔皮合起来做三个帽子怎么样?”应红眼睛亮了。 “甚好!”谭千月也觉得可行,做比甲怕是只比肚兜大些。 说干就干,谭千月在包袱里翻找针线包,奢侈地点上两根蜡烛,她也不知道江宴怎么会弄这么多东西回来,只知道她经常出门,但凡回来基本不会空手。 “你做过帽子吗?”谭千月将剪子拿到手里,愣愣地看着应红。 第77章 “没有,但是我见别人戴过!”应红真诚道。 “嗯……我也见过!”谭千月假笑回应。 随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开始对两张皮子下手了……! 没多久,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江姐姐,你在里面吗?”女子的声音柔情似水,只是有些不合时宜。 听见这个声音,谭千月好看的眉头皱紧,是谭雪儿的声音,她过来干什么,还是找江宴。 “把东西盖上,我去瞧瞧。”围上头巾,谭千月将帐篷门开一条小缝。 “你来做什么?”谭千月露出半张脸一瞧,果然是谭雪儿。 “姐姐过的可还好,看你面色白净没有冻疮,应是过的不错的。”谭雪儿一脸笑盈盈地看着谭千月,没了头两天的尖酸刻薄。 “有事快说,我没什么交情与你叙旧!”谭千月不耐地看着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来不是找你的,而是想找江姐姐出来说话。”谭雪儿有些柔媚的低头。 “你找她做什么?”听到她说找江宴,谭千月心里咯噔一下。 “前两日,我与江姐姐一起捕鱼时,不巧被官差刁难,是她为了帮我与官差纠缠了许久,我就是想来谢谢江姐姐。”谭雪儿无辜的瞧着谭千月,好像谭千月打了她的鸳鸯一般。 明知道谭雪儿与她说这些是挑拨离间,可谭千月还是生气了。一双盛气凌人的凤眸如冰刀一般看向门外的谭雪儿。 “姐姐可是生气了?妹妹只是来谢谢江姐姐,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我想江姐姐也是单纯的把我当妹妹看待,就算有情也是从前的事了,嫡姐不要放在心上。”谭雪儿语气娇柔,却勾着嘴角笑的得意。 “我不会放在心里的,你多虑了,毕竟丢了珍珠抢石头的人才会后悔!”谭千月笑得幸灾乐祸,明晃晃地看她笑话。 “妹妹还是多些心思放在自家妻主身上,别到时候弄的鸡飞蛋打,脸上可不好看!”谭千月微微侧头,神色骄傲的像只孔雀。 听她这么说,谭雪儿的脸色终于装不下去了,江宴是她自己不要的,如今肠子都要悔青了,况且当初若是嫁给了江宴,这会哪里有流放这回事,说不定好好的在江府过好日子呢。 谭雪儿怨毒地看着嫡姐,就是恨她抢了自己所有的好运气。 “滚远些,别总是没皮没脸的往这边凑,我不欢迎你!”谭千月还是被她给气到了,心跳忽上忽下的想抓江宴过来问罪。 “谭千月,我们走着瞧!”见江宴不再帐篷里,谭雪儿也觉得与谭千月打嘴仗没什么意思。 谭千月攥紧手里的剪子,胸口一上一下地看着谭雪儿走远的背影。 从前她没有将这只丑小鸭放在眼里,可她悄无声息的就抢走了自己的婚事,凭借着庶女的身份让王府点头答应她做正妻。 那时她虽然生气,却并不怎么伤心,如今她若是还想对江宴下手,自己一定会拿着这把剪子捅进谭雪儿的心脏。 谭千月摸着刀尖的手指微凉,忽然想起成婚前江宴大概见过谭雪儿,那么她那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她似乎钻了牛角尖,明知道江宴不会,可还是忍不住多想,气的眼眶微红。 救了谭雪儿都不与她讲,如今一副好妻主的模样又能坚持几天,等到腻了会不会又变成从前招猫逗狗的性子。 她为什么会对她好,两人除了新婚那一个月日日缠绵,后面压根没什么交集,江宴也从未说过喜欢她,只是一味地对她好,可若是换个人来当她的妻子,那么她会不会对另一个人也这般好。 谭千月沉着脸,心中堵得慌,又患得患失。 “小姐,那这江主子的帽子……我们还做吗?”应红看着谭千月的脸色,大气不敢喘。 “不做了,给你自己做比甲吧!”谭千月气的拿起兔皮扔在一边。 “可是已经剪成了帽子的形状,成不了比甲了!”应红讪讪道。 “那还问我做什么!”谭千月用眼尾扫了应红一眼。 应红忙低头继续干活,心里也在埋怨江宴,胆子肥了,竟然还敢与谭雪儿有事情。 江宴这边丰收一样,领着苏景一兜一兜的捞鱼,二人另外凿开一处冰窟窿,苏景帮着放风,江宴捞鱼,两人配合的还不错。 大部分的官差都去打猎了,营地剩下的不多。 等她兜着二十来条鱼回家的时候,帐篷里鸦雀无声,主仆两个都没说话。 “看我,抓了好多鱼!”江宴高兴的将鱼都放在盆里,都捞上来许久了,大部分已经冻的僵硬,一会直接收拾出来就好。 “小姐,我出去看看桑榆她们打了什么猎物!”应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二人,准备溜了。 这得跑,帐篷里不能待了,她害怕。 “她们还没回呢,你别走太远!”江宴转身替她关好门,心道走远了还要去找她回家。 敏感的谭千月,看见她这副博爱的样子,心里又给她记了一功。 那张与囚衣相差甚远的脸,此刻不苟言笑地看着江宴,冷白似雪的肌肤上朱唇娇艳,弯眉凤眼带着小刀子一样扫在她的脸上。 往日看见她带笑的眉眼,这会高傲疏离地打量她,给江宴看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江宴看她这状态,心里毛毛的。 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近谭千月身边。 “你脸上没东西,大概心里有东西!”谭千月的声音似玉石相撞,清脆华丽到发冷。 “心里有东西,我心里有什么东西?我心里只有你!”江宴歪头赔着笑脸看她。 不知怎么了,但肯定生气了! 谭千月顿时睁大眼睛看她,真是……真是油嘴滑舌。 “不是,因为什么生气你倒是说一声啊!”江宴从身后去抱她,被谭千月躲开。 她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就是想闹,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谭千月转身,美丽的眸子冷冷盯着江宴的脸。 “前两日可是救过谭雪儿?”大小姐沉着脸,看着江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宴一愣,原来是因为这事,她顿时有些心虚。 “这么说是救过喽?一起去捞鱼也是真的?你与她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压根就余情未了?”见她不否认,谭千月心都凉了,晶莹璀璨的泪珠瞬间悄无声息地流到面颊上,神情脆弱又倔犟地瞪着江宴。 看她动气了,江宴慌了,赶紧上前抓住谭千月的手忙道:“娘子,我冤枉,我比窦娥还冤。” “我与她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上次本不打算理她,可是遇上几个官差对她不轨,我只是顺手带她离开,总不能看着她……,你说是不是?”江宴小心翼翼地看着媳妇,还用手背给她擦擦脸。 谭千月却还是没个好脸色,泪珠越掉越多。 “昨天是皎皎,今天是谭雪儿,那么明天又会是谁?你怕她受辱,可曾想过新婚时我要与陌生人纠缠三十日才能活命,这事不会是别人做的,只能是她们母女。你若是对她心有不甘那便去找她吧,我不拦着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忍着情绪说完还是绷不住了,谭千月小声地哭了,可是哭的很惨。 “我娘亲不在了……呜呜……我母亲就会花我的银子……呜呜呜,庶妹还抢我的未婚妻,嗯……嗯……青梅竹马还移情别恋,呜呜呜,你……我也不想要了,呜呜呜呜!”谭千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江宴脑子里面嗡嗡的,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第53章 要哭坏了 “别别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能要还能要,别扔呀!没有下一次了,真的,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江宴手忙脚乱地捧着谭千月的脸给她擦眼泪。 “呜呜呜呜!”谭千月闭着眼睛就是哭,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能再哭了,脸要冻坏的,那个谁谁,在我这里连娘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不要多想,没有一起出去捞鱼,是她偷偷要往我身上撞被我躲开了,一个狗啃屎差点掉进冰窟窿死里头。” “到底是谁在挑拨离间,上门嚼舌根,看我非去剁了她不可,快睁开眼睛不能再哭了!”江宴急的嘴有点瓢了,把谭千月的头按在怀里擦。 谭千月不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入,只是转头将眼泪都抹到江宴的身上,倒也不抗拒她抱着自己,总共就这么大地方想躲也没地方。 “我不喜欢她,我又不眼瞎,怎么会与那没用的司马婧一样。”说说还要拉踩县主一把。 “嗯嗯……嗯!”谭千月稍微冷静了一点,但还在下意识的抽动着,眼睛很疼好像有点睁不开了。 “今后也不会有别人,从前也没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不要冤枉我!”江宴小声的哄着,忽然觉得谭千月很缺乏安全感,又或许是她有前科,谭千月很容易不信任她,不管怎么说媳妇还得哄。 第78章 谭千月说的也对,这种事情太多,她怎么管的过来,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她大概需要时间去适应这里的一切。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安静了好久,江宴的手一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这里凉,钻去被子里面休息。”江宴试探的询问道。 谭千月将头按在她身上,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矫情了,但只是自己心里想想绝对不会承认的,况且哭一哭心里舒服很多,只是眼睛疼。 江宴推她进睡袋里给她盖好,还把一旁看戏的狗子扔到被子上压着被角省着漏风。 江宴摸着她有点凌乱的发髻,手指滑到了她圆润的耳垂。谭千月眼角,脸颊,下巴,都哭的通红,瞧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先躺一会,我去给你弄好吃的,别总想有的没的,走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最亲近,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能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江宴柔和地抗议着。 谭千月依旧不睁眼,她睁不开,也不敢睁开,作闹完了还有点心疼江宴,给她当长工就算了还得见天的哄她,哪天真给她累跑了可怎么办? 谭千月卷翘的长睫颤了颤,小手指不经意的勾住江宴的食指,越抓越紧不想松开。 江宴低头吻在她通红的脸颊上。 “等一会拿了吃的就过来陪你。”半晌,起身道。 “嗯……!”谭千月弱弱的声音跟蚊子一样。 看她平稳了不少,江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出去准备吃的,下午了,得吃了才能睡,不然半夜可能不舒服。 这会大小姐还在平复心情,等她的饭做好也差不多了。 谭千月看见她出门的背影有点失落,眼睛费劲睁开一条缝隙,在烛光里看着她的背影,见她等在门外才起身去锁门。 江宴准备给媳妇弄点好吃的,躲在外头手指一顿在库房中翻找,东西都挤挤的堆在那里。 这时,那边猎到三只野山羊一大两小,野鸡野兔也打到几只,一群人正兴高采烈的往回走。 江宴看见野山羊,想起刚刚在库房里看到的好东西,灵光一现。 一个时辰后,江宴拎着水囊与一个大碗回来,谭千月在帐篷里等的花都谢了,不情愿的起身去给江宴开门,随后又蔫头耷脑地回了睡袋躲着。 重新点了蜡烛,尽管光线昏黄,江宴依旧发现了大小姐哭肿的眼睛,叹了口气盘腿坐到她旁边。 应红晚饭在别人家混了,家里只有她们两个。 江宴拧开水囊,将一个透明的粗管子放进水囊里,又自己试了试温度,有一点微热喝着刚刚好。 将吸管对准谭千月的嘴巴上,指挥道:“饭来了,睁开眼睛吃两口。” 谭千月察觉出嘴唇边有个什么东西,下意识睁开眼睛去瞧,是水囊又好像是其它东西。 “起来,喝两口尝尝!”江宴又用期盼的眼神催促道。 谭千月这才注意到那根透明的管子。 “这怎么喝?”她声音右面沙哑,用红肿的眼睛看向江宴。 江宴想笑又心疼,什么事还值得她哭成这样,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吸!”江宴言简意赅,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笨蛋。 谭千月支着红肿的眼睛低头,老实听话地吸了两口,甜甜的奶茶入口后她的眼睛睁大了一圈。 低头又吸了两口,温热丝滑的奶茶从舌尖滚进了喉咙,奶香与茶香交织甜甜的,紧接着还有软糯耐嚼,圆润弹牙的红糖味小丸子一样的东西,说不出的好喝。 谭千月仓鼠一样喝了一大口后,鼓着腮帮子发现江宴在看她,又赶忙闭上眼睛。 只是江宴把吸管递到她嘴边时,还是会不自觉地吸一口,头不抬眼不睁,就是闭眼睛鼓动着腮帮子……! 江宴认命地将大碗从布袋里面拿出来,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串塞进她嘴里。 那边杀羊的时候,她用两条大鱼与二两银子换了一块羊肉。 然后自己在的库房用调料腌制,捡点木头一烤比官差那里熟的都快。 正巧翻看库房的时候,发现有一大袋的奶茶粉,黑糖珍珠,她就给大小姐煮了珍珠奶茶。 借着隔壁的大锅来掩盖自己这边的味道,就算有个别人犯人出了帐篷看见江宴在一旁弄吃的,对上她不耐烦又冷厉的眼神,也没敢上前打探。 官差那里,羊肉是江宴用银子买的,怎么吃是她自己的事,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再去抢回来,打伙夫的脸。 烤了十个大大地羊肉串,旁边用一个不锈钢的小桶煮奶茶,一共也就用了不到三刻钟的功夫,忙完就赶紧熄火跑了。 大部分人都围在羊肉汤的旁边,江宴想想那羊肉汤别*说谭千月,估计她吃着都不习惯,还是算了。 江宴看着这个好看的吃货,紧簇的眉头慢慢松开,嘴角偷偷地笑着。 真能装啊,她夹一块肉过去,大小姐才勉强张嘴然后吃的很香,一口肉,一口奶茶,两人重复着动作都很机械,心里想的什么就不知道了。 总之江宴喂一口,大小姐吃一口,不喂就不吃,若是连着喂了三口肉串也会闭嘴抗议,要喝口奶茶才行。 就这样,一个盘腿坐着,一个侧躺在睡袋里,偶尔睁开眼睛偷偷瞧她一眼,又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 喂着喂着,江宴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一边,探下身子悄悄将自己的嘴唇贴在谭千月的嘴边。 然后…… “哎呦,你真咬啊?” 谭千月咬在了她的下嘴唇上,疼的江宴哎呦出声。 谭千月瞪着肿肿地大眼睛,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第54章 惊险过河 岸边停留了七日,在更大的风雪来临之前队伍决定继续出发。 江宴开始收拾行李,小推车又派上了用场。草垫子,被子,睡袋依旧塞进去,还是用帐篷布将其遮盖好,锅碗瓢盆杂物通通放进去。 这一路上,江宴几人的行李也是越凑越多,虽说平时方便到了赶路的时候确实有点啰嗦,不过为了生活质量还得像乌龟一样背着家走。 江宴戴好缓和的兔皮帽子,棉手套,套上绳索准备拉车。谭千月与应红二人一左一右,准备帮着江宴一起推车,今日要过河所有人都有些心惊胆战。 站在河岸边,看着蜿蜒宽阔的冰面犹如一条横亘在众人眼前的巨龙,叫人畏缩。 积雪与泥土相交呈灰白色的一片,从岸边看去积雪下的冰层坚硬结实,而再远些的地方则看不真切,但流放的队伍也不能再等了,今日必须过河。 往年的犯人少,官差也少,那时的冰面也从未像今年这般宽阔难行。 赵班头的目光落在冰面中心的位置,那里冰层的颜色似乎深一些,似乎藏着什么不可预料的危险。 寒意刺骨,呼出的白气在凛冽的寒风中凝结又消散,北风刮的人耳朵生疼。 “准备过河,都排成一溜,分开着些走,拉开步子都麻利些。”魏班头的声音像冻裂的冰凌一般扎在所有人的耳中,手中的马鞭一挥在空中传出了回响。 “你们走在我前面,刚好帮车子开路。”冰面上还是有不少积雪,压根看不清河面中间的状况,车子江宴自己一个人拉就行,让那两人走在前面更方便她照看。 谭千月穿戴厚实,三人带着同样的兔皮帽子,小心翼翼的踏上冰面,开始跟着大部队过河。 前一日,江宴找到苏荷提醒道,河面结冰的状况不清楚,怕河面承受不住马车的重量,叫她们最好做个冰车拉着苗大人走,最起码不会有危险。 况且若真遇到了危险,苗大人还是能动的,可困在马车里就不好说了。 苏荷很听劝,她这一路上没少借江宴的光,自然会多思虑一二。 随后便找了桑榆用几根木头绑成个简易的冰车,过河的时候叫苗凤卿从马车上下来,苏荷陪着她一起走在河面上,别看平日里都是别别扭扭的样子,到了关键时刻苏荷直接拍板替苗大人做了决定,好在那位也配合。 阿绯坐在苗凤卿的身上,两人一起被命苦的桑榆拽着走,阿绯头一次坐冰车有点兴奋,差点在苗凤卿的大腿上蹦哒两下,被苏荷一个巴掌拍在背上老实了。 两人一起微眯着狭长的眼睛看了苏荷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老实点快走。”苏荷板着脸瞪向两人,两人低头没敢反驳什么。 苏荷虽然软包子一个,可是有的时候又很倔强,八头驴都拉不回来那种。 沉重的铁锁链哗啦作响,所有人都沉默着向前走,越是走到冰面中心的位置,越是传来沉闷的回响。 “嘎吱嘎吱!”随着马车的跟上,冰面开始发出忽悠忽悠的声响。 蔡家老二,那个与江宴发生过冲突的女乾元,搓了搓冻麻的手低头踩在冰面上,她离马车比较近,一脚两脚过去冰面的回响让她头皮发紧,下意识的往没有积雪覆盖的冰面瞧了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深色的冰层下好像看到了流动的活水,耳边又是冰面忽悠忽悠的振感。 第79章 蔡老二张了张嘴,喉咙却被风堵住一般,吓得腿软。 “磨蹭什么,快给我走。”身后传来官差的声音,一脚狠狠踹在蔡老二的腿弯处,蔡老二本就腿软被官差一踹,直接趴到冰面上吓的脸色煞白,发不出声音。 马车慢慢逼近河面的中心,沉闷的声音不再,“咯吱咯吱”的尖锐摩擦却更加清晰,好似一个随时都要散掉的骨头架子,让周围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宴带着两人离拉粮食的马车很远,谭千月回身帮着江宴拉车,江宴也没拒绝,三人默不作声的快步向前。 就在队伍走过河面的中心地点,以为高枕无忧时,装着满满粮食的马车轱辘彻底碾入深色的冰层,刹那间“咔嚓”一声惊天的巨响猛然炸开,冰层裂了。 冰层以马车的位置为中心,四分五裂地向周围蔓延,墨色的冰水向上喷涌,一张血盆大口般吞没了半个马车。 江宴几人一开始就走的很快,听到后面咔嚓的声音甚至都没回头。 “快,紧走两步。”她连忙出声催促不叫两人分心,两口气的功夫三人便都跑到了岸边。 再回头一看,掉进冰层的马匹正发出凄厉绝望的悲鸣,四个蹄子还在冰缘用力地刨着,马车翻滚几乎全部被淹没在冰河里。 四辆装了粮食的马车,只有一辆堪堪到了河岸对面,其余三辆马车全部被冰层吞没。 苗大人的空车离的远些没被波及,人到了岸边时也是湿了半个裙角,直接单手抱着阿绯,另一只手拽着苏荷几步跑到岸边。 流放的犯人与官差都往岸边逃命,聪明些的还会绕个大圈,看看能不能比裂冰的速度更快。 几个胆子小,腿脚不好使的,跟着马车一起瞬间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救命,救…………!”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被淹没在了水下。 江宴看着眼前这人仰马翻的一幕跟着着急,转身在小推车内找出一大卷麻绳,实际是在库房里掏出。 “桑榆,我这里有麻绳,快扔进起试一试。”江宴叫住桑榆,将手里的麻绳递给她。 “那太好了,我先去试试。”桑榆接过麻绳,快速地系了一个圈站在河岸最近的地方,用力将麻绳扔到被淹的几人身边。 “抓住绳子,快一点抓住绳子,再来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啦!”桑榆一次一次的扔着麻绳,这边也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的粮食,我的粮食!”魏班头眼见着三辆马车齐齐落入水中,脸色铁青双目欲裂的喊叫着,脸上的每一道横肉都在肉疼。 “苗大人,马匹被车上的粮食拽着上不了岸,何不找两个准头好的用刀把那缰绳砍断,看看还能不能救马匹上岸。”江宴看着这条河应该两米多不到三米的样子,若是没有马车拖累马匹尚有一线活命的希望。 苗凤卿脸色凝重,看着周围一眼道:“江姑娘此言有理,姑且去试试。” 苗凤卿又唤来十来个官差,手拿大刀上前去试一试,这得小心一个不好就直接给老伙计毙命了。 但是看着马匹拧着身子站在马车上还用力往上爬的样子,也不忍心,只能试试运气。 几人慢慢滑向离断层接近的地方,虽然冰面裂开了,可是人的重量比粮食车要轻上很多,站的近一些也不怕。 随后只能等待时机,找准位置将刀甩过去砍断缰绳,让马匹自己上岸。 桑榆这头一下一下终于套回四个落水之人,大冷天的掉进冰窟窿里简直就是要了大半条命。 被捞上岸后,直接瘫倒在岸边,剧烈地喘息着。 岸上的亲人哭着喊着,都上前将人接回去。 谭千月后怕的往江宴身边靠了靠,手指不自觉的抓紧江宴的一角。 最终救回来两匹马,四个人,一人一马说什么也没拽上来,粮食只剩下一车,其余全部淹没在冷水里。 所有人身上或多或少沾了冰壳,带着铁链的手麻木而僵硬。魏班头依旧脸色铁青,每次都过得,为何这一次偏偏落水,想起吕班头的死,他整个人又浑身冰凉。 “都爬来起,接着走!”他向身后吼道,他想离开这里。 “官爷,求求你在找找她,求求你在找找她。”一个女子跪地磕头求着魏班头救人,所有人都捞出来了,只有蔡老二没救上来。 “滚一边去,是她自己命不好,谁有功夫冻在这里一直捞,你想把我们大家都冻死不成!”魏班头晦气地骂了几句,接着叫大伙离开河岸,继续赶路。 可粮食都丢了,他们还有小二十天才到北地,一车的粮食只够吃上五六天,沿途又没什么像样的镇子,她们怕是难了。 苗凤卿看着平静的水面,也没了其它办法,最后只能下令继续前行,要到下一个地方才能生火休息。 江宴收回麻绳,带着两人拉着车子继续向前走。粮食还能吃上五日,这五日后也不知有没有地方续粮。 她到是有一堆不正经的吃食,但就算她愿意分享,也得有机会才行。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流放的一路实在是太坎坷了,她受够了。 “哎呦!”谭千月在她身后出声,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 “怎么了?”江宴扭头询问。 “没什么,刚刚在河面时好像扭到脚了,不是很疼。”谭千月摆摆手,她可不想给江宴添乱。 “上车吧,我拉着你,这边道路平坦不费劲。”江宴注意到她的动作有点一瘸一拐。 “不是很疼,还能走一段。”谭千月摇摇头回道。 “走肿了,大概几天好不了,然后就得一直坐车上!”江宴摊手,这小车本来也是给她准备的,谁叫她那阵瞧着病怏怏的。 谭千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想了想与江宴对视一眼,然后便掀开帐篷帘子爬了进去。 将鞋子放在草垫子下头,自己钻进了睡袋将汤圆抱在身上,还是后怕。 江宴替她掖好帐篷,将麻绳斜挎在身上,跟在人群的后面低头向前走…………! 第55章 弹尽粮绝 朦胧中睁开眼,谭千月好像回到了刚刚被流放的那一天,身体被铐上沉沉的枷锁,看着有好几十斤能压断她的腰,每日要被鞭子驱赶步行六七十里,冰天雪地恨不得原地死在路上。 一众犯人都被累弯了腰,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日日被折磨,若是哪个脚走烂了,或者是有了伤口,官差多数会拿盐水,烙铁帮犯人治疗,那命不好的直接在本上记录成折损了事,谭千月瞧的瑟瑟发抖喘不上气。 即使一路上都这般艰苦了,却还要被克扣粮食,饿得身体飘忽浮肿在冰天雪地里一个个倒在路上。若是敢有那反抗的会被官差扔去野兽的领地吓唬作弄,随便死几个犯人他们连眼睛都不会眨。 谭千月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坤泽被官差抓去,当做赌博的彩头供官差取乐,被拖进帐篷后便再没出来过,她还记得那家是给过银子的,却依然惨遭毒手没能活下来。 周围的犯人看到那坤泽的遭遇,直接找了悬崖跳下去一了百了。 好不容易挨到北地,所有人都被烙铁在脸上烙上罪字,日日去开荒伐木挖煤,粮食却少的可怜。 她好像看到江宴被饿的瘦脱了相,鞋子破了脚趾头全是冻疮肿成了二倍大小,在极冷的天气里饿到去啃树皮,生病了被扔到有老鼠的地窖里冻成尸体。 江宴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脸上有热流,一直流一直流。 她柔柔眼睛醒来,发现帐篷里好像有哭声,赶紧将水晶石从袋子里掏出来照亮。 就见谭千月靠在她身上哭的都要抽过去了…………! “呜呜……嗯……呜呜呜呜……嗯嗯……啊啊啊啊啊!”声音发不出来,却带着撕心裂肺的伤心,手指都在哆嗦好似抽成了一个鸡爪子。 “醒醒,醒醒,千月醒醒。”江宴轻轻拍醒她,这是做噩梦了,可这哭的也太惨了,她从来不知道那个高高在上张扬霸道,一言不合就气场全开攻击任何人的娇纵大小姐,竟然被她养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哭包。 拍了半天,她还是不醒,但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千月醒醒,快醒醒!”她又摸着谭千月的脸拍了两下,推推晃晃。 “醒醒,快醒醒!”好半晌,谭千月才费力地睁开眼睛。 在一片粉红色的光晕里,看见江宴的重影慢慢合在一起。 她泪眼朦胧的想去摸江宴的脸,可是手掌还想鸡爪子一样打不开,谭千月急的直哭。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江宴低头去帮她揉开掌心。 谭千月那双精致的眸子,仿佛历尽苦难般看着她,脆弱又绝望。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只是噩梦!”她将人往怀里抱了抱,不轻不重地拍着后背,又给二人盖好被子。 谭千月将头狠狠埋进江宴的脖颈中,身子都在发抖却不敢再哭,她怕把人哭没了。 好半晌,谭千月还是无法平静,身子还是在轻轻颤着,也说不出话。 第80章 “梦到了什么?”江宴柔声询问。 谭千月只是在她的肩上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哼唧的调子里都带着颤抖。 江宴感觉这样怕是不行,在抽过去怎么了的。 手掌掐着谭千月的腰肢,将人往下拽,两人一起躲进睡袋里,甚至连睡袋的口子都压实,不漏一丝缝隙。 慢慢摸到谭千月的脸,靠近耳垂吻了上去,谭千月的耳垂圆润带点肉感触感很好,江宴压着她从耳垂吻到敏感的脖颈,时轻时重留下淡淡的粉红色。 谭千月被密密麻麻的吻亲的有些发热,这里疼那里痒,却依旧老实的迎合放松身体。 不经意间脖颈处一疼,一股带着力量的暖流注入体内,暖意随着身上的脉络游走叫她整个人都暖起来,被春暖花开的气息包裹其中一般,舒服的想发出声音,身子彻底软了下来。 手掌也不再是刚刚那副模样,脑子也在慢慢清晰,这才发觉她刚刚只是在做噩梦,是个梦,只是一个梦。 江宴能感觉出她的身子不再僵硬,隔着里衣揉了揉慢慢安抚。 又一会,谭千月才慵懒又疲惫的开口,说她做噩梦了,但梦见了什么却说忘了,讲不出。 “这……这信素……这应红还在呢。”过了好久,谭千月微微哑着嗓音小声道。 “没事,她若是醒了,就直接敲晕!”江宴说的毫无顾忌。 谭千月:“…………………。” 粮食没了,整个队伍白天的气氛都很低迷,所有人都沮丧个脸,魏班头的脸更是拉的老长。 江宴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但觉得外面肯定还没亮天。 看了看自己的存款,上次直播亲亲挣的一千金币还没来得及花,不过播这个比直播做饭干活挣的多十倍,果然人还是喜欢刺激的…………! 目光再次投向那个与现代相似的防盗门,准备给大小姐换点好吃的,也顾不上合不合理,手里握着这么多的东西都不能吃不能用,那还不如没有,管不了那么多了。 上次那珍珠奶茶她都是硬推到了两只野山羊的身上,也不知大小姐能不能信,总之先弄吃的出来。 花了五百金币,兑出不少吃的用的。 五花肉,牛排,排骨,鸡翅,像超市里被人分装好的食品,干净卫生看着有食欲。 鸡蛋,牛奶,干果,水果,一样一小兜,精致可爱。 菠菜,黄椒,小南瓜,娃娃菜,鲜玉米,西葫芦,每样两份,不多不少都能吃两顿。 江宴感叹它从前的主人一定是个囤货大王,食物摆放好整齐。 意外的是,还兑换出一套洗护化妆用品,十个颜色的口红看的江宴一愣一愣的,这个好,这个好看。 金币花光了,江宴回神,谭千月紧紧搂着她睡觉,比刚刚安稳了很多。 早晨睁开眼睛便要顶着风雪赶路,江宴准备让大小姐吃了饭再走,有食物暖暖身子比空腹要强的多,况且她昨夜没睡好的样子。 将人从身上扒下来,钻出睡袋替她掖好被子,江宴准备开始做早饭。 进入冬季不比前一个月,大概早饭也要吃了,不然出了帐篷身体瞬间被寒风打透,没穿衣服般寒冷。 支上锅架,点燃煤炭,那两个人还在睡,这让江宴做饭非常方便。 库房的存水倒入小锅中,七块排骨放入锅中掉水,再加入姜片葱段提味,等锅中的排骨快要半熟的时候捞出放在碗里,带着葱段的废水收回库房,找机会再倒掉处理。 再次加入开水,排骨姜片都放入锅中继续熬煮,这时肉香淡淡地飘着,汤汁开锅很快,江宴拿了库房里现成的刀切面下锅,与排骨一起煮熟扣上锅盖慢慢等着。 垂眸望去,谭千月的身子都快缩进了车底,锅里飘出的白雾围绕在她头顶久久不散,汤圆蹲在江宴的身边跟着一起望向车箱里的小铁锅,仿佛知道那里会有食物拿出。 谭千月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飘着白雾,带着食物的香气,还是热的。 再往上瞧是江宴那张足以另她安心的脸,虽然比初见时多了棱角,却依旧带着纯真干净的气息,与她信素的味道一致,像晨曦的光亮与绿草的朝气。 长的也好看,不似自己这般张扬,她有让人想要靠近的魅力,谭千月知道因为流放的关系,她在外面已经很收敛了,看着平平无奇不敢叫人注意。 这样的江宴真好,脸上有肉没有饿到脱相,四肢修长带着有力的肌肉没有伤口,五梦中那个被扔去冰窖的女子没有一处相似,这才是她的阿宴。 谭千月觉得自己不能事事都依靠她,她也该学着坚强一些。 “醒了?把应红叫醒准备吃面吧,外面的路面都结冰了不好走,吃饱些再赶路。”江宴忙着盛排骨面。 三个中等大小的青花碗是桑榆那里拿了就没还的,江宴自己扣下用了。 跳动的烛光下,她胡乱的扎着一个单髻,掉落的发丝带着弯曲的弧度搭在下颚的位置,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灰尘,是她原本干净好看的模样。 盛好的面汤上摆了两块排骨,一个荷包蛋,浓浓的食物香气叫人直流口水。 谭千月叫应红起床,这丫头没心没肺能活一百岁。 见二人要起床,江宴拿起锅盖将三个碗都给扣好,省的带起灰尘。 地面很凉,就算铺的厚厚地也依旧很凉,其他犯人也早早都学了江宴扎草垫子,就算手艺不行捆成一团也要铺在身下。 谭千月穿戴整齐,将所有的被子都收好,三人坐在推车的三面捧着热热的面碗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帐篷里因为烧过炭火的原因,不再是冰冷动手的。谭千月细细的手指捧着大大的碗,低头喝着排骨汤,又鲜又浓的面汤唤醒了还在麻木的身体,面条劲道口感丰富,在这滴水成冰的日子里,能吃上一口热热的面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应该把昨日的噩梦忘掉。 可是好像忘不掉,哎,不想了,吃口排骨再说。 她一口咬在肥美的排骨上,满口留香,好吃,只是怎么没什么羊肉味,倒像是猪的排骨。 没有办法细究,还是吃饱要紧,她秀气且认真的消灭着碗里的面,这里吃饭没有说话的习惯,因为要防止被人意外撞见,要快,要多吃。 “锅里还有,多吃点,不能剩下!”江宴拿起勺子准备将剩下的面汤也分掉,另外两人也点头。 等三人吃了早饭后,外面才开始有了悉悉索索的响动。 江宴戴好兔皮帽子,棉手套,开始将推车往外拉,拉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能将帐篷的门挤坏。 谭千月用布巾包裹好面颊,再戴上兔皮帽子,从前将脸裹上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如今更多的是为了保暖。 没了粮食,无论是官差还是罪犯都一脸的衰败模样,前几天偶尔的炖白菜也没有了,如今一日能给个小小的窝窝头已是极好,哪个敢埋怨什么。 犯人个个面黄肌瘦,脸颊凹陷,江宴的脸上总是擦些锅底灰,由于全部犯人都灰头土脸,所以江宴黑漆漆的模样也未曾惹人关注,谭千月一直藏着脸,有记忆的人都知道她是那个脸上有疤的,也对她没什么打探的兴趣。 这两天,连应红都开始往脸上涂锅底灰了,没办法她圆圆的脸蛋一看就像个吃饱的,得藏着些,甚至还用锅底灰涂了侧脸颊,让自己看着瘦一点,太不合群就容易被人怀疑。 谭千月吃了早饭这会有些力气,她时不时的帮着江宴推车,走在车子的右后方。 舅母看见谭千月在推车,好死不死的非要过来看看。 “千月啊,你们家小江最近没找些吃的吗?”谭舅母贼眉鼠眼的往车里瞧。 “没有,冰天雪地的我们去哪里找东西,这些天连门都没出过,哪来吃的。再说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你,恩将仇报的人与我没什么好说的!”谭千月冷眼瞧她,上次可怜她家那快要死的女儿,接济了些食物谁成想还让她天天惦记上了,更不要脸的想搬进她们的帐篷,她又不是有病给自己找麻烦。 听见谭千月这般说自己,舅母的脸上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着斜斜看去,试探着开口道:“那吕班头没来找过你吧?” 谭千月心下一惊,扭头看过,舅母的脸上表情很奇怪,又谈及吕班头,她是知道什么事吗?谭千月神色微眯冷冷道:“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知道。” 谭千月眼神落在舅母的身上,与这荒郊野岭上的寒气一样冷,她在试探。 果然,舅母以为谭千月知道了她出卖侄女的事实,瞬间有点慌乱不敢去看谭千月的眼睛。 “我能做什么事,你不要瞎说!” “吕班头为什么要来找我,是你与他说了什么?”谭千月直接套话。 “我可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哪知道他要去找你,没准是他自己听闻你是城里有名的美人,才动的心思吧!”舅母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将头低下假意去看推车上的棚子。 第81章 谭千月早已从她的神态里察觉出蛛丝马迹,其实也不用后面这些,光是她开口打听吕班头这句话便已经引起了谭千月的怀疑。 “离我这远点,不然我叫江宴拖你去林子里面打,你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谭千月很认真的威胁道。 “你……你,我不过是来瞧瞧你,好歹我也是你的舅母,你怎么这样与我说话!”谭舅母有点恼羞成怒,但又忌惮江宴不敢真的欺负谭千月。 在谭千月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里,谭舅母骂骂咧咧地走了回去。 谭千月也只是害怕引来官差,不然就谭舅母这般做派她拼了名声不要,也想将她的脸挠花,不识可怜的东西。 这会官差都心情不好,抓着谁挑事还不得先打两顿出气,她可不想撞上连累江宴倒霉,不过舅母却被她记在心里,今后不得不防。 魏班头见粮食越来越少,怕所有人都饿死在半路上,下命令要加速前行,路程是从前的两倍。 可是犯人吃的那两口窝窝头压根不能支撑他们走这么远的路,一个个低着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游魂一般勉强抬着脚步,落后的还要被官差打骂教训。 谭千月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想起了她梦中那吃人的阿鼻地狱,连忙低头帮着江宴推车,快步离开所有像鬼一样的东西。 四天后所有的粮食都见底了,苗凤卿与魏班头也是束手无策,每人还能再发两个窝窝头,吃了这两顿后所有人都得用腰带勒紧自己的脖子吊死。 整个队伍气氛很阴沉,吓的江宴都不敢做饭了,夜里摸黑一人偷偷吃个馒头垫肚子,生火是万万不敢的,早晨出门三人都要用锅底黑给自己化个全妆,好显得人已经被饿瘦了。 什么黑眼圈,侧影,暗影通通打上,就连手背上都要抹成脏脏的样子来混淆视听。 出去在一群饿狼中也是战战兢兢,江宴收拾推车时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将看似与食物有关的东西都收进库房,这下安心的继续赶路。 不行啊,得想个办法养活这群人,不然她这日子过不消停呀! 不过二百多人对她来说还是压力太大了,她有些肉疼,可还有其它办法吗?总不能真的跟大伙一起饿死吧? 由于她不停地换换换,库房现在是满仓的状态,就是说吃到北地也不成问题,就算吃光了她还能再挣金币。 这样想想,日子也能将就过下去。 “前面就是石原镇,我们走快些没准还能在一两天内到达那里。”苗凤卿出来给大伙鼓气,等晌午每人在发了最后的两个窝窝头便真的弹尽粮绝了。 好在不远的地方有个石原镇,他们快些走去哪里就算要饭也不会被饿死吧?苗凤卿尚存一线希望。 魏班头却拉着脸,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因为他知道石原镇是座空城,一共也没几户人家,更别说想找出吃食。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泼冷水的话,有人家就好,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三个吃饱饱的人,似鹌鹑一般低头,硬是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走路也要摇晃两步。 江宴的神经一直在紧绷,生怕哪个饿疯了要吃人。 前方停下开始蒸最后的窝窝头,谭千月看了一眼萧姨娘母女的方向,都已经看不出人样了,萧姨娘这么久没来找自己的麻烦,是因为她压根没那个力气,如今还能跟着所有人身后已经是奇迹了。 谭千月扭头不再理会。 每个人领了两个窝窝头后,都是藏在身上不敢吃,吃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听说前方有村镇后,短暂的有了点力气,咬牙又开始前行。 终于……次日的夜里到了石原镇,站在主街上向两边望去,那是漆黑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北风裹着沙石往人脸上吹,一片荒凉死寂。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呀?”桑榆也傻眼了,家家户户连个烛光都没有,从所有房屋的破窗户里吹出的风犹如鬼哭狼嚎般灌进人们的耳朵里。 叫一众人都愣在原地。 “这石原镇是一座荒镇,全镇上下只有不到十户的老人还在这里居住,其余的什么都没有!”魏班头在一旁开口,瞧他这神色定是早就知道。 “大人,我们要怎么办?”桑榆看向拄着拐棍的苗凤卿。 “先找地方休息吧,明日一早等天亮后都出去找吃的!”苗凤卿说这话时也没什么底气,石原镇实在是不能称之为村镇,落魄幽静到吓人。 苗凤卿扭头告诉苏荷将孩子看好,不要离开她身边。 “我们还是原地搭帐篷吧,我瞧着这里没人住的破屋子怪瘆得慌!”桑榆向苗大人提议道。 “也成,魏班头就在这块空地上搭帐篷休息你有什么建议吗?”苗凤卿征求了一下魏班头的意见。 “那就这里吧,漆黑一片还能去哪里!”魏班头瘪瘪嘴,不知明日该怎么办,也不想管今日要如何。 “那就地搭帐篷吧!”苗凤卿吩咐下去,所有都开始动作。 只是犯人们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江宴觉得不少人眼睛都绿了,更是小心翼翼的等别人都进了帐篷才磨磨蹭蹭地钻进去自己的。 官差一路上吃的比犯人好很多,就算饿两天体质上也能再扛一扛,犯人是真的到了绝境。 “别出声,都睡吧!”帐篷里的江宴准备赶紧收拾所有的粮食,明日借着出去觅食的机会,弄些吃的回来。 她得看看自己都有什么,库房乱糟糟的。 谭千月躺在睡袋里,甚至衣裳都没敢脱,紧紧地抓住江宴的手老实地躺在一边。 江宴准备干活呀,谭千月这么看着她不方便,直接拉她往自己身边来,她靠在自己的身前,也就注意不到江宴的动作。 打开直播间,在库房里面来回翻找,如果只是她们三人那东西可是太多了,可要准备两百人的伙食那江宴还是穷的很,能吃的东西不多。 上次花了重金换来一库房的调料她还记得,就说这堆边角料也不能当做正经粮食看。 干海带论麻袋来装,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还好有点红薯,萝卜,白菜,能顶两顿的。 又是一顿快速的翻找,干蘑菇,木耳,土豆粉,黄豆,干豆皮,又找到一些,只有粉丝多一些够吃个几顿的,其它顶天是个配菜。 江宴看着一堆*东西发愁,这能干什么用,总不能让大伙涮火锅吧? 哎?为什么不能涮火锅,冰天雪地吃点热辣的怎么了?都快饿死了,这时就算一块嫩树皮也是好东西呀! 第56章 是地瓜粉 次日天还没亮谭千月便醒了,睡袋外面都是凉气,鼻尖也冷。 她坐在睡袋里面不想起身,更不愿意去到外面看一个个饿到发飘的人们,好怕被哪双饿极了的眼睛盯上,太可怕了。 江宴起身穿袄子,开个门缝看看外头的天,青灰色一片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便亮了。 “等天亮后我跟着大伙出去看看,你与应红便呆在帐篷里,记得将脸涂上别被谁看出破绽来。”江宴出门前叮嘱道。 “我不出去,我与应红就呆在这里,你出去要小心,最好与桑榆几人一起搭个伴。”谭千月围着被子看着准备出门的江宴道。 “我没事,我身上有防身的匕首,会与她们一起的,不用担心。”江宴细致的往脸上抹着锅底灰,一对黑青的大眼袋看的谭千月扯了嘴角。 在包袱里随便掏点干粮,三个人简单的垫垫肚子,就算太早吃不下去也要吃,等人都起来了便不好再拿出任何东西,就连包袱都被江宴藏在车底。 趁着天光微亮,江宴悄悄出了门,刚刚迈出帐篷冷风便向刀片一样吹到脸颊与下颚,让人瞬间清醒。 昨日,队伍挑了一处空旷的位置搭帐篷,站在这里放眼望去才发现这里真的是一座死城,主街两旁的房子倒是不少,只是看着破败不堪不知多少年没人住了。 来一阵风,能从第一家的窗户贯穿到最后一家,院墙倒塌,甚至长树长草的干枯痕迹还在那里,江宴真是有点欲哭无泪。 也不知魏班头说的那几户人家在哪里,真是看的让人想找根绳子吊死。 没办法,她还得先去将东西藏好,做游戏一样带着桑榆等人找出来。 两天前发了最后的窝窝头,饥寒交迫地走了两天,眼看着几个经常与她打交道的官差也成了虚弱无力的样子,江宴不想等着考验人性。 去北地的路上,多亏了苗大人等人与魏班头对峙,若是这座空城里面真的什么都找不到,江宴想不出魏班头一行人为了活命会做出什么事,她也不愿意去想。 还有二百来人需要活命,在这里大乱之前江宴得准备几天的食物救急。 暗中观察了好久,才敢离开这片营帐。 “干什么去?”好巧不巧,正撞见一个官兵从对面回来。 江宴吓了一跳,立马弯着腰一脸牙疼的表情道:“官爷,这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就想出去看看没有没老鼠能抓上一两只,找两口干净雪也成。”江宴气息微弱,说话的口气执拗又天真,像个饿疯的傻子。 第82章 官差听说她要去找老鼠吃顿时离她老远,真是恶心死了,就饿了两天而已,已经到了要吃老鼠的地步吗?官差看了江宴一眼都觉得浑身难受。 “赶快回去,找什么老鼠,那东西是随便能吃的吗,晦气!” 说完也不想再看江宴一眼,也不知会不会真的都去吃老鼠,官差心里也没底,哎,这都什么事。 “是是是,小的去找口干净的雪。”江宴说话还是带着莫名的亢奋,官差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江宴演的自己也有些恶心,幸亏她与谭千月都是个瘦子,就算路上吃的好些,可对于过重的劳动负担谁也没胖,她结实了些,谭千月瘦了点,只有应红看着与原本差不多还是个小圆脸,现在就属她最危险。 见官差哆哆嗦嗦地回了帐篷,江宴快速地离开了营地,往道路两旁的空房子走去。 靠近一户院子,半截的房,半截的墙,院子里连根干杂草都没有,除了冷硬的泥土就是脏兮兮的积雪。 这看着实在不像有存货的人家,连老鼠都不会来,还得再找。 站在墙头上看了一圈,总算看到两户大些的房子,里面应该也没人吧? 江宴又开始奔着前方的石头院走去,清晨真的冷,她用棉手套捂住自己的脸颊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冷透了。 说实话,冷死与饿死,还真不一定哪个先来,想到官差这种路还要再走一遍回去,她总算知道这活为啥找不到人了,她都想替官差发疯,不过很显然她接下来的处境与官差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北地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可用不着替官差闹心。 终于走到看着像大户人家的房子,虽然也是一言难尽,不过好像有地窖,就它了。 江宴小心翼翼蹲下,观察这里地窖的情况。 不知多少年的东西,早就没有梯子了,入口处被泥土积雪埋了一半。 在库房找了一块布头,缠了几根干树枝一起点着,等火势大些后直接扔进地窖,虽然这个地窖是个半开口但江宴也不敢大意,不要被毒晕在里面才好。 江宴看了看这个高度,墙体中间有两根木头能借力,便直接起身跳了进去,她没有太久的时间差不多做做样子就行了。 地窖的洞口大概两米多高,周围全部用大石块砌成,往里走去是一间正方形的空地,里面只有几个破破烂烂的坛子罐子,没有任何食物。 看样子,她不像是第一个过来找东西的,总之连一根毛都没有。 看了看外头没什么动静,眼睛盯着洞口从库房拿出铁锹,连土到雪往里面扔一扔,东西昨夜她就准备好了,干海带成片黑乎乎的一捆一捆,上面还反着白霜,不注意看都像长毛了,很符合眼下的情况。 她去掉原包装,直接全部扔在地上,约莫着有个小半车才停手,这东西泡发后能顶不少,干木耳一袋子,菌菇一袋子,成堆地撒在海带上头,最后用积雪尘土掩埋做出一个乱糟糟的状态。 这边忙完后,赶忙去了下一家。 两大麻袋的土豆粉,地瓜粉,全部埋在空院子的厢房内,与枯树枝不用的杂物堆在一起,房梁上吊了半袋子红辣椒,花椒,麻椒,没这东西那海带粉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吃。 感觉布袋子看着有点新,又取下来在泥土多的地方滚了滚,用刀刮几个口子,这才又从新吊回去。 想了想还是将火锅底料一勺一勺挖进小坛子里,封口绑好,没这东西不好弄油出来,不过大伙应该不认识这些东西。 白菜,萝卜,看着太新鲜她是不敢拿出来的,想想还是算了,先活命再说。 都藏好后,带着一身的泥土开始往回走,阳光刚刚有一丝冒头,呼吸像白烟一样围绕在眼前。 营帐附近已经有人起身,江宴回手将铁链子铐好,不着痕迹地混入人群当中。 苗凤卿看着几匹马发呆,今日明日再找不到粮食,这几匹马肯定是保不住了。 眼下情况紧急,她也无法安心地坐在马车里,拄着拐棍站在外头想办法,哪里还坐的住。 “魏班头,不若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官差去当地人家买些粮食回来,银子我出一定不要为难百姓,真的没有也不能强求。”实在不想让魏班头去百姓的家里,可是只有他知道石原镇的百姓住在哪里,让他们去才能更快地解决问题。 “这一趟,苗大人为了犯人也花了不少银子吧,真不知道你图什么,不过想来是家中底子厚不在意这点银子,这趟的犯人可是享清福了,往常就是一路要饭到北地的都有。”魏班头嗤笑一声。 “不管怎么样,先去弄吃的吧。”苗凤卿可没心情与他斗嘴皮子。 “成勒,既然苗大人肯出银子,那我们也跟着享福。”说着便带着十几个官差,去了石原镇仅存的人家。 剩下的十来户人家都不在镇上,而是聚集在山地边上,离这里有段距离,来回得两三个时辰。 苗凤卿吩咐魏班头带人回来再付银子,就是为了防止他在这当中动什么手脚。 白白抢了人家粮食这事,怕是他能干出来。 这边桑榆带着三十多人在镇上搜寻,苗凤卿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也不知几年没人住了,哪能有吃的东西。 但还是要去找找,万一呢? “榆姐,你们人够吗?我也可以帮忙。”江宴凑过去问道。 桑榆一瞧是江姑娘,莫名地愿意带上她,她总觉得这人运气好。 “成,一起去吧,剩下有劲的也可以过来几个。”她又朝后面喊道,眼下都没力气多去几个人还能轻巧些。 但犯人里却没几个愿意出力的,不是吝啬偷懒是真的走不动了。 最后苗大人守在这里,其余三分之一的人都出去寻找食物。 江宴跟着桑榆空跑了几家,才将人往藏东西的地方领。 “前面那两家瞧着不一样,像个财主老爷的院子,要不再过去看看吧。”在走了五六家空院子后,江宴指了指那边明显“气派”点的院子。 桑榆是有些泄气的,这里看着哪像有粮食的地方,怕是连老鼠都不多。 “再去那边瞧瞧。”桑榆抬头往远处看去,还有两户像样点的院子。 三四十人兵分几路,五六个人一条街。 一刻钟后,几人看到了院子里的地窖,只是被厚厚的积雪掩盖,桑榆望了一眼便心凉了,可还是派人下去看看。 半晌,下边的人才慢慢回应。 “到底有没有东西?”桑榆有些着急。 “倒是有些东西,可属下瞧着怎么像发霉的破布呢,还有半袋子的干巴蘑菇。”那人不确定的语气传来,蘑菇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竟然真的有东西?我下去瞧瞧。”桑榆有些喜出望外,说着也下了地窖。 江宴紧跟着她一起进去。 四个人挤在地窖里查看不知名的东西,地面上还留下两个人看守。 眼前成片状一摞摞霉黑色的东西,足足能装下半个马车,可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好像还长毛了,这吃了绝对能中毒。 “这什么东西呀?你们认识吗?”桑榆两条浓眉皱的紧紧的,不解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几人愣愣地摇头,就这黑乎乎发着白斑的东西就算是食物,她们也不敢吃啊。 “这里还有些干蘑。”官差又捡了干蘑菇递给桑榆。 桑榆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只知道是蘑菇,但是那种蘑菇也看不出来,还是不知道能不能吃。 江宴借故上前,用手抓起干海带闻了闻。 “这个东西好像是昆布,沿海地区才能盛产,得用水泡发过后才能吃。”江宴细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语气模棱两可。 “这东西真能吃?”桑榆有丝怀疑,不过江姑娘说能吃,那定然是能吃的,流放的犯人那从前可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不像她们都是大老粗。 江宴又用手搓了搓才道:“这不是白斑,这是海盐。”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陈兰回去将马车牵过来,我们都装回去。”桑榆有些黑的脸上立马换上笑容。 “是。”陈兰大步跑回了营地。 “既然这户人家能找到食物,不如我们再去周围转转。”江宴开口。 “对,说的没错,我们再去瞧瞧。”桑榆派了两个人在这里镇守,三人又走了几家,这次她没有泄气一家一家细细翻找。 终于将另一处的土豆粉,地瓜粉,红干椒全部找到,着实忙了一上午。 凑一凑拉了一车的东西回去,若真的都能吃,那么起码也能挺上三五天。 只是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怪主人家搬迁的时候都剩下了,看着就咬不动。 还有一罐子闻着呛人的酱,不知坏了没有。 到营地时,魏班头等人还没有回来。 见一车的东西,苗凤卿步子都快了些。 可饶是苗凤卿见着这堆东西都愣了一下,这些东西她都只见过熟的,生的是什么样子她还真不知道,不过也是后知后觉的开心,总算是找到吃的东西了。 第83章 可是伙夫不会做,更不会泡发海带,只能都看着车上的东西发呆。 一旁是饿的快要死的犯人,但也没谁敢上去抢,官差手里的大刀还拿着呢,反正看见吃的了总不会叫他们都饿死,所有人都围城一个圈等着放饭。 “要不我来吧,没跟着母亲升迁时我吃过这些东西。”江宴主动上前。 “那好你试试吧。”苗凤卿听说了江宴的事,严格来说她不算犯人但是被牵连了,只能说真倒霉。 谭千月与应红也出来看热闹,之前不敢不来是因为害怕,现在情况暂时稳住了,江宴又在外面忙,她便在帐篷里坐不住了。 “陈姐先找口井打水,准备柴火,我们这就做饭。”江宴吩咐陈兰很好意思,顶着救命恩人的头衔好办事。 “嗯,成,我这就去。”陈兰也配合。 三刻钟后,大锅里的水温正合适,江宴一锅泡海带,一锅泡红薯粉,手拿长长的筷子泡好一片捞出去一片,再放进去一两片。 锅就这么大,只能来回倒。 所有人围成一圈都好奇的看着,只是目前虽然饿得要死,可这东西看着还是没啥食欲,又黑又绿的一大片,瞧着一点也不软。 应红与桑榆照看着锅底的火,旁边还烫着一锅红薯粉,这个软了之后比那个黑绿黑绿的东西强上许多。 煮着煮着,桑榆也不知道这东西能泡大三倍,眼看着不到一半的东西成了一锅。 谭千月没有真的饿肚子,自然有心情站在江宴的身边看热闹,从前没觉得做饭有意思,这会看着干巴巴黑黝黝的东西,在热水中泡了一阵后像绿叶生长一般变大变色,从干枯到水润,她瞧的是津津有味。 江宴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感兴趣。 “来,你翻,我去切。”江宴把长长的筷子递给她。 谭千月眸子闪烁,拽了拽她的衣角道:“你不许走远。” “我就在这。”伙夫搬来菜刀,菜板,江宴把泡好的海带摞成一打,手起刀落全部切成细丝,这样入味更好,煮的也透。 伙夫拿来几个盆,一盆盆的海带丝端去旁边煮粉的锅里,到最后实在放不下两边锅里匀一匀,成了两锅的海带土豆粉。 这个时候还是看不出什么,直到江宴抱着坛子,挖了三大勺的火锅料熬煮一刻钟后,特殊的,陌生的香气霸道的飘满整个营地。 谭千月捂着眼睛早就跑了,还得江宴接过筷子偶尔搅动一下。 “江姑娘,这是加了什么东西进去,味道怎么如此冲鼻子,但是又很香?”桑榆拧着鼻子闻了闻。 “这应还是巴蜀那边的辣料,别看闻着辣但吃上两口身子就能缓和和的,着实是保命的好东西呀!”江宴笑道。 “江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桑榆兴奋的看着锅里红油油的一片。 “只不过是吃喝玩乐换来的丑名声罢了,你说是吧,娘子?”江宴回头对着谭千月眨眨眼。 谭千月露在外面的美眸瞪了江宴一眼,江宴默默扭头继续煮粉,又放了一把红干椒,少量麻椒。 这两锅的海带红薯粉只是看着辣,其实江宴放的底料并不多,都是第一次吃这东西,若是辣的吃不了怪浪费的,再有就是得省着用借借味就行了。 众人期盼的眼光下,这两锅的吃食终于熟了,虽然都没见过味道也怪,但它是食物啊,能吃就行。 幸亏锅碗瓢盆都在苗大人的马车上,不然这会得用手抓着吃了。 众人看着碗中红亮亮的地瓜粉,忙用筷子去挑,吃到嘴里还没尝出粉丝与海带的味道,就感觉到又麻又辣还鲜香,真是好复杂的口感,不过硬着头皮吃两口后发现身上果真热了,手脚也能动了,这时再吃地瓜粉与海带也是滋味十足,就算舌头上火辣辣也无所谓。 谭千月也端个碗蹲在地上,喝了两口汤后眼尾鼻尖都红了,眸子里像沁着一汪水看着格外粉嫩妩媚,江宴挪挪身子挡住她。 “怎么样,好吃吗?”江宴见她挺忙的,故意问道。 “还行。”谭千月回的很矜持,虽然她已经两三天没吃到什么东西正经东西了。 第57章 抵达北地 晌午过后,魏班头才带着官差回来,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两个衣衫破烂的老人家,两人畏畏缩缩地跟着。 “魏班头受累了,可有收货?”看见有人跟过来,苗大人心中有些了然,估计怎么也能有一点吧。 这会吃了东西,大家都不像昨日饿的发慌。 “哎,八家一共凑了两袋玉米面,两袋荞面,四十颗酸菜,三十根白萝卜。”魏班头撇撇嘴,有些不满意。 “老人家,这些粮食都算我高价从您这里买的,只是给了我们自己家中可还能过冬?”苗凤卿点头,又向两位老人家询问道。 “省一省,家中还有点红薯土豆能填饱肚子,粮食没剩下多少了,不然还能给官爷们再拿些。”老人家偷偷看了魏班头一眼,又低头回道。 “有这些粮食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若不是半路遇到了麻烦也不会来找两位买粮食,既然是八家一起凑的,那便每家给五两银子吧,这里是四十两银票两位老人家快收好。”苗凤卿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那两位老人。 “什么四十两?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听到银票的数额,两位朴实的老人惊呆了,可不敢要。 “拿着吧,一家五两银子虽然多了不少,可现在正是隆冬时节食物也短缺,老人家将银子拿好等天暖和些再去集市上买些吃食!”大冬天的抢人家不多的粮食,苗凤卿实在过意不去,多些就多些吧,自己还剩下几百两到北地应该是够了。 “这怎么好呀,这怎么好!”老人的手都在哆嗦,老眼看着一辈子没见过的银票更是不敢接。 “桑榆,你身上有碎银吗?”苗凤卿看着两人的模样,有点不放心。 “有是有啊,可那是我存着娶媳妇的!”桑榆侧头小声道。 “我又不是想白拿你的,碎银拿来我与你换。”桑榆的银子都是月例下来攒下的,她很能干估计已经攒下了五十两银子。 “这个可行!”听说是换,桑榆这才不情不愿地从革带上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这是她全部的身家。 苗凤卿点了点,碎银好分也好花出去。 “这样,你带着十个人送老人家回去,再把这银子给分一分!”想来想去,还是派桑榆将人送回去最保险。 “是!”桑榆带上八九个官差,拿着银子将两位老人护送回去。 拿着银子,苗凤卿还是不放心让魏班头的人去送。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两个老人顿时跪在地上给苗大人磕头。 魏班头斜眼瞧着撇撇嘴,惯会装好人的。 “快起吧,趁着天色早赶快回去!”苗凤卿拄着拐杖摆摆手,叫人护送两位老人回去。 这里接近边关的位置,早些年总有敌人来犯,有能力的都跑了,剩下的估计也是家中没有下一代的老人家,走了也没什么盼头也就守在了这里。 五两银子省一省,估计能吃上五年了……! 苗凤卿往日没什么花银子的地方,可一旦花银子都是大手大脚。 有了粮食,整个流放队伍的气氛又瞬间轻松了不少,四袋粮食混着找到的粉丝怎么也能顶上七八日,她们还有十几日便可到达北地,中间应该还能碰上村子。 看到有了粮食,江宴也跟着松了口气,粮食是麻袋装的,她瞧着有一百斤的样子,四百斤粮食每人每天三两到半斤,二百人大约能吃四至六天,再加上粉丝海带小十天应该没问题。 这一路上有苗凤卿的牵制,流放的犯人没受私刑,也没有被克扣粮食,因为苗大人一开始便带了粮食过来,所以做饭的权利一直在这边,分多分少也不是魏班头的人说了算,一律都是按照朝廷的标准执行。 虽然官差的伙食的确比犯人要多一道菜,但只要不克扣犯人的四两伙食,官差吃什么她是不管的,能吃香的更好。 次日! “出发吧,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能到达北地,所有人再坚持一下!” “是!”官差回的颇有气势,犯人们一个个蔫头耷脑。 苏荷看着苗凤卿的背影,再有十几日她们就要分开了吗?这一分别怕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吧? 苏荷的情绪瞬间有些低落,小脸也垮了下来。 所有人收拾收拾又出发了,她与阿绯还是被留在苗凤卿的马车上,还剩下两车的食物,两匹救上来的马,将多余的马一起套在那两辆车上,马车行驶的速度明显便快。 桑榆送老人家回来时,竟然还带着几捆玉米杆回来,可算救了几匹马的小命,总算不用在雪地里找干草了,能消停吃两日。 越是靠近北地气候越是寒冷,往年没有棉衣的犯人早就冻死在了路上。都知道流放北地是九死一生,就算平安到了目的地能好好活下来挺过冬天的犯人也寥寥无几。 第84章 灰蒙蒙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谭千月看着眼前的景象好似她们未知的前路一般,灰蒙蒙一点希望也没有。 “怎么了?”江宴在身旁拍拍她。 “嗯?没事,又下雪了!”谭千月的语气中满是讨厌,从前她是爱看雪景的,可这一个月来放眼望去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树木都是灰秃秃的,就算还带着绿色的苍松也被崎岖的山路连累的没了气势。 江宴拍拍她道:“快走吧,也没几天了!” 哪知她说完,谭千月的脸色更不安。 半个月后,流放队伍已经彻底到达了目的地,再有一日就能走到专门接收犯人的松吉镇。 是一个只有犯人与官兵的边陲小镇,但官兵与流放的犯人一南一北平时没有交集,所有犯人主要归衙门管理。 到了先去登记造册,在分配住处,安排劳役。 “埋锅造饭吧,将车里的东西全部下锅吧,吃了这顿我们明日上午便能到达松吉镇,这顿也算是散伙饭了!”苗凤卿吩咐伙夫做饭。 除了半个月前找到的粮食,后来路过村镇又弄了些萝卜与高粱米,勉强节约到现在,还剩下最后一顿的粮食,不过明日到了松吉镇下午应该能安排口粮。 江宴在想着让自己的推车与帐篷消失,若是带到松吉镇的衙门去不是被没收就是被扔掉,她得提前收起来。 夜里,江宴又开火了,因为没粮食闹的所有人都很敏感,江宴已经好久没做饭了,眼看着谭千月的腰肢又瘦了一圈,今日再不吃点好的,到了衙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再等着她们。 “小姐,我想出去看看!”应红别别扭扭看着谭千月。 “这都黑天了,你还想干嘛?”谭千月不赞同地看着这个野丫头。 “我……就是想出去看看,不会有事的小姐。”应红坚持。 谭千月正色看着她,随后叹气地摆摆手。 应红得到同意,高兴地拽了拽衣角便出门了。 “你怎么让她出去了?”江宴不解问道。 “快到松吉镇了,估计是该与朋友分别了,想出去说说话吧!”谭千月早就看透了应红那点小心思,不能说她就喜欢那个桑榆,但一路上相处的很愉快估计有些舍不得吧。 江宴一想便明白了谭千月的意思,估计是那丫头去找桑榆了! “还是我好吧,我就不会与你分开!”江宴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靠近。 谭千月抬眸瞧瞧她,轻轻靠在她肩头,很安静地抱着她。 “没事,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她能感受到谭千月的不安。 “嗯,好!”谭千月乖乖点头。 “我给你做好吃的,上次偷偷找到的食物,我还藏了一些呢,你先去睡袋里休息。”明日又是新的困难,今日先吃饱再说。 小锅里偷偷冒着热气,土豆粉,海带丝,泡好的香菇,荷包蛋,萝卜,干豆腐,包袱里藏着的东西都扔进锅里,包袱里只剩下点米了。 又香又辣的味道充满整个帐篷,怕飘出味道江宴拿了袄子挂在门两旁。 谭千月不怎么能吃辣,但是吃点辣暖和她便愿意多吃两口。 用筷子夹着荷包蛋问道:“怎么还有鸡蛋?” 江宴眸子微动平常道:“最后两个了,藏了许久的,你把这两个都吃了!” 说着便将两个荷包蛋都夹去了她的碗里。 谭千月吃着也没再说什么,要快些吃完就对了。 饱饱地吃了一顿,对松吉镇的恐惧都小了不少。 漆黑的帐篷后头,应红与桑榆在雪地上画着圈。 “你快回去吧,这里多冷啊!”桑榆陪她待了两刻钟,她也不说什么。 “回回回,回就回!”应红扭着身子走了。 出来想与她告个别,结果就知道催催催,她这个坤泽还没冷呢,桑榆好大个头冷什么冷。 “哼!”应红甩着膀子回到了帐篷里。 “哎?”桑榆在后面喊她,应红也没听见一般直直往前走。 次日天还未亮,江宴叫所有人起床。 “千月醒醒,我得去将推车与所有的东西都藏起来,不能拿去衙门!”江宴看了看外头漆黑的天色,转头去推谭千月。 “啊?那汤圆怎么办?”谭千月迷茫的睁开眼睛。 “它?也藏起来!”江宴又看了狗子一眼,这东西让她们给养傻了,扔出去几天应该没事吧? “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 帐篷,草垫子,睡袋,被子,锅碗瓢盆,所有的东西都一起打包绑在车上,包括还傻傻的汤圆。 谭千月与应红原地披着一条被子躲在野外,可怜的包袱里什么都没了,只有二斤小米,二斤花生,是江宴留下的东西。 身上披着被子,头上戴着帽子,只有半张脸露出来依旧冷的她发颤。 若是没有这条被的,谭千月觉得在这极寒的夜里,她们二人都能冻成冰雕。 谭千月看着江宴推着车踉踉跄跄去了远处的林子。 “小姐,江主子能回来的吧?”应红突然脑袋灵光了。 谭千月一愣,半晌才道:“能!” 江宴走了小半个时辰,趁着月光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进库房。 “都没了,就剩下你了!”然后与汤圆大眼瞪小眼。 天真的汤圆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还在江宴的裤腿上蹭了蹭。 “蹭也没有用,留不得你!”江宴叹气道。 库房没进过活物,只能将它扔在附近。 “兜子留给你,猪肉罐头六个,肉包子二十个,酱牛肉两块,吃太多的肉也不可以,再给你两根白萝卜,五个大白兔奶糖,好了就这些吧!”江宴像一个要送孩子去郊游的老母亲,在汤里的帆布袋子里塞满了口粮。 连猪肉罐头的盒子都给撬开,方便它拿起来就吃。 汤圆傻了,怎么给它这么多好吃的,它小心翼翼的伸着鼻子去闻,然后一双带着颜色的眼睛亮的吓人。 “带着这堆东西去林子里面躲一躲,我过几天就来接你!”江宴摸摸它雪白的毛发,两个月了它长开了一些,四只腿慢慢修长。 汤圆听不懂的望着江宴。 江宴把帆布兜子调整到汤圆合适的大小,挂在它脖子上,又抓着它的爪子示范了一下怎么拿出食物。 “好了,我得走了,你先藏一藏,过些日子就来接你回去。”江宴还在与狗子沟通着。 汤圆还傻笑的看着她。 忽然江宴抱起汤圆便往里面轻轻一扔,下一秒自己撒腿就跑。 汤圆懵了,等回头的时候发现江宴不见了,它嗅着味道使劲地追,可是山路崎岖它迷路了,这么黑的天它从来没有在野外呆过。 “嗷呜,嗷呜,嗷嗷呜呜!”急的它一顿小声地嘶吼,倒是给附近的傻狍子吓的够呛。 江宴为了摆脱它,双腿都快跑出了残影,不过汤圆好像连狗的两下子都没有,也不知追哪里去了。 将它扔下自己也不放心,但它到底是头狼,背着口粮还能饿死不成,这里离官兵驻扎的地方远,离松吉镇的官差们也远,没什么人烟,自己待上十来日没事的吧? 江宴也是没办法,带着它那是绝对要被抢去的,到时候成了哪位小姐的围脖就糟糕了。 不到一个时辰,江宴轻手利脚地回来了,天色还是蒙蒙亮,家里的两个人蹲蘑菇一样还在原地蹲着。 “汤圆真的被扔了?”谭千月不死心地闻到。 “它是雪狼,不会被欺负的。”江宴蹲在谭千月耳边道。 “可是,它连黑都怕!”谭千月于心不忍。 “那更该扔出去锻炼锻炼!”江宴又道。 “哼!”谭千月将头都埋进了被子里。 想想又觉得不对,小小地掀开被子,让江宴也躲进来,这天真是太冷了! 第58章 一触即发 站成长长一排的犯人,戴着铁链子,穿着囚衣*,个个披头散发沿着河边走,看不见对岸的河面结着厚厚的冰,人们机械又僵硬的踩在雪地里。 江宴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桑榆那里保管,兔皮帽子,包袱,一条棉被,她们不会立刻就离开。 不远处一座瞭望塔上冒着黑烟,孤零零的一座立在那里,里面应该有人,四周几棵光秃秃的小树被积雪压弯了腰。 犯人长长地排着,蛇形一般绕过那座瞭望塔,从里面传来戏谑的口哨声,犯人们不敢抬头。 “老魏,今年的犯人怎么这么多?”瞭望塔上一个穿着士兵服饰的乾元嬉笑着打招呼。 “今年有菩萨下凡,能活着到北地的自然就多!”魏班头朝着马车的方向望了一眼,神色不甘。 “来,你上来说话!”那士兵向他招手,魏班头便借故去了瞭望塔。 狭窄的塔身站着两个窃窃私语的身影。 “这次给你留不得,那边马车里坐着钦差,若是我将人无缘无故地留给你,她必然不同意。”魏班头拉着长脸,不悦道。 第85章 “你不是说这次都是官眷吗?这么好的机会,到手的鸭子还能飞?”官差听了魏班头的解释亦是满脸不悦。 “那钦差家中有些靠山,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人扣下定是不成,你容我回头再想想办法!”魏班头也觉得有苗凤卿跟着,走这一趟得少挣几百两银子。 因为吕班头的失踪,魏班头也觉得自己这活计干不长了,他想再捞一把大的就归家。他家里家外养着两个,钱财上便吃紧一些,魏班头低头,表情狠厉道:“只要将银子备足,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可知道这次都是那富贵人家的细皮嫩肉,我要这个数。”魏班头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百两?你这就有些狮子大开口了,我找个好人家的坤泽才用多少银子,不值不值!”对面摇头。 “这北地的坤泽哪能与大户家人的矜贵身子比,你就算白白拿去讨好上峰,怕也是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况且这二百两银子怕是几个坤泽的买命银子,与你说的那找北地的坤泽哪里是一回事。” “这些人员都登记在册,等我回头将人弄出来也是难上加难,真要是以后在严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留了名号,你们怕是也不好弄!”魏班头反驳道。 “成成成,二百两就二百两,最少四个!”那人再次叮嘱。 “成交!”魏班头露出了满意的模样。 江宴观察着上去许久的魏班头,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又是三个时辰的雪路,终于在下午抵达松吉镇衙门。 这边是有名的流放村,几乎没什么原住居民,所有的人家都是流放到此地的犯人,一茬又一茬新旧交替,统一由衙门给派发劳役。 县衙设在松吉镇,直接管理所有流放的犯人,县令大人严素是个女乾元,本地人,多次赶考年近三十才终于混上了一个县令的官缺,为人严厉古板刚正不阿,正好派回了老家看管流放北地的犯人。 仅仅三年的时间松吉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每年都要冻死饿死的犯人生活条件都好了太多。 别看严大人只是个七品小官,可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家离松吉镇也不过才七八个村子的距离,这七品县令的权利能发挥十成十的作用。 只是这位县令大人身子骨着实弱了些,平日里除了处理流犯的事,周围十二个镇,五六十个村都在她的管辖,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体弱多病,偶尔出来一趟也是咳嗽不断。 魏班头知道想要从她手底下偷人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他且先谋划谋划,等他拿了银子离开后,哪个还能去找他不成? 到了衙门,苗凤卿与松吉县衙交接犯人。 “怎么不见县令大人出来接见?”今日是交接犯人的日子,这义安县令怎么也该露面与她对接才是。 “回禀大人,县令大人她昨日突发旧疾,今日还在后院中修养,怕是不能来给各位接风洗尘了,不过在下可以全全处理,还请大人放心!”县丞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乾元,颇为礼貌地接待了苗凤卿等一众官差。 “好说好说,既然县令大人突发旧疾便让她好好休息,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快快清点人数登记造册吧!”没见到严大人的面,苗凤卿心中有些不满,但到了人家的地盘办正事要紧。 魏班头正去与下面的衙役对接流犯的身份,年龄,还有些具体的情况。 江宴排在谭千月的身后,所有人都站成直直的一排等着按手印,认领自己的新身份罪民,低人一等的公民。 “六十五名流犯目前没办法安置住处,就先带去大院吧!”县丞手一挥,将所有人都安排了。 “大院是哪里?”苗凤卿不放心地问了一嘴,如今到了义安县她不好在光明正大地照顾苏荷一家,总要知道这里的规矩。 “专门收押流犯的院子,目前里面还住着百十来人!”县丞平常道。 “这么多人?那其他犯人都在何处?”苗凤卿听的直皱眉,但还是尽量压下脸上的表情。 “松吉镇,目前有流犯三百余人,其余的二百人因为表现良好,被县令大人批了土地自己出去盖房了,但这种多是已经成家的,一户几口人,干活卖力不闹事。”县丞仔细给苗凤卿解释道。 “严大人英明!”苗凤卿点头回道。 “也都是为了松吉镇的稳定,流犯有了奔头之后这里每年的出产都是从前的三倍,闹事死伤的也少了很多!”县丞继续交谈着,看着倒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都是诸位管理有方,这流放的犯人才能有从新来过的机会,这都是县令大人与县丞大人的福报!”苗凤卿难得笑的热络。 “不敢当,不敢当!”县丞忙摆手谦虚回道。 “呃……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在来地北的路上粮食翻车掉进冰河,还请问县丞大人官差与犯人的饭食何时能够发放?”苗凤卿说这些话,她脸色都有些微红,她实在是没为了吃食跟人家开口要过饭,不过好在所有人都冻得脸蛋通红,硬是没叫人看出来她的别扭。 “这个……放心都会安排好,等一下我就派人去送粮食!”县丞答应道。 “多谢,多谢!” “客气客气!” 这边在交谈,那边也完成了交接的手续,所有人都被领去了安置的大院。 江宴好奇又讨厌的看着这里,灰扑扑且破败的四合院,唯一看着好一点的东西便是砌墙的大石头,可这样一个中等大小的四合院,竟然要挤进去小二百人,听说这里原本就有一百余人的流犯,再来上这次的六七十人,整整二百人。 “这可怎么住呀?”江宴头疼地看着这地方,就一间十几米长的屋子要住五十人不成,真是艰苦到了极致。 可就算人挤人,都挤在小小的房子里,也比冬天在外面冻掉耳朵强。 谭千月看到以后要住的屋子心如死灰,窗户很小,瞧着里面黑洞洞的连门口都站满了人,她甚至能闻到其她人身上的味道,一步都不想走进去。 想直接冻死在外面算了。 苏荷抱着阿绯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环境,她受点苦遭点罪没什么,可阿绯才两周岁,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孩子生病了怎么办? 她目光向苗凤卿扫去,眼里全是担忧。 苗凤卿看着犯人居住的条件也犯愁,可这还是严大人治理后的条件,若说以前怕是连个正规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一个冬天下来能活的犯人不足二分之一。 他们毕竟不是来享福的,流放的犯人里鱼龙混杂,既然有可以单独搬出去另过的说法,苗凤卿想着她得先安排好苏荷一家再说其它。 她本就没想着马上回去,况且她如今腿脚不好,刚好要休息两个月。 她决定暂时先不离开,她也走不了! “坤泽,乾元,分开,男女分开,各自去找自己的位置!”负责安排住处的官差扯着嗓子喊道。 谭千月慌乱地看了江宴一眼。 “先忍上几天,我再想办法!”江宴偷偷抓住谭千月的手,她们这次流放的队伍属于“四大家族”,总有机会凑到一起的,就算是流放的犯人也没见过将人家两口子,孩子,都分开关押的道理。 拖家带口来的,有助于稳定社会的治安,官府不会没事找事的,当然也有可能成为人质,这就要看当地的官员有没有人性了! 谭千月没法子,只能依依不舍地看了江宴一眼,随后与应红被领去了侧面的一个屋子。 江宴看着谭千月被领走的背影,这时无比的庆幸应红能跟过来,就算是陌生的环境谭千月也有个人陪着。 江宴跟着人群走向了那间正屋,进门前高高的门槛横在那里,黑乎乎的,让江宴的感官非常不好,封建破旧的味道扑面而来。 没有灯,但是能感觉到人挤人的都坐在一起,见又新来人了都鸦雀无声的看着,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一定是及其不满意的。 江宴往里面挤了挤,瞬间便想往回走,可是……哎! 地上东倒西歪的都是人,厚厚的草垫子人手一个,长长的大通铺上也坐满了人,有十几个的样子。 “又来这么多怎么住的开,都快挤五十个人了,喘气都费劲,叫严大人给我们盖新房!”一个年纪大的老油条,半躺在火炕上嚎叫。 “闭上你的嘴,头几年就应该叫你死到外头,省的如今还在这浪费粮食!”官差指着老油子臭骂。 江宴后退着,眉头拧成了结。 “火炕与地铺轮流睡,一人一晚,明日官府会给新来的分配劳役,不要闹事。”官差冷着脸说完就走了,留下一众犯人傻眼。 十几个人站在门口,傻傻的看着,这哪里有地方下脚,还有那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冬天,依旧挡不住的混杂味道,江宴实在是受不了。 司马婧到是倒是接受现实比较快,估计是这一路上受到的打击太多了,这会破罐子破摔了,直接挤去了炕里,环境恶劣归恶劣,但实在比外头缓和,还能烧木头取暖。 第86章 可她下一秒便被其她人踢了下来。 “哎呦,是谁,是谁敢踢本县主,你知道我是谁吗?是哪个快站出来?”她直接滚到了地上,怒火中烧。 “哈哈哈哈,她说她是县主,我还是公主呢,你是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挤在这里当罪民,耍什么臭架子!”屋子里其她人笑的猖狂。 “你们,你们,你们这些井底之蛙,什么都没见识过的小人,活该挤在这里!”司马婧有些歇斯底里,豁出去般叫嚣着。 江宴傻愣愣地看着找死的司马婧,觉得她今天大概是被刺激疯了,竟然上赶着被打。 果然,下一秒她便被三四个人围住,一顿拳打脚踢在不远的地方传来,可司马婧不是家族里唯一一个女乾元,其她几个妹妹就算是家中不合这会也知道该上前帮忙,回过神后一起上前帮忙。 右边的半间炕上打成了一团,江宴又往门边靠靠,她不想待在这里,会疯的。 房后,苏荷拉着苗凤卿钻了草垛子。 “怎么进这了?”苗凤卿有点傻愣愣的,但还是被苏荷牵了进来。 两人挤在满是玉米秸秆的草垛子里。 “你要回去了吗?什么时候走?”苏荷直接问道。 “嗯……大概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怎么,你舍不得我走吗?”苗凤卿抓住苏荷的衣襟,将人拽住。 “我舍不得,你就不会走吗?算了,苗大人前途似锦何必与我一个犯人纠缠不清,我找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还不等苗凤卿回答她,苏荷便拒绝了,可是又眼巴巴有要求。 苗凤卿生气也不是,不生气又堵得慌。 “什么事,我若不答应呢?”昏暗的光线里,苗凤卿的目光落到苏荷的脸上,看不清别的一双水眸却熠熠生辉。 “你会答应的!”苏荷有些无赖。 “你怎知我会答应?”苗凤卿直直的看着她,不知在叫劲还是逗弄。 苏荷再度靠近,一双凉凉的唇瓣贴了过去,轻轻吻了两下的同时,还伸出舌尖划过,温润柔软的触感夹杂在冰冷中,让苗凤卿心头忽悠一下,狂跳不止。 可甜头没吃够,那人便离开了。 “你答不答应嘛?”娇软发嗲的声音,魔音般传近苗凤卿的耳朵,气息在耳旁痒痒的。 “好,我答应你!”她傻傻地点头。 “那……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两个月,或者更久。” “那将阿绯偷出去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 苏荷松开她,要知道美人计管用,她当初为何还要学着投其所好,却被嘲笑? 苏荷在心底嘲笑她就是一个俗人,太主动的不喜欢,拒绝了她又开始纠缠,偶尔给点甜头还会听话。 苗凤卿被电迷糊了,这一路上苏荷便没这么软过,从前也没有。 得了这边的准话,苏荷回去将孙姨娘手里的小东西,又塞回了苗凤卿的手里,阿绯一见是苗大人她也高兴又亲她一口,苗凤卿被一大字小哄的晕头转向,连忙将人藏去了自己的马车里。 后面的事再说,眼下躲一日是一日。 见孩子离开了这里,苏荷这才松了口气,回到住出靠近谭千月等人。 而谭千月这里也没比江宴好多少,刚一进门她就想吐,还是一忍在忍才没当众吐出来,太要命了! 更要命的还在后头,刚刚到傍晚天色微暗,屋子里头勉强能看到人影,里面的流犯开始打量新来的小姐们。 一个高壮的女坤泽打量了一圈,发现谭千月主仆二人与其她坤泽格格不入,别人都是四五个,六七个抱团在一起,而这主仆两个好像落单了。 然后便起身走向谭千月,抬手便推了她一下,不客气道:“新来哒?” “干什么你?”应红老母鸡一样,冲到了小姐的身前,可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十七岁的姑娘家,哪里是五大三粗女子的对手,那人用力一推便将应红推到在地。 谭千月赶忙去扶起应红,扭头道:“这位姐姐,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刚刚见面就如此欺辱?” 谭千月气得攥紧拳头,可她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自己两人加一起也只有挨打的份。 “仇恨是没有,不过姐姐看上你这身新袄子了,不如我们换换?”女子说的轻松,就是想要谭千月这件新做的棉袄。 “我瞧着你未必能穿下吧,就算能我又凭什么给你?”谭千月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人竟然打的这主意,谁要穿她那件又脏又臭的衣裳,这不是想让她直接冻死吗? 局面很难,认怂往后日子更不好过,硬刚好像就得挨打,这冰天雪地里若是受伤搞不好要直接烂掉的。 这时苏荷刚刚挤进来,见谭千月与一个高大的女子对峙,也是一脸凝重。 “怎么了,千月?”她走到谭千月身边,一起看向对面那霸道蛮横的女子。 “有人相中了我身上的袄子,若是真的送了出去,怕是要冻死在街上的,这位大姐你说我该如何给你?”谭千月直视着女子的眼睛,不躲不避。 “呵呵,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不是说了我身上这件给你!”女子靠近谭千月居高临下的威胁道。 “我若是就不给呢?”谭千月已经做好了又抓又挠的打算。 真是欺人太甚! 第59章 打起来了 “不给?那就要看看你这个小身板能经得住几下拳头?”高壮的女坤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在这里当老大都已经两年了,还没哪个新来的敢不听话的与她叫嚣。 “哼,今日本姑娘偏就不随了你的意,要打要杀请便,反正都是烂命一条。”谭千月说话之际,退后两步,麻利地将长发绑成一个结,她抬着下巴,目光高傲且决绝地看着对方,就这么个住处光是看着就已经想发疯了,一路小心翼翼不稳定的情绪都聚集在此刻爆发。 “呵呵呵,没想到还来了一个狠角色?哈哈哈哈哈!”看着谭千月准备鱼死网破的架势,女子像看热闹一般,没有一点放在心上。 “既然你不给,那么我亲自扒,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姑奶奶我的拳头硬!”说罢伸手便扯住了谭千月的棉衣领,一把将她薅到身前。 这女人有些力气,手像铁钳子一般拧住她,直接叫谭千月双脚离地。 应红见自家小姐被这女人拎了起来,气的都炸毛了,伸手就向那女人打去,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后退将位置让出来,叫她们打个够,这热闹月八也没一回。 高壮女子一个用力挥手,应红结结实实地摔在冷硬的地上,屁股差点被摔成了四瓣。 谭千月被她抓的死死的,伸手就去挠她的脸颊,可对方皮糙肉厚即便挠到了脸上也无济于事,跟本就打不疼她,谭千月急的想要扇她的脸,却因为距离太近使不上力气,只能胡乱地打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被谭千月劈头盖脸地打在脸上,表情也露出凶狠。一开始还怕扯坏袄子,被打急了也顾不上其它,只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撕拉!”一声,谭千月的囚服被撕开,紧接着又去扯她的袄子,只是谭千月的袄子是江夫人送的,没那么容易坏掉。 “小姐!”应红被女人的同伙挡在一边,急的一口咬在眼前的胳膊上。 苏荷见那人去撕谭千月的衣裳,转身捡起一个破烂的包袱,拎着一头就往女人的脸上打,一下又一下。 孙姨娘瞧着应红有点势单力薄,便偷偷去旁边帮她。 人群中的萧姨娘与谭雪儿乐悠悠地瞧着,就差两把瓜子拿在手里。 苏荷与谭千月就认准了往脸上打,因为其它地方有衣裳穿,打了也是白费力气。 女人仰头躲着,手却依旧薅着谭千月,被一直攻击头部她早就想掐死这两个人了。 掐着谭千月的衣领将人甩在炕上,谭千月磕到了头,抬腿就瞪去了女人的腹部,那女人却仗着个头大直接坐在了谭千月的腰间,谭千月顿时觉得被压的喘不上气,是实打实地坐在她身上。 “撕拉!”又一声棉布被撕破的动静,女人这会不想要什么棉袄了,就是想让这两个坤泽丢脸。 谭千月见她撕破了自己的棉袄,用尽全力去薅扯她的头发,苏荷也手急眼快去扯了另一头。 女坤泽那乱七八糟的长发,被二人扯向两边。 “啊啊啊啊,快松开,你们两个蠢货!”女坤泽疼的嗷嗷乱叫。 谭千月见这招可行,也不管袄子是不是坏了,胳膊滚了两圈将女人的发头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别想拿下来一点。 苏荷在另一头扯着…………! 女人一拳打在谭千月的胸口上,也因为距离太近威力不够,可脑袋上的头发却被苏荷薅下来一缕,两边被拽的像要爆炸一般疼。 气不过的女坤泽抬起屁股,就要一屁股狠狠地坐在谭千月的身上,谭千月觉得完蛋了,这人得给她的腰坐断。 就在千韵一发之际,身上的人被一脚踹飞。 第87章 “咣当!”一声,好大的动静,女坤泽被踹到了墙的另一头。 谭千月在微黑的光亮中抬头,是江宴。 原来,孙姨娘瞧着架势不对麻利地出去叫人了。 江宴满是戾气地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拳头上的青筋浮起直到小手臂的位置。 不知道这一脚的劲有多大,谭千月与苏荷的手中都撰着头发。 “江宴,她打我!”谭千月看到江宴那一瞬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委屈巴巴地指着被踢到墙角的女人,哆哆嗦嗦地找江宴告状。 江宴一低头,看见谭千月的衣裳都被扯开了,更是眼眶泛红。 她又哭唧唧地抱过来,指着对面说被欺负了,江宴心中顿时生气又难受。 被踹的女坤泽两眼冒金星,好像天亮了。 “大姐,大姐,你没事吧?”几个瘦瘦小小的同伴过去搀扶女坤泽。 “都去给我打她,不然明日我就打你们!”女坤泽气喘吁吁。 江宴眸子里似乎藏着风暴,心道来了正好,还怕她服软认怂呢。 几个瘦小的坤泽摇头不敢上,恐惧地看着新来的几人。 “你们等着,你们不打,我打!”说着踉跄地起身,抄起一直藏在身边的木棍就朝着江宴打去。 “小心!”谭千月眼尖地发现女人拿了武器。 江宴轻轻一躲,叫扑过来女人扑了空,女坤泽转身狠狠瞪着将宴。 “啊啊啊啊……!”举着木棍又朝江宴挥来。 江宴用手一档,掌心向前一伸干净利落地掐住女人的脖子,随后掐着她的脖子直直地往墙上撞,女人的脑袋被她狠狠一下又一下撞到墙上。 随后膝盖被踹,“扑通”一声跪在了谭千月的身前。 “给她磕头,不然我杀了你!”江宴一脚踩在她的脚骨上,语气冷然。 就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我磕我磕!”女人疼的死去活来,浑身没有有点力气,头顶好像还淌着血,慢慢糊进眼睛里,脸上也没一处好地方,头发更是不知被扯掉几缕。 “咚咚咚”“我再也不敢了,求姑娘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女人在谭千月脚边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感觉已经死了,只是还剩下一口气。 “还要我的衣裳穿吗?”谭千月掐着腰瞪着女人,棉衣还敞开着,里面穿的单衫也没有故意遮掩。 “不要了,不要了,我的棉衣给姑娘也成!”她真的被打到半死,在这瘦子的手里也没占到便宜。 谭千月与刚到的流犯可不同,她好吃好喝了三个月,别看瘦了,路上又懒洋洋的,可锻炼了三个月体质明显比从前更好。 女坤泽是会挑人的,整个队伍最好吃的东西,都进了谭千月与苏荷的嘴,可不像其她一阵风就能倒下的流犯,这两人身子没垮掉不算,还长了点力气。 “谁要你那又脏又臭的袄子,你自己留着下葬用吧!”谭千月被她恶心的说话都恶毒了不少。 周围所有人看着打架的几人,小声地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门又被踹开,几名官差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第60章 北地一日 听到外头的声音,江宴才不着痕迹地收了脚,拉过谭千月站在自己身后。 “不怕死的,就去告状!”她声音似北地外面的冰凌,冰冷尖锐的扫过屋子里所有人,众人瞬间鸦雀无声,除了还在呻吟的女坤泽。 “都干什么呢,刚来就惹事吗?”四五名官差闻讯赶来,看着一片狼藉质问道。 “差爷,我只是过来看看媳妇,初来乍到与姐姐们有点小误会而已,并没有闹事。”江宴陪笑着站到一边,随后低着头一副老实听劝的模样。 “赛金花,你说!”领头的官差皱眉看了炕上的女人一眼。 女人在听到官差进门那一刻就闭上了嘴,不为其它,若是惹事不分对错一起关了地窖受刑,只会一起再去受一遍罪,所以流犯们私下的矛盾很少让官差知道。 “没有………没有闹事,只是认识认识!”赛金花慢慢爬起来坐好,脚还是不大能动,说话也尽量清晰,她不想去冰窖接着受罚,更不敢让刚刚那个乾元回头找自己的麻烦,只能忍气吞声将委屈咽进肚里。 “你跟我们出来!”官差也知道她们没说实话,但那又怎么样,谁愿意天寒地冻的去管这帮人的扯皮。 “好好好!”江宴见官差指着自己,连忙点头哈腰的答应道,谭千月不安地拉着她的手,被江宴紧紧握了两下安慰,随后就跟着官差离开了这个屋子。 谭千月似乎猜出了赛金花不敢告状的原因,不光是因为江宴的威胁,或许更惧怕官差找麻烦。 她向前两步,蹲在赛金花身边,亮出江宴刚刚递给她的匕首,冷着神色道:“再敢找我们的麻烦就一刀捅了你!” 说着刀尖在女人的破烂棉衣上随手划了几下,不知穿了多久的棉衣瞬间成了叫花子的破烂,一条又一条。 “小姑奶奶,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赛金花想欺负人没成功,反而自己挨了一顿打泄气不少,浑身上下都是伤。 谭千月收了匕首,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十分担心江宴的处境。 “没事的别担心,江姐姐她脑子活络。”苏荷看出谭千月的焦虑,小声安慰道。 而谭千月看见苏荷,想起一人,若是江宴真的被为难或许可以去求求苗大人,苏荷与苗大人私交甚好。 “嗯,我知道,不过江宴要比你小上几岁。”谭千月纠正道。 “哦,是这样啊,呵呵呵呵,原来是江妹妹。”苏荷尴尬地笑着。 可听她叫江妹妹,谭千月也很别扭,算了随她去吧。 江宴跟着几名官差去了茶室,这里是一间烧水的小屋子,平日里也有几个官差在这里值夜。 “乾元不能随便进坤泽的屋子,你不知道吗?”官差严厉地看着江宴。 “是是是,之前不知道,这不官爷提醒后定是不忘!”江宴笑着溜须拍马。 “你是哪户的,家中还有什么人呀?”为首的官差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厚袄子开始盘问。 江宴从其中嗅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说来倒霉,在下是谭家的赘妻,谭府获罪后被牵连至此,当然作为谭家的赘妻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们都服从朝廷的一切责罚。”江宴说的一脸谦虚,又衰又无奈的表情,苦大仇深的要命。 “这么说……你不属于谭府的家眷,那么你是何人?”王爷与谭相密谋造反的事,这边也有所耳闻,听了江宴的自述官差有意打听江宴的身世。 “罪民原本是五品御史之女,家母未参与谭相的罪行,如今依旧在圣上身边就职,官场上得意,只是出了我这个不孝女。”江宴很低调地告诉了官差她朝中有人。 “哦?家中还是个官身?”官差诧异地点点头,几人对视一眼。 “正是,只能怪我不争气,让家中蒙羞了。”江宴一脸悔恨,虽然她也不知道要悔恨什么。 “那……你流放到北地,家中可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官差挥挥手,叫其他几人退下。 剩下的四人出了门,留江宴与为首的官差继续盘问着,听说这人家中还有圣上跟前的红人,官差说话语气放缓一些,但还是想捞点油头。 天高皇帝远,谁也别想拦着他们吃饭。 江宴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自然是上道的,若是能花些银子买个消停那也是值得,谁叫自己载到他手里了,今日若是碰到一个没银子的流犯,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家中自是不放心,也偷偷给带了些银子,不过这一路艰辛也花的差不多了。”江宴蹲下身子在鞋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二十两银票。 “差爷,你瞧在我这倒霉的份上,还得多提点提点小的才成呀!”江宴把手中的银票塞进官差的袖口。 “哎?你这是干什么?”官差一脸的诧异,用手轻轻剥了两下,却也没将那张银票剥回去。 “这全当是小人的孝敬,日后还望差爷多多指点一二,让我与妻子二人在这无亲无故的北地多一条活路。”江宴说的诚恳,老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怎么说先花点银子试试水,这人还知道做做样子拒绝,总得看来情况还不是很糟。 官差看到银票,脸上立刻露出掩饰不住的微笑。 “这里自然有这里的规矩,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守着规矩,谁又会找你的麻烦!”官差慢条斯理的将银票收好,甚至语调都听出了一丝亲切,让江宴再一次感叹金钱的力量。 “不过,小的还有一事想打探?”江宴趁热打铁。 “什么事*?”官差见她刚来就有要求,有一丝不悦。 “就是……我瞧着有不少流犯搬去外头住的,不知这搬去外头都有什么条件?”江宴问出自己急需要知道的问题。 “想般去外头住?这得先干够工时,还得让县令给你批准一块土地,最后还需要全家一起攒银子买沙石木料,总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收了银子,官差对江宴有了一丁点耐心。 第88章 “松吉镇向来贫寒也没有什么人烟,到这里的全是流放的罪民,一开始都是住地窖的,严大人来了之后才勉强给犯人们盖了几间房屋,也支持有能力的犯人自己建房居住,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呀。” “多谢大哥的提点,小的定努力干活争取早日有个窝住。”江宴听说县令是支持搬出去另立门户的,心中有些欢喜,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一些,就连称呼都变了。 “成,好好干,定能起个新房。”官差心情也好,谁不愿意看见财神爷呀,盖房子是其他家族共同努力很长时间才能办到的事情,不过这个年轻的乾元也许真的能更快,毕竟她有银子,又有当五品官员的家人。 官差也知道见好就收,没逼着江宴搜身拿银子,一方便是忌惮她朝中的家人,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做人留一线,不要将人往绝路上逼,捅到县令那里他们也要受罚。 “退了吧,记得下次不许闹事。”官差一挥手让江宴出去,不过语气重些的警告道。 “是是是,我听赵大哥的。”刚刚听到有人叫他赵头,江宴嘴甜的学会了。 “快走吧!”赵头急着去与哥几个分银子,他们五个人到手能分四两呢,今日只是想撞撞运气,没成想还真就有大鱼。 凡是发配来的流犯,至少有一半都非富即贵,只不过一路流到他们手里的犯人基本都被刮空了,什么都不剩,今日纯属意外之才。 江宴离开了茶室,屋子里全是烧煤炭的味道,但是暖和。 松吉镇的犯人有两种管理模式,一类是住在大院里的一百多人,他们日日上工,由衙门统一派活管吃管住,三个月能领三百个铜板,若是将这笔钱存好一个铜板不花,年底就会有一两多的银子,但是能存下的人少之又少,因为隔壁的村子有个集市,流犯也有花银子的地方。 另一种,就是出去盖房另过的,这种可以跟着其它犯人一起劳役,工钱同样是三个月三百文,但不管吃不管住,年底每户人家还要给衙门二两银子的税银,所以单过属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能出去单过的都是些能吃苦有本事的犯人,他们有能力负担一家人的开销,外带二两银子的税银,有几户人家会打猎的本事就过的还不错。 也有两户人家,十几二十口,在这么恶劣的地方硬是一直开荒,得了一大片的土地,自给自足也能过下去,无论哪种只要能给衙门创造收入的县令大人都支持,还会用一半的收入来修缮松吉镇,一点一点改善这里的环境。 两刻钟后,江宴敲了敲谭千月那屋的房门。 谭千月小鸟一样欢快地飞了出去。 “你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谭千月上上下下地检查着。 “没有,走了银子的后门,一个板子都没挨上。”江宴在她耳边道,看着她还抓紧的袄子皱眉。 随后直接脱下自己的袄子与谭千月换。 “给你,你穿我的。” “那……这都坏了,你怎么穿?”谭千月没有动作。 “我去桑榆那里连夜将袄子缝上,明日一早再过来与你交换。”江宴动手直接将袄子换过来,大冬天站在门外换衣裳真是透心凉。 “被子你拿进去,下面还有两个馒头,你与应红将就一晚,明日我另想办法。”江宴还去取回了自己的被子,帽子,包袱。 “有了被子就好很多,那你怎么办?”她们手里只有这一床被子。 “我有草垫子,今日只能这样了,但慢慢会变好的。”江宴握着谭千月抱着被子的手指,只是双方都是凉的,握在一起更凉。 “那好吧,你回去早点休息,用不着记挂我这里,那个赛金花她已经不敢再欺负人了。”谭千月头一次与江宴分开,浑身都不适应。 “好,坚持几日,我尽快想办法让你离开这。”江宴把帽子扣在谭千月的头上。 “嗯。”谭千月闷闷答道。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便有官差在大院门口敲锣叫所有人起床,收拾收拾准备去上工。 目前流犯能干的活有,挖煤,伐木,打鱼,编麻毯,腌制咸鱼。 劳役一般是轮流执行,首次要抓阄。 江宴要去打鱼,谭千月与苏荷去编麻毯,应红与孙姨娘去做咸鱼。 就在两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谭千月给江宴的手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 “哪来的?”江宴诧异。 “有人给应红送来的。”谭千月笑的一脸八卦,江宴了然,见到回头的福利倍感安慰。 没说两句话的功夫,两人便分开了,各自奔着干活的方向走去。 看谭千月的状态还可以,江宴稍稍放心。 离开大院的路上,江宴细细打量了一圈,发现除了四间大屋子外,还有一间茶室,也就是官差值夜的地方,一间厨房,所有人轮流做饭,一间茅房,与一间不知道干什么的屋子,里面好像有三四间小屋子,但是应该没人。 “大姐,那边的屋子是做什么用的?”江宴与前头的女乾元打听道。 那女乾元回头,笑的意味深长。 江宴不明白,继续用眼神询问。 “傻子,那里是专门给到了信期的犯人用的,这回明白了吧!”女子见江宴实在好奇,直截了当告诉她。 江宴顿住,她明白了那里是小旅馆…………! 别说,还真是挺人性化的,比大街上强多了,江宴满脸黑红交织。 又观察了一圈,在倒座房的墙角扔了几个破木箱,江宴瞧着凿一凿修一修也是个架子床的大小。 本来觉得那个位置不错,但是她想到一个可能瞬间没了兴趣,那里看着实在像大伙着急会去的临时茅坑,算了,算了! 就在她回身的时候,发现一间耳房的房顶是平的,下面应该是厨房。 江宴想了想,叫谭千月一直挤在人堆里是不行的,可是那房顶夜里定是寒风呼啸,不过冷点就冷点吧,只要官差能同意她去上面住就行。 一个时辰的功夫,江宴跟着所有人到了大冬湖,这里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冰湖,人们站在上面无比的渺小却用着各种的武器的对它进行挖掘。 人手发了一个长长的铁冰锥,找准位置后便开始凿冰,江宴摸了摸铁杵冰凉一片随后赶紧将手套带上,一小半的流犯都配了帽子,手套,应该是自己用工钱买的。 江宴也全副武装,跟着其他人开始今日的工作,凿冰。 一个铁杵子下去,冰花四溅,直往脸上打,可低头一瞧冰面上只有小小一个坑,找到前两日的位置后,六七十人站成两排全部在凿冰花,江宴叹了口气,跟着凿吧,还能怎么样! “叮咣,叮咣,叮咣!”四周全是铁杵与冰面做斗争的声音。 冰封千里的湖面一望无际,江宴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哈气,怎么都得有零下三十几度了,冰面厚度至少有半米深,所有人都机械试地一下一下凿,这里应该凿过两三天了,她们现在是从三十厘米的冰坑开始往下凿,真是一个古老又繁重的体力活。 才一个时辰的功夫,江宴便冻的脸颊通红,鼻子失去控制,双手双脚没了知觉,就这还听说是大伙最爱干的活,估计是因为会分到大鱼。 江宴看着眼前长长的一道冰沟,想着就没有更有效的方法吗?真是拿人当驴使唤,累死是小冻死是大呀,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还有热乎气的存在。 直到晌午,一碗白菜汤进肚才恢复一些体温,鞋面,脚脖子,都已经被冰渣包围。 这时,姓赵的官差从她身边经过,被江宴赶紧跟着。 “赵哥,赵哥,是我呀,我是江宴!”江宴拦住他的去路。 “是你呀,什么事?”官差停住脚步看向江宴。 “是这样的,我家娘子她有梦游症,夜里一旦梦游后还会咬人,这屋里人太多,我怕她夜里把哪个给吓着!”江宴一脸为难地看向赵官差。 “啊?怎么会有梦游症?”官差傻眼了,这什么毛病呀! “哎,从前被人吓着了,一到后半夜就会发作,一个月怎么也得三四回!”江宴年纪不大的脸上,满是愁苦。 “这富贵人家的毛病就是稀奇,那从前她在家中就不咬人吗?”官差半信半疑。 江宴直接从腰间掏出长长的一根麻绳,实际是库房拿的。 “赵哥,您瞧瞧,这就是用来绑她的,虽然不是夜夜发作,可一旦发作确实很扰民呀!”江宴就差把绳子拿到官差的眼皮子底下。 赵官差嫌弃地往后躲,打趣道:“长的也难看,还有毛病,你直接休了算了!” “我是赘妻,休不得,再说我休了她,那不等于祸害别人嘛!”江宴摇头。 “那你想如何?” “我想……我想带着她去耳房的房顶住,不知赵大哥瞧着方不方便?”江宴小心翼翼的问出。 “你想带着媳妇去殉情?”赵官差有点傻眼。 第89章 “那倒不是,我来时捡了破衣烂衫缝了一个帐篷,我可以带她住在那里!”江宴眸光带着期盼。 “带着一层帐篷在这天气里还不是送命,妹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虽然是到北地,但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呀!”赵官差难得语重心长道,原来是不想活了,难怪昨日的银子拿的那么痛快。 “不是啊,我没想死啊,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一路都是住着帐篷过来的,将她这个毛病藏的很好,其她人都不知道,我夜夜将她绑的紧紧的。”江宴很执着。 “赵大哥,你帮妹妹想想办法,赵大哥?赵大哥?赵大哥?”江宴一直跟在赵官差的身后,催命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嗡。 “行了,愿意去就去吧,真冻成了冰溜子你也别回来索命就成!”干了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有人在三九天要去房顶住的,真是有病,都有病。 “谢了,赵哥!”江宴的声音里带着赵大哥理解不了的欢快。 第61章 北地二日 得了赵官差的口风,江宴一回到大院就开始去墙角捡木头,转了一圈破旧的柜子板还不少,估摸着围成一个没顶的四方形差不了多少。 谭千月她们还没有回来,江宴又去茶室找赵大哥。 “赵大哥,赵大哥。”推开门探着身子往里瞧。 赵官差听到魔音一个回头,果然还是江宴。 “你又什么事?”条件反射般的语气很差。 “嘿嘿,赵大哥,就是过来借个锤子,斧头,我看墙角那头堆着些破木头想拿去挡挡风,你也不愿意看到我真的被冻死吧,以后若是小妹发达了,定少不了赵大哥的好处。”江宴一双亮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直挠头的赵官差,又是画饼又是套近乎。 “我就是要了你点银子,你还想拿我当你爹用啊?怎么天天有事?”赵官差脸色发黑,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麻烦,又皮又难缠。 “这说的哪里话,不为难您就是借把斧头用用。”江宴顶着通红的脸蛋笑着。 “拿去拿去,炉子后面有!”赵官差瞪了她一眼,指了指炉子的位置。 “还是赵大哥够意思,多谢!”江宴直奔茶室里边走去。 她主要来的目的不是借斧头,而是要墙角的木头,不管他听没听到,这事反正他同意了,回头这帽子还是要扣到赵官差身上的,江宴悄悄勾了嘴角。 谭千月还没有回来,江宴有一点担心,不过苏荷等人都没回来,她只能等。 来到耳房的位置走到房后,这里没人。 拿出一卷麻绳,柴火垛截了不长的原木六根,用麻绳在原木的两端系上扣子将木头套进去,一节到六节,一个软梯子就做好了。 地面到房顶不到三米的高度够用了。 又去墙角将破门板,木板一个个运上屋顶,这会没人在厨房做饭,她左右看看直接用力扔上去,一刻钟的功夫所有能用的木板全部被她扔去房顶,房顶这会还有厚厚的积雪,看着便能冻死人的样子。 江宴踩着大石头上房,将房顶的积雪都铲除,看了看不到十平米的地方足够了,只是房顶的北风堪比冰刀划在脸上生疼,站在房顶冷的呼吸都困难。 她决定快点干,让自己动起来热乎热乎,工具她自己都有只是挡风的木围栏,很快的。 “咚咚咚咚!”锤子在木板上敲打的声音,带着厚厚的棉手闷不方便还得摘下来,手指才灵活。 拼积木一样,将一堆的破木板一块一块拼起来,长的短的钉子都是一锤到底又狠又利落,半个时辰已经拼出了两面,躲在里面干活时瞬间暖和了不少。 “干什么的?”就在她快要完工的时候,下面来了两个男乾元,指着江宴大声询问道。 “没什么,屋里住不下,用二两银子将房顶给租下来了,打算在这对付对付。”江宴站直身子不卑不亢。 “哈哈哈,就这么两块破木头,你怕不是得冻死。”二人看着江宴找死的行为哈哈大笑。 “那也没法子呀,我是拖家带口来的,没道理与媳妇分开呀,二位大哥你们说是与不是。”江宴憨厚的笑笑。 “真是个傻子,走走走,这边怪冷的。”两人没在理她,离开了风口。 看着天色渐黑,江宴赶紧把自己手里的活干完,一个六平米的正方形木头房子,没房顶却有门,捡到的窄门刚好给这里按上。 站在“木屋”里头感觉北风小了很多,江宴又看了看天色已经全黑了,她将帐篷,草垫子,被子,睡袋,锅碗瓢盆,炭火,水囊,全部都拿出来放在一边,得等谭千月回来再干,再不回来她就该去找人了。 好在没过多久,门口便陆陆续续有坤泽回来。就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谭千月在哪里,不过应红倒是挺好找。 黑天,人们还没注意到厨房的顶上,有多了一个木头屋子。 江宴似乎看到了谭千月的身影,开始搭帐篷想给她一个惊喜,这几人的身形也是佝偻着,不知那个编麻毯的活计是不是太累了,总之今夜定能睡个好觉。 趁着谭千月还没注意这里,连忙在锅里加水,将食物装进包袱里。 谭千月听说打鱼的早就回来了,可是没看到江宴来找自己,正东张西望的看着。 “在找什么?”江宴歪头从她身后出来。 谭千月见她过来表情一喜,想靠近凑一凑,可在外头又不方便,只好压着眼角,嘟着嘴瞧她。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江宴拉着她便往耳房走。 “来这里做什么?”谭千月不解。 “来,上去!”江宴把软梯子往房顶一甩套住木栓,另一头自己拿在手里。 “上面是什么?”谭千月看着那个像房子一样形状的东西。 “是你的新家,快去瞧瞧。” 谭千月的眼睛亮了,比夜空里的星星还要漂亮,她甚至没考虑冷不冷的问题,可见那多人的屋子她是真的住不下去。 感觉软梯子贴着墙谭千月上去不方便,便将另一头踩在脚下让她向上爬。 谭千月看着眼前这个没有房顶的屋子也是一愣,她再想搬出来也得有命活才行。 “打开门看看!”江宴在她身后道。 谭千月试着推开门,看到熟悉的帐篷简直目瞪口呆的程度。 “阿宴,你是神仙吗?”大小姐呆愣了一会,转身眼里都是小星星的看着江宴。 “可以是你的神仙!”看着娘子崇拜又惊喜的眼神,江宴很受用,觉得在外面装孙子也值了。 “在这里弄这些东西肯定很辛苦。”谭千月有些心疼地看着江宴,她才十七岁,与应红同样的年纪却要扛起所有。 “可不嘛,先进里面说,外头怪冷的。”江宴退谭千月进去帐篷。 随后点上一根小小的蜡烛,将帐篷照亮。 “你看我的手好疼,又疼又冷!”江宴伸手给她看,声音还撒着娇般软了下来。 谭千月回头拉过江宴的手指,仔细一瞧都冻裂了,道道血痕在上头清晰可见。 她低头拽了拽衣襟,拿过江宴的手就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甚至另一只手也给她塞了进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隔着衣服抱着她的胳膊。 “不用………不………!”江宴话音刚一出口,手掌便摸到了她柔软细腻的肌肤,暖玉一般温热,她冰块一样的爪子有了知觉,开始不老实的慢慢向上。 “咳咳……!”谭千月脸红的低头。 两人坐在睡袋上,江宴慢慢靠近她,将头搭在谭千月的肩头,手掌陷入更深的柔软中,肆意捏揉,与肩头乖宝宝的形象很不符。 谭千月呼吸微烫,垂下头红了眼尾。 “脸颊也很冷,怎么办?”江宴一边享受着温热绵软,一边在谭千月耳边暧昧低声呢喃。 “滚,不要得寸进尺!”谭千月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虽然在骂她,但是语气软绵绵没什么力度。 “哈哈哈哈哈!”江宴只是逗逗她,没想来真的。 “小姐?小姐?”下面传来应红的声音。 “哎呀,遭了,应红还在下面。”谭千月无情地拽出江宴的手。 “让她上来就好了。”江宴无所谓道。 “对了,帐篷怎么拿回来的?”谭千月急的她藏在了远处。 “早晨便叫陈兰帮着找回来了,她们最近闲的很。”江宴的借口一抓一大把,全靠谭千月信任她。 没一会,应红也上来了,又是一阵惊讶欣喜,三人又开始住在帐篷里,房顶虽然冷,但是可以盖被子,帐篷的面料本就密不透风,比下面的大屋子舒服太多。 苏荷看着邻居搬走了,有点意外。不过谭千月与她讲若是能再弄到两块大板子,她们隔壁还有一小块地方她也可以上去,苏荷是有些心动的。 夜深人静的冬夜,三人在帐篷里面狂欢。 烧开的红油汤里,萝卜块,白菜片,香菇,海带,鱼丸,土豆粉,地瓜片,木耳,甚至还煮了三个鸡蛋。 第90章 不大不小的铁锅里,各种各样的食物在翻腾,带着又香又辣的味道煮了好久,旁边摆着六个馒头,围在锅子旁边就等食物煮熟。 “这海带,粉丝,木耳,我知道你会藏一些,可是这白菜,萝卜,地瓜,土豆,鸡蛋,你都从哪里弄到的?”谭千月实在好奇,这么多好吃的在这时候真是太奢侈了。 “松吉镇有专门负责去集市上采买的衙役,给了陈兰银子今日去找帐篷的时候,让她跟着衙役那里的采买一起去弄了一袋子回来,藏外头的冰窖里了。”江宴对答如流。 “鸡蛋放在包袱里,馒头是她送的,她们都去住了驿站伙食还不错,另拿铜板还会多给几个。” 馒头是真的从陈兰那里买来的,只不过陈兰没要江宴的铜板,昨日应红的鸡蛋也是这么来的,凭心而论松吉镇的伙食比流放路上强太多,至少有两顿伙食, 招待客人的食堂既然还有白面馒头,鸡蛋这种稀罕物,看来官府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红油料放的不多,谭千月吃的很舒服,暖呼呼的又有滋味,萝卜,鸡蛋都煮熟了,咬在嘴里香香辣辣又带着咸,比白日的汤菜好吃太多。 “这个好吃,这个是什么东西?”夹了弹弹的鱼丸上来,很鲜香口感细腻有肉味。 “是鱼丸,松吉镇盛产鱼类,偶尔也会碰见卖鱼丸的,以后等我们搬出去住,我们也可以做鱼丸去卖。”江宴小小地畅享了一下未来。 “鱼丸,真的好鲜香。”谭千月还用勺子喝了一口汤,馒头也宣软,她两只手都用上了,青菜也没有被放过,三个人这一天干了太多的活,每人两个馒头吃的精光。 其实谭千月今日手指也很疼,但是看见江宴裂开的手,她便没再抱怨,编了一整天的麻毯手指都要被磨破了。 总算是又钻进暖暖的睡袋了,江宴又兑换了一个热水袋给谭千月暖脚,怕她追着问便用布料将热水袋包裹,谭千月看不见材质便以为与水囊一样都是皮的。 “踩在热水袋上,脚不会冷,明日一早还可以用这水洗脸刷牙,当然不洗脸也可以。”江宴边铺被子边道。 谭千月脱了长袜,用脚踩在布面上能感觉到里面的热水,有些烫还忽悠忽悠的触感,她两只脚来回得换着放,不舍得浪费的热度。 “江宴,你看看我的肚子,吃了两个馒头后是不是鼓了?”从前她才吃半个馒头,这北地的劳役真不是人干的,累死她了。 “没有啊,依旧是杨柳细腰。”江宴将手掌放在她的小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 “我没事,不用揉。”江宴都累了一天,得好好休息。 “对了,汤圆呢?帐篷拿回来了,汤圆为什么没找回来?”谭千月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狗子。 “帐篷没长腿,它长了,估计我亲自去找才行。”江宴心里咯噔一下。 “也对,它怎么可能跟着陈兰走。”谭千月有点泄气。 “不会再也找不到它了吧?” “不会,应该不会。” 时间回到三天前,汤圆一个三个月大的狼崽子,勉强到江宴的膝盖高,一直在帐篷里偷偷养着,即使是赶路的时候也是被装进了帆布袋子里,它更像一只乖顺的狗子,没有小狼的警醒敏锐。 刚刚适应跑跳的它自然追不上飞奔的江宴,汤圆知道自己被丢弃后直接傻眼了,等了好半天发现江宴真的不回来找自己,才发现它真的是被丢弃了,不过还好脖子上挂了不少吃的,想着主人对它还是挺好的。 用力嗅了嗅江宴的味道,将这个味道记在心里,等它学会追赶跑跳再去寻找那个人,它才不要离开那个香香软软的怀抱,那里是它的家。 可林子里一片漆黑,虽然它的眼睛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但是这里没有人,汤圆还是好害怕,只能先掏出一个肉包子吃,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吃了两口,发现这会吃什么都不香,真是好烦。 它自己找了干草丛躲进去,等天亮。 可是睡一觉再睁开眼睛,还是不熟悉的荒郊野岭,完了,它没家了。 汤圆低着头,边走边吸鼻子,不过仅仅半天的功夫它就调整好了心情,它记住了江宴身上的味道,它能找到江宴。 汤圆开始试着在雪地里奔跑,脖子上沉甸甸的帆布兜有些碍事,但这里有它的食物,不能丢。 一天后,它在这里发现了野兔,野鸡,还不会抓,但是会戏耍一直追着跑,它四只修长的腿也越跑越快,叫声慢慢有了狼该有的样子,跑了一天夜里还是会回到被扔下的地方等待奇迹的发生。 又一日,它有了朋友,一只受伤的傻狍子……! 个头是汤圆的两倍,但是倒在雪坑里一个上午都没起来。 于是汤圆发现它可能受伤了小心翼翼地靠前,在兜子里掏了好久才找出一块牛肉,用爪子推过去给它吃。 可是这个黄色毛茸茸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头一转将旁边的干草咬了一口,汤圆又不明白它怎么不吃肉,执着地将牛肉推到傻狍子跟前,傻狍子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它。 没办法,它不吃汤圆又将牛肉捡了回来自己吃,夜里它围在新朋友的身边比自己一只狼单独睡觉有意思些。 只是半夜它的新朋友招来了一只成年的灰狼,那傻狍子除了哆嗦连跑都不会,跑远的汤圆又战战兢兢的回来看热闹。 那只饿极了的灰狼对着傻狍子龇牙咧嘴嗷呜直叫,可是看着一旁的白狼幼崽却不敢立刻上前,以为这只傻狍子是它的猎物。 只是绕着两个小东西转圈,等待时机直接扑上去,傻狍子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跑起来却相当迟钝一下一下的慢动作,汤圆看着它都找回了自信。 这时,灰狼猛扑上去,汤圆一个激灵用肉肉的身体撞向灰狼,两只狼一起滚到雪堆里。 然后,汤圆挨打了,它还不是成年狼的对手,傻狍子跑跳了一圈又直直地撞到灰狼的身上,分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傻狍子的重量也不轻,汤圆看见它用撞的也跟它学,跳起来撞。 灰狼露出了獠牙,狠狠地恐吓着,见状汤圆也跟着开始嚎叫,亏了这两天练的不错,多少有些像样。 灰狼不怕与汤圆打斗,但是害怕它的叫声,见它叫起来竟然有退后的姿态,汤圆见灰狼后退更是嚎叫着上前赶走它。 僵持了两刻钟灰狼还是跑了,汤圆与那傻狍子一下一下地跳进了林子的深处…………! 屋顶的北风呼呼打在门板上,好在帐篷密不透风,几人又吃的饱盖着被子不觉得太冷,热水袋还有些温度踩在脚下非常舒服,江宴偷偷箍着杨柳细腰睡觉,手感柔软舒服比昨日坐着睡了一晚要强几百倍。 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明日上工前还要收好藏起来,免得回来都被人偷光。 谭千月将身子都埋进睡袋,头靠在江宴怀里,脸颊睡到通红,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也毫无在意。 次日,天亮前才想起谭千月在编麻毯,时间又那么长手指肯定会受不了。这地方还盛产麻,秋天收割后留着冬天剥麻,这会一半的流犯在编织麻毯,麻袋,麻绳,编鞋子,一听便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江宴伸手点上蜡烛,抓过大小姐的手指,这才看见手指肚的地方都泛红,有的地方也破了小口子。 这怎么办?明日再干一天指纹都得被磨平,江宴打开直播想换一副薄手套,接着用金币一次一次尝试兑换,终于在第二十次的时候换出了她满意的白线手套,明日先给大小姐戴上,手指总算保住了。 第62章 北地三日 编织麻制品的位置在一处空旷的棚子里,比四面透风好一些,有门。 更像四间屋子被打通一样,屋里没有任何家什,桌子,椅子,炉子,土炕,这些通通都没有,每人一个小矮凳,身边围满了搓好的麻线,与编织好的成品,高高的一摞又一摞,人蹲在里头很容易被四周遮挡的严实。 因为屋子里的麻线满满登登,这地方是不能烧炉子取暖的,五六十人在寒冷的环境下也得继续干活,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周围用麻线,麻毯围成一个小窝,然后再躲进其中开始一日的劳作。 谭千月与苏荷抱了很多麻线回来,开始给自己搭“窝”,虽然冰冷刺骨的温度会透过空气蔓延到每一个角落,但是用麻线将自己包围也能勉强干下去。 昨日学了麻毯的编织方法,今日可以先从简单的入手,她们的活计用不着多精细,一根略带弯曲的麻袋大眼针,是小小缝衣针的百倍大小,一手拿针一手拿线一坐就是一天。 谭千月虽然女红一般,但眼下这个编织麻毯的活计还是能轻松驾驭,二人对坐着便开始编织。 “我们先把麻线团起来吧?”苏荷看着一捆一捆的麻线头有点大。 “好啊!”谭千月没什么意见,表情也比较无所谓。 不敢想如今要干这种活,比从前府上的三等丫鬟还不如。 第91章 两人一人撑线,一人滚线,天气太冷都懒得说话分走热乎气,不过手下的活干的倒是很快,一会一团,一会一团,一个使劲缠线,一个使劲倒手,没半个时辰的功夫,脚边就团出了几十个线球。 这才开始拿着麻袋针编织毯子,干一会还要吹吹手,冷到发木。 还好今日谭千月戴了一副手套,她很聪明地才开始戴上,其她人也看不见。 “千月,你哪里弄来的手套?”苏荷看见谭千月手上的五指手套忙打听着,她们这活,手大抵是要废了,不过有双灵巧的手套肯定会好上很多。 “这个是江宴托朋友弄来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买的,回头我替你问问她,看看能不能也给你弄一双。”苏荷也是官家小姐,冷不防开始干这种粗活一时肯定受不了,如今她身边没什么朋友,与苏荷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样大家才能过的好一点。 “真的?谢谢你千月,我总是麻烦你们二人。”苏荷感激地望向对面灰头土脸的大小姐。 “不必多谢,日后我们总有用到你的时候。”谭千月说的直白。 “你放心,我们一路也算相互扶持过来的,定会相帮!”苏荷倒是答应的痛快,哪知谭千月目的是她背后之人。 这一路,就算是个傻子都看出她*与那苗大人关系不一般,而今苗凤卿腿伤还未痊愈,估计暂时还离不开松吉镇,但是能待上多久这个就要看苏荷的本事了。 她怕有朝一日江宴被人找麻烦,到时候孤立无援脱身艰难,这里是北地,不是还可以依靠姨母,母亲的京城。 她已经过了天真,无条件相信任何人的年纪,而且也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 两人低头继续干活,为了照明各间的窗户都开的很大,所有坤泽就算将自己藏在麻线里,也要留出窗子的那一面照亮。 谭千月手上的白线手套,被江宴故意做旧,看着灰一块黄一块,不再是纯白的颜色,它原本的白色实在惹眼。 那日给谭千月下马威的赛金花高壮的身子站在一旁,看见两人蹲在一起编织心里颇为不爽,但一时半刻又不敢再找茬,斜歪着小眼睛走去了作坊管事那里。 “呦,香兰姐,管事不在?”赛金花贼眉鼠眼的看了一圈。 “不在,你有什么事?”二管事没好气地看着赛金花,这人奸懒馋滑一天没个好事。 “没事还不能来看看香兰姐?”赛金花没脸没皮。 “香兰姐,听说最近你家大丫得了咳疾,得用人参入药方可治愈!” “怎么?你有人参呀?没有就一边呆着去,别在这烦我。”二管事狠狠瞪了赛金花一眼。 “我虽然没有人参,但是我愿意出一份力呀,你这样…………!”赛金花与香兰一阵耳语。 半个时辰后,谭千月与苏荷被叫去管事的屋子。 二人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 “新来的?”香兰看着细皮嫩肉的高门小姐,脸上不喜。 虽然经历了三个月的磋磨,可大户人家的小姐光从气质上瞧便是不一样的。 “嗯,新来的!”谭千月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只能平静对待。 “来这里干活的都有个规矩,你们也不能例外。”香兰管事上下打量着二人,眼里有对娇小姐的嫌弃。 “什么规矩?” “我身后的废品,你们要买一些回去。”香兰指了指自己身后成堆的麻毯,麻袋。 “我们买这些东西回去做什么?况且我们也没银子啊!”苏荷很奇怪地看着兰管事,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那我不管,反正都要买一些,拿回去当草垫子都成。”香兰管事抱着胳膊语气霸道。 “你……!”苏荷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谭千月看着成堆的麻毯,觉得这东西挡风不错,也算是个有用的。 “可我们没银子,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她无奈地摊手。 “没银子?这不要紧,不是有三个月的三百个铜板吗?你俩凑在一起六百个也勉强够了。”香兰管事说的轻松,就是想私吞三个月的工钱。 “这如何能行,我们也有东西要买!”苏荷急了。 谭千月觉察出这批残次品大概可以随几个管事随意处理,她其实是想要的,自己家里还漏着风呢! 她不缺钱,但是不能让管事看出她真实的想法。 “我们没银子,也不想买!”谭千月拉着脸倔犟道。 “不买也得买,否则明日便安排你们去剥麻,要知道大冬天去剥麻,手指都要冻掉。”二管事强硬道。 谭千月与苏荷二人没了声响,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就这么说定了,这里的麻毯能抱多少拿多少,这要拿出去卖得一百文一张呢,便宜你们了!”二管事笑着看向二人。 “哼!”苏荷扭头便去拿毯子。 “多拿几张,盖屋子能用。”谭千月在她身后小声提醒道。 随后她也赶紧一张一张的扑在地上,厚厚的麻毯一个都有二三十斤重,她铺了一张又一张,足足十五张才停手,中间还卷了不少麻袋。 “拿这么多,好像你能背走一样!”二管事站在一旁看热闹。 谭千月不理她,自顾自的去找了一根麻绳,将所有麻毯卷成一个大大的圆柱用麻绳绑紧。 她心道谁要背着走呀,到处都是积雪拉着走就好了,最多外面一张不要了。 苏荷见她干的起劲,也跟着拿了十来张,不管做什么跟着干就对了。 “兰管事,这些东西我们得先拿走,不然回去晚了没地方放。”谭千月拉着东西就要往外走。 “哎?走什么走呀,你们活还没干完呢?”管事出声阻拦。 “可是我们没了三百个铜板,万一想不开吊死在县令的衙门里,县令会不会找管事过去问一问?”谭千月回头很认真地问道。 香兰管事一口气憋在里头没上来,还被新来的流犯威胁了。 “成,你们走吧,只许这一次!”管事沉这脸摆手。 谭千月拖着比她身体沉上三倍的麻毯往回走,麻绳勒着肩膀生疼,却依旧努力地往家走。 江宴不在她身边,她也会学着自己干活,北地生活本就艰苦,她不想将全部的重担全部压在江宴一个人身上。 两人费力地拉着二三百斤的东西,穿过三个街口终于看到了流放的大院。 “哎呦,千月,我不行了,我们这堆东西真的有用吧?”苏荷累到怀疑人生。 “别人用不上,我们拿来挡风呀!”谭千月管不了肩膀的疼,还小步小步的往家走。 “好吧,接着走!”苏荷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手指带不带手套都一样,要冻掉了。 到了耳房的外墙,谭千月在一堆木材下面找到软梯,可是将梯子挂到木栓上也很费劲,这会她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最后她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屋顶,叫苏荷将毯子卷着立起来,她蹲在屋顶一张一张往上抽。 厚厚的二十多张麻毯铺在屋顶,她有些担心屋顶的质量,不过看着还好石头结实的很。 做完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打开木门进里一瞧,帐篷与被子都叫江宴藏了起来,“家里”只剩下搭帐篷的木架子,铁锅与炭炉,炭炉里面还是空的。 “你要不要上来看看?”她朝下喊道。 “好,我也上去看看。”苏荷想搬家的心与日俱增,只是还没空出时间去找苗凤卿,得让她弄个板子才行,如今有了麻毯,就算弄不到木板,木材的框架总容易些吧? 攀着梯子,谭千月在上面拉着她,好不容易到了屋顶却还吃了一嘴的风。 两人一起躲进“木房子”里面避风,发现里面确实好了不少。 “天色不晚,我打算将这些麻毯都挂在四周,用麻绳绑在木板上,多绑上几处能结实些。”虽然又冷又累,但谭千月心中很高兴,回头让江宴找几根“房梁”将麻毯铺上去,屋顶也有了。 “我帮你!”苏荷也开心到,这木房子旁边确实还有一块地方,她与姨娘两个人够用了,就算回头将阿绯接过来,这里也比多人的屋子安全许多。 说干就干,用麻绳穿过麻毯的边缘,左右两边都绑上四段麻绳,连上下两面都不放过,一一绑到木板的空隙中,一面麻毯上墙的时候,漏风的木屋瞬间暖和了不少。 谭千月摸着硬邦邦的麻毯开心道:“真是个好东西呀!” 天色渐黑,四周的木墙都绑了厚厚的毯子,屋顶的她们弄不了,要等江宴回来再说。 忙完一切后,谭千月开始给冻僵的手指吹气,冬天为什么要干活……! 毯子一共用了八张,等屋顶再用四张,剩下的两三张铺进屋子里就行。 苏荷的毯子,给她放在了一边也有十张。 加了重量的木架子更牢固了。 天黑后,是应红先回来的,偷偷摸摸做贼一样弯着腰。 第92章 “小姐,小姐,快来接我上去。” 谭千月听到她的声音,才将软梯子放下。 应红比谭千月的力气大,上房不费劲。 “小姐你看看这是什么?”应红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 “什么东西呀,一股味!”谭千月皱眉。 “咸鱼!”应红将纸包打开,一条两个巴掌大小的咸鱼出现在谭千月的眼前,天黑看不清颜色只能瞧出大小。 “怎么弄回来的?” “这样的那边多的是,只是不能拿回来,但是吃一点是没人管的,我见小姐没吃过,特意顺来一条叫你尝尝,别看有些味道吃着可香了,我记着包袱里还有点白米,配上这咸鱼定是咸香味美!”应红说的开心。 “在过半个月,我去了那边也能吃到,真是难为你还给我偷一条。”谭千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这孩子就长了一颗吃饭的心,要是被抓到可怎么好。 “小姐,这屋子里怎么好像不一样了?”应红觉得屋中又暖了不少,空间还小了点。 “嗯……你明日就看到了!” 伸手不见五指后,江宴背着帐篷,手提着被子终于回来了,一看便发现了家中的不同。 “哪里来的毯子?”她摸着木墙上的麻毯问道。 “用三个月的铜板换的!”谭千月笑道,并没有告诉江宴二管事为难她的事情。 “那三百文?那很值呀!” “还剩下几张,明日你可以将屋顶铺上。”谭千月指了指角落里的麻毯。 “可是你怎么弄回来的?”江宴一看这堆东西就不轻。 谭千月拍了拍肩膀道:“拖回来的,肩头很痛。” “睡前用热水袋敷一敷会好些。”江宴立刻开始搭帐篷,想着明日起来检查一下这二人安装的结不结实。 “嗯!”谭千月坐在角落里等着江宴搭帐篷,终于可以暖暖地进去休息了。 夜里,谭千月简单的用热水擦脸擦手刷牙后,躲进了暖暖的睡袋里,新棉花做的被子真缓和,僵硬了一天的手脚,四肢,都软了下来,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江宴点了蜡烛,轻轻扯开谭千月的里衣,露出珍珠般有光泽的肩头,一道明显的红痕印在上头,密集的血点子在白嫩的肌肤下,与拉扯出的竖条血痕一起交织在她的肩头。 江宴看的眉头皱起,手指都不敢放上去。 “其实没有很痛!”谭千月眨巴着眼睛,不大敢看江宴的眼睛。 “不差这一天,下次叫我干就好。”她摸了摸大小姐的头发。 “好!”谭千月答应的痛快。 热水袋又包了两层帕子,这才隔着衣物放在谭千月的肩头。 滚烫的热度被一层一层布料包裹,慢慢传达到谭千月的肌肤,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 次日,谭千月睁开眼睛时,果然是白米粥与咸鱼的搭配。 “别说,应红拿来这鱼味道很好,肉质还肥美。”江宴盛好白米粥,切了三块咸鱼放在粥里。 谭千月喝了一口粘稠的白米粥,真香,她已经好久没吃白米饭了,太香了再吃一口。 夹起咸鱼小小咬了一口,嗯……有点香很咸,不过味道还可以。 “这松吉镇腌制咸鱼有自己的独门秘方,他们这个冬天能打到很多的大鱼!”江宴想起那打鱼的架势,觉得这个松吉镇穷不了。 除了特产,就是免费的劳动力,可无论怎么说县令能允许她们搬出去单独生活,就是个顶顶的好人了。 饭后,又各自出发了。 三日后,谭千月在干活的时候觉得自己很不舒服,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怕是信期要到了。 好不容易挺到了下午,便觉得浑身无力的想躲在睡袋里,她吃了抑制药丸,但那个东西在她身上完全失效了。 其实到了北地还好,不爱吃药丸的可以不吃,但是这里却没有单独给情侣准备的房间,只有所有人共用的浴间,赶上人多的时候都排不上号,谭千月实在不敢想象里面的情况,她很恐惧。 “你怎么了?我瞧着你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苏荷与她一起回家时,发现了她的异样。 “大概是到了信期,身上没劲,头也不舒服。”谭千月将手搭在苏荷胳膊上坚持着。 “信期到了,多好呀!”苏荷却笑着道。 “哪里好呀?”谭千月有些蓦然。 “信期有三日的休假,你不知道吧?”苏荷搀扶着谭千月。 “真的?那确实很好!”听说有三日的假期,谭千月也笑了,她不敢想点着炭炉窝在睡袋里躺上三天得多舒服。 江宴出门前还会给她留饭,想想就很高兴。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盖房子搬出流民大院,如果要银子的话她有很多,但估计不光是银子的事。 “我陪你去告假吧,不管她愿不愿意,每个人都有三天的休息日。”苏荷正色道。 “好,多谢!”谭千月想苏荷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下次提前说,把日子排出来。”香兰管事不高兴地看着二人。 “这事怎么排!”苏荷没忍住怼了一句。 “人家怎么排,你们就怎么排,有什么好矫情的,都凑到一块哪有那么多地方安排!”香兰管事不情不愿的扣掉谭千月的铁牌号,也算是批假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 第63章 北地四日 苗凤卿到松吉镇七日有余,本想着与县令大人商量商量她因腿伤暂时不能离开的事宜,可县令一直在告假闭门不出,苗凤卿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她都要怀疑县令大人是不是被县丞给谋害了。 她住在驿站是不能将苏荷接过来的,了解到流犯的住处条件非常差,她按照苏荷的要求叫手下打了一个三四平的木屋子,置办了四床厚棉被可以铺可以盖。 苏荷的帐篷没办法塞进木屋子里,只能用麻毯将木屋严严实实的遮挡,不过有了厚厚的新被子也顶用不少,若是能配个小暖炉就更好了,但是苏荷不好一直向苗凤卿开口,只好作罢。 七日前,松吉镇的县令严素被人扔去了义安县靠近军营的花楼里,整整三日“醉”的不省人事,晚节不保。 回来后受了刺激一直呆在房中闭门谢客,想到自己与那花楼的头子睡了三夜就慌张地恨不得上吊。 既然都已经耽误了与流犯交接的时日,便称病又在房中躲了几日实在是没脸见人,况且她的身子这两年来确实不好,偶尔躺上两日衙门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不知为何,与颜如玉待上三日后,她这几天的身子很舒适没有咳嗽憋闷的感觉,真是邪门了。 想了想,还是叫手下去给苗大人送请帖,想着将人家谅了这么久怎么也该表示一下歉意。 “咚咚咚!”驿站的门外想起敲门声。 “进!”苗凤卿抬头向门的方向望去。 “苗大人,这是我家大人命属下送来的请帖,县令大人病重多日怠慢了苗大人,还望苗大人不要计较她的过失才好。”衙役弯着腰将请帖递到苗凤卿的手里。 “哪里的话,既然到了义安县当然是客随主便,不碍事,严大人也是迫不得已。”苗凤卿假笑着敷衍道,她对这位严大人非常不满,身体不好当什么官,更何况是真是假还得另说。 “属下这就先退下了,明日来接大人去县衙赴宴。”衙役能说什么,赶紧陪笑着撤退。 “好,定去赴宴。”苗凤卿笑着答应。 傍晚,江宴回到“家”时,发现谭千月靠坐在墙角,缩着身子闭着眼。 “不舒服吗?”江宴赶忙开始搭帐篷。 “没有!”谭千月轻轻摇头,只是信期到了,不算是毛病吧。 她歪头靠在麻毯上,眼下信素还不是很浓烈,只是若有若无一点,她自己也在控制。 “我今日弄到了门锁,明日你提早回来就不用蹲在这里等。”江宴麻利的搭好帐篷,房顶今日她早起弄好了,白天的时候在打鱼的队伍里,她认识了两个全家一起搬出大院的姐妹,打听了铁匠铺子的位置。 县令虽然是义安县的县令,但是所有流犯都在松吉镇,所以县衙也在松吉镇,但其它热闹些的店铺,集市,小买卖都在义安县中心的位置,那里离驻扎的军队也很近,比松吉镇热闹繁华许多。 听的江宴非常羡慕,她什么时候才能随意去任何地方,虽然铁链子卸了,但依旧不自由。 她去义安县一趟非常的费劲,所以花二倍的铜板买了人家现成的门锁,这样明日便不用天天像蜗牛一样搬家,大小姐回来也不会受冻。 应红跟着一起将东西搬到帐篷里,谭千月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江宴,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太要命了。 江宴催她快些进去休息,谭千月只好无力地走进睡袋里,连头都蒙起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江宴又问了一遍,这人回来也不说话,蔫头耷脑往被子里一躲。 谭千月冲她招了招手,一双琉璃般好看的眸子,在烛光下柔和妩媚。 第93章 江宴把耳朵凑过去,谭千月眼神控制不住地在她的脖颈间徘徊,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她的后脖颈。 “我大概是信期到了。”谭千月搂着江宴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温热又带着甜香的气息将她的心尖勾的痒痒的。 江宴略微深邃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脸有些红。 可眼下怎么办,总不能将应红赶出去吧。 “你带我去沐浴吧,也好久没洗了。”谭千月觉得自己挺不过这个晚上。 “去前面那个小房子?”江宴有点不好意思的询问道。 “嗯。”谭千月思虑一瞬后应道,没办法了呀,哪还有其它地方。 “好,我准备一下,那里的东西我们不用,我们自己带盆。” “嗯。”谭千月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若是药丸有效的话,她何至于这般窘迫,虽然也愿意与江宴亲热,但是这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让二人都心无杂念清心寡欲的很。 江宴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盆,帕子,“浴巾”其实就是一块白色棉布,没用完的肥皂。 端着盆,带着将脸都捂着的谭千月,江宴知道她是嫌弃丢人,绷不住的想笑。 谭千月看见她缩着肩膀的笑声,就不好意思地锤了她两下,又将身子藏在她身后,两人借着月光向那间门房走去。 “这里真的行吗?我有点害怕!”见前面黑漆漆的屋子,谭千月反倒是不敢上前了。 “没事,来都来了,该洗就得洗。”江宴推开屋门是一间大概三十来平的屋子。 还好里面挂着一个灯笼,不算摸黑干活,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样子。 里面又分为四间小屋子,屋子外面有摆放整齐的木柴,几个水缸里面是半结冰的状态,打水没问题。 屋子里面有能烧水的大锅,半高的凳子,能坐着沐浴的矮盆不到一米长,没有半米高,能省水又能洗的方便。 就在两人观察着这里的结构时,一间小房的门突然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在干活,锅内烧着水,下面木柴烧的及旺热气扑面而来,上面水雾缭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女子长像中上,看见二人笑的暧昧,语调妖娆道:“新来的?” 那双妩媚的眼睛一直在江宴身上打转,赤.裸.裸地勾引,看的谭千月想挖掉她的眼睛。 “走,我们去这间看看!”江宴没有理会女子,带着谭千月去了最里边的一间。 女子不在意的“哼”了一声,只是那声音里都透着让人听了心痒的调调。 谭千月快步推了江宴一下,惹的江宴心中好笑,又吃醋了! 江宴开始打水烧水,谭千月将二人带来的东西摆放好,小屋有个五六平米的样子,烧水锅便占了一小半的地方,两刻钟后屋里又热又亮,浴房没什么通风的地方,小小的窗子还被蓝色窗帘遮挡的严实。 刚刚外面冷,谭千月脑子还清醒些,这会温度上来了她便有些身子发热,手脚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江宴插好门,整理了厚厚的门帘,幸亏不是在又深又高的浴桶里面洗,不然没有通风的地方人可受不了,这小屋密封性还挺好。 “我们快点洗吧,然后早点回去。”江宴用水瓢往小盆里兑水,试水温。 “这这这……怎么洗呀?”谭千月紧张了,又真的不会洗。 “我帮你洗……!”江宴上前要帮她脱衣裳。 “我……我自己脱!”谭千月的手指都在颤抖,一半因为信期,一半因为紧张。两人也素了许久,但这样坦诚相见还真没试过。 “那好,你自己脱!”江宴手指从她耳边滑落,在锁骨出打了一个弯才离开。 “嗯……!”谭千月一件一件解着自己的扣子,剩下肚兜与短裤说什么也不敢再脱了。 江宴看了看浴盆,虽然肯定有很多人用过,但是坐在里面洗不会感冒呀,于是背对着谭千月在浴盆上套了一层塑料袋,然后将白色棉布铺到上面,还铺了两层才没有塑料的声响。 “还是浴盆里面洗吧,我都收拾的很干净,绝对占不到一点。” “啊?”刚刚脱完衣裳的谭千月转身,精致的身段呈现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 腰肢纤细,身前圆润饱满,藕臂红唇,长发散落在背后,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不知往哪里看好。 江宴眸子微暗,想起很久以前与她初遇的红色幔帐之下,那副完美无缺的身子,美的令人炫目。 空气中的玫瑰甜香,叫江宴有些晃神,呼吸加深。 谭千月走进加满水的浴盆里坐下,瞬间被温热的水包围,身上细小的毛孔都在放松。 “一起洗吧,你在外面怪冷的,这样还快一些。”谭千月去拉江宴的手。 江宴穿着白色胸衣,深深的锁骨尤其的明显,她随意卷着头发,一根光滑的树枝还插在发间,另类又别有风情。 江宴拿了水瓢一起坐进来,虽然两个人有一点挤,但还好够宽,水位又上涨不少。 她摸起谭千月的小腿,让她踩在自己的肩头,用帕子一下一下给她擦着,谭千月本就到了信期哪里经得住她这般似有若无的撩拨,被烫到一样收回脚,水眸欲说还休的瞪着她。 江宴拿着水瓢往谭千月的身边凑,温热的水从脖颈的位置浇下,顺着流淌到雪峰之间,将贴在肌肤上的布料打的七扭八歪。 火光下,女子微微低着头,瓷白的肌肤仿佛上了釉一般柔美,呼吸时起伏跟着微动,卷翘的长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投在脸颊上根根分明。 她湿着碎发看了江宴一眼,后者便低头亲吻在她的锁骨上,用嘴叼着细细的粉绳,垂眸往下瞧……! 还没等两人真的亲上,隔壁却传来调笑声,慢慢的很快就干柴烈火了……! 那女子呻.吟的声音越发清晰,向是故意弄出声响一般,婉转起伏! 第64章 北地五日 “死鬼,你轻些!”隔壁刚刚那女人的声音,忽高忽低隔着木墙传来,甚至能听见木板晃动的声音。 江宴皱眉瞧了一眼,这隔音也太差了,破门板也不见得有多厚,她们还是赶紧洗,洗完跑吧。 谭千月见她的注意力被隔壁吸引,顿时不悦,况且她这会呼吸都是烫的,隔壁的声音像魔音一样往她耳朵里钻……! “江宴~~!”大小姐细嫩光滑的手腕搭上江宴的肩头。 江宴猛地低头,吻在大小姐娇艳的唇瓣上,让谭千月的心底直接漏了一拍,双手慢慢抵住她的胸口,无力的搭着。 江宴跪在她身前,扣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紧掐着纤细柔软的腰肢,由浅入深,吻的有些急叫她喘不过气,敏感的位置很快便湿滑一片。 江宴用手抚摸着谭千月的颈后,手指修长有力,微微明显的骨节泛着红色,在明明暗暗的火光并不怎么惹眼。掌心与指腹上的薄茧不可避免地蹭在大小姐荔枝般又嫩又透的肌肤上,微微不适的触感叫目前的谭千月很喜欢。 就在谭千月不舒服的扭着腰肢时,江宴咬破她后颈处花朵一般的印记,源源不断的注入清新的力量,谭千月紧闭着双眼,能感受到脉络被一根根填满,充实,颤动,酥麻,她双手胡乱地搂在江宴的脖颈间。 随着感受慢慢收紧,身体内玫瑰花的味道被绿色的清香覆盖,睁眼便能看到鸟语花香的春天一般和煦明媚。 有了信素的注入,她比刚刚清明许多,身子好像颓废重组过一回般的舒爽。 她清醒后,听隔壁的声音就更真实了……! 慢慢的有些不对劲了,隔壁那女子的声音不再游刃有余,而是……又哭又求,隔壁传来的响动也越来越大。 好像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江宴眉头拧紧,一双澄澈的眸子变得幽深,眼尾,耳垂都泛着红,她想咬她。 “江宴,我有害怕!”谭千月搂紧江宴紧实有型的纤腰,将脸贴到她的胸前,秋水般的眸子有点慌乱地看着她,她……从来也不知道这事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谭千月也听出了不对劲。 “胡说什么,那水都是她烧的,许是人家的兴趣爱好罢了。”江宴抱着人哄道,隔壁女子的声音虽然有些离谱,但实在不像被强迫的,江宴被她扰到气血上涌。 她低头,将自己置身在一片浓郁的玫瑰香气中,重新给大小姐盖章。 江宴亲吻她的脖子,谭千月靠在木盆的边缘向后仰,唇瓣微张,半盆水在江宴坐进来之后满到溢出。 江宴的手放在谭千月小腿处来回游移着,触感光滑,大小姐的肌肤像裹上了一层牛奶般丝滑柔软,叫人摸着会上瘾。 谭千月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双腿架到木盆的外侧,想往后退退,可她却愿意与自己紧贴。 而且,她也反抗不了,江宴又在咬她,她仿佛被人定住一般,发出小猫一般的娇.吟声。 似乎在脖子处咬够了,开始顺着优美的脖颈向下走。 第94章 谭千月身子被温热的水包围,粉红的小果子也被热意包裹覆盖。 她闭着眼睛似被海浪推着走又卷回来,来回拉扯大力吞没,上不了岸。 她好像喝醉了一般,晕乎乎的麻,手指摸着江宴的耳垂想说,你别呛水。 可这人好像有点红了眼,碾着小珍珠不松手,谭千月手指嵌入她的肩头也不敢叫自己出声,忍不住时会用指甲划在她身上提醒。 江宴这时候哪里会管她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虽然很讨厌隔壁的声音,但很容易被隔壁牵着走。 谭千月这会像一朵被人掐在手里的玫瑰花,任主人在她的花叶中穿梭,甚至是撰在手心里蹂躏,直到新鲜的花瓣被捣碎成泥,渗出花汁。 “江宴~~江宴……!”她难耐地用腿勾在这人腰间,可没多久又要放下。 火光里,大小姐美的不真实,娇艳贵气的眉眼,纤细可爱的鼻子,吻着很舒服的嘴唇,此刻神色迷离却又像勾魂的妖精。 让江宴只想再离她近一点,深一点。 水纹颤动的声音静谧柔和,可江宴的力道却比水流真实太多。 明明没吃饭,却撑坏了……! 可是谭千月觉得她听见了隔壁的动静,有点埋怨的看着她,但也仅仅只有一瞬间的功夫,思绪很快就又被她拽走了。 江宴身子有些发热,明明想快点走的,可是……好像被操控了一般只知道想将她惹哭。 谭千月无处可躲,只能生受着,终于在忍无可忍后叫人想醉在里头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 正上头的江宴,眼神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还得自己亲上去哄。 手指覆上她柔软的唇,热热的吻又落在眼尾处那朵盛开的玫瑰花印记上面。 水流加快。 这次,谭千月是真的哭了,水盈盈的眸子里簇满星河,一颗颗流淌下来,叫她全部吻进嘴里……! 不知道隔壁是什么时候消停的,这边的两人是有点忘情,谭千月眼眶红了一圈,鼻尖也透红,可爱的小兔子一样。 有点意见的看着她,又浑身无力的贴着她,真是想打她都没力气,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瞧江宴听的挺欢快,就很不爽! 江宴把人抱起来,赶紧拿帕子给她擦干,这会还有点热乎气,得快些。 江宴心虚的不敢出声,虽然是被影响了一点点,但是作为一个月只能过一回幸福生活的人,她也没有很过分吧,就算是过分了一点那……那……那也已经做完了,就……就回头接着哄呗! 屋内的柴火也在慢慢熄灭,她们不能留下一点火星了。 “她们怎么那样?”谭千月穿好衣裳后,好奇宝宝似的打听别人的事。 “或许都喜欢吧!”江宴回头,看见她将自己捂的只剩下一双眼睛,故意逗她。 “都喜欢,就都可以吗?”谭千月傻了,那以后江宴要是也喜欢上好多个,也都可以吗? 谭千月立着眼神瞪她,只是浑身都散发着软软甜甜的味道,毫无威慑力。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喜欢好几个。”江宴笑着从灶坑里扒出四个红薯。 听她这么说,谭千月的眸子才放软了些。 那坤泽不一定是两个都喜欢,也可能是皮肉生意,又或者是利益交换,总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里也很乱,她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出去盖自己的房子,住自己的新家,到时候也不会委屈她悄无声息的忍着。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谭千月看着四个红薯惊讶道。 完了,忘记掩饰了,江宴只慌了一下下。 放怀里带来的,沐浴之前就放里头烤了。 “那不会烤焦了吧?这都多久了?”谭千月靠在江宴身上,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很想与她亲近。 “没事,就算剩下一半也够你吃了!”江宴用火勾子敲了敲地上的红薯。 “走拿回去吃!”江宴踩灭火星子,去将刚刚打开的窗户关好,带着谭千月出了门。 那边的人大概早就走了。 ----------------------- 作者有话说:应该还有一章[让我康康],晚上[可怜]。 第65章 北地六日 “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不过那里沐浴怎么样?哪天我也想去洗洗。”应红仔细的关着门。 “咳咳……!”谭千月被口水呛到了。 “那里还是不去的好,你一个人更是不安全,听话,先不要去。”谭千月很怕这个小傻子哪天自己过去沐浴,碰上坏人可就遭了。 “吃个烤红薯吧!”谭千月拿了一个红薯给她,自己也开始给红薯剥皮,不过头一个先递给了江宴,随后才开始自己吃。 咬上一口很甜,软糯糯带着很浓的红薯味道,一刻钟的功夫漱口吹灯睡觉。 谭千月偷偷将手伸进江宴的衣襟里,摸着她光滑有弹性的小腹,江宴愣愣看着她。 凑近她耳边道:“可不许这般撩拨的,我们虽然只是信期的时候才亲热,可我其它时候也不是木头。” 她将谭千月不老实的手拽出来,放任她这般挑逗那还了得。 “哼,若不是沐浴过,让我碰我还不碰呢!”谭千月就是想与她亲近亲近,被拒绝后转身去睡。 江宴从身后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蓬松的发间,淡淡的玫瑰香味让她想起了刚刚,不行,不能再想了,想想让应红找个对象更实在,她为何要忍受这种折磨呀,为何呀?是她成亲的时候太放肆了吗? 今夜,天空缀满星星,一闪一闪的。 几日后,谭千月在搓麻绳的时候,突然被管事叫住。 “你们八个,被调去张千户那里做厨娘,收拾收拾明日出发,别耽误了时辰。”大管事板着一张死人脸,通知谭千月在内的八人。 谭千月仿佛晴天霹雳,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一般,怎么还能将她与江宴分开呀,这可怎么办,她忽然有些急了,努力让自己冷静。 “管事,我们不是被发配到松吉镇吗?去其它地方怕是朝廷那里不能同意吧?”谭千月撰紧手心问道。 “去当厨娘好啊,比这里强上太多,那边有不少当兵的,若是能成亲没准就不用当罪民了!”一旁的姑娘乐的合不拢嘴,觉得去兵营是个好地方。 “管事,要不你问问其她人吧,我在这里习惯了!”谭千月看着冷脸的管事争取道。 “让谁去,不让谁去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个传话的,赶紧去收拾吧!”大管事无所谓地摆摆手,她这里少八个人干活她还不愿意呢! “那请问管事……这事是哪位大人安排的?”谭千月不死心又问道。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们是罪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大管事说完后便扬长而去。 谭千月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姐姐去当厨娘有什么不好,好歹不用干一整天,屋子还缓和,吃的又好。”旁边的姑娘细细数这去当厨娘的好处。 谭千月看了看她,并没有说话,谁知道是去当厨娘还是军妓……! 这个破地方到处都是坑人的陷阱。 她得回家去找江宴,她不知道江宴打鱼的地方在哪里,只能回家钻进被子里等着,心里乱乱的想不到能解决这事的办法,她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到底是谁,又盯上她了,她这张脸就算有个红色的印记也艳压群芳了吗?还是说她看着身体很好,是个做厨娘的料子? 而且,同样是罪民,苏荷与她紧挨着,模样又好,为何没将她一起分配走,要了自己一个脸上带东西的? 她并不是想让苏荷也被带走的意思,而是觉得安排名额的人似乎知道苏荷与苗大人关系匪浅,那么就不敢轻易的安排苏荷的去向,由此可判断这个安排她们一起被调走的人没准是魏班头那火人。 很可能是魏班头,可他一个小小的班头凭什么来安排到了北地的罪民,那不是他又能是谁?真是去当厨娘吗?谭千月抽丝剥茧到脑袋疼,只希望今日江宴回的早些。 这里有不少坤泽,可是大部分都如谭雪儿那般,一路上辛苦的脱了相,不养个半年怕是再难回到从前的美貌,难道是因为自己吃的太好了,成了显眼的存在? 说到谭雪儿,她最近都抽不出时间来找麻烦,谭千月本以为能消停一阵子,没想到又出这么个事。 躺了一会还是待不住,起身去外面等江宴,戴着帽子戴着手套,在冷风中吹着,站的高看的远她顶着风站在房顶,看着江宴回家的方向。 许是神仙听到了她的祈求,今日打鱼的队伍回来的都很早,她离老远就看到江宴与两个女乾元有说有笑地往大院的方向走,身上还背着麻袋看着很沉,里面应该是鱼。 怕引人注意,谭千月回了屋子里,她们这个小木屋不是没人找麻烦,但是被江宴挡了回去,估计没看到屋子里面的样子,只是几片木头没引起太大的波澜。 第95章 “我回来了!”将麻袋背去两条街开外,江宴回家发现屋子里有人。 谭千月开门后,一把扑过来抱着她,眼里有泪水打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的这么没用。 又或许从前都是姨母在帮忙,她才能里里外外横着走,如今到了要靠自己的时候却一无是处。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江宴抬起她的下巴,一瞧果真要哭的表情。 “她们说要将我调去一个叫什么张千户的人手里当厨娘,我不想与你分开,更不想去当厨娘!”谭千月委屈的摇头,她有种不得不从的无力感。 “什么?谁说要将你调走?”江宴一听脑子也炸了,神色紧张的看着她。 “我问了,那个大管事没有告诉我,可是她们不敢动苏荷,我怀疑与魏班头有关系。”谭千月身子有些颤抖,她们眼下是罪民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接来硬的她与江宴就两个人,怎么打的过! “别哭,别着急,大不了我与你一同去。”江宴心下也着急,不过面上还是平静的安慰她。 “你怎么去呀,没说要乾元!”谭千月又哽咽的趴到江宴的肩头。 “怎么?一个做饭的还挑人?乾元怎么不能做饭了?”说着说着江宴自己都吓了一跳,是啊,给当兵的做饭,明明是乾元更有力气,挑什么坤泽过去呀? 江宴的手指收紧,在谭千月看不到的地方沉下脸,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在搞鬼。 “我不知道,我也怀疑他们没安好心。”谭千月慢慢收起担心与委屈,她不是足不出户大小姐,也早早就见识过人心险恶,只是近来被江宴宠成了废物,连性子都变得软弱矫情。 “没事,我陪你一起去,若是魏班头搞的鬼,我会让他变成真的鬼。”江宴的声音有些低沉,眼神不善。 “可是他手下那么多人?”谭千月很担心江宴有事,江宴就一个人,对方随随便便就能好几十人。 “他是人多,不过要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一定敢明目张胆。”江宴想起吕班头,真是死的活该,没想到都是一路货色,那就一起去做个伴吧! “调动人手这事,连苗大人都管不了,织麻纺的管事会听谁的话?这里除了县令就是县丞最大,这事多半是从县丞那里安排的。”江宴与谭千月两个在帐篷里分析着。 谭千月恍然大悟,大管事上头可不就是县丞吗?她们没见过县令,在刚刚到达松吉镇的时候却见过县丞,目前就属他的权利最大。按理说松吉镇的县令口碑不错,那么这个县丞真的敢阳奉阴违吗? 感觉事情像一张网,缠的人呼吸困难。 “明天,我去会会这个县丞大人,想抢我家娘子绝对不可能,不管是不是他安排的,都要去看看他的态度,流犯再没有人身自由也不可能任由一个阿猫阿狗处置!”江宴柔和的剑眉,此刻往眉心的位置紧凑着。 八个人,几乎把这次流放的官眷都给挑干净了,剩下的都是路上亏了身子瞧着长相实在上不得台面的。 江宴半宿没睡,直到后半夜才睡了小两个时辰,天亮前便开始早早地准备东西。 这次若真的是凶多吉少,那么她就要做跑路打算,带着谭千月跑路,什么都不拿,胡诌一个神仙当算了。 看了一圈,就只带了匕首与那没用过的小电棍,有这两个东西就够了。 天亮后,二人穿戴整齐,防寒保暖的帽子与手套都戴上。 “应红,若是三日内我与你家小姐还没回来,你有什么事就请桑榆帮帮你。” “小姐,你们要去哪里?”不明真相的应红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被管事选中去给千户当厨娘!”谭千月声音很冷。 “啊?小姐如何能干得了厨娘?”应红急了。 “没事,有江宴陪我一起,你只管照顾好你自己就成,你家小姐暂时顾不上你,自己要当心。”谭千月看看应红,这趟结局未知不能带着她走,应红性子活泼能干又有桑榆帮衬一阵子,总比跟着她们走的强。 “小姐……!”应红觉察出她家小姐说的是认真的,忽然有些心中没底。 但谭千月也没时间说的再多,总之是要她一个人坚持了,不过好在还有苏荷与孙姨娘帮衬,也不算是孤家寡人。 苏荷昨日见她被分走也很震惊,考虑了许久说是可以去问问苗大人,被谭千月拦下了,苗大人如何能管义安县流放罪民的去处,就算能也不会轻易插手,她又不知道这帮人去当厨娘这事是不是陷阱,当然如果是苏荷去当厨娘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苏荷的脸皮也只能用一次,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总不能一有麻烦就想着找苗大人,她们又没有多熟悉。 “等出太阳,我就去县丞的府上看看,她若不答应我便偷偷的跟着你们,然后找时机将你带走。”江宴拉着谭千月的手,再次叮嘱道。 “嗯,我们一起去试试!”谭千月点头,实在没有退路,还可以走为上策。 应红目送着二人出门,趴在门边好久,完了,怎么与小姐分开了……! 第66章 北地七日 在管事还没来叫几名坤泽集合的时候,江宴带着谭千月来到衙门的附近。 “一会,我找个机会混进去,你躲在这里等我,应该不会很久。”谭千月被江宴安排在一处隐秘些的墙角躲着。 谭千月看了看四周点点头,冬季的早晨没有太多的闲人,衙门的附近除了两排像仓库的破房子,并无其它。 “我会躲好,你……见机行事!”谭千月拍拍她的手腕。 “嗯,我去去就回!”江宴看了一眼,随后便向衙门的位置走去。 县令,县丞,主簿,三位管事听说都住在县衙后院,县令孤家寡人,县丞的家眷都在义安,只有主簿带着一个老妻在县衙生活,所以江宴应该不会扑空。 在县衙门口等了好半晌,脚冻得有些僵硬,还没时间好好做两双鞋子穿,房顶围了一层又一层光线很暗,做针线活非常困难,还好有那双羊毛袜套保暖,否则脚都要冻坏。 “干嘛的?不在西头待着,跑衙门来做什么?”衙役见江宴穿着囚衣便知她是新来的罪民,在这里待久的早都换下了这身衣裳,只有新来的还没等到过年的新衣裳。 江宴眼神动动,陪着小心道:“是县丞大人叫小人一早便过来给他送东西,这不来的早了些,也不知县丞大人醒没醒?” 江宴笑得憨厚。 “送东西?你有什么东西可送?”衙役疑惑,她一个罪民县丞怎么会让她跑腿? “小的最近在跟着打鱼队干活,这里有几条稀罕的鱼想给大人送去。”江宴打开准备好的木盒子,里面三条黄颜色的鱼在游,还是活的。 衙役还有细究江宴话里的漏洞,只是看着颜色鲜艳的鱼也感到稀奇,没见过。 这几条小鱼是她打鱼时偷偷藏起来的。 “进去吧,进去吧,大人这会应该在二堂。”衙役摆摆手。 “多谢官爷!”江宴低头道。 拎着木桶进了衙门,打听到二堂的位置,点子不错县丞正在屋内。 “你是?”男人四十多数的样貌,疑惑的看着江宴。 “县丞大人,小的是新来的罪民,昨天顺手打到几条稀罕的黄鱼,便想着献给大人。”江宴恭敬地站着。 “呵呵呵,这倒是新鲜,什么鱼我瞧瞧。”县丞长了一张慈祥的脸,在县令大人身边风评也一向不错,说话语气乍听有点平易近人。 他的眼神在江宴身上转了一圈后,并未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一惊一乍。 江宴把盖子打开,里面巴掌大的三条黄鱼看着喜人。 “大人这鱼色彩绚丽,用来养在缸里瞧着也是赏心悦目,家中有鱼寓意也好定能让大人升官发财,年年有余。”江宴一脸的真诚。 “呦,这大清早的便送来几条金鱼有心了,多谢这位姑娘!”县丞还是一脸和善地瞧了江宴一眼,并不接其它话。 江宴只能开口道:“大人小的来这里还有一事相求。” 她弓身作揖,等不到县丞询问只好自己开口。 “哦?可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院里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对比从前已经好了许多,你们刚来要适应一阵子。”县丞依旧和善地笑笑,态度不像在对待一个罪民,而是更像一个良民,一个小辈。 “不敢对院里的生活有什么不满,只是家中娘子被调去千户那里做厨娘,不知这事还有没有转机,若是一定要去您看小的跟着一起去成吗?”许是县丞给人的态度随和,江宴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行不行的给个准话,她也好有接下来的打算。 “呃……这事啊!”县丞语调拉长,在思考着什么。 江宴看他的反应,他果然知道这件事,自己赌对了一半。 “去千户长那里当厨娘是上头的意思,我们只负责把人送过去,既然选了你家娘子,那本县丞这里也不敢随意更改。” 第96章 县丞沉思了一会,看着江宴语重心长道。 “那可否让小人也跟着一同前去?厨房的活小人做的比娘子更顺手。”江宴蹲下身子,用木桶里的水擦了脸上的黑灰,到了北地她并没有将自己化的很难看,但也有修饰。 她很害怕谭千月被直接带走,虽然她确实可以偷偷走在后面,但对方跟着官差的话自己不好靠近,这中间遇道什么事情怕是来不及。 县丞看着江宴干干净净的脸,眼神也是一顿,就说不愧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在这小镇上绝无仅有的长相,让人眼前一亮的俊俏模样,可惜是个乾元。 不过仅一瞬间的功夫,县丞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江宴的眼神越发慈祥,好像她是一块能换钱财的璞玉。 “这减人怕是困难,但加个人那头或许会愿意,既然想一同去……那便也跟着走吧。” 果然,看了漂亮的容貌,县丞很快便松口了。 “多谢大人!”江宴垂着的眸子里全是隐忍的风暴,这般明晃晃的挑相貌出色的人调去兵营想必没安好心。 两个时辰后,魏班头带着二十名官差前来领人,江宴与谭千月混在几人中间默默走着。 “怎么还多了一个人?不是说好八个吗?”魏班头看了县丞一眼。 县丞靠近魏班头耳语了几句,表情别有深意。 魏班头点头笑笑,便带着人向兵营的位置出发。 江宴默默看着这群人发愁,二十一名男乾元,个个手里带着大刀,她一个人能消灭掉的可能性很低,可从这里到兵营的距离步行不足一日,也就是说她只有大半天的时间逃出生天,因为到了兵营再想跑,只会比现在艰难一百倍。 看来得想点法子智取,时间紧迫她必须在半日内解决了这群人。 江宴垂着头,浓眉紧锁。 随后在库房中找到卢大夫给的小包袱,里面翻到一包泻药放在身上,只能找机会让魏班头落单,她才好下手。 走着走着,前面有点动静。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你们找别人吧!”突然间,一个女坤泽开始往回跑,嘴里也大声喊着。 “在这发什么疯,快走,不然就将你扔去林子里面喂狼!”官差恐吓道。 “我不走了,你们让我回去!”那女坤泽依旧哭喊着不走,大抵是知道了什么。 “怎么回事?”魏班头下马去查看,那女子坐在雪地上就是不起来。 江宴眼神一亮,机会来了,她悄悄靠近魏班头的马,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女子身上,便拔了魏班头水囊的塞子,用马挡着自己的身子,将泻药全部灌进魏班头的水囊。 谭千月用身子遮挡江宴,看她回到队里才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突然发疯,让魏班头心情很不爽,被人狠狠的两鞭子打在小腿上。 “想死,就接着在喊!”他拿着大刀威胁,那女子也似乎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放回去了,只能害怕的起身踉跄地跟着走。 江宴数着时辰,心中焦急,一共三四个时辰的路程快走了两个时辰,魏班头还是没有喝水。 江宴的睫毛上都挂满了霜花,自己都能看到白白的一片小扇子一样忽闪着。 她实在焦急。 “魏班头,这天实在是太冷了,热水能不能给我喝一口。”江宴向魏班头的方向走了两步道。 “热水?哪有热水,没有,去去去!”魏班头横眉怒怼道,之后便没再理会江宴。 倒是自己想起来喝一口,觉得味道有点不对,但也已经喝进肚子里了,他没有太在意。 卢大夫不愧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主,一小会的功夫魏班头便开始发作了,捂着肚子很不舒服。 “等等,你们先慢点走,老子去一趟茅房!”魏班头捂着肚子跑了。 江宴神色绷紧,也捂着肚子说要去趟“茅房”。 “快去,快去,懒人上磨蹲茅坑也要跟着学!”官差嫌弃的道。 “谢谢官爷!”江宴赶忙着跟在魏班头的身后跑了。 这样,魏班头一旦出什么事,她也会被怀疑,但是没有其它办法了。 魏班头肚子疼的厉害,压根没注意江宴跟在身后,旁边是一条几米宽的小河,已经结冰。 两岸是一米多高的土坝,周围都是枯树杂草。 江宴试了试手里的小电棍,粉红色的电流在墨石的顶端闪现,发出“滋滋”的声响,振的江宴手腕微动。 她潜伏在荆棘的后面,深吸一口气等着魏班头从她这里路过。 四面的凤吹在耳边呼呼作响,让他去完茅坑在解决他,是江宴最后的仁慈。 她眼睛紧紧盯着魏班头回到队伍的必经之路,全程一刻钟的功夫,魏班头终于从土坝的另一头爬出来,扭扭裤带开始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江宴屏住呼吸躲在一旁,还有三步,两步,一步,魏班头从她的身前路过,江宴一个飞身上前站在魏班头的身后。 魏班头也是个机敏的,听到动静警惕的转身看去。 “谁?” “是我!”江宴眸中带着狠厉的坚定,嘴角冷漠的勾着,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不行也得行。 魏班头将大刀横在身前道:“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我也肚子疼,来上茅房的,魏班头还能怕我一个小姑娘不成?”江宴笑的魏班头发慌,看着对面的女子都有些邪气。 “最好别给我耍花招,不然我手里的刀可不是……!” 还没等魏班头的话说完,便浑身颤抖,呼吸困难,剧烈的疼痛在周身游走,双眼翻白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江宴看着四肢成大字状倒在地上的魏班头也是一愣,再看看手中只比手掌长一点点的武器,真是天助我也。 这东西可太实用了,威力也大,幸亏平时都有机关防着,不然真是危险。 她抓紧时间,将被电晕的魏班头向冰面拖拽……! 第67章 北地八日 拖着魏班头的裤脚一直拽向冰面,江宴眼神在冰面上扫了一圈后,挑了最薄弱的一处走去。 锋利的刀尖用力砍在冰面上,只撬开一个小口,随后在库房内找出一把锤头狠狠砸在刀柄上,冰面咔嚓一声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在缝隙的四周都砸开一个洞,用脚一踹成了一个冰窟窿。 江宴犹豫了三秒后,神色冷然的将这个王八蛋推进了冰层下的水洞,又将冰盖扣回去,撒上积雪,干树枝伪装。 干完这一切后,她直起腰深呼吸一口气,虽然处理了魏班头,可剩下那些人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办。 谭千月这头,悄悄的去将魏班头的水囊倒掉,甚至还用自己的水囊给他洗涮了一番,才慢慢将水囊绑回魏班头的马匹上。 她担心的回头看了看,手脚也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的没力气,盼着盼着终于江宴回来了。 江宴朝着谭千月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谭千月立刻捂紧了嘴巴。 就这样,江宴又默默地跟着走了一刻钟。 “班头怎么还没有回来,都快三刻钟了?”一官差恍惚想起了魏班头。 “是啊,也太久了。”旁边的人附和着。 “头说肚子疼。” “可这么久,怕不是要在外头冻掉?”官差也没人敢去打扰他,更不愿意还往回走。 “原地等一等,你回去找找看。”一个瘦小的官差被派去寻找魏班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官差又看向江宴,不知她何时跟在了队伍的后头。 “官爷,小的一直在这里哪也没去啊?”江宴直勾勾的看着官差,一脸无措的表情。 “你刚刚不是也肚子疼,跟着去方便吗?”官差愣住了,不信的说道。 “她确实没有离开过队伍,没有去方便过,不信官爷也可问问我身旁的姐妹。”谭千月煞有其事应和着。 “不可能,她一定去了,你说她去没去过?”官差用刀指了旁边的一女子。 那女子哆哆嗦嗦的跟着道:“官爷,这位妹妹她确实没有离开过这里。” 问了一圈官差懵了,难道她真的没离开过?这怎么可能。 谭千月冲刚刚那名女子点头,女子眸子微闪低头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江宴去方便时,只小声的与这人将过,二人当时的位置是在队伍的最后头,至于官差的调侃有没有其他官差听到,很不好说。 江宴现在就是要指鹿为马,能拖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 正当官差要去问问去他人时,先前发疯那名女子又开始喊叫,“有鬼,有鬼,这里有吃人的恶鬼。”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女子的脸上。 “胡说什么,再喊叫直接杀了你。” 女子被打后又闭上了嘴,像个时不时发疯的神经病。 这时官差心中便有些嘀咕了,这会是怎么了处处透着古怪,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圈,魏班头还是没有回来。 “孙哥孙哥,没有找到班头怎么办?”就在这时,刚刚被派去找人的瘦小官差跑回来气喘吁吁道,神色也是一副被惊吓道的模样。 第97章 又是老大又是老二,这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能不怕。 “怎么会不见了?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都去给我找,都去给我找。”副手瞳孔睁大,很显然也被吓到了,但人不能不找啊。 这时所有人都慌了,还记得上次找吕班头的事情,一时之间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只有寒风呼啸,叫人更加毛骨悚然。 “怎么都不动?为何不去?”副手急了,可他的声音也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们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谁知道那边有什么。”几人开始反驳副手的话,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一个押送犯人的活计,连个正经官差都算不上没必要把命搭进去。 “你们…………还真是胆小怕事,等班头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副手对一众官差指指点点,但自己也没能迈动脚步。 说归说,闹归闹,魏班头失踪了将近一个时辰,大伙最终还是不得不找。 江宴等人只好忐忑地跟着往回找,她也不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 谭千月用冰凉的手指牵着她,几名坤泽都缓慢地跟在后头,她们才不会去找,都做做样子的磨磨蹭蹭。 她们身后只有三四个官差盯着,若是前头发现了什么那她就必须要带着谭千月跑路了。 身上有电棍,江宴不怕这二十人发难,她有些功夫底子,加上趁手的武器如虎添翼,可是她还不想冷血的将所有人都灭口。 那东西一旦用了,解决了官差还有女犯人呢,难道要把所有人都灭口吗,她肯定做不到,也不想做。 看着官差离冰洞的位置越来越近,江宴神色紧张,观察着后头能跑路的方向。 谭千月握着她指尖的手越来越紧,神色也跟着紧张,知道魏班头的失踪定与江宴有关,虽然这人回来后没来得及说什么,可她眉眼间都泛着冷厉,谭千月也不敢问那魏班头的下落。 毕竟两人能不能活,都是看运气。 “前面都干什么的?”就在二十来人林子里翻找魏班头下落时,迎面撞上一队人马。 江宴回头,是一对穿着官服的女捕头,后面四个人抬着一顶小轿子,旁边有一骑马的女乾元。 三十左右的年纪,面容清瘦眼神坚定,微微苍白的面色,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智慧。 江宴对这人的身份有些猜测,只是对她来说是好是坏却不得而知。 “你们是什么人?”两名女捕头见官差不回答又问了一便。 “怎么了?”这时一个似水蛇般没骨头的女人掀开轿帘向外望,声音也是叫人心动的甜腻。 那骑马的女子瞬间身子僵硬,表情说不上的木讷。 “没事,不要出来!”她转头一本正经道。 “怎么?我见不得人呀?”女人涂了红色寇丹的指甲,还妖娆地扶在帘子上面。 江宴闻声望去,只见一位面若银盘的女子,红唇一张一合,不大的眼睛笑眯眯的,中上的长相却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抓在自己身上,一颦一笑都在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只是将那骑马的女子弄的面红耳赤,不知是因为女坤泽自身的魅力,还是因为那妖娆的女子抛头露面才叫严大人浑身僵硬木讷。 “总之,不许出来!”严大人冷着脸再一次强调。 那妖娆的女子却埋怨的瞪了她一看,随后讪讪地回了轿子。 严大人看着那葱白一般的手指收回去,才长出了一口气,完了,她被赖上了! “你们几个不是新来流放的罪民吗,怎么在这里?”县令大人严肃的看着几名女子,微微苍白的脸上尽是威严,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大人,我等都是被调去兵营的千户那里做厨娘的,只是走到半路魏班头不见了,官差大人们都在寻找魏班头。”几名官差支支吾吾的还没开口,倒是被江宴抢先回答。 “调去兵营?怎会调去那里?是谁将你们调去那里的?”县令大人神色凝重,向前两步差看流犯。 “你们是谁的人?”县令带着威严的目光又扫去那二十名官差的身上。 “大人,我们……我们是魏班头的手下。”官差虽然没见过县令的样貌,但是跟前那两个穿官服的捕快还是非常明显的存在。 “魏班头?他人呢?*”县令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但掩饰的很好。 “他……他……肚子疼去了茅坑之后便一直没回来。”官差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没回来?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县令向远处张望了一眼,灰色的天空下松树密密层层,在崎岖的道路上野蛮生长,路面也并不平坦不少荆棘埋藏其中,让这里看着阴森恐怖。 江宴与谭千月低头老实的躲在一旁,实际心中翻江倒海,她既希望这位县令大人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又希望她是一个得过且过的庸才。 似乎老天都在帮她,江宴每次遇险时的运气都很好,天空的黑色积云越来越厚,还没下雪却将整个天空都覆盖的暗沉,加上她们本就在森林的边缘,看哪里都是灰蒙蒙的。 江宴此刻无比的期盼着下一场大雪,叫那冰窟窿再次冻结,然后被积雪覆盖不留一丝痕迹……! “这天色看着不大对,本官此次出门没带人手,你们在这里搜寻一圈后依然无果的话,尽快回到松吉镇,等明日我在派官府的人前来协助!”县令大人没想陪在这里一直等,直接带着流犯先回了松吉镇。 叫魏班头的人自己去找,眼下似有暴风雪的征兆,况且天色已晚不合适继续留在这边,她今日也是迫不得已才出门。 “流犯我都带走了,你们找不到人要尽快回去,别被大雪困在山里,很危险!”临走前,县令大人再次叮嘱道。 魏班头什么品性,她多少知道一些,也不是她见死不救,这其中牵扯到许多的人和事,她们偷偷将人带走正巧与她撞个正着,刚好有借口将人都带回去,之后的事就看那魏班头是不是命大了。 魏班头的官差听到县令这般吩咐,一时之间都有些打退堂鼓,等县令几人走远后随便在林子里搜了两圈,看着黑云压的积低也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谁能管得了魏班头的死活。 江宴抬头看看黑压压的云层,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拉过谭千月的胳膊扶着她快速的前行。 下雪好,那就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谭千月紧紧抓住江宴的胳膊,两人奋力地跟着前面几个衙门的人。 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黑户要逃大山里与世隔绝才行,大小姐怎么能跟着她去过野人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集市,想想都绝望。 可留在松吉镇还是有希望的,只要能交上衙门的税银便能比眼下自由很多,到时候便不需要再去干奴隶一样的活计,而且她们有银子就已经胜了一大半,只等时机一到立刻就能脱离罪奴的束缚。 等时间久一些,她再写信寄到江府打探贵妃的消息,没准还能迎来转机,只是等待这个转机的时间注定不会太短,她们还是要有在松吉镇过一辈子的准备。 这样,松吉镇的官员便由为的重要,比如眼前这个看着还不错的县令,江宴有一点期盼,盼着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一行人走到松吉镇时,天色已黑,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早。 流犯先是跟着县令到了县衙,做个登记后才让衙役将九个人给送回来,这事只能明日再议。 江宴与其她流犯道谢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谭千月看着自己的“小房子”激动的抱了江宴一把,脚都冻僵了。 “我扶着你上去,县令瞧着是个靠谱的,我们都没事!”谭千月的手指一直都是冰凉的,江宴安慰道。 “好,我们回家!”谭千月努力地往房顶爬,尽管手脚都是麻木的,却依然有力气“回家”。 应红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查看。 “小姐,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应红见是谭千月爬了上来,赶忙上前帮忙,脸上带着大大的笑藏都藏不住。 谭千月喘着气,没功夫与她叙旧。 “快进屋,我给烧好了炭炉!”应红点着炭炉在等人,夜里她一个人并没有吃饭,只是想点着炭炉将她家小姐给盼着回来。 钻进帐篷后确实有热气扑脸,谭千月拉着江宴蹲坐在炭炉的周围烤火,冻到僵硬的手指感受到炉火的热气后,变的酥麻还有点痛。 “冻坏了吧!”冰天雪地里走了整整一天,真是有够遭罪的。 谭千月使劲点头,凉的她肚子都痛。 “一会我给你煮两个鸡蛋,你先钻进被子里去睡。”她今日早起,给应红留了口粮。 “我想与你一起!”谭千月不愿意松开江宴,今日实在太惊险了,而且明日也不一定安全。 “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就算是我也饿,我把鸡蛋煮上就来陪你!”江宴替谭千月脱了帽子,外衣,叫她快进去躲进睡袋,屋里炭炉点了许久睡袋都是温的。 第98章 “那好,我先去睡。”谭千月脱了鞋子,自己钻进睡袋里,僵硬的身子被温热的棉花包裹,才有了活人的气息。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江宴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热热的煮鸡蛋,她拿在手心里真的很暖和。 她一手握着热乎乎的鸡蛋,一手抱住江宴微凉的身子,用自己温暖她。 夜里,大雪落下的声音沙沙作响,很快天地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第68章 北地九日 夜里雪花肆虐,绑在屋顶的麻毯上很快便落了厚厚一层。 江宴听着簌簌的下雪声格外的安心,估计明日又是一个大雪封门的天气。 灌了热水袋放在谭千月的脚下,紧紧被子,将人搂进怀里,好柔软的抱枕。 大小姐累到握着鸡蛋就睡着了,身心俱疲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三人挤在狭小的帐篷里,虽然不够温暖但踏实。 江宴忽然想起狗子,也不知怎么样了,估计食物也该造光了,明日雪下的厚一点应该不会出去干活,她刚好有时间去将狗子找回来,先安顿在房顶搭个窝也好。 想着想着就睡了。 果然,到了次日,江宴推门的动作都受到阻力,下了一夜的雪轻轻松松到膝盖,在房顶很容易就被摔下去。 帐篷里的两个人还在睡,自从加了木屋子与麻毯挡风不少,在帐篷里面至少不会冻手。 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已经看不到人们生活的影子,任何痕迹全部被掩埋在大雪之下。 江宴回身关好门,准备做顿好的。 点上小火炉,铁锅倒油,趁着另外两人没醒做饭方便,所有准备好的食材放在库房里都是半成品,这样她做饭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 姜片,大蒜,葱段,红干椒,爆香之后集体被捞出来处理掉,再放入酱料,一点啤酒,用木勺搅动的同时还回头看看其她人醒没醒,香浓的味道瞬间占据了整个帐篷,帐篷内的光亮全靠煤炭的火苗。 偶尔,她也用粉色的石头照明。 库房找出一条四斤的大鱼,切了花刀后直接滑进铁锅,加了半锅清水就等两刻钟后大鱼将汤汁吸收再出锅。 扣上盖子,就能听见铁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慢慢的鱼肉的香味开始扩散,浓香鲜美的肉味很快便将两人给换醒。 “什么味呀?太香了,好饿!”应红裹在自己的被子里小声道。 “我炖了鱼,不过要配上米饭吃更香,你们再睡一会吧,等米饭好了再起,天色还早!”江宴伸手给鱼翻个面,里面都是汤汁被吸收掉的滋滋声。 “炖鱼,太好了,真的好饿呀,我怕醒来会馋死还是再睡一会吧!”应红在帘子那头用被子将自己蒙上。 江宴把准备好的白米放在一旁,她们也很久没有吃过白米了,包袱里面一直都放着二斤,今日大雪封门不宜出行,正好煮了白米饭来吃。 大鱼熟的很快,两刻钟的功夫便将汤汁吸收干净,江宴将锅里的炖鱼放在一旁,开始煮米饭。 谭千月长发卷卷的扣在头顶,一张精致完美的面庞在火光下更是朦胧柔美,江宴后退着又躺在她的身边,往前靠近目光落在娇艳的像花瓣一样的唇上,伸手去点……去触碰。 好软! 她睡的很实,昨日又冷又累又怕的走了一整天,回来没生病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江宴手指滑向她的腰间,将下巴抵在带着玫瑰香味的发丝上,白米饭大概要也要两刻钟多一些才能煮熟,炭炉与厨房的大铁锅没法比,多煮一会好了。 谭千月越睡越暖和,她是在一片米饭香味中醒来的,睁眼便看到江宴清晰的下颚线,贴在脸颊的发丝。 “醒了?那吃饭吧,吃完可以接着睡,今日看样子是不会出去干活了!” 江宴握着谭千月柔若无骨的手指,这双比主人温柔许多的手指去搓麻绳真是太浪费了,她得尽快的搬出去住,可是冬天肯定不能动土,那岂不是还要搓麻绳三个月,这怎么行? 江宴想了一圈还是决定先吃饭,吃饱了才能一样一样的来解决问题。 “来,吃饭!”她开始给三人盛饭。 应红闻着味道在一旁等待多时。 谭千月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脸,人也清醒些。 “为什么今日不会去干活?”谭千月看向江宴。 “外面的大雪有膝盖厚,哪也去不了!”江宴语气中带着愉悦。 谭千月心中也放松下来,厚厚的大雪那她们岂不是就安全了! 江宴盛了米饭后,又将炖鱼端回炭炉上热着,边热边吃不会变凉,味道也好。 “哪来这么一条大鱼?”闻着香味,谭千月更是饿到前胸贴后背,眼睛也放光。 江宴做的饭菜比从前府上的大厨味道更浓香,她也受影响胃口很好。 “我可是打鱼的,弄两条鱼还不容易?”江宴得意的挑眉笑笑。 三人急忙吃饭,没再多言。 好久没吃的白米饭,每一粒米都是香的,在浇上点鱼汤味道鲜美咸香,微微还带着点辣,鱼刺也不多。 肉质嫩滑软烂,四斤的大鱼她们能吃撑,最后每人吃了两碗米饭才撤桌,扶着肚子往后倒去。 江宴的帐篷有一张双人床的大小,分了应红三分之一的位置,两人还能舒服地伸开手脚。 自从盖了木屋后,有些东西都会放在木屋的角落里,这样帐篷又宽松了一点。 谭千月开门看到外头白茫茫的一片,也是一愣,好大的雪,她又开始喜欢下雪了,真好呀! “我们要干什么?” “睡觉!” 谭千月前天被带走后,苏荷也是战战兢兢的不知怎么才好。 去苗凤卿的驿站找人,发现她不在驿站,她是想打听一下谭千月被派去的那地方是什么情况。 还好,昨夜江宴带着谭千月,与去兵营的姐妹全部回来了,苏荷的心情也不错,虽然今日下雪了,但难得休息她不怕冷,她只想“盖房子”。 今日所有人的任务大概是除雪,江宴先清理了屋顶的雪,太危险。 正巧为邻居打扫了地盘,没想到苏荷今日要搬上来,不过今日都闲着确实是个好时候。 她叫来哥哥帮忙,摆放“小木屋”,绑麻毯。她家的帐篷没有江宴的保暖性强,地方又小,直接就不用了。苗凤卿给她弄了一张单人的上下床,这样可以与孙姨娘分开睡。 几个人从院子外开始干活,虽然繁琐一点点,但没有惊动院内的其他人。东西有一大半早就放在了屋顶,三四个人还没等太阳升起,便将一个小小的木屋搭建完成,也可能今日就不会出太阳。 “千月,你能回来真好,我可在下头受够了!”苏荷看着自己的屋子眼里冒着光的开心,虽然才不到四平米的地方,可是却能安稳地睡觉了,也能放下一个小炉子,只是现在还没地方去弄炉子。 虽然冷了些,但是被子够厚又是新做的,一人两床也不会冻着。 谭千月也笑着点头,有了邻居她们家也会更暖和,双赢的局面。 “等哪天得去厨房给它加个梁!”江宴看着被挤满的房顶,觉得要去给厨房加固。 苏景帮忙后就离开了,苏荷与孙姨娘着急去自己的新家感受温暖。 江宴也带着谭千月回了帐篷内,刚刚官差便来敲锣告知休假三日,她们有三日的休息时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我得去之前的林子里看看!”江宴穿着衣裳道。 “啊?要去哪里?”谭千月一惊。 江宴看她有点发毛,靠近摸了摸她的手。 “之前扔下汤圆的林子,现在出发天黑之前差不多能回来!”江宴解释道。 “可是膝盖深的大雪你怎么去林子里,就连干活的都停工了,肯定很困难啊?”谭千月反握着江宴的手,一双微挑的眸子里全是不赞同。 “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地带着汤圆回来,我也不会有事,今日外头没人我行动才方便。” “我不放心!”谭千月眼神里都透着不赞同。 “我有拐棍,不会掉进雪窟窿里,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了!” “那好吧,一定注意安全。” “嗯,我去了!”说着江宴关好门,慢慢下了屋顶。 漫无目地的找肯定是容易白费功夫,不过她有黑科技呀,得让弹幕出来溜溜,它能知道方圆十几里的信息,这样她找狗子就方便多了。 没有现成的棉裤,便将棉花裹在脚上,腿上,用找到的保鲜膜将棉花固定在身上,暖和一层是一层。 手拿长长的棍子,一边用棍子试探着脚下,一边尽快地向前走着。 打开直播,熟悉的弹幕弹出来。看了一眼金币850,不多不少,不过她现在不急着挣金币,因为有钱也花不出去。 她默默走了一路,直播跟着开了一路。 【我不喜欢冬天,谁要看大雪!】 第99章 【就是,就是,我们还不够冷吗?】 【不过这里的大雪好像与我们的大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里还有不少活物与小动物,甚至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弹幕七嘴八舌地谈着江宴眼前没有的东西,江宴觉得弹幕的窥探技能似乎又扩大了不少。 过了小两个时辰她已经走到了森林的边缘,她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就是将汤圆扔到了这里。 此刻,她身上沾满了雪花,甚至腰间往上的位置都被雪花覆盖,像个小雪人一般滑稽又狼狈。 尽管有棍子试探着路面,可依旧挡不住低洼处的深坑,好在森林在高处,又有密林遮挡比外面积雪薄了不少,时间正午,光线也好些。 “朋友们,我需要找一条雪白的小狼,有谁见过?”江宴开始求助。 “雪白是雪的颜色吗?狼是什么样的?”弹幕发出灵魂拷问。 江宴………… “是……是,有四条腿的白色动物,有尾巴,鼻头又圆又黑,眼睛偶尔是蓝色偶尔是绿色,长的很可爱有点胖,雪白雪白的一团。”江宴不知该怎么形容那胖墩。 但这森林里白色的动物应该不多吧? 于是她听从指挥,半个时辰后见到一个白兔,一个时辰后她见到一只白鼬,黄白色的狐狸,不得不说原始的生态还是太好了,怪不得会打猎的罪民能搬出去另过养家,看来当猎人很有市场。 终于在她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弹幕将她引到一处有好几只动物的位置。 几只棕黄色的小鹿一样的动物围成一个圈。 “这也是白色的吗?”江宴有点崩溃了,前面几个就算了,起码是白色的,可这是啥? 【主包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啊!】弹幕反驳道。 江宴以为自己眼花了,已经分不清积雪与白色的毛发了,又仔细看看还是没有啊! 【就在那里,就在那里!】此刻弹幕一口咬定就是有。 江宴看着齐齐看向自己的傻狍子,只好无奈地喊了一声“汤圆”。 然后,傻狍子依旧看着这个外来人员。 突然,傻狍子的身下窜出一只白色的身影,它撒欢似的冲着江宴跑来,在江宴还来不及看清它的时候,窜到江宴的肩膀上开始拱,又是抓又是挠,一看就是激动坏了。 “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嗷嗷!”汤圆简直拿江宴的肩膀当成地面般换着脚踩。 江宴一看还真有,这可乐坏了,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是找到就好,它天生属于森林,但是养了这么久怎么说也有些感情,它还小要是饿死在外头就不好了,更可况森林里也很危险,放生这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到时候,她总不好意思还拦着人家狗子找对象。 “哎呀,有点瘦了一看就是没吃好!”江宴掂量掂量狗子的体重,感觉它长大了一点点,也轻了。 不过,这家伙也关不住不久了,顺其自然吧! “嗷呜嗷呜!”汤圆像是一个等待家长过来接的小朋友,看见江宴高兴坏了,尾巴都要抡起来了! “好了好了,回家!”江宴取下汤圆脖子上的帆布包,这个没弄丢真是奇迹了。 她薅着汤圆的脖子,将它塞进了帆布包里,这里如今已经塞不下它了,不过勉强坐着还是行的。 汤圆的头露在外面,一直看向傻狍子的方向。看得出这十来天它玩的还不错,不过还是要回家。 这片森林有老虎,黑熊,它还太小不适合这么早就放出来,上次是没有办法。 汤圆兴奋在帆布包中一跳一跳的,沉甸甸的像个会动的石头。 江宴往回走的路上也轻松许多,有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弹幕也为她高兴纷纷开始“捐款”。 金币又到了1000的数量。 天黑之前,江宴“咚咚咚”的敲门。 谭千月立刻爬起来给她开门。 “哇,真的找回来了?”看见江宴怀里抱的小脑袋,谭千月水盈盈的眸子星空一般闪亮。 “给你拿去吧,差点惦记坏了吧!”江宴抖落身上的雪花笑道。 “哪有,还是比较惦记你,快进屋!”谭千月抱着汤圆将她拉进来,眼睛却笑成了月牙。 “它不能在帐篷里面住了,等明天我在外头给它搭个狗窝!”江宴脱了结冰的外裤,雪地里的装备早就撤了。 “那也好!”汤圆像一条围脖一样半卷在谭千月的胸前,只不过现在有点大了,从后面趴更像一个毛斗篷,还带眼睛耳朵的。 “块让它下来,它身上不干净!”江宴看着亲热的一人一狼出声制止。 谭千月只好把它放下,可是刚刚忙下汤圆便又跳了上来,还一直与谭千月委屈地呜呜着。 回头看看江宴,有转过头不理她,只是一个劲地往谭千月身上拱,这很明显就是在告状了,江宴可是将它扔下多日,回到“家里”见到有人给撑腰,立马就丢了一开始对江宴谄媚的嘴脸。 江宴看着它那副德行,真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 时隔多日,汤圆又被捡回来了。 昨日说要调查魏班头一事的县令被大雪逼停了进度,几个要调去兵营的罪民因为魏班头的失踪也不了了之。 夜里,谭千月觉得今日江宴累怀了,她赶紧将热水袋放进江宴怀里,江宴却不要只是用手指勾勾她,眼神拉丝。 谭千月看了一眼身后,觉得应红虽然躺下了却不会这么早就睡下。 但江宴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鼻尖冻的通红一直没缓过来,蹲坐在睡袋里,上面又盖了一层被子。 谭千月垂眸,神色有些忐忑,吹了小小的蜡烛,悉悉索索地进了睡袋。 可刚一进睡袋,江宴的手指便摸到她的扣子上,一颗一颗解着……! 谭千月赶紧抓住她的手摇头,心跳扑通扑通的。 “我只是有点冷,毕竟在外头冻了一天。”江宴语气正常,手指却没停下,脱了囚衣,棉衣,甚至是里衣。 谭千月眸子眨了眨,默不作声算是同意了,这……这这……她又能干什么。 屋内还有一丝炭火的热气,江宴赶忙用被子将人盖上,自己也只穿了胸衣钻进睡袋里,又在上面盖好被子。 一个翻身直接压在大小姐身上,谭千月心跳都到了嗓子眼,赶紧侧着脸回避。 却被带点薄茧的手指勾了回来,带着冰雪味道的吻亲在她下嘴唇上。 谭千月一动不敢动,耳根红透了只是漆黑的帐篷里什么都看不见。 不能发出声音,更不能泄出信素,江宴却在暗中扯了谭千月的肚兜,微凉的身子抱着她,拿大小姐软玉温香的身子取暖。 但因为做不了什么,又不敢太放肆,只是将情绪都化在无声的吻里。 舌尖一点一点勾着对方,手却老实的很哪里都不敢碰,慢慢含着下唇的动作变成了啃咬,但还是得克制……。 谭千月说不上什么感受,身子有些湿润却得咬牙控制,她真的想打死江宴,又舍不得的紧! 用玫瑰的甜香将自己一身的冰雪味道填满之后,一抬头就看见一双绿油油的圆眼睛瞪着自己,江宴沉着脸与汤圆对视。 杀了……都杀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满地的电灯泡! 明日再给应红搭个狗窝算了……!!! 第69章 北地十日 雪休三日,谭千月的状态轻松了不少,在睡袋里面窝了一天,狗子也找了回来了,次日所有人都要出去扫雪分了位置,江宴让她露个脸便将谭千月赶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与谭雪儿撞个正着,她消瘦的脸颊到了北地后反而还好了不少。 “姐姐,这是要回去了吗?”谭雪儿手里拿着一把大大的扫帚,手指冻的肿了一圈,不再是从前的芊芊玉手。 谭千月没有理会她,径直向前走。 “姐姐当真要与我们断了这份亲情?”谭雪儿执着地追上去。 “过自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不好吗?都到了北地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们惦记的?”谭千月眸子里的傲气又被这不要脸的给勾了出来,没有给这母女三人使绊子,她已经对得起所有人了。 “姐姐,过去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抢你的东西了,你若是喜欢婧姐姐我还给你好不好?”谭雪儿忽然哭哭啼啼地拽着谭千月的胳膊。 谭千月用力抽回手,语气冷硬道:“这里又没有观众你演给谁看?见硬的不行就学会了软的?你倒是能屈能伸,你娘那假惺惺的清高半点没学会。”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谭雪儿又抓在谭千月的衣角上。 “我原不原谅你又有什么关系?从前我们也不是很亲近的关系,你是活了十多年突然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姐姐吗?别费劲了我不想与你们母女沾边,给彼此都留条活路吧!”说着甩开她便大步往家走。 “谭千月……!”身后传来谭雪儿歇斯底里的声音,谭千月加快了脚步。 第100章 这母女三人阴魂不散一般,时不时就出来蹦哒蹦哒,见到就呼吸困难的程度,又打杀不得真是令人头疼。 不过有一件事她要谢谢谭雪儿,那就是将司马婧换走,把江宴留给她,见她用珍珠给自己换了一个鱼目,谭千月就是半夜都能幸灾乐祸到笑醒的程度。 害人终害己,那见异思迁的县主如今一副流浪儿的模样,整日无精打采的喘气都费劲,偶尔瞧见过一眼也总是苦大仇深的脸。 都是官家的小姐千金,所有人都能努力的活着,只有她像个烂泥巴一样在哪里都是一摊,叫人瞧了丧气。 谭千月不敢想象若是与她一起,这一路上自己岂不是比黄连还苦! 所以,还是要谢谢谭雪儿将这瘟神请走,破锅配烂盖祝这二人长长久久,谁要与她换,痴人说梦般可笑。 谭千月让谭雪儿搅的碎碎念了一路……! “千月,千月,官府要给我们发新棉衣!”苏荷高高兴兴地找到谭千月,来分享她的最新消息。 “还有这种好事?”谭千月有点惊讶。 “这是惯例,往年的流犯到了北地身上是没有棉衣的,我们身上穿的这件是苗大人掏了自己的私房钱买的!”苏荷小小地炫耀了一把。 “那还真是托了某些人的福,不然可穿不上厚实的棉衣。”谭千月很有眼色的捧了一句。 倒将苏荷说的脸色微红,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谭千月就去领衣裳。 到了衙门时,这里已经排了不少人,江宴还在除雪,也不知让不让她将全家的棉衣都领走。 走进一看是苗大人领着桑榆在发棉服。 “你怎么在这?”苏荷好些日子没见到苗凤卿了,神色隐隐带着欢喜。 “县令大人有事要忙,这批棉衣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没时间发给你们,正好我也闲着!”苗凤卿不知在外面呆着多久,鼻尖下巴都冻红了,出发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死人脸,到了北地反而被冻到表情多了起来。 腿伤好了很多,虽然中间迫不得已走动了两次,但都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也就没有大碍。 “我们没来其她人,可不可以将家里人的衣裳的都领回去?”苏荷眼神微动,一对卧蚕看着无辜又惹人怜爱,小巧的耳朵轮廓冻红了一圈。 苗凤卿看了看谭千月的帽子,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成的,成的,只要在那里签字画押证明领过就成,这棉衣是按照人头发的。”桑榆在一旁接话,又热情地给二人将棉衣用麻绳绑好,再递给二人。 “谢谢!”谭千月将三件棉衣都跨在胳膊上道谢。 “客气什么!”桑榆挠挠头笑的一脸真诚。 “那我们就先走了!”这里也不是叙旧的地方,后面还有人在等。 “……好!”苗凤卿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谭千月与苏荷二人,雪地里的娃娃一样,每人身上都挂着三件棉衣,兴高采烈地往家走。 棉衣只有两个号,一大一小,天气很冷但并不是大的就一定好,不合身的话很空会进风,谭千月挑了一大两小,江宴比她高小了穿着不舒服。 江宴晌午前回家,谭千月便兴冲冲地拿了新棉衣给她看。 帐篷里微微泛着粉红色的光亮,无端的便有催眠的作用。 “这什么颜色的?”江宴看着她手里的棉衣,却看不出颜色,这屋里连狼崽子都是粉毛,那能发光的粉色石头偶尔看一看是情调,日日看就有点接受无能了。 “我挑了墨绿色的,还有深蓝色与棕色,那两种颜色的都不好看,不过我瞧着早些到这里的罪民都脱了这件囚衣,想来这里也不是非要穿这件破衣裳!”谭千月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那见难看到极点的衣裳。 江宴瞧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好笑,不过想起那日轿子里的女子,穿了一身亮眼的红色,她想给谭千月也坐两件红袄子,她一定会喜欢。 就算眼下不能穿,但她相信她们很快就可以从这个地方搬出去。 “我在陈兰那里还放了些棉花与粗布,我去取来趁着休息我们也多做两身衣裳鞋子吧,这天气不方便洗衣裳,也多做两身里衣。”江宴看了看两人穿烂的鞋子。 “做鞋子得有鞋底才行,我们不会呀?”谭千月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鞋子,要不是有羊毛袜套撑着怕是早就散架子了! 江宴想了想道:“要不我去隔壁集市一趟,给家里置办点东西?” “那还是不要了,我宁愿不穿新鞋子。”谭千月拉着江宴的衣角,眸子眨了眨垂下。 “嗯……那就不去了,不过还是去找陈兰将东西取回来,这样我们下午就能做新衣裳。”棉衣可以不做,可是里衣肚兜这种东西总要多做两件。 谭千月看着江宴,觉得她就是一个打洞的地鼠,哪有都能藏些东西。 “那……成吧,快去快回。”谭千月勉强答应,她不愿意江宴一直出门,想让她跟着也休息两日,毕竟机会难得。 “好,也就半个时辰。”江宴戴好帽子又出门了。 应红不在屋子里,她开始简单收拾收拾帐篷里的杂物,住了多日的屋子渐渐有了一丝归属感。 大屋子里虽然会暖和些,可是一人就一个铺盖卷的位置,三四十人挤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忍受。 江宴去陈兰那里取东西是假,躲在无人的角落花金币才是真。 瞧瞧自己的针线包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粗布头,这个做鞋子正好,细棉布六尺,虽然比不上大小姐从前穿的绫罗绸缎,但是冬天贴身穿已然是极好了,绸*缎又冰又凉还是棉布好。 棉花也有,正好打包压紧实带走。 搜了一圈,拿了五斤面粉出来,这个纳鞋底要用。 出来转了一圈,又拎着东西回去。 虽然困难点,但还是做双棉靴子穿更舒服,单鞋里面总是塞棉花也不是长久之计。 吃过大锅饭以后,不大的帐篷里奢侈地点了两根蜡烛,应红专门负责照看蜡烛,家里不能失火。 “这要怎么做?”谭千月看着一堆的布头发呆,但她又渴望有一双棉靴子。 “我们先做浆糊,再纳鞋底。”江宴搜肠刮肚的回忆着。 然后二人挑了一块大点的粗布平铺在木板上,面粉加水调成浆糊放一边备用。 “没有刷子上手吧?”江宴也是第一次纳鞋底,只知道要将浆糊涂抹在上头,然后晾干再裁剪锁边。 “你来,你来!”谭千月虽然看着很有意思,但不想亲自上手去涂抹浆糊,想想就容易抓狂。 “我来就我来!”江宴瞧她后退的模样笑了。 捧着浆糊便开始均匀地涂抹在布面上,应红也在一旁观看着。 “我们不能等它自己晾干还是拿去烤火吧,但是不要太近容易烤到变形。”江宴一边抹着浆糊,一边吩咐另外两个人做事。 抽空还要洗手将炭炉点上,不然这几层粗布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干透。 三人挤在狭小的帐篷里,干的有商有量,都是头一次做鞋底,她们能接触到的材料就只有粗布,做个千层底的棉靴最合适不过。 这边糊了几层后,那头便拿去烤火,还要小心不能将布片弄散,虽然用火烤干不一定有自然晾干的结实,但她们没那个条件,眼下只能有什么用什么。 让谭千月脱鞋光脚站在烤干的粗布上头,手指沾了点锅底灰便开始勾勒鞋底的样子。 谭千月从未见过如此粗糙的手工活,不过看着江宴忙到脸上又添了灰黑色的印子,她听话的配合着。 鞋底还容易些,想要一双棉靴鞋面可有些难。 “要不我拿去叫隔壁的孙姨娘给画两双吧!”这时应红想起了孙姨娘,另外两个臭皮匠只能同意。 今日依旧是阴天,三人躲在帐篷里干了一下午,棉鞋没出来,鞋底倒是剪出来六只,勉勉强强三双鞋。 但是鞋底需要用大石头压一压定型,今日还出不来千层底的棉靴,只好耐心等一等。 “又有棉衣,又有棉靴,小姐我们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应红像个年画娃娃般喜气。 “是啊,不知母亲怎么样子!”她被搭配到岭南,与这里完全不同,却一样的艰难。 她偶尔还会想起母亲,不过母亲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造化,哪里还敢有其它的念想。 鞋底压好后,用现成的麻绳紧紧绷住,江宴力气大扎眼不费劲,麻线一来一回将几层的鞋底紧紧绑死。 谭千月看着江宴拽麻线的手指,眼里多了些明显的变化,自己忘了她也是个正经的管家小姐,从前的日子吃喝玩乐,招猫逗狗,那是随性又风流的快乐日子,如今每天忙里忙外掌心越发粗糙,人也再没有从前那副浪荡自由的模样。 谭千月低下头,江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她却没有将她养的一样好。 “明日,教我做饭吧!”忽然,谭千月在身后开口。 第101章 “啊?怎么想起要做饭?”江宴目光从鞋底移到谭千月的脸上。 “没什么,早晚要学会的。”谭千月无所谓地笑笑。 “小姐,有我在怎么用你做饭呢!”应红也出声阻止。 “那你不成亲了吗?要跟着我从姑娘变成嬷嬷?”谭千月反问。 应红一噎,她到底要不要成亲,跟谁去成亲呀? “这还没影的事呢,等奴婢真要走的那天,小姐再学都不晚!” 江宴听说让应红成亲是没影的事,顿时黑了脸,不高兴地嘟着嘴,拿鞋底出气。 谭千月看出江宴立刻垮掉的脸色,想起什么止不住地扯了嘴角。 忙到次日晌午,三双千层底的棉靴终于勉强成型,全部都是黑色的棉靴到小腿肚的位置。 谭千月脱了破烂的鞋子先穿进去试试,稍稍大了一点,可冬天的棉鞋宁愿大一点也不要做小了白费功。 “怎么样?” “又暖和又合适,比从前相府的绣娘手艺还好!”谭千月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竟然能比过相府的绣娘,那真是荣幸了!”江宴也拿过自己的棉靴试试,她没什么要求保暖厚实便可。 “呃……怎么着也比脚上这双单鞋强,你说是吧!”江宴又脱下来仔细相看着。 “那当然!” 等积雪冻的严实些后,前来押送流犯的官差也该离开了,可是魏班头下落不明这让整个队伍都很棘手,因为苗凤卿又不想走。 “苗大人,这次回城你有什么打算?”县令大人叫厨房做了六道好菜招待苗凤卿。 “严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在押送流犯时路过庄镇,正巧赶上马贼来袭与镇长一起将马贼斩首,但不幸被马匹踩踏,怕是不能带着官差回城了!”苗凤卿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那可怎么办?这一百多人要如何回去?”严大人也为难了,在松吉镇将人家领队给弄丢了,这事还没完呢。 “不如……叫我的手下桑榆代替我与官差一同回城?”苗凤卿想到桑榆非常合适带着人回去,她反正是走不了。 “倒也可行!”严大人只想让人离开松吉镇。至于谁领队她不是很关心 第70章 北地十一 魏班头失踪后,松吉镇衙门组织衙役捕快出去寻找过,不过松吉镇周边的森林里经常有大型野兽出没,这么多天了其实大家都默认这人是被野兽吃掉了,只有跟着一起去的二十人心中有所恐惧,加之有前车之鉴更是受到了惊吓。 县丞见魏班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似鹌鹑般躲了起来,好似从来没发生过送坤泽去兵营的事情,若是县令问起来也只会推到魏班头与当兵的身上,自己躲着装无辜。 严大人虽然固执刻板,但是都已经告吹的事情就没必要刨根问底,惹急了那头硬来她一个七品县令怕是挡不住,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烂在松吉镇最好,反正人回来了就是安全的,她注重实际效果,偶尔也能屈能伸。 驿站内。 “啊?让我回去?”桑榆傻了,怎么让她回去呀? “你看我这样能回去吗?”苗凤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属下与他们又不熟,这一路难免多有摩擦。”桑榆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 “又不需要与他们相熟。”苗大人无情道。 “可是,可是,我走了谁来照顾大人?”桑榆还是挣扎了一下。 “我还有半个月就可以走动了,不需要人来照顾,你放心的带着人回吧。”苗凤卿风轻云淡地看着满面愁容的桑榆。 “……是!”桑榆不情不愿地答应。 “等等,还需将本官的情况如实向家中与朝廷汇报,送两封信回去。”信里她自会说明滞留情况,她这次押送流犯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原来的职位刚刚调回都城便被安排来押送犯人,回去后的职位或许有调整,一时半刻不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 “是!”桑榆兴趣缺缺地伺候笔墨。 县衙的后院。 “大人,你这两天不敢回到卧房是害怕见到我吗?”女子一身艳红色的刺绣棉衣,穿的像个新娘子一样,她微微歪头抓住刚进门的严大人。 “咳咳,放手,像什么样子!”严大人挣扎着将胳膊抬走,却被妖娆的女子堵在门口,一双会勾人的眼睛就那般直直地看着拘谨的县令大人。 女子伸出一根葱白一样的手指点在严大人的颈间,带着挑逗的意味抵在墨绿色的官服上画圈圈。 “奴家还要那正经的样子做什么?”金媚儿浑身没骨头一般往严大人的身上倒去,带着周身的香气。 严大人被人定住一般不会动了,清瘦轮廓分明的脸上全是无所适从的窘迫感。 “你站好些!”正经的调子里,隐隐带着轻颤。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样?”说着还靠的更近。 “我来只是想与你谈谈。”严大人死板的推拒着,脸上的表情有一点点的痛苦。 “谈什么?谈情说爱?这个我会。”金媚儿勾住她腰间的玉佩,将人往床上拽。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姑娘,有话好说。”看见床严大人脸色都变了。 金媚儿手指打了一个弯,将人牵到八仙桌前坐下。 “大人,你前两日在媚儿的房间可不是这么说的?”金媚儿压低身子,媚眼如丝地看着呆愣愣的县令大人。 闻言,严大人三十年没开过荤的老脸红的都能滴血,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地明显。 “咳咳,说正事。” “好,你说。” “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你说出来我尽量做到。”严素缓了好半晌才抬头问她。 “我哪里敢有什么要求?我不过是一个卖笑的女子,大人即便与我有了肌肤之亲那又如何?”金媚儿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叫人不敢直视。 原本她一个花楼的管事,二人共度良宵只要多给些银子就是了,可是可是在此之前她竟然没被标记过,这就有些棘手了。金媚儿是云香阁的二把手,背后之人几乎从不露脸严素不觉得自己能糊弄过去。 再有她被信素困扰多年,碰见她也十分的合适,多少有点私心了,但正经了多年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春心萌动的,一定不是。 “不要拿身份说事,我既然找你过来就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补偿。” “我不缺银子。”金媚儿挑衅的看着她。 严素语塞了,想了好半晌才下定决心道:“若是金姑娘想要成亲也可,但云香阁不能再去了。” 严素语气诚恳,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的试探。 金媚儿一愣,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随后又低下头掩饰。 “县令夫人的位置,想必有不少坤泽盯着吧?你找个风尘女子这好吗?”她又用那双勾人的眼睛有点清纯的望着严素。 “只要你今后不再去云香阁,我便没关系。”严大人说出这句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呵呵,呵呵呵。”金媚儿笑的风情万种,美的不费一点力气。 “算了,不需要你负责,我也不会离开云香阁。”金媚儿有点失落地回道。 “真的吗?”严素语调平稳叫人听不出什么,心里却有些失落。 “虽然不要银子,也不要与你成亲,但是你可以用身子补偿我。”金媚儿起身走了两步,半转身花蝴蝶一般坐到严大人怀里,又叫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严大人僵直着身子,还是不适应与她靠的这般近………! 桑榆来找应红告别,知道应红另有住处便提前去了趟集市,买了一筐吃食。 “这些你拿着,我要走了。”筐子太沉只能放在地面,二人约在厨房的外墙,也就是木屋的楼下。 “要走了?那……还会回来吗?”应红看着桑榆笑着问道。 “会吧,毕竟苗大人还在这呢!”桑榆看着对面笑的没心没肺的丫头,有点头疼。 “可是苗大人的腿伤也快好了吧,用不了一两个月估计她也会走,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再难见面了?”应红难得多想了一下。 “她会不会走我不清楚,但是我会尽量回来看你。”桑榆有点粗糙的脸上笑的真诚。 “流放之路辛苦,一来一回又得大半年的光景,算了别来了,我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还有小姐陪我。”应红低头小声嘟囔道。 她说的是真的,如果苗大人不在这里,那么还要她千里迢迢过来干什么,和她玩躲猫猫吗? 桑榆被她噎的语塞,有点头疼的看着这个“好心”的姑娘。 半晌两人都不说话,应红继续低头。 “那我走了!” “……嗯!” 可刚走出去几步,桑榆还是觉得有点遗憾,转身将一个荷包交到应红的手里。 “这个什么?”应红抬头睁大眼睛。 “这里面是我这些年卖命挣的银子,一共八十两的银票。” “那你给我干什么?”应红更疑惑了。 第102章 “这是我成家的银子,先放你这了,等我会来。”说完,黑红着脸跑了。 “哎?等等?”应红大声喊她,那人却跑的飞快。 “有病呀?说句想娶我能死呀?”应红小心地将荷包挂在脖子上,全身家当都在她手里,不信她能不回来。 就这样桑榆带着官差走了,江宴帮着应红将筐子运上去。 鸡蛋50个,猪肉5斤,精米10斤,小米5斤,土鸡两只,甚至还有一包点心。 “这东西可不少呀,在北地都能找个坤泽成亲了,这人忽然离开了你不难过呀?”江宴点着筐里的吃食调侃道。 “有什么好难过的,她还会回来的。”应红满不在乎道。 “你怎么知道她定会回来?” “因为,因为,因为我猜的。”应红没有将话说的太满,万一她真的不回来,自己岂不是要被江主子笑话一辈子,她才不说。 “真是托了应红的福气,我们又有好东西吃了。”其实这一路上,她们没少占桑榆的便宜,只是到底身份有别不能强求。 谭千月更多的是观察应红的情绪,她自然的跟没事人一样,谭千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有人都走了,苗凤卿不愿意住在驿站里,如今她在去瞧苏荷就太明显了,可是她整日呆在驿站又有什么用。 半个月后,苗凤卿也躺满了三个月,特意去找了县令安排点活给她。 县令看着苗凤卿找上门来,也怪搞笑的,还有上赶着留在北地当差的。 “苗大人,我哪有什么活是能给你干的,就这个破县令的官职,你也未必看在眼里。”县令难得幽默一下。 “大人说笑了,在下都躺了三个月实在是闲不住了,就算让着带着流犯出去干活都成,真怕再不活动活动就真变成一个废人,连回家都费劲。”苗凤卿笑着摇头。 严大人想了想让她在松吉镇看管流犯也成,苗大人怎么说也是个官身,不算逾越。 而且有她在一旁,县丞还能收敛些,她也可以空出时间去调查其它事,完全可行。 “那就劳烦苗大人屈尊降贵,明日开始安排流犯年前年后的所有事宜,一切都按照去年的章程办就可。” “不敢当,不敢当,乐意之至。”苗凤卿心满意足地笑了。 眼看着还有一个月便要过年了,所有流犯都放假了,天气冷的不适合干活,年底这一个月是大家休息的时候。 院里到处都是打牌闲聊的声音,有攒了点铜板的还会结伴去义安的集市上逛逛,做个棉鞋,围巾啥的。 新来这批人手里自然是没什么铜板,只能看着人家开小灶,换新鞋眼馋。 谭千月终于脱了囚服,换上新袄子,新棉靴,又做了棉围巾遮脸,虽然衣裳很丑但很暖和。 “阿宴,我脸上这个东西怎么办呀?它会不会就长在这了?”谭千月才想起来自己脸上还画着花呢。 她搭在江宴的身上前后摇摆,像个撒娇的孩子。 “给姓卢的写信,问她擦掉这东西的法子。”江宴抓着她搂在身前的手,想了一个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 “对,给她写信。”谭千月开心了。 江宴一把将她薅过来,躺在自己的腿上。 “怎么一提给她写信你这般开心?”酸溜溜地捏着她的下巴质问道。 “怎么,你吃醋呀?”谭千月不嫌事大的火上浇油。 “我想吃你!”江宴掐着她的手腕,手指溜进棉衣里侧,用微凉的指尖给她挠痒痒。 “啊……呵呵呵,好凉,你快拿开!”谭千月腰肢都像脱水的鱼一般,上下起伏的厉害。 发丝微乱,面若桃李,漂亮的眸子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江宴身上有点热,手指慢慢攀向高处。 “让我亲一下,我就拿开。”她眸子里带些灼热,正用掌心感受着被宽大棉衣包裹的极致曼妙。 谭千月不说话,却害羞的侧头。 就在江宴要附身的时候,外面响起应红的声音。 “小姐,小姐,厨房开饭了,做了萝卜条汤,奴婢闻着还成。” 江宴扶着额头闭了闭眼。 “知道了,你先下去守着,不然一会分不到了。”江宴闷闷的声音传来。 “那好,奴婢先下去。”应红信了江宴的话,又转身小心翼翼地下去,到厨房排队。 见电灯泡走远,江宴一手握着大小姐纤细的手腕举过头顶,又结结实实地压在她身上。 谭千月稍稍扭动了一下,垂下眸子不敢与她对视,烛光微弱让两人缠绵的影子挂在黑色的帐篷上,手掌交握的影子被拉长朦胧又唯美。 谭千月被瞧的都要化掉了。 “快下去吧,一会看不到人她还要上来的!” “我管她上不上来!” “你……!”谭千月主动抬起下巴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打发叫花子呢?”江宴不满意。 “那……这还亮天呢!”谭千月不想与她大白天的在帐篷里胡闹。 “说的好像我晚上有机会似的!”江宴怨气冲天的反驳道。 “哈哈哈!”谭千月看着她的表情,也觉得江宴好委屈。 江宴低头堵住还在笑的软唇,灵巧的舌尖探入口中,烫人的呼吸相互交缠着,越吻越香甜,越吻越深入……! 一刻钟后,江宴搀扶着大小姐下去。 今日的午饭是三合面馒头,萝卜汤。 饭后,将碗送到厨房时,江宴被一个女子拦住了去路,仔细一瞧好像是那日浴房见过的女坤泽。 江宴拐个弯,躲着她走。 “你躲着我走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女子说话还是那副妖娆的做派,可配上一张中等的长相有点违和。 “让一下!”江宴闪开身子从女子身旁走过。 “妹妹,来找我呀,我不与你要银子。”女子还不死心,望着江宴那张让她心动的脸发呆,那日天黑没看清,现在一瞧又俊俏又漂亮。 江宴没理会她,快步逃了。 忽然停下来,还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江宴准备去打听打听搬家的事。 “这个搬家呀,首先不会让你这么早就离开院里的,至少要干满一年才可以单独搬出去过。”赵官差讲的明明白白。 “要一年?这时间也太长了!”江宴等不了一年。 “不过有功劳的除外,你可以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 “有功劳?这能干什么呀?”江宴想了一圈,不知道哪有什么立功的机会。 “还要县令同意,才能搬家另过。”赵官差又补充道。 江宴慢悠悠地回去,银子她还有一百多两,大部分是妹妹给的,起个石头房子够用了。让县令同意也有办法慢慢试,就这个干满一年的工期实在是太漫长,她不想等。 正想着发明点什么能立功时,松吉镇出大事了,有吊眼白虎闯进镇子里,还是两只。 甚至还咬死了两名官差,一时间弄的人心惶惶。 “眼下情况紧急,所有乾元分成四组,每组三十人轮流进山捕杀白虎,剩下人守在家中预防白虎的突然袭击。”严大人召集所有人站在院子里集合,商议打虎事宜。 流犯们一听说要去打虎,一个个都低着头不出声,那可是吃人的老虎谁敢去,若是被它咬上岂不是要一命呜呼,别看人多这能靠得住吗,别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可是光靠衙役是不够的,所有人都要出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县令再一次强调。 人群里慢慢有了骚动,渐渐地有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苗大人,一会麻烦你给他们排个班,从明日开始便要进山打虎,夜里再安排十个人守夜,三组轮换。”严大人一五一十地交代着,苗凤卿记的认真。 松吉镇附近群山环绕,森林里野兽成群,但像这样老虎直接下山咬死人还是头一次出现。 就算有猎人也没办法顺利捕杀两只大虎,此时迫在眉睫,不然连个安生年都过不下去。 很快,苗凤卿便将人员队伍排列好,江宴与其他二十九人安排到了一组,时间是两日后进山。 “真的有老虎咬死人了?”夜里谭千月打听道。 “是啊,说好听点是咬死,估计尸体都不全了!”江宴唏嘘道。 “这般吓人,你们上山要小心啊,事事不要冲在前头,我害怕!”谭千月靠近小声叮嘱。 “我就藏到最后头,保管老虎找不到我成吗?”江宴去摸谭千月的手指。 “后面也不可以,若是老虎偷袭从后面出来,那岂不是遭了?”谭千月自己给自己吓到了,紧紧抱着江宴生怕她被老虎给叼走。 “安心,三十个人就算是两只老虎也不怕,况且我一定听话的,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你看如何?”江宴抚着她的后背轻拍。 “不如何,还是吓人的很!” “明日没有我,可以先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第103章 谭千月忐忑地睡下,夜里都梦见了大老虎下山,把江宴叼走了……! 第71章 北地十二 战战兢兢巡逻了七八天,那两只老虎就好像听到了风声一般,半个头都没漏,大家慢慢有了一丝松懈。 这日,江宴第三次进山巡逻,就连谭千月都放松了警惕,三十人的小队由县丞,苗凤卿跟着。 厚厚的积雪早已被众人频繁的进山踩平,满山的枯枝杂草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所有人手里都带着武器,江宴也带着凿冰的铁锥。 这几次进山老虎没打到,兔子,野鸡,倒是抓了不少几个人一伙都拿回去打牙祭了。 北风呼啸,打在树干上回音都带着瘆人的音调。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老虎浑厚的叫声:“嗷呜,吼……嗷呜……吼!” 一阵阵让人脊背发凉的虎啸传来,枝头上的麻雀瞬间四处飞散,逃的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汗毛竖起,紧紧拿着手中的武器四处张望,虽然人多但那可是吃人的老虎啊,胆子小的腿都软了。 江宴站在人群中,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这虎啸的声音还在阵阵袭来听的脑仁发麻。 天空一会晴一会阴,不多的阳光很快便被阴影覆盖,显得这片森林更加神秘恐怖。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树枝被撞折损的声音,两只黑白花纹的吊眼猛虎冲进了众人的视野。 “啊啊啊啊啊啊!” “老虎,我的妈呀!” 众人哗啦的一下全都跑开了。 两只老虎,体型格外的庞大,几乎到人的胸口高,站在那里叫空气中都多了腥味,每一声虎啸都仿佛捶打在人的心口上,叫人耳膜嗡嗡响,恐惧的拿不稳手里的武器。 江宴拿出匕首握在手里,虽然冰锥更有安全感,但是并不能捅破老虎厚实的皮毛,不是匕首可以,她的匕首削铁如泥。 就在所有人都愣神之际,体格彪悍的白虎瞅准一名身材瘦小的男乾元扑去,中途被它撞坏的树干木屑纷飞。 它犹如一道闪电般跳跃七八米的距离,精准地扑向那名男乾元。 “快上,大家快上。”苗大人手拿大刀冲向前头,七八个官差紧随其后。 县丞撒开腿便往后跑,嘴里还不忘大声喊道:“今日必须将这两个吃人的饿虎全部打死。” 可是江宴一个回头,就见县丞好死不死地跑到另一只白虎的跟前,江宴都直接吓傻了,跑就跑呗,怎么还往老虎的嘴里跑。 “吼吼吼。”离他不足四五米的白虎叫的很兴奋般用爪子挥舞着眼前的灌木。 “大人……大人……你身后……你身后!”一个官差指着县丞的方向结结巴巴。 “我,我身后怎么了?”县丞以为自己离前面那只白虎很远,很安全。 “老虎,老虎在你身后!” “啊?”县丞猛然回头,就见一个庞大的身躯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那血盆大口吓得他瞬间尿了裤子,腿软地摔倒在地。 好在老虎准头不行,没咬到县丞的身上,但是气急败坏的老虎起身后抬起爪子,重重地拍在了县丞的脸上,当爪子从脸上挪开时锋利的爪子里似乎都带着血肉。 县丞被吓的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开始一窝蜂似的去攻击老虎,让老虎没有时间张嘴将县丞咬死。 江宴虽然也讨厌县丞,可是所有人都在打虎,她也不好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热闹,毕竟饿虎威胁着松吉镇的所有人。 老虎的力气震惊所有人,在咬伤了三个人的胳膊腿后,人们渐渐开始变的不敢上前,县丞不知被谁拖了回来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脸上血葫芦一般吓人。 老虎被众人围剿开始发狂,不管不顾地逮谁咬谁,甚至一个流犯的棉衣从领子撕裂到腹部,内里的棉花都被血染红了,捂着肚子蹲坐在一旁。 闻到血腥味的老虎更是双眼泛着绿光,里面都是令人胆寒的兽性,它开始张着血盆大口向江宴这边的方向跑来。 江宴见它虽然更加疯狂,但也与其它人争斗多时,她目光比松枝上的冰凌还要尖锐,白虎露出森白的獠牙,浓烈地腥臭味扑面而来,巨大的死亡恐惧笼罩在江宴与身后两人的之间。 江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米长的冰锥狠狠地扔向白虎的喉咙里,顿时有三分一的冰锥捅进了老虎的嗓子眼。 老虎向前猛扑的动作骤然僵硬,已一种扭曲的姿势从半空中掉落,仅离江宴有二三米的距离。剧痛使它的叫声凄厉瘆人,凶狠的眼睛猛地瞪圆慢慢变得空洞。 “一起上啊!”看着身后愣神的众人,江宴赶紧提醒道,扎这一下还不足以杀死老虎,等它一会缓过来又是一阵厮杀。 老虎还在地上扭曲抽搐着,激的雪花四溅,众人见老虎倒下了才敢纷纷上前,一乾元用冰锥捅在老虎的腹部,不知是力气太小,还是胆子太小,竟然连皮毛都没刺破,反而被发狂的老虎一个爪子拍倒在身下,整个身子都被老虎压在身下。 “救命,救命啊!”她求救的目光看向江宴,绝望又恐惧。 江宴的冰锥还扎在老虎的嘴里,她小心地靠近老虎的身侧,抓紧那女乾元用力向后一拖,老虎费力地扭头向二人看去,爬起来还要往江宴的位置扑去。 江宴把手里的人往后一丢,拿出黑色的匕首对准老虎张开前爪的位置,那里是靠近心窝的位置,躲避着它的袭击用力向上猛刺,一连数刀又准又狠刀刀刺中要害,叫它再也无法攻击彻底倒下。 迸溅出的血迹将她的衣裳染脏,江宴却没办法管这些,只能手脚麻利跳出老虎的身下。 苗凤卿那边的状态要好上许多,有几人都是她的亲卫,比江宴这头的乌合之众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时隔多日两只吃人的老虎终于被消灭了,总算能过个安生年。 所有人喜出望外的拖着两只大老虎回去,原本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消灭恶虎,虽然有不少人受伤但是换来大家的安全也是值得。 县丞是被抬走的,他还没有醒过来,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另外几名受伤严重的也由人搀扶着慢慢下山。 江宴顶着一身的血污,但她除了一点擦伤之外完好无损,亏得人多壮胆也有时间叫她冷静思考,这才能全身而退。 尽管天色暗了,谭千月还是看到她一身的血痕回家,吓的手指都在颤,可看着她神态不错,硬是叫自己冷静。 江宴看她五官都纠结到一块,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没事,只有一点擦伤!”江宴伸手给她看,笑的轻松。 “没事就好,没事几天,进屋快脱了那脏衣裳。”谭千月拉着江宴进屋。 汤圆闻到江宴身上的血腥味,开始在外头挠门,两人也没有理会它。 谭千月将不大的烛台点亮放置一旁,开始帮着江宴脱衣裳。 “我去往盆里倒些热水,你过来擦洗一下。”谭千月拿着热水袋出了帐篷,拧开盖子将热水倒进盆里,自从盖了木屋帐篷门也不用时时刻刻关紧,占地方的小盆,杂物也会放到木屋的角落。 “好,谢谢娘子!”江宴穿着里衣去屋子的角落洗脸洗手,洗去自己这一身的腥味。 江宴坐回睡袋后,谭千月竟然从铁锅中拿出一大碗的肉馅饺子,用手碰了碰还是温热的。 “饿了吧,快吃!”谭千月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竟然有饺子吃,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江宴等不及直接用手抓了*一个塞进嘴里,香的流油。 “应红今个就干了这一件事包饺子,还有一顿的饺子,被她用油纸包着冻在了门外的雪堆里。”谭千月语气中透着新鲜,没想到还能这么干。 “回家就有热饭的日子就是幸福。”江宴一口接一口吃的很香。 “老虎真的被打死了?”谭千月好奇问道。 “打死了,两只都没气了,放心的过年吧!”江宴端着碗坐在睡袋里。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真怕哪天谁再被袭击,一两个人只能给老虎当口粮!”谭千月拍拍胸口放心道。 “是啊,这下安心吧!” 次日,县令带着官差将两只老虎处理掉,虎皮扒了,虎骨,虎筋,留做药用,虎肉没人愿意吃,谁爱吃谁拿去。 吃人的大老虎就这么被解决了,当然因为江宴的勇敢无畏在衙门也记上一功,毕竟功劳明显想装看不见都装不过去,苗凤卿也是如实汇报,叫江宴在县令大人那里留了名号。 虽然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但江宴的目的是搬家,便也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几人的口头表扬。 想着趁热打铁得让县令尽快批块土地给她,等到年后冰雪开化便着急盖房子。 想要房子的不止江宴一人,苗凤卿也想着叫苏荷搬出去住,不管她以后要不要留在这里,苏荷肯定不能住在那狭小的房顶。 房子早一天盖上,便早一天舒服,天天爬来爬去看着就危险。 第104章 金媚儿回到义安的花楼里,上次的事情没谈妥她让严大人将她送了回来,两人有点不欢而散。 一身锦袍的高个女子推开金媚儿的房门,一双锋利的眸子不悦地看着她。 “主子!”金媚儿低头,老老实实的站好,那股柔媚勾人的劲也没了。 “不是安排的花颜伺候严大人,怎么成了你?”女子束着高马尾,耳边垂下一缕小麻花辫,语调慵懒又透着不悦。 “这……这……严大人不要花颜伺候,我也没有办法!”金媚儿低头,小声回话。 “哦?她如何不要花颜,又怎么偏偏看上了你?说说!”女子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半张脸挡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有冷硬的轮廓能让人窥探,紧抿的薄唇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金媚儿手指撰了撰又松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心里却忐忑又痛快……! 第72章 北地十三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听,既然已经与她有了交集,那就快些让她将寒月山的周围地方交给你。”女子起身命令道。 “我一个坤泽要那么大的山头做什么?太快她肯定会怀疑的,我需要时间。”金媚儿抬头与那人对视。 “最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拿到那块地,迟则生变。”女子稍微妥协。 “是!”金媚儿低头应道。 “还有,不需要假戏真做,你在云香阁待了这么久,这种事情不用我教你吧?”五官英气到略显刻薄的女子,一双锐利的鹰眼霸道地注视着低头的金媚儿。 “是!”金媚儿声音有些低哑。 “你,我另有地方安排。”半晌后,女子又添了一句。 “……呵呵呵!”金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那人抬眸。 “奴婢一想到主子能给奴婢安排个好归宿,便心生欢喜。”金媚儿笑的目光灼灼。 “好了,你目前就去待在严大人身边吧,这里暂时交给花颜管理。”见金媚儿目光灼灼,那人有着不易觉察的闪躲。 “是!”听说要将她干了七年的云香阁交给旁人,金媚儿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十五岁被主子带到云香阁,在这里兢兢业业干了七年,就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这里的一切便再都与她没关系了,金媚儿轻轻勾起嘴角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不过有意见也没用,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 只是前几日才信誓旦旦地说不用严大人负责,这次要用什么借口回去,金媚儿摸了摸自己用药遮挡的后颈,想起主子的叮嘱不屑地笑了。 三日后,严大人刚刚回到后院,便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坐在八仙桌旁,听到有人推门的动静慢慢回身,一双杏眸带着小勾子一般望着她,娇嫩的脸蛋白里透红。 “大人,我又回来了。”金媚儿笑的妩媚又纯真,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般可爱,在这放眼望去一片灰白的地方,娇媚的像朵红牡丹。 “咳咳咳!”严大人见这人自己找上门来很是意外,泛着粉色的唇角抿紧。 “金姑娘可是想通了?”严大人木着腿坐在了金媚儿的对面,神色镇定,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的人瞧着与前两回不大一样,说不上哪里变了,就是突然活了的感觉,严素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金媚儿身子往严大人那边歪了歪,看着她眼波流转地点头。 “咳咳!”严大人咳着靠后,往日带着坚定的眸子,有点飘忽的垂下。 “大人这般是什么意思?可是后悔了?”金媚儿见她咳着也不说话,夸张地娇嗔道。 “我说的话自然算话,姑娘不必担心。”严大人说话的语速快了一点。 “我想通了,与其留在云香阁做事,不如来这里陪大人的好。”说着金媚儿靠的更近,拿捏一个书呆子实在是易如反掌。 严大人撇过脸别扭道:“那年底准备一下婚事吧。” 金媚儿一愣,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娶一个花楼里的坤泽,大人怕是要惹来不少的流言蜚语,你真的想好了?”金媚儿再次提醒道。 “那还能怎么办,你没准都已经…………!。”严素单身多年,她真没什么经验,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清楚的,两人关在房里那么久她也是头一次知道信素还能带给她快乐。 自从得了寒症以后,每到信期身子都会越发的寒凉,信素像被霜花冻结的枯枝毫无动静。 严素想起那抹水蜜桃般的甜香,眸光就不自觉地落到对面那人身上。 听懂她想说的是什么,金媚儿瞬间睁大了眼睛,捂着嘴轻笑。 “年底太快了,还来不及准备,要不三个月后,我们先适应适应?”她笑的明媚。 “也可。”严素淡淡点头,表情看不出喜怒。 就这样,金媚儿以县令未婚妻的身份住在了县衙里,有不少人都知道这姑娘是义安县云香阁的管事,但金管事从未亲自接待过谁,不经常露面也没有太多的八卦能讲。 明面上谁也不敢乱嚼舌根,私下里听不见的也就随他去了。 年底清闲,江宴整日就想着盖房子的事,只要县令一声令下,她就可以去义安县提前备好沙石木料,年后天气回升便动工。 只是县令最近好像都很忙,找了几次全部扑空,江宴没办法想打点歪主意。 “听说县令大人的未婚妻搬过来与她同住在县衙?”江宴窝在帐篷里与谭千月闲聊。 “哪个是县令大人的未婚妻?”谭千月迷茫的回头。 “好像是那日坐在轿子中的女子。”江宴如实回答。 “哦?是吗?那她长什么样?”谭千月的声线带着点小慵懒,慢慢传进江宴的耳朵。 江宴还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长的挺美,五官精致秀气,还有点妖娆。”江宴想起那个好像没骨头一样的女子,她其实忘了对方的长相,但大抵是个好看的女子吧,反正只记住了一身的妖娆做派。 这边说完好半天,谭千月也没个动静,江宴侧头一瞧,大小姐正怒瞪着她,江宴一个激灵坐直。 “好看的?秀气的?精致的?妖娆的?”谭千月每蹦出一个词,江宴的脑袋便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 “没有没有,长什么样子我忘了,刚刚是瞎猜的。”江宴笑着凑到谭千月的跟前,小狗似的让大小姐捧着自己的脸。 “是不是那抹大红色入了你的眼,我整日不是绿袄子便是蓝袄子,你怕是看够了?”大小姐反手捏着江宴的下巴,咬牙切齿道。 “娘子饶命,饶命呀,我哪有那个狗胆,再说我家娘子自然是最美的,外面那些庸脂俗粉连我家娘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江宴大着舌头表衷心,怎么还叫她又醋上了。 “哼,算你识相。”谭千月靠近,用拇指蹭着她胡言乱语的嘴唇,语调更是阴恻恻的。 江宴顺势把她扑倒在被上。 “电灯泡没在屋里,我们亲一个吧!”她贱兮兮地凑了上去。 “电灯泡是什么?”谭千月拧眉道。 “是应红!”江宴贴去她耳边。 “离远些,讨厌!”谭千月痒的缩脖子。 江宴问县令未婚妻的事,纯属是想去走个后门。 这县令忙的脚不沾地,她一个小小的流犯想见她一面有点难,总遇不到合适的时机。 她自然不会去找县丞,这事只能等县令同意。 关于金媚儿的言论她也听说了些,不过既然县令大人不在意,那这个未婚妻应该是能吹吹枕头风。 不过次日还没等江宴去走后门,半路就撞见了苗凤卿。 “江姑娘到县衙可是有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苗凤卿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更何况苏荷与她们一家走的近,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离开北地,苏荷有可靠的朋友帮衬最好。 “这么巧苗大人也来县衙,原本我是来找县令大人谈谈年后盖房的事,只是大人事忙不好见!”江宴没瞒着,想看看苗大人怎么说。 “建房这事?”苗凤卿挑眉问道。 “正是此事!”江宴点头。 “不瞒你说,我也有盖房的打算,苏荷将就在房顶事事不便,我与她从前便是旧识,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既然江姑娘也有此意,那便再好不过,大家都有个伴。” “这事我去与县令大人讲,到时候找个宽敞些的地方就好了,这样大家还能做邻居!”有事没事都爱冷着脸的苗大人笑了。 单独以苏荷的名义去盖房子不大好开口,搭个江宴便能浑水摸鱼,一起都搬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苗凤卿的眉眼都多了两分开心。 江宴这边更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愿意去求人,况且这件事由苗大人去办比她可有把握多了,江宴也是喜上眉梢与苗凤卿一拍即合。 傍晚,苗凤卿便送来了两家的新户籍,虽然只是罪民的临时户籍,可松吉镇就是由罪名组成的,所以是不是良民也没什么区别。 第105章 江宴看着那轻飘飘的一张纸,不知该怎么感谢苗大人才好,没想到想了好久的东西这般容易便到手了。 夜里,江宴偷偷在谭千月耳边道:“我们可以离开这了,你再也不用去搓麻绳了。” 说着还拿起她的手瞧瞧,还好只干了一个来月这双娇贵的手算是保住了。 虽然还是有一点粗糙,但是养养还会与从前一样,江宴喜欢她的手搭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柔软纤细像上好的绸缎。 “真的能搬家了?”谭千月听了也高兴坏了,在漆黑的夜里笑的眉眼弯弯。 离过年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所有罪民都可以轮流去一趟义安的集市,够买点过年的东西添添喜气,也是放大伙出去透透风的意思。 这时候有些存不住铜板的就要都花掉,比如赛金花之流。 “明日我带你去这里的集市瞧瞧怎么样?”江宴兴冲冲的与谭千月规划着。 “好,也躺了这么久,出去瞧瞧也好。”说到赶集,谭千月还是蛮新鲜的。 “虽然大院里人多,但是多数都不愿意去花铜板,所以赶集的人数不多,衙门准备了三辆牛车一次能去三十个人,我们排在了明日,今晚准备准备!”江宴掐指一算,一车十人还能有个坐的地方。 “都要准备些什么?”谭千月最近的心情着实不错,暂时停工,再是有了户籍,现在还能与江宴一起去赶集,她对北地的恐惧在慢慢消减。 “帽子,手套,还要带上一床被子,不然一个来回要三个时辰怕是得冻掉手脚。” “我还没有做过牛车!”谭千月扯着嘴角笑笑。 “与大小姐往日出行的豪华马车可不一样,只有一头慢悠悠的老牛,和敞开的木车板!”江宴用手指去触碰她,小幅度地打闹着。 “哼!”谭千月不理她,转身去问应红。 “你去不去?” “小姐,奴婢不去,奴婢小时候坐过牛车,不觉得新鲜。”应红懒懒回道。 她的戒断反应刚刚开始,别看她临别时云淡风轻,可是这会人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偷偷给她带东西过来了,才慢慢开始想念。 两人虽然没有捅破窗户纸,但是暧昧时期更叫人念念不忘。 “赶集你不想去吗?”谭千月又问了一遍。 “奴婢要在家里看着家当,小姐与江主子开心的去吧!”应红找了一个非常靠谱的理由。 “那好吧,家中确实需要留一个人,毕竟所有人都闲在院里,就怕萧姨娘几人惦记我这里。”谭千月眉头轻皱。 “小姐,屋里放了棒子,她们敢来我就敢打!”说到这块,应红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你自己当心!” “嗯!” 为了能在集市上停留的时间多一些,三个牛车会在天薇薇亮的时候出发。 “醒醒,吃碗肉丝面再出发。”江宴做好饭后叫谭千月起床。 “嗯……好早的感觉,我还没有睡够!”谭千月起身,扑到江宴的腰间挂着。 “好困,好冷!”谭千月轻轻摇晃着江宴的腰,用头顶着她。 “吃了面后就不冷了,不然外面能冻成冰雕。”江宴扶着她坐直,将热热的肉丝面端到她眼前。 手擀面是昨日冻上的,因为天气寒冷做点面食的话会多做出一两顿的量,省了下次的麻烦。 肉丝也一起酱出来,放在小罐里能吃两天,就像今日江宴早起只煮了面,方便得很。 谭千月抱着热乎的青花大碗先喝了口汤,活了这么多年才吃出精米细面的味道,有了粗粮的对此才吃出这东西的矜贵。 口感细腻,不刮嗓子,容易吞咽……! “时辰差不多了,穿好衣服该出发了,困的话在车上睡。”江宴带着一个空的包袱皮塞进棉袄的内兜。 谭千月穿好棉衣棉裤棉靴,帽子手套围脖,这一套下来像个棉花球子,很有喜感。 江宴用麻绳捆住被子甩在肩头,戴好帽子后拉着谭千月一起去往牛车的方向。 灰蓝的天色,勉强能看清脚下的道路。 几十人都在门口集合,江宴对车上的几人不是很熟悉。 谭千月看着牛车傻眼了,一脚踩上去晃晃悠悠站都站不稳。 江宴赶紧拉着她抢了有利地形,靠近赶车人的位置,这个地方位置偏高一些,不像车尾一个颠簸便容易掉下去。 十个人上车也是人挤人,谭千月很不适应与旁人挤在一起,眉头拧的紧紧的。 仿佛能闻到身旁那人的气味。 江宴叉开.腿,叫谭千月坐在腿.中间,随后又打开被子将大小姐捂的严严实实,这个她才舒服些。 靠坐在江宴的怀里,用被子将两人都盖好,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观察着越来越亮的天。 第73章 北地十四 牛车中等大小,自然容不下谭千月躺在哪一处,她慢慢调整了姿势,盖着被子坐在江宴怀中,两人半抱着坐在牛车的一角。 谭千月扣着帽子,棉围巾,只一双好看的眸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卷翘的睫毛上挂满霜花,就连棉围巾的外侧都因为呼吸的缘故慢慢有了冰碴。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几个脸颊都冻的通红,再回头瞧瞧江宴,也有了红苹果一般的脸蛋。 她想着用被角给她挡挡,却被江宴摇头拒绝了。 “小姑娘,你们出门东西带的够全乎的?”一个妇人看着裹严实的两人开口搭茬。 “还行!”江宴轻轻点头,语气不咸不淡。 “你们是刚成亲的吧?要我说呀,这小娘子可惯不得,不然往后有你受的!”妇人嫌弃地看了躲在被子下的谭千月。 江宴懒懒地撇了女人一眼,实在不愿意与一个长舌妇有什么争执,可一旁的大姐却看不过去替小两口指责道:“怎地?人家不惯着自己娘子还能惯着你不成,我瞧你还是被家里的乾元打的少。” “刘芳你算个什么东西,谁被打了?”妇人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有些人啊,自己过的不好更是看不得别人过的好,不过人争不过命眼红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姐刀子嘴一样将那妇人刺的体无完肤。 “我就算是被人打,也比你死了男人强。”妇人也不甘示弱,刀子专门往痛处捅。 “都老实些吵什么吵,再吵都下车。”前面赶车的官差回头怒斥二人。 江宴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 谭千月往后靠靠,竖着耳朵听二人的争吵,原来这二人还是妯娌往日就不对付,有事没事都能吵几句,她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江宴双手将谭千月隔着被子抱紧,即便随着牛车晃动也能稳稳地坐在那里。 车上十来人就算是来赶集,最多也就买双棉鞋,或者一包糖果这种实用点的东西,而且数量也不会很多。 像谭千月这种帽子,棉围巾,棉手套齐全的坤泽确实容易引起旁人的打量。 江宴不管那些,谁爱看谁看,若是敢有歪心思她必然不会让谁如愿。 虽然捂着大被,但是脚下依旧是冰凉,不过就算被子下是凉的,至少寒风不会打透身上的棉袄,还是有很大的作用叫她暖和不少。 顶着其她人羡慕的眼神,谭千月坐的心安理得,摇晃着摇晃着便看到天边一抹金红色的太阳慢慢升起,她向那个绚烂耀眼的方向看去,小拇指还不忘与江宴的勾在一起。 终于在一个半时辰后,到了义安县的集市,这里果然比松吉镇那个偏僻的山沟沟热闹许多。 江宴收好被子用麻绳绑成一个豆腐块背在身上,拉着腿软的谭千月下了牛车。 “两个时辰后都在这里集合,若是想跑的遇到边关的士兵直接被当奸细被打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官差看了眼流犯叮嘱道。 事实几乎没有人会跑,松吉镇虽然住处差了些可好歹有吃有住,若了成了黑户逃到其它地方没活干能不能饿死都不晓得,更何况跑了也是东躲西藏倒不如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处境。 再者,松吉镇虽然工钱少了点,但也不是没有,逢年过节还能赶个集放松放松,流犯大多也是无依无靠,这里反而成了他们的避风港。 两个时辰时间充足,江宴拉着谭千月便走向了人流稍多些的摊位附近。 “想吃什么,随便买!”她指着路边一些卖糕点,糖葫芦的摊位笑道。 江宴脸上带着笑,一种身心自由的感觉。 谭千月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与都城的繁华相比那简直是没看头,但是能够重新再次生活到这样的环境里,谭千月眸子里都带着细碎的光芒。 “我要先瞧瞧!”她声音里带着愉悦。 “好,我们似乎从未这般逛过街!”江宴侧头看了谭千月一眼,两人从戏剧性的相识,到间歇性的相处,再到相濡以沫的依偎,好像从未如此平和地逛过街。 “可这里也没什么!”谭千月被她瞧的不好意思,故意胡扯了一句。 第106章 “我们先去那边看看!”江宴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开心,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时间有限,她还想去瞧瞧瓦匠石匠。 虽然空气依旧冷的刺骨,但二人都穿的厚实站在街上像个不惧严寒的小白杨。 主街的石板路被打扫的很干净,积雪都堆积在两旁。道路两边小商小贩开始摆开架势,干货摊子前的竹扁担里晒到干硬的咸鱼,与腌肉的咸腥味钻进鼻子里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乌黑的煤炭堆成小山一样,摊主时不时敲动两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卖竹筐的,卖糖葫芦的,卖布料的,卖绒花的,该说不说还算热闹。 一个微胖,带着狗皮帽子的商贩主动招呼道:“姑娘,来瞧瞧这上好的料子,能抗风颜色又好。” 十来匹颜色鲜艳的布面摆在摊位上,有厚棉的料子,也有粗麻的料子。 谭千月停下来随便瞧瞧。 “姑娘,这砖红色与蓝灰色是我们家特有的手艺,其它人家染不出这两种亮色,别看料子不是绫罗绸缎可做出衣裳来照样光彩照人!”摊主吆喝的卖力。 谭千月的目光停留在那抹砖红色上面,要说从前她不见得有多喜欢红色,可穿了一百天灰扑扑的囚衣后,她也慢慢喜欢上了鲜亮的颜色,特别是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北地,红色是那样的鲜艳有生命力。 “喜欢吗?买!”江宴从她身后探头。 “二位姑娘这是要成亲吧?真是般配的一对。”摊主在大冬天露出大大的笑容也不容易。 “这两种颜色的料子一样买一匹。”许是听了摊主的夸奖,江宴澄澈明亮的眸子笑的柔和。 “等等,这料子多少钱一匹?”见冤大头要掏银子,谭千月先制止道。 “一瞧姑娘便是个会过日子的,这料子全部都是细棉布,又比普通的细棉布厚实一倍,原本是二两银子一匹,这两匹共四两银子,但二位姑娘出手阔绰若是四两银子都拿着,我这边再送两双绣花棉鞋。”说着摊主在下方拿出两双蓝灰色的棉鞋。 谭千月看到那两双蓝灰色绣云纹的棉鞋便觉得适合江宴,其实她不清楚棉布的价格,刚刚只是随意试探了一下,多了两双精致的棉鞋她很满意。 “付银子吧!”谭千月理所当然地回头。 “好嘞,小的这就付银子。”江宴狗腿地掏出四两银子。 谭千月凤眸微挑,很有气势地看了她一眼,搞得对面的摊主一时之间猜测不出二人的关系,迷茫了。 摊主用一块粗布将布匹包好,连带着那两双鞋。 布匹有些重量,但江宴想着给娘子做一套短褂,棉裙,兔毛大氅,得料子足些才好放开手脚裁剪,便就都买着。 再说来一趟集市也不容易,现在穿不上等搬家后便可以上身了,到时候再做一身春秋穿的单衣,也就齐全了。 这么一想,重些也不是拿不动,江宴拎着摊主给打好的结,继续与谭千月往前走。 “我背着被子吧!”见江宴又背又抱,谭千月有点过意不去。 “不用,我还能行!”江宴笑的没心没肺。 “吃糖葫芦吗?”江宴又问。 “嗯!”谭千月轻轻点头。 “老板,来一根糖葫芦!”江宴看着对面喊道。 “不是两根吗?” “我都没有手怎么吃,你喂我一颗便好。”江宴眨眨眼。 “一个刚好,我也吃不了几颗!” 两人拿着一根糖葫芦,你一个我一口吃了一道,这边的主街大概也逛完了。 江宴大概看了一圈没有瓦匠石匠的影子,看来还是问问其她人靠谱些,比自己盲人摸象的好。 她打算年后再来,这次便陪大小姐开心就好。 两人有买了绒花,红茶,护手油,铜镜,点心果子一包。 “时间还早,我们去吃一碗混沌再走!”说着拉谭千月去了馄饨摊。 “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咧,香喷喷的肉馅馄饨这就给二位下锅!”摊主应和着,脸上带着笑模样。 “开心吗?”江宴领着谭千月坐在棚子里。 “开心!”谭千月摘下棉围巾露出一个叫某人心动的笑容。 “那……我送了你这么多东西,你拿什么来还?”江宴故意为难她。 “呵呵,连你都是我的,更别说这两样东西!”谭千月冷笑直接明抢。 “娘子说的对!”江宴本想让她说点其它,谁知对方直接霸道发言,她倒插门的地位真是越发的稳固。 只是这能看能摸不能吃的日子,也不知道哪天是个头,哎,等到冬天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谭千月背着杂物,小小一个包袱没多少东西,江宴背着被子,抱着布匹,两人一起往牛车的方向走去。 正巧看见那个帮她说话的大姐,与一名摊贩讨价还价。 “小哥,你就将这包桃酥便宜点卖给我吧,我身上就只有二十二个铜板了!”大姐一脸期盼地求着。 “就三十个铜板一包,少一个子儿都不卖!”年轻的男坤泽眼神都要白到天上去了。 “要不我少拿两块吧,我都答应给家里孩子带回去的,只是买其它东西铜板都花光了!”大姐脸上有些愁容。 “我兜里应该还有二十来个铜板,想帮她就去吧!”江宴见谭千月看的出神。 虽然大姐刚刚确实有帮二人说话,但是就言谈举止来说也不像个省油的灯,江宴并不打算太热络。 “那我去看看。”顺手掏了江宴的铜板。 大姐好像是孤身一人还带着孩子,谭千月向大姐的身边走去。 “剩下的铜板我替她给,这包桃酥给大姐装着吧!”谭千月递过去八个铜板。 摊主看了谭千月一眼,换了嘴脸笑道:“成,这就给她装上。” “姑娘,我怎么能花你的铜板呢?”大姐一时之间有些无错。 “拿着吧,先带回去给孩子吃,铜板算我借你的!” “姑娘真是心善,就该有福报。”大姐冻坏的手紧紧抱着二斤的桃酥,感激地看着谭千月。 “谢大姐吉言!”谭千月礼貌地点头。 第74章 北地十五 回去的路上,大姐一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谭千月,谭千月也只是疏离地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熟络的样子。 回到大院时,天色渐暗。 应红开门,将东西接过搬到屋顶,再一样一样拿进木屋子,放在角落堆着,江宴扶着谭千月爬梯子。 “还是帐篷里缓和。”谭千月脱了帽子围巾,总算是松口气。 “那是,我可是看着小姐快回来了,特意点燃炭火,上面还煮了饺子。”应红拍拍还带着热气的小铁锅。 谭千月抖落一身的寒气,钻进了睡袋里坐着,地方太小进了帐篷多数时间都是直接钻进睡袋里,缓和又舒适。 “江主子,你带回来的煤炭也太好用了,个头又大,我从前都没见过。”应红觉得家里的煤炭好烧到不可思议。 “没见过吧,这可是我从好地方发现的,但是矿产不多,不能拿出去给其他人用。”江宴状似无意地叮嘱。 “啊?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很少吗?哎,要是多一些我们就发财了。”应红耷下脑袋,有一点失望。 “你想多了,我们如今的身份发财不一定是好事。”谭千月捂着被子看向应红。 应红想想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况且她们是没银子吗?是花不出去,是不敢花呀。 想起小姐的金银珠宝,应红又开心了。 赶紧拿了锅里的饺子,递给二人。 江宴与谭千月二人并排坐在睡袋里端着大碗吃饺子,怕将睡袋弄脏还铺了一块粗麻织的小毯,当桌子用。 应红还贴心地用竹筒装了饺子汤一起放在锅里热着,木屋的角落有江宴放的小水缸,她用水还算方便。 江宴吃了一个饺子,猪肉白菜馅的,白菜许是应红在厨房大姐那里换的,自从桑榆走后应红便有了新的朋友,厨房的赵大姐虽然为人凶了一点,但好在应红脸皮厚不在意她的说教,时常去央着大姐给她留点热乎的饭菜。 渐渐的也会用其它的东西与大姐换些她想要的食物。 江宴觉得应红的适应能力非常强,虽然给自己造成了“严重”的困扰,但还是个有大用处的存在,最主要是能陪着她家小姐。当初她同意带上应红就是有这方面的考量,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谭千月的身边,而那继母与庶妹甚至不如陌生人。 “快过年了,明日我去伐木那里弄来些板子做个两个箱子吧!”江宴想到什么。 “做箱子干什么?”谭千月扭头瞧她,大冷的天往外跑也够辛苦的。 “过年的食物提前做出来,装进箱子里然后埋进雪堆里,另一个用来装新衣裳,隔壁的孙姨娘手艺很好,你与应红闲来无事去请教孙姨娘做两身衣裳也可。” 她观察了,这里是可以有私人物品的,一些不大值钱的东西官差也不屑惦记,虽然有犯人霸道不讲理,但江宴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头些日子还杀死了吃人的大老虎,暂时还真没人敢上她跟前找事。 第107章 三日后,她真的带回来一对瘦高的箱子。 谭千月看着与以往不同的木箱子上前打量。 刷了新漆的木箱,刚刚到大腿的高度,大小两只手能环抱住不是很占地方*,里面是能抽拉的四个抽屉,看着简单实用的样子。 “不错,看着挺方便的。”谭千月虽然没见过这种形状的箱子,但是生活中添些新物件谁的心情都会好。 “还有七日就过年了,我们明日就可以开始准备吃食。” “我要准备些什么?”谭千月一心扑在自己的铺子里,从来不知道过年还用准备什么,况且与萧姨娘等人疏离,更不会参与她们的热闹。 “也无需太在意,还是与往常一般做些面食,帐篷里地方窄日日做吃的不大方便,便提前准备些吧。年后我便去打听盖房子的事,等我们一搬出去这里的活便都不做了。”江宴眉飞色舞地看着谭千月。 听说能离开这里,主仆二人的脸上都有了对日后幸福生活的憧憬。 江宴在一旁发面团,但帐篷里这个温度想要发面可太难了,得加了现成的酵母还要放在炭火边烤着。 虽然环境艰苦,但大院里的年味还是很足,衙门给这里分了一头年猪,二百斤小麦粉,想着让流犯也包顿饺子。 让人家也有个盼头还好管理,一味地剥削只会适得其反,松松紧紧才是常态。 过了大半个时辰,江宴掀开棉布帘子,里面的面团已经发酵成了蜂窝煤的样子,这样做出来的馒头才能松软又劲道。 谭千月看着江宴把面团拉起,蜂窝煤瞬间拉起了长丝,她还用手去碰了碰。 “给!”江宴顺手给她揪了一小块面团,然后抱着盆转身。 “哈哈哈!”应红见江主子用一小块面团将小姐当孩子一般打发了,笑出声来。 谭千月嘟着嘴看了二人一眼,她就是新鲜新鲜还不行吗? 江宴揉好面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糖块,芝麻酥,红豆泥。 她看了跃跃欲试的大小姐一眼道:“我们来包带馅的馒头吧!” “好,我洗了手的。”谭千月举起双手笑着示意。 “嗯!” 多点了一根蜡烛,卷起隔断,三人腿上盖着被子,被子上铺着一块麻毯,然后将面板摆在上头,准备包带馅的馒头。 江宴发了两盆面,这次干完混着下面的大锅饭,年前年后都不用再做饭了,在帐篷里面做饭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冷水热水都不充足碰哪哪凉,还是提前备出来方便。 揉好的面团揪成大小相同的面剂子,用手轻轻一按就变成了大小合适的面皮。 应红负责揪面剂子,按成面皮推给谭千月,谭千月负责往里面装馅,她也没个规律想放红糖便放红糖,想放芝麻酥便放芝麻酥。 “这个好香。”她托起放着芝麻酥的面皮闻了闻。 “嗯,吃着更香。”江宴拿过她手里的面皮捏好又是倒过来一顿揉圆,一个个带馅的小馒头便出现在干净棉布上站了一两排。 整整包了六十个馒头才停手,谭千月的手指冻的冰凉。 趁着应红将带馅的馒头整齐的摆放在竹条坐的蒸帘上时,江宴偷偷拉过谭千月的手替她暖着。谭千月梳着麻花辫,脸上还沾了面粉,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滴溜转着,又瞧了瞧应红忙碌的背影不好意思地想松开。 满手都是面粉的江宴挑眉,就是不松开顽劣地看着大小姐眉眼羞涩微红。 心道,这不是她的亲老婆吗?如今竟然连拉拉小手都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都要被迫冷淡了,标记后本就喜欢与对方亲近,但她们条件不允许夜里睡觉江宴甚至都要离她远一点,实属有点折磨人。 若是分开睡自然没有这么多的抱怨,这日日穿着一层里衣躺在她身边,再无动于衷那干脆出家算了。 江宴耍赖就是不松开,甚至还在被子下用脚勾搭她,刚刚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怕勾错人尴尬。 两只沾满面粉的手紧扣,江宴明目张胆地暗送秋波,谭千月见抽不回手,直接将手藏进被子下面。 谭千月面上镇定的看不出任何破绽,江宴不服气手指顺着衣袖一点一点爬去谭千月的袖子里面,用有点粗糙的指腹刮着她细腻滑滑的肌肤,夜里还要控制控制,眼下就是单纯地调戏她。 应红还在干活,两个主子在被子下面拧麻花……! 后来,谭千月没了耐心,一把掀开了被子。 铁锅中已经香气四溢,蜡烛收了,改用粉色石头照明,帐篷里本就不大的空间粉色的雾气缭绕,说不上像仙气还是妖气。 江宴按着谭千月的手腕,歪头点在她唇边又快速地离开,应红还在前面忙活着。 馒头蒸了三四锅,帐篷内的被子都变得潮湿,只能一直烧着炭火烤干。 年三十的饺子既然由厨房做,江宴三人便没再包饺子,桑榆拿来的母鸡还剩下一只,今个借着火直接给炖了。 今日的炭火炉已经到了极限,江宴便不打算在做其它,天色也暗了。 一块木板,正面是菜板,背面是桌子,盛了三碗鸡汤,咬着咸香的芝麻馅馒头,冬日里狭窄的帐篷内日子也有滋有味。 谭千月掰开一个红糖馅的馒头,甜滋滋的味道配上暄软的大馒头,咬一口有种满足的滋味。 三人围着小小的桌子慢慢享用着晚饭,忙了一天外面木屋里的空地都被馒头给占满了。 汤圆在屋顶有了自己的小窝,还带个棉门帘子,不过在外流浪过的小狗怎么会被这小小的地方控制住。 吃了一个糖馒头的汤圆,站在屋顶看着渐渐漆黑的天色,等到周围没有人时三两下窜出去,奔着森林的方向奔跑,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风驰电掣。 见识过自由的小狼崽子,怎么会甘心过一只狗子的生活,但是又舍不得家的温暖,只能偷偷溜跑出去玩。 偶尔还能带来野鸡,野兔回家,结果就是江宴一看到它叼着野物回家便知道它跑出去玩了。 江宴怎么会限制一头狼的自由,况且如今连汤圆都能养家了,她倍感欣慰。 汤圆被捂着,藏着养了许久,它会躲避除了江宴三人以外的其它人,虽然学会了抓捕一些小动物,但大体还是一只温和有点迟钝的小可爱。 阿绯虽然早慧懂事,但始终是个才几岁的孩子,她与苗凤卿待久了新鲜劲过了便开始想家,但又知道自己待在苗大人身边的机会来之不易,小小的人脸上竟然有了纠结之色。 “你怎么了?”苗凤卿管了这孩子好几个月,本来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成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事情没说开,感情没进展。 阿绯纠结的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 苗凤卿觉得这孩子有事,坐在床上将人抱到腿上仔细瞧着,这孩子长的像姐姐,苗大人怎么瞧怎么顺眼。 苗凤卿觉得好奇怪,毕竟从前瞧她姐姐也不见得有多顺眼,这还是人不见了她才后知后觉,死皮赖脸地找过来。 “阿绯在想什么?”她又循循善诱地引导着。 “想家了,我想回去!”阿绯说完还低下了头,有点对不起苗大人的感觉,苗大人总会给她好吃的东西。 苗凤卿听闻眼睛也亮了,把这小东西送回去两天,接她姐姐过来试试? 想到这都有点蠢蠢欲动了,笑呵呵道:“那我们阿绯先回去找娘亲住两天,等你想苗大人再回来。” 苗凤卿脸上带着笑怪和善的,抱着阿绯就奔着苏荷的无住处走去。 “苏荷?”苗凤卿走到大院的房后,抱着孩子没办法上去,轻喊了一声后见那木门一点动静没有,便找了一块石头砸过去。 苏荷开门往下瞧时,就见苗凤卿抱着阿绯在下面,阿绯围的严实,苗凤卿头发挽的一丝不苟,金色的小花冠衬的她清冷贵气,一身淡紫色毛领大氅更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苏荷先是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在这里,便赶紧放下绳子梯转身一步一步下来。 苗凤卿向前走了两步伸手虚扶着。 “你们怎么来了?”苏荷白净的小脸上欣喜地看着阿绯,下意识顺手接过她。 “阿绯想家差点哭鼻子,我便将她送过来与孙夫人住上两天。”苗凤卿神色自然,一点想偷人的心虚感都没有。 “哦,如今这里情况比刚到北地时好了不少,虽然依旧寒冷但是有了大人送来的棉被也无碍了!”苏荷掐着阿绯的小脸蛋,虽然在与苗凤卿说话,但眼睛在小阿绯的身上。 “咳咳,把孩子送上去吧,然后你与我回去驿站一趟!”苗凤卿轻咳了两声,看着苏荷道。 “啊?我为什么要与你去驿站?”苏荷瞪着双小鹿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直接问道。 “临近年底,想着你总有些要买的东西!”苗凤卿硬是找出一个蹩脚的借口。 “我买东西,与现在去你那里有什么关系吗?”苏荷故意装傻。 第108章 苗凤卿胸口有点闷,幽怨地看着苏荷,如今怎么成精了一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滑的像泥鳅一点不好骗。 “我不管,你先送孩子上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不下来我就不走。”编不下去了,也开始学会了耍赖。 苏荷稀奇的看着那张清冷的脸,完全不像能从这人口中说出的话,她暗自好笑。 想不到自己还有扬眉吐气的一天,这主动热情的不喜欢,偏偏喜欢坑蒙拐骗的她也是涨了见识。 “我先把孩子送上去。”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嗯!”苗凤卿狭长的眸子亮了。 第75章 北地十六 苗凤卿用小的换了大的,心中沾沾自喜。 苏荷扶着梯子下来,还没到地面时直接被一双手抱了下来。 “啊!”她吓了一跳,回眸那瞧那清冷的眉眼,是什么让她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到底是什么? “路黑,我拉着你些?”将人放在地上后,苗大人带着点小心地问。 “好。”苏荷欣然接受,不答应到像是有点矫情了。 对她的怨气早就在艰难的流放路上释怀了,认真捋一捋谁也不欠谁,就这么着吧。 暗下来的天色渐渐变黑,高悬的月亮慢慢明亮,给本就雪白的大地披上银色的外衣。 两人牵着手,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走在雪地上。 “你不冷吗?”看着将自己的手包裹在她手心的苗凤卿,苏荷淡淡开口。 “啊?不冷。”苗凤卿动了动有点生疼的手,只是抓的更紧继续向前走着。 苏荷看着她笔直的背影,有点心酸地想到现在过来献殷勤有什么用,还能有什么结果吗? “一直忘记问了?怎么没与那冯姑娘成亲,反倒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去了外地上任。”苏荷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苗凤卿脚步一顿,侧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冯姑娘?” “就是墨香书院的夫子啊,为人高洁文雅,博学多才是你喜欢的样子。”苏荷说着说着有些咬牙切齿的劲。 “那女子与我有何关系?”半晌,苗凤卿终于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 “不是都下聘定亲了吗?怎么会没有关系?”苏荷神情倔强地望着她。 “下聘?哪有这回事?她素来与老二交好,要下聘也是老二去下聘,与我有什么关系?”苗凤卿瞪大了眼睛,声音稍微拔高一点,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可她喜欢你,我亲耳听到了你在花园说聘礼的事,冯姑娘也亲自说了正在与你合八字的事情。”苏荷黑着脸与苗凤卿对质,声音里都是在努力克制的委屈。 “那冯姑娘大方漂亮又有学识,与你是天生一对,你不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苏荷情绪低落的垂头,虽然都过去好久的事了,可是没有正式的告别就好像一直断在那里,不上不下。 苗凤卿被她气的心口疼,手掌放在苏荷的肩头,平静语气道:“她亲自说是与我的八字吗?” “说的年龄就是你的,你与二小姐差了好几岁,我又不是不知道。”苏荷抬眸瞪着苗凤卿。 “说聘礼的事,是因为苗凤庭她对冯姑娘有求娶之意,不是我要与冯姑娘成亲,你年纪轻轻耳聋眼花怎么不过来亲自问问我?”苗凤卿眉毛拧的死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撰着一般,喘不过气。 两人借着明亮的月光,在寒冷的夜里吵架,呼出的白烟云雾般一圈又一圈再慢慢飘散。 “你说谁耳聋眼花,我与你有什么关系?是未婚妻还是心上人?我怎么去问你。”苏荷也急了,顾不得寒冷直接甩开了她的手。 “这会知道不方便问了?你整日跟在我身后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妥。”苗凤卿抓回苏荷的手,目光直视着她。 说到这苏荷多少有点心虚,是她主动招惹的,但那时的苗凤卿清心寡欲的像个出家人,清冷的性子板着一张脸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但苏荷被她的皮相给迷惑了,仗着与苗府的二小姐是同窗借故没少靠近她。 后来发现她真难撩,又或许是自己不够漂亮还有点圆润,总之厚着脸皮倒贴了好一阵子。 见她低头不说话,苗凤卿松了手上的力道。 “虽然没来得及与你明确地说什么,但是你明知道我们都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会没关系?一声不吭就远走高飞?”见她难过一开始苗凤卿放低了声音,可还是有些情绪上涌。 “是啊,你来不及,一两个月也没什么动静,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先帮着庶妹谈别人的聘礼是吗?你现在反过来怪我不辞而别?你有心吗?”苏荷小鹿般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委屈,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落。 苗凤卿赶紧从怀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替她擦眼泪,抱歉道:“都是我的错,我们先回去说,这里太冷了。” “我不走,让我冻死在这里算了。”苏荷连哭带打,一点没有做假狠狠拍在苗凤卿的身上, 那人微侧着头让她打,随后背着苏荷继续往驿站的方向走。 流犯住的大院与驿站的距离大概有四五公里的样子,不远不近。 苏荷还趴在她肩头哭泣着,声音里带着委屈与不甘,又有释怀。 时不时还要伸手捶打她两下,可也没挑脸上打。 那时,因为苗凤卿有个推不掉的宴请,可却中了他人的算计,苏荷看见她时正神志不清的紧紧抱着柱子,冯姑娘在一旁拉扯着她,但奈何拉不动。 苏荷瞧见后气的火冒三丈,硬是从冯清清的手里将人抢走,气的她直跺脚。 本来找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也不是难事,可是醉了一般的苗凤卿一改往日不近女色的模样,抱着她便在马车里又亲又咬。 后颈传来叫她战栗般的酥麻感,巨大的反差叫她昏了头,车头调转将人拐走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可清醒后,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苗凤卿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没准就喜欢那个假惺惺的冯清清呢?苏荷突然很不自信,好像闯祸了一样。 趁着苗凤卿还没醒来,收拾东西回了家,中途还去苗府报信叫人去将自家主子给接回去。 也是属于用了点小心机,留下自己的痕迹,谁知道昨夜她是不是清醒的。不管苗凤卿醒来怎么想,她没打算白白做了好事。 苗凤卿回到家后自然想起了事情的经过,也想着定然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可是她之前态度不好一时没脸去见她,想在家中缓和两天再找人去提亲,可次日就收到了她母亲因监查海运一事落水未醒的消息,直接马不停蹄的去了母亲的身边。 本以为也就几日能解决的事情,却硬生生拖了小两个月,回到家中也是兵荒马乱了几天,想着忙完就找个红娘去苏荷家里,不成想煮熟的鸭子还飞了,等她空出手去苏府找人时被苏景告知因生病去了乡下。 可苏景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她苏荷的下落,现在想来该是苏荷交代了她哥哥不能透漏她的事情。苗凤卿找去了苏荷的老家,人压根不在那里。 等了半年,被调去外地上任正七品闲职,她不知道苏荷为什么躲着她,但是想着自己离开了她或许会回来,这一走便被公事绊住脚两年,说实话她也需要梳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只是理着理着便似上瘾一般夜不能寐,女孩子的一颦一笑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虽然她没有回应过什么,但从前的苏荷太过鲜活,虽然大胆想法也跳脱,但她就是像温水煮青蛙般习惯了,如今没人来扰她,她便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般浑身没劲。 苏荷本就心虚,等发现自己怀孕后更是慌了,想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去了苗府,谁知还没走到苗凤卿的住处,就听见她与旁人谈着冯清清的聘礼,才恍然大悟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么久一直是她死皮赖脸的靠近她,如今的结果只能自己咽下,绑来的亲事也没意思。 孙姨娘宠她,苏荷不说那人是谁,她也不舍得逼问,心道姑娘不愿意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们家又不是养不起母女两个,打包将人送走了。 怕苏荷被流言蜚语困扰,硬说孩子是自己的,常年忙碌的苏母还信以为真了。 就这样,在苗凤卿走了没两个月的时候,苏荷便回了都城,整日闭门不出。 后来,再听到苏荷的消息便是苏家全部被流放,她麻利地交接好自己原本就要结束的事宜,又托了族里的亲戚给她个押送流犯的活,说是想锻炼一下,没想到事情还挺顺利的就到了她手上。 直到,再次与苏荷相遇,她瘦了很多,性子改了,眼光也差了许多,竟然会对桑榆那个“又黑又丑”的感兴趣,幸亏被自己掐死在了萌芽里,不然她这趟就白忙了。 驿站前她将人放下,到也不用东躲西藏驿站只有她的二十名护卫,剩下的都跟着桑榆走了。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会苏荷心虚的够呛,那二十多斤的小东西她要怎么解释,只能用哭掩饰自己的慌乱。 第109章 苗凤卿见她还在抽泣,不过天黑看不出苏荷的假装,快步领着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里面有点好的炭炉与外面的温度天壤之别。 苗凤卿点上灯烛,屋子里瞬间又亮了一度。 苏荷看着她往自己这边走来,又吸了一下鼻子,这事要怎么坦白,又急又要命啊! “你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苗凤卿看不懂苏荷的眼神,有点胆怯又纠结的模样。 “我我……我没什么事,那个你能在这里待多久?”她小猫似的抬起头,盘算着什么。 “暂时不走,等年后先给你盖房子,与江家一起做个邻居,这样以后遇事你们也有人商量商量!”苗凤卿给苏荷倒了洗脸的热水。 “用热水敷一敷,睡觉能舒服些。” “睡觉?”苏荷警惕的看着她。 “我又不是禽兽,还能强迫你干什么?”苗凤卿有点好笑。 苏荷嘟着嘴没说话,走到木盆前用帕子擦洗干净,顶着红红的眼皮又回到凳子上坐着。 苗凤卿直接拉起她的手走到火炕边缘。 “太晚了,今日先休息吧!” “嗯!”苏荷左右看了看,一床被褥整整齐齐地摆着,屋子里都是烧柴火的味道,偶尔还带着她衣服上的清香掺杂其中。 苗凤卿打来洗脚水,苏荷想起上回的事表情怪怪的。 “别,不用!”见她蹲下身子,苏荷更是将双腿向后靠靠。 “我帮你洗很快,都累了别耽误时间!” 苏荷气又到了嗓子眼,这人要么不说话装哑巴,要么出口伤人。 自己从前到底喜欢她什么?就是那张还不错的面皮吗?真是太肤浅了可! 苏荷也不躲了,任由她帮着脱了鞋袜。 非常的不习惯,二人亲密的次数,一只手都有剩余。 不过苏荷还在纠结孩子的事,如今要怎么说呢,她忙着给自己盖房子很明显不会一直待在北地,她还有家人,官位,怎么会为了她留在这么一个破地方。 但让孩子跟着自己在这种地方吃苦,她又不甘心。可是让苗凤眸将孩子带走,以后继母能善待她吗?并不是每个继母都很纯善,比如谭千月的继母,她可真是领教了。 洗个脚的功夫,苏荷思绪乱飞。 苗凤卿将她推到了被子里,自己也洗了脚上炕。 热乎的暖炕穿不住棉衣棉裤,都得脱。 苏荷看着一床的被褥,有点退缩。 “叫人在送个被褥开?” “都睡了,将就一夜吧!” 那人凑过来时,苏荷浑身轻微僵硬。 苗凤卿环抱着她的腰肢道:“别紧张,我什么都不做!” 苏荷的身子这才软了些,实在不习惯。 半晌,那人越靠越近。 “抱抱行吗?” “嗯!” “别亲,不许亲!”苏荷微喘着逃离。 “就亲一下,不做其它。” “滚,你被人夺舍了?” “那睡觉吧,真的,那边凉快回来!”苗凤卿勾着她的腰将人带回来。 想着明天怎么让她待在这,夺舍就夺舍,那又能怎样。 谭千月闲来无事准备与应红一起干些针线活,但怕将料子糟蹋了,特意去找孙姨娘画样子,剪裁,自己再回来慢慢研究。 江宴去了两个朋友家,都是般出去另过的人家,人口多光靠苦力也能养家糊口。 搬家出去的,也不是哪里都可以盖房子,具体还是都在一处,这样好管理。 目前,东边的容华街大概有二十来户人家,前后左右六条胡同,房子的大小不同,但是院子都是挑了大点的位置,毕竟夏天还要种地。 有勤快的更是日日开荒,现在都已经有了二三十亩薄田。 田喜与何惟都是江宴在打鱼的时候认识的。 “江宴,你想要石头不远处的山上便能捡到,大的小的都有但是最好找个石匠打磨一下,这样看着舒服!”田喜笑的热情,听说江宴能搬家出来住,更是愿意帮着一起去捡石头。 “你们有认识的石匠,泥瓦匠?”江宴细细打听着。 “那,你看前面两个胡同,那是王家姐妹两个,盖房子这套活干的漂亮,原来还是个木匠,倒霉呀,包了一个大活出了人命被连累发配北地,不过手艺好如今过的也成!”何惟指着远处的一家大院子道。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这里就有能盖房子的师傅,那还真是省了我的麻烦。”江宴满意地笑了。 只是想拉石头,只有三个人还远远不够! 第76章 北地十七 简单朴实的卧房自从有了金媚儿收拾后,添了不少精致的小玩意,内门上挂了半截的珠帘,案几后面摆了绣花的插屏,花瓶里还有形态各异的干枝梅,就连光秃秃的火炕也挂了暗橘红的绸缎帷幔,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暖洋洋的喜气。 时隔几日,严素再次踏进自己的屋子不认识了一般立在门口。 “大人为何站在那里?可是不满意媚儿布置的屋子?”金媚儿一身绯色的夹袄腰肢掐的极细,下身雪青色的印花棉裙裹身,与严素往日见过的坤泽大为不同,浑身上下都透着恰到好处的妖娆,一张清纯又娇媚的笑脸看着她,头上的金步摇晃动到她心里一般。 “没有不满意,你喜欢就好。”严大人抬脚走进屋子,目光故意没有落在金媚儿的脸上。 自从她来到松吉镇,这装模作样的书呆子便搬去了书房,那她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今日说什么也要将这人留下,金媚儿垂眸,一步三晃地走到严大人身边。 “大人可是不喜欢媚儿?”女子水眸轻飘飘地落在严素周正秀气的眉眼上,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金媚儿六分的长相七分的打扮足以叫任何人为她回眸。 严素从小家贫,从未接触过如此花枝招展的女子。 她压下内心自然而然的悸动,惜字如金的道:“没有。” “那为何搬去了书房?不与媚儿一同宿在这里?”金媚儿故意靠近,神情暧昧地瞧着有点脸红的县令大人。 “咳咳,你我尚未成亲住在一起于理不合。”严大人不着痕迹地靠后,耳垂已经出卖了她。 金媚儿闻言直接坐进了她的怀里,用手搂住严大人的脖子,眼底带着笑意微微低头靠近她,差一点便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金色的流苏若有若无地蹭在县令大人绷紧的脖子上。 “大人,你我不是早就有了更深的交集,还在乎那虚礼做什么?”金媚儿伸出手指揉搓着县令大人有些肉感的耳垂,眸色惑人。 严大人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些苍白的脸上一对英气的浓眉看着格外的正气,此刻也紧紧地拧着,一本正经的要升堂一般。 看的金媚儿越发感兴趣。 “大人莫非是嫌弃我?媚儿可是只伺候过大人一个人呢!”娇滴滴的声音在靠近耳边的位置传出。 “没有那个意思!”怕她误会严大人忙解释道。 “我就知道大人会对媚儿好。”金媚儿双手插过严大人的腰间,将侧脸靠近她的颈边。 严大人被微甜的合欢香包围,半边的身子微麻,呼吸有点紧张。 “成亲后我自然会对你好。”她闭了闭眼睛,那双手就是推不开身上的人。 “我要你……现在就对我好。”金媚儿靠近那染了红晕的耳垂,伸出舌尖轻舔着,又咬在上头轻轻拉扯着,修长的手指还在那墨绿色的官服上微微用力抚摸。 “……嗯。”严大人浓黑的睫毛紧紧眨了两下,温热柔软的唇舌在肆意吮着她敏感的耳垂。 一向严肃克制的严大人额角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金媚儿红唇微微湿润,歪头眼神拉丝地瞧了她一眼,秀气周正的脸上偏偏长了一双忧郁有神的眸子。 非常的耐看,而且是越看越顺眼的类型,虽然比她大了几岁却带着一身的书卷气,甚至执着的时候还很威严有些气势。 金媚儿手指刮着她的鼻子,笑的肆意。 “抱我去床上!”她闻到严大人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道,挑着她的下巴扬起嘴角。 “……好!”严大人本就忧郁的眸子,越发深邃。 金媚儿娇笑地搂着她的脖子,下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在严大人看不到的背后,眼里的笑意消散,有些迷茫的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随后又将脸埋在了她修长的脖颈间,时轻时重的亲吻着。 严大人手指收紧,将人放进锦被中,呼吸微烫心跳如鼓,随后吹了灯拽下帷幔。 漆黑的帷幔中,她慌乱地解着身下美人的扣子,身上冰冰凉凉雪松的味道渐渐变浓,叫金媚儿浑身发热,眼里没了什么笑意,只有终于身体的需求。 她抱着严素的腰,央着她快些。 严大人被她催促的有点急,意乱情迷的去扯她贴身的小衣,夜黑看不见全靠手感摸索,绣花的针角下是藏不住的温软。 第110章 床幔内,带着凉意的雪松味道,逐渐被甜香的水蜜桃味道综合,变得味道醇厚,干净清淡却慢慢变暖,变热,指尖落下的时候都似带着火花,敏感的不容忽视。 妖娆的美女,却有水蜜桃一样甜甜的信素,叫人有点馋,想咬上两口,用力尝尝……! 金媚儿感受到被亲吻后,心尖跟着颤动,对她的双唇是如此的敏感,那粉白色的薄唇从左到右亲吻着。 有些力道,叫金媚儿手指无处安放,抚上她一丝不苟的脑后,没入黑发中。 她咬着唇角,不自觉的蹙着眉,却想发出声音。 微凉的眼底慢慢湿润,有液体从眼角流出,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原因心酸到不行,不过转眼又被烫到忍不住娇嗔婉转。 心底空空的,又被填满,很充实的感觉,她喜欢闻大人身上雪松的味道,很有安全感,可以叫她放松又热烈,她们大概熟悉彼此的身体比对方整个人还要多一点,毕竟头一次可是足足睡了三日,没办法忘掉。 严大人觉得她整个人柔软温暖,似是进补的良药,她常年寒凉的身子只想靠的近些,再近些。 手腕浮动间,金媚儿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早就被冲散了,扯过一旁的缎面枕头咬了上去,光滑的料子被浸湿。 半晌想去推拒身后之人,却无力的像欲拒还迎。 平静后的夜里,二人披头散发相拥在一起。 “大人病怏怏的样子,莫非是装的不成?” 金媚儿的声音像是能滴出水来,手指也不老实的抚摸着她明显的锁骨。 严素眼神微动,半晌才道:“有些寒症,不碍事!” “哼!”女*子撒娇似的轻捶了她一下。 年底的日子过的格外快,没几天便到了除夕,松吉镇也吃了肉馅的饺子,贴了大红的对联,最近古板严肃的县令脸上偶尔还多了笑模样,一向节俭的她还请了人过来舞狮子,从远处买了不少烟花爆竹。 江宴拉着谭千月的手,穿戴整齐,顶着寒风站在屋顶看烟花爆竹,也防止自己这个“草棚子”被火星子蹦到着火就不好玩了。 谭千月看着不远处璀璨的银色光点,在黑夜中绽放爆响心中涌起从前繁华共庆的景象,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松吉镇穷凶极恶的犯人多,烟花是每年都必须放的,图个吉利。只是今年放的时间是每年的二倍。 清亮高昂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如同火树银花绚烂美丽,到处都是硫磺的味道却让人安心。 几个人站在屋顶欣赏着这场热闹,院子里也是站满了人,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 “这松吉镇还挺富裕的,这多烧银子呀。”江宴看着放了许久的烟花爆竹感慨道。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县令大人,应该是个有原则又善良的人,这里都是罪犯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发家致富过好日子,但是这里看似严苛却处处都透着点人情味,努力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过节换季该有的必需品也都会有纪律的分发,让大伙都有个盼头。也会紧锣密鼓地安排所有人的劳役,让大家创造收入而不是扔在一边鞭打压榨。 虽然免不了有些害群之马,但俗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至少比她想象中的牢笼好上许多。 大抵这次的流犯是幸运的,遇上个两个善良正直的好官。北地虽然是犯人发配受苦的地方,可只有少数的犯人是罪大恶极的存在,多数还是像这种被牵连的家眷,被冤枉的平民,甚至是被达官显贵买通的替罪羊,能遇到愿意拿他们当人的父母官就已经是烧了高香,听说从前的北地每年都要死上不少人。 江宴觉得自己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县丞虽然不是个东西,至少还有县令压制他,若是换了其他人挑好的主动送去边关的营帐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金媚儿倚在门口,看着院子外的烟花也满脸的喜悦,笑的眉眼弯弯,虽然烟花每年都有,但是只有今年看的最轻松。 “你去放两个吗?”严大人披着墨色的毛领大氅,衬的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像个瓷捏的假人,要不是那双能洞察一切的漆黑眸子,还以为是谁捏的女菩萨。 “在这里看着就好,这里看着清闲。”金媚儿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恬静。 “回头,我给你做两身红颜色的衣裳吧?”看着有点单薄的严大人,金姑娘忽然心生怜爱。 “好啊。”严大人欣然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眼底却多了柔情。 看金媚儿的手放在外面,她状似无意牵着,手指轻轻摩挲。 “你从前在云香阁做了很多的粗活吗?怎么比我一个日日拿笔的人茧子还多?”严素用拇指摸着金媚儿的手心。 金媚儿忽然一顿,随后笑的怜人慢慢道:“可不嘛,我们那种地方哪里有人能享福。” 严大人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好半晌才开口道:“以后就好了。” 金媚儿用眼角打量她话锋一转:“大人,为何迟迟没有成家?可是在等我?” 严素抬头不去看她的眼睛。 “没有合适的。” “那还是在等我。”金媚儿笑的眉眼弯弯,侧头刚好能看见她清晰紧致的下颚线。 由于搬家需要独立生活,没有伙食,没有住处,没有三个月的铜板,还要另外交二两的银子,所以阻拦了许多人自立门户,出去住没有那么简单。 但这些都难不倒江宴二人,别说二人有不菲的家当,就是两手空空江宴也依然会搬家出去过,无论打猎还是做小买卖,她带着媳妇糊口怎么也不成问题。 年后积雪渐渐化了,江宴带着谭千月与隔壁苏荷一家搬到了要搭建新房的位置。 再不走,就该开工了,到时候上去容易下来难,所以在苗大人的掩护下两家一商量集体跑了。 一个帐篷,在哪里住不是住,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苗凤卿找来一辆马车,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新房的位置,选了一处只能容得下两家的胡同,用树枝画出大概院子的位置,便就地安营扎寨,就连汤圆都高兴地撒欢,它彻底藏不住了,吓了苏荷母女二人好大一跳,阿绯倒是非常亲热地想与汤圆玩闹,不过被苏荷抱回去了,小嘴撅的老高能挂两个瓶子。 两家选择了并排相连的位置,胡同口还有一棵小苹果树,等到秋天还能吃上两个酸酸甜甜的果子。 除去住人的屋子,放东西的库房,还有不到一亩地的园子可以种蔬菜,养鸡鸭鹅。 江宴忙着给自己的新家搭帐篷,谭千月看着光秃秃的地面表情纠结。 虽然她非常愿意搬家,但这里真的能长出又大又漂亮的新房子吗? 杂草,碎石,砂石土,荆棘,凹凸的坑包,还有杨树,柳树,果树,还真是热闹啊! “放心,一切都会有!”看着大小姐嫌弃的目光,江宴笑的开怀。 “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呀?”她当然相信江宴的能力,就是觉得盖房子还真不是一件小事,从前她动动嘴皮子就好,眼下一砖一瓦都要自己弄。 “先搭一个灶台,往后干活的人少不了,得先保证能给大伙吃饭。”江宴在空地上指了一个位置。 “这里,以后也不用拆掉,还可以继续用,夏天很热的时候可以在外头做饭。”有了灶台,她们也不用挤在帐篷里面做饭。 毕竟盖房子又不是几天的事情,帐篷还要住些日子。 三人连着木屋一起将帐篷搭建好,虽然积雪少了一点,但天气依旧是寒冷,几人都穿着深绿色的棉衣棉裤来来回回的干活,江宴感觉在玩一款游戏一般搞笑。 于是又开始直播赚金币,只要谭千月那张绝美的脸出现在直播的大荧幕上,弹幕就会起哄亲一个,毕竟谁愿意天天看基建与美食栏目,还是甜甜蜜蜜的感情故事更让人心动。 不忙的时候,她也会尊重民意表演一个亲亲,挣点快钱,但多数时候忙着盖房子不去理会疯狂的刷屏。 土地还没有开化,灶台只能用石头临时搭建一个,还要买一口大铁锅。 谭千月带着帽子蹲在江宴身边,看她将大石头搭成灶坑的形状,硬是弄了点粘土将石头缝填上。 “妹子,这铁锅还有猪肉我们帮你买回来了!”远处走来两人,是赶集回来的田喜与何惟二人,江宴托她们给带来一口铁锅,与十斤猪肉,没想到还真能买到,江宴也是想碰碰运气。 “一会开锅暖灶,都别走了,在这里一起吃吧,把家里的媳妇孩子都带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江宴热情大方地招待着。 “不用不用,家里人多都带过来还哪有你们的份,等妹子盖了房子后我们在来吃好了!”两人急忙摆摆手。 “那也成,一会肉熟了我给孩子们端一碗过去,妹妹这里也是连个饭桌都没有。”江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给孩子吃的,那我们就不推辞了!”两人笑这接受了,吃不到油水的日子,一碗肉的诱惑力着实很大。 第111章 江宴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想着一会给多装一些。 这两个人是她挑中后特意靠近的,不同于其他的犯人,这两位是原住居民,家里是松吉镇的杂役从上一辈就开始给衙门干活,没什么犯罪底子,家中还算和睦。 小瓦缸摆在一旁有点不够看了,但将就着用吧,她偷偷把水加满就好了。 与苏家商量好,江宴几人做饭,苏景去砍柴打水,打水暂时去田喜家借用,她们连一口井都没有,食材两家一起出,先搭伙解决伙食的问题。 何惟送来了玉米秸秆,被江宴拢一拢,捆一捆,成了露天厨房,能挡风能引火能当库房,一举多得。 乔迁的第一顿,猪肉白菜炖粉条。 十斤的猪肉从中间来了一刀,吃一半留一半。 铁锅洗净,切下白花花的肥油部分,再改刀成小块小火扔进锅里。这时候的猪大都会养一年左右,油脂与热锅接触后香味能飘满整个“院子”。 江宴知道现在的人都爱吃肥肉,板油没有刮的特别干净,还是肥瘦相间。 谭千月知道她在炼荤油,特意去挑个一个深碗放到江宴的身旁,随后就站在铁锅旁边看着肥肉被榨干变成金黄色的油梭子。 江宴用铁勺捞了两块肥瘦相间的递给大小姐。 “尝尝,很香!”她挑眉示意。 谭千月想伸手去拿,又顿住看看自己的手,纠结了! 江宴直接拿起来递到她嘴边,谭千月下意识的张嘴,口齿留香。 “来来来,你也来!”随后她又冲着阿绯招招手。 阿绯礼貌地站到了谭千月的身旁,江宴看她刚刚小脑袋都伸直了,甚至还伸舌头舔了舔嘴唇。 在阿绯的小手心里放了三块不烫的油梭子,小孩还咧开嘴甜甜地谢谢她,随后也没留在锅边而是离开去玩了。 江宴回头看看谭千月,随后道:“你怎么不谢谢我?” “啊?”听懂她什么意思后,谭千月装傻就是不说谢谢。 那纠结又傲娇的小表情有点可爱! 第77章 北地十八 将烤好的荤油盛进碗里,留了两勺的油底方便一会直接做菜。 江宴麻利将肉切成大块,谭千月站在一旁看着装进碗里的荤油,从澄亮的淡棕色慢慢有了凝固的姿态,深吸一口带着油香的冷空气,觉得心情舒畅自由无比。 “离远点,溅你一身油点子!”江宴端着盆直接将切好的肉倒进锅里,大铁锅内瞬间响起了滋滋的声音。 她随意的翻炒了两下,又看看火。 洗净的大白菜足有满满一盆也一并倒入,再次翻炒,铁锅里肉香混着白菜的清新味道勾的人食欲大增。 最后才加了粗盐,少量酱油,清水,一把红薯粉条,扣上盖子大火炖煮,很快带着香味的热气便从祸盖儿的四周涌了出来。 江宴又去用小铁锅蒸煮高粱米,七个人的主食大概要一锅的米饭,手头有半袋子小米,一袋子高粱米,一袋子玉米面,都是常吃的粮食。 像精米细面这种,偶尔做做,顿顿吃怕引人注意。 煮上一两顿肉也说得过去,毕竟这里地大物博森林深处野物多得是,只要勤快有力气想吃口肉并不难。 谭千月在黑乎乎的帐篷里面待久了,格外喜欢亮堂堂的地方,脸上带着珍珠一般的光泽,眼角的红痕曼珠沙华般妖冶,与那双带着贵气精致的凤眸完美结合,半点看不出勾人的媚态,只有叫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三刻钟后炖菜与高粱米饭都熟了,江宴拿来四个大碗,将猪肉白菜炖粉条分成四分,棕红色大块的五花肉炖的软烂,夹起一块都颤颤巍巍包着一层油亮的色泽,黄绿色的白菜点缀其中让这道菜看着色香味俱全。 “应红,你将这两碗炖菜给田家与何家送去。”想到那头人多,江宴甚至又多给了两勺。 “来了!”应红兴冲冲地跑来。 “米饭好了吗?”谭千月蹲在小锅旁边,想开盖子又怕没煮熟。 “差不多了,可以瞧瞧,别被热气烫到!”江宴看着大小姐什么都没干呢,就手忙脚乱的样子,有点不放心。 天气冷还得回去屋里吃饭,江宴又给隔壁将饭菜端过去。 “怎么还让你亲自送来了,明日叫阿荷过去拿就行!”孙姨娘忙接过大碗道。 “没关系,就两步的事!”江宴随口客气着。 谭千月盛好饭端进帐篷里,如今的木屋门可以开着,帐篷门也可以开着,不怕冷,还有点亮光。 虽然吃不惯粗糙的高粱米,可是也吃了一路逐渐适应,又有下饭的好菜比起共同流放的其她人,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从谭千月脸上松弛俏皮的小表情可以看出她今日很高兴,因为终于搬家了。 “将就几顿,等自己有了厨房就好了。”江宴不缺细粮,但装装样子总是有必要的,而且换着粗粮吃也有营养。 “没关系,我吃的习惯!”谭千月让自己习惯着没那么挑剔,况且江宴隔三差五就能给她弄来些小零嘴,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切都很喜欢。 只是为了让自己看着有些用处,她得学学干活,不能还想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先前人太多危险都被江宴挡掉了,如今搬出来了她也要与她一同支撑着家里。 应红乐颠颠地去给田家送饭,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十二口人,田喜的老母亲,田喜的两个姐姐,大姐已经成家有两个孩子,二姐还是单身,因相貌太一般人也像个闷葫芦,至今没成家。 田喜自己有两个孩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外加一个姨母与田家一起过日子,整整十二口人。 “呦,这是谁家的姑娘,这圆圆地小脸看着就喜气,招人喜欢!”出门迎接应红的是一个四旬上下的女坤泽,正是田喜的姨母,田母的妹妹。 “我是后面胡同新搬来的……江家人,承蒙田姐姐的照顾,今日家里做了炖肉特意给田姐姐家里送过来一碗。”应红笑着道,落落大方的样子看的田姨母眉开眼笑。 “哎呦,真是麻烦姑娘了,瞧瞧这小丫头多俊俏,可是成亲了?”田姨母一脸的干巴褶子,一个劲地靠近应红,好像小姑娘是一块肥肉。 “还没成亲,菜送到了,没什么我先回了!”应红靠后勉强地笑笑,转身就快步离开田喜家的院子。 “姑娘,不再进屋去坐坐?”田姨母穿着一身黑不黑的破袄子,还在应红身后喊着。 “不了不了……下次下次!”应红敷衍道,同时又加快了脚步。 吓死她了,靠这么近做什么,怪冒昧的。 应红拍拍心口往回走。 流犯的大院里,谭雪儿知道谭千月一家搬出去后彻底的疯了。 “我不管,我也要搬出去住,婧姐姐你我就这么一直分开你放心吗?”谭雪儿不但被自己的姨娘拽着,还要时不时被老王妃欺负,这种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 “我没办法让你搬出去,再等等吧,等我凑够了银子便带上你与娘一起搬出去!”司马婧疲惫地看着谭雪儿。 “你什么时候能凑够银子?”谭雪儿一改往日温柔善良的表象,横眉冷对的看着落魄的司马婧。 她不相信司马婧还能弄到银子,有银子早就拿出来了,还用几人在这里遭罪?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是到时候还没办法离开这里,那就别怪我琵琶别抱!”谭雪儿很郑重的警告司马婧,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司马婧震惊了,她好歹当过县主的人,怎么能让谭雪儿这般的羞辱她。 顿时上前去掐住谭雪儿的脖子用力道:“你敢?”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整天……整天在这里生不如死,你看我敢不敢?”谭雪儿也被逼疯了,丝毫不惧司马婧的威胁,即使被掐住脖子也要叫嚣。 司马婧气的脸色涨红,可手下的力气却没有再加重,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你怎么便成这样了?”司马婧摇晃着质问她。 “我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有什么错?你们家就连分给我的棉裤都少一块裤腿,还不是欺负你没本事?”谭雪儿又笑又叫。 司马婧看着她这样,脸上写满了疲惫,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当初若是与谭千月成亲,如今会是什么光景,可她也没想出答案。 “以后再说吧,实在不行你想走就走吧!”司马婧说完后转身离开。 谭雪儿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她! 回到大院,看见因为劳累要死不活的萧姨娘,只知道偷懒抱怨的妹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谭千月真的搬走了?”萧姨娘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有些执拗地看着刚进门的女儿。 “听说搬出去是要盖房子的!”谭雪儿懒懒回答。 “她怎么有银子盖房子?会不会是她当初藏了私房钱,她的银子都是谭府的,也有我们的一份,不行我得去要回来。”萧姨娘蹲在炕梢的角落,刚想起身又摔了回去。 第112章 这一路,她被折磨的够呛,身子虚的厉害。 “我自然不会让她这般便宜。”谭雪儿狠狠地扯着衣角。 江家的木屋里。 “小姐,那田家的姨母好生奇怪,看见我像要吃人一般。”应红嘟着嘴抱怨道。 “为何?”谭千月抬眸看过去。 “她与我靠的很近,还问我成没成亲!”应红学着田姨母的样子,使劲往谭千月身上靠,表情也学的惟妙惟肖。 江宴从她身后给了应红一个大大的白眼,靠她家娘子太近了,她不高兴。 “定是我们应红可爱喜气,被老人家喜欢了!”谭千月轻皱眉头躲开她好笑道。 “用不着,真用不着!”应红连忙摇头。 说说笑笑,几人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傍晚,天空多了两片红霞,双层门都没有关上,谭千月坐在睡袋里,看着远处还带着颜色的天空,悠闲地喝了一口清茶。 她在等着江宴回家,江宴去了那石匠的家里,盖房子虽然要等一等,可是石头,木头,瓦片,泥土,都要一点一点提前准备好,这样才能更快地住上新家。 不远处来了一个女坤泽瞧着有些年纪了,她们这片院子还是光秃秃的,连个院墙都没有,谁想看看新来这两户人家只要走的近些,就能窥视一二。 “谁,干什么的?”应红见来人鬼鬼祟祟,大声呵斥。 “是我呀,闺女。”田姨母探头探脑的靠近木屋。 应红皱眉直接走出屋子。 “田姨母,这个时间过来可有事?”想着刚般搬过来最好不要惹事,应红忍了想骂人的冲动。 “没啥事,我就是饭后随便溜达溜达,刚好就想起你们这新搬来的邻居,特意过来瞧瞧!”田姨母好奇地打量着应红身后的木房子,笑的满脸都是老褶,眼里都是算计的精光。 “应红,是谁在外面?”屋内传来谭千月清冷的嗓音。 “是田姐姐家的姨母,田姨母!”说到最后还加重了语气。 “田家姨母?”谭千月戴好围巾出去查看情况。 “嗯……这位是?”田家姨母瞧见又一个女子出来,眼神在谭千月身上打转。 只是谭千月用一双盛气凌人的凤眸扫过去,叫田家姨母有些惧怕胆怯。 “这是我家小姐!”应红从前都是拿着她家小姐名头横着走,虽然如今换了形式,却也习惯了。 “小姐?原来你竟然是个家奴?”田姨母看应红的眼神立刻有了些变化。 “家奴怎么了,我家小姐向来带我如同亲妹妹!”应红有些不悦了,这人会不会说话。 “这位大娘,小院简陋,还不方便待客,天色渐暗您回去当心着些。”谭千月拿腔拿调说话时,有一股冰冷又华丽的压迫感,让人无端的有些自卑感。 “呵呵,谁说不是呢,我这也该回去了!”田姨母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说着又看了应红两眼才慢慢往家走。 “什么人呀,真是!”应红嫌弃的嘀咕着。 谭千月看着走远的背影道:“最近不要往她家那个方向走,防着她些,谁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嗯,我听小姐的!”应红用力点头。 “回头再有人问起你的身份,就说是表妹吧,我如今也不是什么贵女,成了流犯还带着婢女传出去对我们两个都不好!”谭千月考虑后与应红商量道。 “那……好吧,以后再有人打听,我就说是小姐的表妹。”应红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心里是有些开心的。 谭千月忽然想起了汤圆,走近拍拍手,那沉了不少的小白狼竟然还要跳到她的身上。 一人一狼,亲密了一小会,谭千月也回了帐篷歇息。 半个时辰后终于等回了江宴,她带着寒气关好门。 “我与那石匠木将都谈妥了,明日凑几个人上山挑捡石头,在找辆牛车一趟一趟慢慢运回来,横竖时间也宽裕。” “石头不要银子,但是工匠银子得给,每人每天三十个铜板,管一顿午饭。” “我要上山与她们一起挑选石头,午饭就得交给你们做了!”江宴喋喋不休的汇报着今天的情况。 “你有翻过我给你的布袋子吗?”谭千月想起什么问道。 “你的家当?”江宴记起来了。 “对,就是那个白布裹着的银票。”说到这谭千月好像没在江宴身上见到自己的银票袋子,她该不会是丢了吧? “哦,有的,我没看过。” 谭千月靠近她,眼神得意道:“你知道那里有多少银子吗?” “多少?”江宴也小声问。 谭千月比划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自己只有妹妹的私房钱,现在还有一百两的样子,加上她的三百两,这日子也是相当的有盼头。 谭千月压了一下眼角摇头。 “难道是三千两?”江宴有些意外,随后想到谭千月可是个小财神婆,三千两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 谭千月又摇头。 这下江宴懵了,总不能是三两吧! “三万两!”谭千月凑到江宴耳边清楚的说出数额。 江宴震惊了,眼里带着小星星看她。 “姐姐,求包养!”人撒娇似的往她怀里钻,双手搂在谭千月的腰间,好像对面是个金疙瘩。 谭千月有点痒,又不能太用力的推她,只能任她抱紧。 虽然不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与吃软饭的意思差不多吧! 江宴黏黏糊糊的,谭千月忽然又意识到她刚刚与应红同岁。 两人在被子里说话,应红估计是睡着了。 谭千月又将傍晚田家姨母来过的事情给江宴讲了一遍,江宴听完直皱眉,只说暂时先远着她些,看看她有什么算计。 各自汇报完这一天的情况,也就拉拉小手睡下了……! 夜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两声狗叫,不知是谁家的,她们对这里还不算熟悉。 第78章 北地十九 三月初,宜动土,冰雪消融,大地复苏,空气中的寒意不再冰冷刺骨,尽管所有人依旧穿着棉衣,却不像之前那般缩手缩脚。 在空闲时候,江宴早就将院子里凹凸不平的地面翻补整齐,为打地基做准备。 隔壁的一家四口,实打实地富贵小姐,少爷,像这种农活自然是不会,不过好在愿意跟着学,也算有模有样的开始干了起来。 空地上堆了许许多多大小类似的石头,沙子,黄土,小石子,集市买来的瓦片,木板,房梁,盖房子需要用到的所有材料都一样一样寻来堆在院子里。 因为流犯身份的原因,房子自然不能盖的太引人注意,不能太大,还要低调。 可再低调的房子,也要一间不大不小的正房,两间差不多的厢房,还要有大门两侧的倒座房,加上高高的院墙,这一套下来怎么也不能太小。 所幸就将正房面积定在六十平米,分东西加厨房三间屋子,中间搭灶台,炉子,摆饭桌,椅子,冬天做饭的时候直接将火炕烧热,省事又方便。 北地的冬天,没有火炕可是能要命的,她可不想在家里还要哆哆嗦嗦,那就不要盖房子了,木屋就很好。 虽然北地的冬天能滴水成冰,可是夏季一样炎热无比,就算冬季长夏季短,该热的时候还是一样热,所以江宴打算两间正房,一间搭暖炕一间摆木床,等到夏天热的受不了,大小姐还可以去睡床。 右边厢房两间,朝阳,应红一间,外厨房一间,左边厢房两间,粮库一间,杂物一间,她们人口少,也不养太多太杂的牲畜,规划比较简单。 江宴拿着黑炭在黄纸上认认真真地画着。 谭千月凑到她跟前感兴趣第瞧着。 “你看,大门左右盖两间倒座房,整个院子即使没有院墙也是全包围的样子,看着就很安心。”江宴指着自己的图纸高兴道。 谭千月仔细瞧瞧,虽然不是正规的四合院,面积也小,但很有安全感的样子,住了大半年直不起腰的帐篷,谭千月对江宴规划的新房十分满意,也知道眼下不是铺张浪费的时候,实用最重要。 “这边还有点空地,狗窝,鸡窝,凉亭,茅房,都可以安排在这里!”江宴掰着手指想还需要些什么。 “哈哈哈……!”谭千月弯腰趴在自己的腿上笑,这些东西她都不熟悉,从前只能闻到花香看看水榭,哪里有什么狗窝鸡窝,她笑的眼角泛红眸子里似簇着一汪清水。 “那你喜欢什么?”江宴以为大小姐不满意她都规划。 谭千月摇头,跪坐着抱向江宴的腰间,头埋进颈间笑着道:“没有,我很喜欢。” 江宴一脸苦大仇深地将她推开,眼神警告道:“不要离我脖子太近,不然咬你!” 谭千月笑容一顿,随后故意伸手向她衣领的里面摸去,手指在后颈的位置停留轻触,眼神带着不经意的挑衅,笑的无辜又俏皮。 江宴簇眉笑的无奈,微微沉声道:“这尚方宝剑还能护着你几日?我将应红的屋子安排到老远,到时候你可别躲才好!” 第113章 谭千月看着她藏着暗火的眼神,被灼的心跳加快,连忙收回捣乱的手老实地坐回去,垂眸不敢与她对视。 近来,江宴老实的不正常,谭千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有种会被秋后算账的危机感。 江宴让她在帐篷里坐好,她出门去瓦匠家里商量盖房子的细节。 “好,要快点回来。”谭千月声音里带着一点娇软,不情愿的点头。 三日后,挑了一个良辰日吉,江宴点燃一串鞭炮图个吉利,谭千月将棉衣棉裤穿的整整齐齐,梳着略高的流苏髻用发带绑紧,发带的底端垂挂着两颗珠子,走起路来颇有点摇曳生姿。 她没有再用围巾遮面,江宴也没想让她遮遮掩掩地过日子,眼下正是让周围邻居适应她的时候,虽然有一张让人惊艳的相貌,却因为脸上的红痕叫其他人不敢直视,加上大小姐看着本就有疏离的气势,与江宴带着温润亲切的长相不同,一般人虽然会对她好奇但是没有上赶着太热络的,这到让谭千月格外的满意。 今日盖房子,她与苏荷带着应红,孙姨娘,四人要负责所有人的伙食。江宴为了省事借了何惟家里的饸络床子,毕竟让谭千月解决二十来人的饭菜太为难她了,江宴换来三百斤的荞麦面粉,准备让大伙都吃饸络,像面条一样做两样卤子就成,方便好吃还不用手擀。 江宴找了田喜与何惟的家里人,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到底是挣银子的事,还管一顿饭谁不愿意干,二人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 而苏荷那边,苗凤卿派了五六个亲卫过来帮忙,她自己偶尔出现一趟,不过缺什么少什么都是她在集市上运回来的,暗中也帮了不少忙。 这边大伙开始挖地基,铁锹镐头互相配合着纯人力挖掘,整个院子的面积太大了,十个人干了一上午,才把正房与一个厢房的地基干完,看着快要到了饭点,江宴去谭千月那头瞧了瞧。 “怎么样了?”她靠近灶台。 谭千月回头却没瞧江宴,而是急着端面剂子过来。 “水开了,是不是要下面?可是这个面剂子要怎么下?”谭千月手里拿着比她的巴掌还大的荞面剂子,懵懵地看着江宴。 江宴洗了手,将那架饸络床子抬到大铁锅上,然后招手让谭千月靠近。 “面剂子直接放在这个圆孔里,然后用木头对准面剂子,用力一压,你看下面饸络面就成型了,等熟了直接捞出来放在一旁,浇上汤汁,卤子,就好了。” “一人盛上一大碗,我拿去给大伙分一分就行了。”江宴拿了一个面剂子做示范。 应红在灶台前烧火,苏荷与孙姨娘在准备汤汁,卤子。 看着细长的荞麦面条又容易又快的成型,谭千月新鲜坏了,推开江宴非要自己来。 又放了一个面剂子,手腕放到压杆*上时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她要使出全力才行,可江宴刚刚压的时候明明轻松的像玩一样。 “你太慢了,还是我来吧。”江宴接过她手里的压杆,脸上还带着泥土笑道。 “你嫌弃我?”谭千月有点小情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负责往里面放面剂子,我负责压,好吗?”江宴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哄道。 “好。”谭千月转身便拿来两个面剂子等在一旁。 她放进去一个江宴便压一下,根根分明的荞麦饸络被压进滚开的沸水中,很快便能定型,用长长的筷子一推便划到一旁,再压第二个。 一个个浅灰色的荞面剂子,比手腕还要粗,眨眼间变成了又细又长的面条,云朵般在沸水中滚动几下便能成型。 小锅那边的骨头肉沫汤也熬了快一个时辰,里面的五花肉片,鸡蛋,慢慢都有了层酱油的颜色,看着又香又有食欲。 “开饭了,手里的活都放一放,吃了饭再干!”江宴捞出满满的两大盆荞麦面饸络,开始向院子里盖房子的短工招手。 没有这么多人的大桌子,都是端着碗在外面找块石头坐着吃,动作还要快,不然磨磨蹭蹭的拖个一刻钟,估计刚出锅的汤面就要凉了。 “去吃饭,先去吃饭!”田喜与江宴接触较多,主动招呼着剩下的人。 大伙也扔下手里的家伙事,闻着香喷喷的肉汤便走去铁锅旁。 “我来吧!”谭千月想帮着江宴把盛好的饸络面递给干活的人。 “不用你,让苏景过来!”江宴给了她一个眼神,谭千月便唤来苏荷的哥哥,自己则没靠的太近。 苏景端着汤锅凑到大锅旁帮着江宴,孙姨娘分着大碗,三人开始给大伙盛面,苏荷与谭千月带着阿绯回了帐篷休息。 天气冷,面条不过水,直接盛热乎的,小海碗是江宴去集市买的,比二大碗还要大上两圈,每个大碗都能装下八两的面条,能抵平时两碗的重量,浇上肉沫浓汤,再配上一个卤蛋,三块五花肉,最后撒一点葱碎,香味扑鼻。 虽然冬季没有小葱叶,但有干葱一样提味儿,又香又热的荞麦饸络汤面一碗一碗递给干活的短工们,总共有二十多人。 “东家,你这伙食可是太地道了!”一个大叔憨厚地笑道。 “这不是大伙在我这吃的头一顿吗?肯定要见点荤腥才香!”江宴将话头往回拉了拉,怎么可能一直有肉吃,过了这顿有些荤油就不错了,初来乍到太张扬可不好。 按照这边的规矩,午饭能吃饱就算主家仁义,她也要入乡随俗。 “好吃,还热乎!”大叔端着碗找块石头坐下,便大口大口地开始吃面。 忙完后,江宴端着盛好的汤面回到帐篷给谭千月送饭,苏荷与阿绯回了自家的木屋,挤在里面吃饭。 “下午没什么事了,我们不管晚饭,你们收拾收拾就休息吧!”江宴抱着碗喝了口汤,咸香热乎。 “好,我们收拾收拾就回来歇着。”看着江宴有点灰头土脸,谭千月将自己碗里没动的肉夹给她吃。 江宴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也没推辞媳妇的好意,她们也不缺几斤肉吃,只是低头接着吃面。 “你慢点吃!”谭千月看她吃的囫囵吞枣,皱眉提醒道。 “得快点吃,这会估计大伙都已经开始干活了!”江宴本就吃的晚,她作为主家磨磨蹭蹭不好。 谭千月没说什么,也加快了速度。 天黑前,所有人都离开了。 夜里江宴和衣而眠。 “怎么不进来?外面多冷!”谭千月小声地埋怨着。 “我身上全是沙土,脱了衣服进去里面就全都是沙子,你睡吧,我在外面盖着被子就成!”江宴躺在睡袋外头,用被子盖着自己。 谭千月见她怎么说都不进来,只能伸出一只手牵着她。 江宴对房子没有其它要求,但必须结实。白天人多时会让汤圆出去林子里面溜达,到夜里才能回家,长成那个样子她硬说是狗也没人信,还是藏着点好。 这里盖房子都是青黑色的石头,整体看着偏暗,所以江宴挑石头的时候,特意找了浅颜色的青石,青色灰白色居多,整体看起来就很亮。 浅青色与灰白色的石头间,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淡砖红颜色的大石头。 江宴看着有点可爱的墙体非常满意,虽然干活的师傅不太适应,不过没关系,她觉得下雨天自己的家就很有格调,她才不要看着乌漆麻黑的院子。 没日没夜的忙了两三个月,上房梁,贴瓦片,搭土炕,垒灶台,挖水井,套院墙,所有的活干下来江宴都瘦了小十斤,原本到了北地才长点肉又瘦了回去,尖尖的下巴,清晰流畅的下颚线,从背后一瞧勒紧的小腰让人一只胳膊就能揽住。 每次都要谭千月鼓着像鼹鼠一样的腮帮子,替她松一松,以免这人出去浪,再招蜂引蝶。 这会别看瘦了些,力气倒是越练越大,衣服挂在身上微微松散了些,人却笔直走路都带风一般,眼神清澈明亮,皮肤奶白,鼻梁高挺,唇色泛着健康的粉色,出去一圈招人的很。 江宴直接叫木匠选好料子打家具,但不要木匠出去声张,直说是等着都城那边当大官的老母亲给她寄点银子才能付账,她兜里的银子也不宽裕。 木匠想了想应了,虽然江宴说自己没银子,但是这活接了能赚近十两的银子,她还是决定相信江宴一次,相信她真的有能给寄银子的亲戚。 这两三个月,大伙的伙食也是换着几样做,酸菜大包子,高粱米酱土豆,窝窝头白菜炖肉,饸络面鸡蛋酱,偶尔也会有顿白面馒头,但是一人两个白面馒头有不少人都舍不得吃硬要给家里人带回去。 等到五月的时候,江宴的新家终于竣工了,这时林子里灰秃秃的颜色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离着不到十里地的河面也开化了,就连江宴家的院子里都有了嫩绿色的影子。 江宴看着终于能搬进去的新家,满心欢喜。 青灰色的房子,人字形的屋顶,与江宴画的图纸格局类似,一间主屋,左右两侧是厢房,大门能并排进三个人,门两旁是四间倒座房留着备用,这套一进的四合院占地面积大约四百平不到,中间的空地全部铺成了青石板路,省着下雨后出门一脚泥。 第114章 汤圆也有了华丽的二层小楼,上下都能睡觉,上面凉快通风,下面严实缓和,冬季夏季的屋子都有了,也算是被富养了! 院子的对面,用木头大概圈出一块田地,用来种点蔬菜,土豆,红薯,玉米,常吃的农作物。 江宴没想着靠种地养活媳妇,这块小菜园就是意思一下,让所有的东西都有个出处就好,家里养了狼就别想再养鸡鸭鹅了,它能不去偷别人家的鸡鸭鹅江宴就很高兴了。 家具是最后才搬进来的,除了木匠与江宴其他干活的短工都没见过,到也不是多华丽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其他人看来光是盖房子就已经用了不少银子了,若是知道布置的太齐全不知背后会说些什么。 谭千月走进新家,从头打量着,她虽然知道盖房子不容易,可也没想到这么麻烦,把江宴都累瘦了。 正屋三间,东屋是她们的卧房,窗子很大,暖炕在窗子的对面,雕花隔栏加上横眉,挂上床帐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很宽敞能并排住四五个人。 对面,是个梳妆台,铜镜还是江宴特意去集市上定制的,等了好久才取回来,衣柜,长榻,小几,挂灯椅,一应俱全。 所有家什用的都是浅棕色的榆木,看着不沉闷还能提高屋子的亮度。 “跟你从前的屋子没法比,但比帐篷舒服太多。”江宴在她身后跟着,新屋子里全是清新的木质香味。 谭千月回头,看着江宴的眸子里全是璀璨的小星星,笑的像一朵正开的花,似有化不开的情谊。 “再做几套被子就很好了,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总之那帐篷不用再住了,也算能直起腰了!”她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大小姐的腰间。 “西屋有个大浴桶,装下两个人都够用!”江宴这两个月可脏死了,身上都是沙土。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谭千月将漂亮的眸子落在了其它地方,脸色微红地去研究其它的物件。 哪里都好,就是缺被子,褥子,垫子,围帐,不过这些东西都已经做一半了,还有三天就能用上。 应红是在右侧厢房的第一间,看着自己的新屋子可高兴坏了,再也不用有点动静就装睡了,可怜见的,不是只有那两个人日子不好过,她也不好过呀,可难死她了! 汤圆也喜提了新家,里面的麻毯都铺了两三层,一旁还挂了它的帆布兜,里面有它的玩具。 而苏荷家的房子与这里类似,她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房子没准都要住一辈子,当然是仔细认真的对待,至于家什等物件比江宴少了几件,这个她们慢慢来就成,毕竟全是用苗凤卿的银子,苏荷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再矫情什么了,欠债还人天经地义……! 只是她将两间正房留给了孙姨娘与苏景,自己执意要住在厢房,那两人没扭过她,也就同意了。 阿绯跟着孙姨娘睡,也可以睡在苏荷隔壁的厢房里,自己一间屋子。 次日,就在谭千月开始布置新家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79章 北地二十 “是谁?”应红疑惑地站在门内询问,纳闷谁会这么快就过来串门。 “姑娘,是我呀,我是田姨母!”门外响起一道让应红不大舒服的声音。 “田姨母有什么事吗?”应红拧着眉头,依旧没开门。 “应红姑娘,你开开门,姨母有话与你说!”田姨母此刻的声音里带着谄媚的热情。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应红不耐烦道。 “你这小丫头,怎的这般没规矩,客人来了都不知道请进去坐坐!”田姨母见应红不放她进去,说话的调子里顿时带上不悦。 “呵呵,那真是抱歉了,我确实没有这个规矩,你若不说正事那我可走了!”应红懒得搭理她。 门外的田姨母听了这话,也是气到咬牙。 “等你与我家老二成亲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不懂孝顺的。”田姨母在心中恶狠狠道。 “这事吧,我与你说不着,你还是放我进去与你家小姐说吧!”田姨母又开始咚咚咚地敲门。 应红看着厚实的铁门,心道你愿意敲就敲去吧! “怎么回事?”江宴听见动静出门查看。 “主子,这个田姨母总是过来捣乱,一直也不说什么事,就想往家里闯!”应红小声告诉江宴。 江宴对田姨母有一点点印象,是田喜母亲的妹妹,成了寡妇后无儿无女一直在田家生活。 “嗯,你回去吧,我去开门!”江宴皱眉,看在田喜的面子上,她将人拒之门外不好,可请进屋那是万万不可能。 “哐当!”田姨母一个劲地敲门,江宴只好将门打开,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田姨母。 “哎呦,是小江呀,我正有事与你说呢!”田姨母脸上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田姨?……那里边说吧!”说着拉开手边的木门,将人请去倒座房里,这里有圆桌与四个凳子。 田姨母伸长脖子不甘心地往里瞧,江宴却没有请人往里进的意思,直接将人带去门口的倒座房。 “那个……就是我也知道你与我家阿喜是朋友,这事对你们两个来说那是喜上加喜。” “哦?喜上加喜?到底什么事您就直说吧!”江宴实在懒得与这大娘打太极。 “阿喜的二姐如今还是单身,我瞧着你家那小丫头与她甚是有缘,便想着给阿喜她二姐提个亲,这样你们岂不是喜上加喜?”田姨母好像给了江宴一个大多的便宜一样,江宴不为所动。 “虽说那丫头是个婢女出身,可是看在你与老三是朋友的份上,我们家也不挑剔她的身份低微。”喘口气,田姨母还在继续,江宴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 这老太婆在发什么神经,虽然她的确嫌弃过应红碍事,但应红是大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惦记的。 田家那老二她有些印象,实在是其貌不扬性情古怪,家里又困难才一直没找到愿意与她成亲的坤泽,还敢把主意打到自己这里,真是够敢想的。 江宴就这么黑着脸,听完田姨母的喋喋不休。 “……小江,你看这事?”田姨母自己一个人说了半晌,也不见江宴打岔,便忍不住询问她的意思。 “这事啊,怕是不能答应田姨!”江宴回的斩钉截铁。 “啊?为何呀?她不过一个奴婢出身,如今又是个罪民,我们家能看上那丫头,都是她的福气!”田姨母顿时不高兴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江宴岂会管她什么心情,只是继续说道:“应红已经有了未婚妻,确实不能与你家老二定亲,田姨母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了!” “啊?有了亲事?是哪家,我上次问她时明明说了没有的!”田姨母站起身,满眼不可置信看着江宴。 江宴坐的气定神闲,还礼貌地笑笑。 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她说的是还没成亲,不是没有未婚妻。” 田姨母不死心地追问道:“是哪家的乾元,我家老二也不差。” “呵,这是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大嘴巴一样到处去说。”江宴还是客气的笑着,让田姨母更生气,却也不敢与江宴耍什么脾气。 不到两刻钟,终于将这个事精给送走了。 “啊?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谭千月听闻气后气的眼神都带了杀意。 那田家老二,她也是匆匆见过一眼,下搭眼,厚嘴唇,身材瘦小整个人看着怪怪的,听人闲话说也不爱干活,整日躲在家中,竟然想将应红介绍给这种人,她真的痴心妄想。 要说从前,就是那八.九品的小官,她相府的贴身婢女也是能够一够的,如今就算是沦落至此也得配个相当的才行。 “没事,不用着急,我将她打发了,虽说田喜这人热心能干,可家里着实不消停。”江宴摇头。 “嗯,赶走的好,实在懒得瞧她那副嘴脸!”谭千月像个被惹毛的小狗。 “我不在家的时候谁来都别开门,等有机会再请个看门的嬷嬷,叫家里也多点人气。”江宴叮嘱着。 “可靠的人哪里那么好找,不过好在有汤圆在我身边,哪个若敢闯进来,我便放她出去咬人!”谭千月得意的笑着,扬起下巴,眼里全是不可一世的得意。 “吓唬人可以,可别真让它把哪个给咬死,不到危险的时候不能拿它出来咬人!”江宴手指抚上谭千月的颈间。 “嗯,好!”谭千月看了她一眼,垂眸点头。 应红听说田姨母是要将她介绍给田家的二姐,顿时便炸毛了,躲进自己的屋里偷偷骂了许久,想着下次见到她便用水泼她,真是气死她了。 不一会又将桑榆骂了一圈,放下银子就跑了,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看着窗外要发芽的树枝,人也陷入了对某人的思念中。 田家发暗的饭堂里,大小十二口都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田喜媳妇珍娘战战兢兢地夹了一口肉片放在自己孩子的碗里。 第115章 对面田姨母立刻撂了脸子,声音难听道:“有些人自己病病歪歪的,还一直劲的知道挑肉吃!” 珍娘低头不去理会对面说了什么,只要她的孩子吃到了肉片,其它什么都无所谓。 见珍娘不说话,受气一天的田姨母更是发病一般耍了起来。 “哎呦喂,这日子过不了了,想当初我将婆家的金银都带回来,替姐姐养了这一屋子的女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就连一个小辈媳妇都敢不将我放在眼里!”田姨母拍着大腿喊起来。 “这是又怎么了,哪个又惹你了,真是不消停!”田母是个粗枝大叶的乾元,自从田喜娘身子变弱以后,正好赶上妹妹田水莲成了新寡被送回家,是又掏银子又出力,伺候着刚刚出生的老二。 后来,田喜的娘亲身子骨一直不好,生了老四后便撒手人寰了,这个家就交给了田姨母打理,她在这个家里也是功高盖主的存在,家里一般没人敢反驳她的话。 “去问问你那三媳妇,整日病病歪歪一点活不干,还一个劲地挑好的吃,哪家的金山银山能禁得起她这样的败霍!”田姨母指着田喜媳妇一顿抱怨。 “我就是给孩子夹了一块肉,怎的?我孩子不是田家的?不配吃口肉?”珍娘虽然看着软弱,但在孩子们的事上却也带着一丝刚强。 “你们瞧瞧,瞧瞧她怎么与我说话呢,忙了一辈子都是在给旁人养孩子,就知道都是靠不住的,不如让我去死了算了!”田姨母开始干打雷不下雨。 “老三家的,给你姨母道歉。”田母开始和稀泥。 珍娘看着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伸出筷子直接又夹了一片肉放到老大的碗里,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吃。 孩子端起碗,快速地扒着碗里不多的高粱米饭。 见孩子吃了,珍娘这才无所谓地说道:“姨母快吃饭吧,媳妇下次不敢了!” 珍娘说的云淡风轻,压根不能缓解田姨母的怒火。 “就是孩子吃块肉罢了,我又不是没挣银子!”见田姨母还要发作,田喜直接开口。 她干的零活多,交的银子也是最多的,偏偏姨母向着二姐,总是欺负她媳妇孩子,田喜的脸色也不好看。 “姐,你瞧瞧她们一个个的,是要反了天,呜呜呜!”田姨母直接回去炕上哭耍。 “怎么说话呢,老三!”田母也责怪地看着田喜。 “我说什么了?”田喜不甘反问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姨母从小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又耽误了自己的事,现在就是你们要报答她的时候,怎么还能将她气成这样,我看你们也不要吃饭了!”田母瞪着眼睛看向珍娘与田喜。 “不吃就不吃!”田喜也来了脾气,领着媳妇孩子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走了就别回来!”田母也摔了筷子。 田喜站在原地看了田母一眼。 “阿姐,我也是一时嘴快,别因为我一个孤寡婆子的事,就将孩子赶出去。”一旁的田姨母立刻擦擦眼角,又上前装好人。 珍娘眼里似藏着小刀一般,暗中瞪了老婆子好几眼。 “你还在替这个不孝女说话!” “都是孩子!”田姨母低头垂泪。 “老三,这事姨母不怨你们,只是你二姐的事,你得多多上心呀,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自己其乐融融媳妇孩子热炕头,看着你亲二姐孤孤单单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田姨母情真意切的劝道。 “你想说什么?”田喜不耐烦地看着她。 “你不是与那江家交好吗?那家的婢女应红是我给你二姐挑中的媳妇,你二姐虽然庄家活差些,可配她一个婢女不是绰绰有余嘛,正好那姑娘瞧着身子好像个能干的。”田姨母还在畅想着。 田喜皱眉看她:“去年,王家的寡妇都没看上我二姐,这个嘴我张不开。” 没成想,一向好说话的田喜却直接拒绝了。 “老三,你就不能帮帮你二姐吗,她可是你亲二姐!”老大也开口看热闹。 田喜看着一言不发的二姐,又看了看其她人还是坚持道:“以后有其她合适的我会给二姐出一半的银子。” 说着便拉上珍娘与孩子离开了饭堂。 “你你……!”田姨母在背后指着田喜,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回头,我给你们上山抓两只野鸡吃!”田喜看着经常吃不饱的娘儿三道。 尽管她也会偷偷给孩子们吃的,但是田姨母管的太精细,她能贪下的食物还是不够让三个人都吃饱。 “吃野鸡,吃野鸡!”孩子高兴地喊着。 珍娘却没说什么,脸色也不好看。 在这个家里,老大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母亲本就偏着她,有啥好的她也不用争抢,老二是姨母照顾大的,只有一个鸡蛋的话一定是老二吃,老四是老大看管长大的,感情自然好。 只有她一个人是出生时没人照看,被送去别人家里养大的孩子,后来那对养母去世了,她也成了半大的劳动力才被家里接回来。 甚至娶媳妇都没用家里的银子,珍娘是她的青梅,当初有口饭吃便跟着过来了,她却没能力让媳妇过上好日子,看着人家江宴的新房真是羡慕,可也知道她们是不同的。 “我以后也给你盖大房子!”想了想,田喜回头对着珍娘道。 “分家吧,就是去住草棚子我也愿意。”柔弱的珍娘眼里都是执着。 “容我想想!”不是她舍不得搬出去,是她手头没银子,草棚子冬天会冻死的。 回了屋子后,田喜又走去林子里,想着运气好能抓只野鸡试试。 珍娘看着又黑又窄的厢房叹气! 田姨母的打扰,并没有破坏谭千月的好心情,盖房子的时候江宴弄来不少新棉花,与棉布,绸缎料子。 拿来的绸缎料子不多,刚好做两床被面,还有三尺的上等桃粉色印花绸子,还可以做两件贴身的小衣穿。 这会,她将两套被褥全部放在烧热的暖炕上,一套是紫色小碎花的绸被,另一套是深绿卷草纹的绸被,加上一对长条圆枕,她十分满意地看着从自己手里面出来的成品。 虽然比不过绣娘,但是没有明显的错处,自己用缝的也密实,用手拍一拍都很欢喜。 木榻上还用麻绳编了铺垫,又做个六个软软的垫子,在木塌与凳子上放好,屋子顿时多了几分精致,最后挂上江宴从集市买回来的天青色暗纹床幔,这个颜色与那套暗绿色的被褥刚好呼应。 再有一个月便到了六月份,不知有多应景,挂好帷幔后她轻轻抚摸着镂空隔板,终于有个像样的家。 应红在小姐的屋子里帮着挂了帷幔后,开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忙,她这边的小炕也连接着隔壁厨房的小灶台,烧水的同时也能烧炕,一举两得。 临睡前,应红烧了开水为小姐沐浴,谭千月与她一同抬水。 没了干粗活的婆子,像抬水这种力气活可真是要命,但在怎么样也要沐浴呀,脏了太久好不容易能独立沐浴,说什么都要洗。 应红烧了两大锅的热水足够小姐用了,谭千月连着洗了好几日才觉得身上干净些。 因着打水,抬水,倒水有点费劲,江宴一般在大小姐洗过后从新加些热水接着洗,她可不想再倒蹬一圈,只要她家娘子洗的开心就好,她完全可以将就。 等有时间她就在厢房弄个淋浴出来,省时省力方便快捷。 今日等了许久,江宴还是没有回家,沐浴后的谭千月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对襟短襦,外加一件米白色的暗花比甲,腰间随意系了一条浅紫色绣花腰带。 下身一条同色系的褶裙被风吹得轻轻摇曳,她绞干了顺滑的长发后并没有再一次梳成发髻,而是披散开任由微风拂过,舒适地坐在长塌上。 她想开门到外头瞧瞧,又觉得自己这身装扮太随意了不合适,只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两刻钟后,铁门发出了响动。 “咚咚咚!” “谁?” “是我,开门啊,我是江宴啊!” 谭千月动动耳朵,是江宴没错,只是声音怎么有些飘忽? 她赶紧从里面打开门栓,定睛一看江宴背着好大一块肉?甚至上头还有血……! “这什么呀?你怎么才回来!”谭千月将她拉进屋关好门。 “我回来了,我终于找到家了!”江宴拎着牛腿想往谭千月身上靠。 “你干什么,手里这什么呀!”谭千月嫌弃的靠后。 “这是牛肉,我买了好大一个牛腿!”江宴笑的迷离,走路的姿势还有点飘。 谭千月上前扶着她:“你喝酒了?” 也没什么酒味呀? “那个赵哥,就是当官差的那个赵哥,他借用了亲戚家的牛,谁知道牛被吓到突然发疯,四五个人抓都抓不住,我正巧碰到去帮个忙,虽然这头牛最后还是撞死了,但是他把牛肉买了,随后还非要请这几个人吃饭。”江宴把牛腿递给应红,人靠在谭千月的后背上,说话像撒娇一般,有点黏黏糊糊。 第116章 “他说我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本想装装样子,谁知道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酒,我就喝了二两便头重脚轻,这不赶紧跑回家中。”江宴把胳膊搂在谭千月的脖子上,人也跟着靠近。 谭千月赶紧扶着她往卧房里面走,真是的,还敢出去喝酒,等她清醒后定要好好收拾她。 忽然,谭千月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她在江宴身上闻到一点点甜味,有点像水果的味道,不像那几个乾元能有的味道。 “那,一起喝酒的都有谁呀?”谭千月抓住江宴的胳膊,咬牙切齿的笑道。 “嗯……五六个官差,还有陈兰,哦,隔壁那个苏景也在,都是凑巧。”江宴这会已经快挂到谭千月身上了。 “娘子,你好香!”她贴在谭千月瀑布般的长发上,又轻轻地抚摸。 “哼,你也好香。”谭千月眼神带着刀子般落到江宴身上。 “应红加热水,我要给她洗澡!” “是!”应红麻利地给浴桶加热水。 随后谭千月直接将人推进浴桶里,江宴稀里糊涂就迈了进去。 随后,被水打的浑身湿透,脸上都带着水珠。 “娘子,我还穿着衣裳呢?”江宴有点迟钝的拉着谭千月的手。 “这就给你脱!”说着便用力去扯江宴的腰带,毫无半点温柔。 “娘子,你是不是不大高兴?”说她醉了吧,言语都有逻辑,说她没醉吧,身子没骨头一样靠在谭千月身边,舌头也不好使。 “哼,说又出去勾搭了哪一个,身上都沾了味道回来。”谭千月开始解她的扣子。 “啊?什么味道?”江宴酒醒了一点点,大小姐还在扯着她的衣裳。 “我自己脱,我自己脱!”感觉到娘子在生气,虽然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还是麻利地配合着。 第80章 北地二一 不知为何,江宴总觉得谭千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自己乖乖地扯着衣裳。 湿衣裳沾在身上,费了些力气才将外袍与几衣扒下来,鹅黄色的暗纹抹胸衬的她肌肤似珍珠一般有光泽。 江宴看着谭千月傻傻地问道:“还脱吗?” 眼神纯净天真,很认真地问。 “哼,你爱脱不脱!”谭千月撇开目光气道。 “可是有点费劲,你帮我脱吧!”她找不到带子系在哪里。 眨巴着点漆似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好像刷到了谭千月的心里。 她只能抬手找到绑带的位置替她解开,但也只是解开绑带,江宴自己脱了胸衣,谭千月没好气的看着她,找了一块白色的帕子扔在她胸前,不敢直视她。 可看着江宴靠在木桶上闭着眼睛,好像又困又累的模样,还是拿着肥皂将她发顶打湿,慢慢搓着泡泡。 江宴舒服地仰着头,好像比进门还要迷糊。 谭千月随意地在她身上打了肥皂,又快速的冲洗干净,递了牙刷,又拿帕子将她的头发包起来,自己的衣角都湿了。 “你可真是有功劳,出去喝醉了还得我亲自伺候你!”谭千月认命地拿来一张棉布的薄毯将人裹住,扶她回了卧房。 五月的天,还有些寒凉,好在屋子里烧的暖和,再也不用像住在帐篷时那样束手束脚。 “裤子好像湿了?”她说的是贴身的亵裤。 “自己脱!”谭千月气的跺脚。 好不容易将人推到暖炕上,江宴把自己身上的毯子,亵裤,都扔地上了,拽个被角搭在身上半躺着。 谭千月拿了干净的白色里衣过来,瞧她修长的双腿随意从被子下面抻出来,扭着身子半趴在暖炕上,被子只盖到腰际往上,长发随意用布条拢着,半干的铺在整个后背上。 谭千月看的脑仁疼,怎么喝成了这样,要是睡在了旁人家里还了的? 她吹了外面的灯烛,快步走到暖阁里面将她的双腿抬上去,嗯……有点沉。 拉了青色的床帐,暖炕里面还带着微微扑脸的温度。 谭千月掐了掐她白嫩嫩的脸蛋*。 “醒醒,把衣服穿上!” 江宴不为所动,换了姿势贴着她继续睡……! “你你……你!”谭千月见她就这么过来,脸刷的就红了,说话也磕磕巴巴。 只好赶紧吹了暖阁里的小灯,江宴比她力气大,谭千月想动一动都费劲。 半晌,见她还睡着,谭千月开始放松身子,又推不开还能怎么办。 但是她身上很滑,除了那双承受太多重量的手指与掌心,她的肌肤倒符合一个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败家子形象。 谭千月将手放在江宴劲瘦的腰间,手感非常好,不似自己这般棉软无力,腹部带着薄薄的线条,没有一块地方是多余的。 她蹭着蹭着就有些湿意,更何况这人还将一条腿放在谭千月的中间。 可是她好像睡的还挺香,将脸贴在她脖颈处没有醒来的意思……! 谭千月在暗中瞪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硬是闭眼睛睡觉。 可是……可是哪里那么容易睡着,她就这么光着一会抱抱,一会蹭蹭,自己睡的倒是香甜……! 谭千月气的扭过身子与她分开睡,谁知她迷迷糊糊的又从背后抱过来。 熬了快一个时辰,谭千月终于有了睡意,卷翘的睫毛一下一下的忽闪着。 困意袭来,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有力的掌心在她腰间开始活动,里衣的带子被解开,一件一件布料被扔出了被子。 放下帷幔的暖阁一片漆黑,空气中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江宴将人从新搂进怀里,掌心按在柔软的小腹上,靠近她光滑纤细的后背,这么抱着才舒服。 刚刚睡下的谭千月好像被一只掌心握在手里般,任她往哪里躲都甩不掉,带着薄茧的掌心那样有力,与她敏感的红色摩擦,叫她颤栗的发出声音。 “别闹,要睡了!”谭千月绵软的声音里带着点怨气。 “没闹啊!”江宴吻上她的脖颈,声音不是很真切。 谭千月微喘着,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面团,随意的被她揉捏,按压,一直反复。 谭千月睫毛微微颤动,身子向墙壁的方向使力,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拽了回来。 “……嗯,啊!”后脖颈的位置,被她毫无征兆地咬上,谭千月慢慢没了声音,身子软的像一摊水靠在她怀里。 清香又带着占有欲的信素注入的时候,谭千月眼神微散,身子被酥酥麻麻的电流扫过,指尖轻轻握着江宴手腕,随后又无力的垂下。 她能感受到一颗虎牙在她敏感到不行的后颈剐蹭着,轻一下重一下,随着她刺破肌肤的动作,谭千月的心脏跟着一缩一紧,声音婉转惹人更加怜爱。 后半夜,刮起了凉风,隐约能听到一点风声。 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将她压在身下,吻着她锁骨的位置,在绵软的触感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谭千月忍着微痛仰头,却逃不过被当成香甜果子大口吃掉的命运。 她眼里起了薄雾,手指推拒着放在江宴的肩膀上,隐隐有了哭泣的调子。 江宴凑到耳垂处安慰道:“别哭,现在哭早了点!” 下一秒,江宴便用舌尖碾着,吸着,谭千月再也忍不住放任自己的声音溢出来,在这个只有风声的夜里格外明显,香艳。 后知后觉用手捂着嘴,江宴见没了动静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又换了另一边重新来过。 直到再次听见呜咽的声音才肯罢休。 “石墙特别厚,没关系的。”还贴心的来了一句,换来一阵带着香气的粉拳。 不再闹她,而是顺势下滑,停留在娇软之间,谭千月瞬间屏住了呼吸,腰肢微微僵硬。 想到了什么,江宴竟然去点了灯烛。 谭千月连忙用枕头将自己的脸遮上,细细的手指握在枕头两端,晃的江宴想上去咬两口。 当大小姐发现她在吃自己手指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想抽回手,又不想拿开枕头,只好羞涩地咬唇挺着。 她还……还……吞了两下。 谭千月的额头出了晶莹的汗珠,打湿两颊的碎发。 江宴拿大小姐的手指当糖吃,自己也在给大小姐喂糖。 只是大小姐似乎有点受不住,盖着枕头声音依旧叫人心动,更想行动。 谭千月似乎感受到了她粗糙的指纹,扭着腰肢不愿意配合。 江宴好似在研墨般执着且快。 听着耐不住的声音越发放肆接触,扔了她的枕头借着光,打量着开到最艳的花骨朵。 谭千月整个人染上了一层薄粉色,白里透粉的肌肤看着叫人心生妄念,想要……! 紧闭的眼角还带着水珠,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泪珠,她附身吻上娇柔的唇,撬开唇舌交换着彼此的甜蜜。 随后用膝盖顶.开,像一只猎人在围剿她的猎物,从循循善诱到狂风暴雨,弱小的猎物濒死一般的喘息吟颤着! 第117章 大小姐面团一般的身子,化作一摊水将锦被打湿,捂在江宴耳朵上的手才放下。 江宴好笑地看着她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她若是听不到搅水声,岂不是要更快? 谭千月无力又不满地动了动小腿,江宴才将她修长又纤细的美腿,从自己的肩头卸下。 谭千月觉得那只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靠在她胸前微喘着,浑身的水分都像是被她拧了出去,像朵要谢的花。 “等我烧水抱你去洗澡?”折腾近两个时辰的某人,心虚地讨好着。 谭千月没力气说话,扭头不去看她。 “你先睡,我去端水。”估计洗澡太累了,还是找热水擦擦吧。 她有眼色地去忙了。 回来换了床铺,帮软绵绵的娘子擦身子,只是她刚一碰触,谭千月便躲了躲。 “我只是擦擦,不做其它。” 躺着的人,这才没有躲。 半晌后,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问道:“那带着荔枝味道的人是谁?” “荔枝味道?”江宴恍惚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你说的应该是小晴,她是个坤泽,混在一群乾元里面当捕快,像个少年一般大大咧咧。”要说香气那只能是她了,其它人都是粗枝大叶。 听了江宴的形容,谭千月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记得真清楚啊! “你身上……为何沾染了她的味道?”谭千月好半晌才睁开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的看向江宴。 “她状态不是很好,忽然撞到我身上,随后便被一个婆子送回家去,估计是信期到了,虽然她一个坤泽跟着当捕快很勇敢,但是偶尔也会很麻烦吧!”江宴随口解释后发现不对,她家娘子吃醋了。 赶紧上前将人抱紧,二人一起滚回暖炕上。 “我与她不熟,最多见过三次面,还都是所有人一起,我也不喜欢她都没说过话,你信我!”江宴捧着谭千月的脸很真诚地看着她。 “没说过话,都能让你怜香惜玉?觉得她当捕快不方便?”谭千月挑着字眼回击道。 手指还不忘一下一下点着江宴光洁的额头。 “一个老乾元被迫扔进年轻姑娘的堆儿里,我也会如此感慨,不是对她的怜惜,只是在看热闹而已!”江宴上前好声哄着。 “我娘子可是都城有名的美人,还能吃个村花的醋不成?”那人突然摔倒在她的身上,她扶起来后快速地交给了一旁的婆子,不成想还是沾染了一丝味道,其实不浓,只是谭千月的鼻子好灵敏,这都能闻的到。 又或许是对其它坤泽的味道敏感,真是无妄之灾。 “哼,反正你有沾花惹草的陋习。”谭千月能觉察出她说的是实话,最起码没有隐瞒这个人,叫她稍稍安心点。 “我怎么会有这个毛病?你冤枉我,我的眼里只有娘子,再无其她人!”江宴半压在她身上信誓旦旦道。 “好,我信你!”半晌,谭千月才给了好脸色,那人才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睡觉。 次日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江宴抱着美人睡到日上三竿,应红做好早饭留在锅里也没去打扰。 汤圆在院子里撒欢,转圈跑。 金媚儿来了衙门也有段时日了,半点不提要成亲的事情,严大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日忙完后,特意去了山里折了一束红色的蔷薇花回去。 “真漂亮!”金媚儿主动上前接应,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身上妖娆妩媚的气质淡了很多,变成一种舒适的慵懒。 “喜欢吗?” “喜欢!” “那……成亲好不好?”鼓起勇气,严大人还是问出了另自己思来想去的事情。 “呵呵!”金媚儿笑的随性。 “想拿一束花打发了本姑娘?”她抬眸质问,叫严大人有些脸红。 “你知道我有的东西可以都给你!”严大人连忙为自己正名。 “哎,不是我想要你什么?而是云香阁的主子她没那么便宜放我走!”金媚儿一脸的娇柔脆弱,让一旁的书呆子恨不得将心肝都给她。 “那她想要什么?如果赎金很多我会去凑。”严大人表情认真,好像做足了所有的准备。 “她对银子不感兴趣!”金媚儿扶着腰肢想了想。 “要金子吗?” “她想要一个山头!”金媚儿抬眸向严大人看去,平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她要山头做什么?”严大人正色地看了金媚儿一眼。 “或许是想赌一赌,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煤矿的羹,又或许是单纯的有钱没处花!”金媚儿语调平平,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严素皱眉。 “西边确实包出去两处煤矿,可那边不归我管,她若是对我这边感兴趣,掏银子包一两座荒山头也不是什么难事。”严素边思考边道。 真要是挖出了什么,按照朝廷的律例办事即可。 “真的能做到吗?”金媚儿抱着花束,抚摸上严大人的手指,笑的娇媚。 “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严素看向金媚儿承诺道。 “那好,有机会我去与主子详谈。” “答应她后,便能还你自由身吗?”严大人深邃的眸子看着金媚儿。 “欠她的,加上这一次也就还的差不多了!”金媚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能与那人两清。 “好,我答应你!”严大人点头。 “你对我真好!”金媚儿眼波流转地倚靠在严大人身上。 包山头这事隔壁挖煤的多,她这里还是头一份,虽说开始的审查严一些,但将山头包出去也是朝廷允许的范围内,不算违法乱纪的事情。 江宴在家懒了三日也休息够了,终于开始想养家的大事了,虽然两人不缺银子,可是没有谋生的手艺,整日坐在家中吃喝,还不得成了全村人的眼中钉。 为了安全,她也得出去养家糊口。 第81章 北地二二 说是开工,可打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活计,河水开化后正值三至六月大鱼小鱼都要繁衍生息,松吉镇的捕鱼队伍也不再忙碌,最多处理一下以往的咸鱼。 去林子里打猎的倒是有两三家,可江宴偶尔去新鲜一把还成,整日泡在深山老林里危险又劳累,谭千月可舍不得放她去打猎。 这样鲜嫩的面皮整日去山几风吹日晒就熬粗糙了,她又不差打猎那四五两银子,更主要是也危险,她才不稀罕什么貂裘狐狸毛,她相府出身什么好看的皮毛没见过。 还有那个进山挖煤的活就更不行了,一走半个月不说,那煤窑一旦出什么意外,全部要折在里头,想想都要吓死。 合计一圈,竟然连个合适的活计都没有,乐的大小姐将她捂在家中三日。 凉风吹过,刚刚冒出绿色嫩芽的树枝哗哗作响,江宴抬头一看,厚重的乌云大片大片的在头顶滚动着,看这情形估计今日又要在家歇着了。 谭千月刚一走出门,身上藕荷色的布裙被吹的瞬间飞舞,像一只振翅的蝴蝶,她连忙捂住眼睛生怕小沙子刮进眼睛里。 江宴回身见她被吹的弯了腰,伸手将她拽住。 “还是要多吃些,这边风大哪天在把娘子吹跑了,我可要哭的。”江宴环住她的腰肢,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乌云。 谭千月顺势用双手搂住江宴的腰,将脸埋在她身上擦着尘土。 这里不但风大,灰尘也多。 “今个不出去了,给你炖牛肉!”江宴拉着谭千月回屋,谭千月在她身后偷笑,眸子水灵灵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手指被她握着回了屋子。 二人刚进屋没多久,噼里啪啦的雨点子便砸了下来,很快变成了刷刷的雨声。 谭千月半躺在罗汉床上,脚边铺了一块麻毯汤圆趴在上头,待的安稳。 厨房的砂锅里炖着牛腩土豆,带着软筋的牛肉微微泛着油黄色,炖了半个多时辰逐渐软烂,与土豆,胡萝卜结合,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江宴用勺子搅动了两下,便开始往碗里盛,外面的雨水早已汇成小河往低洼的方向流去。 看着青石砖被雨水冲刷后干净的模样,江宴无比庆幸当时没用泥土垫院子,否则岂不是一院子的泥脚印。 “哗啦哗啦……唰唰唰!”外面的声音越演越烈,偶尔还伴随着打雷的声响。 三人抱着汤碗在厨房吃肉,夹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软烂有嚼劲,咸香的汁水在嘴里爆开,混合着牛肉的丰富浓郁的口感,吃到嘴里整个味蕾都在跟着满足。 “好香啊!”应红连着吃了两口,嘴上都沾的亮晶晶,眼睛眯成了笑眼。 “你也多吃点,你看她吃的多香。”江宴拿过谭千月的碗又给她添了两勺。 这次是赶巧,若平时想吃二斤牛肉那可是太难了,她前两日可拿回来二十斤。今日下大雨出不去只能蹲在家里,这锅炖牛肉足足放了两三斤,叫大伙都敞开了吃,土豆才放了三四个小的借味。 第118章 谭千月虽然吃的秀气,但也很满足,汤鲜味美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走了这一路她的食欲比从前好多了,也或许是江宴做饭更香。 几人围着桌子没有过多的交谈声,偶尔喝两口汤,热热的,带着点金黄色的油星,却不肥腻口感正合适。 江宴家的院子,从正房门口到大门门口,青石砖的位置略微倾斜,雨水汇聚成溪流全部流进门外的菜园子。 饭后,刚过午时,雨势渐渐停歇。 谭千月在学着给江宴做鞋,她整日在外头忙费鞋,碰到要用锥子穿孔的地方还要让江宴过来帮忙。 夜里,洗漱过后便早早地吹了外头的灯睡觉。 五月的天,夜里依旧需要盖棉被。 “盖着被子,里衣便脱了吧!”江宴搂过大小姐柔软的腰肢往前凑了凑。 “无碍!”谭千月扭动下腰肢,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实。 江宴用手将她的长发拢起,下巴搭在谭千月肩窝里蹭着。 “还是脱了吧,怪热的!”利用身高优势将人环抱进怀里。 “哪里会热,你离远些!”谭千月低声拒绝着,肩窝被她蹭的有些痒。 “有我抱着娘子就成,这多余的布料还是扔了吧!”她用下巴蹭着蹭着,大小姐肩头的衣领就松垮了,露出细嫩的肌肤被似有若无亲吻着,还有点湿。 “还是睡吧,明日你还要去忙。”谭千月微微向前躲着,语调求饶一般娇柔。 “也没什么一定要去忙的!”江宴手指灵活地摸进她小衣里头。 谭千月闭着的睫毛轻颤,隔着松松垮垮的里衣握住江宴的手指,心脏跳动。 合着眼装睡,手却紧紧抓着江宴的手腕,不叫她上下晃动不老实。 江宴见哄了好久,这香香软软的小点心还是在这装缩头乌龟,便将人扭了回来,面对面看着。 借着暖阁内的灯光,用另一只手描绘着她的五官,两道弯眉却似有远山的舒展,眼皮很薄透着微红,与浓密卷翘的睫毛组合在一起,压根就不用上妆去增添多余的艳色。 精致秀气的鼻子下面,红唇诱人,唇珠微微凸起很好亲,冷白的肌肤亲热的时候会变的粉红。 长发随意地搭在枕头上面,有几缕发丝贴在侧脸上更显眉目如画,六分温柔四分美艳安静的时候像清晨的露珠,凌厉时又透着一身的贵气与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态度。 就在江宴手指一遍一遍抚摸那柔软的红唇时,大小姐估计是忍到了极限,睁开流光溢彩的眼睛,带着点怒气地咬上江宴的手指头。 江宴只是任她咬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幽暗,有点玩味地看她要生气的媳妇,笑意加深。 “哼!”谭千月转身不理她,真是不消停。 透过棉被的缝隙,能看见洁白如玉美背,腰间细细的红绳,让人心痒难耐。 她拿了一瓣橘子糖咬在嘴里,伸手去掐谭千月的下巴,还没等大小姐有所反应便吻了上去。 手掌轻抚着,将那颗酸酸甜甜的橘子糖顶了进去。 “呜~~!”谭千月眸子睁大,却看见那人闭着眼睛就是与她分糖吃。 谭千月被她堵的没有缝隙,只能跟着闭上了眼睛……。 任由她束着自己的双手,有技巧的横冲直闯……! 谭千月蹙眉,舌头与大脑同时发麻,那不要脸的一直在她耳边求着……! “求求了~” “好不好嘛~” “…………”江宴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一直在谭千月的耳边说着什么。 谭千月被她弄到面红耳赤,咬牙答应。 次日,江宴做了早饭后便去了以前铺鱼的队里,她休息了太久得找点事做装装样子,至少先融入这里的生活,让自己一家看起来不那么另类。 虽然没有大规模捕鱼,但小来小去的隔三差五也有一些,江宴去了帮着晾晒咸鱼,松吉镇有自己的腌鱼方子,但不会让江宴这种外人看到,她只能先干些杂活。 离开大院的流犯便没了伙食供应,她们要靠自己带干粮,谭千月怕她吃凉饭将胃吃坏,便叫应红去送午饭。 三个热乎的菜包子,裹了好多层放在篮子里给江宴送去,她家与晾晒咸鱼的地方不远不近,步行得两刻钟多一点。 江宴拿着混合面的包子道:“明日不用来了,我自己带就成,这里能热饭。” “那好,主子我先回了。” “嗯!” 江宴穿着短打与灯笼裤,蹲在一个角落便开始吃包子,抬头一瞧田喜手里只有半张硬邦邦的荞面饼子,便将包子分了她一个。 在回头发现她没吃,而是揣在了怀里。 “干什么?”江宴不解。 “摸着怪软的,回去给孩子她娘!”田喜被风吹到爆皮的脸,带着傻笑。 江宴没再管她。 应红回去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没人? 她加快脚步往家走,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个脚步声越来越大。 “是谁?”她回头瞪去。 对面却站着一个皮肤黝黑,下耷眼,厚嘴唇,长相难看,神情怪异的乾元。 应红被吓到后退,身上还有些没力气。 “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尽管很害怕,但依旧瞪向那人质问道。 “我是……我是田家老二,我姨母说要让你当我媳妇,我过来看看你!”田老二磕磕巴巴道,脏兮兮的手指还拽了拽裤线。 应红一听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谁要做你家娘子,老的小的都有癔症不成,离姑奶奶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应红举起手里的篮子怒气冲冲道。 田老二好像没看到应红发脾气一般,还继续向前走着。 “姨母说了,你一个罪民的婢女,也就我们家仁慈肯要你,不然定是会孤独终老当一辈子下人。” “滚,我当什么都与你家没关系,你再靠近信不信我打死你!”应红外强中干地吓唬着。 田老二不动了,那双下耷的小眼睛里却藏着什么。 突然,应红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坏了,这人要使坏,亏的应红反应快,抓了地上的石子沙土,连筐子一起都甩在了那人身上,拔腿就跑。 应红吃的饱,跑的也快,后面那个身材矮小的王八蛋追不上她,眼见她快跑到家中便不敢追了。 可是到了家门口的应红腿都软了,用尽全身力气才敲的动门。 “你怎么了?”开门后的谭千月诧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应红。 “小姐,有人欺负我!”应红看见谭千月后哇哇大哭。 “怎么回事?”谭千月赶紧将人扶进院子。 应红开始告状,将被跟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谭千月。 谭千月气到胸前起伏。 “这混账东西,瞧我不砸了她家!” 谭千月转身就去厨房拿了菜刀……! 第82章 北地二三 见谭千月真的动怒了,应红连忙跑过去抱住小姐的裤腿。 “小姐,小姐,我没事,你别冲动,就算我们两个都去也不能将她家如何呀!”应红可怜巴巴地抬头。 “这一家简直欺人太甚,我打不得继母还打不得她吗?一个两个的都当我没了脾气不成?”这一路的破事太多,她突逢巨变又有江宴护着胆子小了很多,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若是任由那老婆子欺负,那今后她们家如何在这里立足,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可是……可是我们打不过她们一家呀,要是伤了你那更是了不得!”应红伸手抱住谭千月的大腿。 “你松手,我只是去厨房磨刀。”谭千月簇眉看了紧紧抱着她大腿的应红。 “真不去?”应红半信半疑。 “过两个时辰再去。”谭千月掐算着时辰。 “为何呀?”应红傻傻地问道。 “当然是要赶在阿宴快回家的时辰,不然我岂不是要吃亏!”谭千月晃了晃手里的菜刀。 “呃……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要不还是算了?”应红看着小姐手里的菜刀有些担忧。 “我一个人去,你留在阿宴回家的路口给她通风报信即可。”谭千月嫌弃地看了应红一眼。 应红嘟着嘴,还是不放心。 小姐在厨房有一下没一下的磨刀,看的应红心惊肉跳。 终于等到了江宴快回家的时辰,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后分头行动。 一个在半路截人报信,一个拿着菜刀先去田家算账,应红不知道小姐为何要这般啰嗦,只想快点将主子等回来给两人撑腰。 谭千月手里紧紧握着菜刀,到了田家大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脚踹开了不知用了多久的老木门。 “哐当”一声,本就没上锁的破门被她给踹开了……! “姓田的,给我滚出来,今天若是不给姑奶奶一个说法,看我不砸烂你们家!”谭千月将长发绑成了高高的单髻,穿了一身深绿色的短衣长裤,方便她一会动手。 第119章 “谁再外面吵闹?”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田家老二给我滚出来,什么东西竟然半路拦截我家妹子,欲行不轨之事,看我今日不砍了你!”谭千月眼神冷厉,举着手里的菜刀。 田家大嫂懒洋洋地出门,看到谭千月手中泛着银光的刀刃后,当场傻在原地。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田大嫂吓的有些磕巴,眼神里都是对疯子的惧怕。 “母亲,姨母,你们快出来,出事了!”她立刻转头朝着屋子里面喊去。 “哼,喊的正好,就是来找你家姨母与老二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来啊,都喊出来,看我敢不敢砍了她!”说着便开始在院子里搞破坏。 拿着菜刀就奔着老田家的鸡窝砍去,这边鸡窝都是土坯搭的,还真叫她砍坏了两个角。 里面还有只趴窝的鸡,飞出了老远一直咯咯哒的叫着。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哎呦喂,我的老天……!”这时田姨母从低矮的房子里走出,看见谭千月一脸煞神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你是谁,来我田家闹事做什么?”田姨母看着谭千月手里的刀,开始向后躲着。 “呵呵,怎么?不是想将我家妹子抢过来给你家当媳妇吗?还能不知道我是谁?” “你个好不要脸的老婆子,竟然敢教唆自家那上不得台面儿的丑东西,来惦记我家的妹子,甚至还想将生米煮成熟饭,真当我家里都是泥捏的不成?” “今天这事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定要与你们没完!”谭千月平静了半天的心,骂着骂着忽然找到了感觉,原来当泼妇这么爽。 她不拆了田家誓不罢休的样子,叫对面两个坤泽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院子里打砸。 田姨母听了谭千月的一顿骂后,总算是知道这人干嘛来的,先是一阵心虚,可又立刻换上不承认的嘴脸。 “你在那胡说什么,我家老二怎会做这种事?”她哆哆嗦嗦地指着谭千月,眼神闪躲。 “我胡说?把你家管事的叫来,我就算是吃饱了撑的也懒得来你家多看一眼!”谭千月又拿着刀朝田家的正屋走去,顺道还砍烂了晾衣裳的架子,几件乌漆麻黑的破衣裳瞬间落地。 田老二听到风声后,更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你家谁说了算,快将她给我叫出来!”谭千月刀尖指着田姨母冷脸道。 田大嫂吓的躲进屋子,田姨母看着越来越近的谭千月也是撒腿就跑,随后一把将屋门关上。 谭千月捡个棍子就开始对着老田家正房的门窗一顿乱砸,偶尔还换上菜刀砍两下,其实她不敢靠的太近,更不敢进去屋子里。 “老二,你做了什么事,怎的叫个夜叉找上门来讨债?”田大嫂拍着大腿,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躲在柱子后面的田老二。 “我就是……就是听了姨母的话去拦着那坤泽归家,她跑了,我又没做什么!”田老二探着头小说回道。 “哎呀,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人家带着刀上门算账了,我看你怎么办!”田大嫂也不愿意多看这个东西一眼。 “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乱糟糟的?”这时田母正从地里回来,看着满院狼藉,一脑门的官司。 “你就是当家的?”谭千月站的笔直,微眯的眸子泛着冷光,手里还拿着刀。 田母看清状况后也是心中一紧,不过到底是吃盐最多的人,她安抚着谭千月道:“姑娘有话好说,何必在这里动刀动棍的,都是街坊邻居有事好商量!” 她一副谦和的老者模样,反到衬托的谭千月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谭千月看了门外一眼,已经有五六个邻居在外头看戏了。 “有话好说?与你们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家有什么好说的。”她漂亮的脸蛋此刻配着红色的痕迹,与咄咄逼人的态度,看起来确实很难缠不好惹。 “这种上门求亲不成,就想着败坏姑娘家名声的人真是无耻卑鄙,甚至还想让自家的乾元半路打劫,妄图将生米煮成熟饭,幸亏我家妹子比她那矮矬的乾元有力气,跑的快,若是换了别人家娇弱的坤泽指不定就被强行标记了,当真险恶!” 谭千月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还不忘提醒道:“各位也要看紧自家的坤泽才行,别让这老田家给惦记了去!” “看不出来,那田老二还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瞧着她便觉得牙碜,早就让我家妮子离她远些了,没成想她还敢干出这种勾当,看来是没媳妇太久了,急的!” 门外两名看热闹的婆子捂着嘴窃窃私语的样子,可声音却不小。 田母被谭千月与看热闹的三姑六婆搞的恼羞成怒。 “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都是街坊邻居闹的太大不好。”田母恶狠狠地瞪着谭千月。 “你也用不着狡辩,让你家那老二出来对峙便可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谭千月将头抬高毫无畏惧地看着田母。 田母混浊的眼睛里带着算计的神色看向谭千月,此刻两人之间有段距离。 “想弄清楚这件事,不如姑娘进去屋子说。”田母向上前,又看了一眼谭千月手里的菜刀,不敢妄动。 “你们一家都离我远一点,我不是来做客的,如今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们便休想消停!”谭千月执着的瞪着眼前之人。 “那姑娘想如何?”门外还不少人看着,田母嫌弃丢人。 谭千月过来闹一闹,其实没想能将田家如何,只是这次不出头大概会被那个田姨母烦个没完,头次敢截人硬来,下次岂不是要将人打晕绑走? 江宴与田家老三还算相熟,这撒泼打滚的事就不为难她了,她只要过来给她撑个场面就成,有她在总不会叫自己真的挨打。 田家的银子她不稀罕,田家的道歉她更恶心,至于想要她家如何谭千月没想好,只是单纯的想过来打砸。 “下跪磕头,再也不许踏进江家周围一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谭千月面上虚张声势的紧,其实心里快撑不住了。 她到底不擅长*骂街的勾当。 这时田家的姨母又冒头出来,听到谭千月的要求伸着脖子便开骂。 “你做梦,还不是那个小丫头有意勾引我家老二,如今还过来倒打一耙,你安的什么心!” 谭千月被田姨母的无耻气笑了,她看着扒在门口的田姨母道:“安的什么心?安的与你鱼死网破的心。” 说着又举起刀,朝着田姨母的方向走了两步。 “别别别!” “哎,……你,你这个姑娘怎么这般野蛮。”田母想上前去夺谭千月手里的刀,却又害怕她真的敢砍人,回手去拿了铁锹想拍打在谭千月的身上。 田母挥舞着铁锹就奔着谭千月的胳膊上拍去,想赶紧将这个疯子制服。 谭千月见这人开始拿铁锹拍她,只能躲闪着她刚刚明明听到了应红的声音。 “小姐,小姐,我来了!”果然门外传来了应红焦急的声音。 比她声音更快的是江宴,她跑到田家的院子,一脚踹开田母手里的铁锹,回头一看谭千月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更是吓了一跳。 直接夺过媳妇手里的菜刀,将人挡在身后。 “你家敢碰她一下试试?”江宴胸前起伏,眼里的怒气似要喷出一般瞪着田家人。 “没天理啦,这上门又打又砸,这是欺负我们老田家没人呀!”看着田母手里的铁锹被踹飞后,田姨母开始坐在地上拍腿嚎叫。 “你以为你哭破了嗓子你就有理了?教唆田老二做下这等丑事,还妄想用撒泼打滚蒙混过关,你做梦!”谭千月见来了撑腰的,腰杆子瞬间又直了。 江宴见她没受伤,心就放下一大半,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自己拿着刀过来找事,真是吓死她了。 “这是怎么了?江宴这……这千月妹子怎么在这?”刚刚回来的田喜看着一片狼藉的家中,与院子里的两人傻眼了。 “去问你二姐!”江宴冷着脸回道,她没成想那田姨母竟然这般不要脸,敢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姨母,你又叫她干了什么?”田喜焦急的望向田姨母的方向。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江宴不是胡搅蛮缠的人,那就只能是姨母与二姐将人家给惹急了。 “是那小丫头勾引你二姐,如今还过来倒打一耙。”田姨母还在拍腿狡辩。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用刀割掉你那不说真话的舌头!”谭千月从江宴的身后跳出来指着田姨母大声道。 江宴赶紧把她抱回来,这事面上不能把田家怎么着,谭千月过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也好。 眼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头都是看热闹的闲人,场面一时有点僵持。 田喜脸色难看,她那个姨母与姐姐是个什么货色她还是清楚的,更何况前两天这二人还将主意打到自己这里,田喜略微一想便知道了原尾,脸色瞬间涨红。 第120章 田老二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江宴,这事我会叫家中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今日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先带两个妹妹回去,给我一天时间定给你们一个说法。”田喜难堪的不敢抬头去看江宴。 江宴冷冷地看了田家人一圈道:“这事你能做的了主吗?” 田喜拽了拽衣襟点头道“能,你放心。” “你答应她什么,你凭什么答应她!”一旁的田姨母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田喜。 “就凭我每个月往家中交的银子。”田喜平静的道,那头田姨母被她一噎没了呛声。 “那信你一回,我们走。”随后拉着谭千月,带着应红出了田家的门。 “田老二,田婆子,再敢踏进江家一步姑奶奶绝不饶了你们。”临出门前,谭千月还回头叫嚣着。 田家门口看热闹的七八个人,主动给谭千月让出位置,都带着惧怕打眼神看向她手里的菜刀。 “这谁家的媳妇,真是太泼辣了,了不得,了不得呀!”门口一个有些年纪的坤泽摇头道。 “新搬来的江家,一直不出门还以为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成想竟然是个胭脂虎。”另一人也跟着唏嘘道。 江宴把两个人都带回家,一路也没说话,谭千月与应红做错事一般低着头,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敢出声。 夜里,洗漱过后都老老实实地回炕上睡觉。 盖着被子,谭千月硬是往那人身边靠了靠,手指慢慢扶上她的腰间。 “阿宴,你生气了?”谭千月用脸贴在江宴身上,小声柔软的问着。 江宴赌气不肯说话,手指却放在谭千月的手腕上。 “我找田家的麻烦,让你为难了?”谭千月动动手指,在江宴的身上爬。 “我与田家的关系没那么好!”江宴气鼓鼓道。 “那你怎么不理我?”谭千月趴在江宴的身上,眼里水汪汪的要哭不哭。 江宴叹气,做起身,将可怜巴巴的大小姐也拽起来,不悦地开口:“你细胳膊细腿的,是怎么敢拿着菜刀去找人家麻烦的?” “我……就是她三番五次的来找麻烦,这次又实在过分,我……我气不过这才打上门去的。”谭千月垂眸不敢看江宴的眼睛。 “看来你真的是忍耐太久了,敢拿个菜刀去与好几个人拼命,要是那刀碰了自己一下可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江宴严厉的看着她,这会软萌的像个小兔子,胆子大的要上天。 “我算准了时辰才去的,我知道你会过来。”谭千月将头垂到江宴胸前,闷闷的道。 “收拾她的法子多的是,何必找个最冒险的。”面对大小姐萌萌地撒娇,江宴不为所动。 “那下次不会了,好不好?”谭千月放软了身子,整个人缩在江宴的身上。 半晌,江宴才回抱她,二人靠在墙头窝着,江宴拽拽被子将人捂好,头倚靠在墙上闭眼。 谭千月换了姿势跨坐在江宴身上,柔柔弱弱地贴着她,哪里有刚刚夜叉一般的架势。 “好了,休息吧,吓唬吓唬她们也好,我只是怕你受伤。”江宴语气轻柔。 “我知道……!”谭千月小声喃喃道。 第83章 北地二四 苗凤卿拿出自己的钱袋子,银票加上散碎的银子共有四百二十两,苏荷也算在这边安了家,她稍稍放心些。 想了想,披上件浅橘色的氅衣去了苏荷的院子。 月朗星稀,她一人来到苏家的院墙外,发现苏荷住的厢房在点着灯烛,从外面看发出微弱的光亮。 “咚咚咚!”抬手敲门。 “谁?”苏荷的声音略微急促。 “我!”苗凤卿低声回道。 怎么是她?看看天色苏荷在心中腹诽。 刚刚洗了身子,头发还没干透呢。 “嘎吱。”一声打开厢房的木门,快些让苗大人进屋,这天色都黑了让正房看见她过来不好。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苏荷胡乱地用布条裹着长发,脸上,脖子上还带着水气,浴盆里的水还没来得及扔掉。 苗凤卿进门后将木门插好,又看着身穿里衣的苏荷,因为着急领口处都微微敞开着,柔亮的白色晃的显眼。 “这个时辰怎么了?我瞧着刚刚好!”她解开氅衣,露出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镶金革带看着精神又贵气。 苏荷不知所措地看了她一眼。 “我去穿件衣裳。”她低头想找件外衣披上,忽然被那人拽住手腕。 “都快睡觉了,穿什么外衣。”苗凤卿拉住她将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那……那都快睡觉了,你来找我干什么?”苏荷娇嫩的小脸怯怯地看着苗大人,虽说有献身的觉悟,可毕竟距离上次太久了,她紧张。 看着苏荷睫毛一直颤抖着,一脸抗拒又紧张的神态,苗凤卿故意靠近神色晦暗不明。 “找你睡觉,我一个人睡不着。”她手指抚摸着苏荷的耳垂,一点点向下。 “呵呵……呵呵……那一起睡,一起睡。”苏荷笑的勉强,可金主惹不得,分她半张床就是了。 “啊!”身子被抱起,苏荷一惊。 听到盛情邀请,苗凤卿弯腰将身形娇小的苏姑娘直接拦腰抱起,扔去一旁的暖炕上。 “睡吧,你这屋子还挺暖和的。”说着便吹了蜡烛,摸黑走到炕边拽下帷幔脱鞋上炕。 “刚刚烧了热水擦洗,屋子里还有点热气。”苏荷心下砰砰直跳,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说完就有些懊恼。 “洗过吗?那刚好我也洗过了,还熏了松香。”说着还不忘摸黑靠近。 谁知那头没声了,苗凤卿挥了两下胳膊,愣是没碰到苏荷。 苏荷捂着唇,躲在角落缩着身子,没一会就听到苗凤卿悉悉索索脱衣裳的声音。 她更是脸红地躲在角落,呼吸缓慢很害怕被抓回去一般,她也不知自己如今怎么是这么个怂样。 “呵呵……你藏好,别让我抓到你。用人的时候千好万好,用过后连虚情假意的应付都没一个,我可不会继续上你的当,今日你休想蒙混过关。”苗凤卿躺在苏荷的新被子上,闻着淡淡的花香。 苏荷努力缩了缩身子,还是不出声。 苗凤卿看着漆黑一片的帐子里,也突然没了声音,而是伸手靠墙去摸,感觉到墙角有呼吸的声音直接伸手过去。 “啊……!”感觉双脚被抓住,苏荷小声惊叫想逃,却被薅着胳膊拖回柔软的被子上,身上被压了重量。 没什么光亮的暖炕里,苗凤卿从额头开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她,好像在确定她这个人般,细细地抚摸着。 “啊……!”手指摸到肌肤上,叫苏荷不自觉的扭动着。 “你下面没穿亵裤?”摸到她光滑的大腿,苗凤卿一愣,随后又将手掌向上推去。 “我刚刚,没来得及穿!”苏荷羞红了脸,腰肢向上躲着。 温热的气息靠近她的脖颈边,苏荷闻到清香的梅花味道,越来越浓,搅的她浑身发热。 刚刚还推拒的双手,瞬间揽上苗大人的脖颈,主动吻在唇上,没了扭捏没了羞涩,只想靠近。 被吊了大半年的人,终于实实在在地亲上了,摸着苏姑娘精致的耳垂,侧脸,她只想吻的重些,叫她喘不上气才好。 苏荷半睁着含水的眸子,有种终究如此的踏实感,在微凉的信素涌入的时候,蹙眉檀口微张,指甲陷入她腰间的肌肤上。 苏家正房睡的安稳,丝毫不知家中进了贼人,在厢房内窃玉偷香。 寂静的夜里偶尔有一两声的狗叫,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屋内暧昧难耐的声音,一点点变的支离破碎,却被帐子与木门挡的听不见分毫。 信素带来的眩晕酥麻早就褪去,苏荷穿着里衣,却只有两只袖子还半穿在手臂上,什么都不能遮挡就算了,反倒是成了束缚她的累赘,叫她抬手都困难。 两只胳膊被束在胸前,那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力道吻在她毫无遮挡的小腹上,吻着咬着……! 再向下。 没过片刻,晕乎乎的苏姑娘浸湿的眸子蓦然睁大,浑身似被烫到般向一旁扭着。 一双有力的手掌按在她细软的腰间,她无力挣扎过后也就任她随意摆弄了。 一双水灵的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羞的闭上,贴着碎发的额头渗出细汗,指甲掐在她的胳膊上偷偷的报复着。 脑子像装满了浆糊,昏沉沉又轻飘飘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好像想起了上一次,可没过一会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注意力只能集中在她身上,又想起绚烂的烟花,神色迷离涣散的叫着什么。 嫩绿色的枝丫在寂静的夜里疯涨,微风中都开始带上野花的清香味道,山野里的泉眼也开始咕嘟咕嘟的像下流淌,阴湿周围的花草,到处透着春天的气息。 半夜,苏姑娘的厢房里亮起灯烛,她裹着被子红着眼睛蹲坐在一角,好像对面那人十恶不赦般埋怨又羞恼的看着她。 第121章 苗凤卿散着长发,穿着亵裤与胸衣,将灯烛放在自己身边数着银子。 “我留下一百两做侍卫的伙食费与回去的路费,这三百二十两都给你,如今有了落脚点日子也好过些。”她将银子分开,钱袋子留给了苏荷。 苏荷瞪着微红的眼睛看着她,听到她说回去的路费心里咯噔一下。 “你什么意思?还学会了事后给银子?”本就泛红的眸子,这会瞧着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苗大人傻了,怎么还哭了,给银子不好吗? 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苏荷跟前捧着她的脸瞧。 苏荷别过脸,不去看她。 “你怎么了?不要银子啊?那也别哭呀!” 苏荷推开她,眼泪止不住的掉,她不能说要她留下,不能让她与自己一起荒废在这里。 可是,想到她要走了,心脏便一抽一抽的痛,她走后或许会有新夫人,还会有孩子,她们之间渐渐的也就没了什么联系,想到这她伤心坏了,捂着嘴就是哭。 原本以为闹闹脾气的人,这会哭的伤心透了,苗凤卿急的脑门出汗,这是怎么了? “你哭什么,有什么事我替你解决,别哭了!”她上前小心的哄着。 “呜呜呜……你解决不了!”苏荷伤心地摇头。 “你说说看啊,除了将你家大人从岭南弄回来,其它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苗凤卿一个头两个大,苏荷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时明媚的像个小太阳。 苗凤卿忽然觉得自己很活该,她变成这样估计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里带着愧疚。 苏荷瞪着微肿的眼睛看着她,想张嘴又张不开。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苗凤卿没察觉出苏荷情绪反常是因为她要走的事情。 “不知道,还没收到朝廷的调令,只是用腿伤的借口一直歇在北地。” 苏荷听了心里好受一点,慢慢又靠近她。 “不是说给钱吗?”半晌平复心情后,靠在她怀里要钱。 “不是嫌弃银子烫手吗?”苗凤卿将人往怀里抱了抱,两人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手臂光着靠在一起。 “不烫了,拿来吧!”想想养孩子也需要钱,外一她哪天真的走了,能留下银子也好。 苏荷有点像破罐子,除了伤心一点,想开了。 “哈哈哈……给你,给你,都给你!”苗大人弯腰去够银票,拿来放到苏荷的手里。 “哼,还以为你去了花楼,学会了付银子了事。”苏荷嘟着嘴不情不愿的将银票都收好。 “我要二百两就成,剩下的你留着吧,路途遥远用银子的地方多。”恢复理智后,苏荷担心她的银子不够用。 “我够用,你自己贴身放好,关键时候还能救急。”见她还知道为自己考虑,苗凤卿倍感欣慰。 摸摸她的发顶,盖好被子,吹灯睡觉。 昨日那事,回头想想谭千月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可当时上头了无论如何就是很想去闹。 次日,她跟个小猫一样早早起来收拾家务,做早饭,与应红两人做饭时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将睡觉那人吵醒。 做贼一样偷偷地干活。 “小姐,昨日江主子教训你了?”应红小声地打探情况。 “不算吧!”谭千月不确定道。 “那你今日为何小心翼翼的像个老鼠?”应红看着抬起脚后跟走路的小姐很不理解。 “她没教训我,但是她不理我。”谭千月苦着脸不高兴道。 “没关系,哄哄就好了。”应红安慰道。 “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谭千月不信任地瞪了她一眼。 应红立刻闭嘴,她活跃的好像忘记了昨日自己惹的麻烦,只知道跟在小姐身后傻乐。 江宴今日不打算再出门干活,得先将田家的事情解决。 那性田的婆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以为上次已经与她说清楚了,谁成想竟然还敢打这种歪心思。 今天是应红,哪天就得将手伸到她家娘子这里,寄到京城的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有眉目了,到时候谭千月脸上的红痕也能去掉,就怕有地痞流氓惦记,哎,有个泼妇夜叉的名声传出去也好,能消停一时是一时。 她得琢磨一个有前途的活干,东干一天西干一天,到时候真碰见有权有势的无赖还真不好收场。 她躺在暖炕里胡思乱想,谭千月端着小几进门。 “应红煮了汤面,要不要在炕上吃?”谭千月笑眯眯的看着江宴。 江宴见她都端过来了,也不好拒绝她,毕竟让她这么悄咪咪伺候自己的日子可不多。 没一会又拿湿帕子给她擦脸擦手,江宴还以为自己瘫痪在床了。 “倒也不用这么伺候,我自己能行。”她闭着眼睛道。 “没关系,我替你擦擦,然后好吃饭。”谭千月力道轻柔,认真的给江宴擦脸。 江宴……她真是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可要娘子来喂你?”谭千月半蹲着身子,抬着下巴问她。 “不……不用……真不用。”说罢后,立刻自己端起了碗筷,大口吃着汤面,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大小姐,今日太不正常了,她无福消受。 下午,田喜带着田老二登门,江宴看到田老二那副尊荣,只能替她说一句命大,桑榆不在北地,让她躲过了好一顿胖揍。 “妹子,这件事是我田家对不住你,人我给你带来了,任你处置。这两只下蛋鸡你留下,家中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来赔礼道歉,这两只鸡你一定要留下。”说话间,田喜肉眼可见的踌躇,眼里带着愧疚。 田家已经知道了江宴两刀能杀死老虎的事,都是一阵后怕,田老二更是躲在田喜身后,不敢抬头看江宴凌厉的眼神,感觉身上很冷,她没有老虎禁打。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打她,但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半晌,江宴还是没法在田喜面前打这个东西,她们初来乍到昨日谭千月已经闹了一回,过犹不及。 真想打她,也不能在人前,田家毕竟在松吉镇扎根两代人,真打狠了街坊邻居的风向怕是要变,况且泄出信素也不能说明她一定就是要对应红做什么,田家完全可以狡辩,眼下谭千月去闹一闹就刚刚好。 至于田老二的道歉,估计应红也懒得在看她。 “真的?妹子你这样让姐姐心里怪愧疚的。”田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刚来松吉镇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之前的事就算两清了,以后还是朋友。”江宴淡淡道。 “你还认我这个朋友就成,真的,对不住妹子了!”田喜搓着手,满脸歉意。 “好了,将人带走把,鸡我收下了。” “好好好,我立刻将她带走,不给妹子碍眼。”说着将绑好的鸡塞进江宴的手里。 江宴也没矫情,将两只母鸡揪着腿倒立抓在手里。 看着两人走远才回了屋子里。 将两只母鸡关进倒座房,得有了鸡笼子才能将她们放进去养,不然就成了汤圆的小零食。 “她们走了?”谭千月探出脑袋向外看。 “走了,拿了两只鸡赔罪,还将田老二也带了过来,不过觉得应红并不想看见她就没叫她过来赔罪。” “走了便走了吧,确实不想再多瞧她一看,怕昨日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谭千月耸耸肩。 “以后,你们不要单独出去了,我会尽快找个体格健壮的婆子过来干粗活。” “粗使婆子?可是我们能买下人吗?”她们现在是有罪之人啊。 “买自然是不行,做好人好事多养个闲人给口饭吃,这总没人管吧?”她只是找人给谭千月做伴,又不是要买卖丫鬟婆子,不签契书。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谁?”江宴挑眉转身。 “就是善云她娘,她一个人养活两个孩子,虽然泼辣但在那里也受人欺负。”谭千月想起了上次同车的寡妇,她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虽说人确实尖锐了一点,可她能对谭千月出声相助也是个爽利人。 “既然你与她有眼缘,那我就去与她说说,叫她过来帮帮忙,管吃管住在给半两月例,不签卖身契。” “我看可行。”谭千月抬头,扶上江宴的胳膊,漂亮的眸子里全是开心。 三日后,江宴找了赵官差将那娘三要过来,说是家里的媳妇最近总是闯祸,需要找个力气大的婆子白天看着她,正好与那大姐相熟,花了顿酒钱将一大两小赎了出来。 赵官差对江宴很是同情,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媳妇在外做事都不放心,不过叫人搬出去却不用盖房子就省事许多,他一个小小的差头就能说了算。 就这样,江宴便把刘芳母女三人给接了回来。 当三人看到新盖的大房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以后就是要住在这里了吗? 第122章 刘芳眼里都带上了泪花,孩子们用于不用挤在臭烘烘的屋子里了。 “先进去吧,是我家娘子记得刘大姐是个心善之人,想着家中缺人手便请大姐过来帮忙!”江宴在赵官差那里将谭千月造谣成了一个精神病,在刘大姐面前却要给媳妇贴金。 “是小姐心善,还记得我的不容易,虽然没有买卖契约,可我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东家就请放心好了。”刘芳忙着表态,供吃供住月月还有半两银子拿,只从听了这个消息后,她夜里一直兴奋的没睡好过,直到母女三人被接了出来才算心落地。 中间不敢走漏一点风声,怕被人截胡。 要知道她将手指磨破,也才挣得一百个铜板,这一下子涨了五倍她孩子的吃穿用度就都够了,更何况供吃供住定能存下不少。 “谭姑娘,谭姑娘,刘嬷嬷我来了!”到了正房门前,刘芳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人未进门声先到。 第84章 北地二五 刘芳拉着两个小的进屋,三人一起等在厨房的八仙桌旁,脸上带着笑。 两个小姑娘,大的十岁,小的六岁,孩子的眼里带着新奇,两双眼睛来回看着漂亮的新房子,比她们从前住的黑扑扑的房子干净太多。 谭千月从里屋走出来,挽着云鬓,一只青玉流苏步摇微微晃动,好似屋外的柳枝般柔和舒展。 “刘姐姐,坐下说。”谭千月今日一身淡紫色的印花素衫,加上同色的如意裙,看着漂亮温婉,她看见两个小孩子心情也不错,觉得院子里多了人气。 即使白日里江宴不在家中,也不必害怕。 刘芳有点局促的坐了一个角,这时才看清谭千月的脸,真是个美人。 “刘姐姐,想必来这的事项我家阿宴都已经与你说过了,流犯自然也不能买卖下人,我们就不签契书了,每月半两银子做做家中的粗活,管你们母女三人的吃住,你看可行?” 谭千月将条件又重复了一遍,微笑着看着三人。 “可行可行,真是谢谢小姐的惦记,让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还能有份踏实的进项,真是天大的好事。”刘芳是个藏不住性子的人,自从家里那口子没了后更是泼辣了些。 不过若是有办法,谁也不愿意当个整日骂街的妇人,叫周围人看笑话。 她若是软弱一些,孩子们更是吃不上一口饱饭,不成想竟然还有这么一天,真是熬出头了。 自打进门后,刘芳的嘴角一直裂在耳根。 “刘姐姐愿意就好。” “应红,去给刘姐姐与两个孩子收拾出一间倒座房,孩子还小你们母女三人先住在一间屋子里吧!” “全听夫人安排。”刘芳点头称是。 冷不防被叫夫人,谭千月愣了一下,不过感觉还可以。 谭千月嘴角偷偷扯着,眼里多了隐约的开心。 又看了看三人带着补丁的衣裳道:“我这里还有些粗布与碎花布,回头都给你拿出做个单衣吧!” “我听夫人的,夫人今后叫我刘嬷嬷就成,我看那大户人家都这么叫。”刘芳一脸的真诚。 她从前看过大户人家的嬷嬷,那叫一个气派,身后跟着三四个小丫头。 “刘嬷嬷?”谭千月看着三十多岁的女子,笑的委婉。 “刘嬷嬷太老了些,还是叫芳姑姑吧!”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称呼。 “我都听夫人的。”又是这句,谭千月与应红二人听了都忍不住笑。 “行了,先回去歇着吧,叫应红领你们去前头,院子里有大狗先别叫孩子们靠近,等熟悉了再来院子里头。”想起还有汤圆,谭千月特意叮嘱道。 “是,奴婢看着她们绝不乱跑。” 说着应红将母女三人带去倒座房休息,刘芳背着一个薄薄的棉被,手里拎着包袱,是她这么多年的全部家当。 “娘,这里好宽敞。”大女儿看着能睡下四人的小炕开心道。 “是啊,以后你们就不用与旁人挤在一起了,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小家了。”刘芳将被子,包袱,放到炕上,打量着不大的屋子,新房就是干净。 应红安排人休息后回了正房。 “都安排妥了?” “嗯,芳姑姑自己带了一床被子,等有时间再做一床大些的被子,母女三人满够用了。” “那你回头找找棉花,看看还有多少。”谭千月嘱咐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前头的倒座房,有火炕,有圆桌,有凳子,基本的家什也就够了,剩下的慢慢来吧,以后母女三人也可以直接在自己的屋子里吃饭。 多了三个人,中等大小的四合院立刻充实不少的感觉,谭千月靠在塌上也多了两分踏实。 江宴盖房子时经常去义安的集市,每次都不空手回来,都会带些吃的用的,渐渐小库房也不再空着,常用的棉花,粗布,白布,都备了不少。 谭千月想了想又起身去了库房,给母女三人取了六斤棉花,六尺宽的墨绿色粗布,与四尺宽的细布做被子。 青色的粗布四尺,橘红色的粗布五尺,分别做两小一大的衣裳,她将找出来的东西让应红送去,刘芳摸着鲜艳的布面,眼里渐渐有些湿润,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几年没做过新衣裳了,谭小姐真是大好人。 她默默地想着,没两刻钟的功夫,便收拾好了要出去干活。 “芳姑姑今日就先歇着吧,明日再干。”看着要与自己抢活的妇人,应红失笑。 “应红姑娘,你就让我干吧,多干点活我才踏实。”刘芳讨好地笑着。 “哎,要实在想干便将柴火都摆了摆吧,我们人少活也不多。”看她闲的难受,应红随便指了一处。 “成,我这就过去。” 江宴实际上想去义安的集市找些活干,或者干脆出个小摊,一来能听到外面的消息,二来集市也不是天天都有,她也有时间帮衬家里。 她承认自己堕落了,在知道自家夫人兜里揣着巨款后,对挣钱这个事就变得兴趣缺缺,但这是夫人压箱底的银子,她们平时肯定不会动用这笔银子。 盖了房子后,她身上还剩下三四十两银子,要是在繁华的都城她库房里的稀罕物想卖银子那简直太容易了,可是天高皇帝远的北地什么都没有,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挣钱养家吧! 这是个有钱也花不出去的地方,她准备让衙门给她批一块摊位,准备先做点小买卖。 说干就干,江宴直接去找了苗大人,还是熟人好说话。 苗大人这两天一脸的春风得意,见人三分笑,搞得属下个个都神经兮兮的看她,冰块化了。 “你有什么打算?”听了江宴的意思,她认真的询问道。 “我打算出个小吃铺子,赚点散碎银子。” “倒也可行,我回头与县丞提一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苗凤卿最近一直在县衙打杂,假装自己有活。 “那真是多谢苗大人,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带上隔壁一家。”江宴拍拍胸脯。 苗凤卿眸子微眯,笑了。 “好,改日。” 隔壁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不必说的太透。 其实苏家的如何在北地生活,这点苗凤卿也有些犯愁,流犯的活计肯定是有,可她还是想让苏荷一家轻松一些。 外面那些伐木,挖煤,打猎的活,苏家没人能干的了,而零碎的小活又累铜板又少,怕是吃顿饱*饭都勉强,所以给她们找个合适的活也很难。 既然,江宴愿意打这个头阵就让她先试一试。 江宴回家便开始盘算干点什么好,赶集得有马车,做吃食得有炉子,铁锅,各种家伙事。 “你在干什么?”看她兴冲冲地又写又画,谭千月凑近去瞧。 江宴一把搂过谭千月的细腰,两人靠在罗汉塌上,研究那张纸。 “你看,我打算在集市上卖些小吃,要准备个长长的铁炉子,还要买一辆马车,打几个凳子,到时候还能给你打听贵妃的消息,你看如何?”江宴半扎着发髻,另一半长发披在肩头,整张脸看着好看的在发光。 谭千月听说她想打听姨母的事情,心中有些感动,手指攀附在她肩头,人也乖巧地靠了过去。 “也不用特意打听,我们既然被流放到了北地,就算是贵妃也没什么办法,除非……除非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才有可能自由。”她靠在江宴身上柔声道。 “不过这事短则六七年,长则十几年,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况且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不满,能安稳生活便好。” “应,都听你的,那就慢慢来吧!”江宴手掌把玩着大小姐的细腰,真软。 “哈哈哈,不要与我说这句话。”谭千月哈哈笑着将头磕到江宴的锁骨处。 “为何?”江宴不解的挑眉。 “因为……那个刘姐姐她说了十几遍。”谭千月凑近江宴耳边悄悄道。 “她怎么说的?” “她说,都听夫人的。” 第123章 江宴莞尔一笑,便将人压在身下,“她说的没错啊,你如今可不就是夫人吗,虽然我还没有什么大本事,甚至要吃娘子的软饭,可也是夫人呀!” “哈哈……你别碰那里,手拿开,很痒。”谭千月扭着腰肢,这人挠她痒痒,太讨厌了。 江宴隔着衣裳咬在她绵软之处。 谭千月笑着推她:“你干什么?” “想吃软饭!”她低头蹭着,头发披散将两人都盖住。 “小姐,小姐。” “快起来,应红来了。” 江宴身子一歪,倒去了一边……。 县衙门口,金媚儿坐上马车,用手轻轻掀开车帘道:“你快回去吧,我天黑之前一定回。” “真的不用我跟着你吗?”严大人微微蹙眉。 “我一个人没事的,只是去告诉那边一声你同意了,换了身契后便回来,你去怕是不大方便。”金媚儿有点为难。 “那带着几个侍卫一起走吧!”严大人敛目将眸光落在金媚儿细长的手指上。 既然决定与她共度余生,那么就应该相信她,既然她说能处理好,那便自己去吧,毕竟她也曾经独当一面多年。 “一路顺风!”严素眼里带着认真的看着她。 “呵呵,才多远的路,说的我好像要出城一般。”金媚儿娇嗔道。 看着马车走远,严大人才回了衙门。 云香阁的上房里,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玄衣女子慢慢地抚着茶碗的边沿。 “主子,人到了。”门外有下人回禀。 “让她进来!”女子声音里都透着一股不悦。 “是!” 推开门,金媚儿一身淡绿色的提花衣衫,外搭一件遮风的氅衣,恍惚间竟然多了两分端庄。 走起路来,精致的金步摇也不曾晃动。 玄衣女子看她这个样子,眉头紧蹙。 “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成管家夫人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第85章 北地二六 “主子。”金媚儿微微欠身道,往日会勾人的眸子向下瞟着,中规中矩的样子。 可她们本就不是什么讲规矩的地方,女子瞧着她现在的样子更是碍眼。 “那边松口了?”玄衣女子抬着下巴,眸子微眯。 “是,严大人那边同意主子包下拾月山附近的两座山头,至于朝廷那边的文书许是走个过场,没什么阻碍。”金媚儿稍稍抬头,悄悄打量着女子的神色。 “嗯,这点你做的还不错。”女子满意的点点头。 “主子,可严大人……她……她要奴婢的卖身契,说要将奴婢赎出云香阁。”金媚儿鼓起勇气与女子摊牌,眼里带着点不确定的担心,手指在暗中紧紧抓着衣角。 闻言,玄衣女子瞬间抬眸,细长的眼里带上一丝冷冽。 “卖身契?”声音像金属碰撞一样,尖锐的叫人不舒服。 “我将你从乞丐的手底下救出来,让你学本事,让你不愁吃喝,如今翅膀硬了,想离开我这?” 女子站起身,靠近金媚儿,抬手轻轻搭在金媚儿的肩头,眼神有些动容的看着她道:“阿奴,我对你不好吗?” 感觉到肩头的力道,金媚儿垂眸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 定了定心神后,才抬起头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道:“正是因为主子待我好,我才要跟在严大人身边啊,虽然包下拾月山的事情是答应了,可是后面的事情想隐瞒县令大人也不轻松,我们好不容易在她身边插下了棋子,若是奴婢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闻言,玄衣女子眸光在她身上打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最好不是你想留在她身边。” “奴婢自然是以主子的事为重。”金媚儿微笑着回道。 “你知道就好。”女子点点头。 “好久没有如玉妹妹的消息了,她还好吗?”不知为何,金媚儿就是想知道。 “她吗?最近刚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在府上养胎。若不是你离开了云香阁我也不会来的这么勤快,后面包了拾月山怕是更要在这边停留,恐怕是没太多时间陪她了,你知道她最是娇气,若是方便去看看她也好,如玉时常念叨着你。”女子说着话多了些。 金媚儿微笑的嘴角顿了一下,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便道:“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瞧瞧妹妹。” “嗯,阿奴是个懂事的。”女子摸摸金媚儿的额头,语调竟然还柔和了几分。 金媚儿垂眸,神色不明。 “主子,那卖身契的事?这是严大人给奴婢的条件,若是没有的话怕是说不过去,后面也不一定会信任我。”金媚儿似是寻常一般的口吻,将这事说的不轻不重,不叫对面那人看出她的想法。 “你们有卖身契吗?这么多年我也从未将你们当做是下人。”女子眉头微蹙。 “主子不曾亏待过我们,卖身契确实有在赵嬷嬷那里。” “哦?是吗,那……那你自己找她要回来吧,我们之间的情谊远比那张纸重要,你说对吧?”女子的手慢慢抚向金媚儿的手臂,温度隔着布料传来叫她不大适应,却不能躲开让她觉察出什么。 “主子的恩情,奴婢自是不能忘怀。”金媚儿抬起水眸,似是有情谊的看着她。 玄衣女子满意的笑笑。 春雨过后,五月中旬的样子,新来的芳姑姑对门前的土地有些极大的兴趣,江宴弄来不少种子,芳姑姑便带着两个孩子开始种地。 门前的菜园子面积不小,足有一亩半的样子,江宴借来附近唯一的黄牛将地垄沟收拾好,方便播种。 空出一天的时间,全家一起将所有能种的青菜全部中上,小白菜,菠菜,香菜,韭菜,黄瓜,茄子,尖椒,豆角,南瓜,冬瓜,小葱,一块一块的全部撒进土地里,北地的夏季时间短,播种的时间便不能分的太细致,只要感觉天气事宜便一股脑的全种上。 只有土豆,萝卜,红薯要稍微慢个十来天,再等等气候,就连黄玉米,白玉米也种了半亩,秋天吃个新鲜。 江宴带着几人忙了一两天,门前的菜园子也就齐活了,院子里还关着两只下蛋的母鸡,虽然刚到新家时被狗子吓的三天没下蛋,好在现在也适应了,应红喂的好每天还能捡两个新鲜热乎的鸡蛋。 谭千月包着头发,白皙到发光的脸蛋上两抹灰土,又脏又可爱。 江宴向她勾勾手指,谭千月睁大眼睛将耳朵凑过去。 “那两个孩子都没将土弄到脸上。”江宴歪头,在她耳旁悄悄道。 谭千月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慢慢变成粉红色,似染上两朵粉红色的祥云。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瞪了江宴一眼忍住了。 “回去照照镜子。”江宴又道。 谭千月气鼓鼓地往院子里走,回去一照镜子确实脸上都是土,她赶忙用帕子擦擦,随后便没好意思再出去丢人现眼。 而是换下干活的衣裳洗了脸,坐在塌上看看自己绣的荷包,墨绿色的缎面上一朵紫色的睡莲看着栩栩如生。 她拿到手里仔细瞧了瞧,这个是给阿宴绣的,属于有点超常发挥了。 没一会,江宴便也跟着回了屋子,用香胰子洗手洗脸后掀开半截布帘,想看看脏脏包在干嘛? “在看什么东西?”江宴探头后,便看到谭千月手里的一抹绿色。 谭千月连忙收好不叫她看见,还没缝完呢。 “我看看?”江宴站在她跟前伸手。 谭千月故意板着脸摇头,双手将荷包藏进垫子下面。 精致俏丽的脸蛋干净透亮,没了刚刚灰头土脸的样子,她俯身一双干净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谭千月被她看的坐立难安,身子往一旁躲着。 江宴一把拉住谭千月的胳膊。 “躲什么,过来亲一口。”她像个无赖一般,没羞没臊的点着自己的唇。 “才不要。”谭千月用手捂住自己的唇,青天白日的,所有人都在院子里,她才不要。 “你不亲的话,用不了三天就要主动求我。”江宴往罗汉塌上一靠,气定神闲的看着大小姐。 “为何呀?”谭千月不解的看过去。 “哼,你再想想,好好想想。”江宴手指抚上她纤细的脚踝。 谭千月一愣,她信期快到了,顿时又想起了日日去求她的日子,当真是一言难尽啊。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人抓着她的脚,顺势趴过来额头与她抵在一起,就是要她主动。 谭千月妥协了,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她一下,生怕江宴真的会在信期找麻烦般,乖乖的又吻了两下。 柔软饱满的触感很明显,还带着淡淡的甜香,可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勾的江宴心里痒痒的。 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轻,谭千月睁开眼睛,却见江宴去插门……! “你想干什么?”她眼里有一瞬间的惊慌,整个人警惕的看着她。 “不干什么,陪你睡个午觉。”江宴表情认真,纯良无害到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的样子。 第124章 谭千月才不相信她,装的再好也是大灰狼要吃人的,眼神还乱看,她往罗汉塌后面一躲连鞋子都没穿,就一双白袜子踩在青石板上。 “你你你……你别乱来,青天白日的我才不与你胡闹。”谭千月绕着罗汉塌跑,神色说不出的羞恼与慌张。 江宴眼神都亮了,本来让亲亲就能了事,非要让她心痒难耐到顶点,今日不抓住她下午都没心情去干其它。 “娘子是想玩老鹰抓小鸡?在下十分愿意配合。”她慢慢逼.近。 “谁要与你玩老鹰抓小鸡,你快将门打开。”发丝有点凌乱的落在大小姐的脸颊上,在江宴的眼里就是一款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在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引诱她过去吃两口。 隔着罗汉塌,江宴伸手去够都让大小姐伶俐的躲开了,江宴不信这个邪,站到塌上一把抓住谭千月的衣襟,再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将人像小鸡一样从罗汉塌的另一头拎过来。 谭千月瞬间双脚离地,就一双穿了白袜子的脚丫来回晃着。 她被扛着扔回了暖阁的炕上,呼吸急促身子发软,眼神像小鹿般湿润又慌张。 “我又不是土匪流氓,你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初一的晚上吗?嗯?”江宴一只手掐着大小姐一双纤细的手腕压过头顶。 “你你……你就是流氓,白日宣淫你不要脸。”谭千月小声地控诉着,瀑布一般顺滑的长发被江宴解开凌乱的随意铺着,对襟在拉扯的时候被微微松散开来,露出冷白细腻的肌肤,晃的江宴眼里带着一簇簇小火苗。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便说我是流氓,我自然不能白白担了一个虚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江宴手指放在谭千月的锁骨上,一下一下的挑着衣裳。 “你要亲就快些,废什么话。”谭千月叫她弄的发慌。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应红敲门。 “小姐,晌午要吃什么?家里有两颗酸菜是田喜送来的,说是她家娘子腌的,干净。不然就用这两颗酸菜包饺子吧?” “芳嬷嬷剁馅,我和面很快的,再给你闷一个鸡蛋,便不做其它菜了吧?小姐?”应红的声音在屋门外絮絮叨叨。 “应红……呜呜!”谭千月刚刚喊出声,江宴便知她想捣乱便捂住她的嘴,不叫她说话。 “你家小姐有点头晕,我陪她睡一会,午饭好了你们先吃,剩下的放在锅里。”江宴声音有些低哑,不时还伴着轻.喘的动静。 “头晕?哦,好。”应红想她家小姐何时有了头晕的毛病,不过江主子也在卧室里,她家小姐能有什么事,麻利的转身走了。 谭千月眼睁睁看着应红将外门也替她们关好,完了,跑不掉了。 “认命吧,谁也救不了你。”她掐着谭千月的下巴,得意的歪头吻过去。 片刻后,帷幔被拉下来,挡住了晌午明亮的光,暗下来的空间内能见度刚刚好,谭千月双手被腰带绑着,江宴慢条斯理的帮她脱衣裳。 谭千月羞的闭上眼睛,赌气似的用脚轻踹在她腰间。 结果这人挠她痒痒,谭千月急的直接坐了起来,却被江宴抱到身上搂着腰不许她后退。 小蛋糕还是吃到了,谭千月将头无力的靠在江宴肩头,眸子里水雾弥漫,胸前还有些微微刺痛又清凉的感觉。 暖阁内花香四溢,刚刚还跑的欢快的人,这会信素泄的厉害,浓郁的玫瑰花香甚至掩盖了江宴信素的味道,好半晌谭千月想去与江宴牵手,却摸到一手的滑腻。 她被烫的立刻收回手,却被江宴强势抓住细细的手指摩挲,谭千月脸颊上的红霞更甚,像一朵盛开的虞美人,极致妖娆。 半个时辰后,江宴去端饭,谭千月将长腿伸直随意瞄了一眼,白皙圆润的腿根处开了朵朵红梅,她又赶紧闭上眼睛暗骂那人是属狗的。 江宴狗腿的给她穿了干净的里衣,洗手擦拭,梳头发,勤快的过分。 不一会,又将人抱回罗汉塌上,盖上被子,开窗子,端着大碗一个一个饺子喂给她。 “好吃吗?” “还行。”谭千月连眼皮都不想抬,不敢看她。 “锅里还有蒸蛋,我去拿来。”伺候大小姐吃了几个饺子,想起还蒸了滑蛋。 端着碗,拿着勺子,又开始一下接一下的喂饭。 “我自己能行。” “我愿意伺候大小姐。” “还是别了,受不起。” “没关系,下次我轻些。” “你……!” 饭后,江宴给她盖上被子,叫她躺在塌上继续睡觉,谭千月也觉得身子酸软,便躲进被子里面拉着江宴的手睡着了。 午觉睡的沉沉,等她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了,抬头透过窗子的缝隙能瞧出外面挂满了红霞,江宴的身影在院子里摆弄着什么。 她伸伸手脚,发现小几上有一壶茶,还是温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尽。 披上深色的氅衣,走去外头。 “这是什么?”江宴身前,摆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是炉子,等过几天去集市摆摊就用这个。”江宴拍了拍微黑色的围炉。 炉身由八个长方形组成,下面的暗格可以放煤炭,当然还是她自己的特殊煤炭用着更方便,几乎没有黑烟,又耐烧一块能用大半个月,不过涮串的炉子一次大概要用三到四个才够,那也比普通的煤炭方便很多。 这东西她还有些存货,完全够用几个月。 “我们要卖什么?”谭千月触摸着围炉,看不出材质像铁,又比铁轻薄很多。 “我打算自己做些鱼丸,再烫点麻辣涮串。” “麻辣涮串是个什么东西?” 第86章 北地二七 虽然过了大面积捕鱼的日子,但总有小船去河上捞一圈,江宴与一户有小船的人家商议好买鱼的价格,要二斤以上的大鱼,两个铜板一斤,这边盛产大鱼四到六斤随处可见,两个铜板的价格也不算低,一条三四斤的大鱼就要七八个铜板呢,给的再高江宴这小买卖便要白忙和了。 松吉镇虽然不缺鱼,可是鱼丸肯定没见过,做好的鱼丸不但可以涮串也可以做成清汤,眼下青菜还没长起来,鱼丸将是她的一道主菜。 义安的集市一个月三回,周围镇子村子的百姓都会来逛逛,而且离兵营很近,士兵每个月都会发放军饷加上平时吃的又没什么油水,逛逛集市打点牙祭定然不可避免,他们就是江宴的主要客人,毕竟兜里的银子多一些。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周舟过来送鱼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乾元,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府上长房犯了事被打包发配到北地,为人能干就是话不多。 “江姐,我过来送鱼。”半麻袋的大鱼就那样硬扛在背上,累的脸色通红。 江宴一把接了过去,掂了掂问道:“多少斤?” “五十二斤,按五十斤算就好。”周舟喘着粗气,脸上还泛着红,瞧着是累的不轻。 “谢了,这里是一百个铜板,点一点。”江宴递过去一串铜板,周舟眼里带着兴奋的光接过,随后稳妥地揣进了怀里。 “江姐姐,下次有活可以还找我。”周舟拍了拍自己怀里的铜板,鼓足勇气与江宴道。 “好,下次有机会再找你。”江宴打开麻袋看了一眼,鱼离开水大概有两三刻钟这会只有个别的还在微微抽动,都很新鲜得马上找个盆来开膛破肚。 送走周舟后,江宴拿来大木盆,将半麻袋的草鱼,白鲢鱼,黑鱼,一股脑的倒进木盆里,又倒了清水洗净,收拾内脏。 汤圆看见江宴眼前的一大盆鱼,竟然不知学了谁家的狗子,在她身旁摇尾巴,还歪头看她。 江宴扶额瞥了它一眼,让它把饭盆叼过来,挑了一条小鱼给它,汤圆叼着盆撒着欢的跑了。 江宴拿来去集市置办的菜板,菜刀,瓦盆,木墩,摆在院子里。 其余几人都凑到她身边来看新鲜。 “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行红好奇的探头,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做鱼丸。” 她捞起一个三斤多重的草鱼利落的剁下鱼头,应红嘴角猛地一抽,谭千月吓的躲回了屋子。 “收拾鱼,这个我会。”芳姑姑主动上前。 “那好,你跟着我学一遍。”江宴很乐意有帮手,大家早晚都要会。 第一步切下鱼头,再贴着鱼的脊椎骨将两边的鱼肉大面积片下来,其次片掉鱼排鱼刺,只剩下两片长条整齐的鱼肉,最后从中间切开滑刀片掉鱼皮,就能得到四块手掌大小的鱼肉块。 接下来就是个细活,要将鱼肉切成薄片,连细刺都要切断,切好的鱼肉片微微泛着粉红色,看着晶莹剔透有弹性。 芳姑姑性子爽利,干活也不含糊,学的很快。 “小心些,不要片到手,刀都是新的。” “东家你就放心吧,我老刘干活是个靠谱的。”芳姑姑看着片下去的鱼头,鱼骨,脸上带着笑,这些东西熬汤她家的两个小的也能借点光,鱼汤对身子好,能长个。 第125章 “主子,我也会了。”应红也想试试,眼神看着江宴的手,一会一条,一会一条,很有意思的感觉。 三个木盆,一个装鱼,一个装鱼头鱼骨鱼皮,一个装片好的鱼肉,两人轮流往盆里扔,晶莹剔透的肉片没一会就成了一个小山包。 “只有两个菜板,你来切,我去准备其它。”江宴起身将木墩子留给了应红。 应红接过刀,开始小心翼翼的分鱼。 “那我干点什么?”谭千月看着几人忙的热火朝天,也来了兴致。 “你准备吃。”江宴笑道。 谭千月…………! “别说,真有个活需要你。” “是什么?” 江宴扔给她一小袋子粗盐,叫她将粗盐磨细,谭千月拿着石锤子在小瓦盆里一圈一圈的磨着,将粗盐磨的很细,直到看不见任何小块。 江宴拿了一小捆干葱,一大块生姜,全部切片加入清水用手使劲抓,抓出葱姜的汁水留做备用。 等谭千月的粗盐磨好后,在鱼片里加入适量的粗盐,接下来就是要用手抓,用力抓,一直抓,抓出鱼肉里面的黏度,这样出来的鱼丸才会有弹性,也能减弱鱼肉的腥味与粘稠的口感,获得全新的形态。 二十来条的新鲜大鱼,在一个时辰后全部变成了鱼片,经过洗净,变白,剁碎,加入葱姜水,蛋清,再次剁碎调味搅拌,直到再次粘稠有弹性。 还要加些荤油,库房里的淀粉来增加口感。 虽然比不上机器打出来的细腻,但口感上会更丰富。 江宴看着耗时的工序,再想要不要换个手动绞肉机出来,想想觉得可行,回头她要试试。 两个时辰后,大铁锅里飘满了白胖白胖的鱼丸,松松散散的翻滚着个头,尽管不是非常的圆润但不影响它劲道有弹性,鲜香滑嫩味道好。 用一把大漏勺捞出放入冷水中,如此反复了四遍,捞出两大盆的鱼丸。 五十斤的鱼大概出了三十斤鱼丸的样子,八个鱼丸一斤,本钱就有四个铜板,要想挣到银子就得卖八个铜板一斤,又太贵了,能吃饱的馒头才两个铜板。 所以打算一串放五个,卖四文钱一串,都快顶上半条鱼的价格了,这么一看还真是有点奢侈,但是如果卖三文钱便没有卖白菜萝卜划算,只能定在四文钱五个鱼丸,或者掺和着一把面条卖,鱼丸粗面? 江宴想的有点头脑发昏,算了不想了,可能是饿的。 “都忙了一下午,做饭吃饭。”她将鱼丸端进厢房放置妥当,便开始做菜。 “应红去煮一锅白米饭,今个我们吃鱼锅。”拿起剩下的两条小黑鱼,开始切片。 “嗯,我这就去。”大伙都饿了,应红去舀了三碗白米,小心仔细的用清水洗了两遍,白米不常吃一粒也不能浪费。 不到半个时辰,锅架子,炭块,小铁锅,便齐齐端上了桌子。 “今日吃鱼锅,便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小铁锅中熬到奶白的鱼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里面鱼骨鱼头鱼皮各自翻滚着。 “谢过东家。”芳姑姑拉着两个孩子道,两个小姑娘眼神一直盯着小铁锅,却站在一边等所有人落座。 鱼肉被切成了薄薄的肉片,用筷子夹起两张又大又薄,在滚烫的汤汁里面稍微涮一涮便能熟透。 小锅旁边摆了一大盘的鱼丸,一盘木耳,一盘白菜心,一盘海带丝,一盘泡发好的香菇,一盘粉丝,一盘干豆皮。 这时候青菜还没得吃,都是一些干货,因为路上都吃过,谭千月主仆没怎么意外,倒是芳姑姑一家看的直眼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吃。 江宴把自己调好的小料分给几人,她自己加了辣,给其余人的都是姜蓉或者麻酱小料,近来准备小吃摊的事情,最不缺的就是调料,大小姐问起来都是集市上买的,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对这些一窍不通。 不过麻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买来芝麻她自己就能做,麻辣涮串全靠汤汁,各种调料必不可少,她前两日就准备了两个麻袋的调料备用。 “都坐下吃吧,这东西边煮边吃,还要沾一沾这个调好的料汁才更好吃。” “有点像羊肉锅子,只是换成了鱼肉。”应红附和道。 “嗯,差不多!”她递给谭千月一双筷子。 谭千月端着碗,夹了一片鱼肉放在沸腾的汤汁里翻滚几下,又沾了沾调好的姜蓉送进嘴里,咬了两口眼睛亮了,鱼肉鲜美滑嫩,带着姜汁的味道一种持久的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又有酱汁的咸味叫人回味无穷。 谭千月不知道,江宴放了海鲜酱油,自然咸香的很。 “好吃好吃!”两个孩子更喜欢实惠的鱼尾部分,能大口吃到两块鱼肉,鱼肉切的太薄吃起来没有饱满的感觉。 趁着没加配菜的时候,江宴给媳妇盛了一碗鱼汤,谭千月觉得用勺子喝的鱼汤没有直接端着碗好喝,但她还是注意着自己的仪态,乖乖的用勺子。 应红直接盛了米饭,将奶白的鱼汤浇在上头,端起碗来吃的喷香。 给两个孩子馋坏了,在桌子下面拽着刘芳的衣袖要盛饭。 江宴慢条斯理的涮着鱼片,姜蓉配上小米辣,一点葱花,一点酱油,又香又辣配上滑嫩的鱼片满口留香。 咬了一口鱼丸,她只能感叹没有科技的食物味道好纯正,鲜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肉质紧实有弹力,汤汁荤香不腻。 “你放了什么东西?”见阿宴的碗里颜色不一样,谭千月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 “泡过的辣椒,非常辣!”这时候尖椒还没长出来,不可能有小米辣,只能说是泡了干椒。 “你要尝尝吗?” “非常辣是有多辣?”谭千月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江宴拿来另一碗她没动过的小料,涮了鱼片放进她的碗里。 谭千狐疑地吃进嘴里后,白到发光的脸颊没一会就辣红了,眉头都皱在了一块。 “好辣!”她眨着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微张着嘴。 “喝汤喝汤。”江宴把放凉的鱼汤递给她,谭千月结果喝了一口,稍有缓解。 “还吃吗?”江宴勾着唇角询问。 谭千月恨的都没去理会她,而是找了一块鱼骨头啃着。 忙了一天,二人沐浴后双双躺到了炕上,土炕用手摸着微热,是烧了水的缘故。 看江宴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又直又长。 “你累了吗?”谭千月手指在江宴的眉骨上摩挲着。 “还行。”江宴放松的躺在床上。 “那我给你按按。”谭千月半趴到江宴的身上。 “好啊!”江宴睁开眼睛开始脱衣裳。 “还要脱衣裳吗?”谭千月头上裹着一块印花棉布,笑容僵了一下。 “按按肩膀,当然是脱了衣服更方便。”江宴转过身,将自己的后背亮出来。 “你也可以坐在我的腰上。”江宴又闭上眼睛声音慵懒。 谭千月拍了她一下,眸子里带着笑意,按着按着还是坐在了她的腰间……。 想去摆摊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光是竹签就不好弄,抄辣料后期还要自己学,没有青菜的季节要用白菜,萝卜,海带,粉丝,干豆腐代替,光有这些还是太单调了,要去找个猪肉摊位买她的猪下水,猪肝,猪肺,猪心,也要安排上。 马匹不好买,去了集市三次只买到一头黑色的骡子将就用,怎么也比小毛驴有劲多了。 车身依旧找了相熟的木匠,整个“马车”下来花了十两银子,眼见银子要见底了,江宴也有些肉疼,但愿她能将本钱挣回来。 大部分东西都是用直播换的,只是一些可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鱼丸收进了江宴的库房,还有三天才是义安的集市,她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隔壁的孙姨娘在家中照看孩子,苏景暂时在劈麻丝也是个苦差事,闲暇时候便上山砍柴还会给江家带一些,但江宴也会用同等的米面粮食交换,表示感谢。 苏荷最近与苗大人和好,两人偷偷约会谈的火热,只是越是这样越是不敢将孩子的事情告诉她,总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惧怕感,但她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因为时机到了。 她还没有什么合适的活计,从前那个没工钱的破地方是不会回去的,听说隔壁在义安租了摊位去卖小吃,也是跟着开心,觉得还挺新鲜,但是要自己也去的话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只能看着隔壁红红火火。 这日夜里,苗大人轻车熟路又摸到了苏荷的厢房。 苏荷听见敲门声,赶紧将人放进来。 只是她瞧着苗凤卿的神色有些与往日不同,虽然都是冷着脸,但她就是能看出不同。 苗凤卿拉着苏荷的手坐在炕上,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有心事?”苏荷回握着她的手。 “府上来信了。”苗凤卿的声音微沉。 苏荷也是心里咯噔一下,杏眸*圆圆的看向她有点不安。 第126章 “说了什么?”苏荷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听不到。 “说是母亲病重,要我速回。”苗凤卿的脸上多了愁容。 听到这,苏荷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苏荷看了苗凤卿好久才道:“那孩子怎么办?” 闻言,苗凤卿一愣。 “什么孩子,你怀孕了?”她震惊的看向苏荷。 第87章 北地二八 “那孩子怎么办?” 闻言,苗凤卿浑身一怔,狭长微冷的眸子瞬间瞪大。 “什么孩子,你怀孕了?”她一瞬间被冻住的感觉,又隐隐带了点期待。 苏荷像个鹌鹑似的摇摇头。 苗凤卿狐疑的去摸她的肚子,又问:“真没有?那什么孩子?” “我们的孩子。”说到这苏荷有点吞吐,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你想要个我们的孩子?哎,眼下时机不大好,等我回去安顿了府上就来陪你,我最近与严县令相处的还不错,没准到时候她还能给我安排个缺,那时我便在这里陪你。”苗凤卿说的真切,要她离开府上来北地生活,其实是个很艰难的决定,毕竟是离开苗府放下府中的一切,甚至的光明的前途。 不过她家里孩子多,所以就算她远在北地也心安理得,但家里与职位上的事还要稳妥的安排好才可,所以现在要孩子急了点。 苏荷知道她的难处,可还是因为苗凤卿说的“不是时候”生气了,再“不是时候”还能比她自己生孩子难吗? “你在这里等着,别动。”她愤愤地看着苗凤卿一眼后出门了。 苗凤卿不明所以,呆呆地看了发火的苏荷一眼,坐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苏荷将熟睡的阿绯从孙姨娘的身边抢过来,抱着进了厢房,手里还微微晃动着没叫孩子醒过来,阿绯白日里玩的太累睡的很沉。 苗凤卿见苏荷将阿绯抱过来,神色是一愣又一愣。 苏荷直接将孩子轻放进苗凤卿的怀里,眼眶红红道:“你的孩子还给你。” 苗凤卿被她一句话给砸傻了,没听懂一般傻傻问道:“你说什么?” 她抬起清冷的眸子震惊的朝苏荷看去,抱着阿绯的手都轻轻颤抖着,心底像被种进了一棵绿色的小种子,慢慢向下扎根。 “那,我们的孩子在这呢,不用怀孕,不用生,什么时机不时机的,还能再塞回去不成?”苏荷红着眼眶抱怨道。 但这件事是她自己主动的,赖不到苗凤卿的身上,但就是很委屈。 苗凤卿常年清清冷冷的眼睛瞬间睁大,又低头看了看阿绯睡熟的小脸,孩子的肌肤泛着奶白的颜色,还透着红晕,她睡觉非常老实确实与自己很像,就说自打看到阿绯她就觉得亲近,原来是血缘的关系吗? 她心中忽然有些湿润,辛好,幸亏,一路上她没有亏待过孩子,不然大概会自责一辈子。 她早该看出来的,这孩子的性格不像苏荷,也不像苏家任何人,与她在一起也像个小大人般安静,与苏荷的性子天壤之别,她慢慢红了眼眶。 “那……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还躲起来做什么?”苗凤卿忽然有些生气,气她将如此大事当做儿戏,也不知一个人吃了多少苦,若不是有个宠她的姨娘,放在旁人家直接打死也是有的,真是……气死她了。 “每当我去找你,瞧瞧你那个脸拉的特别长,这弄出孩子我怎么敢去找你嘛,再说见你欢快的给别的姑娘准备聘礼,我还找你做什么。”苏荷挺直脊背,双手叉腰,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说着还将人拉过来,坐在她身旁伸手搂着苏荷,额头抵在苏荷微微出汗的额头上,阿绯被夹在了中间,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在苗凤卿的腿上继续睡着。 “这些年,辛苦你了。”她用手摸着苏荷的后脑勺。 苏荷默默地掉着眼泪,不敢出声吵醒孩子。 “你将她教养的很好,谢谢你。” 苏荷还是哭,豆大的泪珠落在阿绯的脸上,还不忘给她擦下去。 苗凤卿学着她的样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湿润,三人挤在一处坐着,空气里只有孩子很轻的呼吸声,还能闻道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虽然阿绯已经断奶半年多了,但身上偶尔还是香香软软的味道。 “那个……那个……你给她喂奶吗?”半晌,苗凤卿傻傻的问出一句,她发誓她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我喂什么,她早就断奶了,有奶娘。”苏荷别别扭扭的又瞪了她一眼。 后半夜,阿绯醒了,苗凤卿非要拉着孩子一起玩,苏荷蒙了被子转身去睡觉不去理会二人,唇角微微扬起,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苗凤卿摸摸阿绯的小胳膊,又掐掐她肉肉的小脸,好像不认识一般打量着她,阿绯努力地睁开眼睛,大半夜不让人睡觉还要哄着眼前这个看着不太正常的人,肉肉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命苦的表情。 坐着坐着,眼皮子越来越沉,向后一倒睡着了……。 苗凤卿悻悻然给她小心地盖上被子,躺在二人身后认真的谋划着回家的事情。 次日,天气晴朗,是个好日子。 江宴准备了不少的东西,通通都搬上了“马车”。 初次摆摊,她一个人多少怕是忙不开,于是决定带上谭千月与应红一起都去看看热闹,留芳姑姑与两个孩子照看家里。 三人都穿了丁香色的粗布对襟短褐,与紧腿的小灯笼裤,绑了头巾戴口罩,口罩的样子还是江宴教谭千月缝制的,安全又卫生。 虽然乍看起来有点怪,但她卖的东西也很怪,想低调是不大可能。 全家开始往车上搬东西,江宴坐前头赶车,主仆二人坐在她身后两边。 “架!”一鞭子甩在黑骡子身上,那牲口猛地开始跑起来,差点将只有一半身子在车上的谭千月甩掉,她连忙抓住江宴的衣角,好在车上都是重物,这牲口就算是撂蹶子也飞不起来。 “都往里靠,坐稳。”说着三人便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向义安出发。 一路颠簸,还没到半个时辰,谭千月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四瓣里,趁着停车之际换了姿势继续赶路。 终于在一个半时辰之后看到了集市的影子,熙熙攘攘的人群比江宴想象中多一些,大家都来的好早,她们已经晚了。 与衙门租的摊位靠后有些偏僻,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就凭她能香半条街的辣料还怕没人来看不成。 “就是这了,我们将东西搬下来,一会还要把马车牵去后头。” 走到一处带木牌子的空地停下,算是街尾,后面没有其它的摊位前面倒是有一家卖饼子的小摊,看着江宴几人大张旗鼓的卸车,神色好奇又带着点排挤。 江宴摆好长方形的铁炉子,炉子外圈用木材包围,像张桌子中间嵌入八个小方块的铁锅般,又在朝外的方向摆了四个小凳子,这样拿了涮串还能坐在桌子旁吃,边吃边拿也可以。 谭千月与应红,将她们忙了许久的串串全部拿出来,这些东西做好后都被江宴放进直播库房里,与新鲜的无意,头一次没经验,下次除了鱼丸剩下所有东西只要提前一天开始做便可以。 白萝卜一串两块,白菜心两片,波浪形的海带一条,香菇五块,木耳五片,干豆腐串满,这些通通卖两文钱,江宴瞧着已经是她从前吃过串串的两倍大小,考虑到这时候的人们都讲究实惠,她将量给的足些。 猪肝,猪心,猪肺,一串三文钱,鱼丸一串四文钱,酸辣粉丝一碗五文钱,在隔壁买个饼子就能吃饱。 “姑娘,你们这卖的什么?”看了半天,隔壁卖饼子的大叔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哦,我们这边是卖点麻辣小吃。”江宴点头笑道。 “麻辣小吃是个什么东西?”大叔继续追问道。 “这个麻辣小吃啊,就是用辣椒与花椒麻椒一类的佐料煮出来的青菜与肉食,好吃的很。”江宴也不吝啬,简单的解释了自己的小吃。 “这能好吃吗?”大叔怀疑的看着江宴,不过几人统一的着装看上起非常的唬人。 “大叔,我这里一会味道会非常的呛,您还要多担待些,不过我这个可是重油重盐的东西,吃了我家的麻辣串串,保不齐要买你一个饼子就着吃,若是生意好也能帮你卖几个饼子。”江宴摘了口罩笑道。 “哦,还能有这好事,那真是要借姑娘的好运了。”卖饼子的大叔也笑了,比起刚刚不悦的脸色缓和了些。 没一会,大叔便开始咳嗽,差点被呛出眼泪来。 “你们这干什么呢?”他忍无可忍的看向江宴。 “大叔,我在煮汤呀,就一会的事,一会就好了,然后我请你吃涮串。”江宴手里动作不停。 卖饼子的大叔也开始用衣袖捂着自己的口鼻,一脸的嫌弃,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三人都在脸上蒙快白布了。 不过听到要请他尝一尝,心中也是带了点期待。 第127章 等他再看去的时候,那小铁格子里的红油汤已经开始翻滚,浓郁的麻辣味道传来,香味霸道的传到他这边,甚至还吸引了好几个路人过来瞧。 江宴拿着串串一把一把的放进红色的汤汁里,蔬菜两格,猪心猪肝猪肺两格,鱼丸粉丝两格,还留着清汤的锅底。 她这些东西都不怕煮,时间越长越好吃,两刻钟后江宴给隔壁端了两串鱼丸与两串猪心。 “来,大叔你先尝尝,就说香不香。” “这怎好的。”大叔还谦虚了一句。 “别客气,您尝尝。”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五六个人,这味道又冲又香他们也都想尝尝。 都齐刷刷的看着卖饼子的大叔,大叔看看手里的鱼丸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咬下一个鱼丸吞进嘴里麻辣红油的味道便占据了味蕾,随后香香滑滑的鱼肉丸子在嘴里爆汁香透了,就算有些烫也舍不得一口吃下去,要慢慢咀嚼品尝其中的味道,边吃边点头。 “到底好不好吃啊,你倒是说说看呀,大伙都等着呢。”一看客起哄道。 “那还用说吗,你看他哪有空搭理你,一心都在那吃食上。”另一人提醒道。 “确实确实呀!” “我们也想尝尝。” 人群中渐渐有了蠢蠢欲动的声音。 谭千月一开始躲在江宴的身后,她在家虽然也抛头露面,但远没有这么直接,她实在佩服江宴与什么人都能说几句的本事。 “姑娘,你这串串怎么卖的?”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打听价钱。 “素菜两文一串,荤菜三文一串,鱼丸四文一串,酸辣粉五文一碗。”对比隔壁两文钱的白面饼子,她这个价格虚高,可这香味实在诱人。 “这萝卜怎么能卖两文钱呢,你这小姑娘长的干干净净,怎么卖东西这么黑?两文钱能买一筐的萝卜。”一个男子鄙夷的瞧了江宴一眼,谭千月听闻那人的话有些担心。 果然人群中开始有了讨伐的声音。 应红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这位大哥,此言差矣,小摊卖的并非是萝卜青菜呀,你瞧瞧我这锅里的红油,干椒,花椒,麻椒,甚至是汤底的佐料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而且就算这边能买到价格也不低,更何况值不值得要吃了才知道。这里的素菜也只是配菜,想要吃饱还可以来上一碗酸辣粉加串鱼丸一共九文钱,再买上隔壁大叔的饼子一张,绝对吃的饱饱的,十一文钱也就是吃一碗馄饨的价钱。” 大叔听到江宴还会推荐自己的饼子,脸上的笑容更甚,忙说道:“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鲜香的东西,真香。” “小摊这些东西若是拿到那大酒楼去,价钱立刻就翻三倍不止,到时候谁再想吃那才是肉疼。” “今日刚开张,我给大伙免费尝一尝,应红给几位客人一人尝一个鱼丸,别看这里家家都有鱼吃,那咸鱼与我的鱼丸可不是一个东西。”江宴嘴不停,手也不闲着。 大会一听还能不花钱吃一个,顿时都来了兴致。 应红拿出干净的小树枝,一人给扎了一个白胖白胖的鱼丸,摊位前的七八个人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品尝,其实在刚刚卖饼子的大叔吃鱼丸的时候就已经馋到不行,鱼丸有点烫,带着少麻多辣的口感叫所有人都新鲜到不行,他们确实没吃过。 江宴还摆出了八个大碗的蘸料,稀释麻酱,豆腐乳汤,香油,麻油,花生碎,炒芝麻,小葱花,陈醋,酱油。 大伙看着她又摆开一排的佐料彻底站不住了,因为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姑娘,给我挑几串。”卖粗布的男乾元最先找了位置坐下,看着翻腾的红锅道。 “好嘞,您看看都想吃哪个?” “我这早晨刚卖了二十文,你给我捡二十文钱的尝尝。”大哥啪的拍了二十个铜板在木桌上。 “成勒,这就给您搭配一盘。”江宴手里端着一个很薄的木质长方形托盘,看了看大哥体型还是煮了一碗酸辣粉,不然二十文虽然看着多,却不够他塞牙缝的感觉。 “酸辣粉加鱼丸一碗,猪心猪肝猪肺各一串,干豆腐一串,正好二十文,再赠送一串白萝卜,一串白菜心,一张油饼,您瞧如何?”江宴边拿边与那男子沟通,男子见江宴给赠送了这么多的东西,黝黑的脸上笑的憨厚。 “千月收钱,应红去隔壁买张油饼过来。” “好嘞。”应红高高兴兴地在大叔那里买了一张油饼。 那大叔见江宴说话算话,恨不得亲自过来帮忙。 江宴给托盘上的麻辣串串调味,一勺调好的麻酱,一点腐乳汁,香油,麻油,花生碎,芝麻,葱花每样都撒上,油亮亮的猪下货看着也是香透了。 白菜萝卜咬在嘴里竟然比那酒楼的肉菜还好吃,男子用白菜沾了沾酱汁一口吞进嘴里,满足的咀嚼着,又吃了口猪心,脸上开心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 这时江宴又端来了一碗带着鱼丸的酸辣粉,香辣微酸,瓷白的汤碗里撒着葱花的酸辣粉看着有食欲极了,上面还有五个不小的鱼丸更是叫人胃口大开,最后应红赠送了一张油饼,男子吃光了托盘里涮串,正在嗦一口粉丝,吃一口油饼,硬是吃出了一脑门的细汗。 还看热闹的人们,听到他嗦粉的声音,再闻闻这香辣的汤汁味道,都粉粉掏出铜板手里拿着托盘开始捡自己喜欢吃的。 “不用争不用抢都管够,十文钱赠送蔬菜一串,二十文钱赠送蔬菜,油饼,各一份。”江宴拿着调料的小勺动作麻利,将一个个托盘都摆在了客人面前。 凳子不够用,在左右两边加了两个,还有买两串鱼丸站着吃的。 钱少的也会买两串猪心猪肝打打牙祭,可是这新奇香辣的滋味吃了还想吃,这边还没离开小吃铺子,就想着下次一定要带上家人也过来尝尝。 谭千月收钱的手停不下来,一份一份数好后装进自己的大荷包里,带着口罩眼睛却笑成了月牙的样子,虽然她不缺银子,但是依旧好快乐,时不时还要摸摸沉甸甸的荷包。 应红负责上货,筐子里有素菜,荤菜,鱼丸,哪个没了上哪个,见到有离开的客人立马收了托盘回来清洗打干,忙的脚不沾地。 江宴舌灿莲花般的招呼着客人,恨不得将人家兜里的银子全部掏出来。 “吃好了?下次再来。” 带了两大筐的食材,两个时辰后没剩下多少,在收摊之前一个小兵把她最后剩下的一些都包了,临走前还说了下次也要来。 收摊后,三人累瘫在车上,甚至连午饭都没吃上……。 太阳渐渐滑过山顶,三人驾着骡车慢慢悠悠往家赶,太阳落山前一定能到家。 谭千月与应红吃着江宴给买的烧麦,谭千月时不时还会给赶车的江宴喂一个,这时候也管不了什么礼仪修养,因为真的好饿。 三人还在悠哉的往家赶,却不知芳姑姑此刻正有一个难缠的考验。 第88章 北地二九 “你们是谁?”门外咚咚咚,大力的敲门声,引得芳嬷嬷打开铁门上的小窗户大声质问。 “快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才是谭家的主人。”门外一个瘦弱面色发黄的老妇,正在张牙舞爪的喊叫道。 “哪来的要饭花子,什么谭府不谭府的找错人了,快走。”芳嬷嬷更是嫌弃的挥挥手。 “开门,开门,我们要进去,她谭千月不认长辈,不认亲姐妹,实在不孝不义,为了避免以后被人唾弃还是将我们接进来,好好的伺候着。”门外的萧姨娘疯魔一般执着的看着芳姑姑,像那要吃人的恶鬼。 “哪来的疯婆子,快给我滚远些,莫叫我拿了大扫把撵你。”刘芳才想起这人口中的谭府是什么意思,可夫人对她一个陌生人都是极好,这两人若真的是谭家人怎么会是如今的样子,她还是相信夫人。 “哪里来的刁奴竟敢这么对我,还不快给我开门看我不惩治了你这个狗东西。”萧姨娘瞪着往里凹陷的眼睛,恶狠狠的咒骂着芳姑姑。 芳姑姑看着她犹如恶鬼的模样,自然是更不会放她进来,转身去拿了洗菜的水,哗啦一下全部都泼在了萧姨娘的脸上,萧姨娘瞬间被气的发抖,开始用手敲用脚踹将大门弄的咚咚响。 这几脚可给芳姑姑心疼坏了,这可是东家做的新门呀,这个找死的老东西。 芳姑姑拿起大扫把怒气冲冲的将门打开。 萧姨娘母女以为对面终于知道怕了,要妥协,谁知迎接她们母女的是一个大扫把,妇人拿着大扫把用力的拍向萧姨娘,她常年干粗活,手上有把子力气,将本就病弱的萧姨娘打到连连后退,甚至脸上都刮出了好几条血道子,痛的嗷嗷叫。 一旁的谭老三想上前帮忙,却被拐弯的大扫把扑到在地,双双败下阵来齐齐向后退。 “哪来的叫花子晦气死了,都滚远些,不然我定不客气,还想在老娘面前撒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芳姑姑单手叉着腰手里拿着扫把冲着倒地的母女骂了回去。 第128章 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北地生活,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近来的日子过得太好,孩子们吃得好穿的好住的好,谁敢来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她刘芳绝对是要与那人拼命的。 “哎吆,哎吆,没天理了,我好歹是她的姨娘,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就算瞧不起我也没关系,可她的亲妹妹总得认下吧,哎呦,我不活了,我要撞死在这个白眼狼的家门口,不让我活谁也别想好过。”说着踉跄的起身,看准铁大门就要撞过去。 芳姑姑被她这不要脸的做派弄懵了,可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抓住萧姨娘,想死在东家的门口,没门。 她一个用力就将萧姨娘拽了回来,随后与萧姨娘扭打到一块,谭老三看见萧姨娘被骑在身下打,也加入了战斗,门内刘芳家两个小的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扯衣裳的扯衣裳,薅头发的薅头发,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 等到江宴三人回家时,就看到芳姑姑一人带着两个小门神,手里拿着棍棒站在门口,眼神坚毅一副誓死捍卫家门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谭千月下了骡车,就看见芳姑姑带着孩子们狼狈又坚定的站在门口。 “东家,你们总算回来了,刚刚有母女二人过来就要往家里面闯,还说是你的姨娘,又说你作为嫡姐不孝不义的话,硬要鸠占鹊巢被我们打跑了,一看就不是善茬。” 刘芳虽然冲动泼辣,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若真是东家的姨娘与亲妹妹,东家怎么可能将人扔到一边,成了那副叫花子的模样,就算她们是真的可看那副行事做派便知东家是不认她们身份的,想硬闯进门她绝不能答应。 听闻姨娘这两个字,谭千月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对着芳姑姑道:“你做的很对,除了自己家这几个人,其余一概不能放进来,芳姑姑带着孩子们去休息吧。” 应红看着一大两小有点破烂的样子,蒋人领去厢房抹了药酒。 谭千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对于萧姨娘母女三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这件事烦透了。 可她们若是将这件事捅出去自己与江宴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一路走到北地本就比其他人过的好了太多,如今盖了房子暗中嫉妒的人定然不少,她们不知道萧氏母女对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她作为一个嫡女不敬重长辈,更是放任亲姐妹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冷血的在一边看着。 也就是仗着眼下流犯的身份,萧姨娘母女闹不起来,若是在从前她怕是要被吐沫星子给淹死。 萧姨娘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让谭千月没了耐心,她微微上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江宴皱眉关好大门,怎么有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的程度,井水不犯河水给彼此一个消停不好吗?非要上门来找事,又没什么本事只会膈应人。 江宴到底还有人性,想着那两个真的与谭千月有血缘关系,不好直接下黑手,可隔三差五想起来就过来闹一闹也不是个事,看来还是得干预一下才成,本以为到了北地那母女三人活的一塌糊涂也算是报应了,谁知有人就是学不会老实,大概看着谭千月过的好,萧姨娘比死还难受。 江宴冷笑着进了屋子。 “好了,别因为她们坏了好心情,不如我们数数铜板。”看出谭千月的愁眉苦脸,江宴把人拉到罗汉塌上坐着。 谭千月嘟着嘴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沉甸甸的钱袋子解下来,哗啦哗啦的铜板落在垫子上,两人面对面数了起来,一个,两个,一共五百六十三个铜板,半两多的银子,去掉鱼的本钱一百文,两副猪下水三十文,白菜萝卜十文,干豆腐十文,其余的没花钱,这次净挣四百一十三个铜板,谭千月哭笑不得的抓着铜板玩。 虽然四百个铜板已经非常多了,可是在谭千月的眼里哪里够看,但这是江宴辛辛苦苦挣下的,她一个子都舍不得花掉。 “一趟能挣四百文,一个月出摊三次便能挣一两二钱银子,一年大概是十二两到十五两银子,还是不错的。”江宴傻笑着,还挺满足。 “收好收好。” 谭千月看着铜板压力好大,一个月只能挣一两银子,这叫她怎么敢乱花,她今日从集市回来时可是看上好多小东西,应红从前的月例都有二两。 “完了。”谭千月忽然捂嘴出声。 “怎么了?”江宴看她瞪着大眼睛的样子怪可爱的。 “一个月挣一两的银子,怎么给应红芳姑姑发月例啊?”谭千月有点尴尬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江宴。 江宴也傻眼了,如今家里还雇着两个干活的,虽说她这里的条件比那破烂的大院好了太多,可是月例银子都是讲好的光芳姑姑一个月就得半两银子呢,别说应红了。 江宴奶白柔和的小脸瞬间就红了,完了,忙一圈连家里下人的月例都不够,这这这……这要如何去解释。 “那空闲时候我再去想想办法,要不跟何惟她们去打猎。”想了想江宴觉得还是要出去挣钱。 谭千月眼眸含情看着有点局促的江宴,伸手抱抱她,在一旁偷笑。 “应红的月例不用给,等她成家时我自然会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至于芳姑姑那半两银子,我应该还有些小额的银票够用了,不许去打猎,你挣的银子养我一个人就够了。”谭千月手掌摸着江宴的脊背,她身形很好抱着很舒服。 当初给芳姑姑定下月例时,是按照从前的数额定下的,完全忘了如今挣银子难,再者谭千月除了身上的三万两银票,还藏着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她不缺银子。 江宴眼睛转了转,好了,这下真的吃软饭了。 谭千月将钱袋子稳妥地收起来,出去院里发现汤圆溜出去玩还没有回来。 次日,快要半人高的毛茸茸悄悄地回到家,嘴里还叼着一只野鸡去鸡笼前面绕了两圈,吓得两只母鸡撞在一起瑟瑟发抖。 谭千月出门便看到这一幕,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雪白密实的毛发在阳光下一抖一抖的,一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讨好地看着主人,好像知道自己夜不归宿是一件错事般不敢与谭千月对视。 “你又不是狐狸,怎的这么爱抓鸡。”谭千月伸手摸了摸她厚厚的毛发,汤圆将还在挣扎的野鸡扔到一边,用头去蹭谭千月的小腿。 汤圆是一匹长相秀气的雪狼,性子还有些可爱,谭千月很少训斥它,它才两个巴掌大小的时候日日躲在自己的怀里,小声呜咽。 它知道出去玩要躲开人群,虽然是头狼但谭千月总觉得它是个狗子,一点狼的血性都没有,整日就会吃了玩,撒娇黏人。 偶尔还会带来小惊喜,比如这个野鸡。 “好了,不要拱了。”在她脚边蹭的痒痒的,谭千月将它扒开。 午饭时,那只野鸡成了一道美食,江宴奖励了汤圆一只鸡腿后,直接做了道辣子鸡。 院子里开始有了绿色,韭菜,小葱,小白菜,都开始冒头绿油油一簇簇甚是喜人。 切碎的韭菜沫全部倒进搅拌好的鸡蛋液里,往小铁锅里滋溜一倒,菜籽油哗哗的响声带着香味飘在空中,新长出的韭菜格外鲜嫩,整个院子都是韭菜煎鸡蛋的香味。 应红掀开大锅,用铁铲将冒着热气的玉米饼子铲下来,装进竹编的小圆簸萁里,金黄色的玉米饼子各个带着嘎嘣脆的锅贴,一起散发着粮食的香味。 怕谭千月吃不惯,发面的时候江宴放了一半的白面,旁玉米饼子的口感更细腻,比普通的玉米饼子松软很多。 午饭时,一盘红彤彤辣子鸡,一盘韭菜煎鸡蛋,一碗鱼头鱼骨鱼丸汤,两菜一汤外加一盆玉米饼子。 芳姑姑母女三人在自己的屋子吃,八仙桌上只有主仆三人,净手后便开始吃饭。 用红干椒堆出来的辣子鸡香味霸道,是谭千月主仆从来没吃过的做法。 江宴挑了两块顺溜肉多的放进谭千月的碗里。 “看着好辣。”油亮的干椒段下面隐约藏着金黄色的鸡块,表皮微微酥脆焦黄。 “你尝尝,很好吃。”说着她自己也夹了一块慢慢啃着。 谭千月咬了一块,焦香麻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葱姜蒜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口感外焦里嫩饱满弹牙,连骨头都带着香味,咸香麻辣的鸡肉咬上一口松软的玉米饼子刚刚好。 偶尔再喝上一口鱼汤,谭千月的饭量都涨了不少,韭菜煎鸡蛋也是美味,三人吃饭的时候连交谈的声音都少。 饭后,谭千月觉得江宴从前那些吃喝玩乐的行为也不是一点用没有,这不就做饭很好吃。 “阿宴,这鱼汤哪来的,前两日的鱼头还没坏吗?” “哦,熬成鱼冻了,汤是拿鱼冻熬的,又快又方便。”江宴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胡说八道的精髓,实际是鱼头骨头都捞了出去。 江宴把所有的调料都放进一个厢房内,平时怕老鼠麻雀进去直接上锁,里面有什么别人也不知道。 第129章 午后,闲来无事江宴在院子里给大小姐安了一架秋千,坐在院子的地砖上就是一顿叮叮当当。 木头是她早就捡回家里的,墙角还种了几簇毛百合,橘红色的花朵看着很有生命力。 谭千月觉得赶集那日她们穿的浅紫色对襟短褐很有意思,打算再做一种颜色换着穿,抓了应红去将剩下的粗布抱去屋里,开始描样子,裁剪,对于这种缝缝补补的活她慢慢的越来越熟练。 一家人都忙着手里的活,小日子渐渐过的有滋有味。 田喜一家的日子却有些难过,这日她家大丫生病了吃不下喇嗓子的粗高粱,说是想吃个鸡蛋。 珍娘豁出去在鸡屁股后面等了一个,谁知被事多的大嫂看见,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田姨母,这下田家又翻天了。 田姨母因为*上次的事情本就对田喜有气,这次田喜媳妇刚好就撞了上来,被田姨母破口大骂,更过分的是还将大丫手里的鸡蛋抢回去,抢来抢去摔在地上沾了泥土,这下谁也不用吃了。 珍娘怒瞪着田姨母,这个挨千刀的往日惯会在田喜面前做戏,回头便拿着她家妻子挣来的银子填补老大老二的口袋。 珍娘眼里泛着恨意,听见田喜回家的声音,神色一凉直奔屋里的柱子撞去。 “娘……!”大丫哭喊的声音传来,引得田喜快步回去自己的屋子。 第89章 北地三十 珍娘听到田喜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心一狠直接跑向屋里的顶梁柱,“砰”的一声直直撞在上头。 屋里那两个抢鸡蛋的傻眼了,怎么一言不合就撞了柱子,这个该死的要账鬼。 “娘……!”大丫的哭喊声响起,顾不得无力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下炕。 “怎么了?”听到孩子哭喊声的田喜快步跑回屋子,就见珍娘倒在地上,大丫扑在她旁边。 “娘,我再也不吃鸡蛋了,你别死啊,要死也带上我一起死,这样就不会被姨奶与大娘欺负打骂了!”才六岁的大丫伶牙俐齿,她趴在珍娘身上哭嚎。 “珍娘,珍娘,你醒醒。”田喜看到倒地的珍娘身子一软,赶紧将人从地上抬起半抱着,眼里满是焦急。 “大丫,你娘她怎么了?”刚刚听见孩子的哭诉,她心中其实有了大概。 “娘给我煮了一个鸡蛋吃,姨奶和大娘就过来又打又骂,鸡蛋也掉地下被她们踩碎了,她们就是踩碎都不给生病的花儿吃。”小姑娘叫桃花瘦瘦小小的,嗓门却洪亮,字字清晰。 田喜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哎?你这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你怎么胡说呢,我们什么时候打你娘了?”大嫂气的直跳脚,指着桃花训斥道。 “你就是打了,我娘不在的时候你还打我,你家水花也打我。”小孩子狠狠地瞪着田大嫂。 “现在你又逼的我娘撞了柱子,我长大后一定会打死你。”桃花哭喊着。 “你这个小兔崽子,胆肥了你,看老娘今日不收拾了你。”气昏头的田大嫂说着就要上前将桃花拽去一旁收拾收拾。 “好了!”田喜转过头大声喊道。 “我家桃花生病了吃个鸡蛋都不行吗?那我往日挣的银两都进了谁的口袋,我每日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干活养家,是为了让你们吃饱后来收拾我家媳妇和闺女的?”田喜愤怒的看着姨母与大嫂,说出的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劲。 “二妹,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说的好像一大家子都在靠你养一样,我家老大也在挣银子,母亲每日都会去地里干活,我们可不是白吃饭的。”大嫂用眼角瞥了田喜一眼。 “哼,大姐一个月能出去干半个月的零活就不错了,母亲种了些地收成也就一般,两人加一起能交上衙门的税就谢天谢地了。” “我年年都要交给姨母三两半的银子,足够一家人所有的嚼用,你们竟然连个鸡蛋都不给我家桃花吃,我看这日子就别过了。” 这一刻田喜也不知道自己整日忙个什么劲,她不得家中喜欢,原本以为自己能干些,有用些,她们就会对自己,对珍娘与孩子好,这会她觉得自己真傻,被所谓的家人蒙了心。 “你多交点银子怎么了?你大姐与二姐还要帮着你母亲开荒,种地,秋收,你不干地里的活计,帮不上你母亲的忙,多交点银子怎么了?” “她们多开几亩地,没两年就能比你挣的多,你作为女儿养老母亲那是天经地义。”田姨母拉着一张老脸,理直气壮的狡辩着。 “母亲没养我,我养母亲天经地义,我认了,但我以后不会再给银子养活你们一大家子,好自为之吧!”田喜抱着珍娘带着孩子向大门外走去。 “哎呦,我的天啊,要反天了,我老婆子活不了了。”见田喜抱着媳妇,带着孩子就要走,田姨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大嫂更是跑去找田母田老大告状。 “还有杏花。”六岁的桃花不知道母亲要带着她们去哪里,反正能离开老田家就好,她不喜欢这里,但是得带上妹妹。 “把她一起叫过来。”田喜看着珍娘额头上流血的伤疤,心中不是滋味,脸色也不好看。 桃花领来了三岁的杏花,紧紧抓着妹妹的小手跟在田喜身后。 几人狼狈又决绝地离开了田家。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芳姑姑警惕的拿起大棍子开门上的小窗子向外看。 “姑姑,我想找下江宴。”田喜神色里带着焦急,珍娘虽然刚刚还动了两下,可是头上的伤口要去义安的医馆上药包扎才行。 “田姑娘?这个怎么了?”芳姑姑认得田喜,田喜来过家中两次。 看到她抱着一个头上带血的女子,想开门的手顿住了,叫她们等一会她回去找江宴。 江宴闻讯出门,让四个人进院。 “珍娘这是怎么了?”看着田喜媳妇这副模样,江宴吓了一跳。 “说来话长,一会再与你细说,能不能送我们去义安的医馆,珍娘撞了柱子现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田喜的眼里带着请求。 “好,我这就去套车,这事耽误不得。”江宴回屋子穿了对襟短褐,又拿了一床薄被出门。 “孩子就留在我这里吧,这都下午了,等你们回来天都黑透了。”谭千月急忙给江宴带了几个晌午吃剩下的白菜包子。 “是啊,孩子留下,让我家娘子忙你们照顾一二。”江宴接过谭千月手里的油纸包,里面四个微凉但宣软的菜包子。 “好,那就劳烦妹媳了。”田喜感激的看着江宴两口子。 “快走吧!”江宴与谭千月挥手后,将骡车牵到门外的小路上。 “架!”一鞭子甩在了黑骡子身上,骡车开始匀速地行驶在山间小路上。 “嘎吱嘎吱”,车身晃动的声音夹杂着蹄子踩在地面的哒哒声,田喜抱着珍娘盖着被子。 江宴在前面赶着骡车,道路平稳的时候会快些。 “用被子将珍娘的伤口捂好,不要见风。”江宴提醒道。 田喜忙又检查了一下被子,将人抱在身上后又紧了紧。 “好好的怎么还撞了柱子?”到了半路时,天色已经擦黑。 “这事都怪我……!”田喜断断续续的将来龙去脉给江宴将清楚,对田家也憋着火。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上次看到田姨母那个德行,江宴就知道田喜的日子不好过,可也没成想竟然难成这样,瞧瞧珍娘跟两个孩子都瘦巴巴的。 “我决定了回去就与她们分家,珍娘与我青梅竹马,我对不起她太多,至于田家那边没缘分就不硬挤了。”田喜叹口气道。 “既然打算分家,那么这次也是个好机会,田姨母等人太过分了些,你若是摇摇摆摆不坚定,怕是媳妇孩子要继续吃苦头,珍娘这性子下次怕是不好说了。” “嗯……我想好了,家必须分。”田喜也觉得自己以前可是太傻了,她拿那里当家,田家拿她当冤大头。 那姨母与大嫂平日里在她面前还装一装,谁知背后竟然因为一个鸡蛋逼的自己媳妇撞柱子。 田喜越想越恨。 “江宴,你们从前住的那个木屋子能不能借我用用,想分家是不能与她们住一块的。”田喜为难的看着江宴,她很有可能什么都分不到,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也要搬出来,好在她还能挣银子。 “你想用就送你了,正好还没拆了烧火。”江宴盖房子的时候田喜没少帮忙,就连瓦匠石匠等人都是通过田喜认识的。 “你若没地方住,我那倒座房还有两间空屋子。”想了一瞬后,江宴还是提了一嘴。 “不了,眼下她们不会轻易放我离开,住去你家怕是扰的你也不安生,况且现下又不冷,等入冬前盖个小小的房子先容身。”她们若是真住进了江宴的家里,姨母更是要闹了。 “好,你自己做决定,到时候缺什么与我说就好。”想想山上石头多的是,只盖一间屋子花不了多少银子,入冬前盖房子也来得及。 第130章 “又给你添麻烦了!”田喜声音里带着感激。 “别这么说,你也没少帮我。” 一个半时辰后,三人终于到了义安,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除了几家小铺子,零零散散的有两个人外,这个时间就算是主街也安静的很。 田喜抱着珍娘去了医馆,江宴跟在身后。 “都要关门了怎么才来?”小药童不情不愿的嘟囔着,江宴随手给了他两颗糖果,这才让他屁颠屁颠的去找大夫。 蓄着胡须的老大夫给珍娘上药包扎,还喂了颗药丸这才让人将将醒过来。 那小药童凑到江宴面前得意道:“我师傅厉害吧?” “我跟你说,刚刚那个小药丸里可有人参。”八九岁的孩童又神秘兮兮与江宴小声道。 “确实厉害。”江宴眼睛亮了,这是个真大夫,她随手又抓了一把水果糖放进小药童的口袋,觉得这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很巧,今日是田喜分钱的日子,一共得了小半两银子,大夫给开了三颗小药丸,结账后倒欠了江宴半两银子。 人总算是醒了,被抱回马车上也不说话,直到听见田喜要分家时,眸子才动了动。 在医馆待了半个时辰,江宴打算慢点赶车回去,不想让谭千月一个人睡觉,好在今夜明月高悬将路面照的清楚,这边路面宽阔平坦,她慢点半夜之前到家就好。 看着珍娘没事了,田喜终于放下心来。 “今夜,就住我家吧,若是回田家怕是要三堂会审。”江宴回头递给田喜两个包子。 “好,今夜就宿在妹子家一晚。”这次田喜倒答应的痛快,在推辞就显得见外了。 江宴咬着冷掉的白菜包子,专心看着前头的路,大晚上的将车赶到沟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小孩子在江家待的拘束,老老实实的坐在罗汉塌上等着阿娘回来,谭千月叫应红给孩子们煮了面条,还打了两个鸡蛋。 桃花虽然生病了,但是与妹妹在一起吃了面条,硬是没叫谭千月看出来她的不同,没一会等着等着就在罗汉塌上睡着了,谭千月给两人盖了薄被。 看看外面的天色,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让江宴回来,又害怕赶夜路不安全,坐着躺着都不舒服。 披散着长长的秀发,坐在屋外的秋千上仰头看着月亮,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鹅黄暗花的抹胸外面搭了一件碧色的对襟长衫,六月的夜里多少还带些凉意,她盖了一个小毯子在身上。 豆绿色的细棉布两张缝在一起刚好是个小毯子,再用白色棉布在四周缝了半掌宽的边缘,这时候盖在身上正好,偶尔也可以铺在身下。 顺滑的长发有一半搭在身前,偶尔随风摆动,离秋千不远处是水井,水井周围盖了石砖,甚至还搭了井架,打水只要木架的一头向下拉,另一头的水桶就会被拉起,比起弯腰打水省力许多。 谭千月整个人横靠在秋千椅上,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秋千椅上,听着草丛里蝈蝈那悠长又带着穿透力的叫声。 皎洁的月光撒在她的脸颊上,眉目如画,好似天宫中的嫦娥仙子下凡,带着淡淡的清冷与疏离。 裙摆滑落,随着秋千微微摇晃摆动,俨然一副好看的画卷。 午夜前,江宴终于赶回了家中,谭千月合衣躺在暖炕上,睁开惺忪的眸子看她。 “你回来了?”她软软地坐起身,看着江宴把小孩子一个一个抱出去。 “嗯,你安心睡吧,我将她们送出去,田喜在外头。” “嗯……!”她回来就好了,大小姐倒头又睡了。 安顿好田喜一家后,江宴洗漱,换贴身的里衣,这才上了大小姐的床。 谭千月睁着迷糊的眼睛,伸手便摸向江宴的腰间,随后更是将头埋在她怀里睡觉。 江宴见她连外衣都没脱,连忙先给她脱衣裳,看着哪哪都是的长发样子哭笑不得,找了发带将她的长发松松拢上,这才盖了薄被睡觉。 总算到家了……! 次日,江宴把那个不用的木屋子送给了田喜,田喜立刻去木匠家里弄来一张木床,一家四口找了处合适的地方“安家”。 虽然简陋,可珍娘肉眼可见的高兴,田家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田喜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苗凤卿刚与阿绯相认着实亲热了几天,可她不能再拖了得快些回去,信中说是母亲病重,可她光是在路上就要三个月。 提着礼物,要住在隔壁的江宴偶尔照看一下苏荷母女,便利落的动身回了都城。 苏荷带着阿绯送行的时候,看着苗凤卿越走越远的背影有些恍惚,一股不怎么舒服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一大一小站在那里,直到苗凤卿彻底走远才往家走。 “姐姐,苗大人什么时候回来?”阿绯很喜欢她。 “……很快,等你再长一岁的时候。”苏荷牵着阿绯软软地小手,心中踏实些。 又过了几日,衙门里收到一封信,落款是江宴收。 第90章 北地三一 金媚儿取回了自己的卖身契,抬头看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都觉得神清气爽,窝在县衙的后宅人也变的贤惠起来。 “咚咚咚!”门外传来缓缓的敲门声。 “进!”严大人沉稳又轻柔的声音响起。 金媚儿提着食盒款款走进书房,含情的眸子故意瞥了她一眼。 严大人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卷宗上头,并未抬头看来人。 金媚儿扭扭腰,真是眉眼抛给瞎子看,她关了门扭着水蛇腰走到案几跟前。 “县令大人,妾身要状告一人。”金媚儿将食盒放在案几的一边,话音带着娇滴滴调子去摸严素拿着卷宗的手。 “你怎么来了?”严素这才抬头,还以为是官差原来是未婚妻。 “你有没有在听妾身说话嘛~!”金媚儿拉着严大人的胳膊轻轻晃动。 “我在听,你说。”这软绵绵的调子,叫县令大人正经板着的眉眼微微蹙着,面上却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样子。 “我说要状告一人。”金媚儿再次强调着。 “夫人要状告哪个?”严大人见她执着便陪她闹着。 “状告我那马上便要成亲的妻子,故意冷落妾身,忙也不来,闲也不来,晴天不来,雨天也不来。”金媚儿一双勾人眼睛水盈盈的看着县令大人。 严素一愣,这是不高兴了? “我这两日手头有些忙,况且我们还未成亲便想着避开些,免得对你影响不好。”严素抬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金媚儿听了她这个纯碎多余的答案,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故意绕过书案,侧身很丝滑地坐在了严大人的大腿上。 六月中旬,身上穿的衣料子轻薄,金媚儿坐的扎实让严素有种肉挨着肉的感觉,她心下微乱,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抚上金媚儿的腰间。 眸子却深邃清亮的很,抬头与她对视。 “大人总不来找我,妾身会害怕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金媚儿抓住严大人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摸去。 “你摸到了吗?”她有点天真的望向严大人。 严大人眼神落在她起伏绵软的胸口间,轻咳着垂下眸子,有些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里人来人往的,先下来。”她动了一下膝盖,示意金媚儿起身。 金媚儿却借机没骨头一般趴在她怀里,温热的唇与严大人敏感的脖颈轻贴。 “哎呦!”她双手搭在严大人肩头,自己则将头埋进她颈间,微微喘息着。 严大人被烫到一般,眉头紧蹙,放在她腰间的手指却收紧。 “大人这都多少天了,您就一点没惦记妾身吗?”金媚儿见她歪头躲着自己,更是凑近她耳边像个难缠的妖怪一样逼问调戏着老实的书呆子。 “我晚上就去,你先回去等我好不好?”说话间,严大人的眼神都没敢落在金媚儿身上,淡淡的水蜜桃清香萦绕在二人周围。 “那你让我亲一下才行,躲了这么多天我总要收点利钱。”金媚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严大人优美的脖颈,眼神缠绵暧昧。 “嗯……好!”严大人微微点头,看了看门外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金媚儿逗着严大人玩非常有意思,尽管两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她还是像个陌生人一样拘谨,好像自己在非礼她一般生疏。 金媚儿侧头吻上严大人的脖颈,时不时还用些力道吮着,严大人瞬间麻了半边身子,漆黑忧郁的眸子紧闭,想将人推开手却不听使唤。 好在金媚儿也知进退,看看自己吮出来的红梅很明显的挂在她脖颈间遮都遮不住,起身笑的招摇,拿出给严大人的糕点便桃之夭夭。 严大人看着她关门的身影,用手指摸了摸微微刺痛的地方,眼里是化不开的墨色。 夜里,县衙的后院,金媚儿用粉色轻纱裹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双手紧紧抱着枕头,将脸埋进枕头试图盖住自己的声音。 第131章 她一会像脱水的鱼,一会像煮熟的虾,身下滑腻的叫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装腔作势的王八蛋,她差点就信了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夜深后,金媚儿带着一树粉红色桃花才沉沉睡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人好像拿她采阴补阳般不知疲倦,她咬着唇角忍着两腿间轻微不适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身子还不忘与那人拉来距离,可严大人却喜欢与她温热的贴在一起,握着细腰又将人往回拽了拽。 真叫金媚儿猜对了,严大人体寒每次与金媚儿在床第之间时都能感受到强烈的暖流,叫她浑身舒展放松。 想想从前每每到了冬季犯病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泡在厚厚的冰窟窿里伸不开手脚,有媳妇果然好,身子都暖暖的。 夜里,严素带着笑意紧紧贴在金媚儿纤细的后背间,两人甚至连贴身的小衣都没穿回去,肌肤相贴的感觉格外亲密。 次日,严大人特意休沐一天,准备带着未婚妻去义安置办成亲的物件,两人甜甜地坐在马车里,因为是私事便只带了车夫一人跟随。 “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你出来逛街。”金媚儿一身绯红色的绣花衣衫瞧着喜气漂亮,娇嫩舒适的长相又添了两分艳丽,似雨后的山茶任谁都愿意多看两眼。 两人在马车里甜甜蜜蜜了一阵子,随后双双下了马车低调的在义安逛着,毕竟都是有名的人物很容易被旁人认出来。严大人穿了便装,金媚儿将围帽戴好,直奔布庄走去。 金媚儿不缺好看的衣裳,但是新婚肯定要带新衣服成亲才行,况且她还要给严大人也准备两套像样的春衫。 买了料子,红布,花烛,金首饰,还有一些繁琐的小物件。 车夫一样一样的抱回马车内,到了午时还去了一趟小馆子,点了金媚儿爱吃的水晶肘子,香酥肉,过了两个时辰二人才坐上马车往回赶。 其实到了义安,严大人理应在这里转上一圈,可今日带着未婚妻多有不便,几人赶车直接回了松吉镇。 马车行驶到一段小路时,道路两旁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四个大汉,拦截在马车的前头。 “吁吁吁吁!”车夫急忙拉紧缰绳,枣红马一个踉跄后抬起前蹄将马车上的二人半摔在车厢上。 “啊!”金媚儿急促出声。 严大人手疾眼快将她扶稳,没叫她磕到头。 “外头怎么回事?”严大人的声音有些冷,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金媚儿暗暗拧着眉毛,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你们是何人?”看清路上站着四个男乾元后,严大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们是落难的百姓,想借你这辆马车用用。”为首的男子嚣张的看着严大人直言道。 严大人还没说话,车夫抽出腰间的大刀指着对面道:“大胆,不要命的狂徒,你知道我家大人是谁吗?竟然还敢拦截县令大人的马车,我看你们是嫌活饿太久了!” 车夫大声的呵斥,刀尖还指向对方。 对面几人互相瞧了几眼后面面相觑,没有后退的意思。 车夫皱紧眉头,原本以为用大人的身份将他们吓退,可是不为所动是什么意思? 他手中的刀尖有一点点不稳。 “在下是义安的县令,你们若是遇道什么难处都可以与我说,打家劫舍这种事情若是初犯,本官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严大人站直身子与对方谈判,至于机会什么的不过是说说而已,这几年危险的事情不是没遇到过,可是打劫到县令头上还是头一次,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马车上还坐着金媚儿,严大人看着对方个个人高马大,心中有些不安。 “你们是县令?我还是知府呢,赶紧将马车交出来,别废话!” “是不是马车内有貌美的小娘子,叫你不舍得呀!”四人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 听着外面劫匪说话的调子,金媚儿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句子听在她的耳朵里有那么一点点蹩脚?不熟练? 这时外头已经打起来了,车夫提着大刀便冲了出去,与四人扭打在一起,对方用的是小短刀与锋利的勾子。 “你快出来往回跑,这里我与他拖一拖。”严大人赶紧将金媚儿从马车里拽了出来,叫她快跑。 “你怎么拖,一起跑吧!”金媚儿抓住她的手不松开,严素一个时不时就病一病的文官,她拿什么拖。 很显然车夫并不是四人的对手,被踹倒在地,胳膊腿还受了刀伤。 严素推搡着金媚儿离开,自己则拿起放在一旁的挡板,胸口起伏的挡在金媚儿身前,胳膊紧张的有些僵硬。 “还真有个貌美的小娘子啊,兄弟们去抢那个坤泽。”金媚儿一身绯色的衣裳太过显眼,想跑都难。 几人齐齐的奔着金姑娘的方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越靠越近。 “等我们先绑了她,再来收拾你。”为首那人转头看着严大人,也有种不要白不要的意味,殊不知几人四周的空气都冷了许多。 “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严大人拿着木板便砸向靠近金媚儿的乾元,狠狠地砸了两下,可那人却不痛不痒般还伸出两只胳膊举起来,让严大人瞧他结实的手臂,好向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就在歹徒想将严大人甩飞的时候,一阵疾风闪过铁钳一般的手指直接伸到男人的脖颈间,用力摸到他喉咙间的软骨,向外一拉。 “咔嚓”的声音隐隐传来,在那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一脚踹飞。 “哐当”一声,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方,眼球微微向外凸着,甚是骇人。 ----------------------- 作者有话说:啊,不是我想卡在这,是眼睛实在睁不开啦[笑哭]。 第91章 北地三二 严大人看着身旁伸出的那只手,漆黑的眸子瞬间瞪的老大,整个人仿佛被点穴般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的木板直直掉下去,刚好被金媚儿一把接住,一个翻身狠狠扣在另一个乾元的脑袋上,木板震碎,那男人的头穿透木板鲜血顺着耳根直流。 其余两个同伴看到男人凄惨的模样后,叽里咕噜的喊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短刀便冲向这个瞧着娇软的弱女子。 严素在反应过来后,连忙躲在了一旁,她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估计只会添乱,而且脑子也乱糟糟的。 金媚儿眼神凌厉的用手挡下对方的短刀,抬脚踹在男子的面门,握着男乾元手里的短刀向前面用力一拽,成功捅进另一个冲上来的男人胸腔里。 男子嘴里发出一声咒骂,却不是汉语,这时金媚儿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过这种话,是主子的房间外。 那时说是她的客人,这几人应该与主子有关,但主子不会派人来追杀严大人,就算真的想杀也不会派来这么菜的,这几人充其量就是个大头兵,想杀严大人,主子只会让自己下手何必这么麻烦,估计只是巧合了。 看来这几人不能留活口,若是被严大人抓回去问出什么可就不妙了,想到这金媚儿出手又利落了几分,虽然对方人高马大但在她手里却似面团一般怎么揉怎么是,不到两刻钟四人全部毙命,其实她还能更快,但是怕将那个书呆子吓死。 她青葱似的指尖沾了点点血迹,伸手抚上严大人衣襟,眼神诡异的执着:“吓着了?” 感受到与严大人接触的一瞬间,那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呵呵,呵呵,娘子威武。”说完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娘子的怀里。 金媚儿…………! “回去以后最好将你的嘴巴闭紧点,不然就灭口。”她冰冷冷的看向还剩下一口气的车夫。 “是是是。”车夫浑身哆嗦地点头,颤着身子滚回马车上。 她处理好尸体后,半抱着昏迷的严大人,拉着车夫往县衙的方向赶车,绯红色的衣衫染了大大小小的血点子,妖艳异常。 严大人被颠了半路,早就醒了,却只能将头埋进她的腰间,消化着刚刚看到的一切。 金媚儿也似乎觉察到她醒了,没有出声打扰,让她一个人静静。 算了,知道也好。 夜里,睡了一觉的严素醒来,睁开眼睛发现金媚儿合衣睡在她旁边,好半晌还是往她身边靠了靠,抓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 “还成亲吗?”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成。” 金媚儿勾起嘴角笑笑。 云香阁准备开采的山头已经准备就绪,三四十个乾元默默地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开挖,挖着挖着就摸到了潮湿的地面,而且渗水越来越多,被凿开的石壁上有一点一点亮晶晶的金黄色碎屑,让挖矿的乾元个个露出惊喜的神色,果然就是这里。 江宴喜滋滋的去衙门取回书信,里面有点厚应该不止一张纸,虽然看不见署名她想应该是卢大夫的回信,没有拆直接拿给了谭千月。 谭千月的眼神从惊喜,慢慢变得沉重。 “怎么了?”本还有点吃醋的江宴看她表情不对,关心询问。 第132章 谭千月将信纸递到江宴的手里,原来除了卢大夫的问候与解药,还带来了贵妃的消息。 当初圣上装病揪出王爷想要造反的事实后,部署好了一切将几大家族一网打尽,同时怕牵连贵妃将其软禁在自己的宫殿里,可贵妃到底不是谭家人对她其实没什么影响,除了有那挑拨离间的妃子在圣上这里吹枕头风外,其它的都无足轻重。 但贵妃与圣上是患难妻妻,谭家倒台了,她一个平民出身的贵妃多少单薄了些,尽管她从来不用借谭府的势力,可在外人的眼里她们就是一派的,谭府若是支持皇女,也一定是贵妃的五公主。 如今看着贵妃失去帮手,都开始慢慢试探五公主的地位,三步一坑五步一井,任有再多的宠爱也会被慢慢耗尽,一次两次圣上或许会不相信,次数多了说的人多了,圣上就是嘴上不说,谁能保证她心中不动摇。 书信的最后,贵妃竟然打算将五公主送到谭千月的身边来保命。 “贵妃已经难成了这个样子吗?”江宴都傻眼了,北地是什么好地方不成,怎么连金枝玉叶都要送过来? “哎,她与我娘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但旺妻运倒是好的不得了,一个成了贵妃,一个成了诰命夫人,还以为娘亲福薄打拼了半辈子还没等到清闲的好日子就去了,如*今看来姨母的处境也很是堪忧啊,皇表妹渐渐长大,那群人开始坐不住了。”谭千月对感情有了一丝的不信任,抬头复杂的看了江宴一眼。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江宴被这审视又彷徨的眼神,吓得浑身汗毛直立。 “我又不会向她们那般无情又蠢笨。”江宴不高兴的撅嘴,有些孩子气。 谭千月挑挑眉,无所谓道:“向她们也无妨,我可不会向娘亲与姨母这般。” 随后手指温柔的滑向江宴的心口笑着道:“我会用你给的那把匕首将你的心挖出来,将你做成干尸继续陪着我。” 谭千月仰头,笑靥如花。 “不要啊,不要啊,老婆,娘子,我从头到脚,到脚趾盖都是你的,别挖我的心肝,我的心肝里只有你。”江宴吓的搂住谭千月的脖子求饶,这该死的长辈没一个靠谱的,瞧瞧给孩子都带成什么样了,造孽呀。 “姐姐,我只喜欢你一个,不会有其它人,你要相信我,放心啊,放心。”江宴抱着谭千月的头,一起滚到罗汉塌上,紧紧抱着她不敢松手。 见谭千月没应她,不安地去吻那娇艳的红唇,不叫她说话才好,她不爱听,都什么跟什么呀,这帮挨千刀的,这都能来破坏她甜蜜的感情,通通死一边去。 “呜呜~~!”谭千月被迫张开红唇,接受她肆意的闯入与报复。 “啊~!” 衣领被一把扯开,白皙如美玉的肌肤映入眼帘,江宴对着紧致脆弱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没几吸之间谭千月便软了身子,被酥麻又带着疼痛的感觉穿透全身,就连刚刚那莫名其妙偏执的眼神都温柔的出水。 六月后,江宴与谭千月搬去了东屋的架子床上,叮铃当啷的彩色玻璃珠子是江宴给她用金币换的,挂在床上一碰就叮叮咚咚地响,泉水叮咚般的悦耳,大小姐很喜欢随意的摆弄两下听响。 这会翠绿的珠子在她手中紧紧撰着,晃动的叮当响,与她娇娇的轻泣声一起格外悦江宴的耳。 不知过了多久,谭千月身上盖着江宴的外衣,一只修长纤细的美腿露在外头,圆润的脚趾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玻璃珠子,薄薄的眼皮泛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朦胧的水光,一头乌发披散在光洁的身子上,诱人的紧。 “那,她要怎么将公主送过来,圣上不会答应的。”江宴一身转身面向她的方向,手指从衣襟的底侧伸进去,握住纤细柔软的腰肢,再试探着向上。 谭千月玩着珠子的脚趾一紧,感觉到她掌心的剐蹭,用手臂遮住胸前敏感的小红果子。 “姨母会有办法吧,我只怕护不住表妹。”谭千月声音微哑,还有些绵软。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一把没帮上就算了,还要送来那么大一个拖油瓶,你要好好补偿我,不然我就撒泼打滚使劲哭。”江宴像个粘人的大狗,用那松垮的发髻在谭千月胸前蹭着。 “你……你想要什么补偿。”谭千月弯腰将她推开,好看的眸子里像装了小星星。 她将人抱进怀里,手指在光滑细腻的背间游走,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抱着她。 说归说,笑归笑,她还是能看出谭千月的意思,如果公主真的有危险谭千月是愿意替贵妃分忧的,不过这五公主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将她藏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宴圈住谭千月的腰肢沉思着。 谭千月也像个小绵羊一般,与她相贴,吻着江宴的脖颈与下巴,轻柔的亲近着。 姨母要将孩子送来这事是真的棘手,她有什么能力护着公主? 可姨母从小就护着她,没有姨母她都不一定能在萧姨娘的手底下活到这么大,想来她定是没了法子才想将孩子托付给自己,谭千月怎么也张不开拒绝的嘴。 信中全部由卢音代笔,也未写明是贵妃与公主的事,而是以聊天的口吻写了卢音自己的烦恼,可是谭千月知道卢音压根没有姨母,也没有叫阿樱的表妹,闻樱是她表妹的乳名。 哎,看来宫中不消停,姨母的日子也不好过,没有家族的支撑注定只能靠圣上的宠爱,可太过宠爱也会惹得旁人妒忌,想方设法的将注意打到孩子身上。 当年,圣上落难之前便有了未婚妻,后来与姨母日久生情,继承皇位后顺理成章的封姨母为贵妃,已经是最高的待遇,姨母一个没有根基的农女是没办法成为皇后的。 刚刚到宫里的姨母谨小慎微,一直不敢要孩子,暗中扶持姐姐与谭家,等到皇后的孩子大了,等到姐姐与谭家慢慢在城中站住脚,才有了闻樱这么一个孩子。 可没过几年亲姐姐就离开了,她时不时还要照顾谭千月,一向低调的贵妃也只有在谭千月的事上才威严跋扈几分,好叫旁人不敢将她欺负了去,好在谭千月从小便会狐假虎威,将这份宠爱用的恰到好处。 如今,该她回报了吗?好像又要拖累江宴了,她伸手抱住江宴的后背。 “与我成亲后,你也是怪倒霉的。”她怜惜的摸着江宴的头发。 “说的好像我与你妹妹成亲,就能躲过一劫似的。”江宴闭着眼睛嘟囔着。 “不对,我若与她成亲,好像确实能躲过一劫。”江宴猛然反应过来。 “哼,不许,想都不要想。”谭千月锤了某人后背两下,江宴又耷下了脑袋继续假寐,被子真舒服,媳妇也丝滑。 次日,按照卢大夫的药方,鸽子血混着信中夹杂着的一小包药粉,细细涂抹在谭千月的眼角与脸颊。谭千月有些紧张,脸上的红痕挂了这么久,若是卢音的药方不管用怎么办。 随着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脸上停留,谭千月能清楚地感受到脸上原来的痕迹在消失,断裂消散的感觉一圈又一圈的,直到江宴用干净的帕子擦了她脸上的药粉痕迹,一张比十六七的姑娘还要白嫩的脸,完完整整的露出来,似阳光下的玉石,美的没有一点瑕疵,凤眸微挑,唇红齿白,神色微眯时又带着些冷傲。 江宴看着她的样子,还好一路上没将她的性子磨平,虽说外人面前收敛装起来了不少,可那叫人侧目的高贵气质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江宴喜欢看她这副高高在上的娇气模样。 给她准备了好多漂亮衣裳,只是鲜艳张扬的衣裳只能在自家的院子里穿,或者在卧房里面穿给她看,出门还是老老实实的穿个深色对襟短褂,这里不是普通的镇子,村子,是流放犯人的聚集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穷凶极恶的主,自然小心为上。 谭千月倒也愿意自得其乐,有事无事挨个拿出来看看,江宴每次去义安的集市都会给她带绢花,缠花的发簪回来,还有些耳铛,步摇之类的小玩意,没有多贵就是图个新鲜高兴。 “红痕下去了吗?”谭千月小心翼翼的摸着光滑的脸颊。 “不得不说卢大夫是个人才呀,从前还真是小看她了。”江宴摸着谭千月的额头。 “呵呵呵,她其实本事挺大的。”谭千月笑着去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样子竟然有点陌生。 “那矜贵的拖油瓶什么时候到,总觉得将金枝玉叶藏在这里对谁都危险。”江宴双手搭在谭千月的肩头。 “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想照顾她,我会尽力保护她。”怕她误会自己不愿意留下她为数不多的亲人,江宴表态道。 “说是要找时机,姨母虽然在圣上心中有一定的位置,可是表妹上头还有三个乾元,要打要闹也是她们先开始,闻樱还小应该不会追到这边赶尽杀绝。”谭千月神色迟疑,姨母要怎么甩掉其她人将表妹送过来,这很难啊。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愁了。”江宴拍拍她的肩膀。 第133章 第92章 北地三三 七月中旬,园子里的各种蔬菜正是最好的时候,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勃勃,连带着空气中都是好闻的果蔬味道。 江宴又带着主仆二人来义安的集市出摊,这次除了以往的种类又添了不少青菜,香菜卷,韭菜卷,香菇串,鲜蘑串,白菜串,干豆腐,土豆片,地瓜片,甚至还加了鸡蛋,玉米,一把把放进满是红辣椒的沸汤里。 在库房兑换了好久才得了几袋木头签子,想要这东西中途硬是兑出一大堆的毛线出来,看着日益减少的金币江宴又默默开启了直播,做饭播,吃饭播,干活也播,积少成多。 本也可以找卖糖葫芦的给做些,可这样成本又高了,还是薅直播的羊毛吧,她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来回就要三个时辰。 其实这点活有两个人就够用了,但谭千月愿意跟着也就随她了,就当是来集市逛逛,再一个收钱也是大事。 江宴支了遮阳的棚子,她们的位置又是风口,小风一吹还不算太热。 “素菜一文,素菜一文,麻辣鲜香的涮串,一文一文一文,荤菜三文,走过路过的快来尝尝呀。”江宴摆弄着手里的签子,边干边喊。 大概天气热,没吃过的看着她那火辣辣的锅底都有些望而却步,但是吃过的老主道都馋一口好几天了,看见江宴几人又戴着口罩出摊后,乐呵呵的走过来开始挑捡自己爱吃的菜。 就连往常爱去酒楼的客人,今日都凑到涮串的摊子周围,舍弃了正经厨子做的鸡鸭鱼肉。 “给我来五串鱼丸,五串猪心,五串猪肝,五串蘑菇,还有青菜都给我捡两串。”一个瞧着便像财主的男乾元,一人占了两人的位置,大腹便便放松地往那里一坐。 “好嘞,这就烫好给您,再送您一杯酸梅汁。”江宴满脸笑意回道。 心想这是大户啊,叫来应红将客人点的东西装盘,她则去一旁的木桶旁,掀开一层层的白色纱布,用力凿碎一块冰放进白瓷杯里,再倒上调好的深色酸梅汁,酸酸甜甜又冰又凉的酸梅汁便端去了客人的面前。 那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鱼丸,吃了鱼丸又去吃猪心,随后竟然发现素菜的味道也很好,就是辣了些,但即便是辣的他依旧想吃。 尽管座位的一侧会吹来阵阵清风,可还是吃的满头大汗,看了江宴端来的冰饮拿起来一口喝个精光。 酸甜凉爽的冰饮下肚,整个人都精神了,涮串也不辣了。 “好喝,好喝,再来一杯,快快。”男子抬手又点了一杯。 江宴笑着又去凿冰,心里盘算着他自己一个人就得消费一百文,可真是个大户。 “店家,你这酸汤是怎么做的?竟然这般爽口解暑,比街口那家做桂花饮的强太多。”男子吃喝到了一半来了兴致。 “可不敢这么说,我家的冰块还是街口那家买的,各自有各自的口味罢了。”江宴谦虚道。 “再说我这冰饮也没多少,只是涮串的添头,像您这样豪爽的客人才有。”江宴又小声的与那人道。 那男子顿时一脸满意的模样,笑了笑,好像在说我懂得样子,接着又要了一杯冰饮。 江宴想想那一百来文铜板,忍了。 今日的人不多,但都是大份。男人吃的香又将对面两个女乾元给馋了过来。 江宴抬眸暗中打量了两人一眼,均在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其中一人身着红色紧袖劲装,高马尾用鎏金的发冠束着,腰间配剑,唇红齿白带些风流俊俏,隐约能感觉到身上的肃杀之气。 后面那人面容冷峻,眉眼锋利,一身黑色劲装,这两人瞧着应该是兵营那头的,说不好还是个有官职的。 “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江宴仅仅打量了一瞬,便开始热情的招待。 “把好吃的都捡一些。”女子看了看一旁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要吃哪个,就想都尝尝。 黑衣女子用自己将红衣女子,与那正吃串的男子隔开,还贴心的给她拽出凳子,红衣女子安然坐下,瞧着像上下级的关系。 黑衣女子皱眉看着涮串摊子的周围,似乎对这里的条件很是不满,但红衣女子很感兴趣的样子,她便只能听从。 “那每样都给您捡些?”江宴笑着询问。 红衣女子微微点头,看着江宴三人大热天捂个小帕子在嘴上也很奇怪。 可没一会就被美食吸引了,她可太爱这种又麻又辣的感觉了,特别是那鱼丸弹劲十足,鲜香滑嫩,比她营帐里做饭的嬷嬷手艺好多了,她很喜欢。 又吃了几串蘑菇,喝了酸梅汁,才满足的抬头。 红衣女子忽然开口道:“姑娘在这里摆摊能挣多少银两,不如随我去了军营给各位将领做饭,我出一个月二两银子怎么样?”女子得意的抬头看着江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笑的灿烂。 闻言,谭千月先是一怔,再仔细的打量了那红衣女子一眼,她心中没来由的讨厌她,那种很本能的讨厌她。 区区二两银子便想让她的阿宴去给旁人做饭,想的美。 “多谢姑娘抬爱,不过小的只会做麻辣涮串这一种东西,怕是不能伺候各位贵人,且家中还有个病重的老母,是一点离不得小人,实在是干不了这顶好的活计。”江宴遗憾的摇摇头,好似真有个病重的老母亲。 应红怕自己一个憋不住,转过去蹲下身子假装干活。 谭千月嘴角抽了抽,垂眸压下眼角的笑意。 “不识好歹。”那黑衣的女乾元声音不大不小,直接撞进江宴的耳朵里。 江宴眸子暗了暗,没有正面回应。 “程瑾。”红衣女子不悦地看了她一眼,那个叫程瑾的乾元才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四五名穿着大厨衣裳的男子冲着江宴的摊子走过来,满脸横肉,眼神不善。 江宴挑眉,不明所以的看着来人。 “不知几位想吃点什么?”虽然看出对方并不像是来吃串的,但江宴还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我们掌柜的看上了你这个辣料方子,想叫你去我们酒楼坐坐。”为首的男子一脸嚣张跋扈,让红衣女子都邹起了眉头。 “在下这方子是祖传的,哪个掌柜看上也没用啊,酒楼我就不去了,几位若是想吃个串,在下倒是能请一顿。”江宴不卑不亢的与几人对视。 那红衣女子饶有兴致的在一边看热闹,没成想吃个小摊还能碰上以大欺小这种事。 “你可想好了?我们望月楼可是义安县最大的酒楼,你惹了我们东家定没好果子吃。”为首那人肥头大耳,用手里的锅铲指着江宴。 “哦,是吗?方子我不会交,你待如何?莫要扰了我这贵客的兴致。”江宴看了那“贵客”一眼,眸子微动。 “哼,你这破烂的地方能有什么贵客,就算有也是捡了我们望月楼的主道,我劝你识相些赶紧跟我们走。”那男乾元上来就要抓江宴的胳膊。 江宴躲着的同时,还去观察了那两人,刚刚故意将话头引到她二人身上,她就不信这爱出风头的二人能忍住。 果然,红衣女子一个剑柄将肥头大耳的厨子推出三四米远,仰头倒在地面上。 江宴瞧要打起来了,转身吩咐主仆二人收摊,不然一会好心人走了,这帮厨子再杀个回马枪岂不是更要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样横行霸道的主,当真无法无天了吗?”女子严肃的看向对面。 “你你你,你少管闲事,你知道我们望月楼的东家是谁吗?”胖厨子哆嗦着手指道。 “我管他是谁,今日这闲事姑奶奶就管定了。你若敢将人带走,看我不砍了你。”女子潇洒的拔出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一旁跟着来的小弟都怂了,吓的站在一旁不敢动弹。 胖厨子也没成想就真有爱管闲事的,只能颤抖着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那人踉跄着后退,拉开自己与银剑的距离。 “算你识相。”女子得意的笑了,一副稳操胜券的慵懒感。 几人从刀尖底下逃了,江宴的东西也收了一大半。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无以为报,这些涮串小人都给您打包好了,还望莫要嫌弃。”江宴把剩下的涮串都放在了一个小瓦罐里,扣上盖递给红衣女子。 那女子愣了一瞬,随后便笑着道“戏文里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可见都是骗人的,到了本姑娘这里便成了一坛子青菜。” “女侠说笑了,即便在下愿意以身相许,贵人也是不能将在下领回去的,容易耽误了子嗣。”这人真爱开玩笑,江宴也只能顺着她说。 谭千月这会看着那人的神色,像卷着风雪,黑沉沉的。 “自然不要你,不过我瞧着后面那个小娘子长相甚美。”强烈的视线引起了女子的主意,红衣女子与谭千月的眼神对上。 “她也不能与您走啊,我家娘子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正是脾气最大的时候,女侠当真是个幽默的人。”江宴陪笑。 第134章 谭千月震惊地摸着自己“三个月大的肚子”,耳根子都红透了。 “可姑娘却是个吝啬之人,甚至连容貌都不肯叫恩人瞧上一眼。”红衣女子微微不满道。 “哎呦,你瞧瞧光顾着说话了,确实不该。”说着麻利的摘下口罩,露出光洁漂亮的五官,这时候越扭捏越好像有什么一样,不过这人话也太多了。 红衣女子看了江宴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艳,这荒凉的北边貌美成这样的真不多见,光看眉眼也知道是个好看的,没成想竟然这般芝兰玉树,素衣翩翩。 “嗯,后会有期。”女子微微点头,叫那程瑾抱着瓦罐一起离开了。 “我们快走。”见人终于走了,她转身挥手,三人拽来马车桃之夭夭。 第93章 北地三四 经历小一个月的扯皮,田喜一家终于跟老田家成功分家,珍娘宁愿住木棚子也不愿意继续住在田姨娘的眼皮子底下,将两个孩子饿到又瘦又小,自己还要当一家人的老妈子。 田喜与江宴是朋友,珍娘偶尔也会感叹自家过的连江家的下人都不如。她分家出来也要带着孩子过好日子,哪怕是出去做工。 田喜没要房子,就分了两只下蛋鸡与两亩薄田,年年还要给家里交一两银子的养家钱,她咬牙同意了,她一年好好干怎的也能挣三四两银子,加上两亩地糊口没问题。 她们一家人挤在江宴给的木屋子里,院子里支了小铁锅,吃的粮食是借的,青菜是邻居朋友给的,不过两个孩子都能每天吃上一个鸡蛋,珍娘脸上也有了笑容,觉得自己撞的值了。 江宴闲暇时会拉着三四个人去山上拉盖房子的石头,一趟一趟积少成多。田喜手头没银子,会跟着何惟等人进深山打猎,尽管去四五趟才能有点大件,可只要能打到一只梅花鹿或者野猪这种猎物,每人还能分上一两银子,其余的野鸡野兔还能拿回家去打牙祭。 “江宴,我昨日打了一只野鸡回来,给你尝尝鲜。”一大早,田喜便过来登门。 “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么肥的野鸡拿回去给孩子吃吧,我这不缺。”田喜一家够苦了,江宴不想收下她的东西。 “你有是你的,我给是我给的,家中昨日炖了兔子,已经吃过了。”最近因为准备盖房子,总是麻烦江宴家的骡车,她怪不好意思的。 见她直接将野鸡放进了院子里,江宴也没再推脱,笑着收下。 “哎,你先别走,我给你拿点东西。” “不用,我不缺什么。”田喜摆手。 “就自家园子里的一些青菜,拿回去孩子们也要吃,也不值钱再客气就见外了。”江宴不让她走。 听说是青菜,田喜欣然点头,面带感激。 江宴还掰了十来根玉米将篮子塞的满满的。 田喜拿着沉甸甸的篮子回家交给珍娘。 “田喜,这里怎么还有一包粗盐啊?”珍娘瞪大眼睛,手里拿着那一小包盐。 田喜闻言立刻看过来,确实是粗盐。 “江家给的,就……就先收着吧,记着些以后还。”思索片刻后,田喜收下了,她现在手头是真的紧。 “哎!成,江家真是好人,我正攒鸡蛋准备下个月去换点粗盐的,真是雪中送炭。”珍娘紧紧拿着手里的纸包。 在孩子们连续吃了十天鸡蛋后,鸡蛋就被珍娘攒了起来,等赶集的时候能换些粗盐,菜籽油。 幸亏如今是夏天,两个孩子会去抓虫子,蚂蚱,回家来喂鸡,不然两只鸡怕是连吃的都没有,还哪来的蛋。 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大小姐每日都要洗澡,屋里的浴桶打水倒水太不方便,还容易将屋子弄的潮湿。 所幸,江宴便空出离水井最近的一间厢房,专门做浴房用。 挑了光滑的石头砌出一个低矮的圆形水池子,只比膝盖高一些,略微宽敞,还准备了木墩,垫子,方便人坐在上头沐浴。 离水井近,打水烧水都方便,倒水只需要拔出塞子洗澡水便能从特意改的水道流向外头。 忙了多日的成果,今日终于能进去试试。 谭千月被推到浴房去参观,进门后浅紫色的轻纱自上而下的挂着,顶头还放了谭千月喜欢的珠子轻轻压着纱帘,掀开纱帘时还会叮咚作响。 水池子离地面有两掌的距离,旁边摆着一字形的衣架,灯台,炕桌,托盘。 托盘里放着肥皂,澡豆,香膏,珍珠粉,大小帕子。 支开一半的窗子,能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海棠树,一树繁花刚好落在浴房的窗前,一阵风吹过后连屋子里都是香味。 “这里太美了,你竟然还准备了珍珠粉,这得花不少银子吧?”谭千月看到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看。 “集市有货娘,那人不经常来,怕过了这个村就买不到了。”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江宴便多了几分高兴。 谭千月好久没这么精致了,用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涂在手背上闻了闻。 又用手去摸冒着热气的温水,就在这时外头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点打在树枝上,花瓣上,没一会满院子唰唰唰的声音。 “下雨了!”谭千月半趴在窗前,伸手去接雨水,碎发落在冷白的后脖颈上,看着有种撩人的脆弱。 腰肢下压,臀微微翘着,原本宽松的衣衫被她扯的紧紧包裹住曲线,江宴手掌抚上她的肩头。 谭千月忽然觉得身子一沉,有人压了过来。 她双手放在窗边,被压的身子向前倾斜。 “你干嘛,差点被雨浇到。”她回眸,卷翘的睫毛浓密纤长,一双微挑的凤眼带着贵气,斜睨着江宴,语气轻缓娇柔。 “浇透了就洗洗,我帮你洗。”她低头便亲在那张光滑的小脸上,手指还在腰下捏了捏。 “谁用你洗,摆明了没安好心。”江宴的吻落在她白皙脆弱的脖颈间,痒的谭千月闭着眼睛往一旁躲。 “别闹,一会水该凉了。”江宴一本正经的开始解她的衣裳。 “等等,将窗子放下。”谭千月穿着月白色的胸衣,像朵摇摇欲坠的百合花。 江宴挥手便撤了支着窗子的木棍,一心叼开某人胸衣上的蝴蝶结。 昏暗的光线下,大小姐滑腻的肌肤却莹白如玉,透着珍珠般的光泽,美的炫目。 澡豆搓出细腻的泡沫,香气扑鼻。 青灰色石砖上头,一双纤细的胳膊搭在那,谭千月将头埋进手臂间,呼吸微热。 澡豆小又圆,搓洗着不知不觉掉入水中。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哗啦哗啦的打着窗子。 应红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嗑瓜子,想着桑榆差不多快回来了,她说过回来时骑马更快。 倒座房里的芳姑姑领着两个孩子,用粗布头缝鞋面,她有力气做出的布鞋板板正正,完整的布面给东家做鞋子,剩下的边边角角拼一拼凑一凑,还能给孩子们凑合两双小布鞋,加上往常做衣裳剩下的,两三个颜色瞧着怪好看的。 而自己的鞋子干活坏了个窟窿,只是剪了布片拼上去缝缝补补还能穿。 雨水打在窗子上的声音,窸窸窣窣,海棠花的枝丫被打的微微晃动,一场大雨过后树下浅浅铺着一层粉红色的花瓣。 谭千月靠坐在江宴的腿上,温水刚好没过胸前的饱满,后背的触感湿滑绵软。 她腰肢向前倾,调整身子叉开坐着,不经意间柔软的手指抚摸在那人大腿敏感的肌肤上。 随后,腰间被一双手臂禁锢,钳住她从指尖到掌心都在~~试探着。 谭千月像被火苗点燃,从一点烫到心尖,软着身子向后倒去。 雨滴声混着屋内的水流声。 连着断断续续娇媚的颤音,掺和在一起,撩人心弦。 江宴眼角微红,睫毛上挂着水珠,缓缓间咬在她脆弱的后颈上,屋内瞬间又满是浓郁的清新味道。 手下动作没停,甚至加重两分。 谭千月手指陷入江宴微微伏起的肌肉线条上,紧紧捏着她的胳膊,哀求的语调零零碎碎,水眸有好半天看房顶都是模糊的。 声音更是无力又娇软的化了一般。 江宴帮着将大小姐里里外外都“洗”干净后,给她将衣裳穿好抱回卧房,放进柔软的棉被里。 随后自己也上去,抱着香香软软的娘子睡觉,外面大雨转小雨,雨声依旧淅淅沥沥的落着,院子里又汇成了溪流哗哗的向低洼处流淌。 江宴看着她柔美的睡颜,又忍不住去轻轻咬了两口,谭千月皱眉却没醒,只是脸颊多了一个很浅的牙印。 这会她身上还透着淡淡的甜香,江宴又鬼使神差地含住那红艳艳的娇嫩唇瓣,不轻不重的吮着……。 “啪”一个没什么力道的巴掌打在她的侧脸上,又无力的垂下。 挨打后,她这才老实的抱着人在怀里睡觉。 次日,江宴送了她一堆的彩色毛线,还有一本画的很潦草的书籍。 “这什么东西?”谭千月单手扶腰,散着缎子一般的长发,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眼前一堆毛线。 第135章 “毛线,是在一支过路的商队手里换来的。以为用不上就扔到了一边,你若喜欢它这边还有勾织的方法。”江宴把那本带图案的书籍翻开给她看。 “这字怎么与我们这边不一样啊?”谭千月看着上面的介绍好奇道。 “虽然是商队的货物,可他们也不知都倒了几手,没准是番邦那头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不爱要呢!”江宴嫌弃的拿起来一个暗红色的线团,放在手里捏着。 “没事,我喜欢,我觉得与你当初送我那件毛坎肩的料子很像。”谭千月起来了那件白色的小衣裳。 “确实很像。”江宴挑眉附和道。 “我要收起来慢慢研究。”谭千月找来干净麻袋,将毛线团小心地装进去,她不开杂货铺也没见过这新鲜东西,但她大概知道这个东西能干什么了。 三日后,听闻严县令要成亲的消息,谭千月打算跟着江宴一起去看看热闹。 严大人本没有大操大办的打算,可是有不少父老乡亲听到信儿后,都带着东西前来祝贺。 她十几岁便开始一个人生活,多亏了乡亲们的帮助,才让她日子过的松快些,想想理应请村子里的叔婶过来喝个喜酒。 也怕金媚儿误会自己嫌弃她的出身,不肯热热闹闹的成亲,一咬牙直接办了流水席。 谭千月挽着江宴的胳膊,就是要她带自己去看县令娶新娘子的热闹。 第94章 北地三五 办流水席,自然不会赶客,贺喜的百姓可以随时加入,也可以随时离开,据江宴观察这松吉镇的衙门还算殷实。 干活的人一堆,分钱的人没有,就那三百文的铜板还是县令给争取的,可这里有山有水有特产,流放的犯人几乎日日做工,想来挣的银子都去了公家的账上,别看县衙很低调,江宴觉得这个严县令指不定是个偷着富的。 毕竟冬天能给发棉衣的地方不多,过年所有犯人都能吃上肉馅饺子的更是少见,想来这义安县令是个能人。 听说贵妃娘娘要将小公主送过来,谭千月便开始坐不住了,想方设法过来县令这里瞧瞧一二,毕竟是义安县最大的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哎,感觉自己这咸鱼一般的日子快到头了。 “这次严大人的流水席,听说主要是给同村的父老乡亲办的,衙役与松吉镇的百姓也能去凑个热闹。”除了挤在大院里的流犯,松吉镇的百姓压根没多少。在加上不知道信儿的,不敢去的,估计连衙役都加在一起也凑不出十几桌。 江宴穿了那身浅紫色的对襟短褂,八分袖略微宽松,下身还是同色的灯笼裤,短衣长裤将人衬托的高挑笔直,修剪了两侧零星的刘海,简单编了两条辫子随意拧到头顶,用绣带绑着,利落干净中透着少年气,即便是最普通的衣裳也挡不住精致好看的眉眼。 谭千月比她穿的稍稍花哨了那么一点,一样的裤子,上身却换了花样,浅色直领对襟窄袖短衣,紫色交领短袖背心搭在短衣外头,平白多了恬静温婉的模样,用缝了几颗小珍珠的深紫色绸带,绑了一个牡丹髻,耳朵上一对不大不小的珍珠耳环轻轻晃动着。 江宴瞧了她好几眼,硬是找了一块薄纱给她挂在耳后,这才满意的拉着媳妇,提着贺礼去参加严大人的喜宴。 她们离县衙大概步行半个多时辰,江宴拉来骡子,又回屋取了厚厚的垫子。 “你干嘛?”谭千月一脸呆愣的看着眼前黝黑的骡子。 “当然是让它驮着你走啊,不然半个多时辰你要走着去吗?”江宴拍了拍骡子的后臀。 谭千月微张着红唇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半个多时辰骑上它也挺好的,呵呵,呵呵。 江宴一把将人抱上去坐稳,又将手里的贺礼搭在骡子身上,自己则牵着缰绳带着媳妇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谭千月骑在上头,垫子厚实柔软即使骡子走路颠簸依旧很舒服,没一会她也适应了。 两人顺着林间小路前行,眼前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清风拂过谭千月脸上的面纱,掀开一角露出好看的下颚,珍珠耳环一晃一晃的敲在侧脸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如今比在谭府时还要轻松。 偶尔碰到一两个赶路的人,也是带着羡慕的眼神望向她。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娘子,这般有福气,那垫子厚实的都能做个袄子了。 栓好骡子后,江宴找到赵官差,特意去写了贺礼,两坛花雕酒,二斤红糖,两条大鱼,因为谭千月想引起县令夫人的注意,江宴特意化了两只口红,装在精致的铁盒里当做贺礼,这用金币兑换出来的口红色泽与质感,可不是这时候的红纸,口脂,等物品能够相比的,那县令夫人如果用上了江宴送的唇膏,定会想着再来找她。 “足足凑了四样礼,你这是又有什么事情求到县令身上不成?”赵官差看着江宴手里的东西打趣道。 “瞧赵哥说的我好像是个麻烦精一样,看,别说妹妹有好东西不想着你,这个是给你家嫂子的,我拿来的东西还望赵哥亲自报给县令夫人。”说着将一个小盒子递到赵官差手里,是一盒带香味的雪花膏。 “这东西,拿回家给嫂子擦脸用。”赵官差虽然不是好人,但他于江宴有用,身上也没有打杀欺辱案子,也就能偶尔交往。 “竟然还有你嫂子的,可真是有心了。”赵官差笑笑,保证把江宴的贺礼亲自报给县令夫人。 江宴拉着谭千月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她们来的早,宴席还没有开,但县衙后院门里门外的都挤满了人,就等着看一对新人拜天地。 她起身看了看,院子内亲朋好友十桌的样子,院子外父老乡亲也十桌,流水席大概是拜堂后一直开三个时辰,赶来看热闹的应该都能吃上。 江宴的贺礼虽然比不上拍马屁的下属,但是在村民堆里头绝对出挑,任谁看了都得问一句谁送的。 江宴刚刚手疾眼快抢了一把花生,就看见县衙门外来了一大份。 四个家丁,抬着两个大木箱子便来贺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几人吸引,为首的女子一袭深蓝色的刺绣长袍,头戴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浑身透着奢靡富贵的气质,可五官却偏偏带着锐利,不似个憨厚的。 等那人走近,江宴再瞧,便觉得有些混血的味道,人看着也不大好亲近,这人是谁 “香云阁东家戚云贺礼,绫罗绸缎各四匹,金簪十二只,玉镯两对,灵芝一对……!”院内负责记礼帐的先生一件一件拿着,嘴里还认认真真的念叨着。 “呵,好大的排场。”江宴歪头在谭千月的耳边嘀咕着,有这么大的礼在前头当着,她拿那点东西怕是不够新娘子塞牙缝的,关键她们有东西也不敢送啊,这次已经是斟酌后的结果。 这人哪头的亲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各个抻着脖子看过去。 严大人穿着一袭正红色的喜服,听到门口的动静也是愣了一下,戚云?香云搂的东家,这人她认识但是不熟,今日怕是奔着她家娘子来的。 “戚掌柜光临,有失远迎。”严大人走到门口微微颔首,余光瞥见这人送来的东西,暗自皱眉。 “县令大人成亲,我等仰望大人讨生活的小民自然要来庆贺一二。”戚云皮笑肉不笑,嘴角边有两道深深的褶子。 “戚掌柜的贺礼过于贵重,心意我领了,等喝过喜酒后东西抬回去吧!”严大人清瘦的身姿将喜袍穿出了文人的风骨,抬眸与戚云对视。 “呵呵,严大人说笑了,这些东西是我作为娘家人送给媚儿的嫁妆,毕竟她从十来岁便开始跟着我,如今她出嫁我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她。”戚云微眯的眸子带着执着,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 严大人从前是个刻板严肃之人,其实她已经在金媚儿那里破例很多了,只是都做的不显山不露水,没叫旁人看出端倪,除了这次的婚宴办的过于隆重。 她看着戚云的神色冷了两分,但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若想拿捏一个商人,办法还是有的。 “戚掌柜也是个宅心仁厚的,还多亏了你从小的栽培,才能让娘子出类拔萃独当一面,是我该谢谢你。”严大人笑得温和,看不出心底不悦的情绪。 “里边请,里边请!”站在门口也是让人看热闹,还不如赶紧请进屋去。 父老乡亲没人知道金媚儿是从花楼接出来的,知道内情的官差铺头也只敢在背后嚼舌根,毕竟那金媚儿在香云阁做当家时,身后都是跟着好几个打手的,也没听说过她接客,不过是不是只接贵客,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县令敢娶她,也是让很多人都惊掉了下巴,简直是在自毁前途。 可无论如何,亲也成了,两人感情好像还挺好。 在喜婆的搀扶下,一对心人开始拜堂成亲,江宴紧紧拉着谭千月挤到县衙后院,给她找了一个大石墩站上去。 谭千月兴致勃勃的看着。 戚云看着一身嫁衣的金媚儿,细长的眸子冰冷又无情,可手指却扯着自己的衣裳,不知该放哪边好。 第136章 金媚儿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成亲了,她也分不清现在是真是假,不过这么好的喜宴若是不作数,那么她今后大概不会再有这么热闹的婚宴了。 她知道那人来了,指尖微微发凉。 可掌心传来另一个温度,拉着她回房。 看着人家成亲,谭千月忽然好遗憾,她与江宴没有成过亲,该死的谭雪儿,司马婧,坏她好事。 这会她已经忘了,没有那两人,她怕是不会与江宴有交集。 安静的新房内,有人推开门慢慢走近,金媚儿动了动耳朵,警觉的透过盖头等着来人。 “谁?”语调平稳,没有害怕的意思。 “怎么?才离开我几天,就听不出我的动静了?”戚云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原来是主子。”金媚儿小声回道。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打算掀开她的红盖头,被她抬手拦下。 “主子,这个红盖头可掀不得,你若是掀了我的红盖头,我立刻回去抢了妹妹的新院子,这边也扔下不管了。”金媚儿掐着戚云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分毫。 “呵,还吃你妹妹的醋呢?你与她不同。”戚云笑了,没再惹她不高兴。 毕竟安排这么成功的一颗棋子可太难了,听她说要撂挑子跟自己走,戚云心中又舒服了些,可不能让金媚儿回去打扰自家夫人,她还怀着孕呢。 一时之间,她脑补的很快乐。 金媚儿在心底翻她白眼,都有孩子了还指望自己吊死在她身上,什么人呀。 “成亲归成亲,只要别动了真感情,要记得自己来这的任务是什么。”戚云摸上金媚儿的手指,金媚儿没有躲开她。 “嗯,我记得。”她点头。 “主子,快回吧,一会该来人了,被人看见会暴露的。”金媚儿语气诚恳。 戚云看着她,神色不明。 “你保重。”说罢,离开了新房。 金媚儿,砰砰跳的心脏落地。 开席后,江宴带着谭千月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两人容貌出色,坐在一群老老少少的中间,看着实在太显眼,不少人都悄悄回头张望。 这时身边来了一个红衣女子,很自然地拿了一个凳子挤在江宴身旁。 回头一瞧,竟然是那日仗义出手的女子。 “你们怎么在这?”她自来熟的与江宴交谈。 谭千月看见是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都严肃了些,按理说应该谢谢这人的,可她就是不想,而且非常讨厌她的靠近。 “这边摆流水席,我带娘子来沾沾喜气。”江宴在桌子下面握着谭千月的手,让大小姐脸色好看些。 “这些天怎么看不见你们出摊呢,害我想吃涮串都等不到。”女子表情动作略微夸张,但反而添了一丝别样的风情。 “不瞒你说,上次被找麻烦后便再也没去过。”江宴没有隐瞒。 “还怕了那乌龟王八蛋不成?”女子摸了摸腰间的长剑,义喷填膺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任栽了。”江宴无奈摇头。 一是她们的身份不能与人硬刚,这偷来的自由,若是惹事怕是要从回大院劳改,她可害怕带着大小姐再回去那个破地方。 二是对于酒楼老板的挑衅,威逼利诱,她有自己的办法解决,但是不急。 听江宴这般顺,红衣姑娘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坐下。 “姑娘若是喜欢吃,以后可去家中做客,我请你吃。”看着她像个瘪了的茄子,江宴客气了一句,毕竟实打实的救了她们。 “真的?那你家住在哪里?我能不能带一两个朋友过去,你放心我们给银子。”听闻还能吃到美食,女子眼睛瞬间亮了。 江宴只是客气一下,没成想这人脸皮比她还厚,有点恨自己的多嘴了。 谭千月的指尖掐在她胳膊上,疼的嘴角微动也没敢将手抽回来。 “既然姑娘抬爱,那下次我直接推车去你们那里摆摊,这样便不麻烦贵人跑去山沟子里吃串,还是我去的好。”江宴直接开了新业务,也是不想让陌生人来自己家。 “这样也好,还能有更多的人吃到,你放心定不让你白来一趟。”女子排着胸脯保证道。 “那便先谢过姑娘了。”江宴要了地址,其实已经猜出八九不离十了,果然是兵营的人。 虽然上次差点被卖去兵营,但是兵营大大小小的官员十几二十个,看着这位应该不像。 毕竟有熟人,那么兵营更是一块大金饼。 只是不能带着谭千月与应红去了,得换人。 夜里,严大人喝的微醺,拉着金媚儿去点贺礼。 “都是你的,你说了算,对着册子看,收礼还礼都你来决定,也可以管我。”严大人迷迷糊糊的半靠在金媚儿的身上。 金媚儿看着她都这副模样了,还过来要自己给她管家,怪有意思的。 她提着灯笼一样一样看去,就发现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放着两个镂空花纹的铁盒子,打开一看是橘红色与山茶红的口脂,谁会送这个东西。 金媚儿拿起礼单扫了一眼。 第95章 北地三六 天色漆黑,金媚儿便只拿了这两盒口脂回去。 进了屋子,严大人摇摇晃晃去掏自己的家当,一个中等大小的木盒子端到金媚儿面前。 “这是什么?”金媚儿风情万种的瞟了她一眼,伸出手抚摸着非常朴素的木盒子,没有任何花纹的红木箱子。 “这里是我所有的家当,以后也都交给你保管。”严大人双手将红木箱子推过去。 金媚儿看着六七分醉意的县令大人,不太敢去触碰那个箱子。 严大人自顾自的将箱子打开,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她面前。 大红色的喜房,灯烛摇曳。 严大人脱了鞋子盘腿坐在炕上,以往古板的脸上多了柔和,神情带着隐隐的兴奋。 “老家的房契,地契,不过家里已经没人了,母亲走的早,全家就剩我一个,如今有了你一个变成俩,俩个变成仨。”许是心情好,话也多了起来。 金媚儿拿着手里的房契地契,感觉有千金重,嘴角扯出一个假笑。 “这是三年来的俸禄,平时没有什么花销便都存了下来。”又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金媚儿。 “一年俸禄有三十三,刨去成亲的花销还剩下八十两,加上镇子的花红大概一共是二百两。” 严大人一本正经的将自己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那只经常握笔的手指在银子上点着,与她往常的样子反差极大。 看的金媚儿有趣极了,就好像画上的人活了一样。 松吉镇的出产分成三份,一份交给朝廷,一份用于本地的建设,一份是上到官员下到衙役的红利,基本等于双倍的例钱。 “那我也有。”金媚儿说着就取来一个包袱。 “我从前的月银是三两,不过我胭脂水粉添置的多,这些年也就剩下了不到一百两,好在金银首饰倒是有几件好的,也都在这了。” “就都放在一起吧!”金媚儿眼神明亮,将二人所有的家当都放进红木箱子里锁好。 “嗯,都听你的。”严大人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微微苍白的脸颊让她看着总是带着点忧郁。 金媚儿月例与其它人相同,只是替主子办事后能得一件首饰,可也不是每次都有,得主子想起来时她才有。 看着自己十来件的金首饰,她好像亏大了。 哎,早知道就主动要银钱了,不过那时没想那么多,有吃有住她就知足了。 哎,还是太年轻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主子她眼光不好,挑金首饰喜欢大的,重的,这么一看好像也没赔多少。 严大人穿着白色的里衣,半眯着眼睛靠在一旁,头发依旧是一丝不苟。 看着她粉白色的嘴唇,金媚儿随手打开刚刚拿回来的口脂,伸出细细的小拇指轻轻一擦。 靠近严大人,在她柔软的唇上沿着唇形涂抹,极致的亮红在苍白的脸色上鲜活艳丽,霎时多了撩人的样子。 金媚儿眼睛一眨,漾着潋滟的波光,手指隔着里衣触摸在她明显的锁骨上,身子微微前倾妖娆妩媚的看着她……! 一株绿色的藤蔓从石墙的缝隙,慢慢爬到窗子的周围,不大的小黄花左边一朵,右边一朵。 谭千月与苏荷一起坐在罗汉塌上研究毛线,中间的小几上摆着花茶,奶糖,果盘里装着桃子,梨子,海棠果,瓜子花生也有一小盘。 谭千月近来对着鲜艳的毛线十分感兴趣,一开始针法看的云里雾里,还是与江宴一起研究了好几日,才摸到点门道。 江宴也是按照书籍上的型号削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竹针,粗细各不同,还有银质的钩针。 对待编织,谭千月并非一窍不通,麻毯也织了好一段时间,只不过手里的毛线,棒针,更精细更漂亮可以织毛衣穿在身上。 闲来无聊,便喊来苏荷一起织毛衣。 第137章 “这些也太漂亮了,哪里弄的?”苏荷看着一团团带颜色的毛线眼睛圆溜溜的,摸在手里可比麻线软太多。 “阿宴偶然在行商那里得的,有不少,回头给你跟孩子也织一件斗篷或是坎肩,等到了秋天穿上正合适。”谭千月一双眸子笑的像月牙。 “那我可得好好的给谭大小姐做工,争取将我与阿绯的衣裳钱补上。”苏荷抻着袖子,准备大显身手。 虽然是带颜色的毛线,倒也不夸张,优雅的暗红,温柔的浅紫,温暖的黄色,舒适的青兰色,黑色,白色,一共六种颜色。 这些都是常见的颜色,只不过出现在毛线上还是稀罕物,人们往日看到的彩线大都极细,而且僵硬,压根不能单独钩织成衣裳,就算是白色的羊毛线,浅棕色的羊毛线,也都是蛮夷番邦在用。 不过这种又软又漂亮的毛线,织出来的衣裳也一定好看。 因为织毛毯,两人也会几种花样子,应该都能通用的。 两人研究研究,准备先从简单的坎肩下手,按照时下喜欢的花样子来看,准备用红色与白色的毛线,织出雪花形状的提花纹样,虽然有些难度但她们又不着急,可以先织一小块试试。通过两边毛线的交错组成凹凸的花纹,不但看着更精致丰富,穿着也更加耐磨实用。 两人在塌上将毛线甩到飞起,下面的矮墩墩上面,老老实实的待着一孩一狼。 阿绯手里拿着奶糖,一点一点吮着,感觉到好甜五官都在笑,整个人像一块胖胖的白糖糕,软萌软萌的,也不多话,注意力都在糖上。 一旁的汤圆闻着阿绯手里的甜味,觉得好熟悉的味道,一双泛着幽兰的眼睛紧紧盯着小娃娃手里的奶糖。 “你也想吃?那我们一人一半好吗?” “好的。”阿绯自问自答。 “嘎嘣。”就将奶糖咬掉了一半,递到汤圆的嘴边。 汤圆一把添过去,乐的都有了笑脸。 “咯咯咯。”湿漉漉的舌头添过孩子的手心,叫阿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阿绯真是又乖又可爱。”谭千月看着阿绯,竟然觉得小孩真可爱。 “她向来贴心,自小也不爱哭闹。”苏荷的语调里,隐隐带着点小骄傲,虽然与苗凤卿阴错阳差,但是孩子是来报恩的。 “只是还没享福,便跟着我来到了北地,怪对不住她的。”苏荷微微有点伤感。 谭千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这小阿绯她怎么看都有点眼熟,但不是因为长的像苏荷,而是一举一动周身沉稳劲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也不像孙姨娘啊。 “眼下我们都有了容身之所,也不算有多苦,等会走时将糖都给孩子装上。” “也是,可比路上强太多,给她两颗就成,可吃不了那么多。”苏荷推辞着。 “无妨,留着慢慢吃。” 两人边干边聊。 江宴在准备各种涮串,义安那个酒楼的掌柜欺负人,她就准备去坑她一把。 上次那个兵营的女子,又给她指了一条发财的路,她也想去试试。 所以她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吃食,全部存在库房里,足足是赶集的六倍,毕竟军营她不打算常去,去一次就要够本。 也是勉强算上有熟人了,不然她也不会贸然过去,听那人的语气大小是个官,自己到了兵营直接报上她的大名就可。 芳姑姑与应红穿了三日的青菜,香菜,香菇,白菜,萝卜,木耳,最后干豆腐,鱼丸,青菜每样二百串,鱼丸五百串。 江宴去解决猪下货,当兵的爱吃肉,她存了十副猪下货,整整干了七天,躲着人都保存在自己的库房里。 “主子做这么多,会不会坏掉?”应红有些担心。 “没事,我有办法。”在去兵营之前,她还要去集市一趟,会会那个要抢秘方的大爷。 这次出门,江宴雇了一个小工,就是给江宴打鱼的周舟,将谭千月与应红都留在了家里。 周舟听说有新的活计,勤快的老早就过来了。 江宴收拾好东西,拉着大小姐躲在门后亲了两口。 谭千月身上带着淡淡的玫瑰香味,是优雅的甜香。 “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谭千月拉着江宴的手不想松开,听说集市那边顺利的话还要去兵营,不知当天能不能回来。 毕竟那边光是一个来回就得将近五个时辰,要赶回来都得半夜到家。 “我尽量回家,若是没回你也不用担心,不会有事,我心中有数。”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谭千月看着她笑笑,优美的脖颈白皙晃眼。 江宴拖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脖颈上重重吻了两下,白皙似冷玉的肌肤上瞬间落了点点红色。 谭千月手指在她肩头抓紧,红唇微张,轻轻蹙眉,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宴用带着薄茧的手,在她后颈关键处重重擦过,谭千月靠在她怀里的身子都一抖。 看了外面一眼,太阳出来了,周舟在帮着套骡子,她该走了。 在后颈擦了好几下,将大小姐的呼吸都擦乱了,随后一把将人按在墙上,对准浅粉色的印记便咬下去。 谭千月腿软的靠在她怀里,紧张又刺激的闭上眼睛,谁知她还在加深,这下她整个人都软了,好半晌,才被抱回屋去。 “我走了,你别送了,等我回来。”还摸了摸她的脸颊。 谭千月水盈盈的眸子有些泛红,只能点头轻声道:“路上注意安全。” “好,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说罢转身走了。 谭千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缓解着体内的暖流与悸动。 羊毛坎肩还有两日就织好了,她与阿宴的一样都是红底加白色花纹的坎肩,里面搭配个长衫定是不错。 第96章 北地三七 周舟跟着江宴坐在骡车里,整个人都有些兴奋,她很少去集市,虽然能打到不少鱼,可家中没有车靠背着鱼去卖也拿不了多少,更何况集市上新鲜的活鱼多的是,她压根挣不到几个子。 两年前,她家里人跟着进山打猎被黑熊咬死后,她便一直带着一对弟妹生活,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依旧没有领着弟妹回流犯大院,衙门看着她家没了顶梁柱,非常有人性的免了那二两的税钱。 家中还开垦了三亩地,加上她平时还干些灵活勉强糊口,好在弟妹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加上周舟十六都是劳动力,就算没活干的时候,也会去找野果子晒干,留着吃。 自从接了江宴的活,她家都吃上两顿肉了,所以跟着江宴出门她满脸的喜色,更何况还是坐车去。 两人赶着板车,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到了集市,江宴看看天色估计酒楼也该开门了。 支上摊子,这次她换了料特意加了牛油,锅里的味道更香了,简直香飘十里。 “麻辣涮串来喽,又香又辣又好吃,买二送一,快来尝尝呀。”江宴手里拿着鱼丸大声的吆喝着。 “给你吃两个尝尝。”江宴把手里的鱼丸递给周舟,让她先尝尝味道。 “好吃好吃,江家姐姐这丸子是用鱼做的吗?怎么一点也不腥?”与江宴熟了后,小姑娘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只比江宴小了两岁,可个子不高还有些瘦,估计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吃到好的,不过现在吃饱些还能长个,人也灵巧。 “想吃什么自己拿。”江宴看她家三个孩子糊口艰难,愿意让她吃饱点,周舟是个能干的,都能抵上两个应红,她也不想亏待了童工。 “不吃了,不吃了,有人来买东西。”周舟摆摆手,学着江宴的样子给客人拿串调味,却有分寸的不碰铜板。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那帮人果然又来了,江宴看着前方心道来的正好。 “哼,等候你多时了,还不是来摆摊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那日滚回去的胖厨子,带着几个小弟摇摇晃晃又来到江宴的摊子前。 江宴气定神闲的看着几人,周舟倒是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不过看江宴的神情,她也冷静下来。 “有什么事直说,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江宴看着对方眼神不屑。 “嘿,你还挺有脾气的,我们掌柜的看上了你这辣料,识相的还不快点交出来。”胖厨子上前一步,凶神恶煞的看着江宴。 “呦,他看上了我就得交出来?你们是土匪转行来的?他怎么不去看上娘娘,好叫圣上让给他。”江宴抱着胳膊,站直身子稍微居高临下的看着耍横的厨子。 “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怕掉脑袋。”厨子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江宴,被她的话给吓死了。 “明明是你们干出来的事,还不让说?不是看上什么就要抢什么吗?去皇宫抢啊。” “怎么不去呢,是看不上吗?”江宴笑着看向对方。 “你闭嘴,你闭嘴,谁说要白抢你的东西了,我们掌柜的是要出银子买。”胖厨子被她给惹毛了,看着周围的人都向他这看过来。 第138章 “回吧,我这是祖传的秘方,你们买不起。”江宴傲慢的摆了摆手。 “这集市还能有我们酒楼买不起的东西,别吹了,你出个价。”人群后头站出来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乾元,语气狂妄。 “你真要我出价?”江宴反问。 “这位姑娘,借一步说话怎么样?”那人看着周围的人群,眼神转动。 “好,既然你诚心,我便随你去一趟。”拍了拍周舟的肩膀,让她看着摊子。 镂空的隔断雅间里,上了一壶好茶,不过江宴不打算喝。 “姑娘,我们是诚心想买你的秘方,只是后厨的人办事不利,不会说话,还望莫要见怪。”装柜的语气缓和了两分,依旧带着优越感。 “我这祖传的秘方是不卖的,别看在这里只能摆小摊,可是等有机会开个特色酒楼也是没问题的,绝不是花点小钱就能买去的方子。”江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再有特色,如今你摆摊又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卖给我们,换了银子去吃香喝辣。” 江宴皱眉有些犹豫道:“可这是祖上专门去巴蜀拜师学回来的,从前也靠着这手艺在皇城根风光过。如今就算我们落魄了,只要还有这门手艺发达早晚的事,我们不急。” 酒楼掌柜的低头思忖了一瞬,本不想花太多的银子便想将人家这门手艺学去,可是对面这人越说他越心动,那涮串的味道他也尝过,确实是吃了还想再吃。 “我这辣料最适合北地的百姓在大雪嚎天吃上一口,吃我这一顿走十几里雪地都不带怕的,想必掌柜定是尝过我家的麻辣涮串,才动了买秘方的心思。”江宴还在一个劲地给自己加码。 “确实味道好,吃了身上热热的能扛风。”在江宴的一通吹嘘下,掌柜的被她带偏了。 “可你将秘方卖给我,这手艺还是你的呀,以后有机会也是一样可以东山再起。”掌柜的想压价。 “如今这日子过的确实紧吧了些,可这秘方没法贱卖。”江宴固执的摇摇头。 “那你想多少银子出?”掌柜满是褶子的老脸,警惕的看着江宴。 江宴的脸也拧巴着,不情不愿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十两?”掌柜的声音平静,好似不敢打破眼前的幻想。 “三百两,少了不卖。”江宴摇摇头,直截了当。 “三百两?你疯了不成?”掌柜直接站了起来,差点跳脚。 “没错,三百两,我保证从都城到北地,我是第一份,你是第二份。”江宴抬头一双极有说服力的眸子看向掌柜的。 “那三百两也太贵了,姑娘我瞧你气质不凡,咱们做买卖的还是实诚些的好,狮子大开口就没诚意了。”掌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但还是不想放弃这个秘方。 “要是买不起就算了,也不是我非要卖,你说是吧,田掌柜。”江宴做出起身的动作。 “别别别,我们在商量商量,谁做买卖都不是一口价,得有个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的过程,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田掌柜上前想拉着江宴的袖子,被江宴不着痕迹的躲开。 又经过一番拉扯,最后定了一百两银子的价位,田掌柜肉疼的紧,江宴心中是满意的,一百两银子她的卖十年的涮串才能挣出来,三百两本就是她胡说的。 江宴还对比着方子在酒楼里现做了一盆,还送了调料每样十斤。 “这*个牛油是关键,没有它味道直接少了一大半。”边做边指导。 田掌柜听闻都认真的记下,恐怕落下一点。 江宴乐呵呵送了田掌柜二十斤的牛油,回头等他们这二十斤牛油用没了,就会发现没地方去弄牛油,这方圆百里有牛的人家不多,都是用来犁地的,哪来的牛油给他做底汤。 即便从远处买到了黄牛,光是成本就够他赔到底掉,卖高了没人买,卖低了不挣钱,他就瞧好吧。 而江宴自己往常的涮串是不放牛油的,吃着更清爽些。 她甚至还展示了两道水煮菜的做法,让掌柜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最后江宴拿着银子走了,连锅里的汤都给了田掌柜。 田掌柜看到江宴出门那一刻,脸色就变了,那可是一百两银子,让她就这么拿走了,岂不是从他身上割肉? “去找街头的麻子跟着她,找机会将银子给我抢回来。”麻子是附近的地痞流氓,专门干些偷鸡偷狗的事。 “哼,银子我可是给了你,能不能护住就看你的本事了。”田掌柜得意的笑着,他可是有县丞撑腰的主,就是去衙门告状也没证据。 江宴坐上骡车后,便发现后面鬼鬼祟祟的两个乾元跟在她们身后。 “周舟,你来赶车。”江宴转身稳稳坐在板车上。 那人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跟着。 “江家姐姐,后面那两个人怪怪的。”周舟也感觉到了危险。 “无妨,走我们的。”江宴背靠炉子坐的悠闲,双脚搭在半空中,换了一百两她高兴。 不过没想到那田掌柜这么不是人,竟然想空手套白狼,真是浪费她的感情,亏她还演的真情实感,原来多余了。 怪不得交谈的时候,态度变了许多,竟然是有这个打算。 骡车拉了太多的东西走不快,那贼眉鼠眼的两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就在路过一片林子时,互相看了一眼便向江宴的方向跑过来。 “姑娘,能不能让我们搭个车。”为难他还找了一个借口。 “不行!”江宴斩钉截铁的拒绝。 “如果我们一定要坐车呢?”麻子脸上带着刀疤,黝黑,看起来有点凶。 “那就去死!”江宴抬头与那乾元对上视线,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慢慢染上冰霜。 在那人扑上来的时候,借后面的东西发力,结结实实的踹了刀疤男人一脚。 麻子本是奔着她冲过去的,结果被一脚踹到胸口,直接飞出三四米吃了一嘴的沙土。 另外两人都傻眼了,还没什么征兆就打起来了,而且看样子这躺活要黄了。 “江家姐姐,给你。”周舟缓过神后,麻利的递给江宴一个木棒,那是她随身带的武器。 江宴看着棒子笑了,真是个趁手的家伙事。 她拿起木棒叮咣就奔着两个强盗的身上打去。 “哎呦,哎呦,别打了,别打了,饶命啊!”棒子一下一下打到二人身上,压根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姑奶奶还没回到通元县呢,半路就敢有人打劫,看我不打死你们。”她故意说了隔壁县的名字来混淆视听。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们也是混口饭吃。”江宴动作又狠又快。 前脚爬起来,后脚立刻重重打在那人的腿上,瞬间又跪趴在地,两人被打的抱着身子摇头。 “混口饭吃?若是都靠打劫混饭吃,那不如直接将你们打死算了,活着也是多余。”江宴举起棍子又吓唬道。 “不敢了,不敢了,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一定改。”两人跪地求饶。 看的车上的周舟两眼放光,江家姐姐好厉害,那棍子耍的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甚至能听到风声。 “今日本姑奶奶心情好,你们快滚,别让我知道有人去通元找麻烦,不然下次绝对没有这好运气。”江宴用棒子指着二人。 “是是是,多谢饶命,多谢饶命。”两个强盗屁滚尿流的跑了,只是腿脚都不太利索,一瘸一拐的往前逃命。 这把碰上硬茬了,真是倒霉。 江宴收了棍子,回去赶车,准备快点走。 “江家姐姐,你可真威风。”周舟眼里冒着星星,崇拜地看着江宴。 “打两个小喽啰就威风了?”江宴失笑,她们得赶紧跑了,这里离义安集市并不远。 “当然威风,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周舟像突然变得开朗了,眼里带着羡慕。 “坐稳,我们快些走。”说着两鞭子打在骡子身上,骡子拉车跑起来,带出一串尘土飞扬。 午后太阳不再炎热,苏荷便抱着一个小筐子过来找谭千月。 谭千月刚刚睡醒,正半靠在塌上发呆,穿着丝薄的粉白色长衫,虽然脖子到脚踝的扣子都好好的扣着,但就是整个人都透着慵懒优雅,宽大的袖子与裙底,微微晃动就是冷白似玉一样的肌肤,看不出一点燥热憋闷,瞧着依旧清清爽爽。 “这是什么?”她缓缓看向苏荷的筐子。 苏荷神秘一笑:“凤仙花,绳子,凤尾草,明矾,我们来染指甲吧!” “哇,你院子里的凤仙花开的真好。”一听染指甲,谭千月也来了兴致。 两人挑了喜欢的颜色,开始将花瓣捣碎在加入明矾,这明矾还是苏景出去做工的时候弄来的,苏荷还没有什么合适的活计,只能在家中打理不大的院子。 两人坐在窗前,慢慢将指甲包好,伸着十个绿油油的指甲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海棠花还挂在枝头,一阵风吹过就像下了花瓣雨,深粉,浅粉,在空中漂浮旋转。 第139章 汤圆有个能出去玩的狗洞,每晚应红都要检查一遍。 后来,它学会了领着朋友回家做客,要食物还会要双份……! 谭千月坐在鼓凳上望着外头,突然看见小阿绯跟着一只袍子后面有节奏的一跳一跳……! 芳姑姑家的两个孩子大了些,就站在一旁照看着,防止这个小不点被那傻东西给刨了。 谭千月瞧着哭笑不得,到底还小。 江宴看了看天色,感觉今日回家有些困难,若是兵营那头生意好明日再回家也成,虽然有一百两银子进账,但小钱也要赚啊。 毕竟集市那边怕是不能再去了。 等忙完这趟,她就可以休息好久。 第97章 北地三八 太阳到了山顶的时候,江宴与周舟终于赶到了军营,这个时辰午饭已过,晚饭还早些。 她们支开摊子做准备刚刚好。 高高的木栅栏围出好大一块空地,两三层高的瞭望塔立在门前,院内能看到灰白色的帐篷,甚至是宽敞些的木屋子,粗看有点纵横交错,旗子,木桩,兵器随处可见,却杂而不乱,更有种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大概是个操练新兵的营帐?江宴把骡车停下打量着。 “江家姐姐,我们要去里面吗?”周舟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有些发怵。 “尽量不进去,看情况。”说着她慢慢向军营的栅栏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把守的士兵早就看到了两人,以及那辆骡车。 “军爷,我们是沈慕云,沈大人叫来的,她说我们小食做的好,来兵营能让大伙都尝尝。”江宴只知道沈姑娘的名字,具体什么职位也不清楚,只能叫大人。 “小沈大人让你来的?”士兵疑惑开口,又打量江宴。 “正是,正是,军爷若是不信,大可回去问问,我们也就是做个小本生意,若不是沈大人邀请,断然不然来这种地方。”江宴一脸戚戚然的表情,两只手还不安地互相插着。 “成吧,我进去问问,你们卖什么的?” “是涮串,麻辣涮串,小沈大人吃过。” “好,你们等在这吧!”士兵转身回了军营。 没一会,他口中的那位小沈大人便兴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身黑色劲装英气明媚,心情不错的模样。 “呦,还真来啦?正好晌午我也没吃什么。”小沈大人有些吊儿郎当,迈着大宽步子往江宴的方向走来。 “沈大人,一会我将这炉子支上,刚好晚饭前全部都能涮好。”江宴指着骡车上的物件开口。 “那成,今日我请客,你将所有的吃食全部涮了,一会我让他们排队来拿。”沈大人手一挥拍板定下了,看来是个不差钱的主。 “是是,我这就去准备,只是一点大人需要注意。” “何事?” “这麻辣涮串对于肠胃不好的人来说,怕是容易吃不惯,整不好还会腹痛影响操练,各人还是要注意些。”看着这祖宗要请全营的人吃,江宴赶忙将弊端讲出来,免得一会被莫名其妙的扣了帽子。 “本姑娘上次吃了不少,什么事都没有啊?”女子茫然,略微不解。 “各人体质不同,有人能吃辣,有人便不能享受这种美味。” “哦,原来是这样,无妨,这两日军营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又没什么任务,不怕,随他们心意吧!”沈大人袖子一摆,无所谓道。 “那成,我这就去准备。”江宴回到骡车上卸货。 “江姑娘,你们去院子里如何?”沈大人跟上来搭话。 “军事要地,小人还是不进的好,院门外更宽敞,就在这里吧!” 沈慕云看着忙碌的江宴,心道懂的还不少,便允了二人在门外摆摊。 这时门内早就有不少看热闹的士兵挤在一旁,等着看那炉子里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夕阳西下,微风不再带着热气,江宴向沈大人要了水,炭火加的足足的。 红油在铁锅里沸腾翻滚,霸道的麻辣滋味瞬间飘向军营的方向。 士兵们甚至都拿了碗在手里,将麻辣摊子围成了一圈,往日里顿顿白菜土豆,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点荤腥,这回竟然有小沈大人请客吃这新鲜玩意儿,各个都抻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江宴拿着蔬菜,鱼丸,大把大把的烫进锅里,她目前有五百串鱼丸,猪心,猪肝,猪肺各二百串,青菜种类很多,各二百五十串,土豆粉两百斤,当然这些都不在车上,她要一点一点从筐子里掏出,实际是从自己的“库房”取出。 所以,这上货的活就得她自己来,周舟在前头分串。 “好了没有?还有多久,我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兵头不忍住开口催促。 “马上好,马上就好,一会准叫各位吃的高兴。”眼看家伙事不够用,江宴还借了军营一口大铁锅煮粉。 光吃串哪能叫这群人吃饱,吃不饱又要闹了。 “要不要我帮你?”小沈大人见江宴忙的像个陀螺一样,着实有趣。 “可不敢劳烦您,沈大人说笑了。”江宴抽空回道。 “只要让各位兵爷排好队就成。”半晌,她又回了一句。 两刻钟后,麻辣鲜香混着食物饱满诱人的香气,一起飘散在四周,这东西终于烫好了。 “排队,排队,都别抢,都有,都有。”沈大人站在一旁也跟着凑热闹。 江宴先拿过士兵的碗打样,白菜,白萝卜,白豆腐块,香菜卷,海带扣,黑木耳,香菇,鲜蘑,土豆片,干豆腐,整整十样青菜,每样都放在碗里一串。 猪心,猪肝,猪肺,各放一串,鱼丸两串,这些东西放在碗里已经是一大把,将二大碗装的满满的,江宴在浇上麻酱料汁,各种调味料,葱花香菜也撒上不少,一碗口味丰富的小吃就满满的端到沈大人面前。 沈大人早就坐在一旁等待多时,她拿起一串香菇咬在嘴里,瞬间爆汁,带着麻辣滋味的汤汁混合着浓香的调味料,简直太好吃了,比干巴巴的高粱饼子强多了,这军营里面就连炖菜都是清汤寡水的,可得换换口味。 “每样放一串,鱼丸给两串,那边的汤好了,一会我去煮酸辣粉。”江宴吩咐周舟,给大伙分串串。 周舟一个劲的点头,手下动作没停。 没捡几个人后,小姑娘动作飞快,江宴在一旁紧着往铁炉里加菜,一茬又一茬。 “这是什么东西,又鲜又有滋味,从前怎么没吃过?”一士兵拿着鱼丸问道。 “这个是鱼丸,想制作这个工序非常繁琐,我这摊子在集市也才半个月出一回,其余时间都在备货,别看这一碗青菜,加些下货,我在集市上可要卖五十文钱一碗呢!”江宴把酸辣粉的钱数也加在里头。 这沈大人做东,她怎么也要让吃进肚子的人心中有数。 “就这么一碗青菜要五十文?”士兵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止这些,这边还有好吃的酸辣粉等着开锅,马上就好。”江宴指了指一旁的圆铁锅,里面筷子粗细的土豆粉已经煮透,晶莹且透着油亮,旁边垫了布的筐子里还放了煮熟的鸡蛋,是酸辣粉的配菜。 看到量还可以,士兵们便没再说什么,毕竟不用自己掏钱,还能吃个新鲜。 沈大人对钱数没有任何反应,左右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她还出的起。 一碗土豆粉盛上,酸酸辣辣,葱花香菜的味道浓郁,煮熟的鸡蛋一切两半,极有食欲的躺在晶莹的粉丝上头,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酸辣粉丝便好了。 不得不说当兵的都有个好胃口,沈大人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喝了口汤,光洁的额头上冒出细汗,兵营的位置空旷傍晚的风带着微微凉意,将女子额前的碎发吹的凌乱,在一群粗糙的士兵里面格外的显眼。 许是吃多了,她靠在摊子旁摸着肚子,一脸满足。 二百人的长队,也接近了尾声。 江宴挽着衣袖,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动作间有淡淡的青筋伏起,指节修长一举一动看着赏心悦目。 反观周舟就有些狼狈,衣襟都沾了些汤汁,整个人累的在一旁喘气。 所有东西都分光了,江宴慢慢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摊子。 “给你的,不用找了。”小沈大人扔过来一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 “这太多了,有一半就够了。”江宴拿着银锭子,准备还给她。 “给你了就拿着,当是路费。”沈慕云清爽地笑笑。 “那……在下也不能白拿,我还有点好东西可以送给沈大人。”白白多拿了人家的银子,下次可不好推脱。 江宴转身,在“库房”捡了一小筐的奶香小面包,与曲奇饼干,装进一个布袋子里递给小沈大人。 这小沈大人瞧着像个吃货,好吃的应该会喜欢。 “不能白要大人的银子,这里的点心送给大人。”她装模作样的从深筐里面掏出来。 沈大人打开布袋子去瞧,用手一捏软软的,闻了闻还有很浓的奶香。 第140章 “是我新研究的点心,叫奶香小馒头,给大人尝尝。”江宴边说边干活,将所有东西都绑在车上,她要回家。 “你要走了吗?”沈大人收好袋子,抬头看向江宴。 “是啊,天色已晚,能在午夜前赶回家中极好。”江宴想到谭千月一个人在家,她还是想回去。 “夜路怕是不好走,给你拿两个灯笼吧!”沈大人挥手叫人去取。 “那就多谢小沈大人。” 江宴笑着接受。 回去的路上,江宴想起头些日子换的蛋糕货架,还没机会给谭千月尝尝,到让小沈大人捷足先登了,不过好在还有奶油蛋糕拿回家给亲亲老婆吃,哎,每次拿点新鲜东西出来都要找借口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就这么……对付过吧! 谭千月点着灯,在架子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江宴今日会不会回来,还是走在半路上,熬到眼睛泛红依旧玩着床帐上的珠子,叮叮作响。 江宴送了周舟回家,轻手利脚地往家赶,她路上走的慢了些,夜里就算月亮再大也要小心些,她宁愿晚点回去也要稳住车马。 三个时辰的夜路,中间周舟替了她一个时辰,到家时都已经是后半夜。 让芳姑姑开门后,才卸了骡车进屋。 先是在外屋洗手洗脸,再去里面敲门。 “娘子,开门呀,我回来了!”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可终究是家里安心。 谭千月听到她的声音,瞬间睁开了微微泛红的眸子,迷迷糊糊起身去开门。 见外头真的是江宴,便一把扑上去靠在她身上道:“怎么才回来,是天亮了吗?” 她努力的挣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像浮动的春水。 第98章 北地三九 后半夜的微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爽,院子里的蟋蟀清脆且有规律的叫着。 “怎么才回来?天亮了吗?”谭千月刚刚睡下才没多久,脑子不大清醒。 “离天亮还早着呢,快回去睡。”江宴脱了外衣,只着一件胸衣与略宽的短裤,拉着谭千月回去床上。 七月末,正是燥热的时候,夜里睡觉都穿的清凉,谭千月更是一袭桃粉色的绑带抹胸,露出大片羊脂玉般的美背,下身绸料的薄裙光滑柔软,衬的身段修长婀娜,腰肢似柳条般纤细,起身的话会将衣架上的外披罩上,随便系个带子就成了。 两人躺到床上见江宴回来,谭千月扔了刚刚还抱着的竹夫人,去抱自己的真夫人。 “忙了这么一大天,还顺利吗?”谭千月用染了寇丹的纤纤玉指抚在江宴腰间。 “虽然忙了点,不过赚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这个月应该不会再出门了。”江宴抓过她的手把玩。 “怎么赚了这么多?”谭千月有些清醒。 “我将那涮串的方子给卖了一百两,顶去集市出摊十年的收益,索性也就给他们了。”江宴隐去了被强买强卖的过程。 “既然这样倒也成,瞧你上次收拾猪下水后在浴桶里泡了一个多时辰,不做也好。”谭千月笑的肆意,带的刚醒的慵懒妩媚。 昏黄的烛光下,江宴发现娘子指甲上的朱砂红,艳丽又柔和,如同指尖开了花,一举一动都透着娇矜。 “好看吗?今日下去刚染的。”谭千月起身撑在江宴身上,披着的纱衣从肩头滑落,精致的眸子里全是得意。 “好看。”江宴对着那双满是细碎光芒的眼睛点头道。 随后握着她好看的手指便亲吻上去,谭千月看着她将指尖咬进嘴里心底瞬间漏掉一拍,娇嗔道:“可别中毒。” 江宴笑的温柔,没一会便拉着谭千月睡着了。 谭千月看了看还燃着的灯烛,又看了看受累睡着的江宴,还是没动,算了就让它亮着去吧。 次日一早,谭千月便蹲在大锅前熬着猪骨黄豆海带汤,这一趟给她累坏了,昨日也不知她吃没吃东西。 正巧昨日前院杀猪,芳姑姑去买了五斤猪肉与两根大棒骨,今日刚好给江宴熬汤喝。 “小姐,我来看着吧,你也好去梳洗。”应红揉了白面馒头后,端着盖帘走过来。 “不用,来的正好馒头给我吧,一起蒸上。”谭千月顶着有点凌乱的头发,她早早就起了,合着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整个人看着就像一团面,软塌塌的。 锅里的猪骨黄豆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已经熬了一个多时辰,一大锅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汤,她将盖帘小心的摆上,上面放着十九个白面馒头,扣上锅盖再等两刻钟。 随后便起身去洗漱,北地的夏天干热,用澡豆清洁皮肤后,珍珠粉加鸡蛋清涂抹至面部两刻钟再洗净,随后脸蛋细腻保湿又白到发光,虽然她本就是十六七岁的皮肤底子,但爱美这件事悦人悦己也是一种消遣。 拿出自己的妆匣子,妆粉,青黛,胭脂,银镜,瓶瓶罐罐全部收在这个描花的妆奁里。 细细给自己涂了珊瑚色的口脂后,又觉得太红了还用帕子擦去一些,偏梳的发髻上戴着一只花蝶金步摇,精致又贵气。 “醒了就去吃饭吧,昨日定是没吃什么。”她走到架子床前掀开纱帘,看着懒懒躺在床上的江宴。 娘子今日一身桃夭色对襟宽袖短衫,粉白色抹胸,凝脂色绫裙,翩翩而来像只美丽的蝴蝶,将这石头屋子衬的都好看了几分。 江宴抓着她的手不想起来,又将脸埋在枕头上。 谭千月看着有些孩子气,便也没再催她。 “想睡便接着睡吧,左右饭菜都热在锅里。”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毛茸茸的头发。 江宴翻身抬头:“那你与我一起睡?” 谭千月抽出手不情愿道:“谁要与你一起睡,人家刚刚梳好的头发。” 说着手指还轻轻抚上金步摇,如今她没有太多贵重首饰,一个金步摇,两只银簪子,便是全部值钱的首饰。 不过就算有其它也戴不出去,出门最多戴个银簪,珍珠小耳环,比这再金贵的首饰是不能上身了。 “我还是先起吧!”见谭千月要走,江宴也不睡了。 衣架上有谭千月为她准备好的衣裙,她不喜欢软塌塌的料子,觉得干点什么都不方便,夏天的衣裳也只做了两套裙装,两套裤装,裤装还是干活穿的那两套。 上着浅黄色直领对襟短衣,下身配草绿色百迭长裙,梳个高髻用珍珠发带绑好,明明是一身柔亮温和的颜色,硬是被笔直高挑的身段穿出风度翩翩,随性潇洒的感觉。 大早晨她从床上挪到秋千上睡,一只腿支在上头,另一只腿搭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脸上还盖了一把蒲扇悠哉悠哉。 汤圆像个毛毯一样挤在她脚边,热的江宴想将它踹下去。 “吃饭了,快来。”谭千月没成想她跑去秋千上躺着,只能笑着将她拉起来。 汤圆许是闻到了骨头的味道,起身从秋千上跑下来,比江宴还要快。 饭桌上,江宴咬一口馒头喝口汤,她确实饿了,昨日两人只吃了两个凉馒头。 “再来一碗。”香浓的大骨头汤掺杂着海带与黄豆的味道,口感丰富滋味足,她将小碗推到对面去。 “饿成这样还不醒。”谭千月拿着勺子笑她,特意盛了几块肉给她,看她吃的还挺香。 “又困又饿,光是赶车就用了好几个时辰。” 饭后,江宴把挣来的银子交给谭千月,又要了一两给周舟结账。 出门时看见芳姑姑在炼猪油,香味飘了一院子。 下午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桑榆回来了。 “我找来应红。”桑榆站在门口挠头,连着走了九个月的北道,桑榆整个人都黑瘦黑瘦的,虽然眼神依旧精神,可怎么看也没比城里的乞丐好看太多。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应红走到门口一瞧,立刻傻眼了,这又黑又瘦的人是谁? “连着赶了一年的路,可不就风吹日晒嘛!”桑榆无所谓地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快进来坐吧!”江宴把人让进院,可是待客犯难了,她家没有待客厅两间屋子都是卧房,厢房又显得不尊重客人。 桑榆也看出人家正房是两口子的卧房,背着沉沉的筐篓子去了应红的屋子。 “你等等,你等等。”应红一阵风似的回了屋子将衣裳都藏起来,才让桑榆进去。 两人半年没见都有些生疏。 “你坐啊!”应红一脑门官司的看着桑榆。 “哦,我不坐,身上脏。”桑榆也局促的站在那里。 “总得先将东西放下。”应红提醒道。 “哦,好好好。”桑榆连忙将背后的筐子卸下,还是局促的站着。 苗大人回城,这边的驿站也没了同僚,只剩下她一个人没地方去,她已经向从前就职的主家辞行了,她当初跟着苗大人来北地时,本就是被抓来顶缺的,如今辞了主家的雇佣回来找应红也是个大胆的决定。 不过一想到苏姑娘一家也在这里,就不愁苗大人不回来,到时候她继续跟着苗大混个亲卫也是手拿把掐的事,还是先顾眼前吧! 第141章 “你瘦了!”应红看着她在这条路上走了将近一年,心中也酸酸的。 都给自己走成野人了。 “我瞧着你倒是胖了,还白了不少。”桑榆裂开嘴笑的诚实。 应红瞬间觉得刚刚的心疼有点多余了,看她黑瘦黑瘦的真难看。 其实桑榆长的五官端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蜜色的肌肤踏实又耐看,不过眼下确实没眼看,这一趟确实把她累够呛。 “应红,我给你带了东西。”说着开始从筐子里往外拿东西。 应红突然想起她临走前给自己送来的一筐吃食,眼底有些热。 “怎么又带东西呀,这一路怪沉的。”她有些别扭地上前。 “这次不一样。”桑榆露出白牙,朝应红笑着。 四块上好的绸缎料子,两块红绸,一对镶珍珠金钗,一对银镯子,绒花缠花,胭脂水粉,这满满一大筐竟然都是给她的布料首饰。 “你背这些东西做什么?”应红有点傻眼,总觉得这堆东西不是能白要的。 “我原本是准备解甲归田,后来被王府招去做了护卫,又被王妃借给苗家护送苗大人来北地,如今我辞了王府的差事,回来找你。” 她又抬头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你若是不留下我,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应红脑子还来不及转,说着说着怎么到这了。 “我怎么留你,你若是没地方住,我去与小姐说说,让你住倒座房去。”应红别扭地抓着衣角,不大敢抬头。 “住哪到是小事,我……我想去找谭姑娘给你提亲。”桑榆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了,也觉得应红合她心意。 “什么?给我提亲?”应红直直的看过去,刚回来就说这个,怎么这么快。 “我还不太想离开小姐。”应红不知该不该答应,有点乱。 “你不想离开谭小姐,我们可以在这院的隔壁再盖个房子,你要愿意的话白日依旧可以过来照顾谭小姐。”桑榆私心里不想让应红成亲后继续当下人,也得为以后做打算。 不过她若是愿意陪着谭小姐她也不拦着,毕竟这北地一时半刻出不去。 “你让我想想。”应红也不小了,知道成亲是早晚的事,她脸色微红小声回了一句。 “好,我等你的答复。”想伸手去摸应红肉肉的手背,还是忍住将双手背了过去。 应红比她走之前更圆润可爱了。 “榆姐,客房给你收拾好了,你先去歇歇,晚上我们包肉馅饺子吃。”江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呦,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有口福。”桑榆笑着从应红的屋子里出来。 “江姑娘好本事,这才多久便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真漂亮。”桑榆四外看了一圈夸奖道。 “也费了不少功夫,还多亏了朋友帮忙,自然不是那伸不开手脚的屋顶能比的。”江宴心中有点得意,她这小院子外头看不出来什么,里面在这附近也是独一份的整洁漂亮。 应红看着一桌子的东西,特别是那两块红色绸布,心中突突地跳着。 傍晚,江宴把圆桌般到了院子里,应红帮着芳姑姑煮饺子,江宴炒菜,谭千月端菜,没一会圆桌便摆满了。 肉馅饺子六盘,韭菜鸡蛋素馅两盘,赶上今日包饺子便多煮些,一人一盘都有剩余。 芳姑姑买回来的肉也有了去处,红烧肉,小鸡炖蘑菇,园子里的青菜摘了一盆,抄青椒,抄茄子,抄芸豆,抄土豆,两荤四素六盘菜都装的满满的。 一桌人坐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吃晚饭,应红心中有事,席间食欲一般,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忐忑,偶尔还向谭千月看去。 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一样。 饭后,应红去收拾浴池让桑榆沐浴,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夜里,桑榆干干净净换上一套新衣裳躺在柔软的被子上才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来回倒蹬,可给她累坏了。 不过应红那里还没给个准信,她应该会答应的吧?桑榆有一丢丢的没把握。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还亮堂堂。 江宴昨日去兵营大卖特卖后,果然有些不争气的士兵,当晚不是肚子疼就是胃疼。 虽然只有六七个人,但好巧不巧撞到了沈将军手里。 男子身材魁梧,面相又冷又凶,他严厉地看着几个蹲在营帐外头的士兵。 “这是怎么了?” “回将军,是属下吃了辣椒有些不舒服。”士兵强撑着回道。 “吃了辣椒?他们昨日的伙食是什么?”军营里做菜几乎从来不放辣椒。 “呃……呃……昨日,昨日。”副将支支吾吾。 “吞吞吐吐做什么,还不快说?”沈将军向他瞪过去。 “是沈参将她……她请大伙吃了麻辣锅子。”副将低着头,不敢看沈将军的眼睛。 “整日就会胡闹,把她给我叫过来。” 沈慕云鬼鬼祟祟的走进大哥的帐篷,探头探脑。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整日与一帮乾元混在一起,你想干什么?”沈将军没好气地看着她。 沈慕云瞥瞥嘴:“谁叫沈慕南不来,只能我替她来喽!” 她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都玩野了。”沈大人的脸黑了又黑。 第99章 北地四十 应红想了三日,鼓起勇气抱*着两块上好的绸缎,与一只金簪来到小姐的屋子里。 “小姐。”她声音不大,隔壁的小猫似的。 “怎么了?”谭千月放下手里毛线抬头望向门口探头的应红。 应红踮起脚尖进屋。 “小姐,我有好东西送给你。”说着将一块藤紫色的绸料与一块芍药粉的缎面摊开摆在谭千月的面前,上面还放了那只镶珍珠的金簪。 “这料子真漂亮,哪来了?”谭千月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料子,虽然是疑问句,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桑榆带回来的。”应红有些不好意思。 “就知道是她,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呀。”谭千月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打趣。 “小姐。”应红拽着谭千月的胳膊扭道。 “说吧,什么事,很少看到你有这么忸怩的时候。” 应红垂眸,扯着嘴角傻笑。 “她说要与我成亲,就是眼下她太难看了。”应红揪着衣角不敢去看谭千月的眼睛。 “坐下说,与你成亲这是好事呀。”谭千月温柔地拍拍跟前的凳子。 “小姐,你答应啦?”应红抬起又黑又亮的眼睛,笑的似一朵花般灿烂。 “难看,我也没瞧出你嫌弃她。”谭千月见应红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捂嘴偷笑。 应红嘟着嘴看她。 “好了,我答应还不成吗,你的心都去了人家那里,我不答应行吗。”谭千月仔细端详着应红,十八了,是该成家了。 “小姐,这好看的料子我分你一半。”应红将面料向谭千月的面前推。 “这是她送给你的,你自己收着吧,若是从前我怎么也该让你风风光光成亲,如今好东西都留在了那头,委屈你了。”谭千月有些感性。 “奴婢跟着小姐有吃有穿,比二小姐过的都好,哪里就委屈了。”应红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这些东西是我愿意给小姐的。” “这样,布料留下,金发簪你拿回去,这个东西是一对的话不要拆开,再说我若是戴着桑榆送来的发簪招摇过市,怕是有人要吃醋。”谭千月将发簪还回去。 “那成,这布料给小姐留下。”应红想想就收回了金簪,她就是想与小姐分享一下喜悦。 夜里,谭千月在自己的小金库里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陪嫁给不了,拿银子傍身还是有的。 她的大额银票一直放在江宴的身上,对于应红要成亲江宴并没有太意外,桑榆回到北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应红,成亲是早晚得事,只是没想到这人的速度好快。 挑了一个好日子,在江家院内挂了红布,谭千月一大早便来替应红梳妆,穿着一袭红色嫁衣的应红瞧了都漂亮了几分,白嫩的圆脸,小巧的鼻子,水灵灵的眼睛,喜气又可爱。 桑榆与这边的衙门还算打过照面,办了这边的户籍,但应红是罪籍还不能与她加在一起,只得作罢,老家那边除了让她当兵的叔婶也没有其它的亲人,她不打算回去。 虽然不能大操大办,但是该有的都尽量齐全,请了隔壁的苏荷一家,田喜一家,统统过来喝喜酒。 院子内摆了两张桌子,大人有说有笑都在一张桌上,五个孩子凑了一小桌吃的开心,应红一个人在自己的新房里也摆了炕桌,饿了也有水果糕点与缩小版的席面。 因为桑榆的加入,一直出入内院不合适,便搬去了芳姑姑的对门,另一边的倒座房。屋内有几人新给她赶制出来的两套新被子,两位新人的外衣,里衣,都备了两套,眼前穿的都备足了。 第142章 酒席散后,桑榆回到挂着红布的新房,看着厚实的被褥,整洁的新衣裳,一种有了归宿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一个人在外漂泊十年终于也有了停靠的港湾。 “我如今住到这里,是不是算入赘了?”桑榆向娇俏的丫头看过去。 后者正兴奋的数着家当,桑榆给的八十两她一个子都没花,小姐又给了五百两,她往日存的月例用来办婚事都花光了,这会也没什么零钱。 她将银票小心翼翼卷好,放进空心的铜手镯里,这是她特意叫桑榆去打的,藏银票的绝佳好位置。 “啊?入赘?赘了就赘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是入赘的。”应红一本正经与她开玩笑。 桑榆看着烛光下那细嫩的俏脸,压根没听她说什么。 “天色晚了,洗洗睡吧。”她凑近将应红手里的宝贝匣子收走,上前拉着她的手。 “啊?我洗过了我不去。”应红忽然警觉,她成亲了就要与另一个人圆房?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她还不习惯。 “那我自己去洗。”看应红紧张的抓着被子,桑榆只好自己去洗。 应红原来住的厢房放了一个浴桶,桑榆认命的在铁锅里烧水,其实她昨日也洗过了,但是怕被媳妇嫌弃还是要在清爽些。 等她顶着潮湿的头发回到新房时,发现应红睡着了……! 桑榆等这么久才娶上媳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挤到她身旁睡,旁边传来幽幽的清香,搅的她心乱如麻。 瞪着眼睛到了半夜,身旁的人一个翻身与她面对面,睁开了眼睛。 桑榆心下一亮,一双粗手直接去解新媳妇里衣的扣子。 “啊!”身上有热气靠近,应红清醒了。 “你干嘛?”应红可爱的眼睛瞪圆。 “洞房呀!”桑榆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她算是看出来了,若不强硬些得等到猴年马月。 大红色的肚兜被扔到脚边,烛光下带着一丝香艳。 她满足的贴近,轻揉。 应红觉得有点痒,想将她推去一旁。 门外的菜园子,蟋蟀躲在草丛里偷笑。 谭千月今日破天荒的喝了酒,喜提一杯倒的称号,就喝了一杯便东倒西歪,酒席还没散就倒在了江宴的怀里,还是江宴给她抱回了屋。 应红从五六岁开始便陪着她,如今她有了新的依靠谭千月也为她高兴,别看桑榆最近过的潦草了些,她记得当初在流放的队伍里,桑榆着实受欢迎。 谭千月靠在江宴怀里,江宴轻轻帮她卸下发髻上的珠花,簪子,顺滑如缎子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微微卷曲盖住谭千月的半个身子。 谭千月喝醉后乖乖巧巧,除了有点东倒西歪整个人都萌死了。 江宴靠坐在床头,双手搂着大小姐的细腰,不着急睡觉。 她掀开谭千月长长的发丝,露出她细腻的额头,眸色深邃带着点坏心思的打量着她。 “你亲我一口。”手指勾着对方的下巴,循循善诱。 谭千月身子不稳地撞到她脸上,好看的眼睛木呆呆的,又直勾勾的看着江宴。 “你真好看,呵呵呵。”谭千月伸手抚上江宴的脸。 “刚刚亲的不对,重新来一下。”江宴嘟着嘴暗示。 身上的大小姐果然听话,很准地盖在上头,很轻浅地甜。 黏黏糊糊半晌,江宴在她耳旁轻轻问:“要不要吃樱桃?” “嘿嘿,在哪里?”大小姐眼里带着天真,有点清澈,有点愚蠢。 “在这。” 江宴抓着她染了寇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 江宴身上就一件真空的白绸短衫,恍惚间带着点仙气,又似一个妖精慢慢引诱着天真的小白兔。 苏荷看到桑榆回来,先是一喜,可后来知道桑榆没有遇到苗凤卿后又是一脸的失落。 苗凤卿为了赶时间走了水路。 时间渐渐靠近八月,再炎热的夏季也快过去了。 苗凤卿经历两个多月的风尘仆仆,终于在八月中旬赶回苗府。 “母亲如何了?”将随身物品扔给管家后,着急去看苗大人的状况。 她从前就落下病根,身体确实不好。 “呃……呃……大人她最近精神不错,听说姑娘要回来,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管家斟酌着回话。 到了母亲的院子,推门而入。 “母亲,您如何了?”她紧张地看了看信中都快入土的老母亲。 “咳咳,老大回来啦,我最近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只是依旧不利索,也不知还能挺得住几日。”苗大人靠坐在床上,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 “母亲说什么丧气话,安心养着就是了。”苗凤卿观察苗大人的状态,眼下微肿有淤青,唇色发干,看着确实有些不利索的样子,可与信中所说的奄奄一息还是有些距离。 看到母亲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严重,苗凤卿也松了一口气,她撇家舍业不管不顾去了北地,若说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心中定然会遗憾。 可那边有自己的媳妇,孩子,母亲这边除了自己还有五个孩子,她这次回来也想好好告个别,至于今后母亲的身体,府上的事,她都有各种的心理准备。 她虽然是嫡女,但是母亲有平妻,其她妹妹一样都是嫡女,少她一个府上照样转。 “哎,我怎么样都好说,只是你的终身大事让我头疼,妹妹都成家了,你还要等到何时?”苗大人说完这句后,没力气一般又向后靠去。 苗凤卿张了张嘴,想将苏荷的事情告诉苗大人,但她又不能确定母亲会不会派人去北地找苏荷的麻烦,如今的苏家母亲不会同意的。 她得想个办法,让母亲接受那二人才行。 “成亲?母亲我……我押送犯人去北地时遇到了马贼屠村,在搏斗中不慎被马匹踩坏了身子,往后怕是不能给家中开枝散叶了,这成亲的事情怕是不顺利,还是再说吧!”苗凤卿沮丧着道。 “啊?被马踩坏了?”苗大人震惊地看着沮丧的苗凤卿。 “确实,跟着一起去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不能有孕这事瞒下了,怕坏了府上的面子。”苗凤卿表情诚实。 “孩子不用难过,伤了身子也无碍,眼下正有个合适的人选,你姨母家的表妹刚刚被退了亲,王妃愁的头发都白了,往日王妃可没少帮着我们苗府,眼下你表妹遇到了难处,我们应该帮一把。” “靠什么帮?要我与她成亲?”苗凤卿震惊地看着母亲。 “正是,日子都定好了。”苗大人斩钉截铁道。 第100章 北地四一 眼看着距离母亲说的成亲日子还剩下三天,这让苗凤卿烦的想揪头发,都什么事啊,她刚到家连气都没喘匀就被按头与表妹成亲,这要是让苏荷知道了,就那个偷着倔的脾气,她估计要完蛋。 这边母亲才与她说了成亲的事,那头姨母也过来施压,话里话外叫她要善待表妹,不能嫌弃她被人退了亲,伤了脸,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就是大伙给表妹找的冤大头。 表妹如嫣与她并不熟悉,堪堪见过几面而已,只是为何会闹到退婚又毁容的地步?恐怕这其中的动静也不小。 眼看着还剩下三天,她就要被压到喜堂与表妹成亲,这会的苗凤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王妃施压,她母亲就算是绑也要让她成亲,她要不要去见一见这个表妹。 次日傍晚,苗凤卿偷偷去了怀王府三拐两拐好不容易找到了表妹的院子,挽嫣阁,这里应该就是表妹的院子了,怀王府几个小姐公子的住处都带着自己的名讳,好找的很。 只是这如嫣表妹的院子房门紧闭,丫鬟婆子竟然一个也无,苗凤卿悄悄地走到窗前,贴近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像个贼眉鼠眼的小偷。 这人到底在不在屋子里,苗凤卿心中泛起了嘀咕,整个人也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焦急的不行。 “表妹,表妹,你在屋里吗?”四周看了一圈没人,苗凤卿不得已出声试探。 半晌,房门突然没征兆的“嘎吱”一声开了。 门内女子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直直地披散着,小半张脸上全是可怖的伤疤,皮开肉绽的红疤一块又一块,就算头发挡在脸上也照样遮不住。 她抬起古井一般的眼眸淡定问道:“你是谁?” 苗凤卿被她这副样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是凤卿表姐呀,表妹……你……如何搞成了这副样子?”说了好像再揭人的伤疤,不说又没有其它的话题开头。 “哦,是表姐呀,多年未见,你过的可还好?”如嫣表妹到是淡定多了,好像苗凤卿才是哪个不正常的。 “我还好,那……我们进去说吧!”苗凤卿左右张望了一圈,还是没人,但她的事也得进屋去谈。 “你从哪里进来的。”表妹唠家常一般淡淡开口。 “我翻墙进来的。”苗凤卿有些尴尬。 “想也是,院门都锁着呢。”如嫣表妹转身,似乎像说今日的天气一般平常。 第143章 苗凤卿跟着她进了屋子,宽敞的屋子空旷却明亮,处处透着一种怪异。 怀王妃是苗大人的亲妹妹,姐妹两个一直互相帮衬,苗府仗着王妃撑腰一直还算顺遂,不过让苗凤卿在意的是母亲的平妻是姨母的闺中密友,二人关系甚好。 让自己不争不抢的娘亲早早去了庵里修行,不过看着娘亲一副淡淡的模样,没有怀恨在心,甚至在庵里还教书,种地,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苗凤卿也就跟着释怀。 毕竟二夫人也没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苗凤卿明面上跟几个妹妹关系也可以,除了老四那个刁蛮不讲理的其她三个妹妹都是二夫人所生,不过她很喜欢四妹妹的性子,虽然蛮横了一点但从不吃亏,偶尔也会去看看隐居的娘亲。 说起来,她这趟还没空出时间去庵堂看看娘亲,真是焦头烂额。 “随便坐吧,别看这里清冷了些,但该有的都有。”如嫣表妹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多谢。”苗凤卿从善如流的坐下。 看对方不再说话她只好先开口:“那个……表妹可知你我的婚事?前些天母亲刚刚告知于我,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呀!” 苗凤卿话里有话,想看看表妹的反应。 “哦?是吗?那你还挺倒霉的,表姐,虽然我很愧疚,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是一定要嫁的,不是与你成亲,便是与三表姐成亲,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如嫣表妹神色平静且温和,反倒看的苗凤卿心中发寒。 摸不清她什么意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清冷的脸上都多了菜色。 “表妹,你我也不算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有心上人,我不打算与你成亲。”苗凤卿看着如嫣那张吓人的脸很认真的说道。 “怎么?表姐是嫌弃我如今毁容了吗?”如嫣表情微微冷了下来,配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好似周围的空气都便凉。 苗凤卿一身清冷的气质,这两人放在一起能解暑。 “没有那个意思,我这趟来就是想问问表妹的想法。” “你有心上人的话拖了这么久都没能成亲,眼下怕是更难了吧?”她似乎洞察了什么,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苗凤卿眼神微动,神色带上两分薄凉。 “不管能不能娶她,你这边我是不会同意的,晚些时候我便去同姨母讲。”苗凤卿不想再拖了,势必要见王妃一面。 “表姐确定要去同母妃讲吗?说你有了心上人?到时候你是自由了,可苗大人会放过你那可怜的心上人吗?母妃出的嫁妆可不低呢,刚好是姨母想要的。”如嫣笑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苗凤卿手指紧紧握住桌角,她一路上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要母亲随便一问,便能知晓苏荷的存在,想对付一个流放的罪民可是太容易,她忽然害怕了。 “那么你呢?你想与我成亲?”苗凤卿将希望放在表妹身上,但看她眼下的境遇,就知道比自己还不如。 “我想与你成亲!”如嫣定定的撂下一句准话。 一场闷热的小雨过后,阳光暖暖地照在每一个角落,藏在落叶下的蘑菇一片一片冒头,霎是喜人。 江宴带着谭千月,应红,桑榆,四人直接进了林子去捡蘑菇。 “把那阵做的口罩也戴上,省着被松枝扎到。”江宴穿好短衫提醒着。 “嗯,我去拿。”谭千月转身回了屋子。 没一会,四人便拎着篮筐奔山里走去。 雨后的天空很蓝,懒懒地飘着几朵白云,层层叠叠好似伸手便能摸到一把软绵。 几人踩着潮湿的松树枝与绿油油的小草,一直往山里走。 大概两刻钟后,谭千月松开江宴的手,独自跑去一旁的树根下,剥开上面的落叶与青草,五六个小蘑菇挤在一起,像是刚刚长出来一夜的样子,还不是伞的形状。 “真的有蘑菇耶,这能吃吗?”谭千月兴奋的挥手示意,叫江宴也一起过来。 江宴蹲下身子一瞧是松树伞又称红蘑,颜色微红泛紫口感润滑有嚼头,也可以叫它肉蘑。 “能吃,这几个小的正好,太大的不要。” “为什么太大的不要?”谭千月不解,小的伞顶像圆圆的帽子一样。 “呃……小的好吃,里里外外都是实心的。”江宴斟酌了下后回答她。 谭千月伸手将几个小蘑菇全部采下来扔进筐子里,心情很好地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你慢点,小心看路。”见谭千月找蘑菇的速度便快后,江宴真怕她一个不留神被各种树枝剐蹭到。 “刚刚捡了红色的,这边还黄色的,你快来看。”谭千月成了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朵一朵掐的飞快。 另一边,应红与桑榆二人正在比赛一般,看谁先将筐子摘满,由于昨天夜里刚刚下过雨,这会的小蘑菇个个精神,新鲜的不得了。 “啊!”就在谭千月捡的高兴时,一只灰兔子嗖的一下从她面前经过,跑去了林子深处。 “阿宴,有兔子。”虽然她又有点兴奋。 “当然有,你想吃吗?” “还是回去吃蘑菇吧。”谭千月脸上带着喜色,看来很喜欢采蘑菇。 潮湿的林子里,满是绿叶与树木的清苦味道,与江宴的信香有点相似,但江宴的味道更纯净微甜。 随着山风穿过稀疏的林木,林子里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带着生机的青绿味道,是周而复始的花开花谢。 谭千月发间插着树叶,还在低头扒着蘑菇,一颗一颗的捡到筐子里,不小的藤筐已经快满了。 江宴兜着两把小苹果扔进谭千月的筐子。 “这么小的苹果哪来的?” “那边有两颗果树,被我与桑榆包圆了,一颗没剩下。” “来,你先吃一个。”江家从谭千月身上找出帕子,将半红半绿的小苹果擦干净。 “给。”伸手递过去。 谭千月只能张嘴,因为手上都是蘑菇与泥土的颜色。 “啊!”谭千月张嘴凑到江宴手边,也确实口渴。 酸甜酸甜的果子瞬间叫她口齿生津,好看的眉毛拧到一块,眼睛闭的紧紧的。 “好吃吗?”江宴笑的开怀。 “还行,虽然有点酸,但味道很好。” “呵呵,一会给你找棵梨树,梨子水多还甜。”她记得这附近有棵苹果梨的大树,那果子甜脆甜脆的。 “我拎不动了,太沉了。”将了大半筐后,谭千月将筐子放在地上不走了,更不想拎。 半晌。 “走吗?”江宴问。 “不走。”谭千月摇头。 “筐子给我。” “好!”谭千月瞬间有了力气,一脸好心情的将大半筐蘑菇挂到江宴手臂间。 她甩手掌柜一样,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江宴拎着两个筐子,里面装着红蘑,黄蘑,草蘑,榛蘑,茶树菇,小苹果,一会还能捡几个大大的苹果梨。 “你们捡了什么?”没一会与应红二人汇合。 “黑木耳,蘑菇,野果子,我都摘满了。”应红得意的举着筐子,身后的桑榆手里还拎着一只野鸡。 “两只野鸡打架,本来能抓两只的,结果一只飞走了。”桑榆展示着手里五彩斑斓的野鸡。 “这次的收获真不少,我们晚上就吃叫花鸡与蘑菇汤如何?”江宴看着几人满满的筐子,心情喜悦。 “我看行!”桑榆立刻附和着。 第101章 北地四二 在山上忙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几人拎着满满的筐子回了家。 江家院子里铺满了青石,眼下日头正好,她将所有的蘑菇全部倒在院子里晒太阳,谭千月蹲在旁边一个个的摆好,红的,黄的,白色,深棕色,还有满地滚的青红小苹果。 将上面沾染的松枝,杂草,一点一点捡干净,一排排摆着尤为喜人。 再一伸手才发现满手的粘腻黑黄,谭千月嘴角抽了抽,立刻奔着水槽走去。 “你不要动。”看见谭千月想去洗手,江宴出声制止。 “为何?”谭千月不解地瞪大眼睛看过去。 “你这么直接洗,是洗不掉的。”说着走到谭千月身边,竟然抓起她十根纤纤玉指沾水后,轻轻在石板上磨。 没一会,厚厚的黑黄色泥巴被磨掉,露出白嫩嫩的指腹,又用很脏的泥水继续搓洗着手指两边的颜色。 “这有什么区别?”谭千月就那么看着她拿自己的手指去摩擦地面。 “直接用清水去洗,只能洗掉表面的泥土,染到手上的颜色会一直停留好久,用它本身的颜色乳化掉才干净。”江宴拿来帕子给她擦干净。 “确实好干净,一点颜色都没留下,那个黄色的蘑菇真的好爱掉色。” “呵呵,那个黄色的蘑菇可以酿酱油,炒菜鲜的很。” “那我们多捡些?”谭千月眼里带着小星星。 “还没捡够?”江宴挑眉。 第144章 “那下次?” “雨后晴天,山上到处都是捡蘑菇的人,去了也没有,等下一场雨吧。” “好。” 傍晚,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开始冒着白烟,整个村子充满了烟火气。 江家的院子里,烧水的炉子上放着一口不小的砂锅,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菌菇的鲜混着鱼丸的香飘在炉子上方久久不散。 细细的抻面煮熟后,撒上点葱花绿油油的飘在上头,一旁摆着七个空碗,就等着鱼丸菌菇面好了后各自端走。 自从应红成亲后,她们便开始分开吃饭,主屋的八仙桌上只有江宴谭千月二人,应红跟着桑榆在自己的房间用饭,芳姑姑也一样,江宴偶尔做饭。 应红先是用托盘端了小姐与江宴的面,最后才端着自家的面碗回屋。 谭千月空捧着面碗坐在罗汉塌上,江宴陪她一起在卧房里吃饭。 “两个人在外面的桌子上吃饭太空了。”谭千月提着裙摆在小几的一边坐好。 “确实这里也很合适。”看着只有两个大碗的小几,江宴赞同地点头。 谭千月看着清亮的汤面迫不及待想尝尝小蘑菇的滋味,江宴还给她备了吃鱼丸喝汤的银勺子。 手指粗的小红蘑煮熟后变成紫红色,伞帽的颜色更甚,咬在嘴里光滑有韧劲,口感肉乎乎的味道很好,谭千月尝了两个后又拿起银勺子吃鱼丸。 江宴看她今日吃东西比往日都香,估计是自己亲手捡来的,吃着更有成就感。 她也捧着面碗喝口汤,随后大口吃着,鱼丸很香菌菇很鲜,面也劲道。 两人安静的吃完菌菇面,外面的天色也暗下来,芳姑姑带着两个孩子收蘑菇,入夜后蘑菇放在外面会返潮,要收进屋去。 汤圆在家吃的很少,江宴会带着它在外头开小灶,“库房”里的鲜鱼,鸡腿,甚至偶尔还能喝到牛奶,好吃好喝将汤圆养的毛色雪白没有杂质,又胖又懒连林子里的活物都懒得抓,偶尔跑几圈玩玩。 没事还会赖在主人身边撒娇,比谭千月都会卖萌。 谭千月织的毛线坎肩也渐渐有了大面,暗红色毛线参着少量白色毛线花纹提亮,多了两分优雅随心。 “你过来让我比划比划。”谭千月回头看向刚刚脱了外衫的江宴。 “这是我的?感觉又漂亮又暖和,还是有媳妇好。”她凑过去将人抱住,额前的碎发擦在谭千月细腻的脖间。 “啊,小心被针扎到。”谭千月连忙收回毛线上的棒针。 “好啦,先看看长短。”谭千月笑着催促道。 江宴伸直手让她比量,穿着白色里衣的身段修长笔直,半透明的纱衣,能瞧见清晰匀称的背部线条,站直时腰窝处微微向前倾,肩颈平直肌肉线条很漂亮,柔和且有力量的感觉。 谭千月在她背后借着量衣裳的功夫,小手一个劲地这摸摸那捏捏,神色好似占了便宜一般开心。 “在干什么?”江宴侧头眼眸微眯,语调轻柔。 “啊?在量毛坎肩呀!嗯……还是有点短,长这么高做什么。”被抓包的谭千月白皙似玉的耳垂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假装在忙。 不过衣服确实要再加一块,秋天才暖和。 “天黑了,别弄这些了,对眼睛不好。”说着拿下她手里织到一半的毛坎肩,一个公主抱两人一起滚回床上去,珠子随着动作叮叮当当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窗口吹来的夜风清凉舒爽,纱幔的边角被吹开慢慢动着,两人穿着胸衣靠在一起,光滑的手臂相互交缠着,江宴手掌扣在谭千月的手背上,十指相交睡的安稳。 另一头的苗凤卿从王府回去后,便开始打听如嫣表妹的事情,就算王府隐瞒的再好,总有纰漏。 她许久未在家,除了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外,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只能求助四妹妹,也就是去北地前,被卢音带去给谭千月说情那位。 在四妹的饭庄等到她,两人坐在雅间内一时相对无言。 “听说要你娶姨母家的表妹?”苗凤仙眉眼中带着些冷艳,看着姐姐眉头皱成了川字,她悠悠然道。 “嗯!”苗凤卿脸色难看,在亲妹妹面前她更放松些,不用整日端着。 “你不愿意娶她?”苗凤仙故作天真的看热闹。 苗凤卿抬头对上妹妹的眼睛,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我有心上人了,不会娶表妹,而且你也有了外甥女!” “你有心上人了?我还有了外甥女?在哪里?在哪里?那个小东西在哪里?”苗凤仙立刻站起身来,东张西望的向外瞧。 苗凤卿扶额,她是来找她帮忙的不是添乱的。 “在北地,你见了应该会喜欢她。”苗凤卿无奈的同时,还不忘介绍了小阿绯给她的亲姨母。 “北地啊,怎么那么远,不对,北地?你……你你公干的时候做了什么,竟然还弄出了孩子?”苗凤仙指着对面的姐姐震惊道。 “先说表妹的事,火烧眉毛了!”苗凤卿急呀。 “呃……简单来说就是王府的那个如嫣与青梅竹马的护卫暗生情愫,原本如嫣表妹有了未婚妻两人心照不宣的藏起这点心思。” “可偏偏未婚妻那头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知在哪里听说了两人私相授受不清白,将表妹骗去郊外的庄子里,说定要查查她有没有被标记,结果被赶去的护卫打伤了双腿,这下更是坐实了二人之间不清白,那楚家仗着是国舅与太师的身份,跑去皇宫告御状。” “一边是手足,一边是恩师与妻子,圣上只能和稀泥,王府主动将侍卫的双腿打断,又是一番收拾关进牢里才算叫那头消气,两头的婚事算是彻底的黄了。” “这不,姨母不想叫女儿遭罪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叫你与她成亲,她给二夫人家的老三升官。”苗凤仙遮挡着嘴,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讲给苗凤卿。 “哼,拿我做人情,竟然要将好处落到老三头上,真是欺人太甚。”苗凤卿猛地拍在桌面上。 “谁叫人家得母亲喜欢呢,那你打算怎么办?”苗凤仙还是关心自家姐姐。 “我自然不会让她们得逞,真是异想天开。”苗凤卿胸口都在起伏。 “那表妹的脸怎么回事?”苗凤卿好奇。 “与楚家那混蛋拉扯的时候被开水烫到毁容了。本是她有理,可被楚家抓住与侍卫的把柄无从狡辩,只能自己认栽。”苗凤仙无奈地摇摇头。 苗凤卿眸子微动问道:“那个被打断腿的侍卫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苗凤仙摊手反问。 “不行,我得将这人找出来,如嫣眼下执意要与我成亲,怕是这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亲姐,我说了这么多的情报给你,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苗凤仙眼皮动动。 “趁火打劫也不挑个时候?”苗凤卿想一个扇子呼死她这个只认银子的商人。 “拿外甥女抵债也可以,反正我也不打算成亲,要不然你将小不点送给我吧!”苗凤仙*丝毫不懂什么叫做收敛。 “回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苗凤卿没再与妹妹扯皮,大步离开饭庄。 日子一晃,到了成亲的当天。 尽管苗凤卿清楚明白的告诉母亲她不会成亲,可苗大人好像失聪一般自顾自的吩咐下人布置红绸,送喜服,甚至表妹都不用她去接,王府那头抬轿子给苗府送过来。 由于之前闹出来的笑话,表妹这次成亲也是低调异常,吹吹打打都不多,一副恨不得赶紧给苗凤卿抬过来的样子。 “母亲你一定要我与表妹成亲?”苗凤卿复杂又失望的看着苗大人。 “对,王妃这些年有恩于整个苗府,你表妹她……她虽然面上有点瑕疵,但到底是个小郡主,不算亏待了你一个七品芝麻官。”苗大人说的义正言辞,不知是不是也要说服自己。 “好!”苗凤卿看着母亲的脸,忽然觉得她变的好陌生,从前母亲对她一直不错,这会像是被人夺舍了般叫她不认得。 苗凤卿拉着一定要成亲的如嫣表妹,在新房给她备下一份大礼……! 第102章 北地四三 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苗凤卿假笑着将人领进自己的院子。 “表妹今日可还开心?想来应该是开心的吧,毕竟你成亲后你那心上人才能被姨母放出来。”看着蒙上红盖头的女子,苗凤卿没有与她弯弯绕的心思。 闻言,如嫣倒是不紧不慢地扯下红盖头,冷静且警惕的看着她道:“表姐都知道了?” “稍微打听了些,我总得要了解一下新娘子,你说是不是?” 两人一站一坐,虽然是新婚的样子,却疏离陌生的很。 “知道便知道,你要如何?我也不是很想成这个亲。”如嫣表妹笑的一脸无所谓,没将对面当回事,也没拿自己当盘菜,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懒散模样。 “表妹也不必这般态度,我并不是你的敌人,若是给你一个远走高飞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苗凤卿上前一步。 第145章 “远走高飞?我如今这副模样走远些去外头人不人鬼不鬼的躲着吗?”如嫣眼神亮了一下,虽然想到什么又暗淡下来。 “若再加上一人呢?”苗凤卿眼里带些戏谑,如嫣表妹眼下这要死不活的模样真是让人头疼。 “你说的是谁?表姐的意思是?”如嫣瞬间抬眸,没什么波动的目光定在苗凤卿身上。 “我也不绕弯子,我知道那侍卫被关在哪里,确实受了重伤,不过好好将养一个月慢慢走几步还是可行,应是没下狠手。”苗给卿语速很慢,在观察如嫣的表情。 “真的吗?表姐真的知道她被我娘送去了哪里?”如嫣起身,眼神亮亮的看着苗凤卿。 苗凤卿点头。 “做个交易吧,一个月后我送你们出城,你担下与心上人私奔的名头如何?”只要将表妹送走,她的事情就好说了。 “你真的会送我们出城吗?我娘她这段时间将我锁在院子里,用叶真的性命逼迫我成亲,不是你也会是旁人,只要将我这个丢了王府脸面的女儿打发出去,她们也就安心了。”如嫣垂头,脸上有些麻木。 “她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想到什么,又抬头看向苗凤卿,眼里带着期望。 “我送了上好的金疮药过去,也留了干粮,她只要好好养上一养,站起来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表姐。”如嫣这时方才有了点活人气。 “也无需谢我,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各取所需吧。” 听说能与心上人私奔,如嫣表妹走路都多了两份力气。 “表姐,我还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嗯……想请你去玉颜堂买几副治烫伤的膏药。”说着表妹眼里都有了点点光亮。 她这脸其实能治,就是要慢慢保养一年多才能好,虽然眼下看着骇人,但开水烫到的疤痕有完好如初的可能。 “呃……那个表妹呀,玉颜堂我记得不便宜,好像都得几两金,表姐刚刚回来手头紧,你手头有没有……?”苗凤卿无奈地比了一个手势,艰难开口。 她将所有的银子都留给了苏荷,自己只剩了路费,婚事又急,母亲愣是没给她什么,她哪还有银子。 就连剩下些银两都给那倒霉蛋买了金疮药了 “啊?表姐这么拮据的吗?”如嫣也愣了一下。 “让表妹见笑了。”苗凤卿浅浅地勾了嘴角,真是一对要账精。 “我倒是有体己银子,可放在王府没带出来。”如嫣脸垮了下去。 “但王府给了嫁妆,里面应该有金首饰,要不我们去翻翻吧!”看着表姐过的也这么惨,如嫣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苗凤卿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同意了,反正都是要跑的人,钱财不拿着还要留给旁人吗? 夜里苗凤卿偷偷离开了房间,将如嫣表妹留在卧房里,生怕半夜有人不死心过来下药,若是再种招她就不用活了,还是远离是非之地的好。 次日,两人神色平常的去见了苗大人,没有过分喜悦,没有过分惆怅,让人生不起怀疑的心思。 与表妹一起过去库房,昨日乱糟糟的如嫣也没有注意自己的嫁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妃再厌弃她也不会让她空着嫁到苗府。 苗凤卿抱着木匣子,与如嫣一起回了卧房,一路上丫鬟婆子都好奇的看着新婚的二人窃窃私语。 打开匣子,嵌宝金头面一套,金凤镯四对,金簪十二只,玉饰玛瑙若干,五十两的银锭子二十个,刚好是一千两银子。 “姨母对你还不错,你想好了真的要走吗?”苗凤卿怕如嫣回头反悔,不得不多嘴一句。 “不走怎么办,你要与我过日子吗?”如嫣头也没抬,继续数银子。 “那不能!”苗凤卿连忙摆手否认。 “表姐,帮我将这些金子熔了,随后找个地方换成银票吧,我留下一个金簪做个念想便成。”如嫣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嫁妆,心一狠直接想全部出手。 “好,我去想办法把这些东西熔了,你姑且要在苗府待上些时日。”苗凤卿需要些时间安排,那侍卫也需要养伤。 “就靠表姐了。”如嫣真诚道。 经过七八天的“销赃”金首饰换了二百八十两银票,加上先前的一千两银锭子,共一千二百八十两的银票加碎银。 如嫣将零头二百八十两给了苗凤卿,抵她花消的银子。 现在,两人跑路的路费都有了,就等一个契机将那侍卫从王府的庄子上偷出来。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个车夫载着一对农家的小两口出城,女子十分年轻,其中一个还染了风寒,正是如嫣表妹与她那心心念念的小侍卫,两人穿着普通的农家粗布短褐,依靠着坐在一起,一路下江南,再也没回头瞧上一眼。 而苗凤卿这边第三天才放出消息说如嫣表妹不见了。 压抑的大堂里,母女两个怒目而视。 “大活人你都看不住,回头王妃怪罪下来,你亲自去与她解释。”苗大人拖着要病不病的身子,用力的拍着桌子。 “她家如嫣与侍卫私奔还要我去给她一个说法,难道不是姨母与母亲要给女儿一个说法吗?”苗凤卿冷然的眸子对上苗大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让女儿成亲时,母亲可从未与我说过表妹心有所属,更敢明目张胆的与她人私奔,母亲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竟然给我找个毁容又退过婚的女子,眼下连她自己与其她人跑了,都要女儿去道歉,您还是我母亲吗?”苗凤卿红了眼眶,态度咄咄逼人。 “我……我那也是为了你好,与王府结亲就等于平步青云,还哪里用从七品小官往上爬。”苗大人眼神东张西望,有些闪烁。 “好处落在了谁的心上你心知肚明,母亲真当我还是你的女儿吗?竟然让我受如此大的屈辱,用不了几日我就会成为全城最大的笑柄。”苗凤卿愤愤不平的看着苗大人。 “妻子怎么能光看外表,她一个王府嫡女还配不上你了?”苗大人虽然在狡辩着,但不敢看大女儿那双清冷犀利的眸子。 “所以呢?现在怎么办?您精挑细选的人不见了,想必姨母定会发怒,母亲不必在这里诓骗我,还是想想怎么去与姨母交代吧!”她说着便甩袖离开。 留下苗大人自己风中凌乱,派人出去到处找侄女,还要偷偷的才行。 王妃知道女儿与侍卫私奔以后,更是气的头昏脑胀,到底还是丢了王府的脸面,这事若是传出去可怎么好,王府岂不是成了笑柄? 她将苗凤卿叫去细细盘问。 “阿卿,你与姨母说实话,你们可圆房了?”王妃额头上放着帕子,半躺着询问道。 苗凤卿羞愧的低头道:“姨母,表妹她不让我碰,我也不能强求她。” “你……哎,你怎么这么笨呀!”王妃无奈地摇头。 苗凤卿没有接话。 “那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原是府上对不住你,既然没有缘分姨母也不能强求。”找了几天还是没有如嫣的影子,王妃也没辙了。 只盼着不要弄的满城风雨。 “没有不漏风的墙,我决定去朝廷述职,想调去远些的地方当差,人都不在这边也就没人说闲话了。”苗凤卿脸上表情有些落寞。 “好孩子……虽然姨母对不住你,可是姨母还有一个请求,对外就说是带着如嫣一起走的好吗?等过了两三年便说她去了吧!”王妃闭了闭眼睛,疲惫爬上她的脸。 苗凤卿抬头看了看王妃道:“姨母,我想去北地。” “北地苦寒又荒凉你走那么远做什么?”王妃又睁开眼睛。 “最近在那边还算习惯,也不是什么肥缺,应当好调动。”苗凤卿黑眸微动,语言间有几分真诚。 “哎,远些也好。”王妃想到什么,便没再阻拦。 就这样,苗凤卿又开始忙着调到北地述职的事情,只等上面下来任命书再离开。 有王妃的一两句话,一个荒凉之地的小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个月后,苗凤卿表面上带着夫人去了北地述职,实际上两三年后找个借口将“夫人”处理掉,就连官职都升了两级,成了幽州通判正六品的官职。 北地的秋天来的也快,刚刚到了九月份就开始刮大风,有地的人家等着秋收,江宴一家人也忙着储备冬日的口粮。 挖红薯,挖土豆,晒豆角,晒萝卜,腌酸菜,腌黄瓜,存花生,存黄豆,就连大葱都要多准备一些,北地的冬天不适合出去找粮食,只适合猫冬。 江宴想着如今人口多了,冬天要将仓库堆满才行,还要备上细粮,粗粮,小麦,荞面等粮食。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她们慢慢干,有机会还要去林子里抓些野物改善伙食。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一晃,便到了十月份,谭千月织的毛坎肩也有了用武之地。 平静的一天,江家有了一个喜讯,成亲不到三个月的应红有喜了! 第146章 江宴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恭喜了一番,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等想明白后方才觉得天都要塌了……! 第103章 北地四四 应红有孕后,谭千月觉得她像是个需要保护的对象,端茶倒水洗洗涮涮的活都免了,就连对着应红说话的声音都小了,生怕吓到小宝宝。 话说她今年也二十有一了,身边头一次有人怀孕,她感觉还挺新鲜的,有点期盼小孩子带来的热闹。 “小姐,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叫我怪不习惯的。”应红闲的难受,再看小姐那热切又重视的眼神,她就浑身都不自在,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小姐,你这贴身大丫鬟的位置还得留给我,不要被那献殷勤的小丫头蒙蔽了,你若是与她好我可不答应。”应红端坐在谭千月的屋子里头。 “你家小姐如今都成了流犯了,谁会与你争这么个破丫鬟的位置,别整天想没用的,那大丫才几岁,瞧你小心眼的。”大丫是芳姑姑家的大丫头,捡了应红洗洗涮涮的活,可给她愁坏了,谭千月好笑的看着胖了一圈的应红。 “我就知道小姐最疼我。”应红圆脸瞬间晴转多云。 “你可有人疼,用不着我,这不桑榆天天进山给你打猎,让你吃好的。” “我们也都跟着你沾光,日日吃的满嘴流油,今天炖小鸡,明天吃烤兔子,后天连羊腿也能尝尝味道,我都跟着你胖了两圈。”自从得知应红怀孕后,桑榆日日进山一走就是大半天,就算抓不到猎物也能采些野果子回来。 她都快二十六了,才得一孩子,连着多少日那口白牙一直露在外头,嘴都合不上见人就笑,叫江宴好一顿笑话。 不过也正是桑榆的加入,江宴觉得自己养家的重担都轻了一小半,虽然她不缺食物,但精神上却可以放松懒散不少。 “阿宴说了,不让你多吃,吃的太好孩子长的大,回头生产时要受苦有危险,你管住嘴些,可别稀里糊涂的吃成个大圆球。”看着嘴不停,还继续啃着梨子的应红,谭千月郑重提醒道。 “好,我少吃些,虽然真的很饿。”应红点头,随后又摸摸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肚子。 谭千月也好奇的看着应红,那孩子会不会像小时候的应红,她小时候在自己身边养了一阵后,长的圆润,虽然比自己小,却经常给谭千月当肉垫子,用自己肉肉的身子挡在她跟前,有时开路,有时垫后,总觉得有人要欺负她家小姐。 后来娘亲去世后,谭千月的性子慢慢变得嚣张刁蛮,哪个家奴敢不将她放在眼里,直接教训后发卖了去,因为有贵妃善后萧姨娘,甚至是谭大人都得忍一忍,主仆两个狐假虎威着实消停的过了一段时间。 现在虽然被发配到了北地,但是讨厌的人不在眼前,日子过得也轻松了,就连应红都要当娘亲了,日子过得好快呀。 谭千月靠坐在秋千椅上,身上披着一件雾蓝色的毛线小斗篷,一颦一笑都透着优雅娇媚,梳着云鬓,往日冷白的肌肤泛着轻微的粉红,姿态好似浅淡的春山,叫人沉醉。 一袭浅蓝色的暗花长裙随风飘荡在脚踝处,秋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颊,脖颈,手指,都像镀上了一层金色,如娇艳盛开的海棠,连阳光都会偏爱。 江宴觉得媳妇又美了,可是这般绝美的颜色只能藏在家中,实属惋惜。 谭千月喜欢漂亮的衣裳首饰,可如今出门却要遮遮掩掩,且这种日子不知要过多久,江宴想她大概要有些变动才能养的起美人,不然白白蹉跎了她的光阴。 见江宴回来,谭千月起身向她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上前拉着江宴的手,眼波流转。 “前面有两个人,我等了一会,压了两袋白面,两袋荞面回来,等过几天再去压玉米面。”江宴去村口那家给小麦荞麦脱壳,压成粉面,刚刚赶车回来。 “我身上脏,等我去洗洗。” 十月的天,夜里已经冷风袭袭,两人又搬回了暖炕去住,柴火烧的足,摸着褥子都是热的。 谭千月用一根粉色绑带拢着如墨的长发,浅色绸料寝衣将她的纤细与丰盈完美的显现出来。 江宴歪躺在暖阁里,一只胳膊撑着脑袋,看着带些水汽的人慵懒的开口:“娘子,你是不是胖了?” 谭千月放下帷幔,瞪了她一眼。 “你才胖了。” “好好好,我也胖了,是我胖了。”她将人拦腰拖过来,拉扯间谭千月的衣衫都滑到腰腹上头,露出一截耀眼的白。 “你是不是喜欢小孩子?”江宴手指顺势摸了过去,在那极致凹凸的线条上反复摩挲,微微用力。 “还算喜欢吧。”谭千月眼神躲闪着,不想与她对视,她有点烫人。 “那我们要不要也努力一下?”江宴吻上她的脖颈,牙齿一寸一寸印在谭千月敏感肌肤上,指腹更是在衣衫内打着圈圈。 感受到她明显的变化后,用掌心压着,握着,抬头眸色灼热的看着有点意乱情迷的人。 那两人这么快有了孩子,这不是把她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吗?这谁忍的了,外一娘子嫌弃她可如何是好。 谭千月水眸望着她好看精致的五官,呼吸微乱,细白的胳膊抚上江宴的腰间。 “这种事……还是随缘吧,缘分到了总会有的。”谭千月面色泛红,眉头蹙着,尾音里带着点难耐的缠绵。 “娘子,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用?你看着我,你说实话!”江宴不让她躲,一只手轻轻掐住她的下巴。 另一只手趁乱而下。 谭千月身子颤抖了一下,被迫抬眸看着她,可是她又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人作乱的手指,温柔又执着。 她被搅的呼吸灼热,红唇微张,眼里慢慢升起薄雾,柔软的指尖抓起身下的褥子,哪里还能听江宴在说什么。 带着调子的轻哼缓缓溢出,半边身子也软了下去,浓郁的玫瑰香气开始弥漫,叫江宴控制不住的吻去她的后颈。 两个手指并拢,在她身上点火,谭千月像是到了信期,整个人迷离涣散。 江宴见她不回答,有些委屈了,手腕加重,努力引着湿滑。 半晌,~~浸透她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有力量的掌心。 “你怎么不说话?有没有嫌弃我?”江宴松开谭千月的下巴,起身掐在她的腰间。 “我………我怎么会嫌弃你,你还小啊,也……也不用急啊!”谭千月看着最近特别敏感的江宴,赶忙安慰她一下。 可江宴听后没觉得是安慰,更敏感了,十八了不小了吧?隔壁的田喜二十二,孩子都五六岁了,况且她再不努力,她家娘子怕是一晃就二十五了。 “娘子,这事不努力,光靠缘分怕是不行,你说是不是?”江宴扯开谭千月挡着身子的锦被,低头看着颤巍巍的白豆腐,眼尾刹时间变的绯红,往日温润精致的五官多了一点妖冶风流。 “你已经很努力了……真的!”谭千月被信素勾的难受,神色娇媚,带着点点游离,还要去哄着江宴。 江宴却故意拖着,就是不肯让她如愿。 谭千月半个身子像要飞起一般,想躲又不想躲。 持续,一直,搅的她心尖被潮湿淹没了一般,像在梦里似的无法着陆。 谭千月长发散开,凌乱的覆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断断续续的呜呜声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江宴心痒的吻过去,舌尖很自然的探入,她清甜的像夏季的果子。 手臂力道不减。 谭千月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搭在江宴的胳膊上,不知要怎么才好。 掌心被过分滋润,触感温热。 “不要了~!”小猫一样的动静。 谭千月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微微用力,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眼角。 圆润的脚趾毫无规律的点在江宴的小腿肚上,有点酸,有点疼。 “那你想要什么?”江宴手指从漂亮的锁骨向下抚摸,手感绵软滑腻。 “给我信素,我想要……!”谭千月想勾着她的脖子起身,可是她闹了半天,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宴抽出手,牵着她柔软无力的手腕,坐起来,相互抱在一起。 谭千月眸光无意落在江宴的手指上,那水光几乎要将她烫化,想转身找个角落藏起来。 当清凉的源泉注入身体的时候,谭千月舒服的靠在她肩头,乖巧老实,久久不注意离开。 江宴似乎较劲一般,咬着她不松开,但有技巧的没有弄疼她,只是一直在持续。 谭千月迷离舒爽之际,抽空想了想两人为何还没有孩子,该不会与那个药有关系吧? 这么一想,她也愧疚了。 “你好些了吗?”江宴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 “还好……!”谭千月有些警惕,身上微不可查的绒毛根根颤栗。 “有力气就好。”在她把人家咬红了一片之后,抓住谭千月的腿,自己挪着腰慢慢向前。 第147章 “你干什么?”谭千月长发乱了,她也不着痕迹的向后挪动着腰肢,但一只腿在江宴的手里,那头一拽,她便倒在被上,滑向了她。 北风刮到窗户上的声音刷刷响,屋内烧的暖,热气能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谭千月被动的跟着她一起~~着,她用掌心盖住眼睛,调子急促又带着哭腔。 江宴将她细滑的大腿抱在怀里,手掌的劲很大。 谭千月被阵阵电流带着,去抓她的手,声音微哑,口干的用舌尖勾了一下。 她目光落在江宴的腰间,想着她怎么还不累。 江宴只往一个方向努力着,怎么也不知道她差在哪了,明明将大小姐滋润的很好。 她又凑近,与她的紧贴在一起。 后来她好不容易松手了,谭千月看着自己腿上的手印想着,快点有个孩子也挺好的,不然她快受不住了,乾元本就比坤泽更有力气,江宴又比她小几岁,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次日,江宴心情好了许多,一扫多日的阴霾,看来畅快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她们又不急,像谭千月说的随缘吧! 谭千月那头则想快点有个小宝宝,好让江宴消停一阵,她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神,浑身懒洋洋的不想起床。 细腻嫩滑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痕迹,微痛酥麻。 第104章 北地四五 十月金秋,放眼望去哪哪都是深黄浅的黄一片,虽然江家的院子不大,但还是要将所有的蔬菜都捡回来。 谭千月带着头巾走在江宴身后,手里提着篮子,江宴在前面弯腰摘菜。 大大小小的黄瓜,剩下的长豆角,尖椒青椒,胖胖瘦瘦的茄子,稀稀拉拉的挂在秧子上,但如果不及时摘回去,等到霜降后就会全部坏掉,所以就算是歪瓜裂枣也要全部摘回去。 “这些要晾晒吗?”谭千月看着筐子里的蔬菜,又看了看蹲在园子里的江宴。 “不晒了,这些做咸菜,等冬天配上点大米小米粥都好下饭。” “等有空我再去换些鸭蛋,拿回来也一起腌上。”冬季里能吃的菜不多,像这种下饭小咸菜可以腌几样,给白菜土豆换换口味。 桑榆在另一边挖土豆,挖地瓜,应红坐在院子里给大伙烧水,她也闲不住,总得找点事情做,她不是矫情的人,身体又好,就算流放路上也没吃过什么亏,不是主子投喂,便是嗓榆投喂,这张嘴是一点没亏着。 芳姑姑刷洗着两个矮缸,手拿小扫帚里里外外刷个干净,正是准备用来腌菜的缸子,她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若是从来哪有这劲头,还是东家这里的生活好。 水开后,谭千月去泡菊花茶,六七个晒干的小菊花,加点枸杞,加点金银花,山楂干,最后在沏茶的黑色陶罐里倒满开水,看着菊花,金银花慢慢舒展开来,散发出特有的清香。 又转身回屋子里,端来桃酥,枣花酥,一会所有人休息时就能喝茶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冬季头上谁家都是两顿饭,江家也不例外,不过正是干活的时候,总得备些干粮吃一口。 江宴蹲坐在树墩上,仔细清洗着各种蔬菜,随后一股脑都装进矮缸里,黄瓜,长豆角,尖椒,胡萝卜,混着都装在一个缸里,铺一层蔬菜撒一层粗盐,直到将矮缸装满,才拿起挑好的大石头压上去,甚至不用加一滴水。 桑榆将挖出的土豆,地瓜,花生,全部装进麻袋,土豆两个麻袋,地瓜一个麻袋,花生半个麻袋,一个麻袋能装一百斤的重量,这些东西三口人过冬满够的,不过江家七口人,省着点吃也能到过年。 不过冬季的存货还有二十斤的蘑菇,十斤的木耳,一袋萝卜干,一袋豆角干,南瓜二三十个,酸菜一缸,白菜四十多颗,将厢房堆的满满的。 院子里的小鸡从两只变成了六只,不过依旧没有放养,生怕被汤圆给吓死,到时候连个鸡蛋都吃不着。 忙完一切后,江宴在炉子底掏出几个烤好的地瓜,放在碗里拿着勺子给谭千月送去一个。 “这是什么?烤红薯?”谭千月看着带勺子的烤红薯,笑得腼腆。 “这就不用上手扒,吃着方便。”江宴直接给她拿勺子划开,露出里面焦黄香甜的地瓜瓤。 “谢谢。”谭千月看着她的眼神含情脉脉,有点暧昧。 “怎么,一个地瓜就把你感动坏了?”江宴见她眼波流转,欣喜欢快的样子。 谭千月瞟了不解风情的人一眼,接过勺子开挖。 江宴坐在一旁喝茶。 干了这两天后,她家又没活了,真正到了农闲。 谭千月还惦记着县令夫人那头,准备再勾几件毛衫去县衙跟前摆摊。 而金媚儿这边的小日子过的相当踏实。 早晨,下人送饭,两人用膳,然后目送严大人去县衙前院办公。 午时去安排两菜一汤,等严大人回来用膳,饭后一起去遛弯,有时候是在院子里,有时候是在县衙附近。 总之严大人忙完后,一定会将她带出去放放风,省着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婆子都没有。 也会将一些堂上有趣的事情,虽然松吉镇没人来告状,不过其它镇上的百姓会找来,比如张三与李四家的鸡分不清打起来了,王二多看了赵五媳妇一眼,赵五又去勾搭了王二的姐姐,乱七八糟的关系理不清,也要来找县令大人给断断。 让严大人看着都多了两分无奈,又认真的解决了各种矛盾,不过这些到底都是小事,不影响两人遛弯的心情。 还增添了不少笑料,逗得金媚儿花枝招展,严大人也没那般古板正经,偶尔也开玩笑。 北面两座山头间,进进出出不少人,戚云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山洞里面,慢慢往里走。 洞口到里面大概挖了三四十米的长度,山洞里岩石的墙壁上赫然参杂着金灿灿的矿石,这处是她们的人偶然发现的一处金矿,戚云已经盯上这里好久了。 洞内二三十个旷工正在用锤子叮叮咣咣用力凿着墙壁,将带着金子的白色石英矿凿碎,再细细挖出上面的金子,放进随身带着的皮兜子里。 各个都蹲在一角忙碌着,虽然穿着打扮像大夏朝的百姓,可是深邃的眼窝,粗高的鼻梁,国字形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更像是隔壁番邦小国来的异族人。 “告诉他们都谨慎些,不能让人发现这里挖的是金矿,等炼好后偷偷运回去,到时候我们也算是功臣了。”戚云看着石英矿上的金黄色小块神情隐隐带着骄傲,吩咐手下定要将此事做的隐秘,不能叫外人看出端倪。 “可是,若官府来人查看怎么办?”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子有些担忧,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听从我的命令就好。”戚云斩钉截铁的回道。 “那好,我听你的吩咐。”男子虽然还是有所怀疑,但是也没有其它办法。 三日后,县衙后院来了一位娇客,说是金媚儿的娘家人。 第105章 北地四六 “夫人,门外有一辆马车说是夫人的妹妹,可否让她们进来?”衙役跑进来禀报。 “妹妹?”金媚儿恍惚了一瞬,随后不动声色的皱眉。 浅浅在屋子里踱了两步道:“请她进来吧。” 金媚儿不知这人挺着肚子来找她做什么?心中很抵触她过来。 “姐姐,你过的还好吗?上次你成亲正不巧赶上妹妹身子不爽利,没能来给姐姐贺喜,如今孩子五个多月了,也不闹了,这才空出时间来好好看看姐姐。”林如玉一脸幸福的看着金媚儿。 “妹妹能来看我真是有心了,托你的福我如今过的很好,大人她对我也好。”金媚儿笑着回她,眼角余光扫到林如玉轻抚的小腹上,有一瞬间短暂的怔愣。 随即马上恢复了一副官家夫人的做派。 “哎,我这次来瞧姐姐,阿云害怕我舟车劳顿原本是不同意的,但谁让我就是想来见见姐姐呢,最后她还是依了我。”林如玉笑的娇羞,看的金媚儿很是嫌弃,显摆什么呀,谁没有一样,都想暗中翻个白眼。 林如玉原本与金媚儿一同被戚云养在府上,金媚儿从小是个能吃苦的,而林如玉恰恰与她相反,简直就是水做的哭精,三哭两哭,哭到主子怀里去了,比起金媚儿的一路荆棘她是干啥啥不行,但戚云瞎了眼一样就吃她这套,从此有什么事情都是金媚儿去做。 非要说哪点比她强,那大概就是魅惑人心的本事了,*如今再看她,金媚儿慢慢有些释怀了,可旧愁未散又添新愁,她要怎么与大人就像这般的走下去。 “主子宠你,是妹妹的福气。”金媚儿假笑着附和道。 “姐姐说笑了,我瞧着姐姐这县令夫人当的也是威风,还真让妹妹羡慕呢。”林如玉先是娇羞的笑笑,又向前倾着身子一脸八卦的样子。 “不过一个县令夫人罢了,妹妹何须羡慕。”金媚儿谦虚着,实际脸上也学着林如玉的样子,得意的紧。 第148章 顿时叫假惺惺的林如玉心里一梗,她就是随口的恭维,还真叫金媚儿装上了,真是好气人。 从前她比金媚儿后入府,可那又如何,她才是主子心头的人,眼下虽然她成亲了,但依旧要听主子与自己的话,有什么好得意的。 “妹妹,这次来是想多住几天?”金媚儿柔柔地看向她。 “嗯……多谢姐姐的好意,我这次来是帮阿云传话的。”林如玉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闻听此言,金媚儿心中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神色有些难看,抬头四处瞧瞧。 “妹妹,你说。” “私人承包的山头若是开采,都要向朝廷报备,等待朝廷派人前去查看,姐姐要做的事打听出朝廷去查看的日子,传信给阿云。”林如玉压低声音道。 “那捡月山附近挖出了什么?”金媚儿警惕的问道。 半晌,林如玉才幽幽道:“金子。” “是个金矿?”金媚儿吃惊了。 林如玉点头。 “切记,一定要知晓官府去拾月山查看的日期,然后通知阿云早做准备。”林如玉又提醒了她一遍。 “姐姐,你不会背叛主子的,对吧?”看出金媚儿的踌躇,林如玉眸子中带着探究。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听主子的安排。” “我想也是,毕竟姐姐对主子也有一番情谊。”林如玉话中有话,有恃无恐的深深看了金媚儿一眼。 金媚儿扯扯嘴角。 “自然是有情分的。”金媚儿与她对视,眸子里带着释然。 “那……妹妹就告辞了,预祝姐姐一切顺利。”林如玉笑着颔首,被下人扶着出了县衙的后门。 “妹妹慢走。”金媚儿神色如常,可那双笑盈盈的眸子却慢慢变冷。 晌午过后,严大人从前院回来与金媚儿一起用膳。 “娘子,今日吃什么?”严素脱了一袭绿色的官袍,换上一件月白色长衫,净手后坐到圆桌前,神色和煦的看着金媚儿。 脱了官服的她,一身持重严肃的性子似乎也留在了大堂,与自己娘子在一起相处温润儒雅了不少。 金媚儿定定的看着她,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哦……今日厨房买了新鲜的五花肉与水豆腐,做了扣肉与豆腐汤,还有一道抄白菜。”金媚儿吩咐下人去上菜。 “听说今日有人来寻你?可是亲朋?”严素没看到客人在哪里。 “是从前一起共事的姐妹,成亲的时候有事耽误了,这才想着过来补一份贺礼。”金媚儿略微拘谨,没了往日的随性。 “这会怎么不见客人在?”严素理了理衣袖,靠坐在椅子上。 “她怀着孕,住在旁人家里不习惯,趁着天色尚早便回去了。”金媚儿也在对面坐下。 用膳的时候二人交谈不多,可金媚儿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吃不下太多。 “不舒服吗?瞧你脸色不大对。”严素抬头,舒展的眉头凑了凑。 “没有,只是响起过去的一些趣事,有些无聊罢了。”金媚儿佯装着兴趣缺缺的样子。 “哦?无趣吗,看来是我的不是,这两日确实忙了点,不过明日便能闲下来,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想来你从前过惯了热闹,冷不防闲下来确实会枯燥。”严大人伸过手臂,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示意金媚儿将手放上来。 金媚儿垂眸娇羞地笑笑:“多谢大人。” “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何谈谢字。”严大人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攥着。 金媚儿与她握着手,心中五味杂陈,若真的给主子通风报信,日后大量的金矿被偷偷运走,等到东窗事发那一天,朝廷定会追究她的责任吧。 金媚儿头垂的又低了些。 北地的秋天很短,刚刚忙完园子里的菜,天气变冷了下来。 夜里,点着烛火,江宴与谭千月对坐在一起嗑瓜子,背上披着毛线外搭,脚上盖着棉毯子。 汤圆趴在脚边。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像仓鼠一样“咔嚓咔嚓”的磕着。 “这三个月我与苏荷织了不少毛线衣裙,明日想拿出换点银子。”谭千月 “我家娘子怎么会缺银子?”江宴有点惊讶。 “倒不是缺银子,就是想出去看看,等到天彻底冷了就没办法出门了。”谭千月有自己的打算,她还惦记着姨母的事。 “你陪我一起?” “嗯,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江宴点头。 谭千月伸手勾住江宴的脖子,在脸颊上吻了一下,笑的灿烂。 次日,她打开小木箱子,将三个月劳动成果拿出来。 蓝白带花纹连帽斗篷,红白带花纹连帽斗篷,各一件,用兔毛缝的帽子边,缓和又漂亮。 红色,白色,到腰间的麦穗花纹圆领貂毛的小斗篷两件。 亮黄色,暗红色,浅蓝色,丁香紫,四种颜色的坎肩,大的四个,小的四个,用了勾线的手法,用线少,花样漂亮,长的到大腿,短的到腰上,对襟开衫。 彩色的毛线包一对。 紧实的半身毛线裙两件,带着层次分明的山水图案。 勾花的云肩则多一些,这个非常方便,一人一天就能勾出一件来,足足有十件。 “什么时候织了这么多?仔细别累着。”江宴挨个数了数,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六件。 谭千月自己留着穿还可以,拿去卖江宴觉得亏大了。 “有苏荷与孙姨娘帮忙,这些好看的图案都是孙姨娘勾的。”谭千月指着半身裙上的山水图案道,表情像是捡了银子一样。 “总之不要太累就好,而且松吉镇怕是卖不出去。” “先去县衙附近转转,如果不行再去集市。” “好,我拿衣架子给你。”听说谭千月要去卖衣裳,江宴连夜用小推车的材料做了衣架,简单的黑色小房子造型,能将所有的衣裳都挂在上头。 江宴一件一件给她摆上。 “我们要怎么拿过去呀?”谭千月看着挂好的衣裳犯愁,哎,拿这东西出去卖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事,但是普普通通的东西怎么可能吸引人呢。 江宴看看外面的天色道,“东西抬到骡车上,我们赶车走,看着也像是要去赶集的样子。” “嗯嗯。”谭千月开心点头。 江宴把衣架子固定在骡车上,又拿来一块布将所有衣物都藏起来,这五颜六色的鲜艳玩意太鲜艳,还是藏起来的好。 “坐好了?走。”江宴不紧不慢的挥着鞭子。 阳光正好,秋风清爽。 “我们直接去衙门吗?”快到地方了,谭千月有些麻爪,她没有走商的经验,虽然从前也做买卖,但都是幕后收银子,管人,与这两码事。 “县衙附近还有些师爷捕快的家眷居住,这些人清闲手里也应该有点闲钱,我们就找个地方停下不走了,东西只摆一半,要等的人出来后再拿出剩下的,省着被抢光。”虽然不会很快就卖光,但是要以防外一嘛。 “嗯。”有江宴在身边,谭千月心中又踏实许多。 衙门对面有一个胡同,不少当差的都会接媳妇孩子过来一起住,不然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回家。 就算县令人善,松吉镇终究是要靠大量官差看守的地方,连搬出去的流犯也要每个月都去县衙报道,告知自己这一个月的行程。 至于江宴经常出去摆摊的事情,没人说行,也没人说不行,一律当出去卖野物处理。 停下骡车,江宴把十六件毛线衣裙摆好。如今一件秋天的成衣价位在五百文与二两银子之间不等,毛线虽然新鲜,但到底不如棉布衣裳实用,所以价位也定在五百文与二两之间。 她们的本意也不是要卖出多少银子,价位甚至可以再高一些。 “来你也穿一件,这样才吸引人。”江宴拿起一件麦穗花纹的红色斗篷便给谭千月披上,雪白的貂毛将她那张好看到过分的小脸围在中间,长发梳成花苞的样子用发带绑着,一对珍珠耳环轻轻摇曳,红色的斗篷像花一样散开来,在这金黄色的秋天里火红的一团,张扬醒目的漂亮。 “我家娘子真好看。”江宴瞧着她傻笑。 第106章 北地四七 “干什么的?”县衙门外的官差看到江宴二人,停留在县衙对面许久,上前询问。 “这位大哥,我与娘子本想着去集市卖几件毛线织的秋装,谁知还没走出去多远,板车就出现点问题卡在这边。”江宴摸着车轱辘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什么衣裳,怪好看的。”官差看到挂在衣架上的毛线衣裙,眼睛一亮,又瞧了瞧这人的娘子,真是顶漂亮的一个坤泽,就是神色有点冷,官差没再盯着人家娘子瞧,不过这两人卖的衣裳还真是抓人眼球。 江宴看官差的目光在她们附近打量主动道:“大哥,我这毛线可是跟远处的商队换的,一两年也碰不到人家一回,若不是想换点银子,这几件衣裳也不能拿出来卖,都是请手艺好的织娘勾的,有心的话给嫂子买一件回去,今日还没开张你是第一份的话,小妹算你便宜些,半价,等回头其他人来了可就没这个待遇了,我保证嫂子穿上立刻变成镇上的一枝花。” 第149章 看官差大哥二十多小三十的岁数,江宴滔滔不绝的推销着自己的东西,将那官差说的蠢蠢欲动,都没去查看江宴的板车坏哪了。 “这一件得多少银子?”官差眼神热切,上手摸了摸,他家中确实有媳妇,因在松吉镇当差二人分开好几年,还是最近刚刚接到自己这边的,不但有媳妇还有个十岁的女儿。 官差大哥又瞧了江宴身后的谭千月一眼,对眼前的毛线衣裳更喜欢了,他家媳妇孩子穿上是不是也能美透了,不知不觉裂开了嘴角。 就是看着不便宜啊,一看就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不知他手里的银子够不够买两件的。 江宴看着他眼神微动:“大哥,我也不说那虚的,东西是不是上等货你也能瞧出来,长斗篷,半身裙,毛线用料多,二两一件,坎肩,兔毛短斗篷,一两银子,其它云肩,包包都是五百文一件。” “这个价格若是能去城里卖,少说再翻一倍,四五两也使得,不过我看大哥投缘,你想买哪个我给你便宜。” 官差看着好看的毛线斗篷,听了价格还是觉得好贵,一两银子都能做顶好的一身棉衣棉裤,厚实又暖和。 这毛线的衣裳好看,但哪有厚棉衣实用。但棉衣年底分利钱的时候他们每人也能发一件,这番邦传来的毛线衣裳确实更难得。 “两件毛线坎肩多少银子?”官差指了指一红一黄的勾花坎肩,红的媳妇穿,黄的孩子穿。 “这样,原本要二两银子的,我给大哥算一两,你看如何?” “而且,大哥若是能将这里头的夫人带过来瞧瞧我这小生意,我再送大哥一件好看的云肩,毕竟夫人若是出手大方多买几件,我这破车也就不用去赶集了,你说是不是?”江宴笑着给官差使眼色。 “那个云肩我不要,若是将人领来你再给我便宜些如何,我身上只有半两碎银,朋友身上还有三百文。”官差试着与江宴讲条件,倒也不敢过分,毕竟这是衙门口。 “你若能将夫人带来,我只收你半两银子。”江宴大方道,那官差眼睛亮了。 说着拿了一件渐变蓝色的连帽长斗篷回了衙门后院,直接拿着斗篷去找夫人借铜板,也很顺利的将严大人与金媚儿引了出来。 在官差回了衙门后,谭千月对着江宴竖了一个大拇指。 正瞧这会骡车附近又来了两个妇人,不过多是看看,听了价钱咬牙也嫌贵。 严大人空出时间也想带着夫人出来放松放松,没想着能去哪里,就是去义安也成,不过金媚儿并不想去那里,这会一官差手中拿着一件非常漂亮的毛线斗篷,过来找金媚儿借点铜板,说是想给家中的妻子买件好衣裳,可以在他下个月的例银里扣。 金媚儿瞧了瞧没见过的毛线斗篷,眼里都是惊喜,拉着严大人便出门看热闹。 严素不清楚卖衣裳的怎么到了县衙外,也跟着去瞧瞧。 江宴这会忙着招呼其它客人,严素走近一看,这人她认识是那个打死老虎的能人。 “呦,这位夫人瞧这便漂亮贵气,可有喜欢的衣裳,我这毛线料子可是不好得,放在整个幽州怕是也没有几家能拿的出来。”江宴说的得意。 金媚儿将目光从衣服上移开,落在江宴身上,女子用一根玉簪半扎着墨发,一半的长发顺滑的披在身后,模样精致秀美,透着干净与亲和力,虽然卖力的介绍着自家的衣裳,却看不出市侩,反而有种赏心悦目的朝气。 而这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娇艳明媚的坤泽,舒展浓密的眉形,略微上调的凤眸带着天生的矜贵,肌肤白皙通透,柔和中带着锐利,扑面而来的冷冽疏离感,却被眼中的缱绻笑意掩盖,是个让金媚儿都羡慕的美人。 她心想这两个人有点意思,她从前的楼里可没有这样上乘的美人。 “你是那个……江……江什么?可是打死过白虎的那人?”严大人瞧这江宴眼熟,还是想起来了。 “正是,正是小人,难为县令大人还记得。”江宴赶紧笑着认下。 金媚儿闻言耳朵竖了起来,能打死白虎的高手? “江姑娘年纪轻轻,却本事了的,自然让人有几分印象。”严素笑了,眼里有对人才的欣赏。 “怎么在这里” “本是想去赶集的,板车出了点问题,不过东西也不多,若是近处有人喜欢能买下,去不去赶集也无所谓,哪里的银子不是赚。”江宴答的干净利落,一个买卖人的模样。 “姑娘,你身上这件斗篷拿一件给我瞧瞧。”金媚儿微笑着看着谭千月。 “夫人是喜欢这件白色的,还是我身上这件红色的,这件兔毛小斗篷是我刚刚穿上打样的。”谭千月亲切的看着县令夫人。 “我试试这件白色的吧。”金媚儿眼神落在那件纯白色兔毛的小斗篷上面,白色的麦穗花纹散开像一片大雪花。 谭千月帮着将那件斗篷系到金媚儿身上,金媚儿妩媚的脸庞都温柔纯洁的不少,少了慵懒多了柔和。 “好看吗?”她回头看向县令大人。 严大人瞧着穿上斗篷的金媚儿,没说出什么夸奖的话,只说再多挑两件吧,那亮了的黑眸明明是喜欢的样子。 金媚儿风情万种的斜了她一眼,笑着应下。 “妹妹,那两件也拿下来给我看看。”仔细看了一圈后,金媚儿指着一件丁香紫的半长坎肩,与蓝白色的渐变山水裙。 谭千月连忙将两件衣裳都取下来,递到金媚儿的手里相看。 “这几件都要着多少银子?”见金媚儿看了一会,严大人准备直接付钱。 “若是旁人少不得要五两银子,不过县令大人喜欢,定要走个实惠便宜的价格,三两银子就成,小人还要送夫人两件漂亮的云肩。”江宴拿出麻织的兜子,直接将县令夫人喜欢的那三件衣裳,连同送的云肩一起都叠好装进去。 动作快的严大人都没时间拒绝。 “这里是六两银子,我一个当县令的怎么能占百姓的便宜。”严大人将银子递给江宴。 江宴看看她手里的银子笑了:“那多谢县令大人的照顾,小人今日可算是遇到贵人了。” “这么软的毛线衣裳确实没见过,也足够漂亮,若是拿去集市定不愁卖。”金媚儿摸着柔软鲜艳的毛线衣裙,想起了从前那群爱美的姐妹。 “夫人说的极是,只不过我们这毛线衣裳也不是便宜货,就怕能像县令大人这般出手大方的买主不好找呢。”谭千月看着金媚儿附和着。 金媚儿忽然想起要去报信的事,神色微动道:“我认识一群姐妹都是手里宽裕之人,你们这衣裳她们定会喜欢,若是卖不出去我将你们介绍过去就好,也好回去看看旧人。”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这些对于金媚儿来说炉火纯青。 “真的吗?那真是要好好谢过夫人。”谭千月微微欠身。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两人装着各自的筹谋,亲热的像姐妹一样。 回去的路上,谭千月拉着江宴的衣裳问道:“我们还有毛线吗?” “有啊,不多啊。” “那怎么办?我好像接了一个大活。”谭千月看着江宴懒洋洋的脸,偷偷吐舌头。 “没有,我去给你偷,去给你抢,去给你变,总之娘子要用,我一定帮你弄到。” “我在说真的。”谭千月晃晃江宴的衣袖。 “我说的也是真的啊,你只管等着就行了,可是织毛线很辛苦,我不希望你累到。” “还好,没有累到。”谭千月慢慢开始喜欢这个东西,不过太频繁的勾毛线确实不轻松。 走着走着,发现前边有一个女坤泽被人连拖带拽的往前走。 “大爷,你就饶了我吧,下个月,下个月我定将银子还给你。”女子哭唧唧的声音叫人听了很不适。 “哼,还拖下个月,怎的?下个月你能找到愿意给你拿银子的冤大头不成,废话少说,要不是看你还有两份颜色,你以为我稀罕拿你抵债?”男乾元满脸的横肉,一只手紧握着女子细细的胳膊,狠狠地拖着她往前走,连衣裳都扯歪了。 江宴看着眼前的状况眉头皱起,这又是什么新型骗术。 本不想理会那二人,可那女子挣命般扑到骡车的跟前。 “心善的姑娘救救我吧,那人要将我卖去赌坊的地下窑子,去了我就活不成了,我家中还有病重的姐姐需要照顾,我真的不能被抓走,求求您救救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那女子看了江宴好久,最后把目标定在了谭千月的身上,她是个聪明人,这两人一看就是妻妻,若是缠住那个乾元,等这坤泽吃醋怕是要打水漂。 女人拽住谭千月的脚就不松开,身子还被那男子扯着,可她就是死死拽住谭千月的裤腿。 谭千月让她给惊的够呛,被江宴一把抱开,江宴掐在那女子的手腕间,用力一按,她便松手摔在地上。 江宴眼神冰凉的看着她:“哪里来的疯婆子?” 第150章 女子闻言,又爬起来顺势抱上江宴的腿。 “恩人,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被他抓走卖掉。”女子哭的凄惨又可怜,半个身子都挂在江宴的腿上任她怎么推都不下去,女子用力到脸色通红。 谭千月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又生气又烦躁。 “你先松开她,想要人救你,不是靠撒泼耍赖就能行的。” 看着那男乾元拿出绳子一下一下抽打着眼前的坤泽,用尽力气狠狠抽打,女子就是抱着江宴的腿不松开。 江宴其实可以一脚踹开女子,可那样这女子必然受伤,她没想将这个可怜的姑娘打个半死,虽然她的做法非常的不讨喜。 江宴抬起凌厉的眸子,伸手接住那乾元手里的麻绳,拉着麻绳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那高个的乾元竟然被拽了一个趔趄,随后她抬起脚将气全部撒在了那乾元身上,用力的一脚踹过去,男子胸口处被重重一击,顿时摔出去三四米。 “姑娘那人不能拽着你了,快松手起来说话。”谭千月赶忙过来分开两人。 见那乾元被踹倒后,女子神色有一瞬间的正常。 “没天理了,她欠银子不还,还找人打我,我要将你们都告到衙门,请县令给我主持公道。”男乾元倒地不起,一副要赖上江宴的样子。 “呵呵呵,去告啊,县令知道你要将良家妇人抓去窑子,看看会不会大板子治你的罪。”江宴厌恶的看着倒地不起的男子。 “你无缘无故打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打我?”男子捂着胸口,声音拔高。 “我还觉得打的轻了,我一般不打小钱的,你说我是花五两银子买你一顿打,还是花十两银子买你一顿打?”纵然那女子让人讨厌,可这个该死的乾元更不是好东西。 江宴捡起车上的木棍就奔着那乾元走去。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不去告状了还不行吗?”乾元看着江宴,害怕的挪着屁股往后退。 江宴也没想打他,只是吓唬吓唬。 “恩人,救我。”女子还想奔着江宴过去。 被江宴一把推开冷声道:“离我远点。” 女子看着江宴的脸色,一时不敢上前。 “你们想带她走也可以,得先将我的五两银子还了,不然等你们走了我一样将她卖掉,你们能帮她一次,却帮不了她下一次。”半晌,那乾元瞪着江宴开口道。 “恩人,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被他卖掉,姐姐病重还在等着我。”女子直接跪地磕头,一下一下用力磕,直到额前红肿。 江宴看了谭千月一眼,谭千月皱眉摆摆手,五两银子而已,就当日行一善了。 “她的欠债,我们替她还你!” 第107章 北地四八 出门一趟,还遇到这种倒霉的事,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总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江宴又看了看那女子磕到红肿的额头,还是同意将人救下,虽然行动激进了点,但不像假的。 “她欠的银子,我们可以替她还,你以后也别在纠缠她了。”江宴接过谭千月手里的银子,扔到男子脚边。 那男子不知骂了一句什么,捡起银子看了几人一眼,捂着胸口离开了。 “多谢恩人相救,多谢恩人相救。”女子还要磕头。 “别磕了,银子不是白给你的,写个借银子的字据吧!”江宴随手掏出一块白色粗布与炭笔,垫在板车上行云流水般写下欠条。 那女子一愣,随后便听话点头,谭千月转过身去偷偷扯开嘴角。 谭千月忙了好久,才挣的五两银子,给了陌生人怎么想怎么亏。 女人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江宴直接在“库房”拿了印泥叫她按手印,随后任风吹了几下便将那欠条放入怀里。 “多谢恩人相救,只是小女子家贫,家中还有要吃药的姐姐,恩人这五两银子也不知何时才能还上。”女子低头一副愧疚又可怜的样子,抹着眼泪。 “若是有挣银子的活计你可愿意去做?”江宴思虑再三,觉得不用白不用,这年纪轻轻抓去当劳工正好,还不起银子就靠自己的劳动挣啊,哭有什么用。 “小晚愿意,只要恩人愿意赏我一口饭吃,让小晚做什么都愿意。”女子语气中带上一点决绝,眼里也多了一份希望。 问了地址后,二人把女子送回了家中,又耽误了大半个时辰。女子是松吉镇下面村子的,只有两姐妹相互依靠,家中没有劳动力,几亩薄田很难种出粮食来,还被亲戚用便宜的价格租过去种了。 她今日来找这男子,也是存了将自己豁出去的心思,谁知那人竟然要将她卖去窑子,小晚顿时就反悔了,去了窑子她与姐姐就都活不成了,这才在街上撕扯起来。 江宴让她在家等信,便带着谭千月离开了。 “你想叫她做什么?”刚刚江宴与那女子说话时,谭千月并没有打断。 “你不是想与那县令夫人相交吗?据我所知她出身香云楼,她说的姐妹怕是有二十多个,若真能给你介绍生意那我们就多准备些衣物,也跟着挣点过冬银子。” “勾织衣裳太累,多给你招几个人手,你便不用早晚都抱着那几个棒针,只管看着人就成。”江宴四平八稳的赶着骡车。 “是啊,既能与县令夫人走的近些,又能挣下一比银子,怎么瞧都是不错的买卖。”谭千月笑了。 “所以,多招几个人我们得快些,在十月中旬之前将东西卖掉。” “不到半个月,时间会不会太赶了?”谭千月惊讶。 “嗯……虽然香云阁里定然比旁的地方暖和,可到了十一月还是没有把握叫她们为了爱美而受冻,所以我们若想做成这单生意,就要快。” “有道理!”谭千月细听后点头。 “刚刚那女子,加上田喜家的珍娘,苏荷,孙姨娘,嗯……再找找周舟与何惟家的慧芳,加上我们凑一凑也有小十个人了。”江宴边赶车边掰手指头。 “松吉镇有织麻毯的活计,所以这边的闲人多少都会勾两样平针,用三天的时间教会她们并且练习,三天后便开始干活,复杂的勾花部分由孙姨娘带着你与苏荷一起,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江宴大致规划着。 “我们还剩下大小共二十件的毛线衣裳,再赶出来二十件也就差不多了。”谭千月也跟着估算了一下。 “哦……对了,不能忘记县令夫人的谢礼,总要送些特别的。” “嗯,放心吧,我都记下了。” 回家的当天夜里,江宴便出门去请人,将各家的人都定下,珍娘与慧芳听说到江家干十几天的活,能给半两银子的工钱,都十分开心表示肯定愿意去,毕竟官府织麻那里,三个月才给半两银子。 江宴一个人偷偷忙到后半夜才睡,把都快忘到脑后的系统叫出来,硬是兑换了两架防线车,三百斤毛线,三百斤羊毛,还包括染料,各种点缀的大小珠子,薄纱,再买些绢花基本所有的配饰就都齐了。 这些东西她还要出门一趟才能给谭千月拿回来,正好多买点绢花回来,节省时间又能让衣裳变的更漂亮,价格更高。 后半夜的风很凉,江宴忙完后脱了衣裳悄悄掀开被子,挤到大小姐的身边。 “你怎么才回来?”谭千月明显感觉到江宴凑过来睡觉,感觉天都快亮了。 “忙着准备些东西,都完事了睡吧!”谭千月的声音迷迷糊糊,江宴哄了两句便一起睡下了。 次日,安排了周舟去下面村子接小晚,不成想小晚姑娘将她姐姐也带过来了,她的姐姐叫小梅,听说这边是勾织的活计,自己状态好一些便也想过来试试,外一就能行呢。 “恩人,就让姐姐试试吧,她从前可是编织的一把好手,这两日身子也算利索。”小晚姑娘眼里带着期盼。 “既然都来了,那就试试吧。”江宴点头,将人留下。 汤圆被江宴放了出去,要晚上才让回家。 家中来了很多客人,芳姑姑高兴坏了,她喜欢热闹,忙着烧水,忙着准备晌午后的食材。 江宴只睡了一个时辰,谭千月看着她有点疲惫的脸色叫她去睡觉,说是自己能行。 准备干活的两间朝阳面的厢房已经收拾好,窗子支开,炉子却烧的很旺,今日也只是叫大家认识认识毛线,上手试一试。 女子们挤坐在炕上,椅子上,都新奇的摸着从来没见过的毛线,这可比麻线柔软漂亮多了,真不敢想象要是能织出衣裳得多漂亮。 “这稀罕物,我都不敢摸,怕弄脏了。”慧芳轻拿着一团红色的毛线,瞪大眼睛感慨着。 “何家姐姐,你不敢碰可不行的,这批毛线衣裳是要卖给县令家夫人的,还还仰仗各位劳心劳力呢,今日就让孙姨教教大伙,如何织毛线。”谭千月热络的与几人交代清楚。 跟着妹妹来的小梅看着漂亮的毛线,人都精神了两分,她身子不好,坐在了炕里暖和的地方。 第151章 孙姨娘一时被大伙恭维,整个人腰板挺的直直的,给其她人分棒针,毛线,一步一步的认真仔细的传授着。 因为多少都有些底子,所有人上手都很快,两个棒针的反正面一个上午就练的不错,三天内学两三样针法,能织出一大片平整的衣裳面就成,若是换成四针的也可以让孙姨娘起个头,其她人接着往下走针。 一时间,不大不小的厢房里叽叽喳喳的,偶尔还能听见欢快的笑声。 这两天只是练习,等开始织毛线衣裙的时候,谭千月会找出江宴给的花样子,给几人分工。 芳姑姑做饭的时候,江宴正好醒了。 “午饭吃什么?”今日人多,不知芳姑姑做了*什么。 “我呀,拿东家给的三斤肉,掺了酸菜,准备烙几锅荞面馅饼。”芳姑姑正在和面。 “酸菜肉的荞麦馅饼,嗯,这个好吃,不过加两碗白面口感更好,也容易包住肉馅。”江宴蹲在一旁,准备一会帮着烧火,烙馅饼没人烧火可容易让馅饼变成糊饼。 “好嘞,听东家的。”芳姑姑人来疯一样,干活都有劲。 没一会,铁锅里的菜籽油刷刷响,厨房冒出热油的香味。 荞麦馅饼来回几下便被拍薄,转身便贴进锅里,江宴蹲在灶台前,慢慢烧着玉米杆,保持小火不断。 一张一张的馅饼拍下去,大铁锅里直接拍了八张馅饼,被油走过一圈后,个个带上金黄色,两边气吹的一样鼓起来。 江宴拿起锅铲,一张一张放进托盘里,很快就烙了三十多张馅饼,足足烙了四锅,这会再有精神的芳姑姑也累了。 应红在另一边的锅里做了鸡蛋干菜汤,刚好就着馅饼一起吃。 对面的厢房,支起一张大圆桌,姑娘们每人两张荞麦馅饼,一碗鸡蛋干菜汤,身子弱的小梅姑娘看见酸菜肉的荞麦饼子,咬上一口眼睛就湿润了,她们姐妹二人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饼子了。 加了酸菜的肉馅吃着格外的有滋味,饼皮软软的,满是两种油混个的焦香,都是她拖累了妹妹,她想好好干。 珍娘只喝了鸡蛋干菜汤,将两张馅饼端去隔壁给孩子吃。 江宴没说什么,今日的饭做的可丁可卯,明日将孩子的那份带出来就是了,省着珍娘自己吃不上。 她进屋与谭千月一起在小几上吃饭,谭千月用筷子夹着馅饼,吃的正香。 “好吃吗?”江宴过去坐到她对面。 “没想到生硬的荞麦烙馅饼还挺好吃的。”谭千月边吃边点头。 “软,是因为掺了白面,才能又软又细腻。”江宴抬眸看着对面,谭千月大抵是饿了,两口馅饼一口汤,吃的很香。 江宴也咬着自己碗里的馅饼,荞麦混着肉香,让人吃下去一口满足,口齿留香。 次日,江宴赶着骡车去了隔壁镇子的集市,因为义安的集市还没到日子,不过她也就是去做做样子,让自己的东西有个合理的出身。 果然,夜里谭千月便提日毛线的来源,上次江宴说是从外面来的行商那里换来的,谭千月信了。 “这还是上次那一批,上次那几个商人只与我换了一半,另一半说是卖去集市上,我找了好几家布庄,才给你找回来,这下连羊毛与染料都有了,以后我们自己也能纺线了。”江宴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谭千月起身坐到江宴的腿上,双手搭在她肩头,柔软的红唇给了一个香吻。 “我家阿宴好能干,你受累了!” 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江宴。 谭千月突然投环送抱,叫江宴有些飘飘然的傻笑。 第108章 北地四九 香云阁的坤泽就算是冬天也不爱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那简直是叫她们丢了饭碗,跳舞都迈不开腿,只能受冻穿着春秋的衣裙,楼里炭火旺的时候还好些,若是碰上下雪天那真是遭罪。 谭千月等人织了十来件直领对襟喇叭袖毛线褙子,有长有短,两侧腰间开气,让开衫毛衣看着更摇摆随身,领子与袖口处都勾了其它颜色的花边,更是配了同色系的带花纱冠作为赠品。 除了这种实用的毛线褙子多些外,还勾了两件大裙摆的长裙,跳舞转圈的时候会像花开一般漂亮,裙身上更是缝了小花朵点缀。 缝了五六件,兔毛领子的半身直领短衣,用琉璃石,石榴石,绢花等点缀,看着亮堂又花哨,不过在满是灰色,黑色,老绿的冬季里,这样鲜艳的颜色它本就漂亮多彩。 还按照江宴的想法勾了几件披肩,薄厚都有。 北地的花楼歌舞坊自然比不过都城那边的花哨,夏季的衣裳还好些,等到了秋冬季便厚重难看了不少,只有花魁才能有富裕的银子花在装扮上,即便如此冬装依旧笨重,春夏的衣裳又实在是冷,都是脱了穿,穿了脱,这样来回倒。 北地几乎没有春秋的季节,冬季则长达七八个月,姑娘们在楼里穿件毛线衣裳再好不过了,借着炭炉的热气,即使下大雪也能漂亮又保暖。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半个月左右熬出了十六件的衣裙,十件披巾,加上原来剩下的大小共四十来件,若是能都卖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谭千月满意的看着成品,对几人道:“真是辛苦各位了,还剩下些毛线,大伙可以掺和着织几个披巾,都分上一条也不算白来一趟。” “东家说的是真的?那可真是稀罕死我了!”何家姐姐笑的一脸喜气,有些圆润的身子往剩余毛线的位置挪了挪。 “自然是真的。”义安就这么大,她们还有三百斤的毛线,虽然以后会不会继续做这个买卖还不清楚,但多几个人将毛线穿在身上,名声也能传的远些,更不会被当成只有花楼姑娘才喜欢的物件。 织一条披巾冬季还能围在脖子上挡风,等日后无事,冬季不出门她们也可以窝在家中用那三百斤的羊毛纺线,染色,织围巾。 围巾卖的便宜点,四,五百文,能织出二百个,又是将近一百两的进项,不过这个不急,先让街坊朋友将毛线围巾戴出去转转,冬日找两个姑娘一起打发时间便成。 这次几人的手艺,谭千月都默默看在眼里,有了大概的了解。 结了所有人的工钱,一共花了二两半的银子,对于孙姨娘与苏荷,谭千月则是给了十斤的毛线,都够二人织两件厚衣裳了,孙姨娘与苏荷上次就帮了谭千月不少忙。 这次,谭千月主动上门去找县令夫人来帮忙,两人敲定日子后坐着江宴的骡车一起去了义安。 金媚儿不想严大人的衙役跟着,刚好谭姑娘家中有车,两人垫了厚厚的垫子,与一箱子衣裙一同去了集市。 金媚儿没有官夫人架子,谭千月有心捧她,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还算热络,江宴在前头稳稳地赶车。 到了香云楼后,楼里有人起了,有人没起,多数还在睡。 金媚儿叫来护院帮着江宴把箱子,衣架,抬进去。 护院见是金媚儿来了,都得给几分面子。 “呦,是什么风竟然将姐姐吹来了?”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笑盈盈的向这边走来,正是接替金媚儿掌管香云阁的新管事。 “自然是想念你们的风,后面是我的两位朋友,箱子里装着上好的毛线衣裳,叫姑娘们都过来瞧瞧有没有喜欢的,穿着漂亮又暖和,我身上这件毛线斗篷就是。”金媚儿还有事要与戚云谈,想从这里快点脱身。 “呀?别说这件斗篷是真的漂亮,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柔软的毛线呢!”女子目光黏在金媚儿那件兔毛斗篷上。 “喜欢的话,可以去谭妹妹那里买一两件,她们这毛线是与番邦那边的行商换的,我们这边没有。”金媚儿探着身子,伸手挡在女子的耳边道。 “我今日来就是给姐妹们牵线搭桥,好让你们都漂漂亮亮的,再有就是去告诉主子一声,我在天香苑等她。”金媚儿与那人使了眼色,女子心领神会,虽然嫉妒金媚儿去做了县令夫人,可主子的事情她也不敢耽误。 “谭妹妹,你们先忙,我去里面见见朋友。”金媚儿转身笑笑。 “夫人您忙,我们这边若是完事了就去车上等你。” “好,那个小晴叫姑娘们都过来瞧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先到先得。”金媚儿招呼着一旁的小丫头。 金媚儿说着便与那艳丽的女子离开,剩下江宴与谭千月二人将衣裳裙子挂在衣架上展示。 听说有新鲜玩意,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往这边赶,都过来瞧热闹,见真是她们用的着的漂亮衣裳,便开始往自己身上试穿,场面一时有些热闹,谭千月被挤到人群外,江宴被姑娘们围上了。 这个摸摸手,那个摸摸脸,活像掉了妖精窝,谭千月鼓着腮帮子在外面看着……! “姐姐们,姐姐们,只卖衣裳,只卖衣裳,喜欢哪件我都给便宜些,别挤了,再挤妹妹回家就要跪搓衣板了,求求了!”江宴狼狈地躲着围在周围的姑娘们,真要命啊。 第152章 “怕什么?我瞧你家小娘子也是个俊俏的,不如一起过来进里头做做。”一个素颜还没来得及装扮的女子,笑的前仰后合。 “娘子,娘子,你快来呀!”江宴伸手求救。 谭千月看她真没办法,只得又挤了回去,开始一件一件将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展示,没一会众人的目光被好看的衣裳吸引了,开始认真的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裙子三两,褙子短衣二两,剩下小件通通一两,好在这群姑娘手里真有几两闲钱,瞧着颜色靓丽的毛线衣裙上身确实不俗,买的也痛快,再加上阿宴那能说会道的嘴,谭千月收银子忙到停不下来。 不到三刻钟的功夫,带来的四十来件毛线衣裳卖了三十多件,楼里的十多个姑娘两件两件的买,甚至烧火的婆子也过来凑热闹,挑了毛线披巾走,江宴的脸都要笑烂了。 谭千月看在银子的份上,消气少许。 县令夫人要比她们更早的等在一旁,最后江宴把剩下的几件都便宜卖了,轻手利脚的抱着银子回家。 “金夫人,这次真是帮了我们大忙,等回去后定要请你来我们家做客,我家阿宴会做很多美食,一定要来尝尝。”谭千月与一旁的金媚儿道。 “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想过来看看朋友,顺手的事,还是你们的东西好。”金媚儿见二人并未对她的出身有什么异样的眼光,相处的也很舒服。 虽然她现在是县令夫人,明着没人敢说什么,但背后定少不得嚼舌根的,眼前二人就算是装的,也让她很舒服。 也愿意与谭千月多聊两句。 夜里,关上门吹灯,谭千月挽上江宴的胳膊:“你说我们要怎么谢谢金夫人?” 江宴散下长发垂眸:“自然是送东西更简单方便。” 除了请客送礼这两样,江宴也想不出其它的花样来。 “送礼要送什么?一般的东西她也不缺吧?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谭千月靠在江宴的身上,眼睛望着屋顶有点自言自语。 “特别的东西有啊,就怕我敢送,她也不敢收。”江宴不知想到了哪,声音里带着戏弄与意味不明。 “你说的特别的东西是什么?”谭千月好奇又可爱的看着她。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江宴眸子一转,连欲擒故纵的招数都用上了。 可她越是遮遮掩掩,谭千月就像被猫挠了一般心痒。 “就说说嘛,说一半留一半不是好人。”谭千月扭头不理她。 “是那群毛线商人留下的,你真的要看?”江宴抚过她的脸,黑亮的眸子定在谭千月的脸上。 “真的,到底留了什么,还这般神神秘秘,有什么是我见不得的?”谭千月瞪着江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你别后悔,我去拿给你。” 没一会,江宴拿着一个布袋子回来,还特意点了暖阁里面的两盏小灯,拉下厚实的帷幔,两人跪坐在狭小的空间里,灯火明亮照的美人如玉。 当一件形态特殊,只有一点布料的东西放在她手里的时候。 “这什么东西?好滑啊,还有弹力摸着很舒服的样子,怎么用的?”谭千月手里拿着一件香槟色的无痕内衣研究着。 “这样!”江宴拿过那东西放在她身上,隔着亵衣给她比划了一下。 谭千月低头好半晌后,白皙柔和的脸颊红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这个……这个也太小了。”她结结巴巴推开江宴的手。 “够用了,不信我给你戴上。”说着就去将人抓到怀里。 “不要,你别……哈哈哈!”拉扯间江宴有些凉的手指冰到她了,怪痒的。 江宴扯下她身上那件本就松垮的亵衣,堆在腰间。 大小姐光滑的肩头在灯光下柔白娇嫩,她低头在谭千月纤薄的背上轻咬了一口。 拗不过她,谭千月最后还是当了模特,这料子贴到身上好滑,包裹的也紧实。 最后的最后,那件料子更少的香槟色小裤,明天得拿去洗了。 巴掌大的布料被水渍浸湿了大片。 谭千月长发凌乱地倒在江宴的怀里,屋内的温度升高,呼吸都带着热气,唇色艳红。 谭千月双腿内侧最娇嫩的肌肤上,被江宴手掌掐出了红色的指印。 “要喝水!”她用筐子一样的头发拱着江宴。 “好,我去倒。”这会说什么都好,江宴麻利的下炕。 想到刚刚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柔软又零活的触感,滚烫一般,谭千月抓紧被角,双腿酸麻。 明显的湿意,再次阵阵袭来。 喝过水后,吹了灯,一片漆黑。 “那东西还有好多的样子。” 她说还没说完,谭千月用被子将自己裹住,滚去火炕的另一头……! 十一月后,天气骤然变冷,隐隐有了暴雪的影子。 “江宴,县衙有东西叫你去领。”田喜过来传话。 “有东西?什么东西?”江宴茫然。 “说是你家亲戚,不过看着有点像叫花子。” “叫花子?”江宴有点傻眼。 第109章 北地五十 灰蒙蒙的天空中,大朵大朵的暗云压的层层叠叠,北风呼啸,鹅毛大雪也跟着洋洋洒洒的落下,黑色的地面上很快裹上雪白的纱衣。 江宴与谭千月二人裹上厚厚的长棉袄,带上毛线帽子,手套,驾车去了县衙。 “我哪有亲戚是叫花子?我这都够惨了,还有人比我惨?这人是谁呀?”路上,江宴纳闷道。 谭千月则是没说话,她想到一人,可是叫花子是怎么回事,她暗自皱眉。 县衙离江家并没有太远,赶车不过两刻多钟,谭千月坐在江宴对面的车板上,双脚随着山路的颠簸前后晃动着。 到了县衙,二人找到赵官差让他领着去见人,就见到一个衣着脏乱,长发打结,脸蛋冻的通红十来岁的小姑娘。 她用一双警惕的大眼睛看着江宴,再看到谭千月那一刻,眼里瞬间有了委屈巴巴的泪花,但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樱怎么是你?”谭千月看着以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成了这样,吃惊至于有些疼惜。 “家中生意倒了,娘也病重离世,我只能来找江宴表姐。”小姑娘看着是个伶俐的,只说是江家的亲戚,没暴露与谭千月的关系。 “既然来了,就与我们一同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一路到北地不容易。”江宴看着自己凭空多出来的表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是谁。 谭千月上前去拉着表妹的手:“走,先随我回家。” “赵哥,我将这个孩子带走了,家里出了事,也手没个人依靠,才跑这么远来找我。”江宴去一边与赵官差打招呼。 “可你家不是在朝廷当官吗?怎么不去江府,却来这苦寒的北地找你?”赵官差忽然想起。 “你有所不知,这孩子从小被我带过几年,就与我亲,旁人她不习惯。”江宴眉头一挑,表情真切。 “哎,不过北地可不比都城,她怕是要受苦喽。”赵官差觉得娇养的孩子就是任性。 “没关系,受点苦磨练磨练也好。”江宴陪笑。 等她一回到骡车上,就见那小姑娘靠在谭千月怀里坐着,而谭千月的长棉袄还在那败家孩子身上,江宴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 不过五公主瞧着,这一路确实吃了不少苦的样子,她也没说什么,而是脱了自己的长袄给谭千月披上,自己穿着毛线坎肩去赶车。 “阿樱,姨母怎么样了?”刚刚听这孩子说娘也离世,吓了她一跳。 “母妃……她身体不大好,说是护不住我,叫我过来找表姐,说只要我不在宫里,她就能放心许多,身子也好的快。”小闻樱垂下头,眼神漆黑不知在想着什么。 “身体不好?姨母一向康健怎么会病倒,还照顾不了你?”谭千月心中有所猜想。 “六个月前,有宫女送来的黄牡丹藏了毒,母妃那段时间被关了禁闭,无聊日日赏花就落下了咳疾,直到吐血才发现,好在母皇找来神医服用了雪荷花,这才保住了母妃一条性命,而那个送花的宫女早就死了几个月,线索也断了。”将将十岁的孩子条理清晰,陈述的语调也平和,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着。 六个月前?这是看姨母彻底没了后台,有些人便开始忍不住动手了,尽管自从娘亲去世后,姨母便疏离了谭府,可只要谭千月隔三差五的往贵妃那里跑,外人依旧有所忌惮。 听闻姨母这般惊险,谭千月也是眉头紧皱,心中唏嘘,可她再担心有什么用,眼下照顾好表妹就是对姨母的最大帮助了。 她摸了摸闻樱的脑袋:“先与表姐在北地生活,等日后……日后稳定些再送你回去。” 小闻樱点头。 “对了,你是怎么到北地的?圣上岂能同意?”谭千月忽然想起这件大事。 “六妹找我去赏荷花,没一会卫娘娘就过来找她,到河边时扶了我一把便自己掉入荷花池中,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母皇罚了我。”说到这孩子通红的小脸拉下来。 第153章 “表姐,那卫娘娘不是我推去荷花池的。”闻樱抬头去看谭千月的脸色。 “嗯,表姐相信你,都过去了。”谭千月瞧着孩子委屈够呛。 “后来我从宫里偷偷溜出去,混进打猎的队伍里被发现了,可是姐姐们都能去玩,凭什么我要被关在宫里,后来有刺客闯入将我劫持,母皇却因去看二皇姐的猎物让我落入贼人之手。”说到这里,这倒霉孩子还笑呢,幸灾乐祸一般。 “然后呢?”谭千月一个大家闺秀听的心惊胆战。 “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影将我救走了,之后就是来北地找表姐,不过暗影她不会照顾本公主,这一路上差点让我成了叫花子。”闻樱小脸绷的紧紧的,满脸的嫌弃。 “这么说,皇城那边以为你丢了?”谭千月眸子睁大,看着小表妹还隐隐带着沾沾自喜的模样点头,她也只能说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也好。 到底是个小孩,刚刚还因为路途艰辛委屈的情绪又被新鲜感取代,乐呵呵的靠在谭千月身边,江宴在一旁用眼角看着五公主粘着她家娘子,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也没比她小几岁呀,在谭千月手里到成了小孩子,江宴愤愤地空甩着马鞭。 “到家了,快去休息,冻坏了吧。”谭千月扶着闻樱下车。 “冻坏了吧?”江宴在二人身后贱贱的学了一句,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才是冻坏的那个好吗? 五公主被谭千月领进大门,芳姑姑家的两个小姑娘探出小脑袋瓜瞧着,不知这是哪里来的妹妹,看着比她们以前还不如。 “小姐,这是?”闻声出来的应红看见五公主,更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张着嘴老半天说不出话,谭千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在唇边,应红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只是一个劲的看着五公主的背影,她并不知道这小祖宗要来的消息。 “应红,去告诉芳姑姑烧些热水来。”这表妹身上瞧着太脏了,那暗影也真是马虎,怎么能将孩子带成这样。 “对了阿樱,送你来的人呢?”谭千月打听道。 “她说,她会在这附近。”闻樱抬头乖巧回答。 “哦,也好。”在暗处保护阿樱也好些。 “阿宴,给表妹煮碗面吃吧,她估计在路上也没吃好。正好我先给她洗一洗,沐浴后刚好用膳。”谭千月终于想起江宴了,只不过是安排江宴干活。 给她洗澡? “娘子,要不还是我替表妹洗吧,你去煮面?”江宴挤到谭千月的身边,假笑着道。 她看那个粘豆包碍眼。 “本公主才不要你伺候。”闻言,一旁的五公主瞬间大声反驳,眼神高傲的向江宴看去,脸上写满了嫌弃与不愿意。 “不用我伺候,那就自己去洗,没得商量。”江宴双手抱胸俯视着五公主。 “你大胆!”小公主怒瞪着江宴,红红的脸颊气的鼓鼓的。 江宴不为所动,继续歪着脖子看她。 “表姐,你看她!”五公主抓着谭千月的袖子告状,老大个看不上江宴,她知道江宴就是江御史家的那个不成气候的乾元,本就对她印象不好。 “她一个小孩初来乍到,我怕她还不习惯,你跟她争执什么?”谭千月挡在对持的二人中间,看向江宴。 江宴手指摸上她的手腕,将目光移到谭千月的脸上,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一点委屈一点愤怒爬到她脸上。 谭千月伸手悄悄与她握着,那双好看的凤眸一眨一眨的暗示她。 江宴依旧嘟着嘴不开心,她也不到二十岁,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谭千月又悄悄晃了晃江宴的胳膊,江宴才气顺一些,谭千月有种今后日子不好过的错觉,她不会要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吧? “表姐你陪我,阿樱害怕。”五公主适时拉回谭千月的注意力。 “我先安顿她!”谭千月心虚的看了江宴一眼,就领着表妹去找新衣裳,这孩子一路风餐露宿被磨的不成样子。 江宴腮帮子鼓的像河豚,告诉自己不跟小孩比,不跟小孩比! 谭千月也没有伺候五公主沐浴,只是放了新衣裳,沐浴的肥皂,帕子,与她说了两句话便出来了。 她还没走两步,就看见江宴嘟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弯腰去亲她:“跟她较什么真,骗骗她就好了。” 江宴勾上眼前人的腰肢:“骗她也不许日日与她粘在一起,娘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孩子也不行。” “你好像小了十岁一般,她就是刚来认生,等过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谭千月手指点在江宴的额头上,笑她。 “你确定?”江宴有些怀疑。 谭千月有些风情的瞥了她一眼。 好半晌,五公主才从浴桶里面出来,一身深蓝色棉衣棉裤,袖子裤腿都挽了两圈,不过依旧干净秀美了不少,谭千月帮着一点一点将长发梳开。 五公主坐在那里,眼神得意的看向江宴。 江宴假装看不见,出去端面。 五公主看着江宴端来的面条,嘴里溢出唾液,肚子也在很小声的咕咕叫。 大碗的汤面上头,有肉有鸡蛋有白菜,香味飘在她鼻端。 可还是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勉为其难的拿起筷子,慢慢送到嘴里,只是越吃越快。 江宴勾着嘴角无声的嘲笑。 给了姐妹两人独处的时间后,江宴出了趟门。 可天黑回来的时候,发现这小冤家睡在谭千月与她的暖炕上。 谭千月还时不时的拍拍她。 江宴黑着脸站在一旁,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她刚睡下,在宫里不安全,碰上打打杀杀又吓坏了。” 江宴温和的给小公主掖好被角,看着温柔又慈爱,下一瞬将谭千月扛在肩上便去了东屋。 谭千月急忙捂上自己的嘴,生怕把小祖宗吵醒。 东屋是架子床,屋内放了火盆,虽然不如火炕暖和,但十一月份还凑合,不觉得冷。 将人轻轻放下,自己也脱了衣裳鞋子,上床睡觉。 “你抱的太紧了!”谭千月娇嗔的声音,从帘子里面传来。 “我不管,你不许离那粘豆包太近。”江宴不听。 “什么粘豆包?”谭千月笑的无奈。 “她就是粘豆包。” “哈哈哈哈!” 外面的雪还在下,没完没了,也不知打算下几天。 屋内,江宴从背后抱着娘子睡觉,十指相扣。 午夜,她睡的正香,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人盯着。 下意识的睁眼,就看见一个不高的人影站在床前,差点给江宴吓出一身冷汗,就在想给她一圈的时候生生忍住了。 想起如今主屋不再是两个人睡。 “小殿下,大半夜不睡,站在别人床边是要吓死人的!”江宴有些气急败坏。 声音将谭千月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看见五公主抱着被子站在二人床前也有些懵。 江宴点上蜡烛。 “怎么了,阿樱?”谭千月起身去拉小公主的手。 “表姐,阿樱做噩梦了,好多人拿着刀追我,我睡不着,害怕。”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没了白天的高傲与挑衅,脸色有些白,老实巴交的抱着被子站在床前。 江宴“咣当”一声放松,让自己摔回了被子里。 “我能过来睡吗?”她可怜巴巴的开口。 “来吧!”谭千月推了推江宴,江宴顺势翻了两圈,谭千月也往里挪了挪,给她空出一个位置。 她与江宴一个被,五公主自己一个被,好在床很宽敞,三个人挤挤还凑合。 五公主笑了,麻利地在床边倒下,生怕一会江宴会反对。 “灯就别吹了吧!”谭千月感觉表妹确实有点害怕,小脸都发白,别说一个小孩子,就算是她被刺客抓走又逃了一路,都会受惊。 “好!” 然后,谭千月一只手被五公主攥着,腰肢被江宴箍,别别扭扭的睡了半宿,在鸡叫之前终于受不了了,起身穿衣服,将两人都扔在了床上……! 次日,五公主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江宴的脸。 “啊啊啊啊啊……!” 这直接导致不大的小人,黑脸一个早晨。 谭千月从前经常去贵妃的宫里,她们又没有母族与其她的亲戚,只有彼此,小时候五公主便愿意黏着谭千月,表姐长的漂亮,就是三岁的孩子也看的出来。 可后来表姐成亲后,就很少来宫里找她了,更听说是与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成亲,就算她年纪小也能隐约的明白旁人口中的意思,这会看到真人了自然打心底的不喜欢她。 这早晨一醒来,就看到江宴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五公主已经绷着脸一早晨了。 看着她小大人似的拉着脸,江宴倒是乐了。 谭千月忽然有点头疼,这日子可怎么过。 不过孩子的脾气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等看到悠哉悠哉回来的汤圆时,小公主再也绷不住了,又怕又兴奋的盯着雪白雪白的小狼。 第154章 “表姐,表姐,它真漂亮。” “表姐,表姐,它有名字吗?” 屋外的大雪没过脚脖子,江宴看着抖雪的汤圆利落的吹了一个口哨,汤圆耳朵一竖,撒欢地跑向江宴,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格外优雅漂亮,半大的雪狼直直扑到江宴身上,像个大毛球般滚啊滚,用头来回与江宴亲近着。 五公主有点傻眼,有点羡慕的看着,她也想去摸摸,但她知道那是狼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看着。 等江宴转头看过来时,又装作若无其事,一点不在乎的样子。 江宴微眯着眸子,轻勾嘴角,也没说让小孩子过来摸摸。 谭千月帮着应红做早饭,两人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 早饭是江宴昨天下午就准备好的,猪肉白菜饺子包了两个盖帘,小米花生红枣粥加水放到小炉子上就好,不用现包,不用现做,点火烧柴就行。 “阿樱的身份只有你我江宴三个人知道,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就算桑榆也不行,我们不能让她有事。”谭千月语重心长的提醒。 “小姐你放心,我在大事上不糊涂。”应红赶紧点头表态。 “嗯,我相信你,她若有事,我们就跟着都完了。”谭千月叹口气,但愿没人再来找阿樱。 早饭是蒸饺,小米红糖粥,小咸菜,五公主跟着坐在谭千月身边,脸上看不出喜欢还是嫌弃,很平常的看了一眼,毕竟这一路上暗影总给她吃冷馒头,自己吃硬馒头,她终于又见到人吃的饭了,虽然过分简单,但她还是满足的,只是不能让江宴看出来,所以硬是严肃的吃完早膳,不过再装也逃不过江宴的眼睛,她比谭千月吃的都多,还端的怪像那回事,那酱油碟子都空了。 吃饱后,看见两个与她差不多的孩子在门口堆雪人,打雪仗,五公主戴着毛线帽子眼巴巴的看着,又拉不下脸一起玩。 大丫冲着她走过来:“你要一起玩吗?” “太幼稚了,本……我才不要。”出门在外不能叫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是母妃告诉她的。 “不玩算了。”大丫摸摸鼻子,转头又和妹妹开始滚雪球,那雪球越滚越大。 “谭姑娘,我有一事相求。”桑榆站在门外出声。 “哦,进来说吧!”桑榆来找她,多半是关于应红的事情。 谭千月披着厚厚的毛线半身斗篷,将人*迎到正堂厨房的圆桌旁。 “谭姑娘,我知道小红是你的家仆,你们一路互相扶持对彼此也很重要,可现在小红她有了身孕,我希望她可以与我一同搬出去住,毕竟等到月份再大些,她也不方便再干活。” 说完,桑榆搓搓手去看谭千月的反应。 谭千月闻言便知道这是桑榆自己的意思,应红整日在她耳边唠叨自己不许换人,其实桑榆没有直说叫谭千月免去应红家仆的身份,不过她听着是有那么一点弦外之意。 其实她们都被发配到北地了,现在,在官府那边的身份都是罪民,没有高低贵贱可分。 桑榆不想自己的妻子一直是丫鬟也能理解,谭千月也没有想限制应红怎样,就算在府里后面她也会将应红嫁出去,成亲后自然就没了丫鬟的身份,至于今后还要不要待在她身边,也看她如何选择。 “嗯……我没意见,回头我与她谈谈。”谭千月点头。 “多谢谭姑娘!”桑榆面带感激。 “不必客气。” 第110章 北地五一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大雪,除了一排排灰黑色的树干,与零星的房屋,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使大雪停了,呼啸的北风里依旧夹杂着冰凉的雪花,北地的冬天又来了。 田喜一家的小房子赶在入冬之前也已经盖完,房子不大,不过一间卧房一间厨房,院子仅仅用荆条围了一圈,可总算是能安稳过冬。 小晚姐妹二人,那阵在江家做活共得了一两银子,扣了一半还债还剩下五百个铜板,就这五百个铜板也让姐妹二人高兴了好几天,更别提还得了两条毛线围巾。 可是两姐妹家里没有能干的劳动力,就连烧火的木柴都要买两文钱两大捆的现成木柴,这五百个铜板又能花多久。 小梅虽然身子骨弱,却比小晚承担了更多的家务,上次在江家的十多日吃的饱吃的好,又因为有铜板挣,有了奔头,竟然连人都精神了不少,回家后还一直惦记着江家的好。 “小晚,你拿姐姐这条毛线围巾去卖了吧,哪怕卖个四百文,三百文也成,天气冷了,往后出门的人就更少了,姐姐也用不上这么暖和的围巾,不如卖了铜板过年买肉吃。”小梅边说边抚摸着柔软厚实的围巾,尽量藏起眼里的不舍。 “姐,你手里的这条黄色围巾多漂亮啊,怎么能卖呢。”小晚不赞同的扭身道。 “二舅母昨天过来哭穷,左右是不想给今年的租子,坐在这里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的看的怪叫人心烦的。”想到就连二百文的地租都不想给,小梅就浑身无力。 “什么?她还来哭穷,一家四五口人种了六七亩地,还想吞了我们那点铜板,我去找她。”小晚听后直接炸了,眉毛挑的高高的,满脸要去拼命的架势。 眼看着妹妹穿上破破烂烂的袄子就要出门,小梅赶紧上前拉住她。 “你做什么去?” “当然是去她们家要账,今年的铜板不给我,明年就别想再种我们家的地,姐你别管,我去找她。”说着小跑着麻利的出了门。 “哎?你小心一点。”看着妹妹就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小梅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望着呼呼的北风,与一地深深的脚印。 叹口气,只得抱了柴火回到厨房,贴两个玉米粗面饼子,蒸了半条咸鱼,在冰凉的腌菜缸里捞几根长豆角与黄瓜咸菜,准备等妹妹回来开饭。 半个时辰后,小晚居然背了半麻袋的玉米面回来,瘦瘦的身躯背着四十来斤的玉米面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放进了厨房,弯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怎么把她们家的粮食给背回来了?二舅母没为难你吧?”看着半袋刚刚压好的细玉米面,小梅有点目瞪口呆。 “她敢不给我,她若什么都不给我,我就带着你住到她家去,这还不够,等吃完了这半袋玉米面我定会再去。”小晚恶狠狠道。 “说什么胡话,她家还有个打光棍的表哥呢,可离远着些吧,明年我们想办法将那两亩薄田卖了吧!”小梅也愁。 “可若是卖地,只怕我们连这玉米饼子都吃不上,哎,要是还能去江姐姐家里做活便好了。”小晚圆圆地眼睛滴溜溜转。 “哪有那么多好活,这天寒地冻正是猫冬的时候,谁还会买毛线的衣裳穿。”小梅边说边将一个不大的小桌子摆到土炕上。 “姐,我还是再去江姐姐家问问吧,就算没有织毛线的活计,万一有其它呢?”小晚越说眼睛越亮。 “贸然去打扰人家不好吧?”小晚有些犹豫。 “没关系,我不怕去打扰她。”小晚越想越觉得可行,初见时已经很貌冒昧了,还能更冒昧吗? 于是,次日小晚踩着积雪又去了江家。 江宴一开门见是那个欠债的姑娘,眉头一跳。 “江姐姐,你这是要出去呀?”小晚笑容满面的看着江宴。 “嗯,你怎么过来了?”江宴有些意外。 “嗯……快过年了,我与姐姐日子过的拮据,也没个活干,更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还上欠你的银子,我想……我想要不江姐姐帮我找个活干?就是来你家做饭洗衣干粗活都好,只要能给口饭吃就成。”小晚看着江宴越皱越紧的眉头,声音越来越小。 有点不安的搓着双手。 “不是分了五百个铜板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啊?那到没有,可是我们姐妹无依无靠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小晚振振有词。 “你说的也对,让我想一想再给你答复,先回家吧!”江宴忽然想到桑榆要带着应红搬家这事,应红怀孕了基本干不了多少活,家里又来了一个小祖宗,全靠芳姑姑一个人确实忙不开。 “那……江姐姐我回去等你给我消息。”小晚伶俐又讨好的笑着,两个脸颊冻的泛红。 “好。”江宴其实不太喜欢这么跳脱又自我的性子,不过既然她愿意努力生活,那么便给她一个机会好了。 五公主黏了谭千月几天后,终于将人松开了,慢慢的也愿意加入那两个孩子玩雪的队伍里,不过玩了两天又觉得腻了,感觉自己大老远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玩雪是真的好傻。 又去看母鸡下蛋,可是等了足足一天也没等到一个蛋,还是大丫告诉她冬天母鸡不下蛋,这才黑着小脸回到了屋子里,丢人的用被子将头蒙起来,丢死人了,太丢人了。 “阿樱,吃饭了,你在干什么?”谭千月一进屋,就看到小表妹撅着屁股,半个身子都埋进被子里,搭在炕边。 五公主听见谭千月的声音,赶忙将头从被子里拿出道:“没什么,就是在外面有点冷,暖一暖。” 第155章 “今日炖了鸡汤,一会喝一碗就不冷了。”她将五公主领去厨房,看了看外面感觉江宴也快回来了,便开始摆放桌子。 砂锅里炖着一整只鸡,金黄油亮的汤汁漂浮着,红枣三四颗,枸杞一小把,泡发的香菇少许,一点点葱花,让鸡汤色香味俱全,先香的味道飘满整个厨房。 冬天火炕要烧木头屋子才会暖和,又等了一会江宴终于回家,一件灰蓝色的棉斗篷穿在身上,领子处也缝了白雪的兔毛,衬的她眉目如画,面如白玉,漆黑有神的眼睛,粉色线条清晰的薄唇,看的人心生欢喜。 “回来的刚刚好,快进来吃饭吧!”谭千月去拉江宴的手,两人进屋。 在小电灯泡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我去端菜。”不一会谭千月走到贴锅让。 “我来吧,你别再烫到。”江宴脱了带袖的棉斗篷。 她直接拿了帕子垫在手上,自从五公主到了北地后还没有给她接风洗尘,午时江宴备下不少菜在锅里,下午谭千月只用点上一把火就成。 掀开热气腾腾的祸盖,白雾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一盘鱼丸蒸蛋,嫩黄色的鸡蛋羹中间十来个白白胖胖的鱼丸嵌在里面,一点酱油晕染开来,看着便极有食欲。 清蒸鲈鱼,肉质嫩滑像豆腐,刺少肉肥,葱花红椒丝散在上头,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酱油蒸五花肉,肥而不腻,喷香下饭。 这时候找点素菜难,多是白菜,萝卜,青菜干,好在有一家会做豆腐,给单调的菜谱上加了水豆腐,嫩豆腐,冻豆腐,干豆腐,豆腐干,全是豆腐家族。 一碗带着肉酱的蒸豆腐,端走的时候还在颤颤巍巍的轻微晃动着。 最后为了解腻,还有一盘清蒸菜心与白萝卜,没有任何调味料,原汁原味。 大锅烧火,一把出了五盘菜,省事又好吃。 为了表现出对小祖宗的重视,江宴特意凑了六道硬菜,若是放在往常五公主定会觉得小家子气,可是她被磋磨了三个月,孩子想吃好吃的,便是最直接的感受。 “表姐,她今日怎的这么大方,又是鱼又是肉?”阿樱靠近谭千月小声询问。 “她什么时候小气过,这是特意为你接风洗尘的,虽然跟宫里比不得,但是阿宴做饭很香,你可以尝尝。”谭千月适时的缓和着二人的关系,两人目前相处还算和谐,只是偶尔有一点小小的别扭。 应红一家与芳姑姑一家用厢房的另一口铁锅蒸菜,估计这会早都吃过饭了,谭千月为了等江宴回来才晚了些。 阿樱偷偷用鼻子闻着菜香,又用余光去瞧江宴,这人有什么好,表姐日日为她说话,哼! “阿樱多吃些。”说着江宴还用公筷给五公主夹了一个鸡腿,自从她来了后,饭桌上也有了公筷。 阿樱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江宴,总觉得她笑的不怀好意。 不过,吃饭最大,她也是离开美味佳肴太久了,竟然觉得这人准备的这几道菜能比得过御厨,她真是饿了。 江宴把另一只鸡腿给了谭千月,她们也很久没这么奢侈过了,往常最多两道菜,三两天才能有一道荤菜,就这都已经超过了所有人。 自从头一晚后,五公主说什么都不要与江宴一起睡,还是抢了江宴的暖炕,抢了江宴的娘子,抢了江宴的屋子,小姑娘有些战战兢兢,谭千月答应陪她几日。 江宴掰着手指数日子,看看小祖宗什么时候能将她家娘子还回来。 饭后,江宴手里拿着糖果,花生,苹果,送去阿樱那屋。 走时顺手将谭千月牵走。 “表姐,你去哪?”扒开糖纸的阿樱瞬间抬头。 “你表姐去沐浴,我去伺候她。”江宴手指紧紧抓着谭千月的手腕,看向五公主笑的肆意。 阿樱看她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道:“去吧,去吧,早洗早睡。” 谭千月背对着二人,脸色微红。 江宴把她拉到东屋后,直接插上门。 “我帮你脱,我自己的娘子,还要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有头,嗯?”江宴吻上她敏感的耳后,手指利落的扒着衣裳。 “嗯~”谭千月双手搭在她肩头,脖颈向后仰着,衣带,中衣,亵衣,胸衣,一件一件且快速的掉落在地。 “没几天了,等她适应了,我便不再陪……陪她。” “先不管了,过了今日再说,水都兑好了,我们进去吧!”她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放进浴桶里。 另一边的五公主还在研究江宴拿来的糖球,这个黑黑苦苦的是什么东西? 水温很热,谭千月原本抓着浴桶边缘的手没了力气,向后倒在江宴的怀里,水雾将她熏的面色潮红,眼神恍惚迷离,任由身后的人帮她细细搓洗……! 应红十分不愿意与小姐分开,但以后若是有机会脱离罪籍,那她的孩子从此便不再是下人,虽然她真心拿小姐当亲姐妹,小姐带她也不薄,可让孩子有个好前途这对她还是很有说服力。 “苗大人在青阳托人来了口信,说是下个月便来接苏姑娘去青阳生活,希望我也跟随她一起过去,苗大人这次回来官升六品,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若是去了没准还能得个官身,以后对孩子也好,你说呢?”应红的屋子里点着蜡烛,桑榆与她对坐。 “啊?还要离开松吉?嗯……这个……这个你让我想想。”一听离小姐八丈远,应红有点打退堂鼓。 第111章 北地五二 应红小心翼翼地走到谭千月身边。 “这般鬼鬼祟祟的,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谭千月掀开眼皮瞧过去。 “小姐,应红有事想来问问小姐。”应红扭捏地开口,总觉得搬家这事对不起小姐。 “你说。”谭千月自然心中有数。 “小姐,桑榆说要去青阳投奔苗大人,她想带着我一起走。”说着说着应红的声音便越来越小,甚至不敢去看谭千月的眼睛。 “桑榆有前途是好事,你与孩子是她的亲人理应跟着她,以后也能有个盼头,比窝在这里强。”谭千月笑笑,喝了口花茶。 “可是我离开小姐不习惯,在这里过的也很好。”应红比较纠结。 “那你是想叫桑榆一个人去那边吗?先不说你要生产的时候她不一定能赶来,若是青阳有漂亮的姑娘瞧上她,抢了她你怎么办?” “啊?还有这样的?那当然不行。”应红掐腰,好似被气到般,眼神都凶了两分。 “那你是觉得,她能为了你放弃光明的前途,在这山里砍一辈子的柴火?” “嗯……不知道,不过好像有点屈才了。”应红摸摸肚子心里犯嘀咕。 “所以,你想怎么办?”谭千月认真的看向她。 “我想先跟她过去,等生下孩子后再来伺候小姐。”应红笑的讨好。 “美的你,你生了孩子后再来找我,是想要我帮着你带孩子吗?”谭千月打趣她。 “哪有,再不济我将孩子扔给她,自己回来找小姐。”应红哪一头都舍不下。 “竟说傻话,安心的跟着去吧,就算是在府上,你到了年纪也是要成亲的,还不是一样?” 在这件事上谭千月虽然也舍不得应红,但是她能有更好的以后,谭千月也为她高兴,两人相伴了十二三年,是谭千月娘亲带过的小丫头,感情不同于旁人,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人往高处走,她自然不会扣下应红在自己身边端茶倒水。 “可,可如果以后奴婢想回来伺候小姐,小姐还要奴婢吗?”应红嘟着嘴有点可怜,总觉得小姐不要她了,明明是她自己要走的。 “你能回来当然好,若是以后你家小姐挣了许多银子,还要你来管账呢。” “若是被那桑榆欺负了,也叫人传口信来,主子替你撑腰。” “小姐~”应红眼泪汪汪的抱在谭千月的腰间。 “好了,快松开,让阿宴看见不得了。”谭千月眨了眨眼睛,眸子有些微微湿润。 转眼一个月后,苗大人真的回来了,苏家好一阵热闹,苏景来请江宴谭千月过去一起用饭,苗大人这次还带了十来个官差,苏景刚好过来借桌椅。 “怎么,这次你们都要跟着苗大人一起走吗?”江宴与苏景打听道。 “哪里的事,只有小荷与阿绯跟着一起过去,我与阿娘还在这里生活。”苏景笑着答道。 “哦,原来如此。”江宴点头。 到了午时带着谭千月去赴宴,将阿樱留在了家里,她目前还是藏着些的好。 席间,应红挨着谭千月坐,苏荷坐在她的另一边,眼看着都要分别了,几人还喝了些酒助兴,聊聊一路的艰辛,与对新生活的憧憬。 酒足饭饱后,江宴扶着谭千月回家。 “表姐这是怎么了?”阿樱凑过来,看着面色潮红的谭千月,还想伸手摸一摸姐姐的脸颊。 江宴一个转圈把人扶去了东屋,“她喝多了,不大好受,一会我给她擦擦脸就睡下,你自己一个人在西屋睡吧,土炕暖和。” 第156章 “啊?这么早我也睡不着啊?而且夜里我做噩梦怎么办?”五公主眼睛瞪瞪地看着江宴。 “做噩梦?让汤圆过来陪你。”说着江宴把谭千月扶到床上,脱了谭千月的袄子,给她盖好厚被。 “汤圆……汤圆?它会不会吃人?”阿樱瞬间有些结巴。 “暂时还没吃过人。”江宴的声音从东屋传来,不像开玩笑。 阿樱扭头恨恨地回了屋子。 这边江宴兑了温水给谭千月擦洗,漱口,又添了炭盆才脱了鞋子上床。 掀开被子还有点凉气,谭千月穿着里衣窝在被子里,她轻轻合着眼睛,面颊绯红,长睫卷翘,红唇微微动了一下,有些醉意。 江宴知道她没睡。 “冷不冷,我过来抱着你,很快就暖和了。”她将两人用被子盖好,手臂一勾,谭千月便软软的滚到她怀里,确实暖和些。 江宴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时不时还摸摸后脑勺,来时相伴的两个朋友眼看都要离开这里,去城里生活,谭千月不光少了朋友,还被留在了条件艰苦的松吉,心中难免失落。 谭千月靠在江宴的肩头,闭着眼睛道:“两个人确实缓和些。” 还将光着的脚丫,塞进江宴的裤腿里,手也没闲着,探进衣摆,摸着她紧致光滑的细腰,沿着线条摩挲,上上下下。 谁离开都无所谓,只有她不能走,想着想着谭千月眼圈有些红。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江宴出声安慰。 谭千月感动的将头埋进她胸前。 “就算有事要离开,也会将娘子拴在裤腰带上。”江宴又接了一句。 谭千月………… 她柔软的玉指在江宴的衣裳里摸索着,没一会就觉得身子燥热,非得肌肤相贴才能解渴般蹭着。 空气中一股幽香,从淡到浓,江宴也跟着身上发热,她赶紧起身去插门。 谭千月眼神微眯,一副半醉半醒的娇俏模样,捧着江宴的脸开亲,从额头到鼻梁,从鼻梁到下巴,眼神泛着亮晶晶的华光,又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意,看的江宴心中滚烫,信素的清香越发浓郁,在屋子里蔓延,将谭千月包裹。 她急切地扯外江宴的衣襟,亲吻在脖颈与锁骨的周围,学着她的样子留下粉红的印记。 江宴半披着长发微微仰着头,能感觉出脖子处湿湿的,与被吮吸的痛微感,又热又痒的感受蔓延至全身。 伸手将帷幔一拽,浅紫色的缎面绣花布帘倾泻而下,遮住床内蠢蠢欲动的艳色光景。 藏进被子里,没有光亮后,谭千月的感觉一直被江宴牵着走,像个娇柔的娃娃,怎么摆弄怎么是……。 直接成了可口的小蛋糕,手指难耐的把玩着江宴垂在自己胸前的发丝。 天亮前,谭千月摸着自己被咬到红肿的脖颈,有些后悔去招惹这个属狗的,身上估计都带了颜色,特别是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处,稍稍一动便能察觉出不适感。 看看外面的天色,估计离鸡叫不远了……! 一想到江宴掌心紧紧掐着自己的腰肢,眼神盯在自己那时候的脸上,另一只手…………,谭千月就恨不得用枕头将自己的脸盖上。 经过一夜的放纵,谭千月再没有多余的心思伤春悲秋,只觉得快要饿死了,体力消耗太多她有点受不起,准备收拾收拾去陪小表妹睡觉。 好不容易让那倒霉孩子学会了自己睡,怎么可能还让谭千月过去,她自己一个人睡觉也冷的,又不像西屋一样有火炕。 又到了晚上,江宴直接将媳妇抓了回去,并且明确的告诉五公主不会再将娘子借给她睡,想找人陪着睡觉,就自己去找个新媳妇。 气的阿樱鼓着小脸,谭千月哭笑不得。 到了苗凤卿出发的日子,谭千月帮着应红将包裹收拾好,春夏秋冬的衣裳,平常用的首饰,都多给她备了些,城里不比松吉人少,到了人多的地方最是讲究吃穿用度,桑榆又是跟在苗大人身边办事的,到时候自然而然有不少夫人媳妇间互相攀比。 “孩子的衣裳没来的急准备,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招来几个缝补的好手多做些,再与阿宴一起给你送去。”谭千月笑着拍拍应红的后背。 “小姐,你真好。”应红抱着谭千月的胳膊不停的抹泪。 “等我们去看你,快上车吧!”谭千月催促道。 “谭姑娘,那我便带着小红先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们。”桑榆拿着应红的大包小裹,又扶着人上马车。 “嗯……照顾好她,一路平安。”谭千月与江宴站在一起笑着摆手。 这两天被江宴缠的厉害,她没什么失落的情绪跟着应红抹眼泪,应红自打怀孕后,隔三差五的多愁善感。 阿绯抱着汤圆不愿意送手,但最后还是摸摸她雪白的毛发,不知说了什么告别的悄悄话。 随后,苏荷也走了,等两辆马车与官差都离开后,前两日还热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不少。 连天气都在为几人送别,傍晚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在原本的积雪上面又加了厚厚一层。 江宴怕谭千月有情绪,特意在自己的“库房”里找到兑换很久的汉堡,薯条,奶油小蛋糕,旺旺雪饼,薯片,坚果,黄桃罐头,珍珠奶茶,大托盘上满满登登摆了八个好看的碗,还搭配了两个银勺子,精致诱人。 连民间小故事,话本子,都找了五六本。 在厢房蹲了小半个时辰才背着书,端着零食出去。 “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谭千月窝在被子里,外面下雪屋里就更冷了,就算有炭盆也不如火炕暖和。 “给你准备点好吃的,还有话本子。”江宴端着东西进屋。 “这些都是什么?”谭千月看着碗里奇奇怪怪的小食,新鲜极了,感觉眼睛都不够用。 江宴又去端来小茶几,将托盘放上去,屋子暗下来多点了两盏灯烛,四下瞬间亮了不少。 “你怎么会弄这么多东西?”谭千月看着汉堡与奶油小蛋糕新奇的不得了。 江宴坐在谭千月身后,用被子将两人盖好,窗外还能听到簌簌的下雪声。 “发现我的好了吧?我还是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她把下巴抵在大小姐的肩窝。 “讨厌,谁说你是废物了!”谭千月脸红不承认。 “给我娘子吃个小蛋糕。”说着用勺子切了一小块奶油蛋糕送到谭千月嘴边。 糕点入口即化,还带着清甜的奶香,当舌尖触碰到奶油时,好似吃了一朵云,又甜又软还很香,有种幸福的味道。 “这个是什么,好好吃。”谭千月回头去看江宴,眼睛明亮且有神。 “这个叫蛋糕,做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娘子爱吃就不麻烦。”江宴心道还得偷偷去学做蛋糕,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那个是什么,看着怪怪的。”她又指了汉堡。 “尝一口就知道了。” “味道有点怪,不过还可以吧!” 很明显,江宴不用去学做汉堡了,谭千月对这东西一般般。 珍珠奶茶,黄桃罐头,坚果。这三样她都认识,便尝了尝薯片与雪饼,感觉这两个味道差不多,脆脆的。 谭千月慢慢吃着,江宴在她身后像个有感情的朗读机,把故事讲的绘声绘色。 “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呢?” 谭千月的嘴除了吃吃喝喝,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三个字。 两人把五公主忘到脑后,只顾自己快活。 就在要毁尸灭迹的时候被小姑娘撞上。 “那是什么?”小孩子眼尖,一下子瞧见了还剩下的小零食。 “你表姐的药引,不好吃。” “药引?”阿宴看着青花碗里的东西,有些不相信,看着不像啊。 “不过,你想吃就拿去吧,左右你表姐也没什么事。”江宴一本正经道。 “你当本公主什么都吃吗?哼!”阿宴愤愤转身。 江宴摸摸鼻子,不吃拉倒。 随后,将东西放在厨房便回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在炕了滚了好多圈的阿樱悄悄下地,点上蜡烛,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把那个看着最大个头的汉堡偷走,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冬季人烟稀少的地方清净的过分,就连汤圆的叫喊声听着都格外舒服。 在应红离开江家后,次日,江宴便请了小晚小梅姐妹上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反正这边想找年纪相仿的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月例一人五百个铜板,但是要扣下一半还债,所以每人二百五十个铜板,供吃供住,换季有新衣裳,觉得这事可行就签了契书。” 契书是三年的活契,江家有权利随时让两人离开,小晚小梅,姐妹二人商量商量同意了,三年而已,每人能攒下六七两银子回家呢,有吃有喝有新衣裳,傻子才不干。 第157章 二人利索的按了手印,对外不说是下人,只说是搭伙一起生活的。 小晚伶俐干些零活,小梅身子弱,干点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就这样江宴给谭千月找了两个新丫鬟。 第112章 北地五三 小晚与小梅两姐妹正式搬到江家,住进了芳姑姑的对门,也就是应红之前成亲的屋子,谭千月与二人不熟悉,江宴便将两人安排的远一些,更何况,眼下那小祖宗还在江家更是马虎不得。 谭千月收拾了一间厢房,用做几人做活的屋子,冬季外面冷也没什么需要在外头干的粗活,做饭有芳姑姑,江宴闲着着也会做。 大丫二丫晨起就会带着帽子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即使外面的积雪到了脚脖子,院子内的青石地面也依旧是本来的样貌,青灰色的一片,在寒冷萧瑟的冬季更显肃静。 江宴家的柴火也是要买着用的,一来家中没有能去砍柴的闲人,二来谭千月也不想守着金山银山,还让江宴在冻死人的天去山上吃这个苦。 桑榆在时倒囤了一个小山包似的柴火,可眼下人走了江家就只能买柴火烧,谭千月大手一挥,就连煤炭都买的足足的,生怕江宴往林子里跑一样。 茅房也有人定期过来清理,挨家挨户捡了肥料留作来年开春用。 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连汤圆都抽条了,渐渐有了一头狼该有的样子,因为雪白的毛发,秀气的长相,院子里的孩子们并不害怕它,反而都喜欢亲近它。 而汤圆刚刚满月的时候就被江宴捡走了,身上还看不出狼的野性,反倒是通几分人性,灵巧的很,有吃有玩的日子过得更是不错。 “小梅小晚,白日里无事可做的时候,便将这些毛线都织成外披,围巾,短褂,坎肩,具体的花样子我们再一起商量。”谭千月将那间带火炕的厢房空了出来,今后在这边干活也暖和。 “若是人手不够用,我也可以叫来隔壁家的姐姐过来帮忙?”谭千月看向二人询问道。 小晚眼睛转了转,忙道:“不用,不用的东家,我与姐姐两个人能行,一定干的又好又漂亮。” 看了一圈,这江家除了做饭基本就没有其它的活计了,就连做饭也轮不到她二人,若是连织毛线的活都被人分走,那她们姐妹两个还能干什么?岂不是里回家不远了,小梅警觉地抢答。 “真不用?毛线还有很多,怕是要干一个冬天呢。”谭千月勾起唇角笑笑,这个小晚看着很聪明的样子,但那点聪明都长在了脸上,有意思的紧。 “我们能行,放心吧东家。”小晚再三保证。 “那成,我们慢慢干,就不再找其它人了。”谭千月点头。 阿樱与大丫二丫在院子里丢沙袋,拳头大小的布口袋里面装着滑溜溜的黄米,三个人玩刚刚好,阿樱冻的小脸通红,依旧兴奋的跑着跳着。 谭千月摇摇头刚要回屋子,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 “谁呀?”芳姑姑大大的嗓门从屋内传出。* “阿樱,先回屋子里去。”谭千月冲着表妹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麻利的躲回了屋子里,阿樱不怕出门,但主动过来找的也得留个心眼。 “这里是江家吗?那个卖麻辣涮串的江家?”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粗矿的声音。 谭千月拉着阿樱进屋,去找江宴。 “怎么了?”江宴见谭千月在拉自己的衣角。 “门外来了一个男人,说是找卖涮串的江家。”谭千月好看的秀眉微蹙。 “没事,我去看看。”江宴说着便走去大门。 “二位是?”江宴不认识。 “江姑娘,我们是兵营那边的人,是这样的,小沈大人近来吃什么都没胃口,偶然提起江姑娘做的麻辣涮串到是很合她的胃口,便想着能不能让江姑娘再过去一次,这次专给小沈大人自己做些便成,价钱好商量,这路上艰难还是按照二十两算都可。” 五大三粗的男子,说话倒是条理清晰,江宴一下子便听明白了,那个小沈大人也不知是病了,还是馋了,总之要她去做好吃的。 “二位且先在这边坐坐,我去与娘子商量商量就过来回话。” “嗯,好。” “什么?要去兵营卖涮串?”谭千月是有些不愿意的,天寒地冻的叫人走那么远,赶三个时辰的骡车,不得给江宴冻坏了?谁稀罕她那二十两银子。 “都找上门来了,不大可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哎,大不了我在那边多待两天,多坑她点银子。”别看男子说的客气,若是江宴直接拒绝,怕就不是现在这种好脸色了。 “这什么天气,多遭罪呀!”谭千月扭过身不高兴。 “我带着周舟去,两人换着赶车就好很多。”江宴讨好的去亲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她们眼下这个身份拿什么拒绝人家。 “表姐,江姐姐要干什么去?”阿樱探出脑袋打岔。 “江姐姐要去做生意。” “那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出去瞧瞧,自打我到了这边还没有出去看看过。”阿樱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谭千月头更疼了,怎么还有来捣乱的,她求助似的看向江宴。 “我觉得带她出去放放风也好。”一味地躲着也不是事,阿樱早晚都要回去,有机会去兵营那边转转也是长见识。 谭千月听闻后更是两眼一黑……。 江宴回复那二人后,便开始准备东西,一样一样东西开始往车上搬,阿樱更是被谭千月收拾的连亲娘都认不出。 蹦蹦跳跳地上了江宴的骡车,除了涮串的炉子,青菜,肉菜,江宴还带了两层大棉被铺在车板上,出发前周舟正好赶得及上车,江宴捂的严实在前面赶车,阿樱与周舟躲进棉被里,窝在炉子旁,任凭北风像刀片一样刮到脸颊上,依旧兴致勃勃的看着两旁倒走的树木。 “阿樱,到了那边你就装哑巴,不要话多,更不要与其它人争执,若是起了冲突可不是闹着玩的。”路上江宴提醒着阿樱,阿樱吃了一路的亏也知道收敛些说话做事。 “嗯,我一定听话。”阿樱高兴的点头,军营啊,她还没去过呢。 “你的朋友,她会跟着你吗?”江宴说的是送阿樱来的暗卫。 “她吗?可能吧!”阿樱不在意道。 江宴回头看了看,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周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也不多嘴,只知道江姐姐又给她活干了。 那两个男子骑马在前边带路,江宴三人从晌午走到傍晚,天色暗了下来,路上更冷了,江宴又长又直的睫毛都挂了亮晶晶的冰霜。 围巾朝外的那面,因为呼吸的关系都已经结冰,手上虽然带着棉手套,依旧冻的钻心的疼,还带着针扎一样的痒。 几人小心翼翼的跟在男子身后,到了小沈大人的营帐。 “大人,江姑娘已带到。” “进!”门内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江宴带着阿樱走进去,阿樱大眼睛暗暗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时候还让江姑娘跑一趟,真是冒昧,只是近来我确实没什么胃口,想吃些特殊有滋味的小食,刚好便想起你来。”小沈大人懒洋洋地靠在桌子边,长发松松地挽着,有几分秀美。 “大人说的哪里话,您给小人挣银子的机会,我们感谢还来不及,自然愿意为大人分忧。”江宴说的热络,尽管在心里骂她,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沈大人今日想吃什么?小人这就去做。” “那就来一碗酸辣粉丝吧,天冷想吃这口。” “好,小人这就去做。”江宴又带着阿樱出了沈大人的营帐去了厨房,在里面支上炉子,点火,烫菜,煮酸辣粉丝。 “这红红的是什么?好呛啊!”阿樱看着红亮的汤汁,捂着口鼻躲出老远。 “别看现在呛的难受,保管你一会你就爱吃。”江宴接着煮粉。 中等大小的白瓷碗里,煮到透明的土豆粉浇了两勺红亮的汤汁,切了葱花撒上,带着点点绿色,五个鱼丸捞起摆在碗里又胖又白,最后用麻酱,麻油,陈醋调味,酸酸辣辣中透着香味飘出,阿樱站在江宴身边干看着。 瞧着瞧着,有点想要流口水,眼睛一直盯着。 “给你也留了一碗,端去一旁快吃吧!”就知道是个小馋猫,少了谁都少不得她的。 想了想,感觉大老远的来,就做这么一碗酸辣粉,怎么好意思收人家二十两银子,她又掏了掏家底,找出淀粉肠,鸡排。 支起一口小锅倒油,来回煎炸淀粉肠与鸡排,不小的营帐里全是油炸食物的香味。 小沈大人捧着白瓷碗嗦粉的时候,江宴又端来切好的鸡排与淀粉肠。 “这又是什么?”沈大人眼睛亮了。 “是挂了面粉的鸡胸肉与粉肠,大人可以都尝尝,不是什么精细的吃食。”江宴放下托盘退到一旁。 沈大人拿起淀粉肠“咔哧咔哧”的咬了两口,感觉越吃越香,比营帐这边的大白菜汤好吃多了。 第158章 又咬了鱼丸,继续嗦粉,时不时还要喝两口汤。 江宴看着她忙活的样子,哪里像个没胃口起不来床的样子? 看沈大人吃的香,她刚想离开,就被沈大人叫住。 “江宴,我最近确实身子不舒服,你能不能在这边留个三天,三天后再回去?”沈大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请求。 “你别看我现在吃的香,其实我已经三四天没吃下任何东西了!”小沈大人说的凄凄惨惨,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用药掩盖了身上坤泽的气息,到了信期又吃了抑制的药丸,结果两种药效结合在一起成了现在这个懒洋洋又吃不下饭的模样。 不过信期也就剩下两三天了,她吃饱些,应该也就撑过去了,哎,假扮乾元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她已经后悔来兵营凑热闹了。 “三天?这未免时间太长了点,这样行不行,我将吃食全部都做出来,冬天放上两三日不会坏掉的。”三天太久,江宴不想答应。 “嗯……倒也成,那明日试试吧!”虽然现做的好吃,但她也不是为了口吃的能将人扣下的主。 江宴点头离开。 小沈大人吃饱后,又一头扎回了床上,慵懒的躺在一边,像个没骨头的猫。 第113章 北地五四 离开小沈大人的营帐,虽然天色漆黑但时间尚早,江宴刚在琢磨明日要给那位大人做些什么,就有上次吃了涮串嘴馋的摸了过来。 “呦,姑娘你又来了?别说上次我们吃完你这涮串,还就忘不了这个麻麻辣辣的滋味了,今日是来给小沈大人打牙祭的吧,有没有剩下的?我们也跟着沾光尝一尝。”三两个士兵围在江宴的炉子前,看着锅里那翻滚的汤汁,急的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捞。 “是还有些,不过比不得上次,只能先到先得了。”江宴笑着回。 上次的食材都是提前准备了好几日的,这次来的匆忙只有一些存货,不过“库房”里还有些现成的小吃可以拿出来卖点铜板。 “那我这就去拉兄弟过来给你捧场,你可要留给我们一些。”说着士兵去找了往日里要好的战友。 “没问题,保证有你们的。”军营的日子无聊,一个月也就能去一趟集市溜溜,这会有江宴过来摆摊也是个新鲜。 她赶紧转身到骡车上的筐子里翻找,在“库房”内找到一箱淀粉肠,前段时间她好像解锁了一间中型超市,因为平时用上的东西也不多便一直放着,不成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拿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将淀粉肠摞起来摆好,从上到下一刀切掉外包装的皮,头尾一边来了几刀,然后快速的给淀粉肠扒皮,周舟还在厨房的营帐里烫着鱼丸,干豆腐,白菜,白萝卜,木耳,蘑菇,外加上粉丝,冬季的种类比起夏季自然也少了许多,加上没时间收拾猪下货,看着都是蔬菜。 头一次当小商小贩的阿樱,也跟着周舟兴奋的忙活着,尽管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营帐里的火光够亮,能将下面的一切照的清楚明了,炉子前还点了一盏灯台,长方形的铁炉里各式各样的食材在一起煮出咸香的味道,又麻又辣的滋味飘满整个营帐,白雾渺渺,一切看着烟火气十足,与外面天寒地冻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叫人瞧着心中暖和。 江宴搬来从前在帐篷里用的小炉子,炭火与一个平底的圆锅,点火后直接放在了铁炉的边框上,倒点菜籽油将淀粉肠一个一个铺在圆锅里,大概半刻钟后平底圆锅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油煎粉肠的味道混在麻辣鱼丸的香气中,更是让营帐外头来来回回有好多人驻足。 “江姐姐,这是什么,闻着好香。”阿樱像小尾巴一样围着江宴转圈。 “这是用面粉与肉汤做的面粉肠,自然是香。”江宴闭着眼睛胡诌,香当然是因为添加剂,不过偶尔吃一吃还是很有幸福感。 “我也想试一试。”看着江宴来回的翻弄,阿樱想接过江宴手里的筷子。 “好,你来。”江宴起身拿起托盘去给客人装菜,这会都好的差不多了,摊子前面挤了十几个人。 “淀粉肠五个铜板,酸辣粉五个铜板,鱼丸也是五个铜板,其它青菜都是一个铜板,大姐你想吃哪个?”江宴拿着托盘向最近的一个大姐询问。 “刚巧前个发的月银,你是会挑时候来的,两个淀粉肠,两个鱼丸,再给我盛一碗酸辣粉,这天吃这个酸酸辣辣的土豆粉,身上暖和。”当兵的大姐笑的豪爽,东西点的也刚刚好,二十五个铜板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她们可是有一两银子的军饷呢。 “你可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姐旁边的一个男子打趣她点的多,而自己因为要养家只能点十个铜板的鱼丸与蔬菜尝尝,吃青菜多也是为了尝尝这麻辣的滋味,加一串鱼丸也算点了荤菜。 “这样我给每人多送半根淀粉肠好不好?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小妹也帮不上其它的忙,就给大伙送点添头。”江宴看出来了,有人舍不得花钱,看见其它人吃的痛快也要说上两句闲话,与其等着别人酸溜溜的来挑刺,不如她来当这个好人,瞧着也大方。 果然,刚刚还在打趣同僚的男子,大大的笑容立刻爬到了他的脸上。 “江姑娘大方,是个能挣大钱的。”大伙都有了笑模样。 “我给大伙调酱料,这酸辣粉的汤也是精华呢。”江宴边收铜板边给捡串串,周舟在一旁帮着盛酸辣粉,就连阿樱也学会了将煎好的淀粉肠递出去,瞧着动作干的还挺欢快,从前整日被关在宫里哪有机会干这么有意思的事。 “好吃,够咸够辣,香的很。”营帐里慢慢挤了二十来人,有人吃完离开,有人后到尝鲜,断断续续的说笑声,在寂静的军营里略显热闹。 江宴三人有条不紊的忙着,一直在炉子旁甚至有点热。 这时候,外面说笑的动静突然的戛然而止,一个面相有点凶,身材高大男子走进营帐,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人。 “将军。”还在吃着串串的士兵,都自觉的放下托盘与碗,将中间的位置让出来。 江宴也跟着站好候在一边,看样子,男子应该是这个军营最高的职位,这军营是个有二百多人的驻扎地,江宴不知眼前这人官居几品,不过怎么也该在县令之上吧? 男子带着严肃冰冷的气场,在江宴的摊子前从头扫到尾,一声不吭。 江宴有点心中没底,硬着头皮道:“将军喜欢吃什么,小人今日新出的淀粉肠焦脆里嫩,咸香滋味好。” 她淡淡陪笑,心道她是这人妹妹请来的,应该不会将自己扔出军营吧? 那小沈大人的身份,江宴上次就打听清楚了,是沈将军的妹妹。 “是谁让你进来军营摆摊的,好大的胆子!”男子微眯着眼,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但一点也不友善。 阿樱慢慢躲在江宴的身后,她有点怕怕的。 “回将军的话,是小沈大人专程派两位军爷去家中将小人请来的,说是最近身子不舒服,没胃口,才想吃点有滋味的。”江宴微微垂眸,如实作答。 “是这样吗?她又怎么了?”男子侧身向身后之人问道,浓眉不自觉的紧皱。 “的确如此!”说话的是头一次遇到小沈大人时,同行的黑衣女子。 “吃完就都散了吧,明日让她们离开军营,她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军营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男子冷着脸,挥挥衣袖离开了。 江宴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将她们赶走,甚至还“好心”地收留了一晚,看来军营这边也是最后一次来了。 就在她抬头时,在那男人的身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惊讶的眸色骤然收紧,突然间那人与她对视,正是郁郁不得志的前县主大人——司马婧。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与军营这边是什么关系?一个个问题搅的江宴心烦意乱,走不走的,她得弄明白司马婧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军营,留在这个将军身边的? 而司马婧与她对视后,无所谓地跟着将军离开了,未多看江宴。 可见司马婧不怕身份暴露,就是说将军也知道司马婧的身份,将反贼的家眷留在身边,这个将军的胆子够大的。 不行,明日她去给小沈大人送饭时,得去打探打探司马婧的事情。 夜里,三人被安排在了女兵的营帐里,三人挤在一块,阿樱看着二十来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也是惊呆了,不过还是挤到江宴身边,让自己快点睡下。 今天又是赶路又是干活,她小小的身躯确实太累了,悄悄抓着江宴的衣袖睡着了……! 江宴看看她越靠越近的样子,唇角轻笑,再傲娇也是个不大的孩子,在陌生的环境没什么安全感。 次日,江宴借用军营的厨房给小沈大人做了鸡汤鲜肉小馄饨,鲜肉是厨房提供的,野鸡是江宴昨日赶车时在林子里捡到的,真是便宜她了。 今日,天未亮,江宴便起床开始熬鸡汤,为小沈大人准备两天的“干粮”,即使要被遣送回去也得把雇主的任务完成。 第159章 垫着干净帕子的托盘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个肉夹馍,江宴起的早,与炊事兵拉开抢位置的时间,又加了自己的小锅,熬鸡汤,炖五花肉,还找了一瓶辣椒酱出来换到小碗里,留给那个小沈大人。 这辣椒酱就是抹馒头吃都下饭的很,不愁她不吃饭。 那只炖了许久的野鸡,被江宴偷走一半放进“库房”里,回家还给媳妇补身子呢。 最后,江宴做了十个肥瘦相间的肉夹馍,小馄饨也包了两顿的存在雪多的地方。 辣酱一罐,鱼丸二斤,“库房”现成的酸辣粉丝五包,从新用油纸包好留给她,这也就够了。 自从江宴的直播系统升级后,江宴能看到部分门内的物品,慢慢也能指定几样换出来,空间越来越方便,越来越人性化。 “这小馄饨包的还真精致,不过这个辣酱更不错。”睡到日上三竿的小沈大人才开始懒洋洋的披着狐裘坐在桌子前。 江宴看着沈大人周身雪白的狐裘,心想她什么时候也能给媳妇弄一件,谭千月气质娇贵穿上一定更好看。 “沈大人,将军命令我们今日必须离开军营,该准备的吃食都已经放到稳妥的地方,并且告知了厨房,一会我们收拾收拾东西,便要离开了。”沈大人慢条斯理的吃着,瞧着比昨日精神些,江宴想着司马婧的事情该如何开口。 “啊?他叫你们回去,哎,真是好讨厌一个人。”沈大人毫不在意的讲哥哥的坏话。 江宴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今日也要走的。 “小人想跟大人打听一个人。” “谁?”小沈大人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江宴。 “这人是我家的亲戚——名叫司马婧!”江宴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司马婧?” “嗯!” 第114章 北地五五 “司马婧?”小沈大人似乎精神了些,微微瞪着眼睛,表情有趣。 “对,就是那个跟在将军身边的司马婧。”江宴点头。 “你是说她啊,那是将军找来的通事,会说隔壁北昭国的语言,正好从前那个通事回家养着了,让她顶上。” “竟然是这样,那将军应该知道司马婧的来历吧,她与我们是一同被流放到这边的。”江宴说的自然,想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流放来的?她的事将军应该会查清楚,不过你也是流放来了?”小沈大人忽然来了兴致,江宴瞧着不像大奸大恶之人,长的多周正和善呀。 “咳咳……住在松吉这个地方的人,清白人家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江宴惭愧的笑笑。 “呦,那你怎么个不清白法,说来与我听听。”小沈大人瞬间燃起一颗八卦之心,兴致更高的看向对面。 江宴没想到把火点来自己身上了,这可怎么说呢? “哎,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受岳母的牵连,全家一起被流放。” “岳母?可岳母一家犯罪的事怎么会连你都跟着一起流放?可是被连坐了?”小沈大人向前探着身子,兴致勃勃的去揭人伤疤。 “圣上仁慈,并没有连坐,只不过在下是入赘在妻子府上,所以跟着一起被流放。”本想套对方话的江宴,被人翻个底朝天。 “你还是个入赘的?啧啧,真倒霉啊!”女子蹙眉摇头,有点可惜有点看热闹的样子,表情丰富。 江宴好似面带尴尬的点头,这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满世界都知道的事。 “那你的家人呢?” “家母与府上一切都好。”江宴回道。 “那你岳母犯了何罪?”小沈大人吃人家八卦般,继续打探。 江宴深吸一口气,想给对面那个刨根问底的人一棒子,接触两三次她怎么没发现这人话唠。 “……谋反!”江宴脸有些黑。 “谋反?”小沈大人直接从桌子上被惊的站起来,走到江宴身边转圈瞧。 “沈大人,被流放到北地的都是重犯啊。”江宴觉得这人一惊一乍,若不是沈将军的妹妹,怕是在军营里留不下。 “那你可真是跟着倒了大霉,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小沈大人,边摇头边转圈看她。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眼下已经很好了,主犯便是那个司马婧的父亲……安王爷。”江宴眸子动了动,将话头往司马婧的身上引。 “她竟然是谋反的大罪,看来我要去提醒将军一声,纵然会说北昭语言的人极为稀缺,但用这样的重犯还是太冒险了。”小沈大人脸上终于多了一分正色。 “沈将军被调到北地也不过才两年,这边的位置在边关看来就是一个犄角旮旯,但却是北昭与大夏互通有无的唯一路口,每六个月大夏的商人都会带着布匹,茶叶,粮食,甚至是马匹,来到与北昭的交接处,也就是我们驻扎的关口—仓平关。” “因偶尔要与北昭的官员百姓打交道,所以通事这个职位不可缺少,原来是个六旬的老爷子,后来老爷子耳聋眼花腿脚不利索,也就家去了,这司马婧正好毛遂自荐就留下用了。”小沈大人与江宴聊的热络。 “你坐,你坐,坐下说。”还递给她一个凳子。 江宴哪里想坐,打听了司马婧的事后还急着回家呢。 “多谢多谢。”点点头,接过凳子并没坐下。 原来司马婧是过来当翻译的,不过她作为一个县主,竟然会其它国家的语言,还真是新鲜。 北昭是个小国,盛产香料,药材,人参,都得与大夏兑换衣食住行能用的上的东西,才好安稳地过日子。 所以仓平关每半年都会有一次三天左右以物换物的交易,地点在关外三公里处,来这边进行交易的也是远处的富商居多,像松吉镇这种周边村镇的本地商人不多。 因规模太小,收上来的税银基本用做军营日常的开支,能自己自足省了朝廷的供养,只要管住这边不生事端,军营的日子也比较好过,除了军营这几百人的兵力,十来个村子外还有一万开荒屯田的军队,那里要比这头辛苦些,不过出了事先死的肯定是仓平关的士兵。 “你有没有想过脱离罪籍?”小沈大人突然抬头,目光亮晶晶的看向江宴。 “还能脱离罪籍?”江宴大吃一惊,心底也在蠢蠢欲动,若是能脱离罪籍那么她也能带着谭千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虽然眼下过的也不错,但可以在北地,与只能在北地,两者之间差距还是很大的。 就说应红与苏荷就借着苗大人的能力,成了官眷脱离罪民的身份,她也想自己娘子可以随便出门逛街,吃穿不用再遮遮掩掩。 北地的冬日,早起被窝都是凉的,亏她们还盖了两层被子,房子漏风的怕是能直接冻死在屋子里。 谭千月每天早晨都恨不得钻到江宴身子里去,因为炭火后半夜就灭了,早起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手指伸出被子都能感到彻骨的凉意,穿衣裳更是一种折磨,江宴先起都要把谭千月的棉衣放在火炕上,等烧火后衣裳热了再让她拿去穿。 若是能离开………… “你是入赘,这个好办。”小沈大人挺起胸脯,语气斩钉截铁。 “入赘好办?”江宴狐疑,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办法。 果然,又听沈大人开口。 “想要脱离罪籍,只要与你娘子和离,这样你便不是她家的人,回头脱籍就容易很多。”小沈大人顽皮地看着对面黑着脸的人笑。 果然是一盆冷水,江宴瞬间没了对自由的向往。 江宴假笑着道:“多谢沈大人好意,心领了。”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没意思,回吧。”小沈大人摆摆手,与江宴告别。 “那个……那个……银子还没结算呢。”江宴心累,怎么想吃白食啊,她这风里来雪里去的可不容易,还要给两人开工钱呢。 小沈大人往回走的脚步一顿,脸色微红,真丢人啊。 “哦哦哦,多少银子?我结给你。”作势准备掏银子。 “凭赏吧,一点吃食也不值不少银子。”银子太少,江宴开不了口,也不想白来这一趟。 “哦哦,好好,那与上次一样吧。”小沈大人掏出一块二十两的银锭子,递给江宴。 “谢过大人。”江宴笑着接过。 太阳下山时,三人裹着棉被终于到家,谭千月在屋里听见动静便起身去瞧。 阿樱先跑回院子里,周舟帮着江宴归整铁炉子,炭火,筐子,等所有用品。 “怎么才回来,路上冷了吧?我叫芳姑姑一直热着饭菜呢。”谭千月穿着半身的对襟薄棉袄出来迎接江宴,白皙优美的脖颈露在外头,看着美丽“冻”人。 “嗯,总算回来了,冻的脚都没知觉了,你先进屋,我马上就回去。”江宴栓好骡子。 谭千月固执的摇头,就等在江宴身边。 江宴只好动作快些。 “周舟留下一起吃饭吧。”江宴看着她冻的脸蛋通红。 “不了宴姐,家里还有妹妹等着呢,我就先回去了。”周舟笑的腼腆,两个红脸蛋格外纯朴。 第160章 “等等,我将工钱给你,先进屋。” 又转头对谭千月小声道:“将锅里的饭菜给孩子装些回去。” 谭千月听她管小自己两岁的姑娘叫孩子,心中好笑,却配合着给装了一大碗的猪肉白菜蒸饺,这是为了江宴回来特意包的。 周舟领了二两银子,拿着一大碗的蒸饺回家了,五官乐的挤在了一起。 “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呢?说好我也有的。”阿樱看人家拿银子走了,急的火上房。 “你要银子做什么?”江宴看她着急,故意逗弄。 “那个……我也有人要养。”阿樱别别扭扭道。 “啊?你还要养哪个?”江宴笑弯了腰。 阿樱瞪着眼睛不说话。 “就是带她来的那个暗卫。”谭千月在江宴而便告知。 “那个暗卫,在哪里啊?”江宴狐疑。 “今早在外面冻到不行,找上门来了,包饺子的猪肉还是人家带来的呢。”谭千月有神秘兮兮的在江宴耳边道。 原来,那送阿樱来北地的暗卫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本想在北地荒野求生,但是她低估了环境的恶劣,硬扛了几日实在是受不了了,今日终于用最后的银子在集市上换了几斤猪肉,冷着小脸出现在江家的门前。 谭千月见到繁影的那一刻,终于知道阿樱一路上为何成了这副小乞丐的模样,真是一个比一个惨啊。 冻裂的脸蛋,渗血的嘴唇,薄薄的衣裳,打着颤的身子,晌午吃了饺子后一直睡到现在也没醒。 “人在哪呢?”江宴这回真的惊了。 她在阿樱身边观察好几日也没发现这个暗卫,竟然自己过来了吗?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你们在说什么?”见表姐与江宴站在她身前,光明正大的说着悄悄话,阿樱急了。 “先去吃饭,吃完饭你就知道了。”那小姑姑还没醒,先让阿樱吃饭吧。 “好。”赶路三个时辰,都是又累又饿又冷。 西屋的火炕烧的暖和,将小几摆在炕上,江宴二人去洗手,谭千月把热腾腾的蒸饺一个一个捡到大碗里,锅里的碴子粥也加热。 两人脱了鞋子上炕,脚放进被子里土炕热热的,暖和透了。 小桌子上摆着两碗大饺子,玉米碴子粥,煮鸡蛋,小黄瓜咸菜,酱油碟,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橘子皮味道,清新又温暖。 两人饿了许久,夹起饺子蘸蘸酱油,便开始往嘴里送,饺子又热又香还冒油。 “慢点吃,小心烫。” 第115章 北地五六 听说送阿樱来北地的暗卫是个半大的女孩子,江宴震惊了,她要去见见这个活的暗卫。 小姑娘乱七八糟地睡在被子里,谭千月给她收拾出一间小厢房,只有其它房间的一半大小,一间窄炕,往日都是放些地瓜,土豆,白菜等近期会吃的粮食,炕上最多挤两个人,还连着一个烧水的小炉子,屋子一直没人用冷的都冻冰碴,谭千月吩咐小晚将炉子点上,煤炭烧的旺一直燃到下午,水都开了好几壶没地方灌。 终于将冰窖一样的小屋烧暖和,小姑娘没来得及收拾,直接睡到昏天黑地。 接到任务时太匆忙,身上忘了带银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公主带出来,一模身上光溜溜一个铜板都没有,在小公主颤颤巍巍的眼神下将人家头上的金簪给拔了,又打成了碎片才换了馒头吃。 岂料那金枝玉叶的小东西她不吃馒头,宁愿饿死。从来没带过孩子的繁影心底有些崩溃,但面上依旧是世外高人的清冷模样,让阿樱不敢一直发脾气,最后等她愿意吃馒头的时候,馒头又冷又硬。 后来二人买马车被骗,那匹以次充好的黑马半道就病死了,繁影本着什么都能吃就是不吃亏的原则,硬是跑回去偷了那人家最好的马,这才接着往下走。 开始天气还好的时候,小姑娘能弄来野鸡野兔,但阿樱吃不到嘴,因为这家伙压根不会烤肉,不是生的就是糊的,让小公主崩溃不已,没几天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吵着*要回宫。 可繁影不认识回去的路,就连去北地的路都是小公主厚着脸皮一个一个问的,她只会双腿一蹬往树上飞,然后拿着一张破地图看好久都下不来,最后就连地图都是阿樱看的,阿樱甚至害怕这个奇怪的姐姐自己吃了毒蘑菇死在哪,真是让她一个孩子操碎了心。 唯一让阿樱高兴的事,是能带着她飞一会……。 总于到了北地,她的任务是暗中保护五公主,没有师傅的命令不能回去,只能守在五公主的身边。 她向师兄师姐们请教过如何当一个暗卫,得到的答复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可北地太冷了,这又是她第一次接任务,压根不会处理任何的突发事件,结果还是向现实屈服了,直接找到江家说要留在五公主的身边,那个漂亮的姐姐看见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都合不上的样子。 不过好在终于能混上人吃的饭了,外面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她想回道观……! 江宴对繁影的第一印象是一片柳叶,中等个头,整个人薄薄的,好似能随风而起。 瓜子脸,柳叶眉,唇色很浅,有些江南女子的娇小,看着只有应红一半的重量,但浑身都透着韧劲,很锋利的韧劲。 “小影你来了,就说让你跟着一起来,非要自己吃苦,江宴做饭可好吃了。”阿樱小孩子般炫耀着。 阿樱还凑到繁影耳边悄悄道:“她还有好多我都没吃过的东西,等下次我都拿给你。”阿樱高兴的笑着。 “多谢。”繁影点头,也不知这声多谢是给江宴还是阿樱的。 江宴叫小梅烧水,然后带着小暗卫去沐浴,这姑娘是个坤泽让小梅带着合适,小梅性子也温软。 谭千月又兴冲冲给小暗卫找新衣裳,亏她衣裳做的多,也不缺棉花,不然这一茬又一茬的还真是招待不起。 江宴悄悄从她身后走过去,一把抱住。 “我都两天一夜没回来,你就没想我?”她手臂紧箍在谭千月细软的腰间。 谭千月扔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将她推到床角,靠在江宴身上斜睨的看着她,目光灼灼,有些烫人。 双手搭在她肩头:“想啊,怎么不想。” 说着便去亲她的下巴,软软的触感沿着江宴的下颚一直吻到修长的脖颈。 “……都是土。”江宴抓着她的手臂,却又舍不得松开。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她身上游走。 床幔半挂着,江宴的长腿露在外面。 “我不管。”谭千月半坐在江宴的身上,双手都搂了上去,轻咬在她的耳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吮着,江宴掐在她腰间的手都在用力,信素都没控制住渐渐变浓。 “门还没关呢,这不太好吧?”江宴的声音有点沙哑,不大清白。 谁知谭千月起身走了,擦擦她泛红微湿的耳垂道:“累了就先休息,我去看看她们。” 随后,没事人一样走了,把江宴晾在原地,身上的热潮还未褪去……。 小暗卫沐浴后能看多了,只是还有些被冷风吹过的痕迹,微红的脸蛋,起皮的嘴,估计要多涂些脸油才行。 看着她将湿头发箍成圆圆的道姑头,谭千月替她头皮发紧。 “那个小影,头发要晾干后再梳起来,才会更舒服。”记得阿樱是这么叫她的,这小姑娘瞧着可太瘦了,看着比阿樱还细。 谭千月很自然的忽略了她实力很强的事实。 “哦,好。” “刚好你这屋子烧的暖,很快就会干的。”谭千月还给她拿了里衣与棉袄。 繁影抬头认真的看着谭千月道:“多谢。” “不必客气,你一路上护送阿樱也很辛苦,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谭千月温和的笑笑,小影眼神清澈,像夏天的河水一般能见底。 夜里,繁影盖着厚厚的被子,在土炕上摸着身下发烫的褥子,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将腿脚伸直,真是太舒服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冰凉的声音传到门外。 “小影你开开门,是我。”表姐被江宴抢回去了,好在小影来给她做伴了,阿樱抱着枕头,站在门外。 “你有事吗?”屋内的声音依旧冰冷。 “你刚到表姐家,夜里一个人睡觉估计会害怕,我来陪陪你。”阿樱挺直腰杆,说的理直气壮。 “我不怕。”依旧没人下炕给她开门。 阿樱被噎了回去,看着手里的枕头有些可怜,像个没人要的小狗。 “可是我手里有好吃的甜糕,你不开门就没喽?”阿樱故意拉长音调。 小影听到有甜糕后,眼神愣了一瞬,最后还是起身开门。 “甜糕呢?”见门外阿樱两手空空,小影傻眼了,这小孩骗她。 可阿樱已经抱着枕头挤进了屋子。 “你这床有点小了,不过我人小占不了多少地方。”说着鞋子一脱滚到了炕里面,生怕被扔出去。 第161章 小影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床厚厚的被子,刚刚还在自己身上的,这会归小公主了……。 主屋里,江宴把被子捂热。 “娘子,被褥都暖和了,你快来呀!”看着不紧不慢拆着长发的媳妇,江宴拍拍被子,眸色莹莹。 谭千月回头,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对了,那个司马婧怎么会北昭的语言?”想起军营的事,江宴忙问。 “她喜欢钻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爱四处游历,会说也不奇怪。” “怎么想起问她?”谭千月稍稍警惕的看向江宴,以为她要旧事重提。 “昨天在兵营见到她了。”江宴拉着她躺下。 “她为什么会再那里?” “因为,找了一个好活!” 第116章 北地五七 原来,自从被谭雪儿逼迫后,司马婧终于打起精神寻找出路,偶然间结识了在兵营当通事的老爷子,得知他有心想要退下,便主动毛遂自荐接下老爷子手里的活。 兵营的人,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愿意给司马婧一个机会,就这样她成了沈将军跟前的通事,虽然沈将军后来也得知了司马婧的身份,却并没有将一个流放的皇亲国戚放在眼里。 更以有这样的人为自己点头哈腰为荣,心中暗暗得意,对司马婧呼来喝去的毫不客气。 经过长久的磋磨劳累,司马婧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心气,只要能借着沈将军的势让自己过的好一些,她什么都愿意干。 好在她溜须拍马的态度让那得意洋洋的将军很是受用,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带着家人搬出了大院,虽然破旧简陋但总算是不用与其他人臭烘烘的挤在一起。 家中的姐妹兄弟各个都出去找事做,渐渐的日子也好了起来,老王妃时隔多日腰杆子又直了起来,不过只是在谭雪儿与萧姨娘面前。 谁叫她们寄人篱下呢,成了老王妃整日磋磨的对象,如今弄来一口吃的不容易,司马家却要养着三个吃白食的,养谭雪儿也就认了,谁愿意养那两个拖油瓶。 因司马婧有了体面的事做,谭雪儿那副嫌弃不耐烦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慢慢学会了洗衣做饭,偶尔也要在老王妃面前装装样子,尽管眼下的日子她依旧不满意,可自己又没有能力去过更好的,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北地的风又冷又硬,她又不像谭千月有用不完的面霜堆着,早就吹老了好几岁,再也没有从前那般的水灵。 不是没想过去攀高枝,可看了一圈高不成低不就,能对她有心思的全是罪民与苦役,但凡官职高一些的衙役没谁能用正眼瞧她,只能歇了不老实的心思,继续跟在司马婧身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若是当初没将人换过来会怎样?江宴那张脸强上司马婧十几倍,就算跟着吃糠咽菜估计都是甜的,她后悔了。 秋收后,知府大人宴请各个地方县令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正好借此机会与诸位县令聊一聊这一年的农事税收。 “真的要带我去吗?”正在涂着红唇的金媚儿手里拿着沾了口脂的小刷子,眼神柔媚的看过去。 梳妆台前,摆放着一对嵌了红宝石的金钗,与一个红木盒子。 金媚儿细细描了红唇后,不确定的望着严大人。 严大人清清嗓子,披着毛领大氅走到金媚儿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怎么?你不敢去,是怯场吗?” “怯场?我怎么会怯场?不过是个知府的家宴罢了!”金媚儿不服气,挑眉看向严素,眼里都是暧昧的挑衅,中了人家的激将法还不自知。 “我也觉得娘子应付那群夫人小姐简直是小菜一碟。”严大人笑着抚向金媚儿的侧脸,指尖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金媚儿抓过严素的手背,将红色的唇印完整地覆盖上去,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肉眼可见,金媚儿带着纹路的红色唇印在手背上,像一个湿热的吻一直贴在上头,撩动心弦。 对上金媚儿撩拨暧昧的神色,严大人深邃的眸子暗了暗道:“这个口脂很漂亮,路上带着吧。” 金媚儿……就这? 可二人起身坐上马车后,金媚儿被她堵到车角,扣着手腕,往日一板一眼的人竟然也学会了登徒子那套,将她唇上的口脂吃个干净。 温热的唇舌,渐渐霸道,叫没有防备的金媚儿身下打湿了一片,羞恼又娇柔的瞪着她,气哄哄的抽走了那人袖间的帕子……。 半晌,严大人看见金媚儿身旁放着一个红木的小盒子。 “那是什么?”她好奇问。 金媚儿顺手将那盒子打开,里面一串碧绿的珠链泛着淡淡的柔光,中间赫然是一枚玉佛,一看就价值不菲。 “带这个做什么?”严素抬眸。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知府老娘的寿礼。”金媚儿笑她榆木脑袋。 “老夫人的寿礼我已经备下,无需娘子这般破费。”严大人扣上红木盒子。 “你准备了寿礼?寿桃,喜饼,茶叶,小人参?”金媚儿笑着反问。 “这些不妥吗?” “知府大人怕是嫌弃这些东西占了他库房的地吧!”金媚儿摇摇头。 “我送给老夫人玉佛,也不指望着知府大人能给你升官发财,只盼着上峰不给你穿小鞋就好。”金媚儿靠在严素身侧。 严大人笑的温暖:“不用娘子做这些,若是知府大人一个高兴,将我从义安县调走了就亏了。” 她笑着将那串贵气的玉佛戴到金媚儿的脖子上,美人瞬间多了三分贵气。 “啊?你不想升官?为什么?”金媚儿不解,手指却摸向脖子上的珠串,温凉不冰手。 严大人勾唇道:“有些地方看着乱却好管理,收成厚,有些地方看着好,却一地鸡毛。” 金媚儿明白了,感情这人是在偷偷发财。 终于到了府衙,知府手下的六个县令都带着夫人前来,严大人的年龄最小,其余几个都是三十五到五十之间,连带着夫人也都有些年纪。 金媚儿站在一群县令夫人之间,二十出头的年纪美的出挑。 “呦,这不是严大人吗?几时成的亲啊?夫人竟然这般的漂亮。”邻居胡县令的夫人体态圆润,先上前打量着金媚儿,眼里偷偷藏着不满。 去年本想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严素,谁成想直接被她拒绝了,让她失了脸面,如今倒是还带来了夫人。 “就是就是,往年的严大人恨不得穿着露洞的衣裳过来,简谱节约的不得了,如今有了夫人倒是将她打扮的花一样漂亮,倒真是叫人羡慕呢!”又一个夫人逮着严素不放,说笑着往她身边凑。 严大人年轻,又是女子,夫人们往年最是爱与她开玩笑。 “好了好了,都为难她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严夫人去给老夫人祝寿。”胡县令挥挥手,将几人都撵走,金媚儿不安的看了严素一眼。 严素表示你只管去。 果然,在献上贺礼的时候,其他人虽然比严素的东西强上一点,但也就只是强上一点,通通都是果子茶,真是叫金媚儿哭笑不得。 夫人们一桌,官员们一桌,中间隔着屏风各谈各的倒也热闹。 “妹妹,你与严大人是如何相识的?这严大人可是个香饽饽,你倒是与我们姐妹说一说?”刚刚那个微胖的夫人还是没放过金媚儿,硬要知道怎么就截了自家妹妹的胡。 金媚儿垂眸笑笑:“我一直在帮着表姐照看生意,也是在那时与大人相识。” 她笑意不达眼底,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她不能让严大人难堪,只有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的从前拿不到台面上来说,虽然没有委身过其她人,但外人对她的想法不会改变,这次不知道那下次呢? 金媚儿有些沮丧,为了不让这人刨根问底,她又笑道:“我瞧姐姐也很是投缘,不知是哪位大人娶了姐姐这般有福气的夫人!” “她就是刚刚在门口说话那位胡县令家的夫人。”旁边一位年岁大些的夫人开口,大家都是同级官员的家眷,互相聊天也放的开。 一顿饭下来,金媚儿插科打诨也算是应付下来,可严大人却被灌醉了,散场时需要金媚儿将她扶上马车。 总算能回家了,金媚儿松了一口气,严大人面色潮红搂着金媚儿的胳膊靠在她身上。 金媚儿拿过棉垫子盖在两人的腿上,虽然马车内有炭火但依旧寒冷。 严大人越靠越近,直接睡着了,金媚儿却满腹心事不知该何去何从……。 对比之下,江家就过的舒心太多,冬季白菜萝卜土豆吃的有点多,肉也不可能天天吃,她都不出门了哪里还有肉。 她约了周舟去钓鱼,冰面结的厚,但她们可以等捕鱼的队伍回家后再去凿开的位置放入渔网,能捞几条是几条,回家好炖鱼吃,还叫谭千月将米饭蒸好等着。 阿樱与小影二人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开饭,阿樱还有些跳脱,小影就很“乖巧”,规规矩矩的坐着,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练功。 第162章 江宴正打算让她带带自己,所以想方设法给大伙做好吃的。 她本就不扎实的功夫,有些生疏了。 周舟两个人在傍晚到河面时天色渐暗,一个人来是非常危险的,找了一个废弃的冰洞将渔网放进去,跺着脚在冰面上等着,渔网里面有江宴放的鱼饵,估计不会白来。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拎着桶子开始快步往家赶,吹了半个多时辰的冷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幸亏穿戴整齐。 周舟喜欢跟着江宴干活,去一趟兵营就能得二两银子,省着些花都够一年的嚼用了,所以江宴找她,她一向很痛快。 一人分了四五条大鱼,各回各家。 今个的饭晚了些,江宴蹲在厨房将黑鱼切成薄片,葱花姜片腌制,酸菜下锅炒干水分加入调料盛出备用,然后接着煎鱼,鱼骨鱼肉放在油锅里大火煎炸,加葱段,姜片,花椒水,加热水,等汤汁奶白后加入炒好的酸菜,最后摆上红干椒,“呲啦”一声将热油浇到上头。 鱼肉的鲜,酸菜的咸,葱姜蒜的香,一起混个着飘在整个厨房,小锅上还热着一锅白米饭。 阿樱与小影齐齐的站在厨房外,等着过来端菜,害的小晚无事可做难受的直挠头。 白色的陶瓷大碗中,泛着金黄色的奶白汤汁微微沸腾着,酸酸辣辣的味道充斥着所有人的味蕾。 “表姐,我也要泡汤。”看见江宴用勺子将汤汁盖在白米饭上,阿樱炒着也要。 谭千月也拿了勺子给她浇上,看到一旁的小影道:“你也要吗?” 小影点头,将自己的碗推过来。 谭千月则是爱吃酸辣鲜香的鱼片,嫩滑又带着弹性,微微带着麻辣的味道,口感丰富,好吃下饭。 烛光下,几人围做在桌子旁,一人添了两碗饭,吃到肚子圆圆才下桌。 房顶的烟囱里还冒着似有若无的白烟,吃饱了身上暖和,睡觉也舒服。 第117章 北地五八 打了热水洗漱后钻进被子里,被子外圈是冷的,只有脚底处被江宴放了暖水袋捂着。 “这床,冬天真不是人住的地,阿樱夜夜滚去与小影做伴,实在不行我们回去住吧?”江宴把冰凉的被子裹在身上,不情不愿道。 “这不好吧?她还是个小孩子。”谭千月也有些犹豫,讪笑着看向暖被子的江宴。 “有什么不好的?小影身边更安全,别看厢房小了点,可比我这屋子暖和多了,数九寒天的屋子越小越好。”江宴抱着暖水袋,被冷的直皱眉,就算离床不远处放了炭盆依旧挡不住一股冷意。 “那我明天去问问她。”还是火炕好啊,上去就是热乎的。 她散下乌黑光滑的长发,将棉袄挂在衣架上,刚侧着身子上床就被江宴搂进被子里,她用自己与被子将大小姐围住,一个没控制好摔到了谭千月的后背上,死死的压着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谭千月长发一缕一缕蓬松着,被江宴拢去一旁。 “都是睡觉,有什么故意不故意。”江宴无所谓地靠近她后颈敏感的印记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谭千月却觉得没来由的心慌,烦躁,想将人堆的远远的。 “你怎么了?”感觉到她状态不对,江宴不再压着她,麻利的滚下来窝在一旁装乖。 “不知道,总之不是很舒服。”谭千月摇摇头,放松身子躺下,被子里有了一点点热气,可她还是往江宴的身边靠近。 “哪里不舒服?”江宴摸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我也说不上,好像又没事了。”她摇头找了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很困。 “没事最好,若是难受的紧我叫周舟赶车去集市找大夫。”江宴把被子给她掖好,吹了灯。 “嗯,回头再说。” 临近年关,家里要置办年货,谭千月也有心给应红送去些小孩子的衣物抱被棉布。 小衣裳秋天冬天的都已经做了十来件,是小梅与谭千月一起缝的,有不会的地方自然还是去请孙姨娘帮忙。 孙姨娘家也有一件喜是,就是苏荷的哥哥苏景与一位打猎的女乾元相看成功,估计年后便会成亲,孙姨娘最近格外的喜气,日日笑呵呵的前后溜达。 小影经常一个人去林子里练功,她与阿樱二人自打来到北地都胖了四五斤,原来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段也看着多了些肉。 但小影知道自己胖了以后,一改往日面无表情的模样,变得有点苦大仇深,她只有轻工练的最好,再这么吃下去就得回炉重造了,所以这边吃那边练,日日往林子深处跑。 阿樱像个小尾巴一样,回回都要带着汤圆去林子里找她,然后一起回家,有时候掉进雪坑里被埋到胸口深,还得汤圆将她拽出来。 这日,全副武装的阿樱找着找着迷路了,有汤圆在身边她也没在意,只是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路了,而汤圆就只顾着玩。 阿樱有些着急,今日怎么都没找到小影,她大概走了一个时辰,迷路后又瞎走了一个时辰,即使她出来的早这会也已经要暗了,阿樱急的团团转。 “我们回去吧?” “你走的这条路对吗?”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阿樱不停的对汤圆抱怨着,汤圆又听不懂,它偶尔要出来野两三天才回家,翻两座山而已,简直是家常便饭。 阿樱不知道的是,小影今日练功后就去了集市。 走着走着,阿樱眼泪汪汪,又不敢去打狼,生怕连汤圆都丢下她。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脚下一个没注意,“啪嚓”又掉进了雪窟窿,吃了一嘴的雪。 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雪上,瞬间出了一个又一个小窟窿。 忽然远处传来好多人的脚步声,阿樱连忙拽住汤圆躲在雪窟窿里,汤圆还配合的扑进去玩着。 等五六个人挑着筐子从阿樱跟前走过时,她才敢抬头向前面那两座相连的山看去,里面的人好像在开采着什么,眸子往下移在雪白的地面上,她看到一块黄白相间的矿石,是刚刚路过时掉下来的。 左右看看没人后,阿樱将那块石头捡了回来,扒掉上面的积雪,黄色与白色交织的矿石露出本来的真面目,这个东西除了黄金还能是什么? 阿樱兴奋的拿着那块矿石瞧,连迷路的害怕都忘了,这里有金矿石,那么前边的两座山应该是金矿银矿?阿樱好似出来冒险寻宝的高手,兴奋的躲在一旁。 可那山里的人好像不会离开,洞口渐渐生起了火把。她只能再等机会离开。 眼看天黑了阿樱还未回家,江家翻天了,谭千月急的穿衣裳就出门,每天都是带着汤圆与小影一起回家,今日发现家中的白色细棉布与针线用完了,想着院子里都是女子,缺什么也不能缺了细布与棉花。 本想着叫江宴去集市连同过年用的红纸,鞭炮,花生毛嗑肉菜一起买回来,可是江宴临时被田喜叫走了,小影却说她可以去。 谭千月想着小影不是普通的女孩子,鬼使神差的也就同意了,结果忘记告诉阿樱,让那孩子自己带着汤圆上山了。 等过了好久小影都回家了,才发现阿樱不在院子里,这下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里都炸开了。 谭千月自责的往后山跑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买那点破东西,如果不是她阿樱也不会走丢,她越想心越慌。 “别慌,我们分头去找,这边都是深林人影都没两个不会有事的,她身边还跟着汤圆呢,那可是狼关键时刻能咬死几个。”江宴一边拉着她,一边安慰,虽然说这话怕是自己都不信。 “荒无人烟也很危险啊!”谭千月脚下不停。 她与江宴一起,小影单独,芳姑姑带着孩子,小晚小梅姐妹,大家兵分四路点着火把进山去找阿樱。 谭千月的手心都是凉的,阿樱可不能有事,若是将人丢了她要怎么与姨母交代。 三九天的夜里若是一夜找不到,人都得在野外冻成冰棍,谭千月越想越慌,江宴也跟着着急,就说看孩子不容易。 小梅小晚在家附近寻找,小影早就没了踪迹。 而这边的阿樱将捡到的金矿石收好后,看准时机带着汤圆慢慢后退,汤圆从小便会躲避陌生人,一人一狼配合的还算默契,在那洞口没人后快速的离开了金矿附近,走向幽深漆黑的林子里。 可是走到林子深处后,因为林子里茂密的树枝遮挡,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汤圆,你可不能自己先跑啊,我会哭的,我们回家吧,我不找小影了,她不会有事,我才危险啊!”阿樱恨不得抓住汤圆的尾巴。 “回家,回家知不知道?我不能跟你住在这么吓人的地方,回家能不能听懂?”阿樱对着汤圆一遍一遍的说着,终于让汤圆开了窍,它“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便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阿樱的双脚又冷又疼,走了半天几乎磨破了。 第163章 汤圆也是看阿樱太小,一步一步跟在她身旁没有跑起来,否则黑漆漆又阴森的林子里,能将小孩子吓个半死。 阿樱带着捡来的金矿石,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在林子里,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汤圆的身上,指望自己回家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江宴忽然想起自己的直播系统有接收方圆十几公里内信息的功能,走在谭千月身后急忙将直播点开,就这么开着一直往前走,刚开始直播一片寂静,慢慢的就能发现以自己为心中的范围内,所有小动物的悉悉索索。 二人也只能没有目标的在林子走着,随着范围的推移,终于看见汤圆的身影,以及偶尔毫无控制的狼叫。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跟在汤圆的身边,个子不高正是阿樱,这下江宴总算松了一口气。 “往这边走,我听到汤圆的叫声了。”江宴拉起谭千月往阿樱的方向走。 “啊?真的吗?我怎么没听到?”谭千月高兴又不敢确定。 “放心吧,一定是她们。” “嗯!”谭千月只能相信江宴,努力跟上她往前走。 江宴一直盯着阿樱那边的动态,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还是小影脚程快根据汤圆的叫声,她第一个先将人找到,江宴在这边也放下心来。 随着范围的慢慢收近,阿樱与她们只差两公里的位置。 小影重新点燃了火把,谭千月再见到阿樱时顾不得脚下直接跑过去将人牵在手里。 “你慢点,看着脚下。”地上不是积雪就是树枝,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摔倒划伤脸。 “阿樱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表姐吓坏了。”谭千月摸了摸阿樱冰凉的小脸。 “表姐,我脚疼!”阿樱见到亲人用于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雪地上。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这事是她的失误,表妹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 “我来吧!”看着谭千月求救的眼神,江宴弯腰让小影将人放到她背上,硬是将阿樱给背了回去。 小影举着火把在前边照明,谭千月带着汤圆,几个人心有余悸的往家赶。 中间,江宴又看着系统将芳姑姑与小晚姐妹找到,终于一个不落的都找回家。 “表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阿樱到是除了累没其它的事情,精神还不错。 “嗯,晚上吃了面条就好好的睡一觉。”谭千月受到惊吓后又累了一道,说话声音都弱上一些。 芳姑姑与小晚在煮汤面。 “阿樱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了。”江宴手臂揽在她腰间撑着。 “嗯!”谭千月柔柔的回道,神色看着有些疲惫。 “表姐,表姐,我找到了金矿石!”这时,阿樱兴冲冲地将那块带着金灿灿的矿石拿出来,递给谭千月。 “金矿?”江宴又是一惊。 第118章 北地五九 “金矿?”江宴吃惊的看着阿樱手里那块泛着黄色金属光泽的矿石。 谭千月接过仔细瞧了瞧,看着确实像金矿石,又递给江宴。 “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江宴看看手里的金矿石,又向阿樱询问道。 没听说过松吉镇附近有金矿啊,若是有金矿那一定是热热闹闹的被朝廷围起来。 “我也不知道那两座山叫什么,总之是我迷路的地方,而且好多人在挖。”阿樱回忆着。 “还有人在开采?”江宴怔住,有金矿这么大的事,松吉镇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那么是县令的人再开采,还是另有其人? “这事出去不能乱说,等下吃了汤面就赶快去睡觉。”江宴觉得她可以去调查一下,毕竟有直播这么便利的条件。 “哦,好吧!”阿樱点头,她走的脚很疼。 小影将人带了回去,今日是她大意了差点出事,往后可不能再贪玩放松,还得盯着她才行。 小晚姐妹烧了热水,江宴端来泡脚的木桶让谭千月烫烫脚,舒服的睡觉,今日她又急又累总算那家伙没事,能睡个好觉。 在脸盆里拧了帕子擦脸擦手后,将脚慢慢放进热水桶中,水温偏热但也能行。 江宴彻底把阿樱撵到了小影的屋子里,带着谭千月住回西屋的火炕上,空空的架子床还是太冷,早在流放的路上谭千月就受了寒气,可得靠这土炕好好养养。 谭千月摸着热乎乎的褥子笑道:“还是这屋子暖和。” “那是当然,就北地这边的冬天没有土炕可怎么活。”等谭千月擦脚上炕后,江宴披着棉袄哆哆嗦嗦的出去倒水,屋子里一股烤干的橘子皮味道,带点清新微甜。 谭千月躺进暖暖的被子里,微烫的被褥舒服的她毛孔都被打开一般,手脚也可以随意伸展开来。 江宴跑着回屋插门,吹灯,上炕,动作一气呵成,刚刚想撂下帷幔被谭千月拽住胳膊。 “怎么了?”她疑惑回头。 “帘子不要放,感觉很闷。”她又拽着江宴的衣襟晃了晃,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有些软绵绵慵懒的模样。 “那好,还能看见点月亮的影子。”江宴想半夜冷了再撂下也是一样的。 “好烫!”刚刚还说冷的人,这会又觉得身下好烫,不满意的嘟着红唇蹙眉,掀开一半的被子。 江宴见状侧身看着她,手指捏上大小姐圆润的耳垂道:“那……要不要脱了衣裳再睡?” 她语调轻柔,带着隐秘的试探与诱惑。 闻言,靠在她身边的人,不自觉的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装傻道:“脱了衣裳后半夜会着凉,不要。” 江宴看着嗖的一下*从她怀里跑了的媳妇,不甘道:“我没想干什么呀,抱抱总可以吧?” 伸手小心翼翼将人搂回来,委屈道:“你最近都不爱搭理我。” 谭千月迷迷糊糊道:“没有啊!” 江宴又将头凑过去,埋进谭千月带着淡淡香味的长发里,发丝纠缠在一起手指一点一点探到腰际。 半晌也不见谭千月动一动,她撑着手臂一看谭千月好像睡觉了。 看来,今日确实叫她累坏了。 她帮着谭千月整理了有些凌乱的长发,将人搂在怀里想着那块金矿石的事,明日可以去探探……。 次日,江宴带着汤圆按照阿樱走丢的路线寻找金矿的位置。 手指一划点开直播,界面上有个望远镜类似的图标,再一点开周遭的环境开始慢慢扩大,由近到远,从模糊到真切,江宴能接收到方圆十几公里内的一切,野外的森林即使在冬天物种依旧丰富,江宴靠着先知系统顺利躲避所有野兽。 半个时辰后,随着直播画面的推进,江宴终于发现了前方的异样。 不高不矮的两座山丘中,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乾元在洞口进进出出,肩膀挑着扁担,筐里抬着阿樱捡来那种石头。 根据地图显示,这两座山丘至少离江宴有十公里远,山洞里面具体的情况江宴看不见,不过可以确定这里便是金矿的位置。 虽然知道了松吉附近确实有金矿的存在,但江宴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一眼才稳妥。 又走了一个半时辰,直播中的山丘终于出现在眼前,这会洞口没人,但江宴知道就是这里。 她没办法直接看到山洞内的情况,只能躲在暗处等里面的人出来看看究竟。 等着等着还真让她看出点什么,从里面将金矿石运出来的劳力看着不像本地人,尽管穿着灰黑色的袄子,但言语间竟然是汉语与其它语言掺杂着交谈。 再看面容,虽然离的远但五官轮廓还是有种深邃厚重的感觉,结合他们偶尔蹦出来的语言,江宴觉得这个金矿有些蹊跷,都像是外族人假扮的汉人。 她按着汤圆静静的躲在灌木中间一动不动,如果真是外族人掌握了大夏的金矿,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这件事县令有没有参与其中也是个未知数。 江宴首先想到的是告知县令大人,但如果这事县令早就知道,她傻傻的桶出去被灭口都有可能,虽然严大人看着不太像,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可是金矿谁会不动心,还是小心为上。 江宴默默地退了回去,这事得讲究个技巧急不得。 回去的路上这一趟也没白来,逮住两只掐架的野鸡,准备回去炖鸡汤。 江宴用布条将两只鸡腿绑上,倒着一提便往家走,这一来一回就是小一天。 “总算回来了,怎么还抓了野鸡?”江宴进门后,谭千月迎上去。 她要去打探那金矿的事情,谭千月也时不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江宴回来才放下心。 “走了这么远,自然不能空手而归,晚上我们炖鸡汤。”距离上次吃鱼也好几日了,天寒地冻的得适当补补。 “你进屋歇着吧,让芳姑姑去炖。”看着那两只五颜六色的大野鸡时不时扑腾着翅膀,谭千月叫来芳姑姑处理。 “嗯,也好,看这天色还没吃饭吧,再贴一圈玉米饼子正好。”江宴对着芳姑姑道。 第164章 “好嘞,我这就去杀鸡炖汤,这两只鸡还真是肥呀!”芳姑姑笑的高兴,也是提着鸡腿就走。 芳姑姑准备去收拾两只野鸡,小晚帮着烧水烫毛,两人一起将野鸡收拾的干干净净。 江宴回到屋子里半靠在罗汉塌上,慢慢喝着茶。 “那边怎么样?真的有金矿吗?”过了一会谭千月开口。 “看着确实有两座金矿,不过好像是外族人在开采,长相与口音都与北地的百姓有所不同。”江宴顿了顿道。 “外族?”谭千月瞪大了眼睛大吃一惊,大夏境内的金矿怎么可能与外族扯上关系。 “嗯……进进出出十几个,瞧着都不像本地人。” “那怎么办,要告知严县令吗?”即使谭千月被流放到北地,可关乎整个大夏朝的事情还是马虎不得。 “现在没办法确定严县令没参与其中,不能贸然的去打草惊蛇。”要说在县令眼皮子底下挖金矿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绝对。 “你说的对,得先搞清楚严大人的立场。”谭千月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无事,我再想办法,就算他们能弄出来黄金,想运走也是一件麻烦事,靠近边关的位置只有沈将军的兵营离外族的地界最近,其它路都得绕的老远,且不一定好走,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告知官府。”江宴想着那里的实际情况道。 “见机行事吧,还是安全最重要。”那金矿就算是被偷走,在她这里也比不过阿宴的安危重要。 “好,我自有办法,你不用为这件事担心。”看着谭千月苦大仇深的脸色,江宴笑了。 天色渐暗,灶台下面点着火,火光一晃一晃的将厨房照亮。 油热后,葱花爆香,一盆的鸡块直接倒进去翻炒,煸炒出香味开始加水,粗盐,干树枝烧的啪啪作响,树枝燃烧特有的味道传来,给本就喷香的炖鸡加了层更丰富的味道。 瓦盆里有发酵好的玉米面,掺了小麦粉的玉米面口感细腻许多,味道也带着淡淡的甜,与满满的面香。 在别人家还吃着粗硬的荞麦饼子时,江家顿顿的饼子都要加一半的小麦粉,原汁原味的粗饼子大小姐怕是吃不惯,甚至会觉得难以下咽。 好在吃喝江宴最是不缺,还养的起,何必去委屈大家。 江家大大小小人口也多,两只鸡都炖了,她向来不是个吝啬的主子,所有人来到这个院子里都长胖不少,总觉得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就连心思活络性子跳脱的小晚都稳重了不少。 将面团在手里揉捏几下,“啪”的一声直接贴在铁锅边上,顺着锅沿贴了一圈的锅出溜,蒸帘下是翻滚的鸡肉,汤汁带着金黄色的鸡油香气四溢。 两刻钟后天黑之前,炖鸡与玉米饼子都熟了。芳姑姑利落的掀开祸盖放到一边,祸盖上的水蒸气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厨房里面烟雾缭绕。 芳姑姑端着炖鸡与玉米饼子到了正房,江宴去点蜡烛,虽然天色刚刚变黑,但吃饭还是亮点好。 看着热腾腾带着香气的炖鸡,江宴觉得这一天的劳累都跑光了,要不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在没有娱乐设施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还能干什么! 江宴夹了一块鸡腿肉到谭千月的碗里,便捧着碗喝了一口鸡汤,又鲜又香,玉米饼子也是带着脆脆的锅巴,外面又冷又饿的走了一天,这会真是幸福啊。 “唔……!”谭千月刚将那块鸡腿肉往嘴里送,就觉得整个胃里面翻江倒海。 “你怎么啦?”江宴拿了谭千月的外衣追出去,怎么吃吃还犯恶心呢! 第119章 北地六十 谭千月突然很讨厌油腻腻的东西,但是想到她从前吃的也不多就没多想,这段时间胃口好上一些也是因为在流放的路上吃了苦,身子需要补一补才爱多吃肉。 又或许是江宴做的饭很有食欲,叫她比从前胃口好,如今许是身子补回来了,便再也吃不下了,她清澈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但是后几天,她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竟然会对着咸菜缸流口水,这个发现可叫谭千月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连芳姑姑剁酸菜的时候,她也是撕了菜心吃两片,不觉得酸反而觉得味道非常好。 “夫人,往常也不见你看吃这东西呀?该不会是有了吧?”芳姑姑瞧谭千月又要撕酸菜心的架势,突然来了一句。 “有什么?”谭千月只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胖了几斤,就连那件很方便走路的胸衣都穿不下,过于合身又紧的不行,换回宽松的肚兜才舒服。 “当然是孩子呀,东家怎么像十三四的小姑娘一样什么都不懂。”芳姑姑喜滋滋的说话着,眼神还往谭千月的肚子看去。 “孩子?”谭千月好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不敢动,一双漂亮的凤眼紧紧的盯着芳姑姑看去,有点不知所措。 “夫人,还不快叫东家找大夫过来给你瞧瞧。”芳姑姑越说越兴奋,双手拍着大腿提醒谭千月。 “真的会有吗?”谭千月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再有一个月便二十有二了,同龄早早成了家的女子孩子都要三四岁了,就连应红都怀了孩子,那次她虽然在安慰江宴其实心中也忐忑不安。 “夫人最近可有恶心,嗜睡?” “恶心倒是有两次,也闻不得荤腥,嗜睡?也确实比从前爱犯困。”谭千月一一点头。 “那准是了,跑不了,还是叫东家去请个大夫过来把把脉,方才更稳妥。”芳姑姑拍了拍谭千月的手背,笑得见牙不见眼。 谭千月好像做梦一样,连走路都要想想先迈哪只脚。 她回到屋子去寻江宴,见她在摆弄着一块墨条一样黑漆漆的东西,软软的靠在她身上,双手搂着她的脖子。 “怎么了?”谭千月很少有如此黏人的时候。 “嗯……我有点不舒服,你去帮我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她没敢说自己好像怀孕的事情,怕给她一场空欢喜。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江宴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人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嗯,恶心犯困,浑身没劲。”谭千月将脸贴在她身前,语气娇娇柔柔,看着确实没什么劲。 “那好,一会我便去集市的医馆将那老大夫请过来。”江宴感觉让老人家坐一圈骡车过来给谭千月看病,大概有点困难,但是多给些银子试试,老人五旬上下的年纪按理说不行也得行……! “你先去休息,我这就过去。”说着便准备穿长袄出门。 “嗯……!”谭千月眼眸水汪汪的点头。 江宴驾上骡车,看看天色估计得留大夫在家中住上一宿,她也确实该找个大夫过来给娘子瞧瞧,毕竟前两天也是恶心吃不下太多东西。 江宴从中午出发,义安县永远有化不完的雪,板车压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冬日里的乐章,不急不躁稳稳前行,阳光明媚江宴挥动着手里的鞭子,叫骡车加速。 太阳落山前,她终于赶到上次那家医馆,三番四次的与老大夫商量,又拿了三两银子的诊金这才叫有些脾气的老大夫顶着风雪坐上江宴的骡车,摸黑到了松吉镇。 正屋里,老大夫一只手摸着胡须,一只手为谭千月诊脉,过了好半晌才姗姗开口,十足的架势。 “经过老夫再三确定,是喜脉。”大夫笑着点头。 谭千月盖着厚棉被,心里的不确定总算落了地,抬头去看江宴的反应。 “喜脉?是说我家娘子她怀孕了吗?”江宴有点傻乎乎的看着大夫,耳边一直重复着喜脉,喜脉,喜脉……! “对,没错,你家娘子有喜了,好吃好喝伺候着吧,目前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事,前三个月稳妥着些就成,眼下快两个月了。”老大夫此刻多多少少带了点笑模样。 江宴老实的听完大夫的嘱托,这会她再瞧老大夫,都觉得这人慈眉善目连那古怪臭脸的脾气都让她瞧着顺眼呢。 江宴又抬头看向谭千月,谭千月与她眸光对视后又羞涩的转过去。 “大夫,今日天色已晚,您要不先在这里住下吧,等明日我在将您送回去,您看如何?”雪天路滑,这会将人送回去怕是要半夜才能到集市的医馆,等江宴再回来鸡都打鸣了。 况且,这会她哪里还有心思去送大夫回家,她恨不得现在就关门回到娘子身边摸摸肚子,好突然的惊喜,她的心这会都在砰砰直跳。 老大夫看看黑漆漆的天,勉为其难的应了,不应也不行回不去。 接着江宴便安排了芳姑姑给老人家收拾出一间倒座房,烧暖一些给大夫去休息。 她自己迫不及待的回了屋子关上门。 “娘子,娘子,什么时候的事,都快两个月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江宴眸子亮的好似装了星星。 她一副想要凑近,又不敢贴上来的模样,目光落在娘子的腰间,看着还是纤细柔软,竟然就这么有了孩子? 第165章 谭千月也泛着星星眼看着江宴,两人都有点慌,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对,原来看别人有喜与自己有喜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站着干什么?上来呀!半晌不见她上炕,谭千月去拉她的手。 “哦。”江宴转身去插门,将烛火拉近小心翼翼的脱鞋上炕,屋子里的温度微微扑脸,被褥柔软脚放进去都是热乎乎的。 “吹灯吧!”谭千月躺着还是有点热。 “宝宝会不会怕黑?”江宴手指轻轻抚摸着谭千月的肚子,是一种特别神奇的感觉,这里面有个与两人都血脉相连的小东西。 “她说她不怕,快去吹了吧!”谭千月觉得江宴情绪波动有些大,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江宴起身吹灯后,躺在外侧,与谭千月中间隔开近一米,手却与她牵着,将柔软的手指一个个放在手心里时不时搓着。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见她与往日不同,谭千月忍不住开口。 月光皎洁,透过纸窗上的小格子,能隐隐约约带来点光亮,江宴修长的身形像一道屏障般横在靠外的方向,她用手支着头看向炕里的位置,双腿微微弯曲交叠着。 “我怕挤到你们。”夜里,她清透的声音中带着点松弛,还有点微不可查的兴奋。 语调有些迟缓,是因为在想孩子有多大?会长的像谁?要叫什么好?松吉镇有没有学堂?等等一系列天马行空的想法控制不住的往她脑子里面钻,她还没有与亲人相处的经验。 “怎么会挤到,阿宴你过于担忧了,放松一点。”谭千月自己往前凑了凑,继续如往常一般找着舒服的位置。 江宴怕两人从炕边掉下去,只好拖着她往里挪动着身子,许是怀孕的确容易犯困,谭千月没一会便睡着了,江宴数着看不见的星星后半夜才将将闭上眼睛睡觉。 直到三日后,江宴才恢复了往日的灵气,满脸喜气洋洋,缝人就得细细讲一遍家中的喜事,正赶上过年属于喜上加喜。 自从知道了要添加新成员,江宴便没再出去做这做那,而是日日在库房里翻找小宝宝与她娘能用到的东西。 轻薄暖和的小毛毯,用来做摇摇车的木板,婴儿的小被褥,衣裳料子,备用的奶粉,奶瓶,甚至是小号的锅碗瓢盆,她忙前忙后将合适的东西都换出来留在自己的“库房”备用。 谭千月的孕期反应后知后觉的找上门来,比如半夜要吃涮羊肉,然自己也知道这非常不合理,上哪里去给她找羊肉,便忍着不出声可是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半夜,媳妇在一旁默默抹眼泪,叫江宴吓的睡意全无。 “没什么,就是饿了。”谭千月闷声委屈道。 “饿了想吃什么?”江宴心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可眼下的谭千月招惹不得,情绪敏感,身子难受,脾气又娇又冲一言不合便要掉金豆子,江宴看着有些心疼之外又觉得十分有趣。 只能日日哄着,尽量把东西备齐,方便随时伺候。 “想吃……想吃涮羊肉。”谭千月眼泪汪汪小声道。 江宴头皮一跳,假笑着看她。 “不是我想吃,是她想吃!”知道理亏,谭千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又用期盼的目光瞧着江宴。 “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至于涮羊肉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买头羊回来怎么样?”江宴的语气轻柔哄孩子一般的与她商量。 “也好,明天也行。”谭千月有些埋怨肚子里的小馋猫,因为一口羊肉还叫她哭唧唧太丢人了。 所幸江宴半夜下地,给大小姐做了鸡蛋灌饼,还加了两根淀粉肠。 次日一早,江宴便开始去衙门附近的人家打听谁家有羊能卖,这边生活条件比江宴的邻居们强很多,只要价格给的高些买一头羊不费劲。 转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领回去一头小羊,小羊长了一年多正是肉质最美味的时候。 怕谭千月看见小羊一命呜呼影响心情,她特意在其它地方将小羊处理干净。 回去又是切薄片,切厚片,熬汤,准备青菜,调料,一个时辰后所有菜色摆上桌,两个小的稳稳坐在桌子前等着谭千月上桌。 然而……谭千月闻到羊肉汤的第一反应便是跑去外面吐……! 江宴看的一脑门官司,还得拿着温水出去伺候。 谭千月用温水漱口后,笑得抱歉:“呵呵,我想吃的,大概是她不想吃了。” 江宴…………! 第120章 北地六一 自从谭千月怀孕后,江宴一直处在一个低调的亢奋中,除了面上的喜上眉梢,总是悉悉索索的在“库房”找东西。 一直处在花金币的状态,育儿书换出来看看,婴儿床学一学,觉得还是得先从饮食抓起。 最近谭千月的胃口不如上个月,一些带荤腥的东西都不能碰,而这边能名正言顺拿出来的东西又不多。 松软的小蛋糕,烤蜜薯,煮牛奶,煮鸡蛋,先用小甜点哄她吃些东西,江宴想给她做些青菜,但北地这会只有白菜是黄绿色的,所以她今日特意去挖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扣大棚。 用木头,草帘子,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房子放在灶台的另一端,用灶台的余温让青菜长出来,最快半个月,慢些一个月也够了,只要这里能长出小苗苗,那么她家大小宝贝的青菜就都有了。 据说三个月后孕期反应会好很多,到时候可以根据自己找来的书籍慢慢滋补。 今日她的任务是做个悠车,宝宝能睡在里头也可以当做摇篮,解放大人的双手,慢悠悠摇晃孩子睡的也快。 去林子里找了桦树皮做围挡,将带毛刺的地方磨平,围成像个小船一样的形状,掐上四个铁环,等到需要用它时再用麻绳吊到房梁上,轻轻的推着就好。 江宴想着还要给这个原木色的悠车涂上颜色,描上好看的花朵图案,正好时间来得及再晾一晾也就能用了。 “你这个是什么?都蹲在这屋一天了不冷吗?”谭千月不知道江宴做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但看的出来是给孩子用的。 “这个叫悠车,以后让孩子睡在这里留下一个人轻轻推着就行。”江宴指着做好的悠车给她解释。 “要吊起来吗?”谭千月看见四个铁圈与麻绳。 “对,简单又方便。” “看着很好玩的样子。”她幻想着里面多出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多做几套小被吧,我有种预感,褥子这个东西怕是多少都不够用。”江宴摸着悠车的围挡。 谭千月眸子转动,明白了江宴的意思后,捂嘴偷笑。 “也不知道应红怎么样了,这会快五个月了吧?”谭千月忽然想起同样怀孕的应红。 “我抽空会将东西给她送过去,路途有点远你就不要去了,等日后稳妥了再去瞧她也不迟。”江宴不大同意谭千月在骡车上颠簸。 “也好,你送去也是一样的,只要她手头不缺孩子穿的用的便成。”谭千月也不是一定要自己去颠簸,她又不是个贪玩的性子。 虽然小宝宝的到来让江宴欢喜了一阵,但那边山头金矿的事情她并没有忘记,如果真是外族的狼子野心那么她们整个北地也不安全,这边原本就乱,多亏了严大人治理有方才看着有条不紊,一旦有了不稳定的因素,怕是穷凶极恶不老实的都会跳出来捣乱。 可到底要怎么试探出严大人有没有参与其中呢?江宴暗暗皱眉。 隔天,她想出了一个办法,眼下快过年了,她去给县令夫人送点谢礼过去,上次只是口头说说还没亲自去表示过,这从正好借着年底去会会县令大人。 江宴挑了自己改过的擦脸油与两件羊毛大披肩,不过分贵重又能代表心意,找个机会与县令大人单独说两句话就行。 嘱咐好家里后,江宴便带着东西喜气洋洋的去了衙门,与认识的赵官差打了招呼后,直直走去县令大人的书房。 “咚咚咚。” “进。”一个沉稳的声音道, “给大人请安。”江宴笑着小声与正低头看卷宗的县令打招呼。 严大人还以为是衙役,可一抬头便看到了江宴,虽然不讨厌江宴可还是有一点不悦,若是谁都能闯进她的书房,她还要不要办公了。 “怎么是你?”严大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严大人,这不是临近年关了吗?上次您与夫人给我们介绍了一笔大买卖,当时事忙没来得及谢过夫人,眼下快过节了就将家里织的羊毛披肩给二位送来两条,不值钱全是小人的一片心意。”江宴字字清晰,语速不慢,生怕这位大人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严大人听后,脸上神情有点为难,按理说她不应该拿百姓的东西,可这谢礼其实是送给金媚儿的,她没帮上什么忙,而且两条围巾二三两银子的事,她要不要替金媚儿拒绝? 恍惚间记得夫人对这家人还是挺投缘的,她在这边本就没朋友,所以到底要不要接受?还是让夫人自己做决定吧,大不了她再送个同等价位的回礼就是了,或许金媚儿会开心? 第166章 严大人板着脸,脑子里九曲十八弯的绕着。 “嗯……虽然礼物不贵重,但到底是夫人帮了你们,本官这边不好替她收下任何东西,你还是去与夫人说说吧。”严大人将人给推走了。 “既然如此,小人这就去拜访夫人,上次还说要她来家中做客,尝尝我们家的手艺。”江宴看似憨厚的笑着,只是精致好看的相貌看起来非但不傻还带着朝气。 严大人点点头,状似同意。 只是江宴刚刚转身,一个带着金闪闪的矿石便从包袱里面掉了出来,“咣当”一声刚好落在了严大人的脚边。 严大人被那金闪闪的东西晃了一下眼,下意识的看去。 “哎呦,让大人见笑了,前两天有个外族男子在我手里买走两张狐狸皮与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没银子竟然说用这块金矿石抵给我,我见他们人多势众也就应了,若这块金矿石是真的我也算是赚了。”江宴唏嘘的摇摇头。 “外族男子?还很多?”严大人正色看像江宴。 “对啊,虽然会说些汉语,可掺杂着我听不懂的话语,一看就不是义安县的老乡呀,真不知道来这边干什么的。”江宴像个话篓子,不用问什么都说,一副没心机的单纯模样。 “可否将那块金矿石拿给我瞧瞧?”严大人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神色认真。 江宴把捡起来的金矿石递过去,垂眸神色幽深。 严大人仔细打量着那块金矿石,不像是关外的地界能有的东西,外族人混进来究竟想干什么? 这边地处敏感,就算是有外族人都是在衙门登记过的,想不出哪个与这块金矿石有关系。 若这块金矿石不是关外的,那么会不会是义安附近的金矿?想到这严大人才记起几个月前包给香云阁掌柜的山头,后来官府去登记的时候还说是个空山,连个黑煤球都没挖出来。 严大人越想越怀疑,那个戚云就不是一个底子透明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渐渐凝重又透着担忧。 “大人,那小的就先退下了。”江宴看这事严大人八成是不清楚,不过她应该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她话带到了便不再多留,至于那金矿的位置如果县令大人查不出来,那么其它的江宴怕是指望不上她。 严大人回神道:“好,但这个东西能不能借本官几天?” “那没问题,我信的着县令大人。”江宴不在意的笑笑。 随后将节礼送去了县令夫人的院里,金媚儿也没让江宴空手回去,送了二十斤猪肉,与四包糕点,都是实用且过年能用的着的东西,她是县令夫人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但又喜欢那擦脸的面油与羊毛披肩,便用食物将东西换过来,也算是接受了江家的心意,面上也好看。 江宴心里的石头落地后,一身轻松的回家。 她一身烟蓝色毛领长袄,踩着积雪进了院子,手里还提着县令夫人给的二十斤猪肉与点心。 芳姑姑瞧见江宴大包小裹的回来,赶忙上前接过。 “哎呦喂,东家可真是知道心疼人,这又买了小半头猪啊。”芳姑姑夸张的将猪肉掂量掂量,心里又乐开了花,自从来了江家她的两个女儿都吃的溜光水滑,走在大道上都比旁人家的姑娘好看圆润三分。 “这算是年猪了,收拾收拾吧,还有这个点心也拆了一包给大伙分吃吧。”江宴把四包点心放在了厨房。 “东家,这点心瞧着怪金贵的,定是不便宜,还是留给夫人慢慢吃吧,我们就别抢孩子的东西吃了。”芳姑姑是个嘴快的,心里想什么都要说出来,若是少说一句当夜定然睡不好觉。 “没关系,点心还有很多给大伙都尝尝。”江宴倒是不反感她这性子,就是偶尔不一定会从芳姑姑嘴里听到什么。 “哎,那成,我就厚着脸皮给大伙一人分两块。”芳姑姑乐呵呵的去将东西收好。 江宴洗手后回了正屋,谭千月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绣花小袄,盖着薄被在午睡,屋内柴火烧的暖和,衬的她小脸红扑扑的,皮肤透白比从前冷白的样子多了两分气血很足的感觉,有点像江宴的肤色,娇艳的红唇微微嘟着,睡的很香。 江宴脱了长袄,穿着夹袄与毛线坎肩清冷的蓝白色平添了温润含蓄的气质,她将冰凉的手捂暖后才上炕,躺到谭千月的对面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有些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没一会就动了歪心思,身子往前凑了凑,小鸡啄米般一会一下,一会一下,对着红润的娇唇像是要将人亲醒,她离的很近大概是影响了大小姐呼吸,随后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江宴的脸上,肉不疼心疼。 看来日后她的地位有些岌岌可危,只能沦落到与汤圆一较高下的地步…………。 大抵是空气少了一半,谭千月柔柔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江宴,江宴捂着脸撅着嘴瞪瞪看着她。 “怎么了?”刚刚睡醒的美人像个无辜的幼兽,江宴适才受的气又散了,算了还能如何挺着吧。 “没怎么,太冷了需要暖暖。” “哪里?手吗?” 江宴撅嘴道:“这里。” 谭千月唇角微动,转过身又睡,江宴只能自己巴巴的凑过去,手掌轻轻搭在她腰间,陪睡。 自从江宴回去后,县令大人靠坐在椅子上待了许久。 她脑子有点乱,虽然当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要与金媚儿在一起的,可是风月场合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与他国的奸细那是天壤之别。 就在江宴走后,严大人也明白了这次江宴过来的目的,送礼是假,将金矿的消息告诉她才是真。 深吸了两口气后招来捕快:“你二人去那揽月山附近查看情况,切记不得打草惊蛇。” “是!”捕快齐齐抱拳。 第121章 北地六二 夜里,严大人踌躇许久才回了屋子。 金媚儿盖着小被窝在榻上等她,大抵是夜深了她缩着身子睡着了,榻上终究是没有炕上暖和。 严大人走到金媚儿身边,漆黑深邃的眼眸淡淡望着她的睡颜,金媚儿不上妆的时候容貌素雅,人也看着舒展温柔,比起刚刚认识的时候少了张扬的棱角,却依旧带着勾人的风情。 严大人牵起她的手,借着烛光打量着她掌心的茧子,因为练武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她从未细细打听过金媚儿从前的事情,*那戚云除了义安在别处应该也有生意,手下人会些功夫倒是说的过去,更何况媚儿从前还管着那么大一个香云阁,没点本事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像她们这种手下多是从小培养的,过程自然艰辛无比,金媚儿在这里待的放松舒服,严大人并不想去揭她的伤疤,以为过去都过去了,这里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但这些可能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一个优秀的左右手,戚云会这么容易就放她走吗?还是她们之间交易了什么?又或者连自己都是任务的一环? 想的多,严大人反而镇定了,心底的惊慌慢慢变得冷静,那边的调查还没传来消息,她不能提前冤枉她。 金媚儿早在严大人推门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想逗逗她所以在装睡,可是感觉她的气息有点沉重,说不上来的压抑,所以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不去床上睡?这里多冷,下次不要再这里等了。”严大人轻轻推了金媚儿的肩膀。 金媚儿揉揉眼睛慢慢睁开:“你回来啦?” “嗯,去炕上睡,用我抱你吗?”她靠近询问。 金媚儿忙摇头,心下微跳。 夜里,屋子烧的暖,金媚儿光滑的肌肤上泛着细腻的汗珠,面色微红,气喘吁吁的躺在严素的肩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严大人的锁骨,今夜她有些“过分”。 金媚儿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印记,后颈处现在都肿痛着。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只手就能制服大人,可是就算她功夫再高也抵不住这人用信素勾引自己,让她主动贴上去。 金媚儿喘息的同时,还暗暗的掐在严大人的腰间,神色娇嗔的怨怼,空气中还带着意乱情迷的幽香。 严大人的手紧紧握着金媚儿的肩头,将她圈在怀里,她泛白的肌肤透着血液流动过后的红,也带着点点湿气,眼神望向屋顶,眼尾薄红。 “我还没听过你讲以前的事呢,要不要说给我听听?”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叫金媚儿身上的热意渐渐消退。 “啊?怎么忽然对这事感兴趣?”金媚儿依旧躺在严大人的身前没有抬头,抚在她腰间的手指一紧。 “忽然很想听听你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吗?七八岁的时候娘亲生病走了,我成了没人管的孤儿,混在乞丐堆里两个月,在冬天来临之前被其他乞丐从破庙里赶出去打个半死,是路过的主子救了我。”金媚儿的声音很轻,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严素拉过被子将她裹紧,好像在温暖那个时候的她。 第167章 “后来就被带到了府上生活,那时主子不经常回来,我被带去与乾元一起学本领,再后来肯定是学的好的孩子受主子喜欢,我为了报答她自然更加努力。”金媚儿静静的讲着,那时的经历她眼下不是很关心,她现在只关心大人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些,金媚儿不敢与她对视,是能将头埋的低低的。 严素眸色漆黑,再等一等,手下还没传来消息她还是再等一等吧。 “你很看中戚掌柜吗?”想的是一件事,问出口的却是另一件事。 “啊?”金媚儿抬头,眉眼间还带着点艳色。 “你很在乎她吗?”严大人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执着。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怎么你吃醋了?”金媚儿撑着身子,双手捧着严大人的脸颊,眼神狡黠的像一只小猫。 “嗯,我吃醋,以后不许再去见她。”本是一句情话,却被严大人说的义正言辞,一脸的严肃认真。 金媚儿怔怔地看了她一眼后,俯在她身上笑的明媚。 月光将地上的积雪照亮,银色的大地上北风带起丝丝的雪花,带着神秘朦胧的美。 谭千月的孕期反应到了两个半月的时候愈发严重,白天夜里都恨不得挂在江宴身上磨她,一点荤腥闻不得,江家在年底过上了寺庙里的生活,顿顿吃素。 她甚至日日到灶台边看那新长出来的小苗苗有多高了,更是想在隆冬的年底吃上绿叶菜。 看着有点掉秤的谭千月,江宴今日准备做一桌素菜让她吃点顺口的。 腌菜缸里捞点小黄瓜,线豆,尖椒,地簧,胡萝卜,洗净切小块放入少量的酱油醋,味精,葱花,新长出来的香菜也放上两根,加点香油拌一搅,平平无奇的腌菜顿时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能吃下两三碗米饭。 泡好洗净的榛蘑加了新鲜的白菜叶一起大火翻炒,江宴用的是自己“库房”的白菜叶,比自家冬储的白菜还要新鲜,口感更好。 江宴在屋里种了四五样小青菜,在她的精心照料长势喜人,掐了一把菠菜洗净后扔进锅里,一道蒜蓉菠菜很快就出锅了,由于青菜有限只能紧着她家娘子一个人吃,所以江宴只做谭千月的饭菜,其她人都是自食其力,而江宴时不时能跟着谭千月混点剩菜,不过她还是更想吃肉。 虽然江宴可以有很多青菜,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够谭千月与孩子吃的就可以,其她人也不见得爱在大冬天吃没油水的青菜叶子。 巴掌高的嫩韭菜都割了切碎,打几个鸡蛋炒一盘韭菜鸡蛋,整个厨房都是韭菜与鸡蛋的香味。 秋天晒好的豆角丝泡软,放点红干椒爆炒,在来一盘酸辣土豆丝,最后拿出炉子上蒸好的小豆腐撒上调料汁,满满当当摆了六盘菜,主食除了白米饭还有一摞薄薄的春饼。 谭千月看着江宴忙碌的身形,心里美的冒泡泡,眼里都是小星星,将能端的饭菜摆上桌子。 “阿宴,你对我真好。”谭千月跟在江宴身后,嘴上抹了蜂蜜一般甜。 “呵,你才知道?”江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谭千月笑而不语,眉似新月,从前吗?不提也罢。 天冷了后,江宴便让谭千月坐在炕上吃饭,脱了鞋子将脚放进炕桌下面,那里有一个不大的小被子,刚好盖住脚丫与小腿。 坐到烧过的土炕上面,微烫的触感传来非常舒服。 谭千月拿着筷子夹了韭菜吃,香,又夹了菠菜,嫩,那个酸咸菜看着也不错。 江宴坐在她对面,摊开一张薄薄的小饼,没有上油的干饼微微带着点焦糊的面香,卷了土豆丝,豆角丝,递到谭千月手里。 谭千月矜持的伸出葱白一样好看的手指,秀气的掐在卷饼上,三口一个小饼吃的满足。 她负责吃,江宴负责卷,偶尔抬头看看她鼓着腮帮子闭嘴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一个放不开的小馋猫。 “也别吃太多,吃饱就行。”虽然她瘦了些,但江宴还是要叮嘱她控制自己与孩子的体重,这样后面才不会遭罪,就算孩子小一点也没关系,毕竟有骨头就能长肉。 孩子若是知道江宴想让自己在娘亲的肚子里就减肥,想必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再吃一个,就一个。”吃过三个小饼后,谭千月犹豫着又伸出一个手指头。 江宴……看了她两眼还是妥协了,三个月后再减也不迟……认命的又在卷饼。 谭千月得逞的偷笑。 窗外北风呼呼地拍打着窗框与门框,但阳光依旧正好。 严大人派出去打探的捕快回报,揽月山附近确实有人进进出出,而且看长相也与本地人有点出入,可是那边一直有人把守,捕快不敢打草惊蛇也混不进去,只看出那里有开采的迹象。 前两次衙门派人去揽月山时,这里将真正开采的位置掩盖,用另一处空山将人骗走,这次捕快埋伏在揽月山周围,看到里面的人挑着筐子,上面盖着油布,将东西转移到其它地方。 虽然没看到金矿,可若是煤矿这里一定会落下黑漆漆的痕迹,很明显里面是比煤矿更值钱的宝贝。 严大人听完香云阁的戚掌柜确实与外族有关系,神色肉眼可见的阴沉警觉,无论是金矿还是与外族勾结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她得尽快了解那个戚云在干什么。 没过两日江家来了一位贵客。 “县令大人怎么亲自前来,小人有失远迎。”江宴热情的招呼着严素。 “不必麻烦,本官这次来只是想请江姑娘帮我一个忙。”严大人斟酌着说出口,她知道江宴是个有本事的人,能打的了老虎,做事也机灵。 江宴嗅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息,笑着道:“您请说!” 两人对坐在东屋的八仙桌旁,严大人在下面搓了搓手道:“前些天江姑娘送来那块金矿石怕是义安县出的金矿,只是这里面有外族人插手事情便有些复杂,我们需要一个人打进内部瞧瞧她们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嗯,严大人的意思是?”江宴抬眸对上严大人漆黑深邃的眸子。 “是想江姑娘带着两个捕快混进矿山中打听清楚他们的领头人是谁,将金矿运去了哪里?还在不在义安县。”严大人不确定江宴会不会答应她,神色中带着商讨的模样。 她还要查清义安内有没有其他外族人混进来,那个戚云又是怎么回事,金媚儿是否同样是奸细,而打入敌人内部需要一个机灵又有能力的人去周旋。 她比较看好江姑娘。 “让我去那边当卧底?”这一请求在江宴的意料之外,又让她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但她家娘子最近正是要紧的时候,让她提心吊胆有点犯不上。 “正是此意!”严大人回的简洁明了。 “说来这事也非常危险,严大人怎么就觉得我会答应?”江宴轻浅的笑着。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江姑娘既然能将金矿石带来给我,想必也一定能帮我查清楚揽月山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配合,也相信江姑娘的能力,届时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会想办法让江姑娘脱离罪籍,至于其它的条件你尽管提。” 听到能脱离罪籍江宴是心动的,她也不想与谭千月一辈子躲在这一小方天地。 “多谢严大人好意,但这件事我得与娘子商量商量,再给您答复。”江宴没直接应下,但她已经动摇了。 那个小祖宗还在这里,她们非常需要县令大人的支持。 “好,我等你的回复。”严大人来的低调,也没过多停留。 “我送送大人。”江宴目送严大人后回屋。 半晌,谭千月还在纠结,按理说这边发现了金矿她们刚好可以帮着阿樱隐瞒下此事,眼下都被挤到北地求生,更别说日后的遭遇,无论怎么样她们都要有充足的准备,这次的金矿便是个很好的机会。 可是让江宴有危险的事,她不愿意。 “严大人答应此事过后,能助我们脱离罪籍。” “可我还是不放心。”谭千月背过身心烦。 “我有九成九的把握平平安安的回来,若是这次帮了县令大人的忙,那么日后我们在义安也算是有了一个保障,阿樱的事也能更快的得到严大人的帮助。”一颗定时炸弹在家中,谭千月又有了宝宝,江宴也需要帮手。 “真的有把握?”谭千月再三询问。 “我保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又好一阵沉默,最终谭千月还是点头了,这次的变故对于她们来说或许是一个突破。 将阿樱留在这里她们已经不安全了,眼下还平静只不过是时候未到,更何况她还有了孩子,或许拼一拼是对的。 “可你也说了那里都是外族人,你要怎么混进去?” “山人自有妙计,你放心,以严大人的兵力围剿两座山头还是能的,只是我先去调查清楚里面的事情,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不算是自己孤军奋战。”江宴安慰她,也是事实。 第168章 “那你要多多注意安全。”谭千月靠在她身前,不愿松手。 “我自然会安全的回来,还要挑个最大的金矿石给娘子打首饰,也给宝宝打个漂亮的金锁。”江宴伸手摸向谭千月的肚子。 谭千月扭头,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她也相信江宴的能力,做出决定后自然不会唱衰。 “我与孩子在家等你,情况不对就先跑。”她抱着江宴的腰,赖在她身上闷闷道。 “那是自然,我还有很多的武器可以事半功倍。”江宴拉着她盖好被子睡觉,明日便去回了严大人,快年底了那群人或许会更松懈。 在谭千月睡后,江宴开始整理自己能用的东西,匕首,小电棍,这两样东西她用着还算顺手,不过能有其它威力再大些的武器就更好了,时间紧急想探索新武器的心思暂且先放下。 次日,江宴检查了谭千月最近要用到的东西与食物,整齐摆放好后留了字条,在她还熟睡的时候准备出发。 手掌摸摸谭千月的发顶,又碰了碰肚子里那个小的,算是与她们告别。 天色刚刚蒙蒙亮,江宴穿着不起眼的深灰色棉衣棉裤,还特意挑了磨旧的那套,去了严大人指定那个捕快的住处,说是不能去衙门商量此事。 经过捕快的通报,严大人也凑到江宴这边,三四个人开始商议如何混进金矿的办法。 他们应该有三十左右的人数,最后商量还是用最直接的法子,下药,先让十来个劳力吃坏肚子半个月都起不来,这样缺了主力他们若是着急就会在外头请人来顶上。 “那若是他们不着急呢?”江宴反问。 “我派捕快在揽月山蹲了好几日,他们提炼出金子后没准急着转移,到时候我们在适当的放出消息,就说关卡在年后会松懈,给他们一个这样的假象,他们一定会想着将一批金子先弄出去。”严大人推算着。 “先去试试吧!”想打入外族内部,除了将他们的人撂倒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办法敲定后,便弄来让人吃了浑身没劲,总想去茅房的泻药,不过与普通的泻药还有些区别,多掺了两味药属于药效更持久,却不会让人直接脱水而死。 每日清晨与下午这边都会有人来送饭,只是今日他们喝的粥里面有十碗被下了药,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发作倒下一片。 因为还没弄清楚戚掌柜与外族之间的关系,她们还不能强硬的将所有人都抓起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不出一个时辰,果然发挥了药效。 “啊呦……啊呦……我的肚子好疼呀。” “怎么回事?我也肚子疼,脚还有点软。” 两个人用蹩脚的汉话有气无力的说着什么,又捂着肚子跑出了山洞,陆陆续续更有七八个人受不住去找茅坑。 可是回来后仍旧腿上没劲,也怀疑过是不是中毒了,可是只有他们几个状态差到虚脱,其它二十几个人都没事,真是怪了。 “不行,真的挺不住了。”中了药的几人一个个坐到洞里的边边角角,实在没力气继续干活,最后被工友抬回了住处。 三日后,着急将第一批金子运出北地的戚云火急火燎的往揽月山赶,中途碰到装作乞丐的江宴四人,脑子一转将四个人都带走了……! 第122章 北地六三 江宴一行四人,装作流浪的乞丐在戚云的必经之路上“偶遇”,着急处理事情的戚云没时间细想,直接抓了四人当壮丁,承诺管吃管住还给丰厚的报酬,几人衣衫褴褛傻乐着就跟戚云的人走了。 全然没看见戚云背后冷漠的眼神,哪里有丰厚的报酬,忙完这年前年后直接将几人找地方处理了便是。 江宴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与其余三名捕快一起进入揽月山的金矿中。 走进昏暗的矿洞,里面不到一人高的空间,江宴几人要微微弯着身子才能前行。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吊灯用木架支着,山洞两边都是被人为开采的痕迹。 走了一段距离后,江宴终于发现了带着金光闪闪的石壁,几人表现的很兴奋的样子,还被工头骂了几句,工头应该是戚云身边比较信任的手下,汉话说的流利看不出到底是哪里的人。 江宴不用表现都很兴奋,这可是金矿啊,大大小小的金元宝就是从这堆金矿石里面提炼出来的,她想要摘人家现成的桃子,找到这伙人提炼出的金条。 “都拿上搞头跟着快点挖,将带着金矿的石头全部运到外面的牛车上。”工头给几分发了工具,就催促着她们快点干活。 江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矿洞里大概一共二十多人,都在“乒乒乓乓”的拿着小搞头一块一块的凿着,也有人将他们凿下来的金矿石用捡到筐子里运出去。 江宴几人只能跟着一起凿石壁,偶尔的地方还会有湿答答的水迹,半个时辰后几人便学会了这里干活的程序,像模像样的学着其他人一下一下的凿着。 期间,原来的旷工见她们是新来的,还将一块不容易凿的地方分给几人,这里空间狭小甚至要跪下凿才行,几人也只能闭着眼睛就是干。 江宴在一处顶头的位置,前面是死的,回去的路又矮又小,她直接坐在一块还算干爽的地上,用搞头一下一下使劲凿着,看来一两天还不能接触到下一项任务,只得先凿两天得金矿。 半个时辰后,凿着凿着她感觉硬度与刚刚的矿石不同,点了自己的蜡烛一看,好家伙这边的矿石中竟然藏着成块的黄金,细瞧着得有掌心大小,与外边那些零零碎碎还需要提炼的碎渣子不同,大块大块的特别耀眼。 她先是回头观察了一下,紧接着加快了力道将看见的金子全部扣了出来,不规则的四五块黄金即使在昏暗的洞中依旧是引人注意的颜色,手掌一挥全部进了“库房”。 没想到泼天的富贵来的这么快,这么顺利,她边干边扬着唇角,家里宝宝的见面礼有了。 掏到宝贝后,她干的越发卖力,不过后面多是一些零散的金矿石,再也没出现过整块的金子,她将这些金矿石都慢慢运出她所在的位置,不然她很快会被矿石埋起来。 目前还不知道那个香云阁的掌柜与矿洞里的外族人是什么关系,但秘密开采金矿这种事情都交给外族人去做,就说明了她的立场,被外族收买的奸细,或者本身就带着外族的血统,总之不论她是哪种情况结局都是一样的。 听到外面有运东西的声音,江宴蹲在狭小的矿洞里点开直播本想看看这帮人会将金矿石运去哪里,但是山体太厚感受并不真切,只能找机会去外面再用直播打探一番。 下午,几人脸上,手上,身上,全部都是黄泥脏兮兮的,几人串通了各自的消息后准备吃饭,下午每人发了两个粗粮馍馍与一碗白菜炖土豆,干了一天活都饿坏了。 矿洞内的其他劳力又时不时用她们听不懂的要说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看她们的眼神也不善。 矿洞内多是男乾元,女乾元屈指可数,而江宴四人是两女两男。夜里被安排在了矿洞外的帐篷里,里面挤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乾元,江宴四人只能挤在一个角落里捡了两床破洞的被子盖,身下垫着干草。 江宴真是在流放的路上也没吃过这种大冷天睡草垫子的苦,可那又能如何,她们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能得个挡风的地方都要磕头道谢的程度。 只能快点将这边的状况弄清楚,好早点回家,家里有暖和的火炕与香香的老婆,江宴有点想家。 睡不着,正好用直播打探金矿石的下落,既然金矿在这边,那么提炼金子的地方一定不会太远。 随着屏幕上的空间推进,江宴慢慢看到了一公里……五公里,之内的信息,半夜的狗叫,呼啸的风声,出门去如厕的男人,有吵架声音的女人,总之形形色色的消息慢慢呈现在她眼前,可是夜里提炼金矿的工匠也都开始休息,离得远又隔着房屋她还是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戚云躺在家中也难以入睡,金矿已经开采了一段时间,金子也炼了三个马车,一箱一箱的摆在上头,只等一个机会离开大夏,回到她的老家北渠,是靠近北昭的一个小国,与大夏隔着两三个外族。 这次除了要将金子送走外,就连服侍她的坤泽与孩子也要一并送走,剩下的事情她可以将金媚儿叫到自己身边继续为她办事,亦或者暂时离开北地去她在别处的产业与族人相会。 她有预感,这个金矿瞒不了太久了,她们可以离开北地,或者找到一个更大的靠山,但是谁会捧着金山给他人做嫁衣,到最后只能是独占金矿将她们消灭。 所以将金子送出去后,她们便可以收拾收拾准备撤出北地的计划了,还有要带上金媚儿,那人似乎在外面待野了,一点也不惦记回到她身边。 戚云细长的眼睛里,带着被属下挑衅的不满,却又没有真的怪罪自己看着成长的女孩子。 戚云觉得只要她想将金媚儿带走,对方就一定会答应,夜里,屋内上好的银霜炭烧的通红,红晕在地上映出一个微亮的红圈。 第169章 江宴离开家的第一个晚上,谭千月自然牵肠挂肚的睡不着觉,可是抵不过身体的自然反应,没过半个时辰便沉沉的睡去,不过好像进去了梦乡。 梦里,是一张熟悉的脸,江宴便成了一身白衣的神仙,宠爱的看着她与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你们想要什么?我变给你们!”那人柳枝一甩,凭空变出许多糕点,水果,衣裳,孩子的小玩意,叫一旁的孩子高兴的在云上跳了起来。 “娘亲,娘亲,这个人她是神仙。”小女孩银铃一般的声音格外动听。 “别胡说,她是你母亲,哪里是什么神仙。”谭千月笑着纠正她。 “就是神仙,就是神仙。”小女孩执着的瞪着亮亮的眼睛,笑的像个年画娃娃。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也不知是谁的笑声,渐渐将梦境打碎,谭千月抱着孩子与江宴分别,对望着慢慢消散。 谭千月被梦境惊醒,抱着被子窝在土炕上,怎么做这么奇怪的一个梦,不过心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出门的江宴定是安全的。 谭千月慢慢哄着自己睡觉。 三日后,大夏与北昭的关口传来要互通有无开市的消息,这无疑就是在给戚云递枕头。 她那三车的金子也要用七车的布匹,粮食,棉花茶叶等物品做掩护一起运到关卡。 而江宴这边也慢慢摸清了提炼金子的地方,知道有三辆马车被看的严严实实,木箱子里全部都是金砖,这两天戚掌柜的人都在忙着去赶集的准备。 江宴故技重施,又药倒了五六人让自己一行人顶上。 虽然下药的手段很老套,但是好用就行,他们坏肚子的事情都赖在了放凉的早晚饭上面,因为没有其它的证据。 等到出发的前一天,江宴几人如愿的来到提炼金条的院子。江宴“库房”里准备了不少金矿石,准备找准时机给她来个狸猫换太子……。 第123章 北地六.四 与北昭以物换物的日子定在了年底前的第七天,戚云开始整顿人马,用前前后后的货物将装有金条的马车藏在中间。 江宴与三人跟在最末尾的马车旁,牵着一车的布匹跟着队伍一起向军营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半天后,总于在路上看到其它商人的身形与商队,看样子这次的集市的规模还不小。 县令那边,江宴早就找机会与埋伏在附近的捕快传递过消息,也不知县令大人有没有做好准备,这人想借着与北昭的交易的机会将黄金运出去。 又走了十几里地,总于到达军营的地界,戚掌柜带着手下去与关卡的士兵交涉,交税银。 江宴给自己画上了粗粗的眉毛,生怕有军营的人认出自己,不过这里只是短暂的停留,很快又都去往集市交易的地点。 走了一上午,还没找到机会的江宴有些焦急,互市交易的地点在关外,若是来不及拦截那么金子就要被那个姓戚的给转移走了。 正午的时候,不少商人都开始摆摊吆喝,江宴左右看看都是些茶叶,瓷器,布匹,铁器居多,也有各种粮食,少量的丝绸与一些小玩意。 而对方的穿着与大夏这边相差无几,只是多了皮毛做的半截裙装,因为地处的原因拿出来的货物多是药材,皮毛,香料,肉干,牛羊,奶制品。 各家都搭起了小帐篷人来人往一时间瞧着好不热闹,虽然是中等规模但种类齐全,江宴还特意打量了一圈。 集市的四周有士兵把守,维护秩序。 “来,我们也将东西亮出来。”戚云指挥着那几辆打掩护的马车,心中暗自合计怎么让手下带着黄金离开义安这边的关卡。 近来晴天多,地上的积雪慢慢变薄,虽然依旧寒冷但丝毫挡不住两边百姓的热情,这条临时搭建出来的集市上烟酒糖茶混着牲口与皮革的味道,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 人一多,叫卖声,打听货物讨价还价的嗡嗡声,来来往往的百姓商人,让这条街渐渐开始热闹。 就在所有人都跃跃欲试的时候,忽然被前方军营处的骚乱打破平静。 “打仗啦,快跑呀。” “有敌军来偷袭,快快回军营应战。” 前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边刚刚搭建好的集市瞬间乱成一片,听着军营那边的动静都忙着收拾东西赶快跑。 摊子被忙着逃命的人撞翻,货物散落一地,二三百人的集市各个都像个无头苍蝇,四处逃窜。 戚云这边东西还没摆好,就被大批的人流撞乱了队形,东西也落的到处都是。 江宴一瞧机会来了,赶忙偷偷窜到装了金子的几辆马车旁,趁乱上车卸了木箱的锁头,看着里面金灿灿的金砖一刻也不敢耽搁,动作迅速的将金子转移到自己的“库房”里。 箱子蒙着黑布,江宴蹲在黑布下面搬砖,金砖一层又一层的铺着触手冰凉,她想了想又给县令大人留了五分之二,不然凭空消失一点没有也不好解释。 外面还在传来乱哄哄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她搬走金砖也就一眨眼的事功夫。 因为集市上的动乱,戚云让手下将装了金砖的马车团团围住。 江宴偷偷掀开车帘就见马车外有一个男乾元堵在出口,没办法只能掏出电棍悄无声息的重重在那人脖颈处按了下去,只见门外那人浑身抖的像筛糠一般,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喊后便没了动静,半个身子软软地到在了马车里。 因为外头太乱,马车晃动着,牲口受到惊吓嘶鸣,那人急促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混乱的场面中,江宴用力把人拽到车厢内,藏进黑布下面,随后悄悄下车。 远处,军营那边还能听到隐约的兵刃相交的动静,外族士兵挥着弯刀动作凶悍的攻打着军营,两边隔着木栅栏厮杀,喊叫声,兵刃的刺耳声,越来越密集,江宴也感觉到了头皮发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不过她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先将东西弄到手要紧,刀剑无眼但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 戚云正好想趁着大乱让手下将金子运走,可是前后都有马车当着她的去路,有人更是吓的连马车更扔在了道路中间,只顾自己逃命去了。 “赶快,去几个人将马车都挪开。”她急吼吼的吩咐道。 江宴趁着这功夫将手伸进车窗,连黑布带木箱都放进“库房”里,再蹲在马车旁蒋空箱子剩点底又给还了回去,等前面的障碍物疏通后,江宴已经洗劫了三辆马车混在人群当中离开了戚云的队伍。 跟随而来的三人早在集市混乱的时候便找到衙门的人马,准备对戚云进行抓捕,而那三个人也没见过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黄金,对于大部分黄金的不翼而飞只能说是见鬼了。 严大人这会很急,要将戚云等人一网打尽,还要去帮着兵营一起大退外族的入侵,都是头等大事,但她只有一百人。 就在戚云想要护送手下离开的时候,严大人带着捕快衙役将这伙人团团围住。 江宴躲在远处偷看,她没想掺和其中。 “戚云,你带着黄金想逃去哪里?”严大人一身官袍站在戚云的对面,身后是手拿大刀的官差。军营那边也十万火急,她没有与这人说废话周旋的时间。 “呦,严大人,你这是何意呀?”戚云一副吃惊的模样,实则心底焦急万分,只差一步这人怎么将自己堵在这。 余光看了看远处,发现并没有人前来援助她,她只有二十来人。 “废话少说,本官已经有了你私自开采金矿的证据,束手就擒吧,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不管你将大夏境内的黄金运出去是什么*目的,都要随我去衙门里说。”严大人漆黑的眸子冷冷的定在戚云身上,神色凝重。 “县令大人,这你就是冤枉我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个人的财产,与大夏的金矿有什么关系。”戚云冷笑着看向严大人,其实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要逃,目前她人手不够,说来与她接头的人却拐弯去了旁处,戚云恨的咬牙切齿。 “来人,直接将他们全部拿下。”严县令大声吩咐道,还等着去帮军营呢,没时间在这与她耍嘴皮子。 戚云身后的二十几人也开始露出了獠牙,抽出随身的短刀便与官差打了起来,别看对方人少可是个个人高马大,一到战斗的时候都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个个眼里冒着嗜血的狠劲,冒着凶光。 严县令被捕快挡在身后,前面是刀光剑影,离这里几公里的军营亦是如此。 江宴躲在角落默默看着前方,虽然这些外族人凶悍,但双拳难敌四手,严大人还是安全的。 她起身往回走,军营的关卡被敌军攻打,不是江宴不相信大夏军队的实力,而是边防线不能被冲破,若是这边被打的落花流水,那么整个义安的地界便成了敌人的后花园,就连自己的家也很危险,她打算去军营那边瞧瞧。 一路猫着腰混进军营这边的帐篷后,往日井井有条的兵营这会乱的够呛,还有两处着了火,到处都是拼杀的嘶吼声,兵器刺耳的动静直冲江宴的耳膜。 第170章 就在江宴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惊吓过度带着凄厉的喊叫声,转身用余光望去,好家伙,那个人好像是小沈将军,她手提着剑横在自己的胸前,对面是个强壮的男子用短刀重重的压着她,两人在用刀剑博弈,只不过小沈将军的嘴一直不停歇的喊着,让对面的敌人越发的烦躁。 就连往日那身红色张扬的华服,都被刮出了两个洞,看着实在是惨,偏偏她嘴里还边叫边骂,惹得敌人又一次举起短刀砍向她。 江宴被吓了一跳,那小沈大人明明打不过身材魁梧的敌人,却张牙舞爪的与敌人拼命,也不知道省省力气,不过喊叫确实有用,这不就让她给听到了。 还没等江宴过去帮忙,又有两名敌军向沈大人身边靠近,沈大人发现后吓的脸色惨白,躲开禁锢胡乱的挥舞着长剑,一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模样。 江宴腿比眼睛快,将电棍握在手里直接扑了上去,趁着敌人还在愣神之际挑准露在外面的肌肤下手,用了最大电流一电一个准,凶猛的敌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再没能爬起来。 江宴背对着其他人,小沈大人见真的有人来救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手脚都有些发软,大口大口喘息着。 而另外两个敌人,瞬间就奔着江宴打去,江宴脚下发力猛地踹倒一个,另一个也有小沈大人的帮忙没能近身,为了省力江宴都暗暗用电棍解决了,只是没叫小沈大人看出破绽,一个转手立马将电棍换成了短刀。 “怎么是你?”将敌人解决掉后,她才有机会与江宴说话。 “呵呵,我也不想来。”江宴无奈的耸耸肩,这里外全是打打杀杀的地方谁想来。 “多谢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小沈大人脸色有些发白,估计是刚刚被吓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江宴蹙眉道,总不能她一直带着这个人吧。 “将我送到哥哥身边吧。”小沈大人说的理所当然。 “好。”二人向沈将军的方向跑去,只是沈将军也在打仗,还是没人照看她。 而另一边的严大人将二十几人全部俘虏后,赶忙带着官差捕快来支援沈将军,不过瞧着脸色不是很好,因为戚云逃了……。 江宴只好带着小沈大人一起投奔县令大人,好歹县令大人还有几个贴身的护卫。 “江宴,你在这?”见是江宴,严大人神情放松了一点,这次的事情是她欠了江宴的人情,若是她出了事不好与她家夫人交代。 “严大人,你这边可还顺利?”江宴与她打招呼,虽然场合有那么一点不合适。 “戚云跑了……你要小心一点,当然她应该没空去调查你,也不会知道,但还是要小心。”严大人紧皱眉头,提到让戚云跑了她很不高兴。 江宴听闻也是一惊,居然没抓到主谋,不过想查到她这凭戚云如今见不得光的身份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再者不一定就能发现她是个纤细,又查到江家。 整个军营还是乱作一团,原本实力相当的两对人马,在严大人的官差加入后明显帮了沈将军的大忙,硬是顶住了这波敌人的攻击,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将敌人全部打跑。 小沈大人看了江宴一眼后,忙着跑去沈将军的身边,严大人与沈将军道谢寒暄后,双方各自整顿人马,严大人叫人赶着抢来的十几辆马车回衙门。 江宴心虚的跟在严大人身后,觉得叫她白忙了一圈,当然能查出纤细,得了金矿才是严大人最好的战利品,那些金子就当是她的报酬,人偶尔也要脸皮厚些。 天黑之前,江宴终于到家了。 “快快快,先进屋歇一歇,我这就叫小晚去烧洗澡水。”看见江宴衣衫褴褛又一脸脏污的模样,谭千月赶紧上前去拉她的手。 “我身上脏。”进了屋子后,谭千月依旧没有松开江宴的手,小媳妇一般步步都要跟再在江宴身后。 “没事,我不嫌弃你。”谭千月眼睛笑的像月牙,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对襟绣花短袄与棉裙,脸上多了一点婴儿肥般的可爱,像个刚刚成亲的漂亮小媳妇。 江宴眼神往她脸上瞧了瞧,又下移停留在腰间观察着,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穿着棉袄也掩盖不住的好身段,想必离显怀还有一段时间。 她向外看了看,见没有其它人便拉过谭千月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搂上她的腰,用额头蹭在娘子的肩上。 “走了好几日,你有没有想我?”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这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们几个要轮流职夜,也不能睡的太死,在又冷又硬的草垫子上挤了好几日。 “当然想,我们都很想你。”谭千月捧上江宴脏兮兮的脸,自从她有孕后从前冷白的脸颊,时不时总是透着红晕好似娇羞的模样。 说着作势便要亲在江宴的脸上,江宴用手扶着她的腰,身子却远离谭千月的亲吻。 “你想干什么?我身上这么脏,你不嫌弃孩子也要嫌弃的,快住口。”她使劲向后仰着身子,一副誓死不从的倔强模样。 气的谭千月甩袖道:“那就快去洗干净,晚上在被子里等着。” 她用手掐了掐江宴后退着的脸颊。 “好好好,一定好好洗。”江宴被掐着腮帮子咧嘴道。 “对了,娘子我弄到黄金了,等明天就给你们打一模一样的金锁。”说到这江宴好看的眸子比夜里的星星还要亮。 “真的,哇,我家阿宴好厉害,竟然真的得了黄金。”谭千月很配合的夸奖她,甚至又粘了上来。 “离我远点,远点。”江宴抻着脖子提醒。 “呵呵呵呵。”谭千月笑的像三月的桃花,婀娜娇俏。 -----------------------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本想写两章的但是没办到,我有罪[可怜][可怜][可怜][求求你了][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写太久了,有点卡顿。) 第124章 北地六五 过年的头三天,江宴带着阿樱与小影来集市采买年货,谭千月不适合颠簸便留在家中。 阿樱还带着孩子气,知道要来赶集脸上都是喜气,小影板着小脸目光偶尔落在不省心的主子身上,对赶集的事情兴趣缺缺。 集市上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息,卖红纸的,卖瓜子的,卖糖果的,鸡鸭猪羊自是不能少,花布发饰也摆的琳琅满目。 尽管阿樱见过最好的,可年岁小还是对新鲜的事物有好奇心,坐在骡车上左顾右盼的张望着,小影却在骡车上坐的笔直,时不时将余光锁定在阿樱的身影上,防止她突发奇想又跑丢。 “阿婆,红纸怎么卖?”江宴停下骡车。 “两文钱一张,我手里的红纸厚实,颜色又鲜艳,姑娘你要买几张?”阿婆见有生意上门笑呵呵道。 “那来五张吧。”写对联其实用不了这么多,大概两张都用不完。 “好,这就给姑娘包上。”阿婆小心翼翼的将红纸折好捆上,递给江宴。 三人又慢慢往前走,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江家十来口人年货要备足,六只小鸡,半扇猪,半只羊,烤鸭四只,江宴还特意给谭千月买了切糕,这两天她的反应小了许多,胃口也很好。 “江宴,我们买些烟花爆竹吧。”阿樱指着前面摊子道。 江宴想给她一个白眼,连个姐姐也不会叫的小白眼狼,不过烟花爆竹确实得买,她们家也要喜庆喜庆。 阿樱急急的站到摊子前去挑选,江宴只好在屁后跟着付钱,骡车上已经有不少的东西了。 还打了一坛子酒,尽管没什么人喝但是过年了气氛要有。 阿樱瞧见了卖首饰的铺子,往前走的脚步停下拽了拽小影的袖子:“阿姐,你想不想买个发簪?” 小影用眼角瞥了她一眼道:“不用。” 阿樱的假笑僵在了脸上,但又不死心的靠近她小声道:“我自己有二两银子,上次跟着江宴卖东西挣的,你真的不花吗?” 阿樱提起那二两银子,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 “那好吧!”小影轻轻点头,二人直接走进那家首饰铺子。 眼神落在一对细细的金簪上面,叶子形状,中间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比周围夸张的款式干净许多。 “这个吧。”小影想了想便随意指了一下。 “姑娘,您真是有眼光啊,这对金簪是小店最贵的一样首饰,得三两银子出,不过两位瞧着是头一次本店,可以便宜些二两半银子便可。”店家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不大的小客人。 “二两半?”两人同时惊讶出声,阿樱是发现银子不够,小影则是看着其它比这款更夸张,个头更大的金发簪有些不可置信。 “嘿嘿,只有这款小一点的是纯金的,其它的都是鎏金。”店家解释道。 阿樱尴尬了,小影指的这款金簪其实看着很低调。 “你等等啊。”说着便跑了出去,好不容易大方一回还丢人了。 “其实不买也行的。”小影话还没说完,就见阿樱跑去江姐姐那边。 第171章 “姑娘,刚刚这位是你家的童养媳?”店家一脸八卦的开口。 小影抱臂冷冷的回道:“不是。” 店家见她别想多说的样子,识趣的闭了嘴。 “江宴,江宴。”阿樱站到江宴身后扯着她的衣裳。 “有事?”江宴斜宴瞧她。 “借我半两银子。”张口求人,阿樱微微有点别扭。 “哦?你要买什么?”江宴来了兴致。 “就买个发簪,小影姐姐的发簪都裂开了。”阿樱挺直了小身板,心虚到理直气壮。 “好好好,给你给你。”江宴掏出一两银子扔给她,阿樱接过银子后忙跑回店里,江宴笑着摇头。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阿樱这小脾气刚好有人能管一管。 年货算是置办齐了,但她们这次出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去了青阳县的应红送孩子的衣物,小被子,还有些零零散散要用到的物件,又是一个半时辰的路程,终于摸到了应红与桑榆的新家,离苗大人的院子不远。 但江宴并不打算去找苗大人,苏荷叙旧,因为时间有限她们送过东西后就得往家赶。 “咚咚咚。”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正是应红。 “江宴。”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大门嘎吱一下就开了。 “江主子你怎么来了?”应红看见是江宴来找自己,她又胖了些的脸上乐的神采飞扬。 江宴打量她一眼,头发简单的梳着,身上的深色棉袄看着有一点脏了,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但也没直接说什么。 “小姐呢?怎么没看见她来?”应红向外张望着。 “她最近不能颠簸,就让我来给你送东西。”江宴带着两个尾巴进了院子。 “哦,那没关系,你们进屋吧。”应红神色有那么一点失望,但还是笑着招呼江宴三人进屋。 “桑榆不在家?”江宴四外看了一圈,小院还算可以。 “苗大人初来乍到,她跟着也很忙。”应红自然的回道。 “那家里就你自己一个人吗?”江宴打量着应红的状态。 “嗯……白日里便是我自己在家。”提起这个,应红倒是显得有些无聊。 “那家里活与饭食也是自己在做?” “嗯,就我一个人的饭食做起来也简单,偶尔她在家的时候便是她做。”应红笑笑。 都双身子的人了,还要自己抱柴做饭,为了方便穿的也随意,虽然这也没什么,但是比起从前热闹的气氛好像孤单无聊了点。 “你家小姐叫我带些孩子的衣裳小被子给你,夏季冬季的都有。”江宴把包袱递过去。 应红眼睛亮了,解开包袱细细的摸着里面的小衣裳,都是用了柔软的细布,加了新棉花的棉袄手感非常的舒服。 “真是又精致又漂亮。”应红将一件绣了小荷花的浅粉色棉袄抓在手里,不舍得放下。 “你现在身子沉,怎么不雇个婆子来做做饭,还能当个伴,白日里也安全些。”江宴适当的提醒她,有桑榆与谭千月给的银子,应红还是能请得起下人的。 “有时候桑榆做完早饭后再走,白日里我也闲的够呛,就没想着找个帮手。”应红无所谓道。 “她总是忙,你一个人有点事情都没个通风报信的人,还是找一个吧。”江宴继续劝道。 “主子说的也有道理,回头我就起雇一个。” “嗯,自己的事还是要上心些。”心道那个桑榆也太粗心了。 “知道了!”应红点点头。 不过像江主子这般什么都会,还长的好,待小姐也好的乾元能找出几个?所以她觉得自己这生活还凑合吧,虽然确实不如在小姐身边有趣,但毕竟是自己的家。 “那好,东西送到我们就回了。”江宴起身。 “不留下吃了饭再走吗?”应红也跟着起身,只是动作慢一些。 “不了,再耽搁天黑之前就不能到家了。”江宴拒绝着,便往外头走。 “那好,我送送你们。”应红也没过多挽留,想必是小姐还在家等着。 “你就不必出来了,怪冷的。”江宴推拒着。 “还是送送吧,反正也要插门的。”应红也是有话直说的性子。 江宴……嗯,也对。 离开应红家的院子后,三人又颠簸了许久才晃悠到家,刚好擦黑,江宴在前边赶车,后面两个小的盖着被子窝再年货旁边半睡不睡的晃动着身子。 “芳姑姑先将这些年货收好,叫上小晚小梅一起收拾了也行。”江宴往下搬着猪羊。 “来了,我这就收拾。”芳姑姑晃着结实的身子便走过来,将骡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进了库房。 阿樱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屁股也疼,被小影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扑面而来的热气旁打蔫的小花骨朵精神了点,但还是懒懒地滚到了炕里。 “我再也不去赶集了,好累,好远,屁股好疼。”五公主又想起了来北地的路上,真是遭罪呀! 小影也被颠簸的够呛,不过能让她打消下次再去的想法也值了……。 江宴洗了手直接回去主屋,谭千月吃过下午饭后早早地钻进被子里躺着,慵懒的伸展着胳膊。 看见江宴回来后,慢慢坐起。 “看见应红了?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还胖了几斤。”江宴没过多聊应红的现状。 “东西她喜欢吗?”谭千月追问道。 “喜欢,摸了好久呢。”江宴笑笑。 “那就好,你快去吃饭,我们都吃过了,饭在锅里。”说着便想起身下炕。 “我们自己端就行,外面怪凉的你别下来了。”中午她们一人两个包子垫垫肚子,便没再吃过什么。 “真的行吗?”谭千月明明没长几斤,身子却很沉。 江宴走到暖阁前,用额头抵在她带着红印的额头上。 “还是娘子身上暖和,这一路差点冻死我了,那两个小木头一点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只知道窝在被子里睡觉。”江宴靠在谭千月身上告状。 “那还能怎么办,她们又靠不住。”谭千月笑得舒适又慵懒,发丝松散的纠缠着,眼睛弯弯的哄着。 “还是娘子靠得住,快给我暖暖手。”说着便摸向谭千月袄子的衣襟。 “我不要,褥子下很暖和,你休想骗我。”谭千月将被子盖到江宴的手上,嘴里嫌弃着却没忘在被子下握着江宴冰凉的双手。 “还是我家娘子好,比那两个小东西强的多。”江家反握着谭千月的手,两人在炕上暖和了一阵,江宴好像被冻僵的冰雕,稍微融化。 饭后,她一个人点着蜡烛坐在塌前,拿着炭笔认真的画着什么。 第125章 北地六六 江宴在烛光下细细描绘着金锁的图样,小一点的是祥云如意的款式,大些的是竹报平安的图样,照着手边的图册一点一点设计着草图。 要说打金锁这手工活江宴还差些火候,得找会的工匠好好学一学,才能下手。 谭千月披着袄子起身走到江宴身后,看她在那画了满满一张纸的图样子。 “虽然都很好看,但还是快点上来睡觉吧。”她伸手轻轻拽着江宴的衣袖,长发用一根浅色的发带松松的系着,透着温婉与慵懒。 “好,这就上去睡觉。”笔一丢,牵着娘子柔软的小手回到炕上。 脱衣裳吹灯,盖被躺下,将手脚都埋进被子后感慨道:“还是被子里暖和。” 身边的人躺下后,一阵淡淡的幽香传来,勾的江宴故意贴去娘子身边,像个树袋熊一样抱了上去。 “太紧了,松开些。”谭千月调整下姿势后,也依偎在她怀里。 “可是你身上暖暖的。”说着还不忘手指探入腰间,在细腻的肌肤上抚摸着,想感受一下有什么区别。 “火炕还不够暖和吗?非要往一起挤。”谭千月被她按的有些舒服,也就任她时不时的按着腰腹。 “火炕是硬的,娘子是香香软软的。”江宴带着清浅的笑意,下巴靠近谭千月的后颈蹭着。 谭千月像是被电到一般,转身一把将人推去了炕的另一头,力气“惊人”。 江宴傻眼了:“娘子,你推我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自从有了肚子里这个,江宴想近身都难,她不高兴。 “没做什么也不许靠的这般近,后颈更是不行。”谭千月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气息却隐隐透着微喘。 “不碰就不碰,你也不至于为了一个花生豆将我赶到炕里,这边很冷哒。”江宴不满的给两人将被子盖好,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堪忧啊。 “什么花生豆?”谭千月一头雾水,夜里眸子还能看出带着一抹莹润。 江宴再次伸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指了指道:“这里的小东西,才花生豆大小就已经开始要我妥协了。” “不能吧,怎么会那么小?”谭千月的关注点压根不在江宴抱怨的话题上,还以为是自己吃的少委屈了肚子里的小宝宝。 第172章 “我不管,我就要与娘子挨着睡。” “不要。” “那抱一抱。” “好吧。” 夜里的北风呼啸的打在窗框上,光听声音就知道很冷,睡前还保持距离的人,等火炕慢慢变凉以后睡着睡着就又凑近江宴的身边取暖,手臂也不自觉的环上她的腰,动作间带来丝丝凉风叫江宴赶紧将被子给两人捂好。 次日,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过年。 将红纸剪裁好,让谭千月执笔写对联,江宴平常写两个字还行,写多了怕是又难看又对不上,大夏朝的文字江宴能认识十之八九,但写的话怕是要露馅了。 红纸铺在塌间的小几上,谭千月拿着毛笔思忖片刻便开始写对联,到不是谭千月擅长吟诗做对,而是还记得从前家中的对联句子,挑几个合适的便开始书写,江宴在一旁拿个小瓦盆搅动着浆糊。 这边写一张,她便跟着抹上浆糊拿去外面贴,两人配合的默契。 “还有呢?”贴了所有的大门后,江宴想起应该还有几张。 “有什么?”谭千月直起腰,写的太久有些累了。 “还有抬头见喜,井泉水旺,人车平安,鸡鸭满圈,猪……。”还没等说完就发现谭千月坐在塌上罢工了。 “娘子你累了,剩下的我写就好。”对上谭千月有情绪的眸子,江宴话到嘴边改了口,生怕让大小姐记恨上,这几样有没有都可以,累着娘子就完蛋了,她赶紧随便写了两张后收了摊子。 “锅里给你热了昨日买的切糕,回炕上坐着吧,我去给你拿来。”说着出去在冰凉的水里洗了手,便去掀锅盖。 昨日买的切糕糯米红糖馅,加热后有一点点软,得用筷子夹到小碗里。 谭千月坐回炕上,双腿盖着被静静等着,身前摆着小几,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勺子,眼睛向外瞥向江宴的方向,谭千月觉得这一定是孩子在作怪,不然她哪里有这么馋,什么都想吃。 江宴端着切糕过来摆到她面前:“趁热吃吧,我再晚拿来一会某些人怕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哪有,你胡说。”谭千月小声反驳了一句,便夹了一口来尝。 红糖化了沾在糯米上,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微微有一点黏牙,甜滋滋的。 “你也尝尝。”说着还不忘喂给江宴吃一口。 “是有些甜,你愿意吃我下次赶集再给你买。” “吃一回就够了,不用特意去买。”谭千月摇头,说着又咬了一口糯糯的甜香交织,除了红糖还吃到了芝麻,黄豆粉,口味还挺丰富的。 “你先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江宴摸摸她的发顶。 “好。”谭千月缓缓点头。 院子里芳姑姑正带着两个姑娘准备年夜饭的菜色,收拾猪蹄,给小鸡褪毛,剁羊排,熬板油,忙的热火朝天,院子里的大锅小锅都没闲着,木材烧的噼里啪啦响。 阿樱拿着一截鞭炮,带着小影跑去远处提前感受下过年的声响,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跑的没了踪影,只在家附近溜达。 “下午剁些酸菜,打算包点饺子,东家你说呢?”芳姑姑兴冲冲的捞着猪蹄与排骨,这些都是打算除夕那天吃的。 “一会能出不少油渣子,跟酸菜一起剁了,保证饺子香喷喷的。”芳姑姑惦记着一会的油渣子。 “嗯,挺好的,那就酸菜馅饺子吧。”江宴道。 江家伙食好,要说谁最得利,那就是芳姑姑家的两个小孩子与身子不好得小梅三人,自从来了江家,大丫二丫的个头都张开了,病歪歪的小梅也爽利了不少,江宴还替她买了养身子的药,这会在江家干些轻巧的活,姐妹两个也不用再担惊受怕,日子还算滋润。 芳姑姑最是喜欢给大伙做饭,江家的柴火靠买,打水也有轱辘能省力不少,院子又有大丫二丫帮着收拾,所以她对厨房最感兴趣,因着食材多慢慢的厨艺也上来了。 江宴转了一圈,发现没啥用她的地方又回了屋子陪娘子打牌,摆些瓜子花生,再沏壶茶备着,慢慢院里院外也都有了过年的气氛。 与江家相比,县令大人这头不大好过,躲了金媚儿三天不知该怎么摊牌。 但早晚都得面对,所以拍拍袖子直接回了卧房。 第126章 北地六七 严大人以公务为由在书房睡了三日,金媚儿知道戚云的手下全部被关在牢里,一时间慌了神也没敢过去缠着严大人,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推测着戚云那边的状况与处境。 就在她来回渡步时,房门响了:“咚咚咚。” “谁?”金媚儿下意识的问道。 “是我。”门外是严大人略低的嗓音。 “哦,来了。”金媚儿镇定了一瞬,稍有点忐忑的去开门。 “那边忙完了?终于想起我了?”她单手搭在门框上,歪着头直视着对面一身官服的人。 严大人眼神闪过一丝暗光,轻轻嗯了一声,垂头往里走。 “我有事情要问你。”她走到八仙桌前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好,你说。” 金媚儿强装镇定的神色僵了一下,带着点委屈可怜兮兮的坐去对面。 “戚云带着手下想将大夏的金矿带出去,带给外邦,被我沿途拦截人赃并获,我现在怀疑她是敌国来的奸细,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县令大人神色凝重,有点严肃。 金媚儿低头不说话,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不说话是想站在她那边解决了我吗?”县令大人看着知情的金媚儿,眉宇间带着两分厉色步步紧逼。 “那怎么会?你我已经成亲,我怎么对你下手。”金媚儿猛地抬头反驳道,说到后面声音又小了些。 “你如果没有站在她那边,那就将她的底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严大人身体微微向后仰,看着有点公事公办的态度。 看着她有些冷的表情,金媚儿心底控制不住的委屈,但又知道自己没资格委屈。 “我只知道她外面也有些生意,有自己的,也有与朋友一起的,我替她打理着香云阁也不是时常能见到她,倒是从前见的多些。后来她将如玉接走后,我与她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为什么是她接走如玉后,你与她的相处变少?”还没等金媚儿讲完,严大人敏感的抓住一个话题。 金媚儿又是一惊,暗道这人好敏感,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有点心虚的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她。 “那自然是她来香云阁的次数更少了,我们也见不得太多面。”其实戚云只是在与如意缠缠绵绵的那两个月里来的次数少一些。 “呵呵,是吗?”严大人冷笑着反问。 “你不信我吗?”金媚儿有点伤心,这会不是装的,县令大人从来没用过这般语气与她讲话,心里酸酸的。 “我若是不信你,怎么会在卧房内与你说话。”按照金媚儿的身份,怕是升堂审讯都使得,不过严大人目前只认她县令夫人这一个身份。 既然成了亲,她便不再是戚云的人。 “那你想知道什么?”金媚儿低头,躲闪着对面审视的目光。 “她的身份,她与被抓的那群外族是什么关系,前几日军营被袭是不是她计划好的?” “啊?军营被偷袭了?我知道她认识外族的生意伙伴,偶尔看见过两三次,她从未明说过什么,至于身份那时我被救后在她的府上住过一段时间,确实没有长辈,但我从未想过她不是大夏的子民。”金媚儿短暂的陷入回忆,她就算是怀疑过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那时戚云是她的救命恩人。 严大人听了金媚儿的话,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理智上有些怀疑,感情上比较相信,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 “你先自己睡吧,我回书房了。”感觉问不出什么,又觉得她大概说了实话,只得先分开冷静冷静,尽管对金媚儿的身份有心里准备,也没成想与外族的奸细挂钩,她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大人,你不留下吗?”金媚儿从身后拉住严素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拽着,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 严大人想离开的脚步一顿,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离开了。 “今日事忙,你先睡。”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好吧,你也别太累。”金媚儿焉头耷脑的应了一句。 严大人抬脚走了,金媚儿在她身后看了一会才插门转身靠在门上,许久才走到床边,一想到县令大人可能会不要她心便揪着疼,在县衙的这段日子她过的很好,真的很好,让她离开她舍不得严素,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久没再想起关于戚云的事了,遗忘的很自然。 但多年的习惯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帮她,经过头两次的事情,她想戚云的恩情也该还完了,今后便各自安好吧。 江家集体忙到了除夕这天,*炒了花生毛嗑,买了芝麻糖牛轧糖,甚至还滚了十来根糖葫芦。 第173章 今夜是春节,打算所有人凑一桌吃个热闹,年夜饭很丰盛猪鸡鸭鱼样样都有,凑了四荤四素两道汤菜,取个十全十美的意思。 院子里挂了六个红灯笼,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连带着一圈一圈被风吹动的光晕。 年夜饭吃的早了些,接下来还要守岁,等半夜的饺子。全家人都换上了鲜艳的红衣裳,明亮又喜气。 阿樱与芳姑姑家的两个小的,手里拿着糖葫芦在主屋与院子里来回穿梭,不是在玩藏猫猫,就是踢口袋。 原本阿樱是不屑玩这种幼稚游戏的,但经不住看着眼馋,那姐妹二人又劝的紧,再三矜持还是加入其中,穿了一身带兔毛领子的棉衣棉裤,戴着毛线帽子,手里举着糖葫芦往院子里跑。 “小影,你快跟着我一起去,我一个人藏去厢房害怕。”她自己躲藏还不算,还想抓着小影陪她。 繁影很不想搭理这个小孩,但她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只好被她牵着一起躲在了厢房的酸菜缸后头。 “在往里面来些,不然会被她们发现的。”阿樱咬着糖葫芦,话说口齿不清。 “就在这,我不动。”繁影忍无可忍。 “那好吧!”阿樱只好妥协。 没一会,就看见大丫手里提着灯笼满院子的找人有,偶尔还会炸一炸。 “我看到了你喽,快出来呀!”声音越来越近。 “她在骗我,我才不会出去。”阿樱脸上挂着开心的笑,比起在宫中的日子,她最近过的像个脱缰的野马,就是偶尔会想她娘如何了。 屋内的火炕烧的暖和,门没有关,江宴陪着谭千月坐在屋里打叶子牌。 地上点了两个灯台,将屋里照的很亮,宽敞的暖阁里柔软厚实的褥子被卷起,两人坐在平坦的羊毛毡垫上头。 谭千月挽着云鬓,头戴步摇钗环,披着红色毛线斗篷,金色的发饰在烛光的照映下闪现出漂亮的光晕,闪耀的星光一般,衬托着谭千月最近略带肉感的脸庞恰到好处的绝美。 江宴抬头看了一圈,嗯,这会没人。她挪着身上往娘子那边凑了凑。 谭千月随意瞧了她一眼,装作不知道这人想亲近的样子,唇角轻勾垂眸不语。 “你瞧瞧我。”江宴伸手去摸娘子的手。 “瞧你做什么,你开出花来了?”谭千月故意吊着她,还作势将胳膊收了收。 “她们都不在……。”说着就抬起下巴往人家脸上凑。 “一会来人会看见的。”谭千月想往里面挪一挪,但是江宴用手探入披风的里面,搂着谭千月的腰不让她跑。 带着热气的吻也从脸颊慢慢移到唇边,抬眸观察了她一眼,睫毛动了动纤长浓黑且根根分明,谭千月心尖软了一下便主动吻过去,两人靠在围挡的角落里亲热着。 屋们敞开着,芳姑姑在准备下一顿的饺子馅,“叮叮咣咣”的剁个不挺,江宴把人抵在镂空的围挡边,手指按着谭千月的后颈,舌尖也不老实的一下一下挑.逗着。 谭千月被她微微用力的指尖按的身子发软,却又有一丝隐秘的欢愉,慢慢的手臂便环上江宴的脖子。 江宴的亲吻逐渐加深,没一会谭千月的呼吸便乱了,就在两人躲在帷幔后头亲热的时候,厨房的芳姑姑出声了。 “东家,夫人要不要吃韭菜馅的饺子,我瞧着刚长出来的韭菜差不多够了。”芳姑姑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隔壁传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谭千月急忙推了她一把。 “那便做吧。”江宴微红着脸,用手指轻轻擦了下唇回道。 “那好,我这就再洗一把韭菜。” “你要不要先睡一会,等时辰到了我再喊你起来。” “嗯……也好,我先睡一会。”谭千月拽来褥子。 “来,我弄。”江宴起身铺好被褥,收了叶子牌与零食糖果。 “要关门吗?”江宴得出去将鞭炮找出来。 “不用。”谭千月慵懒地摇头。 “嗯,我去外头看看。”说着便去了院子。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四周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芳姑姑带着小晚小梅包了不少饺子,连带着初一的饺子都够了。 边说边笑的在厨房煮饺子,虽然小晚与小梅都在江家当下人,可是谭千月并没有向对待应红那般与二人亲近,总归是不一样的,这会她到是有些想念应红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如何。 她睁开眼时是在江宴的怀里,江宴正在捂着她的耳朵。 “醒了?” “嗯……!” “外面在放爆竹,没有被吓到吧?”她摸摸谭千月的额头。 “没有,我也要去看烟花。”谭千月起身披上衣服,她还记得去年的烟花。 “再等一会,这会刚醒出去容易着凉生病。” “那好吧。”谭千月直直的坐在炕上等着,小晚小梅开始摆桌子。 阿樱玩累了,盖子小被窝在罗汉塌上睡着了,守岁的饺子每人都要吃几个。 直到江宴开始放烟花,所有人才到院子里去瞧,一声声的烟花在空中绚烂的炸响,这一年又过去了,她们已经在北地过了两个年。 第127章 北地六八 自从闻樱被宫里接连冤枉后,贵妃托了从前有过恩惠的斐济道人将阿樱送走,而自己则借着爱女失踪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的由头待在寝宫内闭门不出。 甚至都没有告诉圣上闻樱的下落,虽然知道圣上待自己不同,但即便在宫里她还是没能护住阿樱,让女儿受了委屈,贵妃觉得受委屈是对方在一步一步试探着自己,她一个没有根基的贵妃又受圣上看重,眼下失了势正是对付她的好时机。 从前孩子小,皇后能等,眼下她的大公主都已经十八岁了,圣上却迟迟不立皇女,这叫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圣上更偏心五公主,莫不是在等那孩子长大 可是娘家那边催的紧,近两年圣上的身子每况越下,特别是经历了福安王爷造反一事后,瞧着比从前差了好多,早点封大公主为皇女才是她该干的正是。 除了贵妃的五公主,还有淑妃的三公主与大公主年龄相近,娘家最近也得力,是皇后的劲敌。不过淑妃那边她得慢慢斗才行,急也急不来,眼下贵妃失势皇后与淑妃心照不宣的停战了,一起将矛头对准了贵妃与五公主,只是一个疏漏竟然让那个小的给跑了。 娘家那边已经派人去寻了,趁着现在年纪小不成气候才好处理干净,若是留她有了根基那大公主的皇女之位怕是有变动,别怪她心狠这事不能赌,就算她不出手娘家那边也不会放任不管。 更何况没有靠山的贵妃是最好对付的,现在不做更待何时。 从前这对母女一直在宫里,有圣上护着她不敢乱来,眼下那小的出了皇宫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想必淑妃那边估计也闲不住,到时候若真的得了手直接推在淑妃身上,她的媛儿才能稳稳地当上皇女。 皇后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一圈一圈慢悠悠地转着,眸子里全然一片森冷。 贵妃将五公主送出去也是迫不得已,看着宫里隐藏的危险她也不敢将闻樱留在身边,目前她势单力薄圣上也是焦头烂额处理着朝廷的事,她只能赌一把。 前段时间故意去道观与斐济道人碰面,道长叫她放宽心看样子闻樱已经安全的到达了千月那边,她便安心的装病不出门。 年后江宴总觉得心中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索性天气也冷不至于出去找活干,干脆待在家中陪着娘子,看看书,做做饭,还会研究怎么将金锁打出来,过的到也充实。 一日她刚刚从木匠那里回家,走到家门口时总觉得背后发凉,好像被什么盯上了。 她敏感的回头看了一圈,哗哗响的白杨树,树枝摇晃,卷着沙雪的北风呼呼吹过,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没人。 可她就是能感觉到被人盯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阿樱,她可是被人追杀才躲到北地的,谭千月是贵妃唯一的亲人,闻着味找到北地来也不是难事。 坏了,这是被人盯上了。 她紧蹙眉头,不着痕迹的加快脚步进屋锁好门,心中惴惴不安。 “芳姑姑,若是有人敲门不要开,最近不太平。”江宴提醒道。 “啊?好好好。”芳姑姑被她这神神秘秘的劲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吓的连走路的声音都放低了。 其实江宴知道若是来找阿樱的人,那么关了大门怕是也没什么用,别看她能打几个混混,可万一对方派来了杀手她恐怕是顶不住的,就算跟着小影练了一段日子也抵不过专门干杀人越货的主。 她快步走回主屋,打算将谭千月与阿樱送走。 “你回来了?可与那木匠学了什么新鲜的花样子?”谭千月笑着上前想去拉江宴的手,却忽然发现她的神色不对。 “怎么了,有事?看你这眉头皱的。”她伸手去帮她抚平。 “我总觉得这两天有些不安全,怕追阿樱的那帮人找来。”江宴神色凝重的看着谭千月,目光又下移停留在她的腰身上,担心的神色更浓。 第174章 “你发现了什么吗?”听她这么说谭千月的心里也是一紧,真要是有人找来了那还真是危险。 “刚刚回来时,总觉得外面有陌生的气息,但我观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动静,估计就算真的有人追到这边外面的人也不多,或者说还不确定阿樱的下落。”江宴推测的最坏的情况。 “那怎么办?”谭千月手掌下意识的放在小腹间,心中有些不安。 “别慌,我先将你与阿樱送去严大人那边,必要时将阿樱的身份告诉她,你是谭家人只要县令大人去瞧一看卷宗就会相信阿樱的身份,要是她有信物那便更好。” “她会插手吗?”谭千月自从安稳了一段时间后,又因为怀孕整个人都变的胆小了,但因为留了阿樱对这一天又有过心理准备。 只不过阿宴一直在她身边,叫她习惯性的想去依靠。 “公主的安全是大事,她怎么敢袖手旁观。”江宴觉得严大人的品行至少表面看着是正直的,紧要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那现在怎么办?” “我去叫小影出去看看,你带着阿樱收拾两件衣裳跟常用的物件,再让小晚小梅带着芳姑姑她们回家躲躲。” “好,我这就去。”谭千月忙着去收拾东西。 “小心些,我只是猜测先不用慌。”江宴出门前提醒了一句。 “好。”谭千月手下不停。 先是脱下自己身上不方便赶路的棉裙子,换上一身暗色的棉衣棉裤与这边的百姓没什么区别,除了那张脸。 包袱里带了两套换洗的里衣,摆在桌子上的糕点与肉脯,还有剩下的的花生,装了一个小布兜,这些都是能补充体力的东西,谁知道县令那边能不能行呢? 家里的银票,江宴得的金子都被她妥善的放好了,谭千月只将往日放在自己身上的小荷包带走就够了。 又装了一个水囊,其实真正逃跑的时候这些都不用带,但家里的点点滴滴她都舍不得,只能像个小仓鼠一样尽量多装两样东西,最后又拿了自己与江宴的貂皮帽子,围巾,披好长款棉袍老实的等着江宴回来。 “表姐,江宴为何叫我过来找你?”阿樱还兴匆匆地看着谭千月。 “一会我们可能要去其它地方,你叫待在我身旁吧。”谭千月拉过阿樱的手。 “啊?要去哪里?” “许是县衙吧。”谭千月忍着紧张的情绪向外张望着。 阿樱被谭千月堵在主屋内不让出去,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谭千月的紧张,老实的跟在她身后。 江宴先是让小樱出去打探一下,随后找到小梅。 “家中有事,你们先带着芳姑姑大丫二丫去你们家躲躲,不要自己回来,若是没什么事我会去找你们。”江宴一脸严肃的模样小梅还没见过,只能跟着点头答应。 “主子,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我们也可以留下帮忙。”小梅看着江宴表明自己的立场,一双柔和的眸子里带着坚定。 “不行,你们必须走,安全要紧。”说也不用说的太透,将要紧的地方严明就行了。 看着江宴强硬的态度,小梅不再多说什么,忙找妹妹与芳姑姑去收拾东西。 江宴走出院子,看见小影站在大门外七八米高的杨树上。 “怎么样,有线索吗?”等小影脚尖轻点了两下,没什么重量般的飞下来后,江宴走上前去问话。 “这会院子附近是没人,不过我发现了有人来过的脚印。”小影在外面转了三圈。 江宴悬着的心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反而冷静了,看来她的第六感是对的。 “能知道有多少人吗?” “许是两三个,但这会没了踪迹怕不是还有其他人。”小影身子单薄,眼神却犀利。 “我们先走。”江宴拍板 “去哪里?”小影还以为要准备开打了,可没想到江宴信誓旦旦的说跑。 “去离这里不远的县衙,她们人多,靠我们两个怕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小影老神在在道。 “活命要紧,要什么威风,我可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江宴忙着往院子里走。 “我这个年纪难,还能上有老下有小不成?”小影轻声嘟囔着跟上。 “芳姑姑你们将骡车带走,省着小晚小梅家里远。”趁着外面没人大伙的赶紧撤退。 她不知道找来的人为什么退下,但是没准去找了同伴,她们要赶快离开这里,虽然没看到具体的身影,但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江宴多少带着些习武人的警觉,也相信知觉,若是虚惊一场那自然更好,也不会损失什么。 “我们将骡车带走,那夫人用什么?”芳姑姑道。 “我们只是去县衙,不远,还有去找你们才能回来,不要私自做主回江家。”江宴又提醒道。 “好,都听东家的。”芳姑姑这会很识时务,没有刨根问底。 看着几人走远后,江宴才带着谭千月,阿樱,小影,往县衙的方向走。 “你觉得要来追杀阿樱的杀手会是谁派来的?”江宴扶着谭千月快步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皇后,淑妃,柳嫔都有可能,因为她们比较着急吧。”谭千月尽量让自己走的快一些。 阿樱与小影跟在后头,江宴背着包袱,胳膊揽过谭千月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上,尽管最近没下雪,可去年的积雪依旧不会化。 “糟了,把汤圆忘了?”江宴忽然想起那个不着家的狗子。 “啊…………?” 就在她们刚刚离开半个时辰后,院子外来了一批黑衣人,刚想包围整个院子,却突然发现屋里没人。 “你查好了?就这家?”一名黑衣人低声怒道。 “是这家啊,刚刚还有一院子的人。” “那现在呢?人呢?”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滚,还不快去追!” 第128章 北地六九 江家与县衙的距离约莫需要两刻钟,江宴一直紧揽着谭千月生怕有人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 刚刚太急了,忘记观察对方的情况,若是到了县衙没有敌人出现那岂不是成了狼来了? 江宴一心二用打开直播,观众寥寥无几都是在抱怨主播不经常干活的,江宴装看不到,点了界面上一个类似地图的图标,再看着以她脚下土地位中心向四外扩散的画面。 没多久,就发现二三十名蒙面的黑衣人,手里拿着大刀,避开人群从林子里奔跑着赶往自己家中的方向,江宴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还真有杀手追过来,这些挨千刀的。 “快走。”说着又扶稳谭千月,几人快速的到了县衙大门口,好巧不巧又是赵大哥在当职,江宴心道当初那几十两银子真的白花,这不一点一点都还回来了。 “江姑娘?这大包小裹又拖家带口的,这是干什么?”赵官差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赵大哥,我今日找县令大人有急事。”说着直接走进县衙。 “急事?县令大人在书房,你进去不可惹事啊。”赵官差与江宴打过几次交道,没觉得她一个小乾元能去给县令大人找什么麻烦,但还是跟在江宴几人身后。 “好。”江宴随口应道。 “咚咚咚。”县令的院子没有衙役把守,江宴直接去敲门。 还没等赵官差追上,江宴已经敲完了,赵官差呲着后槽牙,每次碰上这个家伙就没好事,总是麻烦。 “进!”屋内传来严大人平稳的声音。 “县令大人,是我。”江宴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唏嘘。 “怎么是你?这是……?”看见是江宴,严大人也吃了一惊,带着一家子差点以为她是来告状的。 “县令大人,小人有要事禀报。”江宴神色急促,是往常没有的样子。 “坐下慢慢说。”江宴帮过她,县令对江宴的印象还不错。 “实不相瞒松吉县要出大事了,还得请严大人速速定夺。”江宴与严大人对视着,表情看着更像故弄玄虚有点夸张。 闻听此言,县令也是被她吓了一跳,上次金矿的事她都没这么直接,这回莫不是比金矿的事还大?严大人看见江宴这样心下一紧,有种不好得预感。 “哎,县令大人,我与你说实话吧,我与娘子都是从京城流放而来,就是这次福安王爷造反一事被牵连的家眷。” “你们是王府的人?”严大人一头雾水。 “我们不是王府的家眷,我们是谭府的家眷,那个被流放岭南的谭相。”江宴上前小声耳语,谭千月与另外两人坐在凳子上。 “谭相?”严大人蹙眉,也跟着小声反问。 江宴点点头。 严县令自然知道有一批流犯是因为福安王爷造反被发配到北地的,这是不知道她们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想干什么。 “你说的大事是什么?”严大人审视的看着江宴。 江宴顿了顿,向一旁的阿樱招手。 第175章 “我家娘子是谭相的嫡女,也就是贵妃的侄女,我手里这个是当朝的五公主殿下。”没时间扯太多,江宴没再藏着掖着。 这一下真是把严大人吓了一跳,漆黑的眸子都带上严厉:“你说什么?” “我身边这个小姑娘,是当朝的五公主殿下。”江宴抬头回的掷地有声。 阿樱也跟着抬起下巴,用鼻孔朝严大人看去。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她就是五公主?”如果江姑娘家的娘子的确是谭相的嫡女,那么她要说眼前的小姑娘是五公主的话,严大人心中有点点动摇。 严素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其实不太注意这些事,但进京赶考的时候也听说过谭相与贵妃的关系。 “她带了信物吗?”江宴看向谭千月。 “县令大人,闻樱确实是我的亲表妹,贵妃的女儿,圣上的五公主,这点千真万确,若说信物只有一件金镶玉的双鱼坠子,图案是宫里常用的鱼龙纹,不知你可否认得?”谭千月上前一步,背脊挺直端出三分贵女的气势,她虽然成了流犯,可不能丢了表妹该有的气派。 严大人接过谭千月手里的坠子瞧着,她哪里认得皇宫里的信物长什么样,不过在装模作样罢了。她更不知道的是谭千月也在装模作样,平常普通的坠子不能当什么信物,不过公主又不会随身带着令牌,她又没有。 “果真是宫里的物件,微臣拜见五公主殿下。”不管认不认识,先应下再说。 “平身,这事稍后再说,先说眼前的。”阿樱赶紧摆摆手,都要火烧眉毛了。 “哦,江姑娘你刚刚说的急事是?” “五公主正在被反贼追杀,他们马上就会追到县衙了,大人保护公主安全事大,你赶快拿个主意吧。”江宴直接将问题扔给了严大人。 “你说什么?”这下严大人是真急了,声音都大了不少,就说她看见江宴后心中不安,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没时间细说了,总之公主本就是在猎场被反贼追杀到此,估计圣上早就派人出来寻了,只是没想到是反贼先寻到了北地,严大人还是快想个办法吧,对方有二三十个训练有素的高手,个个手持大刀,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寻到衙门了。” “你怎么才说,这两日县衙能用的兵力只有四十人,其它都去了兵营。”一向沉稳的严大人开始来回转圈,还有半个时辰她要去哪里找人。 普通的官差怎么与杀手比,又关乎到金枝玉叶的性命,她真是急了,这会不管真假都得先将人保下啦再说。 “四十人?这可怎么办?”还以为衙门有一百多号的兵力呢,怎么赶的这么巧,杀手又不会因为这里是衙门而放弃目标。 “你怎么知道他们再有半个时辰便会追到县衙?”严大人焦急的询问着,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她现在看江宴都觉得这人是个麻烦,但已经迫在眉睫了,连公主是不是真的都没时间去验证。 “已经去家里踩过点了,我们趁着他们去报信的间隙才跑到县衙的。” “原本我这是不能撤的,可是眼下只有四十个兵力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呀,去兵营找援军一个来回至少六个时辰,压根来不及。”这会还真是有些棘手了,严大人眉头皱的紧紧的,额角都有点冒汗。 点开直播,看了紧追不舍的敌人一眼,那跑起来的速度就比整日吃吃喝喝的官差强上好几倍,又担忧的看了谭千月,好像没其它的办法了。 江宴沉默了半晌道:“不如我先带着一半的人将他们往兵营的位置引,假装我们护送着五公主离开,大人带着我家娘子与五公主暂时原地躲一躲?”江宴话音刚落,谭千月便死死地拉住江宴的手,江宴还拍了两下安慰她。 “你让我想想。”作为一个县令不是跑就是躲,这算怎么回事。 “大人时间不多了。”江宴催促道。 “阿宴,我不许你去当诱饵。”她一双贵气的凤眸里全是不赞同,握着她的手越抓越紧。 “可总要有人去将他们引开,我总不能让你们被追杀,在这还有县令大人保护一二。” “我不。”谭千月依旧摇头,不松手。 “大人,将她们藏到稳妥的地方去吧,等反贼追上来我带人去引开他们,没时间了。” “那好,反正先躲起来。”严大人一锤定音。 江宴拉着谭千月去了屏风后头:“大人,我交代娘子点事。” 严素没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在阿樱与小影的身上。 屏风后。 “这个你拿着防身,用时要小心,最好别叫旁人看出端倪。”说着将带了套子的电棍交到谭千月的手里,这东西二人一起电过鸡鱼,谭千月知道怎么用。 “我不要,你留着防身才是。”谭千月摇头,非常不放心。 “我会将县衙的马匹都带走,他们追不上的。” “不行,你不能去。”谭千月泪眼婆娑的就是不同意。 “我必须将他们引开,你们才能安全,你还带着孩子不能使劲跑。”江宴用手掌包住她的拳头,安慰道。 “那你带着小影一起,不然我不答应。”皇城派来的杀手,靠江宴一个人怎么扛,就算是有官差也很危险。 想了想,江宴同意了,小影轻功好跑的快,回头让她自己回来便是。 她一直在关注着敌人的动态,一边又准备着烟雾弹。 县令夫人带着闻樱与谭千月躲去了地窖里,小影装作闻樱的样子坐进马车,县令将三十个官差派给江宴,还有二十匹马,只等敌人出现后就立刻动身。 偌大的衙门此刻鸦雀无声,江宴却知道敌人正在慢慢的靠近,隐藏在县衙附近的林子里,像鹰隼一样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时间到了。 “公主快上车。”江宴大声的朝着小影喊道,小影全部武装低头慌慌张张的坐进马车。 江宴一个翻身利落的上马,腰间别着刀,一鞭子甩过去道:“快些出发,若是公主有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她的声音像碎冰一样落在地上,带着三十个士兵骑马使劲往兵营的方向跑,同时还关注着敌人的态度,一旦他们不上当就要立刻折返回去,他们必须跟着自己走。 果然,直播中两名黑衣人交头接耳后,开始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身后,他们也想找个最合适的地方再下手。 知道他们跟上来后,江宴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了使劲跑。 “追。”见前面越来越远,一个蒙面男子也摆手道。 第129章 北地七十 江宴带着官差与繁影一直向军营的位置跑去,安静的小路上一阵马蹄声疾驰飞过,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着天色越来越暗。 冷硬的风雪一直往口鼻里灌,像是冰凉的刀子,一下一下刮着嗓子叫人呼吸都困难。 过了一个半时辰后,杀手们越追越近,不过据江宴的观察他们连着快跑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但还是能追上骑马的队伍真是不可小觑,双脚点地健步如飞,瞧着便都是有些内力在身上的。 江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拥有枪支弹药等武器,那些鬼魅般的身影叫她心惊胆战不寒而栗,只能一鞭子一鞭子叫马匹再快些,早点到达有援军的地方,那边的将军就算不认得她江宴也认得衙门的人。 “我们再跑快些,过了前面的山峰就离军营不远了。”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她心中满是焦急,就算虎口,大腿内侧,被磨的生疼也无法顾及。 许久不曾这般骑马的官差一个个也都累的不行,又看不到敌人在那里,心中多少有些怨言,江宴又不是严大人凭什么要听她的话,死命的往前面跑。 繁影坐在马车内,身子笔直,感受着杀手与她们的距离,浑身上下都透着戒备的森冷。 就在一群人要穿过密林间的小道时,一声利刃没入皮肉的声响伴随着短促的喊叫声响起。 “啊……!”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二十多名黑漆漆蒙着面的杀手,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们半包围住,手中的大刀泛着刺骨的寒光,锋利的刀尖正对准一众官差。 而刚刚那名被利刃没入后背的官差“哐当”一声从马背上落下来倒在冷硬的地面上,被一旁的官差扶起,一同后退着。 见真的有杀手追过来,官差个个神色冷厉的拿刀与敌人对峙着,看得出来是一场恶战了。 “你们是什么人?何故出手伤人?”江宴调转马头,目光对上看起来说了算的那位。 “你不必知道,你们只要安安静静的受死就行。”那人竟然一句废话也没有想直接灭口,眼里都是冰冷的杀意。 江宴心中咯噔一下,不是说反派都死于话多吗,这批杀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真是棘手。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兄弟们一起上搏出一条活路。”江宴手中拿着大刀,双腿在马腹一夹直接奔着对面冲过去,对手实力不详,她占个先机总应吧。 第176章 刀锋划过冷空气带着呼呼的声响,又是“哐当”一声两把刀用力的撞击在一起,江宴被振的胳膊连带着虎口发麻。 “我们也上!”眼瞧那边都打起来了,剩下官差也不甘示弱齐齐冲向敌人,寂静的山谷顿时都是刀光剑影的声音,刺破棉衣动静此起彼伏,就连林子里看热闹的麻雀都成片成片的飞走了。 就在打的乱作一团的时候,繁影轻盈地从马车里飘出来,对着离她最近的黑衣人就是一脚,脚背勾住敌人脖子,动作有力不拖泥带水“嘎巴”一声,那人的脖子便歪歪扭扭的挂着。 顿时她周围空出了一块地方,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但挡不住这个娇小的姑娘出手狠辣与敌人不相上下,招招致命又快又狠。 这时还在与江宴周旋的老大看出了不对劲,五公主哪里有这么高的功夫,分明就是跟错了人。 “五公主人在哪里?”他恶狠狠地看向江宴,那双狠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宴,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五公主?五公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受死吧!”江宴也不多废话,说话影响发挥。 那带头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上当了,她们使诈,一怒之下刀子又快又狠的扎向江宴,江宴利落的翻身离开马匹,躲进人群之中。 虽然逃跑有些狼狈但是管用,脸色发白的混入打斗的人群中,敌人知道想找的人不在这里,但*此刻撤出已经来不及了,几十人打的不分你我,官差到底没有杀手的狠辣,不如对方出手便是杀招,渐渐败下阵来,好在人多一直在奋力抵抗。 那带头老大被江宴糊弄后紧追着她不放,快速的奔向她的背影,“砰”的一声什么东西在攻击江宴的肩头,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叫她一个踉跄单腿跪在地上,那人看准时机举起手中的大刀要看就要落在江宴的脖子上。 繁影一个勾腿便踹飞了要碰上江宴的长刀,身子一扭双脚紧紧夹住对方的脖子,用力翻转数圈,那人提线的木偶一般身子跟着转了好几圈,江宴眼睛都直了,那个小身板是哪来的爆发力,真的好强,不愧是能将阿樱一个人带到北地到高人。 天色已黑,两方人马都打红了眼,杀手见老大被人打死了纷纷一起去攻击繁影,不过繁影没再正面回击而是身轻如燕的躲着,耗着对方的力气。 官差人数见少,杀手全力去攻击繁影,打着打着便被逼到崖边,夜色渐黑所有人都感觉不到寒冷,奋力对抗敌人。 江宴见小影被包围,手中刀刃快甩出了花,硬是干掉一人闯进刀光剑影的崖边,这边地点比林子宽阔,但靠近一个二三十米的悬崖。 十来个杀手将二人团团围住,小影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耐力有限,打的久了力气上的弱点慢慢显现出来,有点力不从心。 反观江宴却有越战越勇的架势,在打斗中招数一次比一次熟练,下手力道也强,硬是抗住了三四人的攻击,官差也慢慢帮着分散敌人。 忽然有一把刀从繁影的身后刺向她,冷冽的寒光直直照进江宴的眼睛里,她迅速拿着手里的刀用力刺进那人背后,又嫌力道不够抬脚踹向刀把,直接将人捅了对穿,这才一脚踩在杀手的背上又将长刀拔出,眼里都是嗜血的冷然。 繁影见有危险,抢了对方的刀前后反手结果了两人,眼看就要突破重围。 “啊!” 就在奋力打杀的时候,江宴忘记了身后是悬崖一脚踩空半个身子都挂到了悬崖边上,只有双手紧紧抓住一根不粗的干树枝。 她对面的杀手愣了一下,差点没看到人,可发现江宴滑下去后捡起一旁的石头对准她的头就是一下。 “扑通”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 “江宴?”繁影心底重重一跳,她听到了江宴的声音,可是抬头却没瞧见她在哪里,山崖上乱七八糟还在打,已经到了分不清敌我的程度。 月亮只出了半个,看着阴森并不明亮。 繁影发现江宴可能出事了,开始向她刚刚的方向走去,敌人很难缠还有十来人,他们也杀红了眼,不过看着也坚持不了多久。 繁影心中比冬天的月色更凉,她把江宴弄丢了,回去要怎么交待? 她第一次有了整个人都冰凉的感觉,红着眼睛将对面的人抹了脖子。 又是半个时辰,县令的援军到了,对方终于撑不住了,不到十人狼狈逃走,繁影这才手脚冰凉的往山下找去,可是哪里有她的影子……。 就在刚刚上面打斗严重的时候,悬崖下的小路上路过一辆马车,江宴被树枝拦了两下,刚好砸在马车旁昏迷不醒。 第130章 北地七一 繁影带着官差在悬崖下面搜了许久就是没有江宴的影子,黑漆漆的天色即使拿着火把依旧看不清满是枯叶的崖地,就连附近的森林都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一向淡漠冷静的人开始有些慌了,可官差催着回去,人又没找到不管如何他们一定会告知县令,公主与谭姐姐都会知道,繁影拖着受伤的身体迈不开脚步,好似被千金的巨石压着。 后半夜的衙门里灯火通明,去了军营的官差都被昭了回来,听闻江宴受伤失踪了严大人也很焦急,她也不想江宴出事,更有下属猜测这人会不会掉落山崖后被狼叼走了,毕竟荒山野岭的猛兽更是不少,繁影一听更是被吓死了。 杀手逃离后,金媚儿早就带着谭千月与阿樱出了地窖,安排了房间住下。 在繁影说出江宴不见了后,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谭千月大脑陷入一阵眩晕,好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一直在嗡嗡嗡的响,血液从手指凉到脚趾,一个没站住摔坐在凳子上。 “阿姐,你要小心啊。”阿樱赶紧上前扶住谭千月,她很自责,若不是因为要保护她,江宴就不会丢,其实她挺喜欢江宴的,没有讨厌她。 小脸瞬间就哭花了,双手还在扶着谭千月。 “小影你再说一遍,阿宴怎么不见的?”不知过了多久,谭千月才找回自己颤颤巍巍的声音。 她要冷静些,阿宴定不会有事。 “当时天色太黑,我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像她,可崖顶却没有她的影子,等将敌人都打退后再去山下寻她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连林子里都找了还是没有看到人。”小影低着头,不敢去看谭千月的眼睛。 “嗯,好,我知道了,你带着阿樱先睡吧。”谭千月摸着肚子,声音很飘渺,眼神却从惊慌变的坚定。 阿宴没回来,她带着孩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既然崖底没见到人那么就一定还有生机。 “谭姐姐,我定会将人给你找回来。”小影本就扁瘦的身形都快弯成了一片月牙,身上还是破破烂烂的模样。 “不怪你,先去歇一歇吧。”谭千月更恨这幕后之人,若是阿宴真的有事,她不会放过宫里的人,原本姨母与阿樱便没那个意思,一点活路都不给留,这不是逼人一定要争吗。 手指还是有些麻,谭千月敛了敛心神去找严大人。 “县令大人,可否借我一些人,我想再去看看。”她知道县衙里原本的官差都回来了,眼下人手充足,而且有第二批杀手的可能性非常小。 “谭姑娘,眼下是寅时,再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而且你身子不方便,我会带着捕快再去搜寻的。”金媚儿告诉她,谭姑娘有孕在身要小心。 “我知道大人的顾虑,可是我等不了,若阿宴还在崖底那么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谭千月脆弱的外表下全是倔强,阿宴不在她身旁,她没资格软弱。 严大人近两天也是焦头烂额,军营那边被袭击后连带着她抓到的外族人一起抓奸细,金矿那边也需要有人去调查接手整理上报,这边还没忙出头绪公主又逃到松吉镇,还招来杀手,桩桩件件都是大事,哪边也马虎不得。 原本对五公主身份存疑的县令,看着杀手来势汹汹的架势信了七分。 “那就等天亮吧,官差来回跑了三四个时辰后面已经在做饭了,天一亮便带着你一起去,这样如何?”严大人理解谭千月此刻的心情,若是亲眼过去看看能好些,也未尝不可。 “多谢大人。”谭千月忍着眼眶里的湿润点头,县令大人答应带她一起就已经很好了,再多的不好强求。 出了院子,她忽然摸到脖子上的一个物件,银灰色的小哨子,小拇指一般大小,是平时召唤汤圆的哨子,不知江宴何时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县衙的大院子乱糟糟的,谭千月一个人悄悄的出了县衙,站在离县衙三四公里的路口,对着家里的方向一个劲的吹哨子,如果汤圆在家的附近就一定会听到,即使远一些也一样能行。 她穿着袄子在寒风里站了两刻钟,日出前的冷风像刀片一样将她白皙的面颊吹红,总于在天光出现之前看到了一个雪白的物体,能看出它在飞快的往自己这边跑,身上还穿着一件浅色的坎肩,个头大,体型长,站起来都能到谭千月的肩膀,汤圆长的特别快,江宴说再过两年兴许都能长到两米长,特别浪费粮食。 第177章 谭千月眼泪汪汪的看着向自己跑过来的“大狗”,下意识的护着肚子,不过汤圆不会撞上她,直接在她身边转了几圈,又将前爪搭在谭千月的肩膀上,用脑袋去拱她,一副找到亲人后开心到不行的样子。 “汤圆带我去找阿宴好不好,她不见。”说着说着便抱着毛茸茸的脖子哭了起来,她实在是心里没底。 见她呜呜的哭,汤圆也不知道“妈妈”怎么了,只是要拿舌头去舔她。 找到汤圆后,谭千月稍稍有了点希望,只能靠它了。 与县令夫人要了一条白布,将自己的肚子缠上几圈,不松不紧,让小宝宝有个着力点,好方便她赶路。 煎熬的等到了天亮,终于可以跟着捕快一起赶去苍山一带,在所有人看到那头呲着大牙眼冒蓝光的雪狼时都吓了一跳,恨不得离谭千月的周围八丈远。 听说是从小养在身边后,才稍稍镇定了些,贸然将汤圆晾出来也是没法子的事,这小东西被圈养的太久,长大一些后总是不着家,江宴害怕它哪天被猎人盯上,还特意给它编了银色的软甲,像个薄坎肩一样能护着重要部位,以防被射伤,为了让它穿的舒服些里外都包了粗布,看起来特别可爱。 它像个护卫一般紧跟着谭千月不放,又一起上了马车,汤圆似乎能感觉到家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就连傻傻的面相都变得凶狠凌厉,繁影被留在衙门照看阿樱,谭千月独自一人跟着严大人以及十几名捕快去了昨夜江宴失踪的地方。 而昨夜江宴额头带血的滚在路过的马车旁时,将准备回府的小沈大人吓了一跳,军营最近不太平她不准备在这里混了,家里那个搞失踪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才不要继续顶包,真是受够了,她要回家。 赶车的是程护卫,她知道上面不太平所以没打算多管闲事,可是刚走两步沈姑娘还是想去下看看,将灯笼拿到近处一瞧,坏了这还是个熟人,怕被上面的人发现她赶紧悄悄的将人弄上马车,立刻远离了事发地甚至还找了点松枝将马车的痕迹掩盖,程护卫见她多管闲事脸拉的老长。 眼下都被捡回来三天了,人还是没醒,找了大夫来府诊治将伤口都包扎好,有轻微内伤需服用汤药,一点一点灌进去。沈姑娘觉得这是来找自己要债的,毕竟前不久刚刚欠下她一条命,她弯腰仔细瞧着她,嗯,长的挺好,就是已经有主了,有点可惜。 江宴被安排在客房,找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女乾元过来伺候她,只是三天了还没有醒,她已经知道了三天前崖边的事,是有人堵截衙门的官差,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下人没打听出来。 江宴脑子里像堵了一块石头般,又闷又沉,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帷幔从模糊到清晰,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周围的一切,古香古色的房间,抬手看看厄,,缠着白布,自己不是演员为何会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应粉丝要求去探险的路上,当然那时候古城天塌地陷的样子她还记得,一个很粗的房梁将她砸到人事不省,这个开场太熟悉了,难道是传说中的穿越? 但不知为何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好像不是这样,可是她再往深了想就会头疼,堵的难受。 “姑娘,你醒了?”小丫头看见江宴扶着头,立刻高兴道。 江宴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不敢出声生怕露馅叫人发现端倪。 “我这就去告诉小姐。”小姑娘高兴的跑了,江宴在心里猜测着自己的身份,打算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没一会,来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子,唇红齿白有些英气,是个好看的坤泽,江宴对她的感觉很陌生。 “哎呀,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真不容易。”沈姑娘靠近她两步观察着。 “嗯,我睡了多久?”江宴准备先试探试探,没有直接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从我把你捡回来,你都昏迷三日了,我可是请了最好的大夫,又是人参又是虫草的给你灌了不少,若是再不醒来我也没办法了。”沈姑娘笑着摊摊手。 这姑娘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兴奋,很自来熟的语气,让江宴判断不出自己与她的关系,刚刚说到自己是被她捡来的,感觉上应该是个陌生人才对,但她的目光与态度又像是朋友,这让她很疑惑,更不敢贸然开口了。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江宴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那你救了我一次,我又救了你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不,应该说是交情更深。”沈姑娘笑的灿烂,好似有了好朋友一样开心。 江宴心想这姑娘话真多,不过给她透漏的信息也很多,两人大概是有几面之缘的朋友,她脑子堵的很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原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这样待在这里,不会影响你吗?”既然是朋友,那么贸然在朋友家里养病有些不礼貌吧?她没有家吗?她没有亲人吗? “怎么刚醒就待不住了?想家里的美娇娘呀?”沈姑娘与她打趣道。 江宴心里咯噔一下,原主有老婆。 “在你这里终归是冒昧了,能回家也好。”她总觉得原主有事,回家也好,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的惦记。 “我昨日已经派人去你家里通风报信了,只是人现在还没有回来,按理说今日上午应该回来的,估计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多谢。”江宴再次道谢。 “用不着如此客气,你的金锁还给你,这个小一些的是给孩子准备的吧?对了,还没有问过你孩子生了吗?”沈姑娘找了凳子坐下,问的自然,她初见江宴时这人家中的娘子好像有孕在身。 “啊?”这下江宴更傻眼了,不但有老婆连孩子都有了,真是中彩票一般的人生,好有盼头……她该怎么办? “啊什么啊?不是应该生了吗?”小沈大人觉得江宴有些木讷,应该是被撞到了脑袋的缘故。 “嗯……那就生了吧。”江宴握着递过来的金锁总觉得暖暖的,原主估计很爱孩子,她这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等到了家要怎么面对人家的妻女?还是让她再被砸一次穿回去算了。 “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该不会是被摔坏了吧?”沈姑娘又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大一样。 “是有些严重。”江宴丧气的躺了回去。 “哎?你没察觉出我有什么变化吗?”沈姑娘站直了身子在她床前,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解。 “没觉得呀,你有什么不一样吗?”江宴刚醒,声音还有些哑。 “我从一个乾元变成了坤泽,你竟然看不见吗?”到了自己府上,她自然不用在伪装。 “咳咳咳咳……咳咳!”江宴忙用手背捂在眼睛上遮住自己惊讶的表情,露馅了。 “好了,我不该与你说这么多话,注意休息吧,你家里有消息后我会过来告诉你。”沈姑娘刚抬手想拍拍她,想了想又将手放下。 “多谢。”江宴逃过一劫,轻轻喘着气。 那边,汤圆听懂了要找江宴后,一直带着谭千月往前走,可是越走越远,将近走了一天还在往前走,谭千月扶着腰被累到够呛,只能一会坐车一会步行。 所有跟着谭千月的官差都对汤圆的能力产生了质疑,严大人也不建议她这么一直走下去,派了九名捕快专门沿着岔口的三条路进行寻找,到了这边有些远了,汤圆的鼻子有点失灵。 谭千月虽然担心身体吃不消,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回去坐着等。 严大人没时间跟她一起找,回去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见她执意要亲自接着找只好留下了最多的人手,叫她一定注意安全,然后看了一眼呲着獠牙的雪狼,觉得应该不会有事。 谭千月身上有银票,直接拿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叫捕快给大伙分一分算是辛苦费,江宴不是县衙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流犯,就算看在严大人的面上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估计心中多是不愿,有了油水自然是更加卖力。 谭千月找了一家客栈,点了酒菜犒劳大伙,自己则带着汤圆点了些包子回去房间吃。 第六天,终于在捕快与汤圆的不懈努力下,将目标锁定在青阳县的沈家,沈家的主母是朝廷册封的县主,下嫁给一个都尉在青阳定居,也就是苗大人与苏荷的所在地。 家中有一子两女,家中长子正是守在军营的沈将军,正四品的武将比父亲强的多,两个妹妹其中一个也跟着大哥在军营做事,另一个小女儿备受宠爱,县主一直想给小女儿找个好人家,只是小姐似乎没那么配合。 “经过多处打探,都说那辆马车就是沈家的。”官差与谭千月到了青阳,谭千月打算先去会会这个沈家,若是阿宴真的在沈家,放人就算了,不放人的话少不得要去麻烦沈大人。 “走。”谭千月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没有犹豫的上前扣的咚咚响,回头一看官差没一个敢上来的。 “谁啊?”门内传来小厮的声音。 第178章 “义安县捕快赵明远前来拜见。”赵捕快被汤圆顶到了门口,吓的浑身僵硬不敢不从。 小厮皱着眉开门。 “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想找你们家沈三小姐,麻烦请转告她我是江宴的妻子。”谭千月上前笑着道,她没有问江宴在不在这里,只是在蒙。 汤圆死死的护在谭千月左右,对方眼神稍有不善,它便吼吼吼的低吼着,那小厮一个低头差点没下尿裤子。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同手同脚的直接跑了。 沈三姑娘听闻江宴的娘子找上门来乐了,还真是快,想来派去的人说家里没人,估摸着是一直在找江宴。 “请进来吧,早晚都要还给她。” 谭千月见到沈三姑娘时,便认出了她,只是不成想她竟然是个坤泽,就说上次看着怪怪的。 “多谢沈姑娘多日对阿宴的照顾,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今后沈姑娘有用得着的地方,江家定会竭尽全力相助。”得知江宴确实在她府上后,谭千月只能留下一句漂亮话,又不好直接说用银子答谢。 “夫人客气了,她过去也救过我的命,实属用不着回报。”沈三姑娘笑的明媚,打量着这个即使奔波了好几日,穿着简单袄子,依旧难掩美貌的女子。 谭千月眼里划过一丝意外,却依旧笑着道谢,问了江宴的情况,得知她三日才醒心疼坏了。 江宴还在床上躺着,她现在能下地简单走几步,但身子还是虚弱。 没听说过谁穿来就是个半残废的,真是倒了大霉。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血块一般,堵住了所有重要信息,这几日不是哀声就是叹气。 “嘎吱”一声,屋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女子,细看一眼……嚯哟……是个养眼的大美人,一双琉璃般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她,精致的脸蛋,嫣红的唇瓣她看了想咬一口,只是她的神色叫江宴莫名的难过。 “阿宴,总算找到你了。”看着头上包着白布的江宴,谭千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跑过去抱住她,心终于可以落到实处。 美人带着阵阵甜香,上来就将她一把抱住,脸颊贴着江宴的脖子,细滑柔软,还有滚烫的泪珠往她衣领里掉落,直接烫到她的心上。 看这情行应该是原主的老婆没跑了,只是她要怎么办?这个从还是不从,她手掌搭在美人的后腰,想搂着又不敢,在本能与理智间徘徊着。 “你还疼吗?”谭千月摸着江宴的白布心疼道。 “不疼。”江宴假笑着摇头,她的身体对这个人太熟悉了,根本拒绝不了一点,但是……但是她这么占人家的便宜好吗? -----------------------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确实是失忆了,非典型失忆[笑哭][笑哭] 第131章 北地七二 江宴受伤有些重,内伤连着外伤,谭千月没有扭捏客气直接向沈府的下人要了三床被子铺进马车里,一天半的路程想回家就得躺着,与沈府又不是什么相熟的人家,自然是回家更舒服更方便。 “沈姑娘,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但听闻阿宴这几如让府上破费不少,这点银票还望姑娘能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谭千月拿出二百两银票递过去,阿宴花的银子自然该由她出,总不好就这么把人带走。 沈姑娘低头看了看银票,扯着嘴角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多谢。”与沈姑娘寒暄了两句后谭千月便带着江宴告辞。 真到了要跟着谭千月走的时候,江宴除了身上的不舒服还有些茫然,她眸子清澈的与沈姑娘点头告别,被谭千月扶着上了马车。 沈姑娘看着坐上马车离开的背影,心里的幼苗好像还没长出来就谢了,好没劲的感觉,还是回去睡觉吧。 江宴被谭千月扶着上了马车,看着陌生的一切,眼神在谭千月看不到的地方滴溜乱转,车上铺了草垫子,两层灰色的厚棉被,甚至怕冷到江宴还备了火笼暖手暖脚。 汤圆看见江宴就要扑上来,给谭千月吓的立刻将它关到了门外,江宴现在可经不住它这么生扑,气的汤圆在马车外挠门,吓的前面黑马来回抬蹄,江宴被晃的呻吟出声。 谭千月只好让汤圆坐在车尾,不出现在黑马的视线里,这才平稳的向前行驶。 “你怎么话这么少?莫非是在沈小姐那里待的舒坦了,不愿意回家?”谭千月发现她有些奇怪,本来伤成这样她瞧着就难受,可是江宴被接回来后反应都淡淡的,很反常。 “啊?没有啊,我就是浑身都疼,脑袋也疼,还是家里好。”江宴心里一紧,用清澈的大眼睛诚实的看着谭千月,样子还有些傻傻的。 “我就知道你想家,也想我。”谭千月眼里像簇着星星,笑着去搂她的脖子,身子没有靠上她。 江宴背脊绷直,眼神不敢乱瞟,双手却小心翼翼的抱过去。 “我好累,想睡一觉。”谭千月忙了好几日,又担惊受怕,夜里睡不上两个时辰,有时醒来眼角还挂着泪珠,把江宴找了回去,她终于撑不住了。 江宴看了一下狭窄的空间,又看了看谭千月,她好像很疲惫估计是一直在找“自己”。于是掀开被子道:“那个,要不一起睡觉吧,我也很困。” 江宴是真的困,她总是想睡觉,而且不能硬想一些事情与人际关系会头疼。 “嗯。”谭千月将火笼放在二人脚边,自己便也躺下,抱着江宴的胳膊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即使马车颠簸也一样睡的香甜。 江宴却睡不着了,瞪着眼睛去瞧身边这个人,瓷白的肌肤上泛着粉宛如涂了好看的胭脂,眉如远山秀气而有型,卷翘的睫毛呼扇呼扇的像小刷子,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双唇,整张脸都很完美,挑不出一点毛病,贵气明艳,还以为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没想到还会像小猫一样撒娇,蹭的她心跳直接到了嗓子眼,手总是不自觉想与她接触。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只是梦里一片大红色,浓郁的香气叫她身子发烫,女子肌肤白到发光,被她压在红色的喜床上美的妖娆夺目,她墨发凌乱眉头微蹙,眸子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紧紧闭着,不一会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江宴被那勾人的声音挠的浑身又热又痒。 头昏脑胀的只知道亲吻着身下的女子,含在嘴里用力吮着。 直到她像一个水蜜桃般,粉嫩又充满水分才摸去腰下。 本就头疼的江宴被着香艳到极致的画面弄的呼吸都是热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木头车顶,不是红色的洞房。 看见一旁还在睡觉的谭千月,她默念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控制不了。 还费劲的将自己身子拽拽,这一下把谭千月给弄醒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很疼吗,你脸怎么红成这样?”谭千月迷迷糊糊的说了一串,看见江宴那火烧一般的脸伸手上前去摸。 “没有,没有,我挺好的,可能是火笼太热了。”江宴使劲摇头,可是把头给摇疼了。 “啊啊。” “你动作轻一点,还没有好呢,要好好养一阵,从前都是你照顾我,以后我照顾你好不好。”谭千月坐起身子,手指放在江宴的头上轻轻按着。 听到那个轻一点,江宴整个脸都红了连着耳根,压根不敢睁开眼睛看她,又长又直的睫毛颤的厉害。 谭千月的手指按的她很舒服,没一会又睡下了,谭千月看她困成这样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中途路过饭庄的时候,谭千月让店家给江宴炖了一只鸡汤,刚好也歇一歇,她现在身子弱经不起一直赶路。 马车里谭千月一定要喂给她喝,江宴靠在车厢上很诡异的接受了。 就看她用湿帕子擦擦手,拿起汤匙小心吹两下再送到江宴嘴边,江宴听话的喝下,然后看了看自己活动自如的双手,很不理解两人的矫情,估计这是人家两口子平时的相处模式吧,她照做就行了。 不过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她在心里偷偷乐着,既来之则安之,这上来就有妻有女的日子让她很新鲜,反正她又左右不了什么,大不了等她休息够了,若是原主回来她想办法走就是了。 江宴只吃了一个鸡腿,谭千月倒是饿了,极需要营养的时候又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她就坐在江宴的身边慢条斯理的将剩下的都吃了,还不忘喝两口汤,这才觉得有了力气,没亏待孩子。 江宴就坐在她对面瞧着,虽然穿着朴素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花,一路上对官差的吃吃喝喝也大方,手头看着应该很宽裕,自己估摸着能过几天好日子。 听沈姑娘说自己是在帮着衙门做事时遇到危险的,那么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看着夫人这般模样她就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摸不着头脑。 次日午时,谭千月带着江宴终于到了衙门,接回阿樱与繁影一起回家,两个小孩看见江宴找到了,都凑近过来想与她亲近,江宴只好多听少说笑的亲切。 第179章 “好了,她受伤还没好呢,你们去将芳嬷嬷她们喊过来吧,正好衙门的马车要回去,叫他捎你们一段。”谭千月安排两人去将其他人找回来,虽然那伙人依旧是个隐患,但什么事都等阿宴将身子养好再说。 “恩,我们这就去。”阿樱开心的抓住繁影的手,听话了不少。 “你先去炕上躺着,屋子太凉我得赶紧将火点着。”谭千月将人扶去床上,被子盖的也厚实。 江宴老老实实的窝在被子里,因为真的很冷,怎么会这么冷。 谭千月在锅中加水,紧接着拿来柴火点上,木柴引柴都很干爽,小火苗窜的很快。 大概过了两刻钟,屋子里终于有了热乎气,她慢慢觉得两层被子有些太热了,没一会谭千月又给她沏了一碗热乎乎的红糖水,江宴喝着甜滋滋的,原来有老婆是这种感觉,渴了饿了累了疼了都有人管。 喝了糖水后她又睡了一会,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感觉很热闹有好几个人再说话一样,像一个普通的农家,但没有长辈一家人的关系她还没有理清楚。 屋外,锅里食物的香气飘了进来,谭千月端着热水过来给她擦脸擦手。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江宴瞬间又绷直了身子,眼神清澈矜持。 “嗯,自己来也行,我去端吃的。”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才能缓解一下近来的疲惫,不过阿宴找了回来她也就没什么好疲惫的。 晚饭是羊肉烩面,清淡的汤汁,薄薄的羊肉片提前炒过味道不重,家里的小青菜放一把,色香味俱全,羊肉温补适合给她养身子,过年家里的东西还有很多没吃。 江宴吃着自己的面汤,发现在这里比沈姑娘那边待的舒服,大抵是家的原因。 饭后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慢慢起身下床,东屋溜溜,西屋逛逛,左右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这时候屋子暖和了,谭千月简单的洗过身子后,松开了腰身上的白布,这东西她白天缠着夜里就会卸下来,江宴回来了她便不用再绑着这破东西了,真舒服。 她一身粉色的绣花薄夹袄,紫色棉裙,长发缎子般微微弯曲的散下来,烛光下看的江某人眼睛都直了,虽然白日里也很漂亮,但这会与梦里那个身影重合了,她好像呼吸都慢了。 “你在找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要瞎走。”谭千月又端着水盆靠近。 “孩子呢?这么半天怎么没看到孩子在*哪里?”江宴很自然的问出这一句。 “你说你在找什么?”谭千月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找孩子呀?”江宴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回道。 “孩子不是在这吗?”谭千月放下水盆,拿着江宴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有些奇怪。 “在这?肚子里?”江宴又惊了。 “嗯,对呀!”谭千月点头。 “啊……我摔的头有些疼,在说胡话。”江宴现在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这么严重?看来的找个好大夫过来给你瞧瞧,也不知这北地有没有靠谱的大夫。”谭千月邹眉小声说道。 “没事,我肯定能给你找个好大夫,先擦擦身子睡觉吧。”谭千月紧接着去将帕子打湿。 “啊?擦身子?怎……怎么擦?”江宴脸红到结巴。 “天冷,你又不方便,自然是我帮你擦擦,这么多天都在将就,不擦擦怕是不舒服。”谭千月直接将她推到炕沿,一双柔软的手开始解她的扣子。 “等等……等会,我自己能行。”江宴磕磕巴巴的推拒着。 谭千月狐疑的看了她两眼,故作不悦道:“怎么?你移情别恋了?莫不是瞧上那个沈姑娘了?想为人家守身如玉?”谭千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着脸眼里带着凌厉。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江宴忙摇头。 “那还不快脱,只是脱个衣裳扭捏什么。”谭千月继续解她里衣的扣子,只留下一件短短的胸衣,怕她着凉又给她披了一件薄袄子。 江宴闭着眼睛任她给自己擦着,抬手,侧头,配合的还挺好,看着那双眼睛她拒绝不了,只能乖乖听话,算了这好人不当也罢,她若是真的反抗不了便直接从了算了,这能怪她吗? 那黑缎子一样的长发,时不时就要刮她几下,带着微微的甜香,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随后又是刷牙,又是泡脚,江宴怪不好意思的,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是让她过上了。 屋里很暖,给她穿好新的寝衣后,又忙了一天的谭千月终于要休息了。 今夜外面的月亮很亮,谭千月累的往江宴身上凑,但又不敢实打实的靠上去,只好半起身寻到她唇上吻了一下。 江宴手指紧握着被角,这不是她主动的,不能算数。 谁知道谭千月没放过她,轻咬上她的下唇吻的有些投入,江宴想推开又控制不住身体,厚颜无耻的回应了两下,反正已经亲上了,一下与两下有什么区别,手指慢慢爬上人家的脖颈,舌尖也慢慢送了过去,算了,那个道德什么的不要也罢。 安静的夜里,香艳暧昧的声音格外清晰,江宴耳根又红了,心跳砰砰砰的好怕被对方听到。 两刻钟后,谭千月扶着她的肩膀轻喘着,唇舌有点酥酥麻麻的,太累牵着江宴的手睡着了,都没敢靠在江宴的怀里。 江宴给她盖上被子的手都是僵硬的,完了,她不是好人了,身上血液都是热的。 白天睡多了,夜里清醒的很,找出随身带着的金锁抓在手里一直摩挲着。 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小偷,有点鄙夷,有点矛盾,有点愧疚,有点刺激……。 半夜还离的有点距离的两人,次日睁开眼一瞧,早就滚到一起抱着了,江宴又是一阵对不住。 谭千月还惦记着给江宴找大夫,她偶尔还是会头疼,实在让人不放心。 就这样过了几日,谭千月还是觉得江宴哪里怪怪的,性子好像变了,有点乖听话的很,就是偶尔亲近的时候很紧张,能从脸颊红到耳根,谭千月压根没见过害羞成这样的江宴,虽然觉得很有意思,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第132章 北地七三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冰雪的味道终于褪去,山林里也多了嫩绿色的青草。 谭千月五六个月大的肚子像吹皮球一样圆鼓鼓的,尽管江宴一开始很矜持,但是怀孕的妻子实在娇弱,她白天晚上都要伺候,压根没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一开始她少说多听,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后来她发现了自己有空间,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能直播,但很明显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有主人的,可她为什么会有个二手的空间,没听说过这东西还有二手的。 而且她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偶尔还是会头疼,谭千月也找了好几个大夫,可到底医术有限只能减轻一点,没能力去除病根,每次还要靠谭千月替她一直揉按才舒服些。 江宴隔三差五还会梦见一些很真是的场景,一开始的梦境总是香艳的,使她一度怀疑自己穿进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颜色小说当中,睁眼看到谭千月那张漂亮脸蛋时都得努力克制一下,好在谭千月有孕在身,阻止了她越界的想法。 为了躲她甚至抱着被子去塌上睡,可还没等她睡上三四天,谭千月变的越发娇弱,今日怕冷明日怕热后日怕鬼,总有办法将她抓回去,紧紧抱着她的手臂才能入睡。 江宴能感觉到她有一点点的不安,所以也就没再折腾,老老实实的陪她一起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梦境的片段中能拼凑出许多线索,江宴总觉得原主似乎与她有着一定的联系,但还是没发现最关键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接班伺候老婆,谭千月的嘴越来越叼,只吃江宴做的饭,就算芳姑姑做了她也不说照样吃,可是有时吃的不多,有时吃了吐,江宴都看傻眼了,这是专门派来收拾她的吗?原主到底是怎么将老婆娇养成这样的? 在屋子里无聊要陪,出去遛弯也要陪,时不时就愿意挂在她身上,让她给讲些有意思的话本子,火炕一烧小被一盖,两人窝在暖阁里一坐便是小两个时辰,坐一会睡一会,江宴的身子骨好了以后谭千月便没了客气,实打实的靠在她身上睡觉,还要抓着两根手指来玩。 江宴慢慢的竟然适应了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人也温柔随和沉浸其中,只过好当下不做他想。 夜里,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格外耀眼,偶尔还能听到虫鸣,过不了多久又是春雨。 谭千月身子沉,最近沐浴很不方便,进浴桶很危险。 “阿宴,你来一下。”谭千月的话音有些不稳。 烧火的江宴赶忙推开东屋的门进去,就见谭千月长发随意挽着,露出瓷白脆弱的脖颈,身上围着一块白色绸布,已经被水打湿成了透明的颜色,将下面的春色透的一清二楚,细直的锁骨,圆润绵软的起伏,还有可爱的粉红色……。 第180章 她双手扶着木桶的边沿站着,神色有些懊恼,湿透的绸布要落不落的搭在胳膊处,有些娇弱。 江宴眼神回避了一下,又木木的走上前道:“你小心一点。” 谭千月看着她回避的眼神,凤眸微眯声音却越发甜软:“阿宴,你帮我洗吧,我没办法自己洗。” “啊?要我帮你洗吗?”江宴对上她璀璨莹莹的眸子,瞬间有点拘谨。 这两个多月虽然二人很亲近,但是还没到坦诚相待的程度,更别说帮着洗澡了,江宴觉得迈出这一步就不用回头了,同时又觉得自己也变得封建了,一时间定在那里犹豫不决。 谭千月牵着的唇角慢慢落下,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阿宴,我冷。” “我先抱你进去。”说着将人抱起来,轻轻放进浴桶里,背对着她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不能自己擦背,你别走。”谭千月扯住江宴的手不让她离开。 “好。”江宴小声点头。 谭千月扔了绸布,整个人安静的泡在浴桶里,水面上飘着几朵干花正在慢慢绽放开来。 江宴用水瓢给她身上浇水,偶尔有两个花瓣停留在变化不大的美背上,被打湿的发丝坠在额前,多了楚楚动人的美。 谭千月忽然靠在木桶上,将她的手带至胸前,江宴被烫到一般不着痕迹的将手滑到腰间,虽然很诱人但她还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谭千月心凉了一半,这是在外面有人了?不对呀,没那个时间啊,还是嫌弃她了?可平时对她很好呀,就连芳姑姑都说没见过江宴这般好的家主,院里其它坤泽以后若是照着她找另一半估计是没办法成家了。 “阿宴,你说要给宝宝起名叫江糖的,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要不换一个?”谭千月转身看着她,带着水珠的睫毛微微颤动,雾气掩盖了她眼里细微的神色。 “姜糖?听着确实有点草率了,不过……。”这个人家给自己孩子起的名字她怎么好改。 “不过什么?” “不过,没有合适的再等等也不迟。”江宴只能随口应对了一句。 谭千月却突然远离她,神色很冷的看着她,即使有水雾挡着都能看清她脸上的难过。 “你从来没给孩子起过名字,压根没有什么江糖,我骗你的。说说吧,你这段时间奇奇怪怪的究竟是怎么了?若是移情别恋了就直说,用不了这样貌合神离,难为你日日与我演戏了!”谭千月倔犟又委屈的看着她,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滴落到水里。 江宴慌了,傻了,被发现了? “还有你是何时救过那个沈小姐,竟然没听你说起过,怎么?是想把她藏在心尖上不成?”说到这,谭千月哇的哭出声来,越发的控制不住。 “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别哭呀!”江宴急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里好像恍惚闪过谭千月哭泣的模样,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她上前赶紧将人揽在怀里,结结巴巴道:“那个娘子我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个沈小姐我也不记得你别哭呀!” 谭千月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一想到她要跟别人跑了只想使劲哭。 江宴捧着她的脸又道:“我真不记得她,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后知后觉的谭千月停下抽泣的动作,挣大眼睛道:“你说什么?失忆了?” “嗯嗯……!”江宴心虚的点头。 “不记得我了?”谭千月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其她人也不记得了,回去说。”江宴尴尬的笑笑,又拿来布巾将人包裹好,扶着从浴桶里牵出来。 谭千月懵了,任她揽着回了卧房。 两人钻进暖呼呼的被子里对坐着,谭千月伸手去摸江宴的脸颊,眉眼,就是她没错啊,怎么就失忆了呢?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谭千月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也不算全然不记得,偶尔也梦到一些,就是还没想起来太多。”江宴任她在自己身上来回捏揉。 “那你梦到了什么?一开始怎么不写我讲明?”谭千月又靠近她,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开始不敢讲,怕没人要我,至于梦到了什么……以后再告诉你吧。”江宴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现在可不能让她着凉。 “呜呜呜……阿宴,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呜呜呜。”半晌看江宴不像装的,谭千月将头埋进被子里又开始掉泪。 “别哭,会好的,早晚会记起来的,真的,我向你保证。”江宴搂过她,叫她靠在自己身上,她觉得与谭千月亲近是很自然的事,也不想反抗了。 “我一定会将你治好,我们在找其它大夫瞧瞧,都是那群挨千刀的,我要将他们通通打死。”谭千月的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恶狠狠的在那里说着气话。 “呵呵,好。”江宴揽着她躺下,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着,不管以后如何先过眼前吧。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谭千月的情绪,一直在蹬腿,踹了江宴好几脚,有点明显。 江宴又去伸手安抚小的,才免得一直被踢。 一想到这两个月阿宴也很慌,谭千月又是一阵自责,怎么连这么大的区别都没有注意到,她真是太粗心了。 次日,谭千月不再使唤江宴,尽量自己忍一忍。 江宴却是习惯了做这一切,都是小事也不累。 又过了几天,江家竟然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马车“哒哒哒”的停在江家大门外,下来一身穿青绿色衣裳的女子,她嫌弃的看了周围环境一眼。 “谭千月,谭千月,你在里面吗?”敲了两下门,高个女子便直接大声的喊着。 刚好谭千月就在门口,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咣当”一声就将门打开。 一只招摇的花孔雀直直的扑向她。 “千月,我来看你啦!”女子顺势就要往谭千月身上扑。 被闻声赶来的江宴一把拉开,脚下没控制住空走了两步。 等看清来人的长相后,谭千月乐了,这不是来的正好吗! “你怎么来了?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谭千月拍掉江宴的手,奔着刚刚站稳的卢大夫走过去。 江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被拍掉的手,与那个刚刚见面就想与谭千月拥抱的女子,眼里多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敌意。 “我若说是特意来看你,你定然也不信,是阿岚找姐姐有事,我才跟着一起过来的,刚好过来看看你。”卢大夫好似比那时稳重了一点。 “你来的真是时候,累了吧,快进屋去坐。”谭千月轻轻推着卢大夫进屋,眼里全是与老朋友相见的喜悦,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江宴看着亲近的两人石化在了原地,这人是谁?自从她进了家门后,娘子再没看自己一眼……! 第133章 北地七四 对于卢音的到来谭千月是开心的,不只是见到了多年的好朋友,更是因为她能为江宴治疗头疾。 “先在屋里歇歇,我去安排午膳,这一路走来定是累坏了。”谭千月笑着将人请到塌上,让小晚端茶倒水摆上花生红枣。 “两年不见,你怎么连性子都变了?”卢大夫端起茶碗打趣,对比从前不说判若两人,那也是相差太大,性子都变得温温柔柔。 谭千月低头笑笑,“都抄家成了流犯,还能耀武扬威不成?” “温柔点也好,省着外面那个傻瓜应付不了你。” “你说谁是傻瓜,还以为你变得沉稳些,怎么还是这副讨人嫌的样子。”谭千月赏了卢大夫一个白眼。 要说这流放的一路,有江宴在她真算不得遭罪,有人给忙前忙后她这性子自然就平静安稳的多。 谭千月先是坐在卢大夫的对面,陪她聊了一会,随后便去叫芳姑姑准备食材。 老半晌才觉得好像丢个人,阿宴哪里去了…………。 “主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小晚来库房抱柴火,看见江宴傻乎乎的站在门口好半晌,一动不动,表情还有点一言难尽,是委屈吗? 江宴不说话,扣着衣角还是傻站着,低头鼓着腮帮子。 直到谭千月走到门口来拉她,才抬起明亮的眸子看她,那眼神里全是控诉。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回去。” 江宴说不出什么太体面的话,只是抓着谭千月的手指,心里老大个不高兴。 “她是谁?”半晌才别别扭扭的开口。 “卢音呀,哎,你也不记得了,不过让她留在家里一阵子,她医术很好。”一想到卢音或许能将她的记忆找回来,谭千月就止不住眼底的笑意,江宴警惕的看着一脸开心的模样,醋坛子都打翻了。 “还要让她留下?”江宴带着情绪的表情再也收不住,整张脸都垮垮的,还嘟着不高兴的嘴,活像卢大夫欠了她八万吊。 “留她给你看看头疼的毛病,你先进屋去陪陪她,我去厨房看看。”谭千月没将她的小脾气放在心里。 第181章 还要她去陪她?江宴左右看看抓着汤圆的马甲就去与屋子里的客人叙旧……。 谭千月去了厨房,看见芳姑姑在给小鸡褪毛,灶台上有鱼,有蛋,五花肉,豆腐,水晶皮冻,刚好能烧六个菜,便放心的回去,左右这边也有小晚小梅帮忙。 可还没等她踏进主屋,就听见卢音喊叫声,“快把这东西拿开,给它弄走。” 谭千月听到汤圆哼哼唧唧的声音,心道坏了。 若是惹了大夫,给她治病的时候会不会被穿小鞋,这个不让人省心的。 “千月,救我。”卢音快速的跑向谭千月的身后,鞋都掉了一只。 “阿宴,你在干什么?”谭千月不赞同的看了江宴一眼。 “汤圆长的好,我将它牵过来给卢大夫瞧瞧,我以为她会喜欢。”江宴眼神无辜,还隐隐带着委屈,微红着眼圈看向谭千月。 谭千月想去安慰她一下,江宴自从失忆后确实有点呆呆的,可是被卢音死死地拽着衣裳,没办法过去安慰她,谭千月也没有想要凶她。 哎,头疼。 “我瞧着你就是故意的,哼。”卢大夫在谭千月身后喊着,都有些破音,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 “汤圆不咬人,没事啊。”谭千月扒开卢大夫的手指。 “阿宴,我想吃你做的饭,要不你去帮帮芳姑姑?”谭千月眨眨眼,得将这两个人分开。 江宴看了谭千月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不是,她想干什么?有这么对带客人的吗?”卢音对着院子里的汤圆不依不饶。 “哎呀,她生病了,你让让她吧,给你未出世的侄女一个面子。”谭千月笑着道。 “你都这般说了,那侄女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卢大夫打量着谭千月目前的状态,精神瞧着也不错。 “她怎么病了?” “这事说来话长,她是失忆了……。”谭千月将阿宴的状态详细的讲给卢大夫,希望她能有办法让江宴回复记忆。 “若是伴有头疼的症状,想让她恢复记忆不如针灸试试,看看能不能将其疏通。”卢音庆幸她还随身带着银针。 “那我便将她交给你了,你多上上心,等你成亲我送你份大礼。”知道江宴有恢复的希望,谭千月笑的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成亲?”卢大夫反问。 “你若成亲了,那就孩子满月再送,要能治好阿宴的毛病还怕功劳跑了不成。”谭千月没听懂她话里的重点。 卢大夫算算日子,在谭千月期盼的目光下点头应下。 江宴被赶去厨房烧饭,不开心归不开心,但老婆孩子的饭菜还是要好吃可口,从芳姑姑的手里接过铁铲认命的干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饭菜都熟了,厨房里到处都是白米饭与鸡鱼的香味,掀开锅盖雾气腾腾,米香混着菜香,江宴去换了一件好看的淡蓝色绣纹长袍,才挺直腰背端着菜过去。 而卢大夫也坐到桌边等候多时了,看着江宴假笑着摆饭,她就暗自得意。 板栗烧鸡,铁板烤鱼,红烧肉,炒鸡蛋,煎豆腐,水晶皮冻,六道菜将桌子摆满,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份量够足,就连卢大夫看了也说是好手艺。 “尝尝阿宴的手艺,色香味俱全又下饭,你这一路上也不容易多吃点。” 谭千月招待了两句,转头便看到江宴直勾勾的盯着她,又夹子一块鱼肉放进江宴的碗里。 “你也多吃。”语气有点哄孩子般的无奈。 “表姐,我也要。”阿樱也跟着凑热闹,谭千月只好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才算消停。 鸡飞狗跳的一天过去后,卢大夫被安排在了东屋的床上休息,五六月的天气盖上被子也不算寒凉。 原本她只打算在谭千月这里留下两日叙叙旧,那边的三小姐还在等着她,可若是为江宴治病就不好说了,估计得多待些日子,只能派人去苗大人的府上给三小姐送信,言明自己要多留几天。 一想到江宴要落到她的手里,她拿着针灸的套子摸了又摸。 夜里,江宴贴着娘子又不敢挤到她,但会拉着手睡。 “让她给你试试,别看她人不着调医术定是比人靠谱。”这边谭千月劝着江宴答应。 江宴心中有些别扭,但看着谭千月期望的眼神她还是点头答应了,记忆什么的她没有太大的期盼,但能治疗头疾也好。 次日,派小影去买了几副汤药后,卢大夫便开始给江宴施针,谭千月陪在一旁看着江宴头上扎满了长长的细针,心都跟着紧,不敢看又不敢走只能坐陪。 就这样内外兼顾,江宴明显感觉到脑袋清明了不少,虽说还没有得到原主的记忆,但她知道这个东西只能看缘分了,强求不得。 半个月后,卢音准备离开。 “针灸就到这了,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病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卢大夫背着包袱,准备坐上来接她的马车。 “嗯,她能不犯头疾就是顶好了,其它的慢慢来吧。” “对,一切都会好的。”卢大夫点头笑笑。 挥手告别后,卢大夫也离开了江家,不知还会不会在苗大人府上就停留。 谭千月靠在江宴身边,看着朋友远去的马车有些感慨,有些动容。 江宴扶着她的腰,拍拍她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给她。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谭千月好像觉察出什么一般,叫江宴去请稳婆。 江宴瞬间急出了汗,毛手毛脚的往隔壁村的稳婆家里赶车,因提前就打点好了,所以即便是半夜稳婆也依旧是笑脸相迎。 芳姑姑则在屋子里陪着谭千月,小晚小梅忙着烧水,准备消毒的白酒与要用到的工具。 “表姐,你要生小宝宝了吗?”听见声音的阿樱冲到谭千月身边,兴奋的问着。 谭千月没有答复她的力气,只得叫小影将她拽出去。 往日里没什么力气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单。 九月的天气刚刚好,不凉不热,蔬菜肉食也多。 江宴陪了她一夜,脑子里最后一丝迷茫也在孩子的啼哭声音中,拨开迷雾一般渐渐清晰,一页一页让她想起了自己怎么弄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真是要命。 谭千月还在睡觉,江宴抱着那个有点红的小东西连姿势都不敢换一下,被细棉布包裹着的孩子软软的,闭着眼睛,眼线很长估计眼睛不小,鼻子小小的,嘴唇小小的,暂时还看不出像谁,六斤二两不算轻可看着还是好小。 直到现在,江宴还是觉得不真实,将孩子包好放在谭千月的身边,她坐在二人对面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慢慢的越看越欢喜。 忽然孩子动了,江宴赶紧抱她离开生怕将谭千月吵醒,可谭千月还是醒了。 谭千月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就将目光落在江宴的手上。 “抱过来,我看看。”她的状态还好,只是身子虚弱。 江宴这才抱着轻飘飘的小东西过去,给谭千月瞧。 谭千月看着孩子红红的小脸面上有点嫌弃,但掩饰不住心底的喜爱,大抵是因为她爱江宴,所以除了血缘关系的爱,更有爱屋及乌的在乎。 “稳婆说生下来越红的孩子,以后越白越漂亮。”江宴半蹲着身子在二人身旁,眼神柔软,还带着一夜没睡红血丝。 “把她放在我身边你去睡一觉吧,这边还有芳姑姑帮忙,我也好了很多。”后面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能让她一直熬着。 自己虽然身子还不舒服,但她又不需要做什么,明日还要靠阿宴张罗所有的事。 “我不困,一会去给你熬鸡汤。”江宴摇着头,不愿意去睡,她现在既平静又兴奋。 “她还没睁开眼睛。” “啊?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只能靠她自己呀!” 然后,一对新手娘亲便眼巴巴的等着小宝贝睁开眼睛。 “哇哇哇哇……。”但是孩子开始哇哇大哭,眼睛闭的更紧了。 第134章 北地七五 江小宝的到来让江家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光是饭食这一块就得分成三份,宝宝餐,月子餐,正常餐,宝宝自然是得吃奶水,但是江小宝白天要吃四顿,夜里还要吃两顿,一次都要两刻钟,江宴很鄙视她就知道吃的行为,夜里都偷偷将孩子带去隔壁屋子喝奶粉,好让谭千月睡的安稳些。 主屋睡觉的地方,夜里不好有芳姑姑或是小晚小梅来帮忙,只能江宴与谭千月两个人自己忙,江宴统计了一下江小宝的日常,吃奶六到七次,附赠六到七次的拍奶嗝,哄睡,叫两人手忙脚乱。 白天加上夜里不小于十次的换尿布,附赠洗尿布,换衣裳,洗衣裳,江宴很苦恼如何才能让江小宝用上尿不湿,解放她的双手,可是又觉得捂着厚厚的尿不湿定然没有软软的棉布舒服,又是一次性的东西解释来源还在其次,最怕芳姑姑再给捡回来洗干净重复使用,想想还不如直接用尿布,看见小山一样的尿布,她敢打赌就算这么多也没办法用到第三天。 第182章 除此之外,洗澡,清洁,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因为夜里依旧很忙,烛台上的蜡烛一点便是一宿,到了鸡叫前才会吹灭,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可爱,尽管琐事一大堆可依旧挡不住大伙浓浓的喜爱。 小家伙黛眉凤眼,鼻梁明显,红唇形状清晰,肉肉的,眉眼鼻子随了谭千月,嘴巴与脸型像了江宴,脾气大概是像了谭千月,睁开黑葡萄一样的凤眸时,贵气又精致还带着点气势,江宴觉得自己可没这气势,估摸定是又像了她家娘子。 孩子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洗一水变一个模样,看的人心生欢喜,抱在怀里软软的胖胖的,周身都是奶香,江宴常常抱着抱着就想将成精的小蛋糕一口吞下去,每每张着嘴要吞了宝宝时,孩子那脆脆的笑声就会响起,要将她萌化一般可可爱爱。 其实这小东西不怎么爱笑,多数时候都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除了谭千月,她与谭千月非常的熟悉,就算闭着眼睛也要将谭千月的手指头抓的紧紧的,任谁都掰不开。 孩子少吃多餐,谭千月也不妨多让,白天四顿,夜里也要少吃点东西不让胃里空空,不然很容易落下胃疼的毛病,江宴会在锅里热上饺子,孩子吃奶的时候,江宴便端着碗在一旁伺候,四五个白菜肉的小饺子一口一个,再喝两口花茶漱漱口,不懒的时候江宴还会熬八宝粥。 等到后半夜,江宴不等孩子哭便偷偷去喂了奶粉,以至于谭千月还以为孩子后半夜不需要吃奶,能睡个整觉。 值夜班的江宴,往往都要睡到太阳升起,甚至早饭都不吃,谭千月自然知道半夜还要给孩子换尿布等等,早上也不去打扰她,叫她在东屋好好睡觉。 早饭,芳姑姑一般会做馒头,米粥,鸡蛋羹,拌点小咸菜,再给谭千月炒个简单的素菜,比如土豆丝,肉丝干豆角,酸萝卜炒肉丝,清淡可口一些。 等到了午时,一般都是江宴在顿烫,海带排骨汤,黄豆顿猪蹄,鲫鱼豆腐汤,山药顿小鸡,青菜鱼丸汤,菠菜丸子汤,红枣花生枸杞汤,小砂锅里日日顿汤七天不重样。 眼见谭千月的皮肤都嫩的能掐出水来,白里透粉娇艳欲滴,偏偏这么补一点都没胖,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腰身恢复特别快,甚至因为孩子在吸收营养的关系,看着比怀孕前更纤细,越发娇艳的老婆江宴甚至不敢放她出门,简直就是忽视不了的惹眼。 就连芳姑姑都念叨着,夫人像成了仙的妖精,怕是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谭千月也看着自己日益完美的脸感叹道,竟然比十五六岁的时候更娇嫩,又带着那个时候没有的风情,三分清纯,三分矜持,四分娇艳,一双凌厉的凤眸进可攻退可守,能张扬明艳亦可娇媚温柔,当真是豆蔻年华比不了的模样。 孩子终于满月了,撅着屁股在摇篮里睡的很香,肉肉的脸蛋嘟着小红嘴唇,睫毛弯弯,江宴扶着摇篮轻轻晃动着,谭千月舒舒服服的沐浴过后正在镜子面前梳理着长发,长发被江宴剪了一段后刚刚过腰,看着却更加浓密。 “她睡了吗?”谭千月小声问道。 “睡了。” “我看看。”谭千月去扒拉孩子的小手,孩子有感应般握了上去。 “看她干什么,看我多好。”江宴靠在谭千月的背上,双手交叉着从她身后抱过去。 谭千月穿着浅色的绸缎寝衣回靠着她,长发上还带着淡淡的兰香,眼神却温柔的看着*抓着她的小手,透明的暖色般干净又脆弱。 “她睡了,我们也睡吧,再不睡她就要醒了。”江宴拉过她催促着。 谭千月被江宴逗笑了,两人躺进一旁的被子里。 烛光摇曳,两人依偎着睡去,孩子在一旁,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次日,谭千月将自己全副武装,跟着芳姑姑几人一起种菜园子,这么多天被关在屋子里,她都要闷死了。 江宴像袋鼠一样把孩子挂在身上,孩子坐在“小凳子”上,穿着浅蓝色的衣裤干净又好看,头上围着布巾偶尔还要啃一下手指头,目光在其她人身上移动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里都是好奇的模样。 江宴单手揽着孩子,看着其她人在干活,脑子里却在想着武器与人手的事情,这次平息了不代表她们就安全了,看着没事就要过来逗逗孩子的阿樱,江宴陷入沉思。 阿樱这么跟着她们生活很容易荒废课业,得给她找个靠谱的先生。 孩子靠在江宴身上,小腿一下一下的蹬着,有节奏且用力,江宴这才又开始晃动她。 “我们回去吧,这里都是沙土。”说着又将兴致勃勃的小家伙给抱了回去。 “啊……啊……阿巴。”孩子不知在回应着什么,手指抓着江宴的大手就是扯着玩。 当院子里的青菜都慢慢长出来的时候,应红抱着六七个月大的孩子回了娘家。 “怎么不是桑榆送你回来?”应红回来后,家里就更热闹了,那边哭一哭这边也要捧场。 “哼,她哪有时间管我,就是去忙任何事都不会想起我。”应红气鼓鼓的态度,一看便知道两人闹别扭了。 “她事忙也是在所难免的,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又累又无聊,找个小丫头帮忙吧。”虽然应红回来她很开心,但是这两人明显闹别扭了。 “有个婆子帮忙做事,只不过她今日忙李家寡妇的事,明日去帮着王家小姐料理无赖,哪里有时间来管我们母女。”应红眼睛都要翻到了天上。 “桑榆瞧着也不像是个沾花惹草的人呀!”谭千月皱眉惊讶道。 “哼,人不可貌相呗,江主子还不像个老实本分的人呢,还不是处处都听小姐的。” “呵呵,也不见得。”谭千月无奈的笑笑。 “那你想怎么办?”既然过的不舒服,回来住一段时间也好。 “我要回小姐身边,让她一个人在冰冷冷的家里住吧,没人烧火,没人做饭,没人说话,没有妻女。”应红恨恨道,连那个婆子应红都解雇了,家中所有的银子都在她的手里,叫桑榆这个月吃饭都难。 “别说气话,她若真有什么问题我定然会帮你,或许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谭千月觉得桑榆这人是容易招一些烂桃花,不过既然成了亲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是该给她吃点教训。 “我就想跟着小姐。”应红低头,生怕谭千月不收留自己。 “你先在这住下吧,她那边的事情等她找上门我自然会替你问清楚。”谭千月安抚的拍了拍应红。 “嗯嗯,还是小姐对我最好。”应红高兴的凑过去,其实自打成亲离开江家后,她也觉得日子不如从前有意思。 谭千月爱给孩子做好看的小衣裳,正好应红来了两人便一起研究好看舒服的样式,江宴还做个两个木头的小推车,放上厚厚的棉垫子可以推着孩子出来晒太阳。 另一边的桑榆回家后傻眼了,人去楼空没人在家,还以为是出去逛街了,可是等到晚上都没见应红与孩子回家,这才慌了神。 最近她琐事多,忽略了应红定是让她不高兴了,半夜出门打听一圈才知道应红坐着赵家的马车回了松吉镇,桑榆这才知道应红是真的生气了,想着明日得去江家瞧瞧。 而应红与孩子在这边过的极好,江宴给谭千月热牛奶的时候,也会带应红与孩子带一份,早午晚饭都有现成的,没事有个人坐在一起聊聊天热闹到不行,压根没想起一个铜板都没有的桑榆能不能吃上饭,应红心道最好饿死她。 果然,次日桑榆借了马匹,饿着肚子往松吉镇的方向赶,不过山高路远怕是要饿上两天。 江宴不哄孩子的时候,一直在研究着趁手的兵器,枪不好弄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用,最多也就搞一个防身,但是只有自己防身这远远不够,她们必须有一支可以指挥的队伍,最好装备精良,几百人即可。 只是不能用枪,就算她真的换了这个东西,一旦被人发现就很容易遭到围剿,还是再想想吧。 阿樱被江宴送到了严县令那里学习,繁影贴身跟随,她怕自己一个文盲耽误了人家正经的公主,严大人好歹对口,目前只能先赖上她了。 桑榆一路饿到脸色发青,总于看到了江家的大门。 第135章 北地七六 -爬取失败,fontcouldnotbeloaded-> 第136章 北地七七 县衙,金媚儿打扮的温婉美丽,手里提着食盒里面是刚刚蒸好的桂花糯米糕来到严大人的书房。 “咚咚咚。”她抬手轻轻扣门。 “进。”严大人清冽的嗓音传来。 “大人,我新蒸了点心给你与阿樱拿来尝尝。”金媚儿看了眼正在温书的二人。 “严大人,我正好有点饿了。”一旁的阿樱眼睛盯着刚出锅的糕点,想借机偷懒,谁叫严大人死板的像快木头,她又不能逃课否则江宴不给她饭吃,也是很无奈,但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还能如何。 第183章 “放下就好,还在忙。”严素瞧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话。 金媚儿一看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只好讪讪的退出去,再将房门关好,有点不甘心含情脉脉的瞥了她一眼。 严大人只是平静的侧身,继续做事。 “严大人,我饿了。”阿樱走到严素面前将她拿反的书本给她摆正。 “哦,那先吃两块点心吧。”严素一愣,又如无其事道。 不过阿樱在衙门进嘴的东西都是她先尝,免得公主有事她可担待不起,金媚儿不知道阿樱的身份,整个衙门只有严大人知道阿樱的身份。 她心里早就放下了金媚儿的过去,只是生气她对待戚云的态度,两个月前捕快拦截了一封陌生人寄给金媚儿的信件,不出意外就像是戚云的手笔,后来严素故意将这封信放出去,金媚儿看信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对戚云没有对她也没有,又或者还在想是走还是留?总之严大人还在等……。 尽管北地的冬季冷的叫人发抖,但七八月的夏季也不妨多让,热的人恨不得日日泡在池子里,谭千月抱着孩子泡在江宴给做的水池子里,小小的人趴在娘亲的肚子上,惬意的吐着泡泡,小胳膊小腿又胖又白一段一段的像莲藕般可爱。 “她泡时间久了会着凉,我先带她出去睡觉。”江宴推门进来,就看到小人穿着嫩绿色的肚兜拍打着水面,玩的正欢。 “我看她大概是不想睡觉。”谭千月靠在一边,寖湿的浅绿色绣花肚兜衬的她白的似一块美玉,发髻松散,清丽中透着慵懒,仿若荷塘里优美的莲花。 “没关系,我会让她尽快睡着,一会你想吃什么?”江宴用一张柔软的毯子一把将蹬腿的小家伙抓了出来。 “我想吃面包?”谭千月靠近水池边沿,一手搭在上面,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好,那就吃面包。”江宴点头,俯身在她脸颊吻了一下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小家伙玩的正欢不喜欢被抱出来,想反抗又被毯子包裹动弹不得,黑漆漆的大眼睛动了动,张嘴便冲着江宴的脸颊咬去,多亏了她还没长牙,但似乎也很痛。 “哎呦,你还敢咬我?快松开。”江宴哭笑不得的将孩子抱去睡觉。 两刻钟后好不容易将小人给哄睡着了,放下蚊帐,用大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好叫孩子睡的舒坦, 天气太热,最好弄个冰盆出来,冰块集市那边能买到,“库房”当然也有,怎么留住才是个问题。 在谭千月回屋陪孩子睡觉后,江宴便准备烤上几盘面包,院子里有闲时搭建的土窑,烤面包烤地瓜烤土豆烤玉米,总之什么都能烤。 许久没用了,今天多烤些面包留着当早膳也不错,夏季谭千月的食欲并不高,她是该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娘子。 小炉子里煮了一锅的红小豆,煮的软烂后晾凉加足棉白糖,再细细搅拌碾碎,再小火炒一炒烤干水分,红褐色的豆泥越来越细腻,淋上植物油香味慢慢的飘出来,甜而不腻,红豆面包的馅料就做好了。 土窑慢慢烧热,面粉加入鸡蛋牛奶白糖揉好醒发,这会也好的差不多了,切成二十块继续醒发,等一刻钟后才拿擀面杖摊开,放入搓圆的豆沙馅包在里面,最后擀片,团成圆棍,用刀划出斜纹卷成空心的圆圈,发酵两刻钟直接送进土窑烤制。 烧了许久的土窑,这会的温度相当高,十个面包放进去关上小门,等着出锅就好了。 那边小锅上的南瓜也蒸好了,加入面粉搅匀,面粉的颜色黄登登的非常漂亮,又做了十个南瓜包,最后烤蛋挞,烤肉肠,甚至还烤了两个烧鸡,收拾鸡太麻烦了,而且家养鸡的口感烤出来定然没有白条鸡的口感鲜嫩,江宴直接让院子里的小鸡失踪两只,拿“库房”的小鸡替代。 忙了许久,谭千月早就醒了,大大的太阳挂在半山腰,闷热的风终于凉爽了一点,院子里的海棠树粉白粉白的下着花瓣雨,天空暗蓝,空气中都是烤面包的香味,还混合着油滋滋的烤鸡味道。 一个长方形的木桌摆在院子里,簸萁里面满满的堆着刚刚烤好的面包,有豆沙的,南瓜的,蜂蜜的,杂果的,没馅的,整整五种口味,大大的簸萁装了两个。 托盘里还装着蛋挞,烤肠,烤鸡还在炉子里,两刻钟后才能好。 “怎么弄了这么多?吃不完会坏掉吧?”谭千月看到她额头还冒着汗珠,拿出帕子替她擦去。 “没事的,能放三天。”江宴笑的开心,光顾着多做些忘了存不住这事,不过她可以作弊嘛,问题不大。 “那好吧,瞧给你累的。”看着满满一桌子的事物,谭千月有点小小的自责,大热天的吃什么面包呀。 “开饭吧,烤鸡也熟了。”江宴去井边的水池子旁洗了一把脸凉快凉快。 出去钓鱼的阿樱与繁影也提着筐子回来,时间赶的刚刚好。 傍晚,所有人都坐在院子里吃晚饭,小晚小梅从来没吃过这么香软的糕饼,将豆沙的面包圈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又闻了闻。 “江姐姐,这鸡怎么都没腿啊?”眼尖的阿樱看着烤鸡疑惑到。 “你回来晚了,鸡腿让我吃了。”江宴面不改色。 “啊?你吃的有点多呀。”阿樱只能吐槽一句。 “来,这个给你。”谭千月看着自己碗里的大鸡腿,伸手给阿樱递过去。 “我不吃,表姐吃吧。”阿樱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她再怎么样也知道不能抢了表侄女的吃食。 江宴在一旁欣慰地笑笑,还剩三个大鸡腿早都留在“库房”里,给她家娘子囤下。 “真不要?” “不要,不要。” 谭千月笑笑,没再客气。 芳姑姑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看花,温度降下来些,小家伙披着薄薄的布毯子不愿意靠在芳姑姑的身上,一个劲的往外挺,芳姑姑只好用手拖着孩子的后背,一边晃晃悠悠,一边看看花看看草。 秘制的烤鸡腿,一口咬下来又香又嫩在口中爆汁,外焦里嫩咸香软烂,谭千月直接用手拿着吃的很香,虽然动作秀气,却看着极有食欲,江宴觉得她那三个鸡腿留的很对,谭千月似乎爱吃这个。 “你们也吃。”江宴看着几个小丫头不好意思伸手,便起身给每人撕了一块,还特意给抱孩子的芳姑姑也留了个鸡翅。 分到自己手里时只剩下鸡脖鸡头,江宴想鸡头鸡脖的味道也好,那边谭千月剩了一大块鸡肉放进她碗里,江宴瞧瞧也没拂了她的好意,托老婆的福才吃到一块好肉。 “哎,果然小姐身边才是人过的日子。”应红咬着面包高兴道,丝毫没有离家出走的颓废,孩子也跟着舔着香香的鸡肉。 “这么分着也不是个事,若真是冤枉了她,给她个教训就算了,她又不是没给你月银,缺什么少什么就自己买,把着银子还能吃亏不成?”谭千月看着没心没肺的应红,鸡腿都不香了,她带着孩子,一个烧火的老妈子哪里够用,况且还是干几个时辰就回家的短工。 “那就等她受些苦再说吧。”应红不以为意,若是轻拿轻放她这爱帮助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你开心就好。”谭千月没再劝她,她爱住在这里就住吧,刚好孩子也有个小小伙伴。 说着她又拿起一个面包圈,轻轻咬下去满满的豆沙甜滋滋的,吃着很有满足感,又不过分甜腻,她又咬了一口,吃了一个面包后便去接过孩子,小不点困的薄薄的眼皮直打架,但是看到娘亲还是伸出手讨好的笑着。 谭千月看出孩子的表情,心软的一塌糊涂,真是个小机灵鬼。 夜里,江宴收拾好回屋时,谭千月已经将孩子哄睡,让江宴轻松了些,沐浴后直接上炕撂下蚊帐睡觉。 房间还是闷热,将窗户开到最大,都穿着胸衣与短裤睡觉,江宴拽过谭千月滑嫩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她不盈一握的后腰上,一会摸摸,一会搂着,薄薄的被单搭在腰腹间慢慢睡着,外面的月亮撒下银白色的纱雾,给下方的花花草草都蒙上了细细的纱。 八月后,严县令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因为江宴对松吉镇有功劳特地免除了她罪民的身份,以后在北地办事生活不用再受罪民的限制,当然这只是在义安的地界,外面自然不能这般招摇,以免节外生枝。 江宴本就是入赘的身份,岳母被抓她不承认自己是赘婿的身份,便有可操作的空间,只是在北地方便了些,出了这边就不好说了。 但这已经让江宴很满意了,以后她们一家不用只困在松吉镇,想去义安或者是哪个村子都行,就是苗大人那边的青阳都使得。 一日,江家来了一位稀客。 “你怎么来了?”江宴看着门口的沈小姐吃了一惊,直觉要完。 “怎么?我作为你的救命恩人还登不得你家的高门了?”沈小姐被她这反应给气笑了。 “哪里哪里,快请进。”江宴连忙做个里面请的手势,沈小姐哼了一声昂头挺胸进了院子,她还是一身暗色劲装的打扮,只是发冠略微华丽。 第184章 沈小姐四处打量着江家的小院子,外观上瞧着就比其他人家的黑灰色干净,院子里还有秋千,开的正艳的海棠树。 “小院还挺不错的。” “比不得沈府。” “你与我这般客气做什么?”沈小姐说着故意往江宴的身边靠了靠。 “沈姑娘莫开玩笑,人命关天呀!”江宴吓的急忙后退,院子里其她人都好奇的打量着沈小姐。 “不知沈小姐这次过来有何贵干?这边坐吧。”江宴把人带到院里的座椅前,心想总不能还是为了一口吃的吧。 “好,我确实有点事。” 就在两人落座的时候,谭千月一袭桃红色掐腰长裙出现在二人面前,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花纹,下身蓝绿色的百褶裙随着步子飘动,腰间一条蓝绿色的编织细腰带坠着两个珠子,脖子上戴着一个纯金的项圈,中间正好挂着曾经江宴身上那个大一点的金锁。 明明是艳丽招摇的配色,穿在她的身上却硬是被压下去几分,沈姑娘看着谭千月又细又软的腰肢,又悄悄摸了自己的,真是五味杂陈,她竟然连一个生了娃的坤泽都比不过,真是要命了。 谭千月笑的客气,就那么看着二人,眉如点翠,凤眼沉静,唇色娇艳,整个人的气色都很好,与粉色的衣裳相得益彰。 沈姑娘上次看到谭千月时,她还是一副狼狈的模样,哪有这般的光彩照人。 “夫人,有理了。”沈小姐微微点头,收起眼里的惊讶。 “沈姑娘客气了。”谭千月也跟着回礼。 “咳咳,沈小姐说有事相谈。”江宴离开沈小姐两步报备道。 “那你们谈,我不打扰。”谭千月假笑着看向江宴。 “你留在这边也不打扰,我们又不说什么秘密。”江宴赶忙哄道,她知道谭千月不喜欢她与沈小姐太近。 “今日要说的事确实有些重要。”沈小姐故意找江宴的麻烦,摊开手在一旁看好戏。 “你们先谈,我去给沈姑娘泡壶茶。”谭千月主动离开,说说而已,她还不至于这么不明事理。 “沈姑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江宴看着谭千月那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一个头两个大。 “我也不绕弯子,军营出了一点变数,我家大哥上次受了点伤,又折了几个副手,今年的集市又半砸了,税收不如往年的三分之一,今年怕是连兵丁的军饷都发不出来。”沈小姐边说边摇头。 江宴听着,也不知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沈小姐来是想?”江宴疑惑的问去。 “本小姐听说你被免除了罪籍,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军营,现在正是缺人之际,若是能带些银子过去没准还能混个小小的官职。”沈姑娘上身微微前倾,眸子里透着你懂的意思。 江宴大吃一惊,还有这种好事,其实她一直在琢磨去哪里雇佣一些人手,暗中保护阿樱,上次的事还会不会发生她不确定,但是公主没人保护怎么行,严大人手下的人又不归她管,怎么都不踏实。 若是那群人嫌她与谭千月碍眼,说不定还会对她们下手,所以人手是个大事。 “这不大好吧。”江宴一脸的抹不开,好像从来没做过坏事的老实人。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找了一个草包去军营,你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沈小姐刚想拍拍江宴的肩膀,硬是将自己的手按了下去。 江宴心道对她还怪有信心的,她自己都没有。 “多谢沈小姐告知我这个好消息,但是我现在拖家带口去军营的话,还是要与娘子商量商量如何才好,今天怕是不能给沈姑娘一个答复。” “好,行与不行,三天给我一个准话。”沈小姐拍板定下。 “多谢多谢,只是不知那司马婧还在不在军营?”江宴顺嘴打听了一下。 “她应该不常来吧,自从集市出事后,大哥瞧她都闹心,估计十天半个月来一回。” “哦哦,这样啊,那容我仔细斟酌一二。”江宴笑的开心。 “好,那我先回去了。” “不留下吃顿饭再走吗?” “我留下用饭,你的日子怕不好过吧。”沈姑娘笑笑,坐着马车离开了。 江宴紧赶慢赶送了她几个面包道谢,人家带来这么大一个好消息,她理应道谢。 人走后,江宴一直在思考着沈小姐的话。 “想去就去,也是个出路,比干等着强。”谭千月虽然防备着那个沈姑娘,但是这次的机会确实是个突破口,再小也是个军队,那群人还能杀进军队不成。 “可是我去了军营,这里岂不是更危险?”江宴是绝对不会将谭千月与孩子扔在这边的。 “那怎么办,就算能住进军营怕是也不方便。”谭千月也没什么好办法。 “让我想想,那个沈小姐不是也一直在军营,虽然我定然比不得沈将军的能力,但是我有金子,听说那边打的不成样子,我花钱重新翻盖一圈,眼下又快到了冬天,几个姑娘穿的厚些,你在将自己画的黑些估计问题不大。”江宴自己盘算着。 “这能行吗?”谭千月感觉留下也不是,跟着走也不是。 “你带着人先去严大人那边住上几天,等我将军营摸明白了再定也不迟,若是不成我便回来。”江宴垂眸假设。 “这般到也可以试试。”她们刚刚摆脱了罪籍,眼下就有这么个好机会,最好能抓住。 有军队做掩护,可比她们单枪匹马安全的多。 又想了两日,江宴觉得还是应该去试试,所以骑马去军营给沈姑娘回话,而沈小姐那边自然也会暗中相助。 这事敲定后,江家便开始整理物件,准备搬家。 第137章 北地七八 江宴得到沈小姐的准信后,开始着手安排家里的一切。 与严大人商量在县衙给谭千月分个小屋子,让江家其她人暂时小住一段时间,严大人听闻江宴有了新的前途也是眼前一亮,又因为阿樱也在空出两间屋子自然没问题。 就这样江宴给县衙所有的官差丫鬟粗使嬷嬷都送了礼,烟酒糖茶每人两样,还买了两头肥猪给大伙加餐,就这么一下江宴便成了半个县衙的人,严大人在后院给收拾了两间僻静处的屋子,县衙里的官差捕快几乎不会踏入后宅之地。 谭千月非常舍不得自己的小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这摸摸那看看。 “本想留下芳姑姑在这边看守的,但是她照顾你更方便,小梅小晚年纪太轻,有些事还得有个芳姑姑这样的看着我才放心些。”江宴盘算着自家的几个人。 “人手确实不够,繁影虽然能照看阿樱,可她自己也需要人照顾日常起居,我如今又带着满满芳姑姑是得带走。”满满是糯米团子的小名,谭千月微微嘟着嘴,她更舍不得与江宴分开。 “房子让周舟的妹妹过来住,正巧她那边的房子年久失修,到了冬天还要漏风,便让几个小的过来住吧。”周舟跟着江宴挣了不少银子,听说江宴要去军营谋生,立刻央着江宴把她也带过去见见世面,不管去了干什么,只要她人在兵营家里的几个小的也不会受欺负,而且跟着江姐姐总能挣到银子。 虽然与隔壁的田喜关系还不错,但江宴并没有选择让田家看护院子,毕竟江宴不知道自己一家什么时候会搬会回来,别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伤了感情就不好了,相对而言叫周家的妹妹过来住在这里,变数更小。 “也好,我要将眼下能用的东西都带走。”谭千月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秋天的衣裳薄厚适中,谭千月与江宴每人收拾了三套常穿的衣裳,与两套里衣,基本都是有个换洗的就够了,被子褥子各一套。 一对金钗一对银钗,低调又不失体面,谭千月与孩子的润肤油,面脂,口脂,羊奶皂,石黛,虽说不是必要品但也收拾了一小包,谁知道哪天能用上,再者待在县衙后院与县令夫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好太失了礼数。 孩子的东西就多一些,薄的厚的衣裳六套,被褥一套,抱被一条,小人的锅碗瓢盆装了满满一包袱,搬家的话就属她的东西最多连吊床都带好,大人顶天备个小砂锅,再带上被子也就算是齐全了。 最后便是为谭千月准备零食,到了别人的家里吃喝哪有自己家里方便,虽然江宴交了伙食费,但谭千月素来挑剔,孩子才三个月,大人小孩都是正需要营养的时候,零食就得跟上。 好嚼的牛肉干二斤,用双层油纸包的严严实实,包好的花生核桃一小包,精挑细选的大红枣两包,自己烤的面包十个,小饼干二斤,水果糖二斤,苹果一兜,苹果梨一兜,琳琳种种又装了一筐。 “装这么多零嘴做什么?”谭千月站在江宴身后,便看到她将半人高的筐子装的满满登登。 “虽然看着多了些,不过一想到阿樱那个馋猫会与你争抢便多备些。”江宴把筐子蒙上布后绑紧。 谭千月看着小心眼的江宴,有些失笑。 第185章 “都准备好了就出发吧,没能拿走的东西我会放在厢房上锁。”江宴一趟一趟的往骡车上搬东西。 “那好。”谭千月抱着一身红的小娃娃跟在她身后。 芳姑姑拎着砂锅,小火炉,大丫二丫背着衣裳与棉被,阿樱与繁影也带着自己的东西,小晚小梅则拎些零零碎碎,应红前阵子便被桑榆接走了,尽管她想留在小姐身边,但是带着孩子的她留下也是拖油瓶,索性也就借坡下驴回了家。 骡车装了太多的东西,所以除了谭千月与孩子在车上,还有趴成一个圈的汤圆,其它人都步行到衙门,江宴牵着骡子,路程不远有两刻多钟便也就到了。 到了衙门时,严大人刚好有事出门,是金媚儿接待的几人。 “千月,有你过来与我做伴这下可是热闹不少,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忒没意思,这孩子怎么生的这般漂亮可爱,可是太招人喜欢了。”与谭千月打过招呼后,金媚儿的眼神就被她怀里的小家伙给吸引走了,黑漆漆的大眼睛,白嫩嫩的小脸蛋,你伸出手指她还会握一握。 “我们可是厚着脸皮来打扰夫人了,还忘夫人莫要嫌弃。”谭千月笑着微微行礼。 “快进去吧,后院的屋子已经收拾妥了,美中不足就是大概有点挤,只能空出两间像样的屋子。”金媚儿将重点提前告知她。 “两间已经很好了,让夫人忙里忙外真是过意不去。”两间也凑合,毕竟她们不是来享福的,而是要保命。 “客气什么,都是我家大人交代的。”金媚儿虽然不清楚严素为何允许江家住到衙门,但她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些关联。 给谭千月一行人安排的屋子在最里面的位置,靠着墙。衙门的房子自然是老旧的,不过这里瞧着还算干净,中屋有一张圆桌,围着一圈凳子,两边的家什都退了颜色,但能看出原本的颜色,窗子很多,没有腐朽的味道,只有一点尘土的味道。 两间屋子都是大土炕,就算多睡几个人也没问题。谭千月带着孩子,阿樱,繁影睡一屋,芳姑姑与大丫二丫,小晚小梅睡一屋。 火炕上挤一挤,最多能睡下六个人。芳姑姑进屋便开始忙活起来,将砂锅与小炭炉放好后又开始搬行李,几个小丫头一起帮忙,很快将所有东西摆放整齐。 江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遮挡的火炕,准备给谭千月吊个帷幔,这样有个私人空间,换衣裳也方便。 “我回去,取个帷幔过来。” “啊?会不会太麻烦了?”谭千月有些犹豫。 “不麻烦,我骑马。”江宴说着便出了门,实际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一床天青色的帷幔翻出来,还拿了床柜,小灯台,折叠绣屏,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这个绣着山水花鸟的屏风够她看上一个时辰。 没一会,江宴背着东西又回来了,随后便开始安装帷幔,将经常用的东西放到床柜里一一摆好,小灯台放在上面,方便谭千月夜里照明,吊床也挂起来,正好是帷幔的对面,而吊床的另一侧是阿樱与繁影的行李卷。 没用一个时辰,新家已经布置好了,虽然没有江家宽敞精致也算舒适安全,很不错了。 晚膳的时候,都是衙门的厨房送来的,一盆杂面馒头,土豆丝一盆,白菜炒肉一盆,鱼炖豆腐一盆,说实话按照北地的条件这两菜一汤还算可以了,口味属于一般不难吃,江家人口多厨房送来的菜汤都够份量。 “幸亏芳姑姑带着砂锅来的,不然回头你想吃点什么都不方便,不过听说就连县令夫人想吃些好的都要自己开小灶,以后想吃什么就叫小晚小梅去买。”江宴在桌子下摸摸谭千月的手,前两天给娘子兑了一千两的银子,够用很久就算有什么额外的花销都够了,所以能开小灶自然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好。”谭千月低低的嗯了一声,一想到明日便要与她分开,谭千月的心情就有点低落,不习惯。 夜里,孩子睡熟后江宴端着洗脚水扔去外面,秋风嗖嗖的刮着,星星很亮,而且还能听到虫鸣。 阿樱与繁影那边也挂了一个布帘,因为今夜江宴也要睡在这里,等到白日再撤下布帘房间会宽敞些。 江宴吹了屋里的灯脱鞋上炕,屋内顿时黑了下来,慢慢的窗子透过一点点的亮光。 掀开帷幔,慢慢摸进被子里,先摸到的是谭千月怀里肉肉的宝宝,穿着软绵的贴身衣裳,露着极有手感的小屁屁,特别的光滑。 越过孩子,才摸到孩子她娘,为了防止满满抓挠将长发松散的编着绑好,微微弯着腰抱着孩子躺着。 “你把她放在这就不怕被水冲走吗?”江宴又摸了摸肉嘟嘟的宝宝,找了一片改良后尿不湿给孩*子套上。 “我不想将她放在外头,她现在也大了些不会被压到。”谭千月伸手去抓江宴的胳膊。 “那,这样。”说着江宴起身把孩子抱回吊床内,又掀开帷布将吊床整个裹近来,用绳子绑了一个结,这样吊床也被圈在帷幔内,孩子也就在谭千月的眼皮子底下。 “这样行吗?” “非常好。”谭千月满意点头。 江宴亲了软嫩嫩的小宝宝后,拉着被子就将谭千月抱进怀里。 “去了那边要小心些,情况不对就回来。”谭千月将脸贴在她胸前,双手抱紧江宴的腰身。 “我会见机行事,不用太过担心,那边也不是很危险,还有周舟陪着我。”江宴想起最开始那个班头要将人卖去兵营的事情,不知是要给哪位将军物色的坤泽,她还不清楚兵营那边重要人物都有谁。 “嗯,家里这边也不用过于担心,小影。县令大人,她们都在,有时间就快些回来看我们。”谭千月搂着江宴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呢喃着。 “好,我一有空就回家看你们。”江家温热的唇从侧脸滑落到唇间,带着她的体温叫谭千月无比的踏实。 两人自然也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不远处还睡着两个小朋友。 只是亲昵的依偎着,偶尔窃窃私语。 次日,江宴带着行李,与周舟一起赶骡车向兵营的位置驶去……。 第138章 北地七九 北边的兵营自从被偷袭后元气大伤,近一半的士兵与将领受伤,不多的银子用来重新修建营帐后所剩无几,就连士兵的军饷都拖了三四个月,这边的关卡是个清水衙门虽说自给自足,可是那点税银哪里够所有人的花销,去上面要军饷的支度使次次都碰一鼻子灰回来,毕竟谁能待见过来伸手要银子的主,人家也是辛辛苦苦开荒挣下的。 眼看着囤下的粮食就要见底的,士兵们就算有怨气也不敢明说,只是个个都蔫头耷脑,沈将军已经自掏腰包补给了两次,但也只是挺了几个月再多自家的日子便不用过了,眼看着又要过冬了粮食银子一样不能少。 趁着最近招兵买马拉捐款的时候,沈小姐把江宴介绍给了沈将军,因江宴对妹妹有救命之恩,又擅长做饭,本想将她安排到火头军,但江宴提出可以为士兵们去买过冬的口粮,这让沈将军瞬间刮目相看,感觉头顶上的天都亮了。 大手一挥,给江宴一个边吏的职位主要负责钱粮的发放,以及外部抵抗,内部纠纷,这么一个干实事的官职,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大空壳,可江宴还是欣然接受了,都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但她收着金山银山自然要让它们发挥作用,好好规划手头的一切资源。 这个官职在兵营处于中等的地位,已经算不错了,上有将军,参谋,都尉,下有校尉,安抚使,通事,各种小兵。别看这么一个小小的关口,人员配备倒是齐全,听说从前也是个有千人的营帐,可后来慢慢因为战事少,油水少,被上头忽略,刚好被本地的沈家接手。 江宴报到的第三天就带着周舟与二十名士兵去义安,青阳,甚至更远的地方购买粮食,半个月后拉着二十车的粮食,十车白菜土豆萝卜,三十头的肥猪,一千斤的菜籽油,粗盐,白糖,将所有过冬的粮食都拉去了军营,当然她这么大手笔的花银子肯定会引来沈将军与其他人的主意,所以江宴一开始便将身份告诉沈将军,明说自己的银子都是做生意的祖母家给的。 沈家虽然有位县主大人,但是她属于下嫁,除了自己的俸禄与地位没有其他大项进账,只能说是殷实,后来嫡子在兵营当了将军,但是有油水的那几年也是被那批老的给瓜分了,到了沈将军这里只能是收支平衡,面上好听罢了。 如今真的碰上偷袭,像戳破假象的针尖,营地一时间发军饷都困难,所以听说江宴的家里在朝廷做官,祖上又是做生意的,便多信了几分,又或许沈将军压根不在意江宴的银子是打哪来的,他只关心这银子花到了谁的身上。 江宴借着看管粮食的权利,在放粮食的营帐旁边给自己与周舟搭建了一个小的军帐,也算有了单独的帐篷,吃饭有人端,洗脚水有人倒,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军营的日子还不错,就是十分想念老婆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她们过来与自己同住,不过看看这小帐篷的环境,她可舍不得让她们跟着自己住在这里,况且也不方便。 第186章 每日的伙食都由江宴吩咐火头军拿多少,吃什么,什么时候见荤腥,那三十头猪都养了起来,要有规划的加餐。所有人都知道粮食是江宴带来的,都对她很客气,再说这帮人从前就认识江宴,只是不知道一个卖小吃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有健谈的当面或者背地里都没少说她的八卦,不过江宴何许人也,没出三个月就与所有人打成了一片,偶尔有些让她给做顿肉吃的,三回她也能答应一回。 更有那家里急需银子吃饭治病的,江宴也会伸出援手帮助一二,小钱不用还,大钱打借条,慢慢的她的好名声就这样在军营打下根基。 又因为她在沈将军面前足够低调,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江宴在收买人心,她试图用最少的银子让军队为她所用,悄悄蛰伏等待伺机而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沈将军其实是个没什么弯弯绕的人,体型高大性子英勇威严,但也有大大咧咧的毛病,似乎也没什么向上爬的野心,只想守住自己的家乡就好。 身边有个参谋说的多了,他便不爱听,江宴还是没能发现那班头是与那位大人勾结,这边说了算的不超过三人,除了沈将军,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参将,二十多岁的都尉,参将贪财,都尉好色,但据她观察这两人都有所收敛,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无伤大雅,士兵发了军饷偶然也愿意去风月场所逛逛,食色性也旁人最多调侃两句,她也没发现哪个敢强迫良家女子胡作非为,许是都在伪装,又或许都在收敛,她还得再观察以防小人坏事。 那个沈小姐倒是离开了军营,只是偶然才会来一次,给沈将军送这送那,也会找江宴聊一会。 谭千月在县衙住了四个月,江宴像是被放出去的风筝,只回来过三次,还是来送冬季衣裳的时候,给她与孩子带了许许多多好吃的,还有解闷的话本子,颜色鲜艳的绣线。在家里住了几日,唯一遗憾的是家里电灯泡太多,她饿着回来没吃上就走了。 军营实在不适合谭千月带着孩子过来生活,没想到老婆孩子成了“留守儿童”,叫江宴心里不是滋味,更是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再不想办法孩子都快不认识她了,这可太糟了。 眼看就要年底了,江宴刚刚收了今年互市的银子,说是有了这笔银子就能给大伙发军饷,正好杀头猪庆祝一下。 谁知道那个王都尉竟然趁着酒醉,将过来替班的女坤泽逼迫到角落,欲行不轨之事,正好被江宴带着人撞个正着,这其中就有那女子的弟弟,男孩瞬间双眼通红拿着大刀就要去与王都尉拼命,起初那王都尉还不以为意,借着酒醉的由头想扔下几两银子了事,男孩瘦弱压根打不过王都尉,她姐姐更是个性子烈的,跑去便撞了柱子。 亏的江宴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拦下,又帮着男孩将王都尉踹倒在地,用麻绳结结实实将人给困上,装醉猖狂的王都尉这才老实一点,想求沈将军给他一条活路。 沈将军看着被好几十人绑来的都尉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了五十板子撤了都尉的职,这才让他傻了眼,总觉得自己是被人给谋害了,看着江宴的眼里全是怨毒,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江宴一巴掌打昏了过去。 “呸,愿意死哪死哪去!”江宴揉了揉手,呸了她一声。 上个月,这人瞧她的眼神让她恶心,三番五次的试探叫江宴忍无可忍,但是这人是兵营的老人有些根基,她又动摇不了,只能让她引起民愤,他也不冤枉,自己不愿意谁能按着他的手不成? 江宴不但想除掉这个人,还看上了他的职位,众目睽睽之下犯罪沈将军也不好保下他。 今年的互市在江宴的策划下,赚了每年的二倍还多,能一次性补发半年的军饷,这一消息叫所有人都高兴坏了,看见江宴都两眼放光。王都尉的位置出现空缺,士兵们集体推举江宴晋升,江宴客气的推脱。 江宴的能干,出乎了沈将军的意料,提她做都尉倒也可行,就是她眼下的职位也蛮重要的,一时之间沈将军难以抉择。 情况在一次与外族的交锋中有了变化,上次偷袭的外族趁着军营大部分士兵离开营地的时候来挑衅,对方还不到一百人就是打进来了也成不了气候,可偏偏就是爱挑衅贱的很,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不过说来也巧,就正好撞上江宴的第一批木羽箭,箭身像大雁的一对翅膀,力量很大,能射透甲胄更别提只是穿着皮袄子的蛮夷,被射中后会大量出血而亡,这东西她可是研究了好几个月,一直在看书学习,箭头都是在直播间兑换的特殊材质,又在直播间切割,锋利且穿透性极强。 对付善用弯刀的蛮夷正合适不过,那边人身高体壮用蛮力硬拼容易在下风,有了木羽箭站在高处对方简直没有还手之力,江宴第一批只有五十把木羽箭,不过已经能将对方打跑了,沈将军带着其他人回到兵营时所有的一切都回复了平静,战斗的士兵们很激动,没费一兵一卒就将敌人打跑了,江宴也顺利被提到都尉的官职。 相比江宴的顺风顺水,谭千月便有些焦虑,卢大夫来信告知姨母的处境很危险,圣上的头疾严重无心朝政,整个后宫都被皇后与娘家人把持着,贵妃娘娘被皇后挑了错处关进冷宫,日日夜夜都得防着被谋害,更是将她的处境散播出去,就是为了想骗五公主自己回宫。 谭千月不敢将这个消息告知阿樱,可若是姨母真的出了事,她又没办法与阿樱交代,她想着得去找江宴一趟,毕竟江家人还在都城没准能帮姨母一把。 “芳姑姑,我出门这几日你定帮我将满满照顾好,冷不防与我分开,她定是要闹的。”谭千月舍不得的亲亲宝宝又嫩又白的小脸。 “夫人,小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连这个院子都不会出。”芳姑姑抱着满满保证道。 还不知道娘亲要出门的满满,咧开嘴笑呵呵的看着漂亮娘亲,脑袋一下一下的藏在芳姑姑的肩头,以为娘亲在与自己玩藏猫猫,小手还捂着眼睛。 等她再一睁开眼睛,娘亲不在眼前了……。 “呜呜呜呜呜……。”小孩子洪亮的哭声响彻整个小院,阿樱也扔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过来将小人抱走哄了好久才渐渐平息,之后满满便好似沾在了阿樱身上,换人就哭,叫闻樱熬的头发乱飞,眼下发黑。 孩子也知道这人身上比芳姑姑柔软舒服,惯会欺负她。 这边,谭千月穿着墨绿色的棉斗篷,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带着汤圆与两个官差,驾着马车向兵营的方向驶去,马蹄声有节奏的踩进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一路上是真的冷,呼吸都是白烟,还好有汤圆厚厚的毛给她当毯子。 太阳下山的时候,谭千月终于看到了兵营的大门。 “江都尉,外面有人找。”一个小兵过来通报,江宴疑惑着出门,好大一个惊喜,即使谭千月只露出一双眼睛,江宴也在十米外便认出了她。 “你怎么来了?”江宴在斗篷下握着谭千月的手,她的手很凉。 “怎么?我来你不高兴?”谭千月假装不高兴的瞪着眼睛,抽出手不给她握着。 “那怎么可能,我都快想死夫人了,特别是夜里一个人的时候,怪冷的。”江宴小声回道,眼里簇着小星星一般闪亮。 “哼,姑且信你一回。”谭千月眉目含情地微微低头。 “先随我进去吧,外面凉。”江宴拉着娘子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周围都是看热闹起哄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媳妇过来住两天,真是羡慕嫉妒。 “瞧着像个美人啊。” “仙女跟你有什么关系,收拾收拾快去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两名士兵打闹说笑着走远,汤圆早在这附近便跑去了林子里。 谭千月跟着江宴走进她的军帐上下打量着,两张床,中间隔着一个木屏风,一张小床桌,一个不大的浴桶,再没其它多余的物件。 “有些简陋了,床也太小了。”谭千月估计打出生就没见过单人床。 “小点怕什么,晚上若是住不开,你便睡在我身上。”江宴解下谭千月的带白色毛领的兜帽。 谭千月看着她那张惹眼的脸,倒是没说出什么埋怨的话。 “那边住的谁?”军帐内光线昏暗,她向另一张床看去。 看着她防备的小眼神,江宴抬起下巴在她红艳艳的唇瓣上轻琢了一下才道:“是周舟住在另一边,这边离粮仓近好看守。” 谭千月的眼神余光落在她流畅秀气的下颚线上,压根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 伸手便搂上江宴的脖子,不叫她离开。 半晌,江宴才问她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谭千月将信件的内容告诉江宴。 “我有些担心姨母,若她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向阿樱交代,但我肯定不能放她回宫,回去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谭千月靠在江宴怀里,心底稍安。 “你想要江府去忙贵妃从冷宫搬出来?” 第187章 “不一定是要从冷宫搬出来,就算从皇宫搬出来都可,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江府。”谭千月担心的抬头望着江宴。 “哎,连不连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非真的将我们跟着阿樱一起灭口,否则只要我们还安全江家也没办法独善其身,这事我来想办法,你不要担心。” 如今她们连孩子都有了,说什么也不能让阿樱就这么被旁人牺牲,最次也得是个能自保的王侯。 第139章 北地八十 周舟捂着羊皮帽子在粮仓内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收拾收拾刚要迈进营帐的门,忽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掀开厚重的门帘一瞧竟然是谭姑娘来看望江姐姐。 她伶俐的眸子转了转,站在门口没动。 “怎么不进来?”江宴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幽幽传来。 “呵呵呵,谭姐姐好,我想起今晚有事要去找赵云,可能就不回来了。”周舟挠了头一眨眼的功夫跑了。 “她…………?”谭千月莹白如玉的脸颊上,微微透着粉红,有点热。 “不用管她,去找了朋友。”江宴走上前,将军帐的门关好,炉子里面的火焰将不大的地方照的明明暗暗,床头还点着一台小灯。 “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想办法。”见炉子上的水烧开后,直接倒入小浴桶内,木桶又矮又小,像个大盆,只是高度提了一些,可以盘腿坐在里面,水位刚好没过胸前的位置。 倒了好久的热水,谭千月坐在温烫的木桶里面,这一路的寒气才稍稍消散,江宴搬来木墩靠坐在她身旁,拿着帕子美其名曰帮着擦背,擦着擦着帕子便不知丢向何处。 谭千月低垂着眸子,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不知何时沾染了水珠晶莹湿润,侧着脆弱莹白的脖颈不敢睁眼,手指搭在江宴的手腕上,紧紧又松松。 江宴低头,捧着热水从她锁骨处浇下,水流慢慢滑过暖玉一般的肌肤,在小巧的粉红处停留片刻,又融入水中。 江宴微热的唇,在谭千月敏感的脖颈处徘徊,下一秒谭千月觉得自己的耳垂被湿湿热热的双唇包裹着,她簇着眉轻叫出声,身子也跟热了起来。 微微的刺痛从颈后传来,紧接着是源源不断的电流遍布全身,迷离之间她握着江宴的手掌向下。 营帐外还有旁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偶尔也会听到只言片语的交谈声,谭千月紧张的咬着下唇,发丝湿漉漉的沾在脸侧,胸前,水花的响动从水底传到水面,在安静的帐篷里比细碎的呜咽声更清晰更直白。 清甜的信香随着情动越发浓郁,叫人深陷其中不愿放手。 约莫过了两刻钟,水温凉了,身上的热也慢慢降下来,谭千月用帕子擦了脸,又将身下的滑腻清洗干净,靠在木桶的边缘微喘着,江宴拿过自己的衣裳将人擦干抱出来,放进床里。 “床上不冷,我用热水袋暖了很久。”看着软绵绵躺进被子里的人,江宴给她掖好被角,北地的冬天营帐里若是没有炉子,第二天有没有冻死的都不好说。 “你去哪?”谭千月声音慵懒,手指抓住她的手腕,眼尾还带着未褪去的红,眼含秋水搬望着江宴。 “我简单收拾一下,便回来陪你睡觉。” “嗯。”谭千月乖巧的点头。 夜里,狭小的单人床上,两人紧紧挨着,虽然穿了亵衣可谭千月还是扯开了江宴的衣襟,摸着她有弹性的腰身半躺在她的身上。 “家里都好吗?那个小家伙还听话吗?” “家里都挺好的,满满一般不会闹,闹起来阿樱都要躲的远远的。”谭千月放松的呢喃道。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你们接过来,再等一等我找人盖一排厢房吧,总不能一直叫你们住在衙门,我怕孩子要将我忘掉,娘子也看上别人。”江宴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 “呵呵呵,说的这是什么胡话。”谭千月被她气笑了,手指不轻不重的掐在她的腰际,苏痒微痛。 “哎呦,疼。”江宴夸张的躲着,躲着躲着就将两人用大被裹进里面,蒙着头抓紧她乱掐的手,没一会亲吻吮吸的声音再次想起…………。 帐篷外滴水成冰的寒冷,被隔绝在屋内温暖幽香的温度里,抱着媳妇睡觉的江宴抓心挠肝的想盖新房子,不需要宽敞,不需要气派,只要一排小小的土砖房,能将她们接过来一起住就好,等待时机成熟她就找个借口让其他有媳妇孩子要照顾的士兵都能住上小房子,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谭千月与孩子接过来。 兵营的日子大多数是安全的,除了操练几个时辰,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去做,虽然偶尔会碰到外邦挑衅,但经过两次的战败短期内怕是不敢再来。 而江宴的目的是扩大这个不起眼的军营,只要手里有银子还怕没人来投奔吗?外族频繁来挑衅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她招兵买马,沈将军那边只要合理的要求,并且能解决粮草,他都会欣然接受。 沈将军更愿意将精力用在练兵上面,对她提供的新武器也非常感兴趣,一些琐事便直接甩给了江宴来负责,这简直正中江宴下怀。 谭千月走后,江宴琢磨着怎么才能保护贵妃的安全,难不成真的要让江大人从皇宫将圣上的贵妃偷出来,想想就觉得荒缪,但好像没有更有用的办法了。圣上自顾不暇连朝政都耽搁了多日,一直在未央宫养病说是皇后日夜在身边伺候着,江宴觉得八成是被皇后圈在自己的寝宫了,哎,这皇家的事真是没完没了的争斗,叫她不喜。 三日后正是除夕,江宴回去县衙与谭千月一起过年,将回去的任务交给了繁影。江家去年便写信与她联系过,因为谭家的事情,江御史在朝堂上也是小心翼翼,尽量当个透明人省的被圣上迁怒,也多亏了江大人处事圆滑,一家人除了想念远在北地的江宴,没受太多的气。 转年的六月份,江夫人与繁影假扮成宫里的嬷嬷与宫女,悄悄摸到冷宫带走憔悴虚弱的贵妃娘娘,当晚一把火烧了破败的冷宫,浇了桐油的破屋子火势极大,拦住了所有想救火的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空阔的大院子一点一点燃尽,就算知道贵妃在里面也无济于事,一众宫女侍卫只能假装痛心,掉些眼泪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穿着素气衣衫的贵妃深深看了一眼未央宫的方向,眼里含着泪,随后扭头便与江夫人一起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圣上明着是说叫她避避风头,可其实是向那边妥协了,一个自顾不暇的人哪里有空管她们母女,若不是她安排了阿樱跑的快,圣上能保得住阿樱的性命吗?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多年的感情她自然舍不得,可就像江夫人所言,那里有她的妻子,她的孩子,甚至是更多的妾氏,她不是唯一,更何况她一个没有靠山的出头鸟,救她不可能,一起去陪葬还差不多,可她还惦记着自己才十三岁的女儿呢,怎么会去轻易的丧命。 江夫人与繁影带着贵妃娘娘,三人未做停留,直接骑马奔着北地的方向奔去,将皇城甩的不见了踪影,江夫人听说小孙女都会说话了,顿时浑身使不完的力气,留下畏畏缩缩的江大人独自善后。 与此同时,江宴新建的土砖小房已经建成,十平米一间,一共搭建了两排,二十间屋子,每间屋子都有一张桌子,一个火炉,一间暖炕。 在兵营里面表现出色,有媳妇要来的优先,当然她也可以做媒介绍几对相看成功的士兵成家,一时之间兵营热闹的像过年一样,个个蠢蠢欲动,操练更加卖力。 江宴家中人口众多,她单独盖了一趟土砖房,一共五间在第一排的位置,众人对此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江宴除了兵营的琐事还会负责出去挣钱,光靠那几天互市的税银哪够人越来越多的军营开销,江宴要想着把金子花出去,当然也可以将直播间的物品换成这边能用的东西。 渐渐的,她在大伙的心里成了财神爷般的存在,隐隐超过了沈将军的地位,不过江宴一般会将功劳分给沈将军一半,不叫他心生不满,但明眼人都知道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头是谁的功劳,只是江宴低调不愿意多说这些。 附近的村民知道兵营这边日子过得滋润,越来越多的人想过来加入参军,江宴也会挑着好的留下。 土砖房加上木头房梁,不大不小的窗子,高度刚刚好的门,土胚砖冬暖夏凉虽然很简陋,但是比帐篷实用多了。想着家人快到了,江宴一有空闲就要过来给小屋子装修一番。 定了一批青砖,专门用来铺地面与门口,省着家里都是灰尘,扫地也不方便,直播间兑换的墙壁纸,略厚的草席,软软的被褥,漂亮的小窗帘,门帘,甚至是厚厚的小垫子,光是看着就能心情好,她想谭千月一定能喜欢。 墙上钉了衣挂,不大的屋子收拾的温馨精致,颇有一点现代风格,但是江宴才不管这些,一家人住的舒服才最重要,她甚至日日都摘些野花插在花瓶里,看着赏心悦目。 九月的时候,谭千月终于带着一大家子来投奔江宴,一二三四……共十一人。 第188章 江宴领着人便开始分配屋子,江宴谭千月带着满满住一间,江夫人与姨母一间,芳姑姑大丫二丫一间,小晚小梅繁影一间,闻樱长大了自己单独一间。 江夫人一行人也是刚刚才到谭千月这里,三个月的奔波疲惫在看见亲亲孙女的时候一扫而光,瞬间将吃苦受罪的江宴忘的一干二净。 而雍容华贵的姨母与谭千月再次见面的时候,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贵妃没有江夫人的体力好,这一路上的辛苦,简直与阿樱刚到北地的样子没差太多。 贵妃看见谭千月与阿樱,瞬间热泪盈眶哭了许久,江夫人到时看看满满,再看看谭千月,脸上笑的开心提起江宴的次数都不多,真真是个心大的。 第140章 北地八一 “阿宴,娘来了。”江夫人娇小的身躯大大的能量,抓着江宴的手便不松开,时不时还摸摸她的脸,终于有点想念女儿的模样。 “这一路上让阿娘受累了。”江宴并不排斥江夫人的亲近,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 “说什么客气话,你有困难娘不帮谁帮,看着你们在这边过的安稳我与江大人也就放心了。”江夫人稍有点激动。 “母亲与妹妹可还好?”江宴还记得临走前妹妹塞了很多的银票给她,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你母亲还是那个老样子,没升官也没被贬,你妹妹倒是明年就要考秀才了,没日没夜忙的很连饭都不爱吃,书呆子一个。”说起家里人,江夫人滔滔不绝。 “妹妹精的很,哪里就成了书呆子。”想起妹妹,那个连亲姐姐都要收高利贷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傻的。 “小的比大的靠谱些,不过如今看呀,也不见得。”江夫人笑呵呵的与姨母聊天,声音都带着隐隐的骄傲,她家阿宴将媳妇孩子照顾的很好。 “阿宴是个靠谱且有本事的姑娘,当初真是叫千月捡了一个好的。”姨母也与江夫人聊的热络。 贵妃娘娘一路上被江夫人的性子影响,到了北地见到阿樱与谭千月心中的石头落地后,竟然觉得海阔天空。 “都先歇歇,下午大家吃个热乎的羊肉锅子。”江宴兴匆匆的安排所有人去休息,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可以穿毛线披肩了。 小晚小梅看着一排的小房子感觉新鲜,帮着芳姑姑大丫二丫一起将所有的行礼都摆放整齐,自从到了江家之后,吃能吃的饱,屋子住的也暖,又没什么重活平时洗洗涮涮抱抱孩子,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夫人的屋子连带着院子都有大丫二丫帮着干,这两个小姑娘如今也有了月例银子,干活更卖力,一家三口一年能存下不少银子。 芳姑姑一日管做两顿饭,小主子的饭食都是夫人亲自做的,芳姑姑也是半个闲人,江家主子少又没什么架子,下人干的也轻松。 小晚身上那股子小家子气都去了不少,小梅身子骨也养的差不多了。 “阿姐,这屋里炕还挺宽敞,就是比夫人那屋可差的天上地下。”小晚进屋后眼神四处瞧着,话里话外都羡慕坏了。 “你想住主子的屋子,也花银子自己填补就是了,那屋里的物件哪样不是花了银子,你这一年也没少存银子吧。”小梅嗔怪的怼了她两句。 “嘿嘿,我可舍不得花银子,这屋子也挺好的,是新屋子还不漏风。”小晚抱着姐姐的胳膊撒娇道。 “哼,快去铺被子,实在喜欢就去山上也摘两朵花。”小梅轻轻敲着妹妹的头,笑的温柔。 “我看可行。”小晚嬉笑着应道。 太阳要落不落的时候,屋外的北风裹着枯黄的叶子与沙石一起卷着吹过,屋内谭千月怀抱着一周半的满满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腿上盖着四方小被。 孩子好奇的眼神先是看着屋里的摆设转圈,之后又是跟着江宴的身影转圈,扎着可爱的小啾啾,白亮亮的小脸跟着江宴左右移动。 江宴用余光瞄着她,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对着肉肉的脸蛋就是一口,“啪”脆脆的五根小手指头拍到了江宴的鼻梁上,小家伙打完人立刻将脸埋进谭千月的怀里,一动不动。 “娘子,她打我。”江宴瞪大了眼睛,委屈巴巴的像谭千月告状,也跟着将头埋进去。 “你突然过来吓到她了。”谭千月笑着抱紧孩子。 转头又道:“满满不可以打阿宴,下次不可以哦。” 宝宝睁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发现江宴在抢她的地盘,用头一点一点将她顶出去。 江宴没再与她玩耍,但晚上估计怕是要与她抢人,哼,小样,你等着。 晚饭摆了两桌,江宴屋里一桌,芳嬷嬷屋里一桌,菜色都是一样的,厨房有江宴前两日给沈将军弄来的羊肉,有薄的有厚的切了十来盘,准备了白菜,鱼丸,蘑菇,木耳,土豆粉,土豆片,冬瓜,豆腐,山药,自从上冻以后绿叶菜就吃不到了,不过这些都已经将桌子摆的满满登登,芳姑姑还擀了劲道的手擀面,等着在羊肉汤里一起下锅。 屋子不大,方桌四周围坐了一圈,中间摆着热气腾腾的铜火锅,谭千月招待着大伙吃菜,一身红色夹袄的小家伙*落到了江宴的手里。 小家伙瞪着与她娘一模一样的凤眸看着江宴,被她抱着只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她怀里,小小的人还会皱眉头,却没太过反抗江宴的怀抱,感觉她比娘亲抱的更稳,更有力。 “吃糖吗?”江宴在手心里变出两块奶糖,闻着都有股香甜的味道。 “吃。”小家伙鼓着脸蛋,考虑了一会才矜持的吐出一个字。 江宴笑的像个吃小孩的大灰狼一样,将奶糖放进孩子的嘴里,满满张着小红嘴唇像个小鸟一样等着江宴的投喂。 “阿宴,你过来一起吃饭吧,我给她弄点面条。”谭千月向二人招手。 “我不饿,你们先吃。”刚刚给孩子喂了一块糖的江宴心虚的摆摆手,她就靠这点好吃的哄孩子呢。 半天的接触下来,满满对江宴不再陌生,偶尔还能开心的笑笑。 谭千月与两位长辈聊了几句后,吃了八分饱便去将孩子接过来,叫江宴快去吃饭,好在锅子什么时候吃都是热乎的。 姨母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自由的氛围了,一场下来吃的也开心,虽然话不多但精神很好。 饭后又聚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天黑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夜里满满很兴奋怎么哄都不睡,后来江宴搂着谭千月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装睡,好久旁边才没了动静。 可是还没等二人起身,一个肉肉的带着奶香的小身影,便翻山越岭跌跌撞撞的挤进二人中间,神手拉住娘亲的手手,撅着屁股把江宴往另一边拱。 江宴用手在空中对准那圆圆的小屁股打了好几下,对面的谭千月眼睛挣开一条缝,看见江宴在对着空气拍,嘴角上扬笑的幸灾乐祸。 江宴看了一眼插好的门,便直接拉起被子连着谭千月一起盖好,土炕还带着烧过木头的余温,火锅的味道散去,小小的编织筐里干花与橘子皮的味道随着屋内温度慢慢扩散,有着淡淡的清香。 夜里,她悄悄将小宝宝扒到面向自己,抱在怀里肉肉的感觉,谁知睡觉的小家伙并不上当,动动鼻子觉得味道不对,一个翻身就跑了。 第141章 北地八二 猫冬的日子是舒适安逸的,兵营的人数从一开始的二三百慢慢扩大到小一千人,整个营帐都翻新扩大了一倍,正常的出产只能保证士兵的口粮,至于额外的军饷,棉衣,目前都是江宴在垫付。 但尽管江宴有金山银山,也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所以一直在与严大人商议,日日向上面哭穷势必要将士兵的军饷要下来。 而上次来过的杀手好像忘了阿樱的存在一般再也没有来过,许是这边来回一趟就得半年太耽误事,又或许是手头事忙顾不得这边,总之对江宴几人来说是好事,虽然为了保命江宴每个月都要花掉不少银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花,时不时还会去严大人那里软磨硬泡要些棉衣,毕竟松吉很富有。 江夫人大概会在这里过冬,等到年后开春才会回家,一开始江宴总是有意躲了她几回,总怕被江分人发现什么,后来发现她的一切变化江夫人都能接受,还会给自己洗脑说这都是江宴成熟的表现,反而还很欣慰,她这才放下心自然的与江夫人相处,对于这件事她也没办法,善待江家人是她唯一能做的。 江家会自己单独开火,冬季在门口堆上小山包一样的柴火,为了不给江宴惹麻烦谭千月很少出门,往日窝在屋里也都是宽松舒适的袄子与棉裤,头上简简单单的一根银钗发髻利落简单,闲了就会拉着姨母小晚小梅坐在火炕上绣花织手套围巾做棉帽子,脚上盖着被子,一旁的小几上摆着茶水,花生毛嗑大枣,江宴偶尔还会带来苹果橘子给大家吃点新鲜的零嘴,所以即使大雪封门的日子也不会觉得无聊。 更有意思的是小梅小晚甚至是繁影都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江家门外总是有年轻乾元帮着砍柴打水的身影,总想借着干活的机会与姑娘们说两句话,不过小晚是泼辣的,小影是冷漠的,都是很难讨好的对象。 第189章 就这样隔三差五的总能闹出一点笑话,但江家有个威风凛凛的雪狼就算有那胆子大脸皮厚的也不敢闹的太过分,更是因为军饷都攥在江宴的手里,惹急了顺便给穿个小鞋扣一扣就够喝一壶。 自从家里有了江熹悦,就连汤圆都愿意围着小孩子转,还会一起在门口打雪仗,都是互相用手刨着雪花使劲扔,玩一会小手冻的冰凉还会用汤圆厚厚的白毛擦一擦,然后带着汤圆大摇大摆地进屋。 在秋天的时候,苏荷带着阿绯与应红母女过来做客,阿绯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大人,就连模样性子也是像苗大人多一些。 苏荷还是知道了自己名义上成了一个妾的事实,赌气三天没理苗大人,但是回头想想她也是没办法,况且那个正头夫人不过是个幌子压根没这个人,苗凤卿也表示过三年就会对外说明夫人过世的消息,渐渐的苏荷也就释怀了,两人这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没必要因为一个虚名一直难为她,苗大人伏低做小几回,也就借坡下驴了。 苏荷在谭千月这里待了两日,又因为惦记府上,带着几人匆匆回府,应红还惦记着小姐身边的差事,可是离的太远了,自己又带着孩子只能叹气作罢。 司马婧一般会在互市的前后过来忙一个月,江宴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两人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井水不犯河水,谭雪儿那边一直很消停,江宴也就没找司马婧的麻烦,终归她在兵营的时间满打满算才一个月,只要她们不闹事江宴不打算收拾她们。 当然她会找朋友给谭雪儿萧姨娘多找两个忙碌的活计,省着她们闲下来不往好道琢磨,多干点活消停。 江宴也想打听朝廷的局势,奈何离的太远又没有得力的手下可以去宫里侦查,只能从两位夫人的嘴里分析一二。别看她天天招兵买马,又是提供武器又是花费银子,可这千十来人真的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她们多亏了跑的远不然还真就容易被人轻而易举的消灭掉,眼下只能期盼宫里的几位旗鼓相当,让争斗来的更猛烈一些。 严大人府上,两人冷战了好久,在外人面前一切如常,县令大人从未驳过金媚儿的面子,只是总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宿在书房,当然这种假惺惺的冷战没能持续太久,碰上夫人信期的时候还是要伺候的,不然能怎么办,三伺候两伺候,那层假惺惺的故意冷落也就破功了,严大人抱着铺盖卷又板着脸搬回了两人的卧房。 金媚儿眯着眼睛笑的像个狐狸,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老话果然没错。 只是这日金媚儿的神色有些不寻常。 “怎么了?有心事?”桌子另一头的严大人抬眸随意的看了她一眼。 “上午有些头痛,没什么大事,一会我回去睡个午觉叫好了。”金媚儿若无其事的笑笑。 “那好我先去忙,若是还不舒服就叫下人去请大夫。”严大人走到她身边用手帮她轻轻按了几下。 “嗯,好。”金媚儿闭着眼睛点头,抓着严大人的胳膊抚摸。 不一会,严大人出门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金媚儿伸手想叫住她,可是她要怎么告诉大人戚云想要将她带走的事情,她肯定是不会跟着戚云走的,可一旦将戚云的消息告诉严大人,那么等待戚云的必定是天罗地网,就算她对那人没了感情,可她终归救过自己的命,难道真的要看着她没命吗? 金媚儿眼下像热锅上的蚂蚁,若说戚云是特意回来找自己的,那金媚儿可能觉得是她自作多情了,戚云还没有这般看重自己,那她为何又回来呢?就此离开不好吗? 总觉得戚云这次回来没那么简单,更怕她会对付严大人,金媚儿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见见戚云。 三日后,到了戚云约定的时日,金媚儿借口去看香云阁的姐妹出了门,自从戚云出事后香云阁便被卖了出去但还在经营,里面的人来来走走的早已物是人非。 严大人看着金媚儿上了马车的背影,神色冷了下来,眼里都是说不清的难过。 到了香云阁的隔间,刚一进门就看见乔装过的戚云,虽然改了五分容貌但金媚儿知道一定是她。 “你怎么回来了?”此刻的金媚儿早就没了以前面对戚云的小心翼翼。 “怎么?现在连主子都不叫了?果然是翅膀硬了。”戚云盯着越发端庄的金媚儿本就细长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主子救我一条命,我为主子卖命十年,我想该还的恩情,我都已经还清了,还请主子给媚儿一条生路。”金媚儿不卑不亢的看着戚云的眼睛,她能感觉到这个香云楼里有戚云的人而且不算少数,她甚至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听说她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戚云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上次被严素一网打尽本就有气,难道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是给那个棺材脸准备的不成? “分开的话就别再说了,我的人晚上就要离开北地,你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有不少与你一同长大的儿时好友。”戚云直接抬手打断还想再开口的金媚儿。 金媚儿皱眉看她,心中大惊,立刻防备的瞪向戚云,此刻也深深地后悔自己单独出来见她,她若是强行带走自己,那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严大人了?一想到这金媚儿心酸的难受。 “不知主子这次回来,可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虽然防备着,可她还是定了定心神,想套出戚云真实的目的。 “哼,晚上你就知道了。”戚云背着手,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第142章 北地八三 捕快头些天便发现了有可疑的村民在金矿附近探头探脑,捕快长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呵斥而是偷偷报告给了严大人,严大人命令捕快等人故意放松警惕,查出来人的目的。 这几个人装作路过的样子沿着揽月山似乎在寻找着炼金的位置,这一套熟悉的手法叫严大人看乐了,金矿的周围除了挖金的劳力,还有近五十人的官兵,加一起约莫一百人,又偷偷调来一百名士兵埋伏在金矿的周围按兵不动,就等着对方主动送上门来。 香云阁内,金媚儿与戚云对持着。 “我不会跟你走的。”面对戚云的理所当然,金媚儿再次拒绝。 “走不走的由不得你,我说你要走,你就得乖乖的跟着走。”戚云不在意她的拒绝,好似金媚儿是自己圈养的阿猫阿狗一般,可以轻易的决定她的生死。 金媚儿警惕的看着她,单手背过身后摸向腰间的软剑。 这时,门口出现了脚步声的响动。 “谁要与你走?戚掌柜好久不见,但直接来抢本县的夫人是不是太过放肆?”一身墨绿色官服的严大人出现在二楼的门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隐隐的肃杀之气,深邃漆黑的眸子像一把利剑扫过戚云意外的脸。 “大人。”金媚儿两步跑去了严大人身前,严素冷着脸看了她一眼,随后还是将她挡在身后。 “呵呵呵,严大人好久不见。”戚云看着突然出现的县令大人,暗暗咬着后槽牙,眼里全是对她的憎恨。 “上次让你跑了,是在下的无能,还要多谢戚掌柜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人将这个外族的奸细给本官拿下。”说着话锋一转,直接吩咐身后的官差捉拿戚云。 “哼,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戚云身后突然出现十多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朝着严大人的方向便杀过啦。 泛着寒光的刀刃直直的劈向严大人的方向,金媚儿迅速抽出软剑与那人打斗在一起。另一边的戚云趁乱又想跑,被一个黑衣人带着从窗户飞下二楼,殊不知香云阁的周围早就藏了县令的官差,将这一伙人团团围住,而准备偷金的那批人早就被关进大牢了,还不等他们先动手就被官差调动士兵一锅端了。 香云阁的二楼桌椅镂空隔断被打的七零八落,姑娘宾客尖叫着四处逃窜,一时间楼上楼下乱作一团,金媚儿死死地护在严大人身前。 严素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本想躲一躲,可又怕金媚儿受伤,看着甩出残影的剑,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戚云带来的人都有些功夫,可官兵的数量多,渐渐的黑衣人落了下风,被越来越多的官兵打到疲惫,戚云也在门外被捕快捉拿。 金媚儿一步不离的护在严大人身边,看着她紧紧护着自己的模样,严素心底的气消了,只是脸依旧冷着,金媚儿更是不敢与她对视,太心虚了。 “都带回去,押入大牢。”县令大人挥挥手,百十来人压着戚云等人一起关入大牢,大道两旁都是胆子大的百姓探头探脑的张望。 “严素,那金矿是我们发现的,你只不过是抢了金矿的小人。”戚云被捕快压着,却还不忘对着严大人叫嚣。 “你可真会颠倒黑白,果然是蛮夷过来的,小偷就是小偷,不可能因为偷的勤快,偷的聪明,就成了自己的东西。”严大人冷哼道。 金媚儿低着头,像个鹌鹑似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其实外族的人没有那么容易给盼死刑,上次抓到的俘虏被牛羊珠宝换走了,上峰不敢直接杀掉外族人,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若是借着杀人的由头挑起周边小国的冲突怕是要惹麻烦,所以戚云大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还得看那边愿意给多少赎金,少了只能让她在这里继续受罪了。 第190章 三日后,江宴问讯到了县衙。 “那批杀手要如何处置?”江宴看着严大人,眼睛里全是对这批人的渴望。 “哪批人?”严大人回问。 “就是跟随戚云的那批杀手啊。”经调查,杀手都是戚云培养的属下,是大夏人。 “嗯,你有什么想法?”严大人试探的问了句。 “你这样…………!”江宴靠近她,耳语了几句。 严大人的表情从凝重到挣扎,又无奈的妥协了。 次日,跟着戚云这十几人都判了死刑,秋后问斩也没多少日子了,江宴频繁的入大牢观察着。 她们实在是缺人手,若是这几个人能用那将事半功倍。 金媚儿近来日日缠着严大人伏低做小,严大人知道她的目的,那群杀手里面有几个都是金媚儿相熟的同伴,听说严大人判了车裂人都傻了,可求情的话自然不敢说,只好暗搓搓的想给几人一个痛快的死法。 “大人,他们也都是可怜人,在小小的年纪就被戚云控制在手里,就算真的要判死刑能不能……!”金媚儿抓着严大人的手轻轻摇晃着,双手抱紧她的腰身,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一直磨着她不让走。 严大人垂眸瞥了她一眼,白嫩的脸蛋水灵灵的,微微透着红晕,有种欲说还休的娇羞,心下有些热。 “这是能不能再商量商量?”金媚儿又抬头,红唇轻启,娇艳的花朵一般勾人采摘。 严大人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夜里,去塌上说!” “啊?哦。”金媚儿揽着她腰间的手一紧,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面色更加红润,大人她这是答应了? 车裂只是吓唬人的,目的自然是给江宴卖个人情。 江宴在暗中观察着这些人的关系,想着留下哪个当人质,派出去哪个干活,官差审讯的时候她默默在一旁看着。 囚犯还以为真的要车裂,一个个在大牢里面如死灰,甚至想过自尽,可是浑身都被绑着想自尽都是难事,而且自尽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谁知就在被推出去的前一天,被江宴拦了下来,囚犯门个个面面相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江宴身穿黑色的立领金绣劲装,略宽的腰带将好看的腰身束的笔直,双手抱胸坐在太师椅上,目光落在对面一一扫过。 昏暗的大牢里,遭过一茬罪的囚犯不敢言语,只有被免了死刑的庆幸。 “我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救你们,将你们换出来需要很大的代价,所以要证明你们真的值得我花这个心思。”江宴不苟言笑的看着对面。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效力的地方,姑娘尽管吩咐。”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是个主事的,他穿着带鞭伤的囚衣,目光坚毅的看着江宴。 他们虽然听命于戚云,可是知道戚云是外族的奸细后,心中也一直有点说不清的愧疚,但从小的习惯还是会听从戚云的吩咐,眼下知道戚云因为外族的身份不会判死刑,还会被族人用金银将人接走,而他们却被判了车裂,说心里没有埋怨是不可能的,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来了一个能免除车裂的救星,说实话他们的心底是雀跃的,毕竟没人愿意去死。 “好,就爱与痛快人办事。”江宴满意的笑笑。 又道:“事情不难,但为了表现你们的诚意都需要将这颗药丸服下,此事关乎着我的性命,别怪我不信任你们。”江宴手中出现一个棕色的小药瓶。 “恩人这是?”说话的男子神色凝重了些,没成想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我需要你们去当奸细,最多三年就能给你们自由与丰厚的报酬,这是让你们在这三年内听话的东西,我说话算话,车裂与纤细你们自己选。”江宴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思考,不催促,像冷漠的看客,好像这事与她没关系一般。 “我干。”半晌,那男子语气很重的回道,这跟本没得选啊,若她说话算话也是个好差事。 “那好,一言为定。”江宴笑着递上药瓶,男子没有犹豫的接过,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一一服下。 最后,这批人都被江宴接走了,安排在了集市旁的一个院子里养伤等年后出发,江宴留下男子的妹妹,与另外两个女子作为人质,让这段关系更牢固一点,尽量恩威并施。 年后,江夫人拿着贵妃的信件提前回城,将信件送到亲信手里后,江宴安排去都城的人会被送进大公主与三公主的府邸,作为奸细他们传递消息倒是在其次,毕竟路途遥远就算有消息传来,也是黄花菜不一定管用了,他们的任务主要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不着痕迹的捣乱,进入皇女的府邸做事,把事情搞砸就好,让那边越乱越好,如果哪个暴露了完全可以跑回来。 江宴没有透漏五公主的身份,只是说绝对不是外族的奸细,叫他们放心大胆的干,不用有负罪感。男子听的云里雾里,但心中也有了些许猜测,江宴就是要他似懂非懂。 接下来,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戚云在族人那边有些身份,严大人要了天价那边还在筹银子等着将戚云赎回去,金媚儿知道她不会死也就没再纠结,安心的与严大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戚云吵着要见她,她也只是在严大人的陪同下匆匆见了戚云一面,毕竟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朝廷那边纷纷扰扰,几方势力都互不相让在暗处销烟四起,江宴养了好些个信鸽,比人快多了。 与谭千月一起每天最让人头疼的事,大约是养孩子,小孩子的成长模式可能都是一样的,从一个高冷少言的精致宝宝,慢慢变成一个只会问为什么的“捣蛋猴”。 还好在谭千月身边的时候,依旧能装出那副文静高冷的模样,让江宴得以喘息。 尽管都城打的不可开交,可三年后这场皇位大赛还是落幕了,大皇女靠着母族险胜,终于登上了新皇的宝座,下令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第143章 北地八四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北地的流犯个个欢呼着像跳出牢笼的困兽,一时之间叫严大人有些头疼,有不少人都惦记着回家看看,可是看看手头也没存下太多的银子,怕是走不出北地,只能继续在北地想办法挣盘缠。 有些犯了大罪被发配来的更是在集市周围晃悠,叫正常生活的百姓都人心惶惶。而松吉那边又到了打鱼的季节,所有的流犯都被放走导致干活的人手稀缺,只剩下一些吃不上饭的身体底子差的还留在大院里干着日常的活计,按部就班的秩序被打乱,严大人不是在补东墙就是在挪西墙,一整个忙的像陀螺般处理这些突发事件。 小晚小梅早已成亲,是军营里两个拔尖的乾元,自从成亲后主动担起江家护院的职责,无事的时候都是帮着江家做事,既能在江宴面前表现,又能在媳妇面前表现,简直是一举多得。 阿樱如今十六了,性子越发的稳重,她也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不容乐观,做事越发滴水不漏,想事慢慢有了心思缜密的苗头,夜里江宴与谭千月聊天时还会拿阿樱的变化打趣,谭千月不以为意道自然是随了圣上,且越看越有圣上的影子,圣上本就是个善于谋算之人,奈何身子骨打小就伤了,后面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上那个位置,渐渐力不从心才留下一堆的烂摊子。 江宴听了有些唏嘘,只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自打听到新皇登基的消息江宴也隐隐有些焦虑,她虽然派了虾兵蟹将去搅乱局势,但宫里的人到底根基深厚,大皇女登基也是她早就料到的,估计皇后也脱了一层皮,只要淑妃带着三皇女还有一口气在这个位置就不稳,听说三皇女带着自己的人退至江南一带,称病不出。 虽然新皇登基,但估计还有的闹。江宴带着五公主在北地自然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没事的时候一直带着阿樱去县令与苗大人的府上,心道对不住大伙了,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毕竟她们手里的筹码太少了。 九月末,满山的绿叶变得金黄红彤,大树像云朵一样伸展着,密密层层的叶子一半红一半黄,再往远处望去,森林里全是茂密的树木排排站着。 江宴一身收腰的紫色长袍,黑色革带上简单的挂着一块羊脂白玉,走在满是树枝落叶的山林里步子肆意轻快,身边跟着威风凛凛的雪狼通体洁白,长相威严眼神坚毅,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雪狼身上还坐着一个穿浅紫色衣裳的小人,梳着两个圆圆的小啾啾,留着齐刘海,白皙红润的小脸上鼓着一边的腮帮子,里面是一个棒棒糖,满满愿意跟着江宴到山里放风,不但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母亲母亲,汤圆脖子上的圈圈是给满满用的吗?”江熹悦小朋友抓住汤圆脖子上巴掌宽的项圈问道,一只小手扯着江宴的一角,另一只手握着黑色的项圈,黑白分明的凤眼灵动漂亮。 江宴低头看了一眼,半披着的长发顺着动作滑落:“是为了防止它受伤的。” 第191章 汤圆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的杂毛,品相周正,很容易被人惦记上,江宴给她专门研制了软甲护在脖子与肚子的位置,这家伙出门才会带上,回到家会凑到江宴身旁让她解下,时间久了早已轻车熟路。 “原来是这样。”小人跟着它的节凑放任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两只脚还时不时的翘起,可爱极了,江宴也觉得五岁的孩子估计是最可爱最招人喜欢的时候,懂了一点事情,能够清晰的表达自己的要求,不再浑身都是反骨磨人哭闹的年纪,正是让人越来越喜欢的好时候。 眼前是宽阔的小河,足有十米宽的水面,满满倒着小腿就往河边凑,她蹲下身子看着哗啦啦流过的水面。 “母亲母亲你快看,水草好长都在动。”小人将手伸进冰凉的河水里面,与水草一起感受着被水流冲走的快乐,水流声缓慢而悦耳,小人的笑声也似银铃一般清脆。 “不要一头扎进去。”江宴看着兴奋的满满提醒道,水面整体看着很浅,但也到江宴的膝盖处。 就在这时宽阔的河面上飞来一群大鸟,“呱呱呱”的奋力飞过,满满更是站起身来跟着一起大叫,江宴一把将她薅起来抱着,若是让她掉河里自己回家怕是要完。 再往前走,红红的小果子在满是金黄色的林子里格外的明显,江宴抱着小人摘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眯了眼。 走着走着进入了一片白桦林,树干光秃秃的,叶子都在头顶,各种墨绿,浅灰,金黄,橙红,混在一起是整个秋天的颜色,北地的秋天很短,所以选个天气好的日子出来溜溜孩子,空气中都是水流与红叶的味道。 满满别着自己的小弹弓,看到有响动的地方就瞄准打过去,只是她不知道在汤圆身边不会看到什么小动物。 最后,还是江宴帮她掏了一个小白兔抱在怀里乐呵呵的回了家。 晌午前,谭千月看见江宴抱着满满回家,满满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怯生生的兔子。 在北地过了几年,江宴退去了从前的少年气,秀气温润的五官好像随着北地的气候变得深邃立体,可周身依旧是干净柔和的气质,若说从前只是模样招姑娘喜欢,如今一举一动更容易让人脸红,招架不住。 还好她是个除了做事只愿意窝在家里的性子,省了不少招蜂引蝶的风流事。 “总算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今日做了莲藕排骨汤。”天气又转凉了,吃食上炖菜烫菜居多。 “好,我这就带着她去洗手,这些果子给你。”说着解下一个布袋子递给谭千月。 谭千月低头一看,山楂,大枣,秋梨子,还有点叫不上名字的果子装了满满一小兜,她将东西收好看着去洗手的身影,转身进了厨房。 在新皇登基前,有疑似皇后那边的人来探查阿樱的下落,奈何松吉这边被严大人与江宴防的死死地,探子也没能发现五公主的踪迹,但她在这边已经不是密密,新皇空出时间后总会想起她。 就这么想着,果然在新皇登基半年后有一队人马拿着圣旨来到北地,专门接五公主回去封赏,阴谋不行便来阳谋,想光明正大将人接回去。 这会钦差大臣已经到了幽州。 “怎么办?竟然派钦差过来接人,她是新皇明面上肯定不能抗旨。”谭千月盘着江宴挂在腰间那块羊脂玉来回的在屋里踱步,眉头暗暗蹙着。 “别急,北地离都城三四个月的距离,三公主最近听说又有了风声,三个月变数很多,且先静观其变。”江宴眼眸泛着暗光,心中盘算着三公主诈尸的可能性,若是欺人太甚最后还有刺杀这条路,总归谁也不能将手伸到夫人孩子身上。 三日后,钦差带着一百名官兵来到兵营,连同幽州刺史,苗大人,严大人,一起到了沈将军的兵营。 沈将军听闻刺史大人带着钦差一起来他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一时之间有些困惑,可还是恭恭敬敬出去迎接。 “末将恭迎钦差大人。”沈大人弯腰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 “免礼,将军客气了。”正三品的光禄大夫带着两名少卿混不在意的摆摆手。 直入主题道:“沈将军,听闻五公主一直在你这边休养,不知她现在何处?” “大人,五公主怎会在我这里?”沈将军大吃一惊,眼睛瞪的像铜铃。 “江宴与谭千月二人总在你这里吧?”一旁的刺史大人上前提醒。 “嗯……确有这二人。”沈将军犹豫后承认道。 “走吧,前面带路。”光禄大夫朱万祥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五公主,他不算皇后那边的人,可他听圣上的旨意,就算知道接五公主回去许是鸿门宴那也得照办,左右他听圣上的准没错。 “是。”沈大人微垂着头,眼神转动。 一群人走到江家的院前,由沈将军去敲门。 “咚咚咚。” “呦,沈将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江宴出门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愣,仅仅一瞬间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是刺史大*人与钦差大人要见你。”沈将军面上假笑,心道什么风妖风。 “原来是钦差大人与刺史大人,草民拜见几位大人。”江宴假模假式的行礼。 “你就是江宴?五公主可在你手里?”朱大人拉长着音调像个没根的太监,叫江宴牙疼。 “原来大人是来寻公主的,没错五公主确实一直在小人处养伤,也是近一两年刚刚痊愈,正准备向朝廷报信没想到大人就来了。”江宴笑的像个市侩的小人。 “好了,本官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既然五公主身子已经痊愈,那便叫她随本官回宫吧!”当初都知道小公主是在猎场受伤失踪的,江宴表面这么说,也说的通,至于实际情况是谁想对五公主不利朱大人不会傻到去刨根问底,只要找到人将人带回去就是他的任务。 “你说带本宫回去就回去?你是谁?可有皇姐的圣旨?”就在这时阿樱身穿黑色绣金纹的长袍出现在江宴身后。 朱大人闻声看过去,就见一个长相酷似太上皇的少女一身气势的背手站在那里,眼神带着冷意看着他。 他基本确定这个少女定是五公主,就算上次见到公主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岁。 第144章 北地八五 朱大人上下暗暗打量着五公主,应该是他要带回去的人没错。 “正是皇上命令微臣带来的圣旨,五公主还不快接旨!”朱大人慢悠悠从身后之人的手中拿出明黄金的卷轴。 阿樱面上装的颇有气势,但心里慌到不行,她就要被抓回去了吗?若真的回了宫里,皇姐可会留下她的小命? 阿樱下意识朝着江宴看去,就见江宴微微点头,只好不情不愿的跪下接旨。 朱大人似乎能察觉出新皇的意思,因此面对五公主的态度有些强硬,言语间总是带着隐隐的趾高气昂,浑身上下都透着小人模样,江宴在心里呸了他几下。 这次回都城,她与谭千月是要跟着阿樱回去的,不然姨母与表妹怕是要没了盼头任人拿捏。只是路上危险,宫里也危险,要不要带上孩子一起?江宴犯难了。 朱大人赶了三个月的路,累的骨头都歪歪扭扭,找到五公主后心才落了地,自然得休息十天半个月才能出发,这段时间江宴也可以安排好一切事宜。 朱大人与刺史商量好半个月后送五公主去他下榻的府上所有人一起出发,刺史满口答应。 年纪不大的公主只能听从大臣的摆布,最后在北地待上几日。 朱大人走后兵营炸开了锅,沈大人拉住江宴就开始盘问,江宴只得说是因为被追杀至此万万不可弄到人尽皆知,才对所有人都隐瞒了公主的身份,沈大人唏嘘过后好奇的打量着阿樱,没想到一个真公主竟然在他的军营住了四五年,真是不可思议。 夜里,所有人点着蜡烛坐在火炕上商量回都城的事。 “江宴我们真的要回去吗?”阿樱把希望放在江宴身上,不管如何她在身边阿樱总能安心些。 “她们不玩阴的改直接明抢了,不能抗旨便只能乖乖的与他们回去。”江宴抱着江熹悦的大鱼娃娃,身子靠在谭千月身边悠悠说道。 闻樱听后垮着一张小脸,沮丧的低头。 “倒也不用这么丧气,听说三公主也在蠢蠢欲动,我们路上走的慢些就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静观其变。” “真的不会有危险吗?我怕满满跟着……。”谭千月的话没说完,但江宴明白她的意思。 “将她送走吧!”好半晌,江宴才下定决心。 “送去哪里?”谭千月心下一紧。 “送去应红那里,她们的注意力在阿樱身上,趁现在将孩子送走不会有人发现,我去与苗凤卿商量叫桑榆应红带着满满回她祖母那边。”等她们到了皇宫还不知道有什么鸿门宴在等着,带着孩子束手束脚还容易成为软肋。 谭千月低头不语,她不愿意将孩子送走,可也知道将孩子送走才最安全。 第192章 “没事的,叫汤圆跟着一起,她一定不会有事!”江宴在被子下握着谭千月的手安慰。 谭千月无奈的点点头,目光看向睡的香甜的满满,屋子温度高额头上都睡出细细的汗珠。 “姨母,你暂时装作阿樱身边的嬷嬷,与我们一同回城吧!”江宴看向对面的贵妃娘娘,关键时刻贵妃娘娘也是一道大牌。 “好,我跟着阿樱。”贵妃也点头,无论前方多么艰险她自然都要陪着女儿一起。 “阿樱,我会让五百士兵在钦差大臣的后面跟着我们一起回城,你不用害怕,这些都是你的亲兵。”在招兵买马的同时,江宴早就利用兵营养了一批自己的兵,军饷丰厚又是为公主效力没有理由不搏一搏,就算真的不幸亡了,也挣够了家里人荣华富贵的银子。 “嗯,好!”阿樱眸子亮了些,就知道江宴一定有办法。 夜里,谭千月将满满抱的紧紧的,江宴在二人身后护着。 “不要太担心,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要不要?”江宴手臂环住谭千月的细腰,下意识的掐着。 “什么东西?”谭千月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很有用的东西。”江宴神秘兮兮道。 谭千月没有犹豫直接亲在她脸上,然后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在北地过了几年,谭千月的容貌对比从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眼神坚定温柔,像一朵花开到最好的时候。 “不要这里,要这里。”江宴摇头,又将好看的唇往前凑凑。 “快说!”谭千月看了满满一眼后,一巴掌打在江宴的胳膊上。 “哎呦,你打我!”江宴夸张的倒在谭千月的身上,但说话的声音很小。 谭千月只好又吻了她一下,不然真怕她要干些什么。 “那,这对传声筒给你与满满一人一个,可以互相通话。”江宴神气的掏出两个镯子一样的东西,通体黑色的软带,中间略宽一点,是个小小的方块模样,面上像黑色的琉璃。 “这是什么东西,镯子吗?好难看!”谭千月皱眉摸了摸。 “镯子?这可是宝贝,让你日日能与满满说话的宝贝。”江宴得意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拉着谭千月下炕。 这简易的“电话手表”是江宴偶然在直播间兑换所得,当时只觉得是个没用的东西,预感这一趟有危险的时候就召唤出休息了许久的系统,用十次对话的机会换了系统的能量复活“手表”,让它拥有24小时的通话时间。 “真的能听见声音吗?”谭千月被江宴牵着,她好奇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你站在这,我出门走远些我们再说话。”江宴按了两下圆圆的按钮,小方块的屏幕上出现微蓝色的螺旋线圈,像是要把声音传送到很远的感觉。 因为江宴总是在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会谭千月看着能与孩子说话的“神器”开心多过好奇。 “喂喂喂,千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江宴大概走出了一百多米。 从喇叭一样的小口里听到江宴的声音很神奇,是她本人的声音又带着一点点说不上来的变化,真是太神奇了,简直就像仙家的法器。 “我已经离的很远了,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江宴在检查设备的质量。 “你说了什么?”谭千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江宴抬头看了看周围没人,捂着“手表”说道:“我爱你!” 微凉的听筒里面传出炙热又烫人的话语,谭千月手腕放在耳边微微一愣,随后便有红霞染在面颊上,叫原本就漂亮的脸蛋越发娇媚。 “你听到没有,我说我爱你,听到要回我啊!”江宴挑眉,语气慵懒又开心。 “我也爱你,快点回来吧!”谭千月红着脸垂眸,盯着小小的屏幕傻笑。 次日,江宴便开始收拾满满与汤圆的东西,打算将一人一狼送去应红那里,在由应红与桑榆提前出发将孩子送去江夫人府上,若是江宴这边一旦有了危险江夫人便会带着孩子回江南老家。 孩子一个绿色帆布双肩包,这个面料做工虽然也很另类,但是简单的设计还在人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除了大空间就只有一个半截的盖子扣着,除了双肩带包包的款式并不稀奇。 接着就是往里面放满满日常会用到的东西,牙刷小毛巾,牛肉粒一包,巧克力一小包,曲奇饼干一盒,酸甜梅子一小罐,保温小水壶一个,管风寒的药丸,管拉肚的药丸,管发热的药丸,三个中等小瓶子用布袋装的整整齐齐。 哦,对了,还有她的弹弓,小鱼玩偶,软软的纸,基本也就这些了。 “你在干什么?”满满刚睡醒,就看见江宴在往一个小包里面装东西,她爬着来到江宴面前。 看着头发像鸡窝一样的满满,江宴伸手将她抱过来。 “给你梳头发!”小人不老实的坐在江宴怀里,身上香香软软的,眼睛都在那个小包里面。 江宴重新给满满梳了两个双丫髻,用浅蓝色的发带束着,额前的刘海刚好到眉毛的位置,可爱又漂亮,长长的睫毛黑漆漆的大眼睛,脸蛋刚刚睡醒还有点粉嘟嘟的。 江宴也舍不得将孩子送走,一身利落的夹袄配上略宽松的灯笼裤,脚踩一双矮靴,小孩子活动起很方便。 江宴把金锁给满满贴着里衣戴好,又将“手表”扣在她小小的手腕上。 “满满与芳嬷嬷要去祖母家,要与娘亲分开一段时间,你可以吗?”江宴看着满满睁大的眼睛问道。 “要我一个人去祖母家吗?娘亲为什么不去?” “满满已经是个勇敢的大孩子了,当然要自己出去闯一闯,娘亲会跟在你身后,与你用传声筒说话。”江宴点了点满满的手腕。 “传声筒怎么说话?” “就这样……!”江宴当着满满的面给谭千月将电话打过去,说了几句话后小人兴奋的手舞足蹈,她要一个人去冒险了……! 要在满满还很兴奋的时候将她送去应红那里,等高兴的劲过了估计就不容易骗了。 眼下快十月了,在往后走一日冷过一日,除了身上穿的夹袄,还带了一件长到能当小被子盖的羽绒外衣,满满穿上能到脚脖子,黑绿色的对襟连帽款,是江宴找的布料,羽绒,样式,针线活细致的小梅给缝的,穿上又暖和又挺拔,小小的人直直的站着还很气派。 “今日便送去吗?”看着穿戴好的满满,谭千月拉着她不想松开。 “趁着她高兴便送去吧,过两日怕是不好糊弄。”江宴摸着满满兴奋的脸蛋。 “母亲你说谁不好糊弄?”满满用觉得她在说坏话。 “我在说汤圆不好糊弄。”江宴笑的慈祥。 孩子没再追问。 “好吧,告诉她们路上注意安全。”谭千月心一狠松开了手。 “嗯,会的。” 江宴抱着满满带着汤圆上了马车,马车上还有芳姑姑,大丫二丫,不大的空间硬是装满了,江宴拿起鞭子坐在前面赶车。 第145章 北地八六 马车哒哒哒的顺着平稳的小路往前走,帘子被吹动后灌进来的风都带着深秋的味道,微苦且萧瑟。 “满满,要不要红姨抱着你?”应红靠近稳坐着的小人,两眼稀罕到放光。 “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坐着。”满满清晰明了的回道,小手还偷偷摸着腕间的手环,娘说这个有人在的时候不能用,得等周围没人才可以,但是周围没人可能只有如厕的时候了,哎,她好难呀。 “满满妹妹,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桑简掉了一颗大门牙,晒的黑黝黝,笑嘻嘻的往满满脸上凑。 满满嘴角裂得老大,眼眸微动,一个扭头把脸埋进大丫的怀里,大丫像护眼珠子一样将她抱在怀里。 “阿简,你掉了一颗门牙,实在太难看了。”二丫老母鸡似的挡在桑简身前。 这孩子随了桑榆的粗糙与应红的外向,皮实的过头了。 “我想与妹妹玩一会!”桑简丝毫不在意大丫二丫的反对。 “我困了,我要睡觉。”满满依旧埋着头,她与这个姐姐还不太熟悉,也不想玩。 “你出去前面赶车,别吓着妹妹。”应红一把薅开桑简,将她推去桑榆身边赶车。 “去就去嘛!”桑简歪着头滚去了外面,没一会还吹起了口哨。 满满扒开大丫姐姐的手指,看那个豁牙子出去了这才放心的笑笑,她可真是太吵了。 大丫二丫赶忙将小主子的床摆好,江宴给应红找了大马车,给满满带着厚厚的海绵垫子睡觉,在颠簸的马车上都是软软的。 除了应红一家随身跟着二十个护卫,暗中还有三十人断后。 满满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奔着都城奔着江府驶去……! 这边朱大人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命令刺史大人将五公主带过来,轻蔑的都没亲自动身迎接。 江宴早就看穿了这个朱大人的嘴脸,拍拍阿樱的肩膀告诉她不需要在意,直接收拾东西出发就好。 第193章 她们准备了两辆宽敞的马车,用十天的时间将马车打造的结实又舒适,来时候的苦可不能再吃一遍。 一辆车配两匹好马,厚实扛风的车厢,一米二宽小双人床,厚海绵一层棉褥子一层,厚被两条,木桌子一个在床的对面,炭炉一个取暖兼做饭,马车里还囤了两大筐的食材,虽然整个马车看着不伦不类,可是冬季三个月的行程面子哪有舒服重要,就连车门都是加固的,老虎都敲不开。 因为小晚小梅都成家了,不好与江宴她们睡在一起,都配了单独的小帐篷,并且家里的乾元各带五十人的士兵护着五公主回宫。 阿樱与姨母一车,繁影早在一年前接到师姐的信后便与阿樱告别离开了北地,尽管阿樱很舍不得也没办法。 回去的路上慢慢飘起了雪花,江宴抱着谭千月,二人一起裹着被子看着从窗子飘近来的小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车厢内许久不化。 “要不要关上窗子?”江宴问。 谭千月摇头,静静的靠在江宴身上,看着外面漫天的白色陷入回忆,时间过得真快,她就要回去了……! 朱大人没想到五公主还会带上一百来人,心中暗暗有些不高兴,因此也不准备为她的人准备口粮,还想着看他们的笑话。 可没想到,人家自己备了粮食蔬菜肉,还有帐篷,甚至比钦差大臣的队伍都要好上许多,可是在心里憋了一口气,横竖看着不顺眼,但他的身份又不能给五公主穿小鞋,只能在江宴身上找补。 江宴忍了他两次,可这人没半点城府,变本加厉的将主意打到谭千月的头上,江宴直接在他的座位上放了带电的一次性装置,将姓朱的电个半死,在马车内躺了小一个月。 马车里江宴笑着道:“不用管他,一时半刻起不来,再也不用听他废话了。” 谭千月幸灾乐祸的笑了好几天,当夜就软软的缠到江宴身上,吻的她眉开眼笑。 “天气好像又冷了,也不知满满在做什么!”傍晚,谭千月关了车窗点上小灯,有点想念女儿。 “她除了吃就是玩,等她与你联系吧。”江宴在一旁忙着什么。 “我给你烤牛肉吃好不好?”吃了好几日汤汤水水实在不香。 “我都可以。” “那好,我做好后再叫姨母与表妹过来。”江宴从筐子的底部找出四四方方的牛肉块。 江宴看似在干活,只不过是将“库房”里收拾好的蔬菜肉食拿出来摆盘,只有牛肉与五花肉是现在切的。 将铁锅从炭炉上换下来,一把平底锅摆了上去,牛肉切条猪五花切片放在平锅上滋滋冒油,马车内瞬间瞬间充满食物的香气,车壁挂着两盏明亮的油灯,将食物的颜色映衬的柔和焦黄。 江宴做饭时又将马车窗子打开,谭千月抱着暖水袋躲进被子里。 江宴背对着她,煎了五花肉,煎了牛肉,煎了香菇,煎了地瓜,煎了鱼丸,煎了豆角西葫芦,这点蔬菜也是秋收后的最后一批,这还好好的保存了半个月,再也放不住了。 江宴用五花肉烤出的油脂将蔬菜煎透,随后将阿樱与姨母叫过来,马车里飘出去的香味叫朱大人脸色变了又变。 “嘟嘟嘟。”不大的声音从手腕上传来。 “娘亲,你在干什么?”满满脆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娘亲要吃饭了,满满在干什么?”谭千月抬着手与女儿通话。 “桑简在烤鱼,只是她烤的有点苦,不好吃,阿娘你在吃什么?”满满的声音充满好奇。 “啊……嗯……阿娘在吃馒头,一人一个大馒头。”谭千月眸子动了动,没打算叫女儿馋到流口水。 “馒头?阿娘要多吃一点肉,才好像满满一样有力气。”满满在另一头捂着听筒小声道。 “嗯嗯,好,阿娘多吃肉,你记得不要吃生鱼。”谭千月不放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了,阿娘。”满满没说两句挂了,谭千月宝贝似的摸摸这个能传音的东西,不论是江宴自己研究的,还是神仙给的法器,她只知道不能叫外人瞧见。 “表姐,好香啊!”阿樱带着姨母过来,上了马车就看见满满一大盘的烤肉,还冒着热气,连碗里的蘸料都放好了,张嘴吃就可以。 “姨母,阿樱,你们快上来,阿宴烤了五花肉特别香。”谭千月拉了贵妃一把。 门一关,四个人围坐在桌子的三面,阿樱夹了一块五花肉蘸点料放进嘴里,笑得没有半点城府全是真心,江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也不知道宫里那边是个什么光景,或者真有那么一天阿樱还会不会再这般心无芥蒂的与她们在一起。 “姨母你多吃点!”谭千月夹子牛肉放在贵妃的碗里。 随后也给江宴夹了一块,江宴眸子里暗暗带着笑意。 “表姐,我呢,我呢?怎么不给我也夹一块!”阿樱撅着嘴追问,逗的几人哈哈大笑。 “给你,给你,这就给你。”谭千月赶忙去堵上她的嘴。 外面,雪花依旧洋洋洒洒的飘落,江宴一会摸摸肚子,一会又转身抱着媳妇躺在双层棉被里睡觉。 虽然回去比来时舒服很多,但这一趟并不轻松,她们也差不多该进入战斗模式了……! 只是这边磨刀霍霍向猪羊,皇城根底下却乱套了,三公主联合宫内的人手又杀回来了,宫门大开,她带着五百人直接杀进皇宫,皇城外又围了两千人,这下宫里宫外乱成了一团,就连皇后的娘家都被人控制了,国舅爷当场毙命。 皇女继位时只是顺理成章,太上皇昏迷许久并没有传位诏书,而杀红了眼的三公主也属于乱臣贼子,此刻两边杀的已经没有什么体面了,新皇将淑妃的娘家都给端了,两个将军都没了,其余人全部关在大牢里,这叫三公主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偏巧,就在三公主将新皇赶下皇位的时候,昏迷了许久的太上皇醒了,见二人打的两败俱伤都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召来暗卫与信任的大臣颁发两道圣旨,因新皇受伤严重,生死未卜,国不可一日无主,特将皇位传给五公主司马闻樱,即日继位。 二是下旨将三公主关进宗□□不得出府,新皇看似没有受到惩罚,其实下场与三公主不分伯仲,太上皇没有赶尽杀绝,自己的孩子终究是没有办法下杀手,而靠着新皇解决了将军府就等于五公主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成长。 太上皇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可还是挺着一口气在等贵妃娘娘回来看看她。 江宴一行人走了两个半月后,突然迎面撞上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还请五公主下车接旨。”为首将士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灼灼的盯着阿樱的马车。 江宴护着阿樱与贵妃娘娘下马车,谭千月在三人身后。 “怎么是赵统领你来宣旨?”贵妃认出了来人,是皇城的禁军首领。 赵统领一看眼前之人竟然是贵妃娘娘,微微吃惊,也对,娘娘寝宫虽然失火却并没有烧焦的尸体,那么娘娘与五公主一起回宫也就顺理成章。 “回贵妃娘娘,是太上皇的旨意,还请公主接旨。”赵统领又道。 贵妃冲着闻樱点头。 朱大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偷偷扶在马车的一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元帝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特命皇五子司马闻樱继皇帝位,以安朕心,亦安天下,望尔肃清朝纲,不负朕托,钦此。” 赵统领将手中的圣旨双手递给眼前这个幸运的小公主。 闻樱傻眼了,贵妃忙推了推她,这才稳稳接过圣旨。 而另一边的朱大人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后依然连滚带爬到阿樱脚下。 “皇上,微臣扶您上马车!”朱大人额头点地,生怕新皇帝一个不高兴将他碎尸万段。 “呸,走远些,别碍着贵人的脚。”闻樱转身后,小晚暗搓搓地呸了朱大人一口。 朱大人心中暗叫:“我滴个老天爷呀,小命不保啊!” 第146章 北地八七 江宴扶着阿樱坐回马车上,她人还有些飘忽,江宴也带着不踏实的兴奋,但还是要稳住刚出炉的小皇帝。 马车里阿樱抓住江宴不松手:“怎么办?母皇让我当称帝?” 阿樱眼里还带着恍惚的不可置信,人也呆呆的。 江宴拍在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上:“还能怎么办?那就当啊,镇定一点,太上皇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新皇又完蛋了,只能是你,这次没人再敢来刺杀你,一定稳住。”江宴轻轻拍着少女的肩头。 阿樱还是抓住江宴的袖子不松手,虽然一开始对这人有点意见,但是时间久了她便很喜欢江宴,自己不说而已。 “你与表姐会在我身边的对吧?”阿樱小心的试探着。 “等陛下回宫后要什么人没有,还差了我与你表姐两个?”江宴与她开玩笑。 “怎么不差,他们都不是好人!”闻樱生气的松开手。 第194章 “好了,自然是先跟着你的,不要担心。”江宴垂下眸子,她可不想走谭相的老路,她只想当个幸福的咸鱼,上辈子忙,这辈子忙,剩下的时间她只想过白天不起晚上不睡的日子。 况且孩子小,现在依赖她,可她若真将自己当盘菜,怕是二十年以后也该臭了,等阿樱里里外外都稳定后她没想着留下。 贵妃拦住赵统领询问太上皇的状况。 “圣上……她如何了?”贵妃丢下她跑了,其实有些心虚。 “圣上的身体很不好,贵妃若是回去的快些,也许能见到圣上最后一面。”赵统领恭敬回道,不苟言笑的长相有点威慑力。 “好,本宫知道了。”她知道太上皇身体不好,挺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她了,若当时她二人没回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都已经不重要了。 “圣上她也暗中做了许多事,并不是对娘娘与五公主不闻不问。”半晌赵统领还是补了一句。 “……嗯!”贵妃似有若无的点点头,到现在她将皇位交到阿樱手里,贵妃自然有所察觉,因为压根没有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 “赵统领,能否带着我先骑马回去?”赵统领刚要离开,贵妃心底开始变得焦躁。 “好!”赵统领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 等江宴一行人到了都城的时候,满满早就到了江府,因为路上太累了,结果到了江府一直在睡觉,除了江夫人抱着喂饭,其余的时间全在睡觉,差不多睡了三天。 一开始江夫人吓的叫了大夫,大夫查看后说睡饱了自然就好了,江夫人便开始拿个小凳子坐在床前看着小人睡觉,没两天江御史也搬来小凳子坐在另一边看着,老二好奇她们是在干什么也探头瞧瞧。 一来二去,看孩子睡觉成了江府的新节目。 “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可爱漂亮,招人喜欢,你看她那个小脸蛋粉扑扑的,鼻梁白到透光。”江夫人带着江大人,没赶上与孩子互动,便每日过来瞧上一会。 “你离的远些,一会再吵醒了!”江大人在她身后轻扯衣角。 “好好好,我不靠前。”江夫人满口答应。 江珣鄙夷的看着二人,心道她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新皇回宫的时候,从主街一直到宫门都有官兵夹道欢迎,老百姓都挤在一旁过来看新鲜,人们只知道老皇帝退了,新皇帝快要不行了,造反的被抓了,这回又出来一个更新的皇帝,不过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看皇帝的长相也是没白活,一个个跪在地上,有偷偷抬头的,有走远了再去望的,那明黄色的龙辇上是大夏朝的信仰。 太上皇最终吊着一口气等来她的贵妃,又回光返照般精神了几日,估计再等等阿樱都成,她与贵妃就这一个孩子,也是她期盼了许久的孩子。 宁寿宫内,寝塌旁点着几盏灯,从外往里瞧去,就像黑暗中的一处亮光,有点空旷荒凉却不骇人。 阿樱穿着金线绣制的锦袍,身姿挺拔,年轻的脸上全是朝气,细看似乎沾染了两三分江宴的样子。 “母皇,阿樱回来了。”她跪在太上皇的塌前,去握着母亲无力又干瘦的手,她承认走的时候对母亲是有怨气的,可她现在长大了对母亲那个时候的做法也隐约的明白了几分,现在母亲也要走了,都不重要了。 贵妃坐在一旁,偶尔用小勺子喂点水,在她清醒的时候也会聊几句她爱听的。 听到阿樱的声音,太上皇缓缓的睁开眼睛,用不太聚焦的眼神看着她。 “阿樱……回来了?……母亲很高兴!”太上皇用手指握了握阿樱的手。 “是的……母皇,阿樱回来看您了!”阿樱没想哭的,可是眼里不知不觉还是蓄满了泪水。 太上皇困难的笑笑:“阿樱,……当了皇帝的人可不能心软。”太上皇似乎想说很多,又觉得其实都不用说。 转头与贵妃道:“阿若……闻樱的身体很好……不像我。” 顿了一会又说:“我会挺到三日后的……登基大典结束。”这大概是她还能为妻女做的最后一件事,给阿樱一个热闹的登基大典,而不是埋在一片白色的素缟里。 “莫要说这些丧气话。”贵妃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倒是让太上皇开心了一下。 “……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我想吃一碗燕窝粥来。”吃碗粥,兴许就还能多挺上两日。 “让阿樱在这里陪着你,我去后面吩咐。”贵妃看了阿樱一眼后,转身去吩咐小厨房。 太上皇没想到自己临走之际还能见到贵妃与阿樱,还能像寻常的三口之家一样说话聊天,这下她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年轻的时候她得回宫复仇,重用了皇后与淑妃的娘家,一开始并没有要阿樱来当皇帝的意思,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来她发现她们并没有想让阿樱活命的意思,更别说一个安稳闲散的贵人,慢慢的她也就歇了立皇女的心思。 如今好了,阿樱干干净净的登基,身体又养的好,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三日后登基大如期举行,黎明时分,文武百官肃立在汉白玉的广场之上,礼乐庄重,香炉袅袅,闻樱身着繁复的玄色冕袍缓缓走向那把金黄色的龙椅。 用年轻且有力的声音宣告了新的年号,嘉禧。 与此同时,跟着新皇起来的还有一批朝臣,除了母皇给她留下的几个可用之臣外,当然是提拔自己的亲近之人。 江宴听说新皇给自己留了预备预备丞相的位置,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先不说会不会走上谭相的后尘,就她这点墨水随便给她一个四品官员都属于抬举,可万万不敢想什么丞相的位置,还是饶了她吧,自己可是比不上诸葛亮的头发丝。 再她强硬的推脱下,新皇还是给她按了一个枢密使的正二品官职,位同宰相,是一个可文可武的职位,掌管着核心的军事机密,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宰相更有实权。 江宴一看这是个武将头子,心一凉,好像比宰府还要操劳,背着抱着一样沉嘛,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 “我带着你去寻宝好不好?”看她像个没骨头的,谭千月想哄她开心开心。 “挖宝?哪里有宝,全是欠下的债,还个没完。”江宴用帕子*捂着脸发牢骚。 “快走吧,我带你去,没准就真的有呢!”谭千月去拉着她的手,笑的莞尔。 “我不去,除非你晚上穿那件粉色的薄纱给我看!”江宴拉着长调耍赖。 谭千月凤眸眯了她一眼,又笑着催促道:“快点走,你不去我就找卢音陪我。” 江宴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忙道:“我去,我去。” 两辆马车,带着二十个侍卫,一路驶向当出藏了金银珠宝的小院,时隔多年这里早就因为没有主人打理而变得荒凉,杂草丛生。 “怎么直接来这里?”江宴以为谭千月是要带她出门散心。 “这里有什么不好,我娘一辈子的心血,我半辈子的心血都在这里。”谭千月看着那棵光秃秃的树,眼睛都放发光,江宴觉得她看自己都好久没有这般亮了。 “动手!”她挥挥手,叫跟着的侍卫将谭千月指的那棵树挖开。 十来人很快就拿着铁锹将大树的周围挖开,冬日的地面又冷又硬,大伙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挖到当年埋下去的油布。 “小心一点,不要挖坏。”谭千月看着盖在箱子上的油纸兴奋不已,越走越近。 江宴一把搂过她的腰肢:“小心点,别摔下去,没准还有老鼠呢!” “啊?还能有老鼠?”谭千月一惊,忙躲到江宴身后,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抬上来的箱子。 “时间太久了,这都不好说,我先看看。”江宴上前一个个的箱子打开来瞧,有金子,有银子,有药材,有玉器,还好没有蛇虫鼠蚁。 “都还在,太好了,这可是攒了许久的家当呢。”谭千月笑的像花一般,红色的狐裘衬的她娇艳万分,说是待嫁闺中都有人信。 “走,我们回府数银子去。”江宴将她抱上马车。 两人依偎在一处,想着回去将金银铺满的画面。 “吧唧!”谭千月在江宴冰凉的脸上落下一吻。 江宴眸子里闪着小星星,为了老婆回去研究大炮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本文正文完结啦,感谢这几个月的陪伴与鼓励,(深鞠躬)[比心][比心][比心],会有些番外,有喜欢的cp也可以留言。休息一段时间后会开《试婚》(可能,毕竟想法总在变化。)想尝试一下感情流,30到40万字的中长篇这样,有喜欢的可以给宝宝点个收藏,应该会存稿后发文,更新多一点体验感更好,再次谢谢辛苦追文的宝宝们。[亲亲][亲亲][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