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在鬼杀队成端水大师》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在鬼杀队成端水大师》作者:阿時啊【完结】 本书简介: 除特殊说明,修改均为捉虫,不用重看^ε^ 【你要从任务目标富冈■■那里知道他的心愿,然后帮忙完成。】 这个任务很简单,000觉得即便阿织是个新人宿主也是能完成的,于是阿织开始兢兢业业走任务。 在时任屋进展太缓慢,一人一统觉得不行,于是决定换个地方继续走任务,然而怪事却开始发生。 那幅流传了百年的画像上画着一个几乎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来自画手:■■缘一) 深夜里屋顶传来怪异的响声,以及黑暗中那双凝视着的眼睛。 (来自美食家:堕姬) 游街里突然出现的伪西装男/真鬼王望着她,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来自屑王:无惨) 这里太危险了,阿织决定换个安全的地方做任务,跑路的那天,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阿织没有等到意料中来接她的人,来的确是一个陌生的逆着月光的陌生高大背影。 那是一只生着六只眼的恶鬼,一身威严的武士装扮,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冷冽气息。 只是这只恶鬼好像认识她? ******** 【排雷】 1.钟爱撒狗血,预警一下 2.不出意外会ooc,但尽量不ooc 3.逻辑为剧情服务,人物智商也为剧情服务 4.女主笨蛋美人,不一定会变强,不喜慎入哈 5.文笔不太好,小学生水准,不喜欢赶紧跑哇 6.cp暂时未定,看发展,可能番外定cp 7.设有防盗,比例为60%,后续可能再调整 8.文案暂定于2022.2.10,已截图 内容标签:综漫 时代奇缘 系统 鬼灭 轻松 主角视角阿织义勇配角锖兔继国兄弟等 一句话简介:她插翅难飞。 立意:挣脱黑暗,拥抱光明 第1章 阿织,你又在这里睡着了,小心着凉! 午后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格,慵懒地洒在回廊上。 少女伏在木质栏杆上,乌黑柔顺的头发仅用丝带松松束着,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她恬静的侧脸上。 像是嵌在光影里的一幅画。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慢慢睁开了眼眸,因为刚被唤醒的缘故,瞳仁上还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迷迷蒙蒙望过去时,带着全然信赖的娇憨。 这猝不及防的对视让鲤夏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又清醒过来。 她扶着门框无奈摇头,脚步却不自觉放轻了,生怕惊扰了此刻的静谧:快起来吧。 阿织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会儿,声音里有刚睡醒的鼻音,像是在撒娇:可是我好困 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虚虚捂住了耳朵来逃避。 鲤夏的目光掠过一旁的矮桌,上面的糕点只动了一小块,其余的还摆在那里,早已经变得完全冷硬。 这很不寻常。 阿织平日里虽不贪嘴,但也不是浪费的人。 怎么了,不舒服吗?鲤夏面露关切,伸手探了探阿织的额头,触手温凉,并没有什么异常,有些疑惑:昨天休息得很晚吗? 她仔细端详着还在打哈欠的少女,看到她面容上明显的倦意,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秀美的眉轻轻皱了起来。 虽说勤加练习让琴艺更精进是好事,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过度劳累会适得其反。 鲤夏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她至今记得阿织初来时抚琴的模样。 那时还很稚嫩的少女,拘谨畏怯地跟在老板娘的身后,可后来当她指尖触及琴弦的刹那,整个房间都为之安静下来。 在她的指尖下流淌出了月华般的琴音,连见多识广的教习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中流露出惊艳。 从那一天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为阿织的少女,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琴艺天赋。 这些年过去,阿织的琴艺愈发精进,许多客人慕名而来,只为听她一曲。 然而,阿织在时任屋的地位却有些特殊,对比其他人,她显得有些清闲。 阿织没有躲开覆在额头的手,甚至还迎了迎那温暖的触感,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迷糊:没有呀 练习确实是没有的。 昨天有一只猫溜到了窗台,她偷偷取了食物喂它,因此就耽误了睡觉的时间。 不过这个理由就不太好细说了。 阿织眨了眨眼,还没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往鲤夏身边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你呀。鲤夏不知第几次对阿织无奈了,在这规矩繁多的游廊里,能保有这般纯真性情的已是难得,更别说还有如此让人艳羡的天赋。 况且鲤夏始终觉得,阿织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 吉原以欲望与金钱为基石,充斥着各种交易与算计,唯独阿织,像是独立于这一切之外。 她的琴音清澈得不染尘埃,她的人更是如此。 只是安然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弹琴、发呆、晒太阳,便自得其乐了。 ◇◇◇◇◇◇ 吉原的活力与喧嚣是属于夜晚的。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各色屋宇门前灯笼亮起,丝竹管弦之声缭绕,才是这片土地真正苏醒的时刻。 而白天的吉原,就显得格外冷清。 阿织尤其喜欢午后的这段时光,喜欢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 她经常像今天这样,寻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在回廊里小憩片刻。 许是觉得四下无人,两个路过的年轻陪童捧着杂物,一边走一边议论,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很清晰。 他们讨论的内容竟是平日里明令禁止的话题。 你听说没有,京极屋那边又有一个游女私逃了...... 这个月的第几个了?也太频繁了吧 我听到点内部消息,据说是得罪了蕨姬花魁,然后就 嘘,别乱说,我看是跟着心上人跑了呢...... 她们步履匆匆,没注意到亭子里有人,依旧肆无忌惮地猜测着。 鲤夏早已皱紧了眉头,她轻咳一声,议论声戛然而止,随即响起更为仓促远去的脚步声。 阿织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又默默退了回去,她看向了鲤夏。 鲤夏没有说话,其实每次听到这种事,她心中就会一紧。 在这华美的牢笼里,消失总是带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透着令人不安的寒意。 她幽幽叹息,拉住阿织的手:走吧,这里风有些凉了。 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阿织顺从地任由她牵着,另一只手却伸出,细白的指尖捉住鲤夏的衣角,小幅度地晃了晃:鲤夏姐姐,我饿了。 语气中带着自然的依赖。 鲤夏作为时任屋备受瞩目的花魁,日常的餐食供应比其他人都精致些,时常添些时兴糕点,味道极佳。 再加上她性情温柔,待人亲切,感在时任屋的人缘很好。 阿织也喜欢去蹭饭,谁不喜欢和温柔体贴的姐姐一起享用美食呢? 好,我那里有刚送来的点心。鲤夏温柔应着,抬手将阿织侧脸睡乱的头发抚向耳后。 她牵着阿织的手,缓缓向房间走去,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温柔的调侃:话说,富冈先生是不是快来了? 因为她们两人关系亲近,鲤夏对阿织的事情知道的略多些。 比如,那位神情总是冷峻严肃的富冈先生,是阿织会特别记挂在心上的人。 果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阿织瞬间从那种慢半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眨眨眼,眸光变得清亮,凑近鲤夏几分,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亮晶晶的欢喜:对 呀,他快回来了。 根据传来的消息,完成任务的鬼杀队成员,明日确实会经过附近。 平日看起来对周遭很多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的少女,此刻像是被注入了鲜活的灵气。 鲤夏掩唇偷笑,将阿织这外露得很明显的雀跃看在眼里。 阿织没注意到鲤夏的打趣,脸颊上写满纯粹的期待:他说这次带了礼物回来。 不知会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光是想着,就让她觉得期待。 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当中,为冷清的场面镀上了金边,也驱散了方才听闻消息带来的些许寒意。 一派宁静美好的景象。 鲤夏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眉眼也不由得弯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可要好好准备一下,精神十足地迎接才是。 第2章 阿织闻言,乖巧地点点头。 那副模样让鲤夏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心中默默祈愿,希望少女的这份纯真与才华能够永远留存,不被这吉原的夜色所吞噬。 作者有话说: ---------------------- 本文全程狗血修罗场[求你了] 第2章 阿织最终还是没能推辞掉,捧着那个装有发钗的精致木盒,从鲤夏的房间走了出来。 她一边沿着回廊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忍不住回想鲤夏姐姐方才那温柔又带着些许神秘笑意的神情,以及那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她笑眯眯地说着要戴上让富冈先生看看漂不漂亮。 为什么要让义勇来评价一支发钗是否漂亮呢? 阿织心里犯着嘀咕,义勇这样的人,心思全在剑术和任务上,对这些女孩子家的饰物,恐怕连看都很少仔细看,更别提鉴赏了。 她几乎能想象出富冈义勇面对这个问题时,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茫然与呆滞。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空灵且毫无预兆的电子音,突兀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在做什么呢?】 那声音不似真人,带着明显的机械质感,但语气里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指控意味。 这与周围木质的建筑以及宁静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这凭空出现的声音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恐怕会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是撞了邪。 阿织也确实被惊得一个激灵,手中的木盒差点脱手掉落。 她眨了眨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心底试探地回应:【000?你不是进入休眠模式了吗?】 脑海中的机械音似乎沉默了一瞬,才幽幽道:【休眠暂停,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这说法很难不让阿织觉得它是来监工的。 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秀气的眉毛,底气有些不足地辩解:【嗯,我、我没有偷懒。】 【】 这段意味深长的沉默,在阿织看来,充分表达了000的不信任。 【我已经很努力在做任务了。】她有些委屈地嘟囔,明丽的小脸也跟着黯淡了几分,心思全然写在了脸上,【可是任务进度,还是不动。】 她边说,边用纤细的手指比划出一个极短的距离,还轻轻叹了口气。 少女这样说道:【我也没办法!】 000:【】 作为资深系统,000此刻感到一种近乎疲惫的情绪如果它拥有这种情绪模块的话。 回想当初在系统中心分配到这个任务时,它作为经验丰富的老系统,被委以带领新人宿主阿织完成攻略世界核心人物心愿的任务。 最开始,它对性格单纯、看着听话的阿织颇为满意,以为这会是一段顺利的合作。 然而,它放心得太早了。 诡异的现实是,阿织在这个世界已经停留了许多年,任务的进度却如同陷入泥潭,停滞不前 某种程度上也能理解,毕竟对于新人宿主来说,这次的任务本身就堪称艰巨。 一系列思绪闪过,000只觉得无言以对,几乎要被这残酷的现实打败,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力感:【你闲来无事,就多想想任务。】 当然,其实不想也行,反正进度也不会快多少。 阿织慢吞吞地在心里应道:【好哦。】 马上就有机会了。 任务目标是【富冈义勇】,鲤夏姐姐口中即将归来的富冈先生也是他。 阿织需要从【富冈义勇】那里知道他内心深处最渴望实现的愿望,并帮助他达成。 这听起来很简单,实际去做才知道有多困难。 ◇◇◇◇◇◇ 老板娘突然亲自来到了阿织的房间,推开门时,只见少女正仰面躺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骚扰着000。 她晃着悬在床边的双脚,宽大的和服下摆因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和一片格外白皙细腻的肌肤。 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显然是经年累月被精心呵护才能养出的光泽。 老板娘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出声催促:别躺着了,快起来上妆。 她说完,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屋内寻了个位置跪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眉宇间似乎凝结着些许思虑。 见老板娘亲自来督促,阿织疑惑当中也不敢怠慢,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有些懵懂地用湿布巾擦净脸颊,然后坐到镜前,低垂着眼眸,动作生疏地开始描摹眉毛与眼线,最后为唇瓣点上胭脂。 她的手法实在算不上娴熟,甚至有些笨拙。 然而,在温暖烛光的映照下,她那本就精致的五官,即便只是略施粉黛,也瞬间变得明艳动人起来。 若是她愿意,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吉原最负盛名的花魁,为时任屋带来难以计数的财富。 只是 老板娘暗自叹了口气,正因为她知晓内情,看得太过透彻,此刻才更觉惋惜。 阿织,老板娘收敛心神,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明显的为难,虽然我们之前有约定,但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高桥大人那边已经无法再继续推拒了。 阿织停下手中略显笨拙的化妆动作,愣愣地转过头看向老板娘。 她至今不清楚这位高桥大人的全名究竟是什么。 只从老板娘几次三番的谈话中隐约感觉到,对方是一位地位极高的人物,甚至可能比她背后那位提供庇护的大人还要尊贵几分。 而这位位高权重的高桥大人,近段时间以来,已经接连送来了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 以往遇到这类过于热情的客人,只要态度明确地冷淡处理几次,对方大多便会知难而退,毕竟吉原从不缺少美貌的游女。 然而,这次的情况却不同。 从第一次收到礼物并尝试退回开始,那边态度就异常坚定,几番推拒下来,事情反而陷入了僵局。 至少去见一面吧,当面把话说清楚,或许效果更好。老板娘规劝道。 那些流水般送来的名贵礼物,既不能退回,也不能轻易收下,时任屋实在不想得罪这样的贵族显宦,一直拖着绝非良策。 依照她的经验,这些贵族大多心高气傲,只要用恰当的理由当面婉拒,他们通常也不会放下身段继续纠缠。 况且,听闻这位高桥大人性格宽厚,礼贤下士,颇有仁名,想来更不至于因被拒绝而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失格之举。 或许,对方也只是想当面要一个明确的答复而已。 阿织转过身,堆叠在肩颈处的乌黑长发如丝绸般滑落。 老板娘起身走近,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发丝挽起。 这本身并非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今晚原本是她与义勇约定见面的时间。 阿织苦恼地轻咬了下唇瓣,眉眼间浮现出清晰的纠结。 最终,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仔细询问了具体时间后,她得知这次见面并不会耽搁太久。 只是占用一小会儿,应该不会影响到稍后与义勇的约定吧? 阿织这样想着。 好好与客人交谈,切莫惹恼对方。见她答应,老板娘的神情缓和了许多,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嘱咐道。 她对阿织的性子还算放心 ,知道她不会主动惹事。 阿织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想了想,打开木盒,将鲤夏赠予的那支发钗小心地插入刚刚挽好的发髻间。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仰起脸面对老板娘,乖巧地应道:知道了。 ◇◇◇◇◇◇ 所谓的见面,实际上与阿织预想的有些不同。 这位高桥大人今日的主要目的,似乎并非特意来见她,而是与同僚在此商讨要事,见她一面只是顺带提起。 或许是被拒绝得习惯了,阿织的突然同意,反而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并未做特别的安排。 不大的茶室内,三位衣着体面、气质不凡的客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欣赏着琴音,一边品着清酒交谈。 他们身边各有专门的游女陪侍,阿织抱着自己的琴,安静地走进房间,在靠近末尾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在落座时,她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让她不自觉地挺直了原本有些闲散的脊背,打起了几分精神。 客人们谈论的事情与铁路有关,听起来是件影响颇大的要务。 起初,气氛还算平和,但不知因何故导致了意见分歧,言语间渐渐有了些火药味,争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第3章 阿织微微蹙眉,注意到旁边弹奏三味线的游女已经停下了动作,她也跟着止住了琴弦。 心中暗想,若是因此能提早结束这场意料之外的会面,倒也不算坏事。 然而,就在她这短暂的走神之际,意外骤生! 刷的一声,正对着她的那位客人猛地拍案而起,手中的酒杯脱手飞出,在阿织眼前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飞溅的瓷片和酒液四散开来。 阿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哆嗦,嘴唇微张,手指仓惶地拨动了琴弦,发出铮的一声杂音。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陪侍游女们惊恐的尖叫声。 客人们的争吵迅速升级,大声的谩骂与互相推搡接踵而至,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离门口较近的琴女和游女们,在惊慌失措中拥挤着向外逃去。 混乱中,不知是谁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阿织实在倒霉,她所处的位置离门口最远,根本没来得及在门关上之前离开。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混乱的场面,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直到感觉到衣摆被洒落的酒液浸湿,粘腻地贴在小腿皮肤上,传来难受的触感,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 可她刚站起身,混乱中不知被什么绊了下,身体失衡,重新跌坐回原地。 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唔阿织撑着身体,皱紧眉头,从鼻腔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那位高桥先生正焦头烂额地试图劝阻争吵的双方,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个角落里的小意外。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 砰! 一声巨响,那扇被关上的木门仿佛遭受了巨力冲击,猛地从门框上脱离,晃悠着砸在了地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弥漫的微小尘埃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迈步而入。 来人着一身深色常服,黑色的头发在脑后束起,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属于剑士的锐利气息,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扫过屋内,目光中的寒意几乎能让空气凝结。 喧闹的茶室,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阿织垂着眼眸,正郁闷地看着自己磕碰到的膝盖,隔着衣料看不清具体情况,但一阵阵的钝痛让她一时难以站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直到一阵清晰的、带着震惊的抽气声传入耳中。 她感觉到头顶的光线被一道身影完全遮挡,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来人所投下的阴影里。 没事吧?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伴随着快速靠近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带着常年握剑形成的薄茧的大手,就伸到了她的面前。 阿织下意识地缩了缩那条感觉粘腻不适的腿,一只手仍扶着身边的琴,垂在琴弦上的手指纤细白皙。 她抬起眼眸望了过去,那双莹润的眼中仿佛蒙着一层水汽,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动人。 是富冈义勇。 作者有话说: ---------------------- 大家动动小手点点收藏,解锁笨蛋小美人的日常~( ̄▽ ̄~)~ 第3章 入夜,游廓里逐渐热闹了起来,雕梁画柱如同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到处张灯结彩,照得整条街明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里是吉原,拥有着霓虹最热闹的夜晚,也是男人最喜爱的寻欢作乐的地方。 街道上熙熙攘攘,穿着各式各样、各种职业的人都有,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级别稍低的游女在街道两边的楼里揽客,她们画着精致妆容,声音婉转动听,说着挑逗的语言,引得不少客人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但有人却目不斜视。 从外表上看,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引人注目的地方,和街道上的大多数人一样,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和服,不带家族纹饰。 意外的有着颇为俊秀的面容,却没什么表情,走动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强健的体魄,周身冷冽的气质让人退避三舍。 富冈义勇独自一人,他没有穿平日里的鬼杀队服,目的地很明确,一路上甚至都没有转头看过旁边的热闹一眼。 这些年除去利用鎹鸦来传递消息外,富冈义勇与阿织真正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因为不多,每一次都显得弥足珍贵。 而且这次十分难得,锖兔也在附近做任务,只是结束任务回程时耽搁了一些时间,可能会晚一点到。 想到了什么,富冈义勇平静的眸子里注入了一丝暖意,虽然外表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时任屋的游女在二楼的围栏边热情的邀客,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气势逼人的帅哥,然而富冈义勇礼貌阖首,然后径直走过。 游女捂住唇吃吃地笑。 这种人啊,一看就是有了心上人。 ******** 陪童也是见过他的,再加上阿织提前嘱咐过,富冈义勇毫无阻碍地就走到了位于时任屋深处的阿织房门前。 他敲击了几下,无人回应,以为少女可能等得睡着了,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被焦黄色灯光照亮的室内透出别样的温馨,装饰和上一次分别时也没有太大区别,一点一滴都透露着阿织的气息。 桌子上的花瓶里没有插着时令的鲜花,取而代之的是几只伪装成鲜花的纸鹤,走动稍微带来的风声,都能带动着它们发出噗簌噗簌的声音。 这还是很久之前,他和锖兔恰好赶在一起来看望阿织时,在一起折的。 少女当时生气极了,头发差点都竖了起来,甚至是眼泪汪汪的,鼻头泛红,一边抽噎一边折着纸鹤,折纸都被泪珠打湿了,变得皱皱的。 原因在于那一次他们执行了一个很危险的任务,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一些伤痕,尽管已经控制着没有在少女面前表露出来,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为了转移阿织的注意力,富冈义勇在桌面看到了纸张,就提议了折纸这项活动。 具体的场景已经有些模糊,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跨越了时间的限制,真挚得让人难以忘怀。 富冈义勇印象中的阿织此刻应当是坐在桌子边,可能因为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就趴伏在桌面上,用双手比划着剪影。 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会猛地睁大眼睛,然后眉眼弯弯地笑着站起来,更有可能的是,她会忍不住偷吃一些糕点,站起来时还夹杂着一丝被撞见了偷吃东西的窘意。 但这次他却没在房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有些出乎意料,让富冈义勇心中有一丝的不习惯,他平静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沉默地走到了桌子旁,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一 看就是阿织的杰作了,每个字都写得圆滚滚的,结尾处还画了一个画风很奇怪但又十分直观的小人。 没有说明不在房间的缘由,只说会耽搁一点时间。 实际上,富冈义勇稍微一猜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也就阿织一个人傻傻地还觉着自己瞒着别人就会不知道无非是又应下了老板娘或者是其他游女的一些请求罢了。 他慢慢地坐了下来,等待着时间悄悄过去。 凭借着敏锐的觉察力,又或者是从最开始富冈义勇的注意力就已经分散在了周围的房间里,他轻而易举地就发觉了周围的某一个房间的不对劲。 嘈杂声、尖叫声、谩骂声从西边的一个屋子中陆陆续续产生,富冈义勇仔细地分辨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捕捉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声柔弱的唔声。 几乎是听到的一瞬间,他就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 惊慌失措的游女挤在了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老板娘的到来,门却被关的严严实实,富冈义勇没有在这些瑟瑟发抖着的游女中发现阿织的身影。 不顾游女的惊呼,他几乎是紧皱眉头、带着怒意地推开了门。 像预料的那般出了事,杂乱又纷扰的环境中,富冈义勇没有关注其他,一眼就看到了处在角落,跌倒在地上的阿织。 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妆,浅色和服包裹着娇小的身躯,乌黑的发丝柔顺地被一只红色宝石发钗梳起。 洁白柔顺的脖颈完全露了出来,衬得人更加柔弱不堪。 少女怯怯地咬着唇瓣,自下而上望过去的眉眼间写满了无措,然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那眼中的无措就被满满的惊喜冲散了。 ******** 阿织只觉得自己今天遭受了无妄之灾,她十分想迅速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残忍的现实就是她非但没能第一时间离开,而且还有可能会被误伤。 第4章 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阿织是没有什么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的,她只能慌张又委屈地在心中戳戳系统:【这可怎么办啊?】 000却很冷静,任务目标距离过近它是能够监测到的,富冈义勇已经到门口了,安慰道:【别急,没事的。】 【你保护好自己别被误伤。】 接下来的一幕就像极了故事中的英雄救美一般,英俊的武士解救了落难的游女。 黑发剑士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就连轮廓都是冰冷且锋利的,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刀,以一种没有人能够忽视的姿态出现在了阿织的眼前。 认识的人常道富冈义勇性格高冷,不好相处,但不得不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否认他很可靠,很值得信赖,看到他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心安。 所以,还有什么能够比此刻能够见到熟悉的人更有安全感的事情? 阿织惊喜了一瞬,像是找到了什么靠山似的,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那只手,微喘着气,颤抖着的睫羽如同翻飞的蝴蝶,声音带着些哭腔:你来了。 她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托给了富冈义勇,以一种全然信任的态度。 圆润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粉白色,但因为受到了惊吓,搭在手心的手潮湿微汗,富冈义勇一触碰到,就近乎怜悯似的收拢了五指。 富冈义勇到来的动静很大,在场所有人的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了他们那边,也因此,他们才完完全全地注意到了阿织。 刚才怎么没有注意,这位弹琴的游女这么漂亮? 他们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蒙尘的珍珠,甚至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就像是化为实质般一寸寸地描摹着,有些刺人,阿织受惊地躲在了富冈义勇身后,不肯再出来了。 因着这突然的打断,争吵着的人被各自的仆侍分开带走了,闹剧骤然结束,高桥淳一把全部心神放到了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男人身上。 身形高大,衣着普通,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打扮,而且因为是背对着的缘故,从他这个角度看,甚至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容。 唯一能看见的是,少女被搀扶了起来,害怕极了地躲在了男人身后,双手自然而然地捉住了男人后背的衣物,娇小的身影几乎完全被遮挡住。 白皙纤细的小臂从垂落的袖子里露了出来,如同玉石一般软软地落在富冈义勇的脊背上,俨然一副无比依恋的姿态,就像是攀附在了枝干上的菟丝花。 一切都表现的很明显了,无论是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还是阿织的表现都让高桥淳一意识到了二者关系的不一般,这一幕属实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是有些喜爱阿织的,否则也不会送了这么长时间的礼物,然而今天的见面,确实有些糟糕。 一次偶然的机会,高桥淳一看到了阿织,因为念念不忘,他开始频繁地送来礼物,想要创造与少女单独见面的机会。 阿织实在不解风情,无论多么贵重的珠宝都打不动她,总是懵懵懂懂的模样,但无妨,这样的美人,更引人攀折。 本以为今天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没想到合作的对象突然发难,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这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氛围让高桥淳一有些烦躁,他走了过去,迎着富冈义勇冷冽的眼神,对着他身后的少女说道:刚才真是失礼了。 阿织从刚刚开始就已经把自己抽离了,她脑子空空的,凝视着富冈义勇宽阔坚实的脊背,如同一只小鹌鹑一样,根本没意识到这话是对她说的。 000无奈提醒:【跟你说话呢。】 阿织有点小脾气了:【可是我不想和他说话。】 确实是真心诚意的道歉,但尽管如此,阿织心中还是闷闷的。 她犹豫了几秒,从黑发剑士身后慢慢探出了头,抿着唇,最后还是礼貌地说道:不是高桥先生的错。 绵软的语气里有的只有客气,然后就再得不到其他的回应了,这就是对待普通客人的态度。 不,现在是普通闹事客人了。 面前的陌生男人闻言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就把视线重新停留在了少女身上。 那是一种极其维护的姿态,高桥淳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让他那么的火大,他的胸口瞬间憋了一股气。 不过是个平民罢了,这样的人无财无权,跟他有什么可比性?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死心地抛出了个炸|弹一样的问题:阿织小姐,我其实今天和你见面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可以帮你赎身吗? 作者有话说: ---------------------- (阴暗爬行)(扭曲)(发疯跳跃)(徘徊)(四处游荡)(抓到一个读者)(咧开嘴)(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和我聊天!!!!!) 第4章 气氛很奇怪。 阿织不知道为什么在高桥淳一说完要替她赎身的话后,富冈义勇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 甚至在她摇着头拒绝了高桥先生之后,就十分失礼地抓住她的手腕离开了,丝毫没有留下继续交流的机会。 连最后让她说一句告别的客气话都没有来得及说,这好像有点违背老板娘的嘱托,阿织有些心虚,又有些疑惑。 出了门后紧握着的手腕就被放下来了,那接触的一圈皮肤被两个人的体温熨得发烫,乍一接触到空气还有点刺激的凉意。 黑发剑士步速稍快,他可能没有意识到,阿织在被松下手之后脚步就有些落后了,她嘟了嘟嘴,觉得富冈义勇背影的轮廓里写满了冷硬。 义勇,你在生气吗? 阿织有些迟疑,她偏着脑袋,小跑着,一边仰头望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冷峻剑士,又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我也没想到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富冈义勇的表情总是寡淡的、冰冷的,他不怎么开口表达自己,阿织有时候总要靠自己的猜测来判断他的真正心情。 就像现在,她能明显地感知到他内心的不平静,却无法知晓原因是什么。 因为突发的闹事,阿织比预计的时间多待了一会,她不太确定,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而惹得黑发剑士生气了。 毕 竟富冈义勇是个大忙人,有很多任务要做,平日里基本上没有休假的可能性,就这还要抽出一些时间来看根本不怎么忙的她。 作为一条咸鱼,阿织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如果是富冈义勇,也会生气。 因为这一小段的一边追赶一边说话,少女已经在微微喘息了,漂亮的脸蛋泛着红,稍不注意就会让自己陷入可怜的境地。 没有。 富冈义勇否认了,他根本不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生气,然后就不再说话。 和外表的不为所动不同,黑发剑士下意识地放慢了步伐,刚刚好保持在能让少女亦步亦趋地走在旁边的程度。 这种奇怪的氛围直到回到了阿织的房间也没有消散。 别生气啦。阿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盒包装的很精致的点心,试图用甜品来让富冈义勇情绪变好。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富冈义勇的脸色,一边拿起了一块送了过去,诱哄道:最近新出的口味,很好吃的。 甜品能够让人心情愉悦,反正阿织每次都能被愉悦到。 少女微张的唇瓣上涂了口脂,因为刚才慌乱中咬着唇,不小心被吃掉了一块,睫毛湿漉漉的,眼角还带着微红,看起来实在可怜极了。 桌面上沏上了茶水,蒸腾着雾气,茶梗浮动,扑面而来的清新茶香和点心的甜香混在一起,暖光色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在少女的头顶留下一道光圈。 本是十分温暖的场景,却丝毫没有驱散富冈义勇周身的冷冽气息,他垂下眼眸,又重复了一句:没有因为你生气。 富冈义勇说不清楚闷涨的胸口到底是被什么堵住了,这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无法理解地皱着眉,看起来更加地不好接近了。 不过比起思考自己心中那种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富冈义勇更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件亟待解决的事情。 阿织好像从来就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弱小,也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她的行为很冒失,本来一些能够避免的危机她却无法规避。 可能是想要去打探消息吧。 富冈义勇半张脸掩在阴影里,比平日里更增添了几分不近人情。 他语气如同往常一样平静无波,深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直截了当地道出了问题所在:不需要你这么去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第5章 富冈义勇不知道高桥淳一是何许人也,但是刚刚短短的接触,不妨碍他看出来这个人的轻浮如此轻易地说出那种话,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诚意来。 游廓中被赎身的女子,不代表就此脱离了悲惨的命运,如果遇到的赎身的人不好,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不幸,被打被骂是常事,甚至有可能被重新卖掉。 若是最开始是被美色吸引了,那自然会被下一个更美貌的人吸引,所以这个男人只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哄骗人罢了。 而阿织在他心中,是极容易被哄骗的,她平时就一点攻击力也没有的样子,也没什么心眼,被一些花言巧语蒙骗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富冈义勇定定地望着阿织,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他本意是告诫阿织不要去接客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是没有办法一个人面对无法预料的危险的。 就像这次,如果富冈义勇没有及时赶到,阿织可能不会这么轻松地走出那个房间,一想到这种可能,富冈义勇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黑发剑士外表看起来很高冷,但相处起来就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的表达能力很有问题,经常会说出一些与自己内心不符、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话。 所以在黑发剑士开口前,阿织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攻击到的准备,她正襟危坐,想要努力读出潜藏在富冈义勇话语中的真正意思。 多余! 多余的!! 多余的事!!! 只短短一句话,阿织就感受到了威力,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重复播放那几个字,太直白了,根本读不出来有什么其他意思,有的只是冰冷刺骨的语言暴击。 除了身上有个绑定的000外,阿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她没有接受过鬼杀队系统的训练,机缘巧合之下才接下了来时任屋收集情报的任务。 和其他队员搜集鬼的情报不同,她是专门收集人的情报的,因为鬼杀队不被政|府所承认,要想得到更多的消息总要有人做这方面的事情。 而吉原鱼龙混杂,来的达官贵族也多,是最适合探听消息的地方了。 相比较于其他人,她的任务危险程度小了很多,也没什么技术含量,阿织也知道自己很没用,但是这种事情由别人说出来才更能击溃内心的防线。 出现了,富冈义勇の语言攻击。 阿织: 阿织呆滞了一下,富冈义勇的话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她把被冷落的点心放回到了原处,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整个人就像是长在角落里的小蘑菇一样,垂头丧气地嘟囔着:【他、他怎么这样啊!】 她也是有自尊的。 000目睹了全过程,它发表了比较中肯的言论:【某种情况下他说的也没问题。】 不过这种中肯在阿织看来就是有偏向了,她不可置信,心都要碎了:【你、你怎么也这样?】 没有在做多余的事情 阿织几乎是眼泪汪汪的,她飞快地看了富冈义勇一眼,又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声音也逐渐微弱:虽然虽然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说是在这里帮忙收集情报,但是她这么多年来感觉也没有打听到什么,客人在讨论公事时她有时候听不太懂,没有办法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 这一次除了老板娘的要求外,阿织还想着可能会探听到有用的消息来着,她才听到铁路就倒霉了。 果然还是躺平好,虽然没用,但也不会遇到倒霉事。 阿织自己也没办法辩解了,她有些消沉,细白的手指蜷缩了起来,慢慢低下了头:我好没用哦。 不用富冈义勇再说话,她已经自动完成了从狡辩到认错的过程。 富冈义勇:我没有这个意思。 本意是想让阿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然而事情却没有照着他的意愿发展,他很轻易地就觉察到了阿织的低落。 很明显,少女身上的色彩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眼眸也不像最开始那样亮晶晶的,这让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富冈义勇很茫然。 如果是一位剑士,一位鬼杀队的队员,在他面前轻易地说出我很没用这几个字,富冈义勇一定会十分生气,并且严厉地指责这个人没有担当,就是一个懦夫。 因为早些年的经历,他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与其喟叹于自己的无力,无病呻吟,不如从当下开始改变。 然而阿织显然经受不起这样的责备。 她不是杀鬼的剑士,甚至细究起来都算不上是一位鬼杀队的队员,就连负责后勤不太擅长战斗的『隐』中的人好像都比她厉害一些。 阿织格格不入地身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牺牲的猎鬼人当中。 她好像就应该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被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就像是贵族家庭里被娇宠的女儿,她想要的东西会都被奉送到自己面前,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一时间,富冈义勇甚至产生了一种疑惑:当初为什么要阿织来时任屋? 不知道是不是被扎心多了,阿织已经能够很好地安慰自己,或者说是给自己洗脑。 虽然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没用,但可以努力变得不这么没用这样子。 阿织的沮丧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眉眼间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快乐。 000刚刚扫描后了富冈义勇的身体,发现他这次没有受一点伤,这是很难得且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自从知道000有这个功能后,阿织每次和富冈义勇见面都会让它偷偷的扫描一下,得到的结果大多让她心惊胆战怎么会有人断了几根肋骨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话啊? 阿织是见过鬼 的,长得很可怕,还会吃人,她没有能力去和富冈义勇一起对抗恶鬼,但是不妨碍她由衷地钦佩富冈义勇的勇气。 在阿织看来,每一位鬼杀队的成员都有一种舍生忘死的勇气。 然而,对抗恶鬼并不都是十分顺利的,受伤在所难免,阿织时常担心富冈义勇的生命安全。 因为担心,不知不觉,她这里也逐渐多了一些能治疗伤口的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她自然是希望用不到这些药品。 义勇阿织单手托着腮,尾音微微上扬,把黑发剑士的注意力唤回到自己身上。 她努了努嘴,有些小得意似的炫耀地拨弄了一下花瓶,里面的千纸鹤瞬间摇摆了起来:看来一起折的千纸鹤还是有用处的。 千纸鹤,寄托着虔诚的祈愿,祝愿每一次都是平安顺遂。 神明听到了我们的愿望,这一次你果然没有受伤。少女清了清嗓音,像模像样地感叹着,唇角扬起丝毫没有丝毫阴霾的弧度。 像风声乍起,吹动心弦。 富冈义勇比阿织高了很多,他不需要怎么费劲,微微侧着头,就能轻而易举地看清楚阿织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太耀眼了。 如同发着光一般,少女雀跃地弯着眉眼,鬓间柔软的发丝蹭在颊侧,那丝毫不掺任何杂质的真挚情感让富冈义勇的心跳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富冈义勇伸出手来,勾起阿织颊侧散下来的一绺头发,慢慢顺到了她的耳后。 作者有话说: ----------------------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5章 这个场景看上去实在是太暧昧了,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这样的自觉。 阿织慢吞吞地等黑发剑士将耳边的头发拨弄好,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视线挪到了富冈义勇的脸上,眼巴巴地问:话说,你是不是有说过给我带礼物来?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虽然没有染色,但是也粉嫩嫩的,仿佛透着淡淡的芳香。 身体微微下沉,宽大的腰带缠绕着纤细的腰肢,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阿织浑然不觉,还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快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富冈义勇轻轻摩挲了一下,对上了阿织满含期待直勾勾望过来的眼睛。 他抿了抿薄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阿织手中。 盒子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盒子里装的东西却意外的不错。 那是一条红色珊瑚串,做工和价值虽然比不上顶级匠师做的,但好在珊瑚的品质上佳,颗颗圆润泛着明亮的光泽。 富冈义勇的上一个任务距离海很近,那里有许多卖饰品的小贩,这只珊瑚串手链刚被放上来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就买了下来。 第6章 好漂亮。 白嫩纤细的手腕上戴着艳红的珠串,系带有些长,随着动作在皮肤上轻飘飘得晃来晃去,竟有些说不出来的香艳。 阿织超高兴,爱不释手接了过来,戴到手腕上后美滋滋地对着灯光晃了晃,果然如同预料中的那样:我很喜欢。 看到少女不加掩饰的开心,富冈义勇也被牵引了情绪,心情变得有些轻松起来。 他执起杯子,浅喝了一口。 义勇啊阿织舔了舔嘴唇,缺了一点口脂的唇瓣瞬间变得水润起来,她单手撑起下巴,凑近了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呢,有没有什么非常想要完成的心愿啊? 这个问题就好像是不知世事的孩童那般问出的,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但阿织的态度却很认真,就好似只要富冈义勇说出来了,她就真的会实现他的愿望一般。 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颊离得更近了,浓密的睫毛在灯光照射下留下细细密密的阴影,干净澄澈的眼眸中装得满满的都是他,坦荡得似乎可以透过清澈的眼睛看到她隐藏在深处的内心世界。 与之相对的,富冈义勇也能够从那双眸子里,清楚地看到倒映的自己。 那一瞬间,他仿佛在与自己对视。 【阿织,你难道忘了任务过程中不允许透露任何相关信息吗?】000被少女的直球给打懵了,如果它有实体的话,那它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系统对这一点管控地很严格,一旦检测到宿主主动暴露相关信息,任务直接宣告失败。 【不是你催我的吗?】阿织被系统的突然发声吓了一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皱着眉头指控道,【我也没透露任务信息啊,你不要突然吓人!】 000:【】 阿织偏着脸颊,很耐心地等着答案,却怎么也等不到,她轻轻皱起了眉头,试图抛砖引玉:你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阿织现在还真的称得上很富裕了,明明她也没做些什么,这些年在时任屋不知怎么的也积攒了许多钱财,大多都是些三心二意的富商送的。 但阿织心里很清楚答案肯定不会是这个。 事实上,在阿织问出第二句话后,000已经尴尬地隐身了,它不明白,为什么阿织在智商不是那么高的情况下,情商也不高。 这个人怎么这么呆啊?抛砖引玉是这么用的吗?确定不是火上浇油吗? 富冈义勇愣了一下。 少女踩着木屐噔噔噔跑到了榻榻米旁,吃力地从里面抱出一个木箱子放到了富冈义勇面前,一打开,满屋的流光溢彩。 有难得一见的宝珠、当下时兴的名贵首饰以及数不清楚的钱财这其中的价值足够一个人在京都豪奢地生活一辈子了。 阿织眼巴巴地望着富冈义勇,指着箱子里的金银珠宝,颇有些炫耀地轻轻抬了抬下巴,用献宝似的语气说道:有些客人很慷慨大方的,他们给了我好多钱。 冰蓝色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像是幽深的潭水那样令人捉摸不透,富冈义勇慢慢垂下眼眸,一言不发,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织确实和他遇到过的女子都不一样,他遇到的那些女子,因为遭受了苦难,见到过黑暗,经历过悲痛,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十分坚毅的一面。 而阿织,十分柔弱,而且因为其与生俱来的无辜感,让她带着一种独特的甚至是有些残忍的天真。 有时候富冈义勇都觉得阿织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或者阿织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毕竟,直到现在也无法解释阿织为何会出现在历练地,就连她的身份,也充满了无数疑点。 ◇◇◇◇◇◇ 阴暗破败的密林里,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隐藏在暗处的鬼窥伺着,只等待着一个机会,只要身处其中的人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等待他的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富冈义勇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么近过,额头的出血让他有些眩晕,不甘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的人,就像是走马灯一样。 死亡,意味着不能通过考核,意味着不能加入鬼杀队杀鬼,意味着他自己的不可辩驳的失败和无能。 意识被拖拽到了黑暗中,脑中的清明也逐渐被驱散,富冈义勇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近乎绝望地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然而,在无限的寂静中,他听到了一道愈来愈近的夹杂着哽咽的哭喊声。 不要死 声音悲恸得像是失去了最珍重的人那般,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啜泣声,有滴滴答答的水珠打在了脸上,带来阵阵湿意。 是下雨了么? 富冈义勇迷茫地这样想着,他想要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是被涂上了一层胶水那样结实,头脑也如同坠入了漆黑的泥涝中。 他无法进行思考,大量的失血让他的体温快速流失,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那般,肺都要被冻住了。 就当他完全丧失了意识的前一秒,胸口处突然落下了一双手,仅仅是贴着,就有难以言喻的温暖从接触的地方不断涌来。 热度从心脏开始逐渐蔓延开来,瞬 间就驱散了四肢的寒冷与僵硬,伤口的疼痛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这场景,简直如同神迹降临一般。 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好像富冈义勇根本没有受到过鬼的袭击不,是比他完全修整好之后更加舒服的状态。 富冈义勇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朦胧得像雾一般的女子就无比清晰地映入眼帘。 少女一张漂亮的脸蛋糊满了泪水,跪坐在他的身边,嘴巴里喃喃着:太好了,你没有事。 一边说着,一滴泪珠还顺着洁白的下巴尖滴落到了他的手上,有些滚烫,富冈义勇缩了缩手指:谢谢你救了我。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怎么会哭得这么真切呢?真切的就像是他是她极为重要的人一样。 少女眼睛很湿润地望着他,还止不住地十分惹人怜悯地抽噎,却在富冈义勇的注视中慢慢摇了摇头,否认了救了他这件事。 她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富冈义勇心中断定,这个女孩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富冈义勇护着这位陌生少女的同时,也确认了她确实并不是这一期试炼的成员她根本没有丝毫作战的能力。 少女那白嫩的掌心没有丝毫的磨损,好像从来没有使用过一样,这无疑体现出她之前应当具有一定的身份,而且生活的很优渥。 服装更不是易于行动的便装,而是虽样式简单但品质考究的和服,这也绝对不是来参加试炼的人该有的样子。 一路上没有遇到几只鬼,或者说鬼已经差不多全部被消灭了,余下的几只都是躲藏在深处不敢正面出来只准备捡漏的。 富冈义勇没费多少力,一一斩杀。 在这个过程中,他寸步不离,紧紧揽住少女的腰部。她害怕极了,娇小的身躯还在发着细颤。 富冈义勇一边斩杀着残留的鬼,一边安抚着:别怕。 直到他找寻到了同伴,看到锖兔一人竭力对抗着庞然大物般的手鬼。 这边的鬼已经肃清,相对于再带着少女冒险,显然此刻放下她更加安全。 富冈义勇握着刀柄,也加入了战场。 手鬼分心了,那一瞬,它表现出来的是和之前的游刃有余截然不同的害怕,它看过去的好像是富冈义勇刚才留下少女的位置。 富冈义勇不太确定。 清亮的刀鸣声中,两个戴着驱灾面具的少年剑士,身体高高跃起,一左一右劈向了露出破绽的手鬼,就此将这只吞噬数人的恶鬼斩杀。 藤袭山的鬼被尽数斩杀,选拔过程中无一人死亡,其中锖兔斩杀鬼的数目最多拔得头筹。 毫无疑问,这一期的所有成员均合格。 活下来的人都喜气洋洋地等待宣布试炼的结果,只有少女独自一人站在紫藤花树下,时不时看过来几眼,整个人都写满了无助。 经过调查,少女确实不是那一期的测试人员,同时,她好像是丧失了全部记忆,只知道自己名叫阿织。 至于她到底是何身份,又是怎么出现在藤袭山的,成为了一个无法知晓的谜题。 作者有话说: ---------------------- [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第6章 第7章 阿织最初与富冈义勇见面时,是000把她投放过去的。 说实在的,她当时真的被吓到了。 阿织什么都不懂,按照常理来说,作为新手的她面对的第一个任务应当是非常轻松简单的,就是想象中的那种放着不动任务自己就会完成的。 事实却恰恰与之相反,阿织遇到了地狱级难度的开局,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走出这个阴影。 阿织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到了一个阴暗恐怖的密林里,正值秋季,草木枯槁,颜色暗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气息,和灵异片里的一模一样。 总感觉是她失忆做任务之前根本不会踏足的地方了。 比起糟糕透顶的环境,更让阿织接受不了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进入任务世界之前还在和她友好交流、共同畅想美好未来的系统000,不知是遭遇道了什么冲击,整个统的代码乱成了一团。 【警报错误发未知错误】 【警报错误任务对象警】 脑子里是丝毫不停歇的机械报警声,断断续续的凑不成完整的一句,根本没有办法交流沟通,山林中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也让人神经过敏,胆战心惊。 在等待中,阿织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紧了自己,恨不得缩成一团,一双眼睛机警地望着四周,渐渐盈满了泪水。 000抽了许久才恢复过来,那时候阿织脑子已经被吵的疼得很厉害了。 然而恢复过来的系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抚自己的宿主,甚至没有给阿织多少反应的时间,直接在她脑中全方位、多角度地滚动刷屏任务对象重伤即将死亡的消息。 【警报:任务对象『富冈义勇』即将死亡,请宿主尽快采取行动!】 【警报:任务对象『富冈义勇』即将死亡,请宿主尽快采取行动!】 【】 阿织害怕得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呆愣地跟随着000的指引,在还算隐蔽的一处找到了倒在地上不知是什么情况的任务目标【富冈义勇】。 他倒在血泊中,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的袭击,血液湿漉漉地流了一地,胸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阿织看到的时候人都呆了。 在任务没有完成前,任务目标死亡的话,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是系统也没有办法预知的事情。 但是000语气焦急地告诉她,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阿织没有之前的全部记忆,又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她在000越来越刺耳的警报声中,强忍着内心的惧怕,哆嗦着手指,几乎是呜咽着扑了过去 阿织被恢复过来的富冈义勇保护着前行,褪去最开始的印象,清醒过来的富冈义勇显然更加真实,这让阿织轻飘飘的心多了几分重量。 任务目标是个大好人,没有嫌麻烦把她丢下,这里是个真实的世界。 然而仅仅一起前进了不久,阿织在这里见到了不可思议的怪东西。 它们长的很丑很奇怪,满嘴獠牙,流着口水没有理智地扑过来要食人血肉,她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睁眼去看。 任务目标最开始应当就是被这些给袭击了,但现在的情况和刚才颠倒了过来,富冈义勇很厉害,他用刀斩杀了这些怪东西。 阿织知道自己就是个大累赘,只能尽量保持安静,不给任务目标添麻烦,直到她看到了一只丑陋且巨大的异形。 无数可怖的手腕缠绕在周身,病态扭曲的躯体很高大,暴涨着血管凶恶地想要捏碎悬在半空中,手里握着刀的人。 那是一个肉色头发的少年,脸上戴着驱灾狐面,在半空中躲避着异形的攻击,看起来有些惊心动魄,龟甲纹羽织发出猎猎的风声。 他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随后,她的任务对象也加入了进去,他们似乎认识,配合默契地挥刀数次斩断了怪物的手,然而即便这样,一时间也拿怪物没办法。 这只怪物能够再生手臂,能够自愈,但是剑士受了伤会一直流血,身体会变得虚弱,还会感觉到疲惫。 太不公平了。 阿织担忧极了,心脏仿佛悬在了半空中,她的视线跟随着任务对象忽上忽下地移动。 她只是朝前走动了一小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大部分身体还都在草丛的遮挡下,而且还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写本不该被注意到的。 就是这么个情况下,阿织确切地直视了最可怕的一幕那只紧盯着少年剑士、睁着硕大的眼睛的怪物,将视线快速挪到了她这个方向,然后死死地盯着她。 在别人看来,这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秒分神,但优秀的少年猎鬼人抓住 了这个机会。 伴随着刀剑击打在坚硬事物上的嗡鸣声,少年剑士们不顾身上的伤口,抓住了恶鬼这一瞬间的注意力分散,顷刻间斩断了恶鬼的脖子。 然后在恶鬼化为飞灰消失殆尽的背景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力竭般得大口喘着粗气。 阿织浑身发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事物,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充满了不解,问了000也没有得到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恶鬼望着她的那一瞬间,明明是更可怕的恶鬼却像看到了什么让它恐惧无比的事物那般,整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阿织很迷惑:【刚才是怎么了?那只鬼怎么像是在害怕我一样?】 000带着阿织跳转空间来到这里,再加上刚刚治疗富冈义勇的致命伤耗费了几乎全部的力量,现在还能说话已经很厉害了。 不过,阿织确实比以前敏锐了一些。 它言简意赅道:【你看错了。】 于是阿织不再多想。 如果怪物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保证比谁都害怕,也比谁哭的都快,怎么可能会有鬼害怕她,就不再多想了。 ◇◇◇◇◇◇ 义勇?阿织软着嗓音唤了好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她不得不揪住富冈义勇的衣袖晃了晃,眼底流露出几分催促。 富冈义勇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阿织身上,但仔细看,那深蓝色的眼睛中其实笼罩了一层朦胧的烟雾,他整个人都在出神,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阿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险些被气的昏过去,好可恶的富冈义勇啊,竟然在她说这么重要的事的时候走神。 黑发剑士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即便是走神,浑身上下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他的锋利刺伤。 阿织却浑然不惧怕这种威胁,或者说,她已经习惯并且知道自己不会被刺伤。 某种情况下也可以称得上恃宠而骄了。 唉!阿织侧着脑袋望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说话的富冈义勇,也明白他是不喜欢这些肤浅的东西的,抿了抿红润的唇瓣,发出了闷闷的声音,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啊? 我现在只有这些东西了。 少女扒拉了一下金银珠宝,脖颈微微低垂,露出一段柔顺的弧度,有些丧气,又像是在苦恼地低声呢喃:如果我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如果不是鬼杀队的暗中保护,阿织是很难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活下去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目前自己唯一能凭借的,就只有如今靠漂亮脸蛋换来的财富了。 尽管她作为情报人员也是不太合格的,但是伪装成时任屋的游女,她还是积攒了一些财富的。 少女的尾音略略上扬,仍旧是软绵绵的语气,富冈义勇回过神来,猛地又对上了阿织的眼睛。 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泛起涟漪。 那双澄澈的眼睛中清楚地照出了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就好像是他所有的心思都被觉察得一清二楚那样,蛊惑似的引着人说出深藏在心底不愿说出的愿望。 长久以来积累着的消极情绪都翻涌到了胸口,只等待着一个宣泄的时机,富冈义勇一瞬间咬紧了牙关,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想要什么呢? 他最开始想要姐姐能够回来,现在想要这个世界上害人的鬼消失,想要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但之所以把这些愿望埋藏在心底,是因为富冈义勇知道有些是奢望,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没有办法实现,而有些又是现阶段很难实现的。 无论是哪一种说出来都显得有些可笑了。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阿织也是出于关心才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是那么的真诚,可惜富冈义勇注定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第8章 黑发剑士猛地垂下的眼眸中似乎藏了很多的情绪,这些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汇集成了幽深的潭底,显得晦涩难懂。 阿织就没有读懂,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意识到了自己这次得不到答案了。 好吧,完成任务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阿织一边泄气一边安慰自己这样也好,相比较随口说出的答案,她还是更想要富冈义勇真正经过深思熟虑过后,认认真真地回答她。 丝竹的悠扬声音传来,隔着的一段距离增加了几分飘渺,与游女的歌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听觉效果,让人头脑发飘。 锖兔呢?阿织懒懒地将脸颊贴在垫着的小臂上,漂亮的眼睛朝上看,有些疑惑。 鎹鸦说了这次他们会一起来的。 他怎么没有来呀? 作者有话说: ---------------------- [撒花][撒花][撒花] 第7章 窗外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先是急促的几声,停顿一下后,又很规律地继续敲击,就像是什么事先对好的暗语。 阿织应声望去,和富冈义勇对视了一眼,然后小跑着过去打开窗户,眉眼间浮现出单纯的快乐来。 今夜无风,皎洁的月光下,站着一位戴着驱灾狐面的青年,看不见脸,虽然气息平和不带什么攻击性,但若是不认识的人看到的话估计还是会被吓得叫出声来。 少女明显认识他,且还很熟悉,她笑意盈盈地侧开了身体,留出供人通过的空间。 青年身上还带着夜晚赶路的露气,他扶着窗棂,单手一撑,动作利落地纵身跃了进来。 阿织跟着他,弯着眼睛笑:锖兔,都等你好长时间了,这次太慢了吧! 室内被灯光照得亮堂堂的,锖兔来得急,为了速度稍微快一点,他走的是比较安静偏僻的小路。 因此,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进来就被亮光晃了一瞬,直到脱离了重影的影响后,锖兔才真正看清楚阿织如今的模样。 很漂亮。 锖兔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这种想法,少女上了妆,并不浓烈却恰到好处,乌黑的青丝与雪白的肌肤结合在一起,露出一截雪白柔顺的脖颈。 像是古画那般让人挪不开目光。 短暂的欣赏过后,锖兔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他垂眸凝视着少女的面颊,面色细微地沉了沉,皱着眉头:老板娘让你去接客了? 阿织是极不喜欢盘发的,她头发本就又多又长,平日里披散着还好,完全束起来的话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累赘,她也不是很喜欢化妆。 有时需要她弹琴,她最多只是挽起头发,而不化妆,但今天,少女却是这副装扮,几乎是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锖兔就觉察到了与以往情况的不同。 现在这副模样未免太过郑重了。 以及,从阿织的身上还能够嗅到十分明显的酒味,虽然不至于难闻,但和她身上的香气混在一起,就显得怪异了。 你怎么知道?阿织震惊了,呆了一下,圆润的眼睛瞪大了些,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样子。 义勇是刚好撞见了,而锖兔明明是才到的。 但没有人愿意为她解释疑惑,阿织又追问了一句,十分在意:锖兔,你是怎么知道的? 重点是这个吗? 两个青年一左一右地相对而坐,阿织位于中间,因距离得并不远,高大的身体完完全全能把阿织遮挡住。 十分明显的体型差,如果想要心怀不轨的话,只需简单伸手,少女是连呼救都来不及的。 因为格外信任他们所以不去防备,这很好,但是这样的阿织,在对待只是合作关系的老板娘时,也很轻易地交付了自己的信任。 太冒失了,她似乎对自己的弱小没有很清楚的认知,这么弱小的阿织,却敢踏出划定的安全范围去接客。 这种行为已经称得上是愚笨了。 锖兔望着无知无觉的阿织,将这句尖锐的话咽到了嘴里,他看着少女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模样,选择了聆听。 这是个误会。 阿织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解释着,提到了老板娘的交代以及高桥淳一这个人的名字。 只是,在她说完 后,阿织却没有注意到,二人的面色根本没有缓和一点,甚至富冈义勇的表情比先前更阴沉了一些。 富冈义勇本以为,阿织只是出于好心如同往常一样帮忙弹弹琴,今天的是纯属意外。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确是她是提前知道要与客人见面,但还是去了,并且还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虽然阿织的本意是对客人表明自己拒绝的态度。 但具体要怎么见面呢? 是结束了以后短暂地聊几句,还是等其他人都出去后单独聊天? 客人的性格又是什么样的? 这本该是老板娘要提前处理好的,她违背了最初与他们的约定,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富冈义勇和锖兔不可避免地把怒意转移了一些。 阿织总是这样,她看不太清楚局势,自己也猜不透别人的心思,如此娇弱的她应当时刻保持警惕,小心翼翼的才对。 但她很容易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更让人生气的是她还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的危险。 他还说要帮我赎身呢。阿织把事情说得很完整,像是在分享别人的故事一般,语气轻松地说道,他有点笨哦,非要人当面拒绝。 完完全全没有说到重点! 第二次从阿织口中听到赎身这个词,富冈义勇倏得紧握了一下手指,他皱眉对着锖兔补充重点,我赶到的时候,她正在被欺负。 没有被欺负。阿织立刻拍了下桌子反驳,有些丢脸地抿着唇,我只是运气不好跌倒了。 她情绪激动的时候脸颊会微微泛红,蹙着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却没什么气势,有时明明是她先发作,但表现出来却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阿织把今天的问题归结于自己的运气不好。 这可不是运气不好啊! 早些时候还好一点,这几年阿织出落得越发|漂亮,即便她在时任屋一直低调,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些人注意到了。 这些人中大部分还是很好打发的,但也不是没有死死纠缠的,只是私下里解决了没有让少女知道罢了。 现在看来,让阿织处在安逸的环境中太长时间,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富冈义勇与锖兔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底发现了闪烁着的火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织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慢慢退了退。 但很显然,她小脑袋瓜中这如同灵光一闪的危险预警根本没有起到丝毫避险的作用。 黑发剑士突然发难,结实宽大的手掌直接捉住了单薄的肩膀,几乎没用什么力道,阿织整个人就被轻而易举地压倒在了桌子上,根本来不及反应。 细瘦腕子上的珊瑚珠串直接磕碰在冰冷的桌面,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却没有得到一点怜悯。 如果他要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怎么办?富冈义勇脸色难看,他很多次的提醒阿织,但似乎没什么用处,皱着眉道,就像现在这样,你根本无法反抗! 阿织就像是一朵被精心培育的花朵,需要时常呵护,稍微放松一点,就会被自然界里不大的风雨摧残到,逃脱不了凋零的命运。 含着怒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织懵懵地望着富冈义勇不断开合的嘴巴,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禁锢着她的手掌中布满了茧,粗糙又磨人,带来些许刺痛感,收拢着的力道不重却恰到好处。 义勇! 唇间溢出短促的一声,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愕,阿织根本无法理解富冈义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吓坏了,还以为黑发剑士是在和她开玩笑。 只是富冈义勇接下来的行为让她充分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开玩笑行为。 原本空旷的房间因为二人骤然缩短的距离,竟有些拥挤了起来,而且离得越近,阿织越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从富冈义勇周身散发出来的浓重怒意。 在不知不觉中,阿织已经全然落到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境地,她的两腿也被压着无法挣扎,无力地垂落下来,就像是被禁锢在了网中、动弹不得的猎物那般。 然而,比起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黑发剑士始终有力又很平稳,低沉上扬着的声线表现出了他绝对称不上是好的心情。 这鲜明的对比更加催生出让阿织不安的情绪来,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 第9章 阿织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喉咙有些发紧,咬着嘴唇,像是被猛兽吓得惊慌失措在森林里乱跑的猎物,怯怯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答。 少女那看起来就很纤细的手腕果然没什么力量,就像上等瓷器那样洁白,同时也继承了瓷器的脆弱,仿佛再施加一些力道就会折断了一般。 仅一只手掌就能完全掌控住阿织,而且还能够让她费尽心力也无法挣脱。 锖兔微微一愣,随后眼光微微闪烁了下,虽然本意确实是要小小的教训一下阿织,但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是有些怪异。 高大精悍的身体遮挡了灯光覆下阴影,面前是面无表情地质问着她的富冈义勇,后背是冰冷的桌面。 阿织不想要面对这样陌生的富冈义勇,她逃避似的往后缩,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没有逃离的余地了。 横在阿织面颊上的小麦色手臂在少女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更加突出,增添了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但富冈义勇心中实在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他只觉得心头有股燃烧起来的火气,这火气不是突然爆发的,而是绵绵不绝地散发出来。 时间在不停流逝,但此时此刻,每一秒都似乎延长了数倍,让人倍受折磨。 阿织的腰是很柔软的,饶是这样,后面抵着的冰冷桌面也让她不好受极了,她委屈又慌乱地转过头去唤另一个人,眼睛里浸满了湿气:锖兔? 她抓住了肉发剑士的衣袖,因为用力,洁白的手背上青灰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嗓音中含着希冀:帮帮我 她还在对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呼救,殊不知锖兔的想法跟富冈义勇一致,不然又怎么会没有阻止而是默认了富冈义勇的行为呢。 你确实应该受到点教训。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但话语中的意思却不让人觉得轻松,锖兔叹了一口气。 那一刻他浇灭了少女所有的希望,光线照得他半边脸明亮,却也加深了他半边脸地阴影,这样俯视着她,把不怒自威彰显得淋漓尽致。 连向来温柔从来不骂她的锖兔都不选择帮她,阿织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像是一个小孩子,不可置信地哭诉着自己遭受的委屈:【我不喜欢他们这个样子。】 在这里,000很少见到阿织这么伤心,直接拆穿了他们:【他们都是演的。】 虽说富冈义勇和锖兔是出于关心,但在000看来,他们的做法确实不太妥当。 阿织却不是很相信,她没有办法思考,嘴唇颤抖着,眼眶再也包容不了泪水,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他们。 接连不断的泪珠顺着发红的眼角浸到了头发里,直接将鬓间的黑发给打湿了一片。 好像刺|激的有些过了,锖兔想。 好了,义勇。锖兔走了过去,一只手抓住黑发剑士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示意富冈义勇松手,再吓可不好哄了。 阿织一下一下地啜泣,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她哭的伤心极了,一直到富冈义勇和锖兔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将她轻轻扶了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 指望富冈义勇来哄是指望不上的,锖兔微微弯下腰,难得体味到了手忙脚乱的感觉。 他用指腹蹭了蹭阿织湿漉漉的眼角,笨拙地安抚道: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阿织还是无法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抽抽噎噎,皱了皱鼻尖,柔软的眼睑上还泛着可怜的红,睫毛上坠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她没什么力道地用含泪的眼瞪视着,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说出的话也可怜巴巴的:你们欺负我 作者有话说: ---------- ------------ [可怜][可怜][可怜] 第8章 锖兔和富冈义勇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杀鬼剑士,他们堵上性命地战斗,游走在生与死之间,在鬼杀队中已经达到了柱的水平。 阿织不晓得柱到底有多么的厉害,但她知道这是鬼杀队队员等级中最高的。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是真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一般那遒劲有力的拳头,一拳能打死好几个她。 阿织稍微代入一下,就吓得不行。 因此,阿织稍稍冷静了一下后,在这不像恐吓的恐吓下,隐隐约约觉察到了隐藏在深处的关切。 但还是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归根结底,阿织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比较熟悉且十分信赖的,也就只有富冈义勇和锖兔两人而已。 是他们收留了无家可归的阿织。 阿织刚到临这个世界,她没有丝毫的真实感,整个人就像是荒原中乱长的蒲公英一样,风稍微一大,就能把她给吹散了。 但是000发布的任务把他们连接在了一起,使得阿织身前暂时有了遮风的屏障,能够沐浴着阳光扎根生长下去。 还好刚才是假的,如果他们真的变成了不认识的样子,对于阿织来说,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让她无法接受。 少女眼睛里噙着一层水雾,呆呆地被扶着坐了起来。 本来盘得好好的头发因为一番折腾松垮了下来,如同流水一般倾泻下来,那枚被她特意插在发间的钗也摇摇欲坠,流苏缠绕着头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发钗终于得到了最初预想中的关注,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锖兔及时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发钗,避免了它坠落到地上可能会被摔得粉碎的悲惨命运。 一入手,金属和宝石的冰凉触感在掌心蔓延开,不一会便被体温烘热了。 这真的是一只很不错的钗,剔透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朦胧的光影,意外地和阿织手腕上的珠串也很搭。 首饰很美,戴在少女身上就更美了。 阿织还不自知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眼角被磨得更红了,唇齿间的吐息潮湿,乌黑的眼珠浸在水里泡着,委屈地抽泣。 锖兔摇了摇头,颇像无奈,又像是妥协,眉头重新展开,将那枚已经变得温热的发钗轻轻放到了桌面上。 这还怎么忍心严厉地去批评啊?不反过来产生愧疚就已经很不错了! 富冈义勇也意识到出大事了,他几乎是无措地站在旁边,浑身都僵住了,刚才还有些吓唬人的气势一下子溃不成军。 不过,富冈义勇对于阿织口中的欺负不认同,甚至有些疑惑,他明明只是在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去让少女体会到自己行为的莽撞。 他干巴巴地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们只是在吓别哭了。 这听起来如同命令一般的安慰根本没起到丁点作用,只会火上浇油。 阿织咬住了唇,她推开了黑发剑士想要帮忙搀扶的手,双手撑着桌沿准备下来后就逃离他们,只双脚刚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了过来。 唔 她踉跄了一下,吃痛地皱了皱眉。 是刚才磕到的地方,因为只有最开始跌倒的时候有些疼,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阿织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现在发作起来这么要命。 还没等她采取什么样的动作,猝不及防中,阿织又被掐着腰抱起坐到了桌子上,他们轻轻松松的样子让阿织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什么重量的布玩偶。 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撩开和服的下摆,伤处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原本应该毫无瑕疵的膝盖处红肿了一大块,在洁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有些可怖。 阿织皮肤娇嫩,平日里一些不怎么会注意到的磕碰都会留下着青紫的印记,更别提刚刚摔倒的声音这么大。 也因此,当富冈义勇和锖兔看到后,均忍不住皱着眉头。 锖兔单腿跪下,他牵引着阿织将脚踩在他的膝盖上,以便进一步查看腿上的伤。 洁白的小脚踩在肉发剑士结实的腿上,锖兔单手扶住阿织的腿,微微弯着腰,用指腹轻轻按压了阿织膝盖周围的皮肤,确认了骨头没有问题,松了一口气。 他还没忘补充一句:这就是教训。 阿织嘶了一声,扶在桌面上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她直直地望着膝盖上狰狞的伤,强忍着升级的疼痛,嘟囔着: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好? 富冈义勇垂下眼眸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阿织,说出了残忍的事实:如果是你的话,恐怕要半个月。 他熟练地转身走向柜子,从抽屉里拿出拿着药瓶,抛给了正在检查着的锖兔,深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对锖兔那句这就是教训的肯定。 第10章 这两个人太可恶了! 他们两个像是在一唱一和,如果是赞美恭维阿织的话就好了,但他们现在是在讨伐她,两个人共同讨伐她! 阿织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她侧着脸望向半空中,故意不看这两个人,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只是这软乎乎的生气看起来也没有达到震慑人的地步,说不准性格恶劣的人看了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锖兔微不可闻地勾了下唇角。 撞伤用药油揉一揉会好得更快一点,但揉开代表着疼痛翻倍。 不过在在场的两位剑士的行为准则中,显然不会选择另一条虽然没有那么疼痛但恢复时间却加倍的方法。 为了不让她在揉的过程中无意识地乱动,导致膝盖上的伤加重,富冈义勇不得不在旁边协助,他也蹲下了身体,控制住力道固定住阿织的脚踝。 沾满药膏的修长手指触碰到红肿部位,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按揉了起来,直到半固态状的药膏被体温融化。 那指腹并不平滑,因为长时间的握刀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在本来就红肿发烫的皮肤上更加能够体会有多么粗糙。 额发间冷汗涔涔,少女咬着唇忍痛,绷着的足弓微微颤抖,不时从口中溢出些忍不住的痛呼。 这个过程不长不短,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少女竟然没哭。虽然这伤在他们身上不算什么,但对于阿织来说,应当是从未有过的。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坚韧来。 你这么怕疼,如果真出了事怎么办?锖兔将残留的药油擦拭干净,双手扶在腿上,半弯着腰,神色认真地凝视着阿织的眼睛讲道理,那可是会比现在疼一百倍。 聪明的人都知道趋利避害,怎么就你往前冲? 【他是在说我笨吧?】阿织再一次没有抓住重点,体会到了深深的恶意,在心中戳了戳系统,微弱反驳以寻求支持,【我不笨的。】 【你这么可靠,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不知为何,阿织对这点很是相信。 自从000解除休眠后,阿织就十分依赖它,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了底气,行事都大胆了一些。 而000是高维产物,它虽然不能过多地干预任务,但保护宿主的人身安全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 高桥淳一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和主线毫无关系的人,真有问题的话,000会提前预警的。 000:【】 虽然巧妙地被恭维了,但000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它沉默了片刻,一瞬间有很多久远的记忆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好在阿织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它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安抚道:【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阿织:【是吧。】 少女依旧坐在桌面上,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俯视着半跪着的富冈义勇和锖兔,这本该是居高临下的姿势。 只是无论是两位剑士堪称耐心细致的引导,还是少女始终表现出来的柔软,都让本该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被瓦解了。 阿织不是不听劝的性格,她只是被刚才的情况给吓到了,需要被好好地、慢慢地哄一哄,才能从中找到安全感。 就像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动物,遭受一次打击后,下一次再出门就会先藏在洞穴门口 警惕地往外边看,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才肯踏出一步。 如今锖兔这么温和地同她说话,阿织也不好意思胡闹下去。 阿织又咬了咬嘴唇,长发贴着脖颈慢慢垂落到胸前,明显有些心虚地游离了视线:没有我只是想着说不定能够探听到消息来着。 两名剑士保持沉默,并直直地看着阿织。 那目光,严肃且正直,如同不可摧折的高山一般。 在这样的眼神下,阿织真的很难再去找什么借口诡辩了,她好像真的太过于依赖000了,这种依赖让她放松了对别人的警惕。 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阿织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瞪着眼睛强调,唇瓣上的口脂经过刚才的几次摧残已经残缺得不成样子了,但下次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是红的,少女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鸦色的睫毛时不时颤抖一下,像是在偷偷试探着什么,用撒娇似的口吻抱怨着。 怎么这么可怜啊。 这就被哄好了,明明还没开始哄呢,而且还认识到错误道歉了,因为过于容易而显得没有什么成就感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锖兔有些啼笑皆非,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明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为什么义勇刚才默认采取武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啊! ◇◇◇◇◇◇ 锖兔和义勇没有呆太久,在天空破晓前,他们就要趁着夜色离开,可能是回去复命,也可能是不停歇地去往下一个地方。 分别的时间太长,相处的时间又太短。 太忙了。 阿织感叹,果然是能者多劳。 一想到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阿织就有些心急,她把打包好的点心递给两人后,最后还没死心地拉住了锖兔。 锖兔,你知道义勇他想要什么吗? 阿织语速很快,声音压的很小,像是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谈话一样,还一副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可爱极了。 但是很明显的是,锖兔没有在阿织脸上看到羞涩之类的表情。 她好像就是单纯在问这么一个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这个啊,等他告诉你吧。锖兔垂着眼眸温柔地望着阿织,没忍住,伸手在少女的额发上揉了揉,阿织,对自己好点啊。 一个两个都神神秘秘的。 饶是已经见过了很多次,阿织觉得富冈义勇和锖兔不,是鬼杀队的成员们他们其实都会飞吧! 阿织双手扒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成为两个小黑点,直到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 [撒花][撒花][撒花] 第9章 时任屋里有几个姐妹私逃了,这让老板娘很生气,发了好大一通火。 再加上,有传言说,鲤夏花魁要被赎身,就要离开时任屋了。 时任屋的氛围有些紧张。 阿织没怎么睡着,一大早就听到陪童说了很多八卦,是时任屋里比较活跃的几位,最近可能是憋坏了,就在从来不呵斥她们的阿织这里说话。 阿织听完后,从抽屉里拿出还未拆开的小食,眨了眨眼睛,哄小孩子那般:去玩吧。 陪童们只犹豫了一下,然后欢呼雀跃着离开了。 要说这一招阿织还是和鲤夏姐姐学的,只不过鲤夏是发自内心的温柔,而阿织还另有目的。 只需要付出一点点零食,就可以贿赂到小朋友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还可以经常偷懒不被告状,皆大欢喜! 阿织已经很熟练了。 等到室内恢复了平静,阿织才撑着脸颊,指尖轻轻摸着桌面,瞪大眼睛震声道:【鲤夏姐姐要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我现在其实在做梦?】 这个消息也太突然了吧! 【】000最近不休眠了,回复阿织的次数也变多了,闻言默了一下,【是真的,那个人对鲤夏花魁还不错。】 知道阿织内心的隐忧,000难得体贴了一下,但这只是短暂的体贴,它马上开始催促阿织了:【你也可以赶紧走,呆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如同恶魔低语。 没有丝毫防备地就被噎了一下,阿织蹙了下眉头,像是被欺负了那般,语气指控:【你这个统怎么这么说话呀?】 她咬着小白牙威胁:【你小心一点哦,我可是你的宿主,可以投诉你的。】 【】 平日里阿织觉得无趣的时候,总是会借题发挥骚扰一下系统,又或者是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她也会条件反射一样问系统,不管000知不知道。 就像是不自觉地向亲近的人撒娇,阿织也喜欢对熟悉的人使坏,她本人没有意识到,但系统逐渐品味出来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只要不理睬就不会有后续了,然而若是对上了一句,那就有的缠了。 000:就不该搭话。 也就能在它面前耀武扬威了。 000不再开口,阿织空空地望着远处,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最终决定去找鲤夏玩。 第11章 只是腿上的伤还是影响到了她的行动,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但还是让她眉头紧蹙,速度减缓,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鲤夏不明其中的真正缘由,所以她一看到阿织这副模样,直接就误会了。 少女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薄薄的眼皮上还残留着没有消退的红肿,在白皙的脸上颇为明显,看样子昨晚是哭了很久。 无论现在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还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微微颤抖着的腿,都昭示了她昨晚应该是被折腾得不太好过。 一副饱受蹂|躏、被狠狠欺负的模样。 带着这样的滤镜,鲤夏就觉着在阿织的眉眼间似乎流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忍。 虽然此隐忍和彼隐忍不同。 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在阿织的描述中不难猜出富冈先生性格严肃且认真,没想到这么一个人,在这种事情上竟意外地有些粗鲁。 鲤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旁边抽出了一只柔软的蒲团递了过去,褐色的瞳孔里夹杂着几分关心和怜悯。 白天本就是供游女休息的,夜晚才是工作的时间,阿织昨晚这么的劳累,今天竟然还有精力出来。 阿织迷茫写地接过蒲团,在鲤夏的示意下垫在底下,而后轻轻坐了上去别说,还真的挺舒服的。 她扭动身体,调整到了最舒适的姿势,软着声音:我无聊嘛。 少女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副懵懵懂懂、没有开窍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富冈义勇而表现出来什么不同。 这是好事,但鲤夏莫名觉得着似乎有些太平静了。 听说昨晚有客人闹事? 早些年喝醉了在游街闹事的人不在少数,闹过一次后,吉原的哪一家店都不会再欢迎这样的客人,有这么一条潜在的规定,吉原平静了许多。 这难得的一次,还被阿织给撞上了,好在鲤夏听说没有出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见到阿织时,还是忍不住关心她。 嗯。 阿织点了点头,见鲤夏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样子,她犹豫地观察着鲤夏的表情,还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她对昨晚富冈义勇和锖兔听了故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的样子,还有些后怕。 但鲤夏姐姐绝对不会这样子哒。 原来如此。 鲤夏所有的疑惑都消失了,她明白富冈义勇不求回报地陪伴了阿织这么多年,为何昨晚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原来是生气了啊。 在鲤夏看来,这几年来,富冈义勇称得上是阿织在吉原唯一的入幕之宾,能够维持这样一段关系这么长时间,富冈义勇必然也是极喜欢阿织的。 男子在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别人觊觎,而这名女子还不懂得事情严重性时,可能会做出一些和平时 性格完全不符合的事情。 鲤夏眼神复杂地看着阿织。 阿织不明所以,感觉像是背了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说这件事的原因在于 阿织愤懑地用手掌拍了拍地面,正要绘声绘色地讲述富冈义勇这个人是怎样的冷酷无情地吓她,她又是怎么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被迫认错的故事。 他昨天欺负我!阿织恶从胆边生开始叭叭叭告黑状,最后还是有点心虚,目光游离着,找补了似的小声说道,虽然最后对我还是挺好的。 少女动作一直不停,嘴巴还嘟着。 娇嫩的唇瓣像是丰硕的果肉,还泛着晶亮的光泽,虽然不能品尝,但不难想像触碰到会是何等的柔软,以及何等的让人流连忘返。 每一句话都让人遐想连篇啊。 鲤夏挪开了视线,脸颊红了红,她挪开身体对着梳妆台,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这种事情就不必细说了。 阿织:?怎么就不必细说了? 她的难过与气愤难道无人在意吗? 阿织面色凝固,满头问号,感觉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她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讲清楚了。 见少女还要继续把私房话说下去,鲤夏假装看不到,并不露声色转移了话题:阿织,富冈先生有没有跟你聊过离开的事情? 吉原的游女有着逃不过的宿命,但鲤夏觉得阿织也许能够避免一些难过的事情。 在痛苦到临之前,或许能够离开这里获得幸福也说不定呢? 她从袖子里中拿出一盒糖果,慢慢剥开了糖纸,晶莹剔透的糖块看着就很好吃,慢慢投喂到了阿织的嘴边。 阿织身体微微前倾,啊呜一口,眉眼间浮现出简单的快乐来:是苹果口味的。 她含着糖块,思考鲤夏刚刚问出的问题,然后突然想起听到的传闻以及刚进门时看到的场景。 漂亮的花魁目光温柔地看着手中的木簪,木簪本身很朴素,像是技艺不纯熟的产物,但用手帕仔细包裹着,足以看出主人对它的珍视。 那应当是送的人自己雕刻的,虽然有些粗糙,但胜在蕴藏在其中的心意珍贵。 鲤夏姐姐要离开了吗?阿织偏了偏脑袋,脸颊鼓起一块,含着糖果口齿不清地突然开口,她眨了一下水润的眼睛,望着像是对手中之物寄托了无限希望的鲤夏。 嗯。鲤夏有些羞涩,她红着脸目光落在少女洁白|精致的面颊上,顿了顿。 阿织又长开了些,她每一处都生的恰到好处,即便她已经很低调了,但殊不知,她就是黑暗中的一簇光,再怎么遮掩,以后也会愈发吸引到更多人的注意。 鲤夏很害怕阿织会引起一些大人物的注意,漂亮的外表既是获得喜爱的利器,同时也是招致祸患的源头,尤其是漂亮的主人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保护自己时。 明明什么还都没有发生,但鲤夏还是为幻想出来的事情而忧心。 她怜悯地摸了摸阿织柔软的发顶,声音很温柔:阿织也尽快离开这里吧,富冈先生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是他对你很好。 他这些年,应当也是在为了你而努力着吧。在鲤夏的印象中,富冈义勇应当是在天南海北地做生意,估计也攒了不少钱。 鲤夏走了后,老板娘应当会再推出新的花魁来做时任屋的招牌,如果是阿织的话,两情相悦的人之间突生这么多波折,听起来未免太过于悲惨了些。 如果能在悲伤的事情发生之前脱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莹润的眼眸注视着自己,那其中蕴含着的情感几乎能把人给溺毙了。 阿织呆呆地,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我应该也会走的。 富冈义勇很忙,忙着去四面八方斩杀鬼,这就意味着处在时任屋的阿织想要和他频繁的接触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最初的藤袭山相见后,阿织没有去处,没有记忆,就先被暂时安置到了蝶屋。 蝶屋的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任务,阿织其实也可以安逸地呆在那里,等待富冈义勇闲暇时过去,又或者受伤去休养。 但她好像很厌恶等待。 阿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想自己去做点事,刚好当时缺少去游街潜伏的人。 在询问了当时已经快要休眠的000的意见后,阿织自告奋勇并凭借着一张不错的脸蛋光荣上岗了,一直到现在。 遗憾的是,她好像还没有如同最初预想的那样,做成功什么大事,就要结束自己的潜伏任务了。 说来,义勇和锖兔一直都不是很赞同她呆在时任屋,昨天他们离开后,000对她说这里最近不太安全了,建议她尽快离开。 阿织没有很多的叛逆心,她会离开这里,只是不可避免地会觉得有些遗憾。 而且在这里分别之后,应当很难再有相见的时候了,阿织莫名伤感了起来。 她直起了身子,双手扶在地面凑近了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都是认真,让人觉得她说的一定会实现:鲤夏姐姐,你一定会幸福的。 只阿织跪坐在蒲团上的样子,实在太像一只懒洋洋地窝着晒太阳的猫咪了,鲤夏有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面颊。 鲤夏失笑:阿织也是。 阿织不满:鲤夏姐姐,我很认真的! 鲤夏淡定撸她: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 [托腮][托腮][托腮] 第10章 你听说了没,时任屋里除了鲤夏,还藏着一个美人! 我听藤原先生说了 那张脸确实是漂亮 第12章 男客脸上是心照不宣的笑容,说的话也愈发往隐秘的方向发展,然而这火热的讨论接着就被到来的人给打断。 伴随着轻巧的脚步声,室内诡异地寂静了一瞬。 那是个极美艳的女人,乌黑的盘发上插着六根做工精细的发髻,精美的和服根本掩饰不了她妖娆的身段,不笑的时候有种不近人情的高高在上感,这是京极屋的花魁蕨姬。 来吉原寻欢作乐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位顶顶有名的花魁的。 和表面上似乎很平静的脸色截然不同,蕨姬心中充斥着亟待发泄的强烈情绪,她在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 恶心的男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内容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脸上垂涎美色的表情简直让她作呕。 蕨姬还未走近,就能把所有的话听到耳中,也能把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同于往常的是这次他们的话中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还藏着一个美人。 是在讨论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她慢慢地走了过来,说话的一瞬间,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眉眼弯弯,和传闻中落落大方的样子重合了起来,仿佛刚才的面无表情是大家的错觉一般。 事实上,也并没有人想要去深究蕨姬花魁的此刻的心情。 他们都被美艳花魁的突然出现给震惊到了,直挺挺地呆立在原地,只有眼睛随着花魁脚步的移动而转动着。 没有想到花魁竟然会找自己搭话,男客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惊喜得像是中了彩票一样,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容,忘记了开口说话。 先生,你们刚才是在说些什么呢? 手掌上浮现出青筋,蕨姬强忍住内心的不耐,她唇角还带保持着不变的弧度,又轻声问了一遍,在男人晕晕乎乎的诉说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那个最近在不同客人口中,时不时出现一次的陌生名字。 时任屋的阿织么,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如今看来,竟是和鲤夏相比也有不分上下的美貌。 蕨姬倒也不是在意那些被别人吸引走的恩客,男人多的是,而且丑陋恶心的男人不在她的食谱上。 相比较这些,她对这些人口中的阿织兴趣显然更多一些,她很高兴自己又多了一只不错的口粮。 这样啊。 美艳到有些邪恶的花魁掩住唇轻轻笑了笑,语气柔和得像水一样,将残忍的恶意隐藏在了漂亮皮囊之下。 ◇◇◇◇◇◇ 紧闭的 窗户没有丝毫征兆地自动打开了,明明周围没有一个人在,十分诡异。 上弦之六堕姬,化身为蕨姬花魁隐藏在游廓的京极屋中,她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位于时任屋的阿织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只是刚踏入这间屋子,堕姬就嗅到了一股极其讨厌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是紫藤花的气息。 没想到游廓里还有人喜欢紫藤花,这种猎鬼人才会随身携带着的东西。 虽然厌恶,但尚且还能忍受,只是这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状况无疑让堕姬的心情糟糕起来,她咬了咬牙,眉眼间的烦躁和嗜血也更加清晰了起来。 阿织正在睡觉,旁边放着一只香囊,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淡淡紫藤花香的气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那枚香囊是锖兔送的,和街市上卖的随处可见的香囊不同,这枚香囊听说是请鬼杀队的人专门做的,不仅可以助眠,还可以驱虫驱灾。 阿织还挺喜欢这个气味的,她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旁边,有时无聊了还会把玩一下,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还握在手里。 000取笑过她几次。 少女娇小的身体侧躺着,半边脸埋在散开的发间,鼻腔平缓地呼吸着,脸颊微微泛红,一只手怕热似的伸出了被子之外,纤细的腕子上套着珊瑚珠串。 因为睡姿的缘故领口微微敞开了一些,那长久隐藏起来的白皙皮肤就暴露了出来,肉眼可见没有一点点的瑕疵。 肤如凝脂,色若春花。 她果然漂亮极了,不需要正面去看仔细,那露出来的半边脸足够堕姬确认这是自己想吃的人。 她确实十分钟爱阿织的这副皮囊。 年轻、漂亮、鲜美,几乎能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堆砌在她身上但明明已经深陷泥沼了,还保持一副懵懵懂懂、干干净净的模样,最恶心了。 堕姬吃过许多游女,即便是最漂亮最受宠爱的花魁,也会在无人的时候偷偷躲着哭泣,即便是睡着了的时候,她们的眉眼间也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愁绪。 她们外表美好,用笑容去迎接每一个客人,内里却十分枯涸荒芜,像是照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 也许一开始还很天真烂漫,但时间会让她们发生改变,无不殊途同归。 没有几个会像阿织这样。 堕姬能够感受到阿织身上并没有以往那些游女身上散发的忧郁沉重的气息,反而是无法忽视的安逸。 她一定是被娇宠着的! 简直无法忍受! 堕姬气愤得咬牙切齿,心头被汹涌燃烧的火焰淹没,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撕碎面前让她不喜的一幕。 不过没有关系,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就要老老实实地被她吃掉。 蕨姬眼眸低垂,她张开五指虚虚地放在无知无觉的阿织面前,尖利的指甲在少女粉扑扑的脸上看起来有点可怖。 只要她现在摸上阿织的脖子,稍微用点力就能掐断她纤细脆弱的脖颈,让她在睡梦中悄然死去,蕨姬脑海中闪现过这样的想法。 但很快又被打消了。 果然应该在她清醒的时候吃了她,配上她泪流满面的表情和绝望恐惧的求饶,那样子才最美味! 堕姬毫无温度的眸子落在阿织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已经闻到了来自少女身上的血肉的芳香。 明明没有吃到口,但莫名觉得阿织一定比她之前吃过的每一个人都要美味。 这一定是个顶级的稀血,口水简直都要流下来了。 她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嫣红的唇,咧开尖利的牙齿,眼珠几乎变成了猛兽捕食的竖眸,危险四溢,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的睡颜。 这实则只是短短的几十秒钟,仅仅是被注视了这一小段时间,睡梦中的阿织就察觉到了让她毛骨悚然的危险。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那目光粘腻、阴冷、恐怖,阿织都能够感受到毒液滴到脖颈上冰凉的感觉,小动物的雷达在疯狂作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身上冒起了冷汗,放在外面的手受惊似的缩了回去,眉头紧皱,挣扎着要醒过来,闭着的睫羽不安地抖动了几下。 就像是一只被蛛网粘住、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的蝴蝶。 堕姬一惊,收回了手,轻轻一跃落在了大开着的窗户上,惊疑不定地望着阿织。 她到底是有所顾忌最近吃的有点太多了,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她可不想一下子引来几个柱。 找个机会让她不着痕迹地消失吧。 如果最近有客人为她赎身那就再好不过了,没有的话,就再伪装出一封私逃的书信好了,反正这种理由在这里算是常事了。 堕姬勾了勾唇角。 届时,她一定会好好地享受这份美味大餐的,就从最漂亮的脸蛋开始,一点一点地开始吃,最后吃的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 ---------------------- [点赞][点赞][点赞] 第11章 好像漂浮在云端,但目光所至皆是黑暗和虚无,浓稠的黑暗像是化不开的粘稠物质,把人的意识拖拽到未知的领域。 阿织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她在这里无法思考,也无法控制自己,只能抱紧自己漫无目的地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边无际的黑暗多出了其他颜色,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微弱的亮光,视野也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小屋,周围环绕着栅栏,屋顶飘着炊烟,从窗户和门缝里泻出来些许微光,表明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这样深沉的黑暗中竟隐藏着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想必再冷情的人也忍不住想要去靠近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阿织不受控制地靠近了过去。 潜意识告诉她,即便是在梦中,也不能随便进入别人的屋子,然而这是在梦里,一个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的梦里。 阿织内心满是拒绝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走向了这个散发着黑暗中唯一光源的小屋,然后穿墙进去了。 屋内果然如同预料当中的那般温馨,只是,头脑空白的阿织环顾了一圈,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房间的布置很熟悉。 她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趴在窗台晒太阳,因此窗户下面总会放着长凳,那长凳也不是普通的长凳,要能够让她刚好窝进去。 第13章 她喜欢吃一些时兴的糕点,有时兴致来了还会亲自准备材料动手去做,因此在小柜子里总是会摆放一些糕点的模具,那模具的形状并不常见,是阿织刻意收集起来的。 她喜欢 好像她喜欢的东西都能够在这里寻找到踪迹,面前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让她觉得奇怪又神秘。 阿织又不受控制地朝房间里面走近了些,才发觉,原来房间里真的有人。 那是一位面目朦胧的女子,娇小的身子跪坐在炉子旁,手里拿着扇子轻轻扇着火,火上像是在煨着汤。 阿织本应该能够看清楚这位女子的面容的,但奇怪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闪烁浮动着的火光,照亮了女子安静苍白的侧脸,像是披上了一层柔软的滤镜,衬得她整个人婉约而又美好。 阿织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莫名其妙的是,她能够感知到女子低垂眼眸中的温情和唇角的笑意。 是看到了就让人心暖的画面啊,也让人不忍去破坏这堪称画卷的一幕。 只是阿织注定没有机会再仔细观看了。 阿织的听觉也一点一点恢复了过来,她听到了急促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停留在屋子外。 又是奇怪的事,隔着墙壁,她本该看不见的,但阿织还是如同开了透视一样,将悄然发生在黑暗中的事件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有着人形却写满怪异的生物,佝偻着身躯,尖利的爪子抓在窗棂上,扭曲的面容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充满血丝的眼球暴涨着,瞳孔里闪烁着对血肉的渴求,阴戾又可怖。 阿织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就断定了这是一只鬼,而且是一只饿了许久的鬼。 都不需要怎么思考,接下来要发生的悲剧已经一目了然了,然 而女子的头微微低垂,像是对即将发生的糟糕的事情毫无察觉一样。 阿织急切地想要冲上前告知她有危险,可她的腿如同长在了地上一样,嘴巴也像是被胶水粘住了。 如同一个无法参与的旁观者一样,阿织没有办法采取任何行动,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 鬼张开獠牙了,他的力气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只简单地一挥手,结实的木门就像是脆弱的纸张一样化为齑粉。 女子呆怔地看了过去,早已经丧失了逃脱的可能性。 阿织几乎要不忍地闭上眼睛了,紧张得心跳砰砰直跳。 可她却再一次地无法控制自己,短暂的一刹那,她的灵魂仿佛被抽取出来和那位女子融为一体,周围是一片死寂,瞳孔里都是冲过来的恶鬼。 血|腥的、残忍的、凶狠的 咔擦 暗红色的发丝飞扬,在火光下宛若泛着流光,高大挺拔的青年执着长刀天神降临般冲了进来,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肃杀气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恶鬼斩杀。 须臾,青年振臂甩落刀身上残留的血迹,以一种极尽保护的姿态将女子抱入怀中,大掌握着她纤细的腰线,将所有的危险隔绝在外。 一片飞灰中,阿织看到那女子嘴巴开合了两下,口中轻轻呼唤了个人名,是叫 听觉在此时失去了,视野重归黑暗。 阿织汗涔涔地睁开了眼睛,她呆呆地坐起了身子,被子从胸口滑落了下来,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发着轻颤。 她沉浸在了一个可怕的梦中,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有一对让她十分恐惧的瞳孔,带着无机质的冷漠和深沉的恶意,死死地盯着她。 阿织撑着手肘,像是受惊后条件反射一样,眼睛没有什么焦距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看不清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从窗户播撒下来的月光算得上是唯一的光源。 阿织迟钝地看了过去,等到风吹到了自己身上,才后知后觉地嘟囔着:啊怎么忘记关窗户了。 窗户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阿织起身去关了窗户,身上的汗也被风吹干了,她浑身发冷,又忍不住缩在被子里。 阿织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但一睁开眼就一点也不记得梦的内容了,只有心底还残存着没有消退的心悸。 这种心悸让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脑子里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无限的沉寂中,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了些许细微的声响。 窸窸窣窣,像是什么东西被碰撞到了,只持续了短暂的几秒就再没有动静了。 在平时阿织是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的,只是她现在神经稍微有些敏感,她望着天花板,意识处在混沌和清醒之间:【是老鼠吗?】 000:【】 000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那可不是什么老鼠。 好在堕姬没有做出下一步的举动,否则的话,000为了保护宿主的生命安全,势必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这可能会对后面的行动产生影响。 好在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现如今,000在思考如何才能巧妙地敷衍过去。 如果告诉阿织事情的真相是有一只上弦鬼刚才来过,还对着她疯狂地流口水,以阿织的胆子不,她没有胆子这种东西。 000能够预料到阿织会是怎么的害怕,甚至还可能会睡不着。 而睡不着的结果就是会骚扰到它,这可不是简单哄哄她就能解决的的事情,是要被纠缠很久的。 因此,000毫无愧疚地选择了隐瞒,它如同往常一样,不露声色地回答:【嗯,睡吧。】 话说,堕姬的业务能力真的不行,做事顾头不顾尾的,可能也是觉得阿织是个弱小人类,根本没想着隐瞒。 系统的声音一直都是机械的电子音,最初阿织十分不习惯,后来听得多了之后,就觉得这样没有起伏的语调也挺好的。 比如现在,000的回复让她心情得到了莫大的宽慰,提着的心弦重新放松了下来,那助教远离的睡意也回来了。 阿织慢慢躺下,撒娇似的把脸埋在被子里,嘴巴模模糊糊地嘟囔着。 【我跟你说】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作者有话说: ---------------------- [问号][问号][问号] 第12章 阿织还是没有睡好,这导致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躺在床上化身为一条咸鱼。 仿佛身体被掏空。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好撞见了来打扫的人。 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姑娘,很少见的深红色的头发,穿着市松图案的和服,蹲下身子手脚利落地擦拭着地板。 阿织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房间竟然能这么的干净整洁,哪一处都像是在闪闪发光,如同换了崭新的家具一样。 太勤劳了吧。 因是背对着在干活,阿织看不见她的脸,只觉得这个女孩身高还挺高的。 直到她转了过来,眼瞳也是少见的深红色,在灯光下像是漂亮的晶石,额角处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疤,许是这个原因才被分配到现在这个打扫的工作。 应当是老板娘刚买回来的那个女孩了,听别的陪童说是叫炭子,名字很可爱。 站直身体的炭子果然很高,竟然比阿织高了半个头,明明年龄比阿织小几岁来着。 辛苦啦。阿织囤了许多点心,都是吃起来觉得还不错的,她摆放到了桌子上,慢吞吞地招了招手,有什么想吃的口味吗,我个人推荐桃子味的。 桃子味的刚刚好,不仅有原汁原味的果香,甜度也适中,不会让人觉得太腻。 细软的嗓音传了过来,像是清朗的天气里随风浮动的羽毛。 灶门炭治郎没有上前去,他再一次地惊叹于时任屋游女的美貌,身量纤细的女子各有各的特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不同。 灶门炭治郎觉得目前自己在时任屋遇到的游女都特别好,人都超级友善。 只是做了份内的工作,鲤夏花魁就给了他糖果,而这位漂亮的游女也要给他点心当做奖励。 或许能够从她这里能够再打听一些消息。 灶门炭治郎犹豫着要不要把之前的谎言再重复一遍,只这么想着,一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悄然袭来。 他望着地面,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工作。 见到少女没有动作,以为她在不好意思,阿织弯了弯眉眼,语气愈发柔和了:不要客气呀,我还有很多呢。 有时候把自己喜欢的分享给别人,倘若他们也觉得不错,是会有一种成就感的。 阿织推荐完口味后就专心于自己的事情了,她对着镜子拆下了头上的素钗,细白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几乎没有打结的地方,格外顺滑。 第14章 许是今天盘得久了,头发就不可避免地带着些卷儿,慵懒柔软地蹭在洁白的颊侧,她随手用丝带收拢了,松松的披在脑后。 近来人手不足,客人却比以往多了,阿织加班的次数也跟着多了起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然阿织并不是吐槽时任屋的客人变多了,这种话说出来被老板娘听到,是会被骂的,她只是觉着客人没来由的增多有点子奇怪。 阿织实在疲倦极了,解放了头发之后,她还想把身上的这件沾了些其他气味的衣服给换下来,好换上另一件比较舒适的。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她似乎都没有发现过室内另一个人的不对劲。 【别脱!!!】 000差点破音,好在阻止的时候不算太晚。 洁白的指尖轻巧地掀开衣带,半边衣服就听话地委顿下来,领口也变得松垮垮的。 线条光滑的肩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洁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莹润而有光泽,如同上等的白瓷,十足的抓人眼球。 灶门炭治郎猝不及防就看到了这一幕,手里拿着的湿抹布立刻掉在了地上。 他瞠目结舌 地呆滞了一秒,然后飞快地转过身去,热意从脚底板开始迅速涌到了头顶,面颊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完!蛋!了! 灶门炭治郎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虽然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伪装成了女生潜伏在这里,但这绝对不是让自己犯错误的理由。 一开始他就格外害怕因此而占了游女的便宜,虽然不说她们不会知道,但是灶门炭治郎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如今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作为道德标兵的灶门炭治郎对着墙鞠了个躬,洪亮的声音中满满的羞愧:对不起!!! 他动作很急,也很慌张,没有考虑到和墙壁的距离很近,弯下的头自然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阿织先是被系统的突然大声给吓了一跳,然后又被这撞击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的大脑完全清醒了。 阿织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疑惑地望了过去,手指维持在衣衫半褪的姿势,然后就发觉了背对着她捂着头,如同一座雕像一样僵硬的少女。 刚才的声响属实不轻,如果是阿织撞到这个程度的话,估计会肿起一个很大的包。 这么想着,阿织顿时不由得感同身受地嘶了一声,侧着的脖颈弯出好看的弧度,语气急切:炭子酱,没事吧? 000残忍地说出了事实:【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炭子酱是个男生?】 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灶门炭治郎的伪装都称不上是成功吧? 作者有话说: ---------------------- [坏笑][坏笑][坏笑] 第13章 【】 刚刚才生出来的关切戛然而止,阿织默了一下,她哽了哽,默默把衣服的领口又拉了回去,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整理了起来。 【下次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早一点说!】 【还有,哪有人一上来就怀疑别人的性别的!】对于000反问中潜藏的对于她智商的怀疑,阿织一点也不承认,她皱着眉小声嘀咕,【也不是没有女孩长得像男生。】 她在鬼杀队就见过一些英姿飒爽的女孩。 不过比起这个,阿织更想知道的是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乌溜溜的两只眼盯着窘迫得像是要晕过去的炭子。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竟使得一个妙龄少男竟伪装性别潜伏进游廓中。 阿织刚才的关心终究是错付了,一定要扣下刚才给他的点心!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摩擦声,等到所有动静小起来的时候,灶门炭治郎深吸了一口气,又等待了一小会,才转过身来:真是非常对不起! 如果阿织不知道他男性的身份,可能会觉得很疑惑,但更有可能的是会走上前去安慰这个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不停道歉的人。 然而现在她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000:还不是我帮忙作弊的。 阿织摸了摸小巧的下巴,有一点点的迟疑,但还是大胆地猜测了一下:【嗯他是个变态吗?】 她个人觉得不太像,炭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实能干,给这样的人再蒙上一层坏的滤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000看着阿织艰难的样子,叹息否认道:【不是。】 继富冈义勇之后,阿织又开始无意识地迫害下一个受害者了吗。 阿织和灶门炭治郎一起大眼瞪小眼地罚站,一个眼神游离没有焦距,不敢看人,一个看上去一脸机警,实则满腹疑虑。 阿织,东西忘记拿了。有游女敲了敲门,然后递了东西进来。 是今天同阿织一起加班的樱姬,乍一看到少女这么精神抖擞地站在屋子里,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毕竟刚才一同弹琴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萎靡的气息,满脸写着想要下班休息。 悬疑的氛围被打断,阿织噔噔噔跑了过去,发现果然是自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的手帕,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樱姬姐姐。 樱姬能够感觉到室内的气氛似乎并不是很平和,她勾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阿织的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阿织,不要逗新来的小朋友哦。 时任屋里也就阿织一个幼稚得不行了,和年龄很小的陪童都能够玩到一起,甚至有时候到了兴头还会忘记吃饭,嗯有时候还会吵架。 哪有! 阿织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过身,一边用余光去盯着炭子的一举一动,一边思考着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查出真相。 万一这人被她戳破身份恼羞成怒要揍她怎么办?不对,这个人应该没这么坏。 阿织纠结了半天,决定用怀柔的政策来打开彼此的心防,首先要做的就是 阿织你是阿织小姐吗? 灶门炭治郎骤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像是两团熊熊燃烧着的小火炉。 吉原花街里似乎藏着鬼,派过去调查的人都杳无音信,音柱宇髓天元去蝶屋寻找能够再次潜入吉原的帮手,因此有了灶门炭治郎现在的境况。 临走前,灶门炭治郎看到了等待在围墙旁边的富冈义勇和锖兔,锖兔先生与宇髓先生只是简单交谈了几句就结束了。 他们也是即将分别去往下一个任务点执行任务,只是似乎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才没有立刻出发。 灶门炭治郎与富冈义勇的关系,是很难用几句话说清楚的,总之,他对富冈先生是极其敬佩和信任的。 以往的情况下,富冈先生他们对他总是言简意赅,表达的意思也是简单的注意安全,非常少见的,这一次他们叮嘱了额外的话。 大概是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时任屋的阿织询问,但请尽量保护她的安全这样的意思。 阿织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灶门炭治郎能够察觉到富冈先生身上对阿织小姐的关切并不比天元先生对他的妻子的少。 因为刚刚询问了鲤夏花魁有关须磨花魁的信息,不好再问其他人的了,灶门炭治郎本想着以后找合适的机会再问。 没想到他的下一个工作对象就是阿织小姐。 少年的声音元气满满,两只眼睛带着浩然正气,阿织心脏吓得砰砰跳个不停,一时之间忘记了刚才想做的事,她望着那双眼睛,竟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她的视线在少年身上打了个转,轻柔的语气中带着迟疑:对我是时任屋的阿织没错,你是 炭子明显表现出听过她的名字的样子,阿织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他们今天应当是第一次见面。 还没等她说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的时候,灶门炭治郎整个人就表现出了莫大的兴奋,也是这种兴奋及时把他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我是灶门炭治郎。他急急忙忙报出了名字,并道明了关键,是富冈先生,富冈先生告诉我来找你的。 他说出了两个人都知道的名字,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从头到尾的矛盾,也让他身上的怀疑被洗清了。 富冈?阿织又迷茫了一瞬,嘴巴呆呆地重复,随后她声音不自觉上扬,脑子开始重新转动,态度也发生了大转弯,哦,你是鬼杀队的人? 灶门炭治郎点头。 真是闹了一个大乌龙。 阿织态度转变得很快,她直接开始肃然起敬。 她还是第一次和正在执行任务的鬼杀队成员接触呢,而且这个孩子还这么小,就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问了一下果然只有十几岁。 第15章 阿织打开了点心的盒子,招了招手,把盒子推到了灶门炭治郎面前,十分熟练地先打了个预防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虽然我可能也帮不到什么。 从始至终,阿织对自己的定位都格外清晰,她就是一个小废物,能帮到一点算一点啦。 但就算这样,在晚辈面前要表现出值得信赖的样子。 阿织直了直腰,探究地望着同样跪坐在她面前的少年,试图让自己显得稳重一些。 但 是阿织不知道的是,现实是和她努力想要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灶门炭治郎只看到少女的眼睛融着细细碎碎的光,里面的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渴望根本遮掩不了。 阿织是一个十分好懂的人了,这么好懂的她不适合收集情报,但因为她的过分好懂,大家都把她那劣质的打探消息的手法当作她很八卦。 别的情报人员拼死拼活搞情报,唯有阿织凭借自己的单纯不做作的态度,不仅没有引起怀疑,甚至有人主动把情报告诉她。 受到音柱宇髓天元有三个妻子潜伏在花街的影响,灶门炭治郎下意识地有了一个猜想。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目光炯炯有神,声音洪亮,望着微微仰着头的阿织,真诚又天真地说道,您也是富冈先生的妻子吗? 比起这个,富冈先生竟然也会有妻子,他果然很厉害。 作者有话说: ---------------------- [撒花][撒花][撒花] 第14章 话一说出口,灶门炭治郎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临走前好像不只是富冈义勇,锖兔先生也嘱托了他有关于阿织的事情。 难道他也要问一句您是锖兔先生的妻子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吗? 阿织却不知道灶门炭治郎这一系列的心理历程,她迷茫地望着面前如同学过变脸一样的少年,脑子里浮现的是他刚才的问题。 从未设想过的问题出现了。 阿织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噗嗤一声被逗笑了:你误会啦,我和义勇是朋友。 按照设定,富冈义勇在明处,他是以剑士的身份来探望她,而锖兔在暗处,不直接暴露在众人面前,所以每次来是趁着别人不注意从窗户进来。 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以后阿织能够更好的脱身游廓,毕竟游女被赎身是一个怎么都挑不出错处的绝佳理由。 如此这般,阿织把富冈义勇称之为情人,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阿织皱起了眉毛,左思右想想要寻找一个恰当的描述未果,语气带着些不确定:不过,目前在外人看来,义勇应当算是我的情人? 一个极为生疏的词汇从阿织口中说出,富冈义勇平日里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阿织只要联想到他未来会笨嘴拙舌地去追求女生,就觉得有些好笑。 锖兔的话可能要比义勇强一点,嗯,大概吧。 毕竟阿织也没有见到过他们真正追求别人的样子,没有什么可以参考。 听到阿织一本正经地说出情人这样的话,灶门炭治郎刚才因为尴尬而变红的脸又加深了一个色号,简直能够滴出血来。 纯情的他很少听到这样暧昧的话题,况且还是富冈先生的八卦。 灶门炭治郎: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阿织抬手随意地挥了挥,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从玩笑一样的对话中走出来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被她从头到尾忽略掉的事情。 等等!!! 鬼杀队的人来吉原执行任务,说明了什么?答案当然是吉原有鬼。 阿织直面到了事实,一时之间,面颊上洋溢着的轻松戛然而止,连呼吸都凝结了一般。 吉原有鬼!!! 她微不可闻地颤了颤,把所有能怀疑的事件都怀疑了一遍,突然想起了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整个人都惶恐了起来。 【昨天真的是老鼠吗?】 000嘴硬:【是老鼠。】 000有些尴尬,这还是它头一次被抓包,虽然还没有完全暴露出它隐瞒的事情,但是距离被拆穿也不远了。 阿织还是十分信任000的,她当即就相信了,浅浅地松了口气:【好吧,老鼠也挺可怕的。】 000:有点心虚。 结果到头来还是逃脱不了见鬼的命运啊! 阿织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倒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发觉盒子里的点心一块未动,干脆直接用帕子捏着一块递给了灶门炭治郎。 时任屋中吃饭的时候都是固定的,而且为了让女孩们保持瘦弱的体型,餐食的量很小,阿织有时候都吃不饱,更别提消耗量极大的剑士了。 距离下一餐还有很长时间,阿织肩负起了投喂的重担。 少女一直在极力推荐自己的点心,眼巴巴地望着人的样子简直无法拒绝,灶门炭治郎拿了一块放到了口中。 没等灶门炭治郎拒绝,阿织忙忙碌碌,又去倒茶,她很擅长让本该简单且十分有条理的事情变得杂乱起来,虽然大概率是因为个人的安排不当。 巧妙的是,被这么招待的人都能够从中体会到少女对他们的珍重。 炭治郎,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织有点犹豫,但还是问了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完全置身于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清甜的口感在唇舌间绽放,味道确实和阿织小姐所推崇的那般好吃,灶门炭治郎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得一清二楚。 也因此,继知道吉原有鬼后,阿织又一次被震惊到了,这一次震惊的是,时任屋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潜伏着其他的情报人员。 阿织受到了重击,她简直不可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完全都没看出来过! 乌黑的眼瞳瞪得圆滚滚的,里面的焦急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嘴巴不自觉张开,她的表情在明亮的灯光下格外清晰和生动。 阿织用目光催促着少年继续往下说。 灶门炭治郎擦了擦点心的残渣,正襟危坐,神色认真了起来:我来这里正是为了须磨花魁,您知道她的消息吗? 原来是须磨啊。 阿织是比须磨先来到时任屋的,但她和须磨没怎么相处过,因为须磨花魁看上去就是个性格干脆利落的人,本质是咸鱼的她有点怵。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鬼杀队的人,不对,是鬼杀队成员的老婆。 涉及到了未知的领域,阿织呐呐道:我也不太清楚,大家都说她私逃了,老板娘找过几次,好像也没什么消息原来是出事了么。 因为私逃这类话题在花街中都是比较敏感的,大家刻意不提及,久而久之,就渐渐地被人忘却了。 阿织搅弄着手指,有些丧气,她懊恼于自己平日里没有多注意其他游女的消息,导致现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就算她事先知道了,也可能无济于事,更有可能她自己也失去消息,但就是这种后知后觉的挫败感让人心里闷闷的。 她低头抿唇不语,肩膀耸了下来,睫羽垂着在脸颊上打下一片青影,眉眼间浮现出浓浓的沮丧,粉嫩的唇被抿得发白。 我可以带你去须磨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么说着,其实阿织的心里也很没底。 有线索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在最开始发觉须磨不见后到现在,那个房间估计已经被打扰了很多次,可能再过不久,就会住上新的游女。 阿织小姐告诉我位置就行了。灶门炭治郎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自己一个人去。 他从一开始就能够看出阿织并不是擅长战斗的人员,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会战斗,再加上富冈先生和锖兔先生事先交代了他。 阿织小姐就像是一座漂亮易碎的瓷器,让她牵扯进这件事是十分不明智的事情,她只需要呆在房间等待鬼被消灭掉就好了。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呆在房间里似乎也不是很安全了,整条花街都成了鬼的猎食场。 炭治郎,没关系吗? 阿织仍然是忧虑的,她注视着少年,睫毛微微地抖动着,乌黑的发从耳畔落了下来,担忧的情绪汇聚成小溪流淌在她的眉眼间。 她不知道灶门炭治郎这个小少年经历了多么艰苦的训练才加入了鬼杀队,在她心中,他首先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然后才是其他的身份。 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这只将自己完美地藏匿起来的鬼一定不简单。 如果她也是一位厉害的剑士就好了,那样阿织就不用躲在别人的身后被保护,而是挺身而出去保护别人。 细白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搅动,阿织差点都急得扣指甲了。 第16章 没事的。灶门炭治郎神色温柔,语气中是让人无法反驳的笃定,我会注意安全的,而且有宇髓先生在附近。 看出了阿织的担忧,灶门炭治郎补充道。 好叭。 刚才少年简单说过了音柱宇髓天元的情况,虽然震惊于他竟然有三个老婆,但他是柱,实力应该会很强,有个靠谱的大人跟着总是好的。 阿织稍微安心了一些,没有再坚持,她很是听劝地点了点头,然后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在场就是个累赘。 沉稳的形象荡然无存,没想到她的没用已经被看出来了。 炭治郎,要把行李先放在这里吗? 阿织注意到这个灶门炭治郎工作时还把一个大箱子放在旁边,应当是装着极为珍视的东西,才会到哪里去都寸步不离身。 鬼杀队在执行任务时不可避免地需要跑跑跳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行动起来一定会磕着碰着。 她伸出食指指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帮你看着行李的。 为了让少年安心,阿织拍了拍胸口,微微倾身,斩钉截铁的语气里包含着满满的真诚:放心吧,我保证在房间里寸步不离。 阿织觉得自己别的不行,看个箱子还是可以的,除非这个箱子长了腿可以跑,否则肯定能照看的好好的。 在灶门炭治郎回来之前,阿织是不会让别人靠近这个箱子的。 灶门炭治郎伸向箱带的手微微一顿,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清亮的嗓音中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不是行李。 少女微微仰着头,细软的发丝从耳后垂下,十足温驯无害的样子,对他的回答产生了疑惑,却没有问,而是做出了倾听的动作。 阿织小姐的性格真的和她的外表一样柔软,这种柔软能够让人忍不住把自己内心的话一一道出。 灶门炭治郎听到自己又接着说了一句:是祢豆子,是妹妹。 作者有话说: ----------------------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5章 阿织呆滞了一下,确认自己刚才没有耳鸣以及自己的脑子没有出问题后,她陷入了沉思:妹妹? 是她理解的那个妹妹吗? 阿织极为震撼地身体晃动了一下,她勉强单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形,有些承受不住了大起大浮的情绪冲击。 这件事听起来确实很难让人接受,灶门炭治郎在说出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迎着阿织不可思议的目光,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妹妹。 阿织瞪大眼睛,满肚子疑惑,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提高声线:怎么能把妹妹放到箱子里?憋坏了怎么办? 她一边手足无措,一边又在告知灶门炭治郎他这种行为的危险性。 那木箱做工很好,每一块都切割得很好,似乎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整体看起来都颇为紧凑,表面还涂了一层漆皮,是装东西的好箱子,却不适合放人。 这是连阿织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炭治郎,你清醒一点啊! 漂亮的少女眼睛瞪得溜圆,秀气的眉头紧锁,轻柔的嗓音因为急迫变得稍微高亢了点,满脸不可思议,看上去好严肃的样子。 似乎是因为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才没有抓住他晃晃脑袋里的水。 是看了让人忍不住莞尔一笑的感觉,灶门炭治郎唇间上扬了些,但很快又垮了下去。 怎么办,要不要说,阿织小姐是个和富冈先生和锖兔先生一样的好人。 阿织小姐所表现出来的焦急的背后隐藏着的是满满的关切,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灶门炭治郎根本没有办法用虚假的语言去搪塞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把所有的实情都说出来。 因为我外出卖炭,家人们遭受了袭击然后祢豆子变成了鬼 短短的几句话,灶门炭治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在小木屋里发现了家人的尸体,重新体味到了那种绝望到崩溃的情感。 但好在,现在有别的东西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前进,他接着将如何遇到富冈义勇以及自己带着弥豆子加入了鬼杀队的也一并告知。 祢豆子虽然是鬼,但是她不吃人。 尽管这么说了,但灶门炭治郎结束的时候还是眉头紧皱,用力地闭上了眼睛,表现得像是要接受什么审判一样。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变成鬼的弥豆子的,从柱合会议开始炭治郎就已经能够深切体会到这个事实了。 但灶门炭治郎清楚地知道这种情况也怪不了别人,人之常情罢了。 他有点不敢想如果阿织小姐露出害怕厌恶的表情的话,他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灶门炭治郎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和任何人产生矛盾,哪怕只是一点点,他更不想让富冈先生在意的人失望。 信息量很大,需要花时间来消化。 阿织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直接揭开了埋藏在少年心底深处的伤疤,整个人懊恼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出来了。 其他的亲人都遇害了,只有妹妹活了下来却变成了鬼,阿织光是听着都痛苦得不得了,她觉得这种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她一定会发疯。 尽管凝结在灶门炭治郎眼眶中的泪水最终没有落下来,但阿织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罪恶,是那种以后每回想起来一次都会骂自己我真该死的罪恶。 愧疚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该是重点的鬼没有引起她的丝毫注意。 阿织都有些后悔多嘴了,她双手合拢,急忙开始道歉:对不起啊,炭治郎,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起啊 情况好像完全颠倒了过来,从最开始的炭治郎向阿织道歉,转变为阿织向炭治郎疯狂道歉。 000:感觉像是在看一场表演。 有这么一种情况,当别人表现得比你更为慌张的时候,自己就不会这么慌张了,这叫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阿织如今的表现就完美地践行了这种情况。 灶门炭治郎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他呆滞地坐在原地,眨了眨豆豆眼,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纠结毫无意义。 他脸色呆滞地重复了重点,甚至还加重了语气:阿织小姐,我是说,祢豆子现在是鬼。 少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表现得像是一个面对着被封好的礼物却不敢打开,生怕希望落空的孩子那样既期待又恐慌地询问:您不害怕吗? 阿织差点都要眼泪汪汪了,她小心翼翼地确认了灶门炭治郎似乎真的没有被她的态度刺痛,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 炭治郎的妹妹,祢豆子,是鬼? 是她想象中的那种鬼吗,那种满嘴獠牙凶恶地要吃人的鬼? 头好痛,是脑子要长出来了吗? 啊,不对,他都说了祢豆子不吃人,而且义勇和锖兔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既然如此 难道鬼不用呼吸吗? 这么小的箱子能装的下多大的鬼? 不吃人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阿织疯狂头脑风暴,她茫然的时候,就像是一只纯良的不谙世事的小动物,只是纵使她有满腹的疑惑,也因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而不敢问出口了。 我不害怕的。她拍了拍灶门炭治郎的肩膀,索性放弃了思考,回答了他的疑问,虽然有点神奇,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 对于祢豆子是鬼却不吃人这件事,阿织接受良好,毕竟她身上也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地方,她身上还绑定了一个000呢。 不吃人的鬼就是好鬼! 而且,如果是义勇和锖兔的话,是不会有错的。 对于眼前的小少年,阿织是有天然的好感的,严格算下来,炭治郎应该是义勇和锖兔的同门师弟。 阿织总是毫不掩饰地在别人面 前表现出了她对富冈义勇和锖兔的信任,这种在某些时候格外珍贵的情感被她能够很轻易地交付出来。 她也把这种信任交付给了第一次见面的灶门炭治郎,虽然是在信任富冈义勇和锖兔的基础上。 审判结束,重获新生。 灶门炭治郎咬着唇,双手按在膝盖上,鞠了个躬,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滴落在地板上:非常感谢您。 少年如释重负一样,就好像刚才的他是站在悬崖的边缘,只要稍有一些不利的风,就能把他吹下去了。 第17章 蓦地,除了失去亲人的伤痛之外,阿织突然感知到了肩负在灶门炭治郎肩膀上那无形却又沉重无比的枷锁。 对这样的情绪她意外地很敏感。 这个少年应当一直以来内心都是充满着不安和迷茫的,对于妹妹变成鬼的不安,以及对于前路未卜、不知道命运将会如何发展的迷茫。 阿织是体味过这种滋味的,无助,彷徨和害怕,这种浸没到了骨髓里的消极情绪是怎么都没有办法完美地隐藏起来的,它需要时间来慢慢地一点点消解。 和最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一样,即便阿织有000的帮助,她也还是在融入这里时吃了不少苦,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在照镜子。 隔的不远,阿织慢吞吞地支撑起了身体,身形微微前倾,顺着自己的心意摸了摸少年蓬松的额发,和她自己截然不同的手感,有点刺硬,却不十分扎手。 就如同灶门炭治郎外在表现出来的那样。 别哭啊,炭治郎。阿织向来是很乐观的,因为知道愁眉苦脸也解决不了问题,她努力想用单薄的话语起一点作用,不要想这么多,祢豆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希望。 阿织莫名就有这样的感觉。 少女抽出手帕轻柔擦了擦他面颊上的眼泪,眸光明亮,像是倒映了满天的星河:你们两个互相陪伴,以后肯定会变好的。 在她简单的头脑里面,虽然弥豆子变成了鬼,但她显然还保持着人的理智,炭治郎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面对无边的伤痛。 阿织有心想让气氛变得没有那么的沉重,却意外地说出了很真诚的话:我、义勇、锖兔,我们都相信你们。 可能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即便有人相信,诸如富冈先生、锖兔先生、善逸和伊之助,他们也只会用行动来代替言语,就算是言语,也是隐晦的。 从来都没有人如此直白地对灶门炭治郎说出这样的话,如此肯定地说出这种有希望、未来会变好的话,其实就连他自己对此也抱着不确定的态度。 这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鼓舞。 好温暖。 灶门炭治郎不由自主地呢喃,他如同置身于温暖的浪潮中,整个人飘忽忽的,胸腔也焕发出奇异的鼓动。 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少女白净的侧脸在修长的脖颈间打下阴影,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眉眼间一片柔和,连头发丝都被晕染出暖色。 从始至终,灶门炭治郎没有从阿织身上嗅到害怕、恐惧或者是怀疑的气味,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有的只是柔软的、淡淡的芳香。 离得更近了些,灶门炭治郎终于知道了他最开始嗅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什么了。 是紫藤花的香气,轻盈地敷在少女的周围,稍微动作就微微浮动开。 好温暖,让人忍不住就卸去了所有负担,短暂地沉溺在这无边的平和当中。 阿织虎摸炭治郎的头发,内心满满的成就感:【我也是一个合格的前辈了,看来我比较适合做思想工作。】 000:【是你先提到人家伤心事的吧?】 【哼!】阿织偷偷翻了个白眼,她觉得000很可恶,但又下意识地依赖它,【有一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等炭治郎离开的时候我要问一下。】 作者有话说: ----------------------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6章 炭治郎最终没有把弥豆子留下,仅存的兄妹羁绊让他们两人很难再分开了。 因为事先不知道隐藏的内情,才提出了帮忙看箱子的阿织表示很理解。 听说少年还有同伴在京极屋和荻本屋,荻本屋阿织并不怎么熟悉,但京极屋可是有最有名的蕨姬,她所熟知的大多都是一些和人的情报。 这些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炭治郎阿织叫住了少年,她抿了抿唇,剔透的眼珠停留在了灶门炭治郎的耳边,问出了一直以来比较在意的一件事,你的耳饰是? 阿织也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个耳饰,这个耳饰似乎拥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阿织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无法忽视它。 那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极为陌生的、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悸动。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又或者是想从少年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她还是开口问了。 耳饰? 完全没有预料到阿织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灶门炭治郎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捕捉到了少女面颊上并没有刻意隐藏的期冀。 少女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这个耳饰,踮起脚尖,不由自主地探出手来,灶门炭治郎微微俯身,但是那雪白的指尖还没有碰到就受惊了一样缩了回去。 灶门炭治郎愣了一下,没有坚持,他站直了身体,摸了摸颊侧的日轮耳饰,面上是明朗的笑容。 是爸爸给的,听他说是祖先代代相传留下来的。 少年没有必要也没有动机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况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给出的是一个标准答案,很奇怪,在听完了之后,阿织的内心却隐隐有一种淡淡的遗憾弥漫开来,就好像她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些。 可是如果不是这些,那最符合她的预期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这样啊。 阿织不明白,她的声音一瞬间轻得像细沙,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在了空气中,呆怔了一小会才再次回过神来。 这个答案没有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阿织内心那种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随着这个话题的结束消失不见,并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太多痕迹。 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让她脑子里涌现了许多奇怪的想法,阿织重新扬起笑容,她又撸了撸少年的额发,圆润的眸子里融化了蜜糖。 最后还是没忍住,踮起脚尖在少年的面颊上捏了一下,低声十分认真地嘱托道:炭治郎,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一定要毫不犹豫地跑! 阿织不觉得在没有胜算,冲上去就会牺牲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逃跑是一件错误的事情,相反,她认为这是极为正确的做法。 在阿织这里,逃跑不可耻,就像是她,不跑的话只会拖后腿,而炭治郎的话,大概会因为正直的性格而谴责自己。 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少女眸光温柔,唇齿间吐露出的是满满的关怀,姿态亲昵的举动让灶门炭治郎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家人。 饶是灶门炭治郎再怎么稳重也有些沉溺在其中了,他红着脸大脑无法思考,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应声之后才反应过来阿织说的是什么意思。 灶门炭治郎猛地睁大了眼睛,脑海中瞬间划过无数想法。 首先是阿织小姐说的怎么和别人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其次是善逸应该会很喜欢阿织小姐吧。 ◇◇◇◇◇◇ 灶门炭治郎去往须磨房间了,没再过多的停留,是鬼杀队一贯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风格了。 自他走后室内就重新归于平静了,阿织睡意完全消散,她抱膝坐在地板上,慢吞吞地用指尖抚摸地毯边,脑子里忍不住想着鬼的事情。 如果不见了的女子全被鬼抓走了的话,花街每个屋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位游女失踪,这么算下来,应该也有百十人了。 她依稀记得吃的人越多,代表鬼的实力越强大,这无疑是一个坏得不行的消息。 阿织有些心烦意乱,她气愤地咬了一口点心,解恨似的嚼着:【好可恶的鬼啊!】 【你刚才,为什么要问那个问 题?】 像是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000有些迫不及待,但它又强行把这种情绪压抑了起来,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的急迫。 阿织轻轻啊了一声,浓密的睫羽扑朔了一下,表情茫然地询问:【什么?】 她已经把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就是那个耳饰。】那个背后隐藏了很多隐蔽之事的日轮耳饰。 000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可天知道,它刚才听到阿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精神体都嗡了一下,品味到了鲜少有过的忐忑不安。 阿织停顿了一下,尽管是间隔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但她已经完全体会不到当时的感受了,根本说不清楚原因。 她咬着指尖,眸中流露出一点恍惚:【不知道欸,可能是那个日轮耳饰很好看吧。】 000:【】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000仔细确认又确认,发现阿织真的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不再抓住不放,凝重的态度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阿织磨磨蹭蹭,她想着下次炭治郎来找她的时候自己可以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但直接找000问让她内心有种作弊一样的心虚感。 第18章 她已经在时任屋呆了这么久,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阿织也不指望自己突然就能发现什么线索,还是得靠000啊。 她觍着脸,态度很是诚恳:【鬼、鬼在哪里呀?】 老实说,000并没有回答阿织这种问题的义务。 【不在时任屋。】000看着阿织,对她这近乎试探的行为没有像往常那样怼回去,反而安抚道,【最近被抓走的人都会没事的。】 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000知道阿织的本质就是一个小笨蛋,为了协助她完成任务,它已经算得上是大开方便之门。 诚然,阿织比它以往带过的任何一个宿主都更听话,倘若是在一些低危世界,恐怕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结束任务,而且还会拿到一个最高评分。 也是阿织运气不好,第一次就遇到了一个等级最高的危险世界,000已经尽力将她保护得很好了。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如果计划按照预料中发展,不出意外的话,所有的一切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回想起几年前阿织最初进入这个世界时的惊心动魄,000还有点心有余悸。 毫不夸张地说,修养了这么长时间,它当时所消耗掉的能量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000真心觉着等到任务完成之后,系统中心应该给它发一个最佳系统奖,才对得起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它又接着说了一句,语气很是严肃,【最近乖一点,不要惹事。】 阿织刚刚稍微放心了些,又遭遇到了000的指控,她对000的说的话很不赞同,皱了皱鼻尖,小声辩解道:【我哪有,我躲着还来不及呢。】 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她向来很乖,不凑什么热闹的。 不过,阿织觉得有点奇怪。 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不解,很是真诚地问道:【你今天有点子奇怪哦,怎么这么好说话。】 阿织都有些不习惯了。 000:【!】被吓到了! 作者有话说: ---------------------- [可怜][可怜][可怜] 第17章 烈日当空,产屋敷宅邸的庭院静得能听到落花的声音。 百年古松的阴影斜切过白砂地,竹筒规律地敲击着水面,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碎裂成虹,廊下垂挂下来的藤花随风摇晃。 空气里药香与花香交织在一起,拉门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几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几乎没什么动静,快得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不算十分正式的柱合会议,因为只有几个执行完任务并且还离得近的柱赶了回来,除了到场的人数之外,会议的主题与以往也截然不同。 进入到室内时,伊黑小芭内才知晓今天参会的人员具体有哪些,没有看到甘露寺蜜璃,却看到了富冈义勇,他按捺不住地冷嗤了一声。 富冈义勇和锖兔已经提前等待在那里了,但他们其实也没有早到多少时间,足以看出这次会议召开得十分仓促。 伊黑小芭内向来看不顺眼富冈义勇,但他对锖兔却很和善。应该说,鬼杀队所有的柱都很难对水柱锖兔冷脸相对。 他脸色难看地转身坐到了另外一边。 回来时没怎么修整,所以几个人都显得风尘仆仆的,但是精神状态都很不错,身上也没有受伤。 现在的他们,除非是遇到了上弦,轻易不会负伤。 寂静的和室内,等到召集的人员全部到齐后,病弱的青年跪坐在光影交界处,苍白手指轻抚茶盏,没等大家行礼就直奔主题。 产屋敷耀哉正襟危坐,面颊不像往常那样惨白,相反隐隐可以观察到一些血色,侍候的孩子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众人中间。 这里面装着一副不久前『隐』刚刚送到产屋敷宅的画,一副让产屋敷耀哉准备为之大动干戈的画。 这是一副战国时期的画。 画卷微微泛黄,不难看出其年代的久远,但除却年代的印记,画卷整体未见有明显的损坏,由此可见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保存得这么好。 画上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位美人。 随着画卷徐徐展开,泛黄的画纸上,女子的面容也逐渐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正因为看得格外清楚,所以室内因画上人的容颜而静止了一秒。 她穿着浅色的和服,肩上披着一条暗红色的羽织,乌黑如墨的发上只戴了一只简约的木簪,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 未施粉黛却难掩其精致的面容,静静地跪坐在花丛旁,笑得眉目如画。 落下的一笔一划都诉说着温情,人物也描摹得栩栩如生,不难看出作者在创作时对画中女子是拥有着怎样深厚的爱慕情感。 很美丽的人,第一次看到的人无不这么想。 若只把这当作是一副美人图,除了惊艳并感叹于百年前竟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子,恐怕做不了他想。 最多,再把画卷当成一件上千年的古董,继续好好保存下去以增加更多的价值,自有喜好收藏美人图的富商愿意为此出高价。 但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似乎都和他们鬼杀队没有半分关系,也根本没有必要为这么一幅画浪费大家的时间。 出于对主公的信任与尊重,伊黑小芭内没有出声,他耐心等待着黑发主公接下来的解释。 事实上,这副画最初确实是被当作一件珍贵的古董奉送给鬼杀队的人的。 因感激于被从恶鬼口中救下的救命之恩,富豪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古董画卷献出,并在离开前告知这副画上隐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有关消灭恶鬼的秘密。 这副画是富商祖上传下来的,历经了许多代,没有哪一任的家主去认真地探寻过画的秘密,甚至都把它当作是上一辈的玩笑话。 富商以前也不把这个秘密放在心上,世人有时喜好使一些小手段,用嘘头把画炒出更大的价钱,这个玩笑一样的秘密也不外如是。 直到他真正遇到了食人恶鬼,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但这本不必惊扰到产屋敷的家主的,世上和神鬼之事挂钩的有这么多,多数是凭空杜撰的。 充其量不过是一副可以与金钱等值的画罢了,况且那个虚无缥缈的秘密连真假都无从得知。 这件事连让主公知道的可能性都没有,救人的鬼杀队成员自然不肯收下这个谢礼。 只是这位富豪实在是一个太懂得感激的人了,双方推拒之中,画卷脱手落到了地面上,好在运气比较好没有什么损坏,只是顺着力完完整整地摊开了。 于是那个尘封许久的名字见了天日。 在收拾的过程中,那位鬼杀队剑士不经意间看见了这个名字,也比较巧合的是,他在鬼杀队的等级并不低,他知晓有关这个名字的许多故事。 如同命运的指引一般,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卷轴的尾部,赫然落着一个名字,一个值得把这副画送到产屋敷宅让主公大人亲自定夺的名字。 这 才是今天会议真正的主题。 苍白的手指落在卷纸上,产屋敷耀哉正要接着将最后的部分展开,就察觉到了身边剑士与众不同的反应。 和从始至终都疑惑着的其他人不同,富冈义勇和锖兔无疑是这间和室内受到冲击最大的两个。 一直以来都不曾松懈的呼吸法都乱了几秒,富冈义勇和锖兔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是那画上人无比熟悉的面容。 那画上人明明就是他们不久前才在时任屋见过面的阿织。 以往,倘若分配的任务在吉原附近,并且在除完鬼还不着急前往下一个地方时候,富冈义勇和锖兔会利用鎹鸦传递给阿织短暂见面的消息。 自加入鬼杀队以后富冈义勇和锖兔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大多都在这期间产生,可以说每次在去往的路上他们的心情都是极为轻松的。 而阿织大多会高兴地坐在桌子前,桌面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因为她经常会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和他们分享。 但她偶尔也会比较安静,不是那么开心地等待着,每次还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惹得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往往并不很复杂,甚至称得上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诸如加班了、偷懒被老板娘骂了、买不到合心意的点心之类的。 这类问题都很好解决,日常生活中她最大的烦恼也不过这些了。 每每这时,富冈义勇推开虚掩着的门,又或者是锖兔从窗外翻身进入室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女喜笑颜开或者是有些闷闷不乐地等待着的样子。 她微垂着眼眸,弯弯的柳叶眉下那浓密的睫羽在脸上打下细细密密的阴影,柔顺的下颚弧线,冷白的肤色与乌黑的发更衬得人好看几分。 因为需要和记忆中的少女做比对,所以两人才清楚地认识到了,原来之前已经司空见惯的画面竟被如此深刻地刻印在脑子里,等到需要的时候根本不用费什么劲就浮现了出来。 第19章 时任屋并不十分明亮的昏暗灯光下,阿织浅笑的模样与那泛黄画卷中的女子几乎重叠在一起。 太像了。 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倘若不是已经知道这是一副几百年前的画,富冈义勇和锖兔都怀疑是有人比对着现在的阿织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从未料想到的事情让他们有些许的失态。 这样的表现引起了产屋敷耀哉的注意,自然也引起了伊黑小芭内的不满,他乌黑的瞳眸注视着有些震惊的富冈义勇,冷着声音道:富冈是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伊黑小芭内对富冈义勇的讨厌深入骨髓,他拖长嗓音阴阳怪气,不放过任何一个挑刺的机会的。 黑发剑士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看了伊黑小芭内一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然后又看向了端坐着的锖兔。 小芭内!产屋敷耀哉发声制止,然后探究性面朝着富冈义勇和锖兔,眉眼间依旧是温润的神色,却也带着些疑惑,义勇和锖兔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天光被浮云遮掩了起来,室内骤然变得暗沉了起来,穿堂风缓缓吹过,年轻主公的话音在微风中刚落,便有声音紧接着响起。 主公大人。 肉发剑士恭敬地微微阖首,落在画卷上的目光泛起圈圈的涟漪,似乎是被触及到了心底柔软的地方,冲淡了周身的强硬气息。 锖兔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道出,他自然是不会隐瞒的,但内心的浓郁的不解仍然让他停顿了一下:阿织与画上女子十分相像。 他的眼眸又安静地划过画卷,为了表示出相像的程度,沉声对年轻主公说道,几乎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 [撒花][撒花][撒花] 第18章 阿织对于别人来说,又是一个颇为陌生的名字,除了富冈义勇和锖兔外,产屋敷耀哉应该算是在场唯一一个见过阿织的人。 当年发生在藤袭山试炼的事情太过于离奇,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少女凭空出现在了危险重重的试炼地,还十分戏剧性地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听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去怀疑这其中是不是隐藏了什么阴谋。 从很久之前,鬼杀队就一直是极其隐蔽地行动着的,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他们一生当中可能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常人要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藤袭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者更直截了当一点,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必须要把来龙去脉的查清楚。 再加之锖兔在那一期中的表现十分卓尔不群,他几乎除掉了山上所有的鬼,产屋敷耀哉私下里就同时接见了他们。 鬼杀队的医生仔细检查了阿织的身体,确认了她的失忆不是由于头部受到过撞击造成的,然而她的茫然也不是装出来的。 身量娇小的少女没什么安全感地环抱着自己,脸蛋有些苍白,就像是一只小奶猫想拼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一点点的细微动静都能吓得她炸起毛。 但即便是被吓到了,也不会对人呲牙咧嘴,还是十分努力地在配合着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一切安排。 和她最初留给人的完全无害的印象完全一致,少女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乖巧,检查身体时让她低头就低头,让她伸手就伸手,一点都不带反抗的。 也不怎么开口说话,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别人,队医也是许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听话的病人了,乖得让人忍不住偷偷塞几颗糖果来奖励她。 在确认完阿织真正无害后,有关她的事情本该到此为止了。 再后来,阿织自己申请潜伏在花街,产屋敷耀哉作为潜伏人员背后之人,因为一些先辈们理不清的错杂关系,和老板娘做了一些约定。 严格说起来,这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没想到事件的主人公在今天才掀起了惊涛骇浪。 产屋敷耀哉当时的眼睛还没有受到疾病的侵袭,他是真正见过阿织的面容的。 过了这么多年,一般人经历了这么短暂的一面,恐怕模糊记得名字已经称得上是很不错了,更别提还能想起人的脸。 但良好的记忆力还是让他直接就对应上了阿织的脸,即便年龄上存在一些差异,产屋敷耀哉还是能够口述出来一些细微的面部特征与画上的人对应起来。 特征完全符合! 虽然不是没有世界上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面容相似的可能性,但是这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所以相比于她们完全没有关系,更有可能的是,阿织就是画中人的后代,这也是产屋敷耀哉目前最想听到的好消息。 只是因为疾病的原因,产屋敷耀哉目前是双目失明的状态,才没有在见到这副画后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巧合。 巧妙的是,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云去雾,让事情朝着越来越清晰的方向发展着。 是这位姑娘啊。 产屋敷耀哉感慨着,他微微仰起头,空荡荡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很多意味深长的东西。 事实上,他的激动几乎压抑不住,向来的沉稳被打破,在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后,他拿着画卷的手指也忍不住在颤抖。 这极其少有的场景让在场的三位柱还是满头雾水,他们不明白自己所信服的主公缘何如此激动,也不知道这样的事究竟代表着什么。 主公大人? 稍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产屋敷耀哉清楚在场的其他人都很不解,却也没有用话语解释是时候揭晓这次会议的谜题了。 画卷完全被打开了,末尾处画家的署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却也打破了所有人的冷静,甚至是第一眼看到时就有人惊呼出来。 继国缘一!!! 伊黑小芭内不可置信,身体不自觉地朝前探了探,想要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上面清清楚楚撰写着的确实是继国缘一没有错,这个深深刻在无数猎鬼人心中、拥有着传奇色彩的人物,竟以这种方式又重新出现在了世人的眼前。 继、国、缘、一! 富冈义勇和锖兔的瞳孔也猛地一缩,如此意想不到的剧烈冲击让他们大脑罕见得空白了一瞬,暂时没有办法思考。 这可是继国缘一啊! 这四个字本身就带着无法估计的分量,应当没有知晓他的故事的猎鬼人在看到这个名字食还能够保持冷静。 平静的眼眸中泛起波澜,越来越多的疑问积累在了胸口,他们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却仍旧极为耐心地等待着解答。 年轻主公的指尖轻轻划过画卷的边缘,不疾不徐地接着往下说:据那位收藏家所说,这幅画中藏着一个消灭鬼的秘密,与这位有关的话,我不认为这个秘密是空穴来风的。 继国缘一本身就是一个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传奇人物,在他的光辉笼罩下,这副画卷当中原先隐藏着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秘密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产屋敷耀哉面庞上的浅浅微笑逐渐收拢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间愈发清晰的威严。 我的孩子们,我想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召集你们来此了。 义勇,锖兔,我需要你们尽快将阿织小姐带回。产屋敷耀哉神色认真,无神的眼睛精准得落在两人的方向,她很有可能是画中人的后代,也许所有的秘密都能够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即便她没有以前的记忆,即便希望很渺茫,也都要去试一试。 刹那间,室内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清清楚楚地听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敞开的画卷上,炙热且专注。 消灭恶鬼的秘密! 这怎能不让所有鬼杀队的人振奋,怎能不让世世代代用生命猎鬼的人激动? 产屋敷耀哉虚虚望着空中,明明应该什么都看不见,却仿佛触碰到了虚无缥缈的未来,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温和却不软弱的声线在室内响起,相反,一字一句所展现出的浓重情绪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坚定。 从大千世界中寻找一副不知名的画的线索,或者是从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不知道是否早已经断绝了传承的人的后代,这根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然而转机出现了,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降临在了这次会议中。 几年前,一位浑身谜团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藤袭山,在此之前似乎只是一个未知的巧合,如今看来这更像是神明慷慨给予的馈赠。 解锁秘密的契机已经到来,答案就隐藏在伸手可得的地方。 腰间佩刀的剑士们坐姿笔直,他们言简意赅,神色却专注得可怕,短促的话语在空荡荡的和室中散开。 第20章 遵命! 作者有话说: ---------------------- [狗头][狗头][狗头] 第19章 鎹鸦传来急信,告知阿织要紧急撤离,消息来的很突然。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有说,就像是突然之间做的决定,这只传消息的鎹鸦一路上估计都没怎么停歇,飞到的时候整只鸦都蔫了。 阿织收到信的时候生怕它一张口魂就飞了,喂了它很多水和食物才缓了过来。 阿织点了点鎹鸦毛茸茸的头,内心笼罩着一层迷云,再怎么迟钝也体会到和往常不一样的意味了。 【好突然哦。】 完全没有什么征兆啊。 比起还很茫然的阿织,000对此表示了高度的赞同:【消息开得刚刚好。】 虽然很迷惑,但离开的这个决定与000近来的催促不谋而合,等到富冈义勇来到游廓,她就可以跟随着他以被赎身的名义离开。 阿织也挺高兴的,如果义勇过来帮忙的话,那花街里鬼就算再厉害,应该很快就能够解决了,炭治郎他们也就没这么危险了。 嗯,这样一想,接下来的都是好事。 阿织总是习惯于把事情想的很简单,她的心情也随之轻快了一些。 估计他能在天亮之前赶到,阿织事先没有想到会这么着急,不过好在她在时任屋的东西严格来说并不多,不需要太长时间收拾。 她整理出了一个小包裹,余下的东西留在这里让老板娘送给别人就好,重要的是和这里的朋友道别。 说是道别,其实也只是简单地告诉鲤夏她要离开的事。 而今晚有鲤夏姐姐出门迎客,外面热闹极了,围观的人有很多,阿织决定等鲤夏结束后就去告知她自己离开的消息。 想到这里就有些不好意思,上一次讨论到这个话题时她还惊讶于鲤夏姐姐即将离去,没想到到了现在她竟然是最先离开时任屋的。 000突然开口:【你出去等她吧。】 【嗯?】少女怔了一下,随即手中的动作都停止了,不是很能够理解000的建议,【为什么啊?】 为了不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注意,她向来不出去的。 000的语气很平稳,但是内容却是真真正正的让人害怕的恐怖故事:【在吉原藏着的鬼喜欢抓单独在房间的人】 阿织顿时打了个颤,觉得屋子里阴嗖嗖的。 男客都聚集在花魁游行的道路两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吉原的夜晚,是永不熄灭的琉璃灯和美轮美奂的浮世绘。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和清酒气,让人产生奢靡的倦怠感。 看着人山人海的盛况,阿织两眼发直,因为震惊语调有些发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愧是鲤夏姐姐!】 这也太多人了吧! 她目送着熙攘的人群流动,枕着手臂趴在栏杆上,轻轻晃动着扇子,纤细的腕子上挂着的珊瑚珠,随着手臂的动作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要离开这看了几年的风景,阿织心中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短暂地在蝶屋停留过一小段时间,之后就来到了吉原。 按照规定,游女是不能自由出门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阿织对外面已经很陌生了,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吉原的时任屋。 阿织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眼底流露出一丝自己察觉不到的不安,又接着问:【也不知道外面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000敏锐地觉察到了这点情绪。 000是知道阿织有多么的难适应环境的,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胆战心惊地睡不好觉,人都憔悴了不少。 就像是一株被移栽到了新环境的植物,总要经历适应新的土壤、温度和湿度的过程,这个过程既艰难又漫长。 而它自己本身因为各种原因耗费了无数能量,长期处于休眠的状态,基本上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后还是锖兔发现了她的状态不是很好。 如今即将从时任屋离开去往一个新环境,她估计也要不安好久。 000还是比较习惯于少女的眼眸中洋溢着明亮纯粹的色彩,她比较适合那种简单的快乐模样:【离开后你可以出去看一看,外面发展得很好。】 乐观点想,也算是沉浸式体验不同时代的风土人情了。 虽然这里有鬼。 阿织懒懒地托着下巴,有些提不起精神:【好哦。】 ◇◇◇◇◇◇ 阿织只知晓自己是要尽快撤离,原因不明,以后的具体安排尚不可知,不过有系统发布的任务在,她必不可能距离富冈义勇太远。 不过总归是脱离了花街,自由了许多,她还没有逛过外面的街市,以后应当有机会去看一看了。 她百无聊赖地随意看着,目光无意间扫过街角,注意到了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那是个身形笔直的男人,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西装,独自行走着,即便此刻是在夜间,他也戴着精致的西帽,大半张脸掩在阴影下看不清楚。 阿织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 毕竟很少有人会在花街西装革履穿得如此正式,大多都是穿着休闲的服饰吃喝玩乐,不仅如此,这人还在深夜里戴着一顶帽子。 虽然街道两旁的花楼都有灯光,但毕竟也不是很明亮,反倒因为其昏黄的光线,让人觉得到处都是梦幻的。 所以这样真的不会看不太清楚吗? 阿织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她还 叫了000:【你看看那个人。】 只还没等到000的回应,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注视那般,远处的那个男人,猛得抬起了头,帽沿下的那双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位置。 月彦,不,应当是伪装成月彦的鬼舞辻无惨,在外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感知到了。 有些是不经意间的短暂划过,这种虽让他觉得厌烦但不需要怎么在意,但倘若那注视多停留了一会儿,鬼舞辻无惨就要去弄清楚引起这种停留的缘由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缘由,只要稍微让他觉得厌烦,又或者是刚刚赶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只需要吩咐附近的鬼替他处理掉这个人就行了。 将一切微弱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能够在人类社会将自己完美隐藏起来的手段。 鬼舞辻无惨又想起那天在街道上遇到的戴着日轮耳饰、对他无礼却至今没有被杀死的少年,按捺不住的狂怒直接就席卷了他的心头。 他也没有刻意压抑这怒意,驻足微微抬起头,冰冷的眼眸直直地看向那个胆敢这么无礼的人类。 阿织被吓了一跳。 任谁在盯着别人看然后被抓包后都会被吓到,她掩饰性地飞快挪开了视线,轻抬绘扇遮住了半张脸颊。 然而这短暂的间隙足够鬼舞辻无惨看到阿织的面容了。 鬼舞辻无惨睁大了眼睛,那张英俊却过分苍白的脸上,骤然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心头骤然涌现出极度的惊愕,面容变得惊疑不定,表现得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了他想象之外的样子。 一个因为时间太长而变得有些陌生,但是再见到就格外熟悉的面容瞬间出现在了眼前,那一刻,尘封了几百年的记忆涌现了出来。 那是一段对鬼舞辻无惨而言并不是十分美好的回忆。 双生子在他的计谋下分崩离析,一个身处光明,一个走向黑暗,成为了不死不休的仇敌;他给如同蝼蚁般的人类女子喂下鬼血,让她成为催化剂,本该稳操胜券 可是,那女子竟凭空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筹谋都被毁了,这直接导致了一系列灾难性后果。 暴怒的继国缘一如同疯了般追杀他,变成鬼的黑死牟竟挣脱了血液束缚脱离了掌控,在冰冷的怒喝声中,泛着寒光和血气的刀影扑面而来 鬼舞辻无惨脑海中飞速地掠过了许多纷杂的画面,那深深烙印在了他骨髓里的面孔再一次浮现。 那一刻,几百年前他身上那些被日轮刀切割出来的、还未恢复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鬼舞辻无惨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就像是疾病突发的狂躁病人那样。 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 阿织挪开了视线后,却也能够感知到那投射过来越发阴冷的目光,恍若锁定了猎物那般,让她觉得身体发寒。 她又控制不住地看了回去,仅仅是一眼,就阿织的心坠入了谷底。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啊,阴暗、恶毒、恐怖,如同隐藏在角落里时时刻刻准备咬人一口的毒蛇。 明明身处在热闹的游街当中,周围也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阿织却没多少安全感似的握紧了手,后背的衣物也渐渐被冷汗打湿,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第21章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仿佛被周围的人来人往的世界隔绝开,被拖拽到了弥漫着惊悚和恐怖的黑暗当中。 ◇◇◇◇◇◇ 无论怎么看,那双眼睛都是茫然懵懂的,虽然现在很害怕,但明显能看出来不认识他,鬼舞辻无惨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也对,那个女人恐怕已经死了几百年,这只是一个样貌相似的人。 和以往的情况一样,阿织让鬼舞辻无惨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素来残忍只凭心情行事的无惨,本应该直接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也确实这么想了。 然而当他准备下令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单单就这样杀了她有点可惜,毕竟,这个人和那个女人真的长得十足的像。 也许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鬼舞辻无惨眯起了眼睛,苍白冷酷的面容上流露出见到有趣事物的新奇,还带着越来越浓烈的狂热,红色的瞳眸几乎要滴出血来。 阿织想尖叫,但她的喉咙好像被钳制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呆呆地和那个恐怖的人对视着,头脑没有办法思考,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掐着掌心,留下深刻的月牙形掐痕,却浑然不觉。 阿织惶恐不安到手脚发麻,极致的恐惧之下,她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几乎带着些哭腔向最信任的000求助:【我害怕。】 000:我也挺害怕的。 虽然结束了休眠,但它还处于能量不足状态,为了节省能量就缩小了监测的范围,以至于没有发现鬼舞辻无惨竟然离这么近了。 在看到鬼舞辻无惨的那一刻,000的核心程序就经历了一场海啸般的冲击,它的处理器险些无法正常运行,所以 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在这里? 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认识阿织? 作者有话说: ---------------------- [狗头][狗头][狗头] 第20章 000试图冷静下来,它不得不抱有侥幸心理地出声去打断完全沉浸在慌乱中无法自拔的少女:【阿织,别慌,装作不认识他。】 如果只是一个脸相似的人,最多会让鬼舞辻无惨觉得不适,但倘若他发现阿织就是当初那个人的话,可就不妙了 因此,重点是要让无惨觉得阿织是个陌生人。 极致的焦虑之下让它没有发现自己话语中明显的漏洞。 空白的大脑挤入了一些内容,阿织被动地去思考000的话,却不能够理解。 什么叫装作不认识? 她本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啊。 直到胸腔和肺部传来轻微的刺痛,阿织才发觉自己已经忘记了呼吸,她嘴巴开合了两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过度的紧张让她的指尖都有些发麻,阿织没留意,手中的绘扇因为拿不稳而不小心滑落,坠落到地面时发出一声脆响。 动静不大,却也足够吸引了旁边路过的人的注意力。 阿织都要被自己蠢哭了,她欲哭无泪地扶着栏杆望着掉在楼下的绘扇,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这样刚刚好。】 000以为这是阿织自己想出来的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一时竟然觉得有点诡异地欣慰。 路过的有一位男士,他呆怔地看着二楼容貌漂亮的游女,半晌红着脸弯腰将绘扇捡了起来,表现出很高兴的模样。 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在了她那里,但就算是把这些都汇集成一束,都没有刚才鬼舞辻无惨的那样让她如堕冰窟。 阿织的脑袋突然疼了一下,就像是被重物击打了一样,这种疼痛是来源于内部的。 她皱着眉头神色痛苦地揉了揉额角,脑子里零零碎碎地闪过几个画面,但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漂亮的游女垂眸望向楼下,微微低头露出一截柔软的脖颈,紧咬着的唇瓣有些泛白,颇有些苦恼的模样。 鬼舞辻无惨瞳孔的颜色愈发低沉,他凝望着阿织的身影,心情突然变得好了一些。 他勾了下唇角,就像是找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那样,那笑容并不让人觉得温暖,相反充斥着无法想象的恶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将她的模样刻进脑子里一样。 然后转身进入了一条黝黑的小巷。 扇子不知被谁给捡走了。 那个恐怖的人站过地方很快就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走过,除了阿织,无人注意到刚才短暂的一分钟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咬了咬唇,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抬手将帷幔拨下,整个人就被隐藏在了薄纱后 ,只留下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看不太清楚。 人渐渐地远去,他所带来的影响却无法随着他的背影消散。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压迫感?而且是充满恶意和血腥气的压迫感。 000:【他应该已经走远了。】 阿织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扶着栏杆艰难地起身,只站起了一瞬又坐了下来。 半晌,语气可怜道:【我腿麻了。】 000:【】 算了,小废物下雨天知道回家就行了。 阿织没在那里停留很长时间,等到心跳渐渐平息了下来,一直到000小声提醒她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她才面色苍白地拖着绵软的腿往房间走。 ******** 【刚刚那个是鬼吗?】 一直等到进了自己的房间,阿织才找寻到一丝丝的胆量,她小幅度地环望着四周,咬着唇,原本红润的脸蛋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发白。 即便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仍然有点瑟缩,感觉背后有一双阴恻恻的眼在盯着她。 其实不用问,阿织内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但万一呢,万一只是个气势惊人的普通人呢?虽然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被一只恶鬼盯上,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消息了。 况且如果是一只实力强大的恶鬼的话,意味着阿织会很危险,与此同时,靠近她的人也会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如果因此而牵扯到其他人的话,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阿织脑子被乱七八糟的可怕东西塞满了,声音都变得哆哆嗦嗦:【是十二鬼月吗?】 少女的眼圈泛着红,似乎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只是那血色全无的脸蛋和直到现在还在瑟瑟发抖的身体充分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阿织也知道鬼的分级的,她从义勇和锖兔那里听说过,但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就像她只简单地知道柱是鬼杀队最厉害的那样,十二鬼月是鬼中最厉害的。 但她忽略了十二鬼月之上还有鬼的始祖,非常天真地把这只让她恐怖无比的鬼归类到了她认为的最可怕的范畴里。 000都不忍心把事实告诉她,鬼舞辻无惨可比十二鬼月可怕多了。 今天发生的事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如果再不进行干预,000预料到将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因此,它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甚至直接喊了阿织的名字,机械的电子音因为语速过快增添了许多不真实感。 【阿织,你接下来要尽快离开时任屋,不,赶紧离开吉原,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 倘若今天没有遇到鬼舞辻无惨,就算再耽搁一些时间也没什么大碍,毕竟隐藏在这里的上弦六很快就会被消灭。 之前000多方催促只是想让阿织有一种做任务的紧迫感,它所积累的能量已经能够辅助阿织完成任务目标的愿望。 是的,即便富冈义勇还没有回答阿织,但000早已经知道了答案,甚至就连阿织也是隐隐约约知道的。 000只是在等一个契机,等自己恢复好,阿织脱离吉原,去往一个地方,然后一举完成任务的契机。 然而,谁能来告诉它,为什么它已经竭尽全力地把任务的困难模式调到了简单模式,现在还是出了问题。 000恨不得原地表演个螺旋式炸裂,还是忍住了,它接着往下说:【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你越早离开越好,不要再等不,来不及了。】 000的话注定说不完了,天花板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不能够让人忽视的那种,像是怪物盘踞起来,然后接连不断地包裹住了整个房间。 从现在开始不,从遇到鬼舞辻无惨开始,时任屋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困住阿织的牢笼,既不能进也不能出。 阿织已经没有机会逃出吉原了。 它说的不明不白极了,每一句都似乎潜藏着许多不详的深意,阿织本就很轻易就会被吓到,现在更是慌得不行了。 她害怕地看了上方一眼,已经不能够把头顶的动静当成是老鼠了,自骗一样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第22章 少女十分惶然,语气可怜极了,湿润的眼睛里包着眼泪,唇瓣颤抖着,不安顿时达到了顶峰,【你、你别吓我。】 糟糕的事情已然发生,再不可置信也没什么用了,000没有再隐瞒事情的严重性,选择直接开始发疯。 【没吓你,鬼来了:)】 作者有话说: ---------------------- 000:可以等会再哭。 谢谢投雷、灌溉和评论的宝宝,啵啵~ 第21章 如果有人此刻往阿织的房间里看的话,应该会被里面骇人的场景给吓到。 房间里是天罗地网。 阿织终于知道了游廓里为什么有这么多游女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她也知道了藏身于花街的鬼的样子。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间,无数花纹艳丽的绸带从屋顶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占据了室内的所有空间,连灯光都被切割开成了斑驳的样子。 和000所说的完全符合,鬼真的来了。 啊! 阿织短促地叫了一声,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绸带就绑起了她的四肢,嘴巴也被堵住,让她连呼救的功夫都没有。 少女白着小脸,被从床铺上拉起身体时还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似的,漂亮的眼睛呆怔地望着虚空,然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 结实的绸带紧压着柔软的肌肤,以一种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挣脱的方式缠绕着,被圈住地方的皮肉微微凹陷了进去。 阿织没怎么锻炼过,一身皮肉都软塌塌的,光是触碰到就会柔软得陷下去,更别提这只鬼对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怜悯之心。 那绸带有自己的意识,柔软的躯体晃动着,生着一张红色的大嘴,晃动着身躯凑近了些,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大人如此关注? 弱小又可怜的人类少女连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蹙着眉露出难耐的神情,只要绸带鬼稍微收拢一下缠绕的力道,就能将她浑身的骨头捏的粉碎。 她仔细地打量着阿织的脸,皱眉下了个结论:除了脸之外,其他一无是处! 也不知道无惨大人为什么派她看着这个没用胆小的人,而且临走前还吩咐了一句不要伤了她,惹了无惨大人不高兴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吃了都不为过。 她恶狠狠地用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剜着少女,想要发现知晓她身上有什么样的特别之处值得无惨大人如此对待。 难道因为她是稀血? 不对,无惨大人这么强大根本不需要像她们一样再靠吃人来提升实力,而且这样的话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绸带鬼的表现在阿织看来俨然是在思考从她身体哪一块下口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孤身一人见鬼,果不其然如同000预料中的那样哭了起来。 【怎么办?】阿织口不能言,只能默默流眼泪,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她颤抖着声音很是绝望,【鬼来找我了,我现在要被吃掉了。】 阿织之前还担心炭治郎收集情报时会遇到危险,没想到先一步倒霉的是她。 乐观一点地想,至少她现在不用担心别人了 阿织:【呜呜呜。】 完全乐观不起来啊。 000:【】 严格来说其实是它的问题,如果它没有劝阿织出去,就不会在外面遇到鬼舞辻无惨,然后引起他的注意,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场面了。 但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绸带鬼选择找阿织的麻烦,她语气恐怖,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心情的糟糕,如果你再动,我就切断你的脚。 没有脚,在地上爬来爬去,应该也很好玩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段绸带点了点阿织的小腿,像是在寻找下手的最佳角度。 阿织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上被激起一片小疙瘩,被紧紧锁住的唇中只能溢出模糊的呜咽声。 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却似乎感受到了那张大嘴口中的血腥气扑到了脸上,忍不住想往后退。 少女身上裹缚着无数绸带,像是在受难一样,额头上冷汗遍布,那漂亮脸蛋上的安逸终于完全被恐慌所取代了,绸带鬼被愉悦到了。 一定会流很多血吧,你们人类失血太多,会死的吧。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稍微用语言恐吓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你的血在地上画一张图,应该也很好看吧。 没有什么温度的绸带在皮肤上的感觉冰凉而滑腻,就像是被什么冷血软体动物爬行过一样,让人控制不住地毛骨悚然。 绸带鬼每说一句话,阿织的身体就十分配合地打一个颤,在鬼一句一句的描述下,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凄惨的样子了。 她瞪大泪眼连忙很怂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很乖不会动的。 晶莹的泪水顺着少女的面颊滑落,然后打湿了捆在唇上的绸带,她像是动物幼崽见到了天敌那样恐惧,纤细的身子不停颤抖。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恐怖情况。 阿织抽噎,话都说不好了,【000,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下一个宿主帮你完成任务吧!】 这只鬼太恐怖了,她真的命不久矣了。 000:倒也不必如此。 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正经系统,可没有更换宿主这种说法。】 000久违地感受到了头痛欲裂,所有事情都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但它可以肯定的是,少女目前最担忧的状况不会发生。 阿织现在应当不会被上弦六吃掉。 然而,000最担忧的状况可能会发生! 这个世界遇到的变数太多了,严重阻碍任务的完成,000觉得有必要把相关的问题整理到一起发给系统中心,让系统中心裁定是否让阿织继续做任务。 所以鬼舞辻无惨不应该被吓得好好地藏起来吗?到底为什么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花街啊! 阿织在心中抹了一把泪,她无法体味到000的真实感受,还傻乎乎地担忧着,【那、怎么办?】 如果系统不能更换宿主的话,那岂不是要和她一起进入到鬼的肚子里,为她这么没用的宿主搭上性命,也太可怜了吧。 害怕被转移走了一些,阿织从为自己害怕转移到了开始为000的悲惨命运担忧。 000声音浅淡:【祈祷吧。】 祈祷援兵能够及时赶到,在鬼舞辻无惨达到他充满恶意的目的前赶到,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赶到。 那样,所有的事情还能重新回到正轨。 ******** 这只鬼好像很喜欢自己哭的样子,阿织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只绸带鬼一直在说一些恶毒得不行的语言,有时候还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只要阿织抖一下又或者是哭得更厉害了,她就表现得很兴奋。 阿织要被气死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也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临死前还要受到这般羞辱。 【她好像很讨厌我。】阿织都委屈死了,但她不敢跟鬼讲道理,只能和000发发自己的牢骚,【我都没见过她。】 000有点无奈:【你跟鬼讲理?】 阿织反驳:【可是真的很可怕。】 她哭的都有些麻木了,泪水干涸在了脸颊上,稍微动一下面部表情就有些刺痛,刚才真心实意的哭耗费了她许多心神。 不过诡异的是这只鬼目前看起来只是禁锢了她的行动,却没有用餐的意思,莫非上一餐有些消化不良? 她有些蔫哒哒的,像是缺了水的植物,有气无力地问:【她为什么还不吃我呀?】 这么多年她在时任屋一直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养得细皮嫩肉的,结果便宜了鬼,这么想着,阿织的鼻尖又酸楚了起来。 000随口回答:【可能还不饿吧!】 阿织哽了哽:【好吧。】 在一系列的冲击中她竟然奇迹般冷静了下来,比起自己一个人身处在未知的恐惧中一直胡思乱想,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显得没有那么糟糕了。 毕竟最坏也不过是被吃掉,如果不是被束缚住了,阿织都想安详地双手平放在腹部,躺在床铺上等死了。 砰砰砰 一阵规律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露着担忧:阿织小姐? 是炭治郎,不是炭子,他用的是女声。 阿织掀起眼皮,震惊地望了过去,只她刚刚动作,绸带鬼便察觉到了动静,极具威胁性地收紧了绸带,让她痛得皱紧了眉头。 阿织小姐,你在里面吗? 没有得到回应,外面等待了片刻,又呼喊了一句,一副不打开门誓不罢休的样子。 第23章 哪里来的蠢人!得不到回应就应当离开,这个人是个笨蛋吗? 堕姬本体在京极屋,她一心两用控制着绸带鬼,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京极屋里地位极高的她根本不能够理解敲门人的坚持。 如果有人敢在她门外这么做,她一定会给这个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无惨大人只吩咐了要看着这个女人,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却没有说,不过想来也不会太久。 堕姬在这段时间自然要隐藏着自己,不能太大张旗鼓地行事,不能引起怀疑,否则引起柱的注意,把人给救走了就得不偿失了。 绸带鬼俯下身和懵然的少女对视,语气森然,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 我竟然有写悬疑的潜力(感动.jpg) 感谢支持的大家,话不多说,挨个啵啵~ 第22章 灶门炭治郎又一次闻到了那深深刻在他血液骨髓里、造就了他所有苦难的恶心气息。 鬼、舞、辻、无、惨! 他短暂地出现在了花街,又很快地消失了,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去往了何处。 尖锐的疼痛从心脏出开始蔓延到全身,灶门炭治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地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鬼舞辻无惨的出现已经能够让这一次的事件上升到前所未有的严峻程度,这根本不是他一个低级队员能独自处理的问题了。 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他第一时间联络了大家,把这件事告知了宇髓先生、善逸和伊之助,然后宇髓先生一脸严肃地告诉他先原地待命,他会让鎹鸦去请求支援。 因鬼舞辻无惨的气息实在太过强盛,他一出现,整条花街上都是他的味道,竟掩盖了另一只鬼出现的气味。 等到灶门炭治郎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种让他异常难受的气息已经盘踞在了整个时任屋。 这气息太浓郁了,让人分辨不清楚哪一处是最有可能藏着鬼的地方也有可能哪一处都有鬼。 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懊恼自己的大意了。 灶门炭治郎跟从了自己的心,他先去敲了阿织小姐的门确认她的安全。 虽然目前疑云重重,不知道鬼到底有什么阴谋,但保护普通人的生命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 灶门炭治郎敲了敲门,等待在门口,眉眼间夹杂着几分焦急:阿织小姐,没事吧? 她这个点应当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的。 门外熟悉的关切声音让阿织听了有一瞬间差点又掉下了眼泪,她努力地忍了忍。 束在嘴上的绸带终于抽开了,乍一解开束缚,阿织咳了几声,被绸带裹挟到的皮肤生疼,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地方很快就会变得发红发紫。 好在大多都隐藏在和服之下,被遮挡了起来,叫人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血液不循环导致的麻痹,少女脚刚沾地的时候都有些站不稳,她跪坐在地上缓了一会,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绸带鬼悬在头顶,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浑身上下浸透了杀气和胁迫:不老实的话,就直接把外面的人切成碎片。 这只鬼绝对没有在跟她开玩笑,她也绝对能够说到做到。 阿织清晰且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 恐怖的事实。 她点着头低声应了一声,腿脚还有些发软,脸颊有点刺痛,慢吞吞地朝着门口挪动。 000:【阿织,抓住机会。】 抓住机会向外面的人求救,即便不能立刻消灭恶鬼,但只要能够拖延时间转移堕姬的注意力,阿织就有机会从囚笼中脱身。 鬼舞辻无惨为什么只让手下来看管阿织却没有采取其他行动的原因000大致能猜到,这是它最不想看到的。 阿织难得一下子就理解了000的提示。 身边有虎视眈眈的恶鬼,阿织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明显的言行举止来,她只能仗着恶鬼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用言语去暗示。 阿织呼吸都放得很轻,她害怕少年先说出一些不可为外人道也的话来,惹得这只坏脾气的鬼当场大杀特杀,就决定先开口为强。 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少女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慢慢地打开门。 和上次分别时截然不同的心境。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少女的头顶有无数绸带翻涌着,带边泛着锋利的寒光,让人丝毫不怀疑其有切碎人的威力。 只要阿织表现得稍稍不合她心意,门口的少年当场就会被当场拉到房间里,切割成血腥的碎块。 少年面上带着简单的妆,头顶还扎着让人忍俊不禁的小辫子,他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拿,但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来他的关心。 炭子酱,今天不用打扫了。阿织尽量表现得很自然了,她艰难地稳着声线中的颤抖,如同往常那般拍了拍灶门炭治郎的额头,你先去别处吧。 须臾,她不自在地补了一句,要注意身体,有忙不过来的可以请教前辈。 粉白的指尖扶在门框上,不是要把人邀请进来的姿态,她简短地单方面结束了对话,甚至都没有给灶门炭治郎反应的机会,就关上了门。 真是个丑八怪! 绸带鬼厌憎极了,她觉得刚才看了那个丑陋的女孩简直伤了自己的眼睛,门被关上后就立刻暴露出了本性。 阿织关上门,她差点顺着房门瘫坐在地上,心脏砰砰砰剧烈地跳个不停。 忽略掉内心的害怕后,她被刚才自己的一系列操作给惊艳到了,阿织觉得自己有做卧底的潜质了。 她苦中作乐,给自己点了个赞:【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000: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只鬼比较笨才没有看出来? 对于鬼刚才的话阿织不敢明显反驳,只好不着痕迹地瞪了绸带鬼一眼,【可恶,炭治郎明明这么可爱!!】 阿织吸了吸鼻子,十分乖巧地将自己团成了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些,让这只绸带鬼忽略她。 希望援军快快到来,否则她如果在时任屋被吃了的话,得给炭治郎留下多么大的阴影啊! 想想就很可怜。 灶门炭治郎晕乎乎地站在门前,右手还停留在打招呼的动作。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只是没有让打扫房间而已,有些脾气不好的游女有时候甚至连门都不开,让陪童滚。 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阿织说的话恰好保持在让鬼察觉不到异样的范围之内,但 不对! 阿织小姐应该会十分热情地拉着他进入房中,再拆开一盒好吃的点心,她绝对不会说几句话打发让他走。 还有称呼,称呼也不对! 阿织小姐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刚才旁边没什么人在,她应当是温柔地呼唤着炭治郎,而不是叫炭子这个名字。 而且她好像是哭过了,薄薄的眼皮有些红肿,脸颊似乎也有些泛红,表情也没有之前活泼了,反而是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僵硬就像是有什么顾虑一样。 不得不说,仅凭一次见面,灶门炭治郎就已经摸清楚了阿织的性格特点,她真的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中。 灶门炭治郎僵直着身体,整个人浸没在了阴影里,胸腔中充斥着沉重的气体,他像是一座木偶那样缓慢地转身,甚至不敢在门口多停留一会儿。 不是害怕里面的鬼,也不是害怕自己失去生命,而是担心因为他的缘故,让屋子里挟持阿织小姐的那只鬼恼羞成怒对人质造成伤害。 对,灶门炭治郎明白了阿织偷偷传递给他的消息除了鬼舞辻无惨之外,吉原里藏着的那只鬼现在在阿织的房间里。 不能冲动,阿织小姐已经暗示了他不能独自一人,贸然行动的话,他们两个人可能都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灶门炭治郎深吸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 我知道你们都很急,但你们先别急_(:3」∠)_ 第23章 近来发生了一些或多或少和阿织有关系的事件,这个以往只有几个人知晓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富冈义勇和锖兔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那天短暂的探望结束,他们从时任屋离开后,先是找到了违背承诺的老板娘强调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各自去往下一个地方执行任务。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结束任务的富冈义勇和锖兔,先后回去复命,然后就撞到了要去吉原执行任务的音柱宇髓天元和三位小少年。 因为这只鬼藏匿的功夫很厉害,比起让少年们没头没脑地去搜集消息,在时任屋的阿织无疑能够提供一些更为便利的帮助。 第24章 情感上应当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尽量远离这些,毕竟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然而理智上没有人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恶鬼隐藏得很深,也很谨慎,至少富冈义勇和锖兔在此之前往返过吉原这么多回从未察觉到过鬼的存在。 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人遇难,而且有音柱宇髓天元在,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 富冈义勇和锖兔压抑住了自己的担心,告知了灶门炭治郎可以去找时任屋的阿织问询,而因为人手紧张,必不可能为了这么个任务出动这么多的柱。 没想到在时间间隔如此之短的情况下,富冈义勇和锖兔又一次遇到了和阿织有关的事,而且这一次的主角还是她。 阿织似乎和战国时期的继国缘一有关系,这位呼吸法的创始人,也是鬼杀队的最强者。 主公大人给了这个猜测,他对富冈义勇和锖兔下达了把阿织从时任屋带回的命令。 阿织是一种很柔弱的生物,富冈义勇和锖兔早已就这个认识达成了共识。 当面通过藤袭山的最终告别后,留给他们修整的时间并不多,除了去探望鳞泷先生外,少女的去留也成了一个问题。 也不是没有帮她寻找过家人,然而结果就是没有听说过哪家丢失过小姐的。 之所以这样寻找,是因为初见时阿织的穿着是真的很考究,那衣服的款式和纹路根本不是普通家庭用的起的,且布料也是老牌家族的常用的。 总之,无处可去的阿织就这么留在了蝶屋,平日里她都表现得很低调。 不过应当是失去了记忆对陌生的世界充满了不信任,再加上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义勇,出于雏鸟情节,她的潜意识里更加关注他一些。 她总是十分小心翼翼地隐在众人的身后,也不怎么上前来,她身形小小的,倘若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忽略掉了。 锖兔真正地和阿织深入对话是因为一次偶然,那时他刚刚结束任务归来,就听说了富冈义勇重伤的消息。 听相熟的『隐』说,是他运气不好,在行动过程中刚好遇到两只鬼在争夺地盘,结果这两只打的正起劲的鬼决定先干掉他。 饶是他们在同期队员的实力中数一数二,实则也只是鬼杀队最低级的队员而已,要同时对付两只鬼还是十分困难的。 富冈义勇在运气不好的同时又运气非常不错地等到了前辈的支援,回到蝶屋检查后发现他右手手臂骨折,还断了四根肋骨。 当时在场的医生都震惊到了,因为身受重伤的他一脸镇定,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锖 兔走到修养室的时候,黑发剑士应当是恰好刚刚服了药,这类治疗的药物中多多少少会配一些镇痛助眠的,他整个人都睡熟了。 锖兔没打算叫醒他,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就准备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他的耳边传来了一点轻轻的脚步声。 细细微微的,像是小猫咪踏着爪尖在试探着一样。 然而来人没有意识到的是,即便她已经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动静压到最小,她的脚步声在修习过呼吸法的人听起来也是非常明显的。 总之,在身处在室内不明内情的锖兔听来,这动静真的很让他产生怀疑,毕竟在这里没有谁会这么鬼鬼祟祟的。 他慢慢站起身体,目光犀利了起来。 门忽然被拉开了一些,隔了短暂的几秒,一个小脑袋慢吞吞地探了出来,像一只机警的小兔子。 只是这机警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只兔子内里是个傻的。 她未免也太迟钝了些,竟然没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锖兔都没有太走心地隐藏自己,只是换了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 是阿织,那个在藤袭山遇到的小姑娘,后来他和义勇各自分开执行任务后,就没怎么再正面遇到过了。 她很笨,根本没有做这种偷偷摸摸行为的潜质,有心隐瞒也没什么用,一下子就会被逮到。 小姑娘穿着洁白无瑕的裙子,是蝶屋统一着装的护士服,看起来是留在这里帮忙了,锖兔注意到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应当是萝卜鲑鱼。 淡淡的食物香气在室内散开。 她把托盘放在病床旁边的茶几上,沉默地站在一旁,娇小的身子在微微发着抖,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 锖兔本来没有想要吓她一跳的。 除了内部的看不见的骨头上的伤,富冈义勇的额头和四肢都缠着渗着血的绷带,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吓人的。 他以为阿织是被这样的惨状给吓到了,就想打断她的凝视,也就没有考虑到他突然的出现有多么吓人。 他没事的锖兔还没有把话说完。 阿织慌乱地转过身体,惊呼了一声后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快捂住了嘴巴。 仰头望他的样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崽一样,却没有什么攻击性,而是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神色茫然地站在那里。 良久,才极其迟钝地退后了几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那慌乱的模样让锖兔看了都有些后悔叫住她了,甚至怀疑倘若现在他的呼吸声太重都会惊扰到面前的少女。 他的行为简直就像是在恶作剧了。 难得的,锖兔因为自己的行为体会到了尴尬,他隐蔽地红了红耳尖,指着门外低声说道:我们去外面说。 出门后,少女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疑,她把手背到了身后,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怂怂地扁了扁嘴:我没有做坏事。 像只蔫了吧唧的小白菜。 我知道。锖兔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她靠近耳边的位置,那里弄脏了。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少女的脸上糊着一小块黑灰,是不经意间抹上去的,把指印都清晰地印在上面了。 想到那托盘上的萝卜鲑鱼,锖兔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阿织又很懵地摸了摸他指到的地方,雪白的指尖立刻就变黑了,才意识到自己顶着一张花猫脸从厨房走到了这里。 她的脸烧的通红,一边道谢一边擦拭着脸颊。 锖兔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给他? 只是送食物而已,不需要这么谨慎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传递的善意,少女眨了眨眼睛,卸下了防备。 她偏了偏脑袋,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以一种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可爱模样很小声地道:富冈先生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靠近他。 距离病床有一段距离了,更别提她离开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那边根本不可能听到什么声音。 锖兔更加疑惑了,怎么会? 小姑娘停顿了一下,然后认真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一条一条地开始跟他细数:上一次林下先生说他,还有一次伊藤小姐说 她说的都是经常往返蝶屋的『隐』的人,也是因此锖兔才了解到,原来义勇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得罪了这么多人。 也不能说是得罪,只能说让人不敢靠近,亏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打听到义勇的喜好。 锖兔弯着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没有这个意思。 从那以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渐渐密切了起来。 锖兔和富冈义勇不停地出任务,对比其他同期的队员,他们两个的等级升得不可谓不快,与此同时面临的危险也更多。 在阿织离开之前,他们外出时能得到她提前准备的餐食和护身符,受伤回到蝶屋修养时,会被眼泪汪汪地看着服药,然后教训他们要注意安全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社会是瞬息万变的,食人恶鬼就隐藏在这里,再效仿以前的消息闭塞对鬼杀队的发展是个巨大的阻碍。 为了解决这类问题,需要有专门的人去各个地方负责情报工作。 阿织称不上是鬼杀队的成员,但她却在鬼杀队需要的时候站了出来,凭借她那漂亮的脸蛋,没有谁能比她再合适不过了。 是的,锖兔在那个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阿织的脸蛋生的很漂亮。 娇嫩的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还总是融着细碎的微光看着你。 在以往的相处中,他从来不会去给人打上什么样貌如何如何的标签,也没有去评判他人样貌的意识。 分别之前,锖兔看到阿织蜷起指尖摸了摸面颊,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我在那里的用处会更大一些吧。 第25章 在他们的记忆力简单纯粹、一向柔弱却有一些小坚强的阿织,竟可能掌握消灭鬼的最大线索,这是十分鲜明的反差。 没有多做停留,富冈义勇提前让鎹鸦出发,以便让阿织做好离开的准备,他的手指虚虚握着垂落下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富冈义勇将自己的疑惑问出:阿织她真的知道吗? 其实严格来说,富冈义勇和锖兔对于阿织的过往是没有什么了解的,毕竟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藤袭山上,那时她已经十几岁了。 她对于自己的过去也是一片空白,茫然得像是刚刚降落到这世间一样,整个人都是纯白无垢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也始终没有回想起之前的记忆,填补前十几年的空白。 锖兔看了他一眼,然后遥遥望向夜空,没有多少情绪:阿织若是能知道的话最好,若是不知道的话也无妨,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 是了,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说到底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目前谁都不能知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鬼杀队和鬼斗争了这么多年,不会因为解不开秘密这样的挫折而停滞不前,自然也不会放弃解开秘密的可能性。 不过,阿织能借此机会离开时任屋,以后会呆在更加安全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是一件好事。 ******** 路程蜿蜒曲折,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月色暗淡,黑沉的云层翻涌,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更大的风暴。 富冈义勇和锖兔穿上了蓑衣,这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们的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想了太多的缘故,锖兔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那是宇髓的鎹鸦吧? 富冈义勇看着上空,漆黑的乌鸦在夜间其实是很难发现踪迹的,然而这只鎹鸦浑身被雨水浸湿飞得很低,他才一眼看到了宇髓天元的标记。 像是见到了救星那样,鎹鸦小炮|弹一样俯冲到锖兔怀里,一边激动地叫着,一边露出藏在腿上的信件。 冷风呜咽,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映照下来的树影像是鬼魅一样,肉发剑士面容模糊,声音 压得很低,是个坏消息。 藏在吉原的鬼可能是一只上弦,而且鬼舞辻无惨出现在了吉原。 作者有话说: ---------------------- buff叠满了属于是,想了想还是得铺垫一下,下章一定!!!! 第24章 自把消息传递给炭治郎后,阿织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花,只要这只鬼一直没那么饿:) 兴许是发现再怎么逗弄,猎物也不如最开始反应强烈的那么好玩了,绸带鬼冷嗤了一声,失去了恐吓阿织的兴趣。 她没再把少女再五花大绑起来,只在腰上和嘴巴上裹了一圈,防止她走动或者是呼救,然后闭目养神一样等待着。 阿织又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算是鬼放松了警惕她也逃脱不了。 阿织:【可恶啊!】 还是那句话,废物的自尊就不是自尊了吗? 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从某一时刻开始,绸带鬼像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气息变得混乱起来。 而且原本在房间里监视着她的不知数目的绸带,在接二连三地飘出窗外后,只余下了两条。 她被分散了注意力,阿织很难不把这联想到炭治郎身上去,他们一定已经想出办法了。 仗着鬼没功夫注意她,刚才还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仔一样的阿织,不想看到眼前让她生气的鬼,都敢背过身对着墙壁了。 000感觉趁着这个间隙可以处理一下事情:【等一下我要回系统中心一趟。】 阿织听到心都颤了一下,急忙开口:【怎么了?】 000:【我之前向系统中心提交了一个报告,现在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需要去那里查看一下结果。】 因为提交的不是普通的报告,牵扯甚广,需要它当面去才有查看的权限,不过系统读取海量信息本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耗费的不过是往返的时间。 【要去很久吗?】阿织像一颗长在角落里被晒蔫了的植物,她表情苦闷地咬了咬嘴唇,试图挽留,【不能以后再去吗?】 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太可怕了。 【报告很重要。】000能理解阿织的心情,但还是很认真地解释了一下,熟练地安抚着少女的情绪,【安心,不会很久的。】 阿织蜷了蜷手指,语气留恋,【好吧,快点回来,我会努力坚持到你回来的。】 怎么越说越可怜了。 000立刻保证:【我们有完善的《宿主保护法》,你遇到危险时我会被强制遣返回来的。】 000再一次强调了它们是正经系统。 没有000和她聊天所导致的结果就是,阿织快要睡着了。 她本就是疏于锻炼的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大程度地耗费了许多的精力和体力,阿织的思维变得缓慢又沉重。 刚才一些绸带离开的时候,为了防止有人再敲门就把灯泡切坏了,所以室内的环境其实很昏暗,再加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 各种因素组合在一起,营造出了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环境,尽管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好时间,阿织还是不小心松弛了紧张的情绪。 少女跪坐在地面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没有被绸带堵住的上半张脸写满了疲惫,浓密的睫羽覆盖着双眼。 咔擦! 一声非常干脆的裂帛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直以来在少女面前耀武扬威的绸带鬼就断裂成了数截,宛若垃圾一样的碎片从空中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比起听到这个代表着希望的天籁之声,阿织身体上的感受其实来得更为直观。 无论是腰部还是嘴上的绸带,它们所施加的力道,都足以让人类觉得呼吸不畅,尽管在绸带鬼看来这力道已经很小了。 阿织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她双手撑在地板上,扭头看了过去,虚弱的嗓音中含着期冀:你来了。 也正是因为转过了头,阿织才意识到了面前将她解救出来的人很陌生,而且陌生的可怕。 来人高大的身躯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看不清楚脸,只依稀能辨别冷硬的轮廓,腰配长刀,挺拔的身姿让人能够联想到巍峨的高山。 但山石嶙峋诡怪,令人神魂俱颤,不敢靠近。 救她的人就这么极具存在感地伫立在那里,没来由的,即将得救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的惴惴不安。 是其他过来支援的人吗? 是其他的柱吧! 阿织只能这么想,但潜意识里里却疯狂叫嚣着危险,她对面前这个逆着月光的高大背影充满了畏惧。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阿织内心里却被恐慌所包裹,一种从未有过的直觉告诉她要赶紧逃! 谢谢你救了 阿织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抖动的嗓音,葱白的指尖紧紧贴着胸口,像是这样能够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一样,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地不自觉得往后缩。 最后,她还是忽略不了内心的惧意,颤抖着声音,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你是谁? 这样的反问对于一个救了自己的人来说太失礼了,但是阿织不确定自己面前的是不是人。 和阿织一样感觉到强烈压迫感的还有被切碎了的绸带鬼,她也像是见到了天敌那般瑟瑟发抖。 事实上,不只是绸带鬼直面了来自上弦一的威慑,连不在此处、与绸带鬼本是一体的堕姬也深刻地感知到了。 她终于明白了无惨大人没什么会下达这般不符合常理的吩咐了,她要等待的竟然是这位极少出现在众鬼面前,却丝毫不能忽略他强大存在感的上弦一『黑死牟』。 上弦之间的会集,是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的,再加上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无惨大人和黑死牟阁下之间似乎存在一些龃龉。 堕姬也只是这么听说过,她不清楚为什么黑死牟要去惹怒给予了他血的无惨大人,而无惨大人也没有处置他。 但毋庸置疑的是,黑死牟大人是无惨大人之下最强的鬼。 他隐藏自己的气息不主动出现时,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然他一旦现身,就再也没有能够忽略掉他。 但此时,不知道是不是绸带鬼的错觉,她觉得现在的黑死牟很不对劲,他似乎是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稳重。 那周身汹涌澎湃的气息里潜藏着一只猛兽,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束缚撕咬着跑出来。 第26章 就是这不稳的气息泄露,让人觉得周围的温度像是降了十几度一样。 和还尚且对未来悲惨命运一无所知的阿织不同,绸带鬼一点都不想继续呆在这个让人窒息的房间里,她畏缩地出声:黑死牟大人? 怀着一丝诡异的同情之心,绸带鬼看到她话音刚落后,少女泄气一样地瘫坐在地上。 威严的上弦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路过窗边时,那张让阿织心脏骤停的面容也渐渐清晰地映在了她的眼里。 暗色的纹路自额角和下颚蔓延,鼻梁高挺,嘴唇微抿,下半张脸无可挑剔,但那没什么表情的上半张脸上却赫然有着六只冰冷且奇诡的眼睛。 上弦一黑死牟没有回头,他居高临下凝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少女,片刻后,发出不容拒绝的命令,离开! 低沉的声音轻描淡写地下达了命令,语气甚至没什么起伏,却有着足够使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振动起来的力量。 恍惚间,阿织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 作者有话说: ---------------------- 000:我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下 果然没写完_(:3」∠)_ 第25章 但她其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些冷冰冰的绸带,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一样,仿佛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的。 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说不清楚是没有人形的鬼更可怕一点,还是披着人类的外皮、仅仅从些微之处才能窥见异样的鬼更可怕一些。 他的穿着很干练,上身是紫色蛇纹与黑色斑块交织的和服,下身是黑色的马乘袴,配着长刀,单看这些,俨然一副剑士的打扮如果不是那六只眼睛。 眼前的是鬼,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阿织连欺骗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而且那金黄色的虹膜上清清楚楚地刻着的是上弦一。 这是上弦一『黑死牟』,阿织听到了绸带鬼刚才的称呼。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值得让一个上弦来杀呢? 自她有记忆以来,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鬼杀队的成员遇到过上弦,要知道鬼杀队的成员是天南海北地到处行动。 不,也不能说是没有遇到过上弦,有可能遇到过的都牺牲了,没有机会把消息传回来。 恐怖的联想让她的骨头都冷透了,阿织惶恐地捂住了嘴巴,宽大的袖子顺着小臂滑落,在室内白得像是一捧春日新雪。 她像是沉浸在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当中,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当然,她也宁愿是自己真的做了一个噩梦。 醒过来后,发现藏在吉原的鬼已经被消灭了,然后义勇带着她和老板娘告别,最多最多不过是有一些不舍和惆怅的消极情绪。 好残忍的现实,明明今天就是离开的日子 阿织不想承认的是,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想,和遇到绸带鬼不同的是,面前的上弦有一种让人生不起反抗之心的压倒性威势。 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自己,她只能怯懦地在心中不停地呼唤000,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点点让自己没有立刻崩溃大哭的微弱力量。 黑死牟走到了阿织跟前站定,就那么垂眸望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可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少女面色苍白,凄楚的眼睛中噙着泪,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而不可察觉,看着他的目光是惊惧的,鬓间浮着一层细汗,细软的碎发可怜巴巴地贴在皮肤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阿织因为挣扎而散落下来的头发,因为是坐着的原因,长长的发尾胡乱地还铺在了地上。 少女满心都是惊慌,无暇顾及其他,她拧着身体,胸口的衣领散开了些,修长柔顺的后脖颈露了出来。 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刚刚好能够看到那隐藏在肩胛骨靠上位置的一小颗红艳的朱砂痣,一颗不易察觉的、寻常情况下也根本看不到的红痣。 找到了,不会错的! 黑死牟于夜间独行时收到了鬼舞辻无惨的一个消息,一个让他几愈发狂的消息,于是他没有丝毫停留地朝着吉原赶来。 他当然能够感觉到鬼舞辻无惨这番行为隐藏下的微妙心思,但当无惨在花街上所看到的女子的记忆流入他的脑中时,藏在心底的一道声音也愈发清晰地响了起来。 找到了! 黑死牟的呼吸乱了,疯狂涌现出来的愤怒、嫉恨以及再怎么样也无法忽略的狂喜揉杂成了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让他牙关紧咬,表情微微扭曲。 阿织整个人都陷入在恶鬼所制造的阴影里,他太过高大了,站在那里就能遮天蔽日,锐利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这一秒,时间和空间都仿佛被按下了休止符无限拉长了。 刺痛灵魂一样的目光,里面沉淀着许多她看不懂也无法理解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阿织陡然从凝固了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血色从脸上消失殆尽,她终于崩溃似的向后蜷缩着,浑身发着抖,眼泪悄无声息地打湿了下巴尖。 明明她已经很乖了,在时任屋与她人和睦,也从不主动招惹麻烦,明明为什么麻烦还是会找上她? 乌黑的眼珠凝着一层水雾,视野一片模糊,无论恶鬼接下来要做什么她都退无可退,唇边忍不住发出泣音,阿织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献祭一样的姿势。 黑死牟探出手来,他的手也很大,不需要完全张开就能把少女的面颊罩住,他屈着指骨,摆出了要触碰的动作。 然而在堪堪接触到的时候又顿住了,就像是对待了一个苦苦寻觅了很长很长时间的珍宝,找到后又不敢轻易下手。 阿织。恶鬼先是艰涩地轻呼了一声,像是在说在自己听一样,然后目光又一寸一寸逡巡着少女的面颊,眸子越来越幽深,声音也落在了实处,阿织。 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传播开,清晰地在阿织的耳畔响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第二声的呼唤近乎感喟。 这只鬼好像认识她? 害怕的间隙中,阿织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 富冈义勇和锖兔到达吉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宇髓天元以及炭治郎他们几个和鬼缠斗的场景。 他们来的不算太晚,战斗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但战场中的几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 从炭治郎那里得知了大致情况,锖兔没有丝毫犹豫地加入了战场,他让富冈义勇去时任屋接阿织。 去往的过程中,富冈义勇远远地就看到了从阿织窗口飘出的绸带,他对这种情况感到疑惑。 越是靠近越能够觉察到逐渐加深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压力,与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同,这压力让人喘不过气。 富冈义勇潜意识里有了结论,阿织的房间里也出现了一个上弦,他发现了上弦,上弦自然也发现了他。 鼻间没有嗅到血腥气,阿织还没有受伤。 富冈义勇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鼓动着,当他落在窗前时,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几乎占据了室内全部的空间。 这个身影将阿织遮挡得很彻底,大部分都看不见,只露出了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腿,在昏暗的室内宛若凝聚了月华。 身体比头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富冈义勇猛地后退抵挡,铁制的刀身发出接触到什么坚硬事物的剧烈嗡鸣。 同一时刻,阿织这动静激得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救援真的到了。 阿织把恶鬼认识自己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她看向了黑发剑士的方向,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前倾向他并朝着富冈义勇伸出了手。 义勇,你来了 只她刚一动作,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掐着她的腰肢禁锢着将她从地面上捞起,小巧圆润的肩头撞在坚硬的胸膛上,带来一些轻微的痛感。 明明还隔着一层衣服,但腰间那铁钳一样圈着她的臂膀,以及二者没有丝毫空隙的姿势,都让阿织有一种直接陷入皮肉的错觉。 视野变化间,她被恶鬼揽入了怀中。 阿织睁大了眼睛,想大声呼救,但几乎是她张开口的那一刹那,想发出的所有声音就被一只手掌一并封锁住了。 也因此,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她想努力挣扎,然后所有的动作都像是闹着玩似的毫无作用。 与其把现在的画面描绘成凶猛捕食者与可怜猎物,也许更合适的形容是盘绕在高塔里的恶龙在牢牢守卫自己的珍宝。 可惜在场的人或鬼都没有心思思考这些。 第27章 太碍眼了。 无论是少女那发自心底的信任还是黑发剑士面容上浮现的凝重与担忧都让黑死牟觉得碍眼,碍眼至极! 黑死牟的脸隐没在黑暗中,额角上青筋明显,神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思绪一瞬间被拉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场景也与那时重合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黑死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他的呼吸粗重了一息,然后感知到了怀中贴在胸口的娇小身躯一边发着抖一边微弱挣扎。 阿织就如同映在池塘的一滩虚影,稍不注意就会被风吹散, 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黑死牟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 锖兔是近些年来水柱中最厉害也是最优秀的一位,实力在柱中排行也不低,他的加入使得战斗没有持续多久。 最后的绸带也融入了堕姬的体内,却没有给她既定的命运带来转机,伴随着恶鬼兄妹的头颅坠落在地,战斗结束。 消灭上弦六且没有折损人手并没有带给他们丝毫愉悦,相反,从某一刻开始他们就处在难以言喻的烦躁当中。 从富冈义勇去往的方向传来了无法忽视的气息,那种气息比之他们刚刚对抗的上弦六还要强烈。 像一座巍峨大山一样死死压在他们身上,让人从灵魂深处发出颤栗,这无疑又是一个上弦,百年难得遇到的上弦竟在此处出现了两个。 还有已经离开了的鬼舞辻无惨。 在拼命赶过去的途中,锖兔非常不符合他日常作风地在内心祈祷着,祈祷着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他注定不会如愿了。 有窗户的那面墙壁整体脱落,是从内部暴力破开的,阿织的房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狂烈的夜风和骤雨吹得室内乱糟糟的。 那只被阿织很珍惜地挂在腰间,几乎不怎么离身的紫藤花香囊像垃圾一样被随手丢弃在地上,孤零零地在风雨中翻了个滚。 黑发剑士低垂着头,下颚绷得很紧,周身翻涌着前所未有过的戾气,他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折断了的刀。 锖兔的呼吸有些急促,从舌根泛起难以言表的酸涩:义勇? 富冈义勇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飘渺,他的瞳孔剧烈颤动着,片刻,直愣愣地望着飞奔过来的众人。 她被带走了。 ----------------------- 作者有话说:黑死牟:我啪得一下就把人带走了,还把紫藤花香囊给丢了,很快的! 堕姬and妓夫太郎:没人为我们发声吗?他真的不管我们死活的! 不一定日更了,存稿一点都没有了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寒气像细针一样从四面八方钻到骨头缝里,阿织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不光是因为身体上的寒冷,还包括她如同处在冰天雪地当中的心。 以她的程度,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鬼做了什么,只听见一声如同炸雷一样的响动,霎那间天塌地陷,从她的房间到街道横出裂谷一样的缺口。 像是发生了剧烈地震那样。 尘土缭绕间,一直钳制在她的腰际始终不曾放开过的有力胳膊更加收拢了一下,然后带着她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离去。 阿织没有想到上弦一竟是如此的恐怖,恐怖到她这个外行人都能够看出来别人和他之间天差地别一样的的差距。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已经被带出去很远了,阿织还能隐隐听到后方传来的一声叫着她名字的厉喝。 是义勇的声音,看来他没有生命危险,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阿织说不清楚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遭受过的打击和变故比她前几年的加起来还要多,她的心情用绝望这个词来形容再准确不过了。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视野范围内从还有人际的亮光到现在的漆黑一片,她就这样被带到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 或许停下来的时候,她就要被吃掉了。 不知何时,恶鬼圈着她腰的手臂松开了,变成了握住她的手腕。 好冷啊。 没有任何隔阂地接触到的那一刹那,阿织被鬼掌心的温度给冰到了,分不清楚是不是比下着的雨更冷一些。 黑死牟行走在前方,阿织才有机会去仔细观察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用原始森林来形容也不为过,到处都是粗壮高大的树木,半人深的野草,环境幽暗静谧,只有雨水的穿林打叶声。 人迹罕至,腐烂的植物到处都是,却无端蜿蜒出一条可以行走的小路。 阿织被带走的很突然,她没来得及穿鞋,洁白的足袋在刚才行走的过程中也遗失了一只,另一只刚踩到地上,就被泥土弄得脏乱不堪。 地面被雨水浸得湿软,一脚踩下去能够陷进去半个脚掌,她被动地跟随着这只恶鬼走着,和服的下摆立刻被溅起的泥水浸湿。 恶鬼走的不算快,暗红色的发丝随着行走的动作在宽阔的脊背上不断晃动,尽管如此,巨大身高差所带来的差距也难以弥补。 阿织脚步不停,大口大口喘息着,她衣服完全被打湿了,湿冷包裹在皮肤上,鼻腔里呼吸到的都是潮湿腐朽的气息。 有好几次,她都将将要摔倒,但是又没有摔倒,踉踉跄跄地被带着继续往前走。 在少女又一次即将陷入水坑跌倒时,黑死牟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不是没有注意到阿织的状态,近在咫尺的距离让黑死牟能把身后少女所有的一切都感知的清清楚楚,包括她急促的吐息,微微发着抖的身体 漫长的几百年时间足以让一些炙热的情感印记变得浅淡,但也能够让内心含恨、不想忘记这段情感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加深,最后到疯魔的地步。 被背叛、被欺骗、被 黑死牟无数次在漆黑的深夜里品尝屈辱、憎恶和愤怒的滋味,他也曾无数次咬牙切齿地在月下挥刀,想斩断紧紧缠绕在他灵魂上的枷锁 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黑死牟看到少女差点跌倒在地,孱弱的双腿使不上力气一样,鼻间和眼睛通红,五官上混着泪水和雨水,很狼狈的模样。 她含着眼泪怯怯地朝上方望去,湿漉漉得像只掉进水里的可怜小猫。 他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刚刚还肆虐着的激荡怒火倏得消散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鬼停得很突然,而阿织无法应对突然的变化,她直挺挺地撞到了黑死牟的胸口,接触到铜墙铁壁的额角瞬间传来的刺痛感觉让她忍不住唔了一声。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不可避免地与黑死牟对上了视线。 被六只眼睛锁定依旧让人心生恐惧,非人的瞳眸微微聚着些光,但绝对不是像阿织平日那样的暖光,似乎因为敛眸注视着她的缘故,削弱了几分戾气。 但高挺的鼻梁下的嘴唇依旧平直。 相比较于明显的愤怒或者是憎恨,这种明知道对方情绪不太平静,却表现出的无悲无喜无疑让人心里更没有底。 阿织的呼吸又滞了一下,她手指细微地发着颤,仓皇地捉住自己的衣袖,眼眶中泪水还未曾干涸又涌出了一些。 同时,内心深处还萌生出一点点隐蔽的委屈。 她好像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做出一些蠢事,以前还有人给她兜着底,再不济还有000来安抚她并且给她出谋划策。 但这次遇到的问题太大了,她脑子里没有一点点独自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可以参考。 阿织又要逃避一往地闭上眼睛了,她的鼻腔酸疼,缩着胳膊,动也不动地站立在原地,就像是猛兽爪下被吓傻了的猎物。 然而情况却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恶鬼又掐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腿弯,视线晃动了一下,她被轻而易举地放在他右边的臂弯上,宛若一片没有什么分量的小羽毛一样。 身体骤然高了这么多,阿织吓坏了,她不想和鬼离得这么近,反射性地伸手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动。 等到膝盖靠在对方的胸口,屁股下面垫着恶鬼线条分明的坚硬小臂,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受惊似的哆嗦了一下,凝在睫毛上的眼泪坠落。 这个上弦似乎是嫌弃她走的太慢了,要带着她加速前进。 这么想着,但恶鬼下一刻的举动更让她不解了。 黑死牟紧接着抬高了左边的手臂,堪堪到阿织头顶的位置停了下来,宽大的袖子随着重力垂落,就将她整个人罩住了,外界的风雨也被彻底隔绝在了外面。 第28章 就在刚才,有一颗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就是这颗不起眼的泪珠威力巨大,连带着手背上那块皮肤似乎都被火灼烧了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少女的眼泪,好像从遇到他开始,就没有再停过。 长久未曾有过疼痛这种感觉的黑死牟被迫重温了这种已经变得很陌生的感受,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只是将手臂收拢得更紧了一些,加快了脚步。 恶鬼的举动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看似是制造一个困住少女的囚笼,但不如说是为阿织铸就一个临时的避难港。 但阿织很难朝向这个方向想,在她看来,她与黑死牟是天然对立的捕食者和食物的关系,谁会关心食物的感受呢? 尽管这只鬼在时任屋呼唤过她的名字,但那代表不了什么,不管黑死牟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阿织也只会觉着他在暗中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这个上弦应当是在遮住她的视线,避免她以后记住路线后逃跑。 阿织真心觉得真是太看得起她了,这个地方,就算给她一份地图,她都跑不出去。 她的脑子里飞快划过这样的想法,眼前是没有一点点亮光的浓黑,什么也看不清楚,等到柔软的布料蹭到自己的脸颊上,阿织才呆愣愣地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空下来的双手猛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她害怕闻到恐怖的血腥气。 阿织知道,越凶恶的鬼吃的人就越多,作为上弦一的黑死牟自然吃的人更多了,他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血,也许他的衣服的每一块布料都曾经被血液给浸湿过。 光是这么想着,阿织又把手捂紧了一些,可是再怎么捂她也还是需要呼吸的,等到脸逼得通红,指缝里难以控制地逐渐泄出来一丝丝缝隙。 空气一点一点渗进来,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她想象中的血腥味。 而且更加不符合预期的是,这个上弦身上除了没有让人难受的气味之外,反而还萦绕在一种淡淡的沉香。 像是经年累月熏上去的,并不难闻。 没有来得及细想,阿织的思绪就被打断了,没有她在身后当累赘,黑死牟的速度果然更快了,快到能听到耳边传来的簌簌风声。 似乎是在往高处走,阿织能感觉到悬浮在空中然后再落下的轻微的颠簸感。 尽管屁股下面坐着的胳膊没有因为行走的动作产生一丁点的摇晃,但双腿悬空没什么实感的阿织还是有种会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隐忧。 又是一小下细微的颠簸。 阿织觉得摔死这个死法挺让人难过的,她悄悄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死死地抓住了黑死牟胸口处的衣物,来让自己的身形更稳定一些。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举动让先前所表现出来的抗拒变得灰飞烟灭,还自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没有注意到黑死牟那一瞬间的短暂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僵硬。 保持着这么一种在任何人看来都绝对诡异的姿势,黑死牟带着阿织到达了目的地。 天快亮了。 ----------------------- 作者有话说:上弦一心理历程:我好恨→等会再恨 上一章好多人啊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这是一座用石头堆砌的屋子,外观上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地理位置离吉原不远不近,是很久很久之前的砍柴人留下来的,由于后代没有传承下来就荒废在了这里。 黑死牟某次路过这里时,发觉这屋子还没有太多损坏,再加上位置和环境都很符合心意,就长期作为临时落脚的地方了。 他现在将阿织带到了这里。 脚一沾地,阿织腿就软了一下,看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黑死牟把她放在了室内唯一的蒲团上去。 阿织坐在上面,像一只被强行挪了窝的猫,动也不敢动,秀美的眉眼间茫然和恐惧参半,呆怔了很久才幅度很小地左右张望着。 她没有鬼的夜视能力,这屋子显然不可能有电灯,各种摆件在黑暗中隐隐约约显出一些轮廓,叫人只觉得恐怖。 雨水还在拍打着屋顶和窗户,从缝隙里湿漉漉地漏了一些到室内,除了滴答滴答地声响,再没有其他的了。 少女浑身上下都被打湿了,完全湿透的衣服变得沉重又冰冷,贴在身上逐渐夺去人的体温,她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收拢着手臂环抱自己,呼吸也不太顺畅。 黑死牟刚刚带着阿织走最后一段路程时,清晰地感知到了她体温的慢慢下降的过程,那变化很明显。 他不疾不徐地点燃了烛火,和阿织刻板印象中大多丧失理智的鬼不一样,上弦一黑死牟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标尺丈量出来的,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 甚至倘若以一种公正的态度去评价他,用庄重守礼都不为过,和身上的熏香一般,他的礼仪也是从骨子里养成的,让人看了不会产生割裂感。 跳跃着的火光瞬间驱散了室内的黑暗,也让阿织更清楚的看到了这间房屋真正的模样。 和料想中的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相同之处在于确实是很简陋,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具都没有,不同之处是这里的环境称得上干净简洁,没有蛛网密布。 细细观察还有长期使用过的痕迹,比如桌子上备着的许多蜡烛,可能距离上一次的居住的时间都隔的不远,这屋子里都没有浮多少灰尘。 至于居住的是谁,看这位上弦娴熟取火的样子,不难猜到是谁了,也不难猜到这里为什么没有基本的生活用具了。 要什么生活用具啊拿来烹饪食物吗? 阿织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也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上弦能够隐藏的这么好了,如果都藏在这种地方谁能找得到啊! 这对她来说只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被别人搭救的可能性直线降低。 阿织很难乐观得起来,眼泪在刚才已经流光了,湿冷的空气让她鼻间发痒,雪白小脸上眉头微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很小的一个喷嚏,因为少女及时用袖子捂住了,没怎么发出太大的声响,之后还慌乱地垂着眼眸,想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真的很怕自己。 黑死牟眸底一片晦涩不明,他紧了紧手指,站直了身体走向角落里的衣柜,从中取出了自己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 身形高大的上弦一步一步地朝向自己走来,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物品,阿织真的很难不被他吓到,她的屁股从蒲团上离开,唇肉被咬得发白。 无比慌乱当中,阿织只来得及看清楚黑死牟绷得很紧的线条分明的下颚,然后一件干燥的男性外衫罩在了她头上。 这件衣服也带着之前的香气。 是要她换上的意思吗? 阿织不确定。 上弦一的意思是 让她换上这件衣服吗? 什么时候食物的待遇也这么好了,莫不是冰凉僵硬的食物口感不好? 但她没有勇气去开口询问答案了。 黑死牟背对着她沉默地跪坐在桌前,灯火给他的周身披上一层暖色的光,但他挺直的脊背依旧像是插在地上的刀,冷酷气质没有丝毫减弱。 全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说起来她好像还没有和这个上弦交流过,虽然她们应当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地方。 穿着湿答答的衣服,阿织的头发也吸足了水,和衣服一起贴在她的皮肤上,可以想象在阴冷的小屋里有多么的难受。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将衣服勾了下来,期间时不时地用余光注意黑死牟的动向。 但上弦有种不符合他鬼的身份的正直,动也不动,像一座雕像。 阿织心道,好奇怪的鬼。 一阵折腾后,衣物的摩擦声渐消。 阿织身上裹着黑死牟的外衫,那恶鬼高极了,衣服自然也是毫无疑问的宽大,几乎能够完完全全笼罩住她,连一丝丝的皮肤都漏不出来。 她只能把袖子弯了几折,领口和下摆用腰带束上,饶是如此,不属于她的衣服穿起来还是空荡荡的,越发衬得她娇小伶仃。 而且阿织刚才还发现了给她的不只是衣服,还有一条毛巾,她又呆了一下。 这个上弦没有像之前遇到的鬼那样表现出凶残的样子,而且自始自终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虽然很不对,但阿织还是稍微没有那么的害怕了。 也许这是个隐藏的好鬼,只是脾气没有那么的好? 她这么天真地想着,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扒拉了一下衣服确认自己有穿好,看着背对着她的上弦,颤抖着嗓音,我好了。 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到。 在刚刚的那段时间中,黑死牟其实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感知身后几百年中未曾有过的鲜活。 第29章 阿织一出声,黑死牟就动了,他转身看了过来,还是维持着上半身不动的姿势,腰间的长刀划过地面,留下不甚明显的动静。 阿织头发擦得很囫囵,堪堪维持在不滴水的状态,身体部分的换上干衣服就差不多了她唯独不敢用这条毛巾擦脚。 阿织之前是光脚在泥地上走过的,虽然也踩过水坑冲掉了一些泥,但或多或少还有些残留,其实也并不是很脏,只是她自己觉得有点硌应。 她不敢直接踩在蒲团上,而是把脚腕搭在蒲团边缘,两只脚踩在地板上。 在那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目光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和看起来没有一点点狼狈之相的黑死牟比起来,阿织觉得自己脏兮兮的。 尽管她的身上披着的也是一件干净的衣物,她的内心也从单纯的害怕也逐渐出现了一点点的难为情,不自觉地蜷缩起了脚趾。 事实却与她想的恰恰相反。 少女本就生得漂亮,浓密纤长的睫羽垂出惹人怜爱的弧度,美目含怯,鬓间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脖颈上。 这一切都没有折损她的美丽,像是从水中上岸的勾人心魂的精怪。 白皙的小腿规律地交叠在一起,她太白了,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如同散发着淡淡的光,更增添几分脆弱感和易碎感。 但她太紧张了,像是遇到了危险要把自己缩回贝壳的贝类那样,那唯独剩下的部分就在明显不过了,黑死牟的目光落在了阿织的脚上。 阿织看出了他的意思,她又迷茫了。 虽然换了衣服,但是身体上的寒冷根本没有那么容易驱散,阿织的手脚本就很僵硬,再加上因为黑死牟的注视而又猛涨的紧张 她手指哆嗦着差点拿不稳布巾,胡乱地在脚上蹭了几下也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将一点污渍晕得更开了。 高大的阴影慢慢投了过来,阿织呼吸一滞,脊背忍不住冒出了汗,就看到威严的上弦靠近了她。 他蹲下身体,半屈着一条腿,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脚腕悬在半空,另一只手从阿织的手中抽走了毛巾,面无表情地开始擦拭她脚上的污渍。 力道控制在刚刚好的程度。 从来没有人给阿织擦过脚,她也从未要求过别人给她擦脚,她觉得这是种不太尊重别人的表现。 而这个本该凶恶的不行的上弦现在在给她擦脚,像做梦一样不,再怎么做梦也不会出现的事。 过于诡异的发展让阿织觉得有些不真实,她震惊到失语,但上弦一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黑死牟擦得细致极了,他仔细地照顾到了少女脚上的每一个趾缝和每一寸皮肤,一丝不苟得像是对待极为精细的艺术品那样。 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少女的皮肤。 阿织才知道,原来鬼的指腹也是很粗糙的,和义勇和锖兔他们差不多,也有厚厚的茧子,是长期经过训练留下的。 因为鬼能够再生自己的躯体,阿织以为他们的每一块皮肤应该都是光滑的,之前因为恐惧她没机会去注意这些,现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之下,她竟然无端有了这样的想法。 而且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上弦的手,不是很冷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热? 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阿织朝后撑着胳膊,眉头皱到一起,眼睛里划过迷茫。 她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即便是跪坐着也显得格外庞大的六眼恶鬼,做出不符合他身份的举动。 好怪。 雪白柔软的小脚被握在手掌里时被衬得更小了,珍珠一样的脚趾擦拭干净后泛着动人的粉色,这双脚应当是踩在最柔软的天鹅绒上。 现在却是颇为紧张的状态,足弓绷紧得像是弓,脚背上弓出明显的的青色脉络,趾骨内扣蜷缩着,展示出她的紧张。 冰冷的暗红色长发从黑死牟宽阔的肩膀上坠落,恰好扫到阿织的足尖,像是什么冷血动物爬过一样,让她打心眼里觉得毛骨悚然。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伸手拨开对方的头发,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想收回自己的脚又遭受到了阻力,只能瞪圆了双眼,维持着不尴不尬的样子。 真的好怪。 掌心处固定的脚腕又细又脆弱,难怪刚才走几步路就要跌倒,黑死牟都没有施加力道,就只是那样的圈着,少女都没有办法挣脱开。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掌心下的皮肤就立刻传来一阵细微的颤栗,少女微微张开了唇,忍不可忍地溢出了一声惊呼。 阿织阿织人都傻掉了。 000000也傻掉了。 000是骂骂咧咧地从系统空间出来时,一边走一边还觉得垃圾检测中心吃枣药丸,这都崩成这样了,还是没有检测出问题。 检测系统美名其曰:【系统000您好,经检测中心比对,代号为『鬼灭』的小世界在剧情线上不存在任何问题,请您尽快回到您的宿主身边,继续完成任务。】 它争辩了几句,还被检测中心的系统说它在无理取闹,最后还被赶出来了,现在的年轻系统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前辈。 000对此表示很不满,并扬言道:【我倒要看看崩成什么样你们才能检查出问题!】 然后等到它重新回到阿织身上时,深深觉得自己刚才是骂轻了。 如果不是系统日志上显示它只离开磕半个多小时,000还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反正三年足够抱俩了。 乍一看是极为旖旎色|气的一幕。 温暖的烛火下,体魄强大、武士打扮的黑死牟脊背弯曲,虔诚地执着少女的脚腕,少女微微后倾,仔细看还能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和上弦一模一样。 000仰天怒喝:【你妈的,检测中心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情况正常吗?】 这是 啥啊这是? ----------------------- 作者有话说:上一秒:他可能有点好 下一秒:全都错付了 现在看是有些ooc,等到战国篇的时候写到他们之间的故事应该会好些~( ̄▽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似有若无的碰触,每一下都足够让阿织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傻了的阿织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这个上弦是不是故意的,按照常理来说鬼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但阿织心中莫名有点没有缘由的疑心。 没有来得及细想,阿织又把这些全部抛到了脑后000回来了! 它的出现没有意外地又吓到了阿织,但她没有像以往那样耍小脾气,而是惊喜到有些哽咽,止不住的委屈扑面袭来:【你终于回来了!】 像是惨遭压迫后见到了能给她撑腰的人那样,一副被欺负透顶了的小可怜样。 000心道可不是要被欺负吗,不过还好它回来的早,【嗯。】 【事情办好了就行。】重新有了主心骨,阿织松了一口气,她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反问,【你刚才是不是说脏话了?】 刚才000好像很生气地喊了一句脏话,绑定在一起这么多年,阿织第一次见到系统骂人有点微妙。 000克制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以免教坏小孩子,【没有,你听错了。话说,你不应该先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为什么她从时任屋,嗖得一下,换了一个地图,还是一个方圆十里荒无人烟,只有一只鬼的地图。 阿织顿时颓废不堪,她觉得自己比000还疑惑,都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在000离开期间惹了多大麻烦,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猪队友。 可是委屈的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就、就被抓走了。】阿织觉得自己可能是000遇到的最无语的宿主了。 知道怪不到阿织身上,所以000选择去攻击另一个鬼,刹那间喷薄而出的怒火让代码都冒起了电光,【你应该狠狠打他!】 打谁?打鬼吗? 【啊?】阿织呆了一下,觉得000对她可能产生了一些误解,离开了一趟的它变得激进了不少,她认真道,【他可是鬼,我不敢呀。】 态度很是诚恳,语气很是怯懦。 阿织很诚实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怂,她一点都没有夸张,刚刚遇到这个上弦时,她的小腿肚都在发麻,根本没有一丁点反抗的勇气。 而且她就算是反抗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 000:就你这样会被欺负死的! 系统与阿织超脱纬度的对话黑死牟自然听不见,最后一下完毕,确认已经完全擦干净后,他将布巾放到阿织换下的湿衣服那里。 他刚才的动作可谓是细致入微,而且看不出来有生涩感,并不是曾经对别人做过相同的事情,黑死牟只是把自己平日里保养刀的经验拿来用了。 第30章 少女擦的时候一直不得要领,足尖颤抖,让她就那么弄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黑死牟索性就接过了这个工作。 真正做起来会发现和擦刀完全不同,刀身质地坚硬本就不易坏,需要用一定的力道才能保证不会生出锈迹,而少女娇弱,力道稍微重一点点都会留下红印。 阿织也表现得很敏感。 期间一点点的触碰都能够让她忍不住地抖动,可以看出来她想要抽回却又不太敢的纠结模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黑死牟无比自然地又不太小心地扫过少女的脚心。 她果然又动了一下,不可置信一样地瞪大了眼睛,原本贴在腿上的下摆翻上去了一些,也是因此,黑死牟看到了阿织两条小腿上交错的淤痕。 细腻的皮肉上泛着鲜艳的粉红色,那是绸带鬼束缚过的地方,她的力道对于阿织来说还是太大了,全部都完完整整地印在了娇嫩的皮肤上。 不难想象,衣物所掩盖之下,少女纤细的腰身上自然也会印着更加明显的痕迹,毕竟那里从始至终都被束缚着,直到黑死牟进入房间时才得以解脱。 只是,有一处的伤痕却格外不同,和那些才被制造出来的淤痕不同。 少女一只弯折的膝盖透着淡淡粉色,另一只却被一团青痕覆盖住,仔细看还能发现边缘处泛着些微的灰色,是快要散去的表现。 这绝对不是最近才弄出来的,修养了许久还没有完全消散,可见当时伤的有多么严重。 在这里没有遭受很好的对待吗? 黑死牟身上散发出不悦的气息。 他突然想起自己是从时任屋把阿织带走的,她可能也没有吃过很多苦,相反,少女身上的每一寸都是细致养出来的,眉眼间也没有苦难来临过的痕迹。 可是她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可能是只是为了完成鬼杀队的任务,黑死牟没有忽略掉最后看到的身着鬼杀队队服、明显和阿织认识的黑发剑士,那应该是一个柱。 所以要达成什么目的、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她沦落到时任屋呢? 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行! 是了,黑死牟倏得想起一个事实继国缘一,早就已经死了,保护着她的继国缘一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而现在,少女身上裹着的是他的衣服,她身边也注定不会再出现继国缘一的身影,只要他想,也不会再有别人出现。 上弦鬼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意味不明地望着,那目光如有实质一样扫过阿织的躯体,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感。 阿织思绪从000上抽离了回来,注意力被迫重新挪到了黑死牟身上。 她根本不清楚这短暂的时间里这个上弦鬼到底想了些什么,被那深沉的暗金瞳孔凝视着,阿织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隔空产生了些惧意,心跳不规律地加速跳动起来,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去深究,可是怎么可能不如深究? 阿织眼睁睁地看着黑死牟即将收回的手不知为何又止住了,指腹顺势落在了泛着青痕的地方,在那周围按揉两下,似在确认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问题。 阿织人又傻了,她大脑完全宕机。 深了不止一个度的手在洁白的腿上对比明显,软塌塌的皮肤在按进去一下又马上弹了回去,如此两次。 尽管手的主人没有狎|昵的意思,但这样的场景也让她觉得不对劲极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那里传遍了全身,阿织有点想哭,颤巍巍地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急迫,000气急攻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只心机鬼当着它的面就敢这样,【快把他推开!】 下意识地听从了000的话,阿织的掌心抵达了黑死牟的胸口,腕间火红的珊瑚珠撞在他遒结有力的肌肉上,这无疑是一具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拥有的体魄。 可是心跳未免也跳得太快了,正常的心跳会跳得这么快吗? 在阿织的手掌下,上弦鬼的胸腔里,有一颗在剧烈跳动着的心脏,隔着薄薄的衣物,那在黑死牟脸上没有明显表现出来的情感就这么直白地以这样的方式让阿织觉察到了。 恍惚间,阿织觉得自己的心跳产生了共鸣一样,跳动的幅度重合起来,她慌乱地推了一下,没推动,而且不仅没有推动,因为反作用力还笨蛋到让自己差点撅过去。 上弦的另一只手挽救了她仰倒在地上的悲惨命运,宽大的手掌握住了阿织柔软纤 细的指尖,然后很轻松就完全包裹住了。 宽厚的手掌带着惊人的热意,阿织的冰冷的手很快就被烘热,变得和他一样。 小动物的本能让她想要去避开更加危险的境地,少女又推了他一下,这一次没有受到丝毫阻碍,黑死牟身体向后挪动,回归最开始的位置。 距离稍微远了一些,没有那么危险了。 少女略显别扭连忙换成了跪坐的姿势,她鼻尖沁出细汗,面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倒没有先前那么苍白了。 阿织有心想要打破面前让人不自在的气氛,形状优美的唇瓣开合了两下,小小声试探:你好,我们认识吗?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指路发疯文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一句话就踩在了地|雷上。 阿织好像总是能一句话能撩拨起别人的火气,尽管她没有这样的意思。 000已经在富冈义勇和锖兔那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很多次了。 锖兔还好,他会和阿织说明清楚情况,有什么问题当场就解决了,而富冈义勇是个不善言辞的憨憨,他们经常会大眼瞪小眼。 不过,有锖兔干预,也很好处理。 然而,现在可没有人去帮阿织应付盛怒之下的上弦一了。 不仅如此,000按照以往的经验可以知道,阿织这个时候无论提起谁的名字都只会让黑死牟更加生气。 它刚开始还在想黑死牟什么时候会发现现在的阿织根本不认识他,没想到阿织一下子就自爆了不愧是你啊,阿织。 从检查中心知道结果后就已经觉得很离谱了,所以好像发生再离谱的事情都不会让000感到惊讶了。 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对阿织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等下哭就完事了。】 阿织很茫然:【啊?】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阿织问完那句话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没办法不察觉,要说刚才气氛还算轻松,那么现在就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那样。 阿织小心翼翼地抬眼,晃动的烛火忽明忽暗,上弦鬼半张脸浸在极致的黑暗中,金黄色的虹膜里翻涌着惊心动魄的暗影,正在死死地盯着她。 像是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把她吞吃入腹。 阿织愣在了原地。 少女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自觉朝后退着,她眼中从始至终都没有消散过的畏惧黑死牟也并不觉得陌生,但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 唯独不能忍受的是 身形高大的恶鬼不再控制自己的内心肆虐着的情绪,他突然变得很冷酷,妒火包裹着他的神经,声音嘶哑无比地重复了一遍,我、们、认、识、吗? 像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没有什么能再比这句话更让黑死牟遏制不住自己了。 这一句就像是助燃剂一样播撒在黑死牟的胸腔当中,他冷峻的面容逐渐扭曲了起来,额角和脖颈浮起青筋。 那你认识谁? 上弦鬼嗓音低沉,吐字也很清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贵重,但一字一句像是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来,夹带着能够侵入骨髓的森然。 这个上弦和阿织说了她被带走之后的第一句话,却和阿织想象中的友好交谈不太一样。 他似乎并不需要阿织作答。 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阿织就被扣住腕骨一把按在了地面上了,脊背撞击到坚硬的地面传来痛感,她的大脑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发作而变得一片空白。 对方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垂在阿织的耳侧,和她的头发落在一处,远远看去,像是交缠在一起的伴侣,但阿织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就那么呆怔地望着,刚好能看到他口中独属于鬼的利齿,锋利的顶端好似泛着寒光,让人丝毫不怀疑拥有着能咬碎人喉咙的威力。 阿织几乎以为下一秒他就要咬下去了。 如果一开始就对她很坏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落差,就会一直很害怕,而不是现在刚刚鼓起勇气,就被展现凶恶面目的鬼打击到。 阿织终于明白000的意思了,可她不认为对着鬼哭能够解决现在遇到的危机,她咬着唇把哽咽堵回了口中,偏过脸默默地流泪。 第31章 晶莹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很快打湿了地面。 少女全然一副抗拒的姿态,宛若在他面前竖起了一堵厚厚的墙壁,只拒绝他的靠近,这样的态度只会助长黑死牟的怒火。 压在心底的黑暗被释放了出来,他咬着牙,任由自己展露出恐怖的一面,膝盖强势地抵在少女的双腿之间,半俯下身体,继续逼问,是你口中的义勇?还是别人? 剧烈燃烧着的妒火和郁结让黑死牟心头盘着一条毒蛇,时时刻刻准备咬住猎物注射毒液,他说的很清楚,清楚得能够几乎能让人嗅到那浓郁到了极点的血腥气。 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但少女还是不回应,忍无可忍一样,黑死牟伸出了手。 又是冰冷到了骨子里的温度,仿佛刚才的温暖是错觉一样,这只大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嵌入到了阿织的下颌,迫使她转过头,露出白皙柔顺的脖颈。 阿织退无可退,她只能被迫和黑死牟对视,被迫去跟着他的话去思考,好不容易才好转一点的脸色又变得煞白,她颤抖着嘴唇语不成句:我 就像是在受难一样。 正常情况下的阿织都不能理解他的一系列逼问,更别提现在的阿织了,她无法理解黑死牟的指控,只觉得他一连串尖锐的语言像是刀子一样划破人的心灵。 脸颊的嫩肉被掐的生疼,阿织害怕得瑟瑟发抖,她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情形,面对恶鬼近在咫尺的面颊,圆润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崩溃似的哭喊,我不认识你! 你找错人了。 阿织知道,恶鬼之所以没有吃掉她就是因为可能认识她,倘若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那迎接她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聪明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承认,但她还是说了。 一种酸意从心脏开始向四肢百骸扩散,又是滚烫的泪珠,落不完似的,阿织今天已经哭得太多了,薄薄的眼皮红肿起来。 少女苍白的唇瓣上印着自己咬出的齿痕,黑死牟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那原本被扼制的下颌处留下了一枚明显的鲜红指印。 他愣了一下,然后在阿织始终水泡着的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自己六只眼睛中显露无遗的嫉恨。 这嫉恨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冷静自持,宣告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也宣告了他的失败太狼狈了。 黑死牟凝视着身下的少女,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眉眼间浮现出一丝隐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如同神迹一样,恶鬼面颊上原本可怖的四只眼睛肉眼可见地褪去,独独保留了刻着字的那两只。 在阿织的注视之下,那两只眼睛中虹膜的颜色也恢复正常,字迹逐渐消失,除了额角和脖颈处蔓延的纹路,上弦鬼完全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类的模样。 面部轮廓无可挑剔,鼻梁高挺,眉目俊秀,只有唇角是略有些讽刺似的勾着,有着让阿织难以读懂的表情。 黑死牟引导着少女摸上了自己的脸,从额角的斑纹开始慢慢下滑,到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每一处都让她细致地触碰到了。 这张脸,你便认得了吗? 这张和继国缘一一模一样的脸。 ----------------------- 作者有话说:自信点,她谁也不认得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他在说什么? 什么是这张脸她便认得了? 阿织听清楚了知晓上弦说的是什么,可她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无法理解他目前的行为。 柔软的指尖擦过黑死牟高挺的鼻梁,离得这样近,近到对方的吐息能够一深一浅地喷在掌心和指缝上,本就出了些冷汗的手顿时更加不适了。 细白的手指受惊似的蜷缩了一下,很快又被展开,比起这个,更让她觉得头皮发麻的,是现在她和上弦的姿势。 对比明显的膝盖交错着,上弦撑着身体并没有完全沉下身体,然而能够接触到的地方无一例外都能够感知到他身上的骨骼和肌肉都硬邦邦得膈人,比如他结实的腹部和大腿 年久失修的窗户关不牢,丝丝寒风可以从缝隙里吹进来,除了让烛火不稳外,对阿织影响更大的是风刚刚好吹到了她因为姿势问题而不得不叉开的腿上。 纤瘦的脚踝上,细腻得如同乳酪一样的大片皮肤,如同一块美玉,下面浮着淡青色的血管,没有隔阂地和冷空气接触。 再怎么神经大条也没办法忽略了。 即便无人能看到,阿织也觉得格外的羞耻,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收拢起腿,然而夹在中间的阻碍无比清晰地告知了她不可能达成目的。 阿织曾经在时任屋不经意间撞到过客人与游女调情的场景,她那时并不知道那是调情。 商人打扮的男士看上去有些平凡,是能够完美地隐没在人群中让人发现不了的那种,他低头凑到游女耳边轻声诉说了什么,然后捉住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也是细致地摩挲着,男士弯着眼眸红了脸颊,游女也忍不住掩住唇瓣笑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就拥抱在了一起 阿织只是远远地觑了一眼,就被鲤夏姐姐捂住了眼睛带离了那个地方,然而那个场景竟然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阿织当时还想着一定是非常开心的事,要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的那么的充满希望,后来就听说那个游女被这个客人赎身了。 而谁都能看出来,现在的场景显然与那时不同,所以,如果是想吃她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一点呢? 阿织又开始咬嘴唇了,她希望能够得到000的帮助,好脱离这种无法应对的困境,【我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当然听不懂了,完全是鸡同鸭讲,不在同一个频道啊! 但知道内情的只有000,它又不能说出去,憋着也挺难受的,它言简意赅道:【别理他,他在发疯。】 000的话又说的很大,刚才撺掇着她去反抗上弦,现在还让她不要理他,恍惚间,阿织甚至都以为这短暂的相处中她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000,你清醒一点,这可是上弦一啊,能像捏死蚂蚁那样捏死阿织的上弦一啊! 少女又在分神,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 在他的桎梏下,阿织连视线都没有办法自由地挪开,她的眼睛是直直朝着他的脸看的,目光却是虚无缥缈的,仿佛隔着一层迷雾,陷入到了什么悠久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 黑死牟当然知道阿织是陷入到了哪段回忆当中,也是,上一次见到继国缘一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隔了这么长时间乍一看到旧人,怎能不震撼呢? 心口泛起了陌生又怪异的疼痛,不需要再继续追问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黑死牟像是自虐一般,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果然,最喜欢继国缘一! 但他永远不会是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的眼睛永远是平静的,没有波澜的,高高在上的,他断层式凌驾于众人之上,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能够难得到他的东西,其他的人,再怎么努力追赶,也无法企及。 就如同初升的太阳那样无比耀眼,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着别人一步一步靠近他,这个别人无论是谁都行,唯独不能是阿织! 黑死牟的声音又低沉了两个度,像是困兽发出的嘶吼,将阿织的下颚又朝上抬了抬,指尖触碰到了她的唇瓣,却没怎么使力,冷声威逼道:说话! 饱满的唇肉被轻轻按压得陷了下去,染上一层绯色,紧闭的唇瓣瞬间张开了一条小缝,隐隐约约能看到洁白的牙齿,以及一点点湿润的舌尖。 狭窄的空间中,呼吸都揉杂在了一起,一股暧昧却又不太分明的气息扑面袭来。 少女浓密的睫羽配合地抖动了两下,她吸了下鼻子,脸上有清晰的泪痕,眼尾和鼻间泛红,乌黑的发平铺在地板上,如同黑色的泥沼缠绕着她。 一副被暴风雨无情摧残的模样,可怜得让人不忍心再进行苛责。 阿织呼吸又是一窒,她觉得那指腹上的薄茧磨得人生疼,含着眼泪的双眸与上弦酝酿着风暴的眼睛对视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逐渐流淌进血液当中,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睛。 继国缘一是谁? 第一次听说的名字对阿织来说有些拗口,她上气不接下气,说的磕磕绊绊,可怜又漂亮的脸上充斥着肉眼可见的迷茫。 她不认识继国缘一,黑死牟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他瞳孔微缩着,凸起的喉结仓促甚至是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两下。 黑死牟仔细地观察着少女的眼睛,水洗过的眼珠清澈泛着微光,那里面除了惊慌失措和茫然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事物了。 第32章 她表现出了第一次听到继国缘一这个名字最真实的反应,黑死牟又慎重地停顿了一秒去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也是因此,他才意识到了那自从遇到阿织开始就一直存在的淡淡违和感是什么。 现在的阿织就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白纸,她不认识继国缘一是谁,也不认识黑死牟,就像是被抹除了记忆那样。 但黑死牟确信阿织就是阿织,不是什么长相极为相似的人。 她真的不认识继国缘一! 蓦地,上弦眸中翻腾着的浓郁墨色停滞了,他停顿了一瞬,直起身体拖着阿织的肩膀将她带了起来,又恢复成面对面跪坐的状态了,让人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阿织呆呆的,任由自己又被放回到了蒲团上,她有机会把自己被风吹得冷极了的腿缩回到衣服里了。 上弦上半张脸上又重新变回了六只眼睛,阿织这次没有被吓到,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黑死牟的视线明显更高深莫测了些。 他的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视线紧紧盯着这个让他心情跌宕起伏的少女,平静的语气中沉淀着一点点微妙的愉悦:很好! ----------------------- 作者有话说:一哥:当代老【变脸】表演艺术家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凄风冷雨。 和上弦战斗的机会少之又少,且每次无论胜负都会牺牲很多鬼杀队的队员,如今大家只受了一些轻伤就斩杀了上弦六,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是一件大好事。 然而在场的人脸上却未见有明显的喜色,反而是越来越浓郁的凝重。 富冈义勇看清楚了那只鬼眼睛里刻着的字,正是因为看得太清楚了,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上弦一黑死牟,这个在战国时期加入鬼杀队后又叛逃成为鬼,一直以来都杳无音信,甚至有人怀疑他在百年之前就已经被他的弟弟继国缘一消灭掉了。 如今,他又突兀地出现在了吉原,而且目的仅仅是为了带走阿织,像是有什么顾忌一样,黑死牟甚至都没有在吉原停留。 高手之间的对局往往几招之内就可以分出高下,富冈义勇不认为自己是个高手,但上弦一黑死牟显然是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遇到的对手要强大太多了。 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被上弦一钳制住的少女在向他求救,娇小单薄的身体发着抖,手脚不断挣扎,但很轻而易举地就被镇压了下来。 徒留一双睁大的眼睛惊惧地望着他,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依赖目光,就好像她坚信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富冈义勇都能够帮她解决那样 接下来是挥刀抵挡。 非常干脆的金属碰撞的声响,身体在空中变换了身形才缓冲掉一部分冲击力,不至于像断了线的风筝那样飞出去很远。 富冈义勇的日轮刀已经许久没有折断过了,给他锻刀的工匠技艺很是精湛,这么一把陪伴了他许多年没有怎么损坏的刀,在交手的一刹那从内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右臂传来如同折断一样的剧烈疼痛,握着刀柄的手掌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着,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紧了紧手。 他蓄力冲了上去,而上弦呆在原地不动,仍旧能够发出如此力道的反击,如果继续下去的话,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已经不言而喻。 况且阿织还在他的手上,富冈义勇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面目可怖的恶鬼和柔弱可怜的阿织待在一起的场景实在刺痛富冈义勇的眼睛, 不过,好在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锖兔和宇髓天元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 无论怎么想上弦一都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等着人来围攻他,富冈义勇握着刀冲上前去,卡着刚好堵住鬼离开的角度。 脚步刚刚迈出,细小的月形利刃就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每一道都带着能够直接斩断骨头的威力,让人防不胜防。 富冈义勇不得不再次后退,勉强躲过了致命的几道,没有理会从身体各处又传来的皮肉被划开的刺痛。 不对,鬼只是想和他拉开距离!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富冈义勇瞳孔一缩,眉眼间浮现出了明显的急切来,他咬着牙关,再一次冲了上去。 铮得一声,刀身完全折断,迎面而来的攻击又一次强势地逼退靠近过来的人。 冥冥中,隔着轰然倒塌的建筑,富冈义勇像是和阿织对视上了,少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紧皱着眉头微乎其微地摇了摇头。 似乎是在说不要管她了。 那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样深深刺进了富冈义勇的胸膛,胸口像是被豁开了一个大洞,惯着股股的冷风。 ******** 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吉原的人,看见鬼的还在怀疑人生,没看见的以为真的是发生了地震。 和嘈杂的周围不同,黑发剑士周围充满了暗沉的气息,就像是已经压抑了很久的的火山口那样,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然爆发出来。 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紧绷。 阿织被上弦一带走了,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消息。 已经来不及去追了。 上弦一离开的速度太快了,还在继续下着的雨也巧妙地冲散了他的气息,再加上他刻意隐藏,就连嗅觉极其灵敏的灶门炭治郎也无法判断他离开的方向。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让人不忍的结果。 富冈先生,都怪我 灶门炭治郎面色难看,语气中藏着歉疚,他觉得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过于弱小没有第一时间救出阿织,也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和其他不知道内情的同伴不同,灶门炭治郎心中的愧疚要把他给淹没了。 在场的柱没有受什么重伤,然而不是柱的三位少年身上都有不浅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空气中充满了血腥气。 没等富冈义勇开口,锖兔已经拍了拍灶门炭治郎的肩膀,他也在强忍着内心的焦躁,炭治郎,这和你没有关系。 锖兔重重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出声打破了死寂,冷静点,义勇! 因在场的只有他独自一人面对了上弦一,他受到的冲击无疑是最大的,所以锖兔能够理解富冈义勇的心情,他转身面对大家,简单地通了一下情报。 原来如此。宇髓天元一边给少年的胳膊止血,一边听锖兔讲述主公大人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他沉思了片刻,环顾着众人,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不过是找到阿织的尸体,又或者连找到尸体都是奢侈的。 是的,鬼杀队的人就是要保持这种清醒到近乎冷酷的思维,不是因为冷血,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伤亡。 不过,细想下来其实整件事都充满了重重疑点。 鬼舞辻无惨在吉原露面。 和鬼本是一体的绸带,在上弦六开始落于下风时,也没有返回到她体内来增强力量,而是选择继续看管阿织,除了另有目的外,别无他想。 绸带鬼等待的就是上弦一,而上弦一掳走了素未谋面的阿织,原因未知,联想到刚刚提及的阿织的先祖可能与继国缘一相识,并且知道消灭鬼的秘密。 如果阿织真的是那个人的后代,那上弦一真的有可能认识她,但如果阿织仅仅是知道消灭鬼的秘密,那绸带鬼有太多的可能性直接杀了她。 毕竟灶门炭治郎不是第一时间发现阿织被困,绸带鬼下手的机会很多,那样就不是现在掳走她那么简单了。 所以,除了消灭鬼的秘密之外,阿织身上一定还藏着鬼图谋的其他秘密,这样,整条线就被串联到了一起。 断裂的刀身依旧折射出冷光,被愤怒充满的头脑恢复了一些清明,富冈义勇与映在上面的自己对视了一眼,须臾,刀重新收回鞘中。 他眉头紧皱,黑发凌乱,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到有些发痛,我们需要尽快向主公大人报告情况。 阿织现在一定很害怕 ******** 阿织病了。 说到底她这些年是被精细地养着的,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如今淋了雨又受了惊吓,没有生病才是一个奇迹。 雨水还在继续下着,拍打房屋外面的一切,房屋内部被隔绝出一个稍显安静的空间。 黑死牟端坐着,在得知阿织没有那段记忆后,他便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恢复了威严内敛的样子。 第33章 因为不想要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于紧绷,黑死牟也没有再步步紧逼,便隔了一点距离闭目养神,等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阿织已经烧得很厉害了。 少女侧身依靠在墙壁上,额头被汗水浸湿,白瓷一样的脸颊裹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一只手虚虚地抓握着羽织,另一只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眼尾恹哒哒地垂着,打湿的睫毛黏在一起,即便是在昏睡中也在不安地抖动着,被苍 白的脸映衬得更加鲜红的唇,像是一只虚弱的艳鬼。 生命的脆弱性在阿织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一场高烧都能夺去她的生命,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黑死牟眸光深了深,他单手将浑身虚汗的阿织揽入怀中,掌心触碰到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在对比中更加明显。 唔许是察觉到了危险,阿织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她整个人在黑死牟怀中蜷缩成一团,声音微弱,带着满满的委屈,难受 那泡在泪水里很长时间的双眸下有明显的青黑,在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愈发明显,半睁着眼虚虚地望了他一眼,呼吸深很浅,仿佛马上就要断绝了一般。 脆弱又渺小的人类,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等待阿织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衣柜里还有干净的衣物,黑死牟又取出了一件平摊在地板上,将阿织放在上面,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他又取出毛巾浸湿贴在她的额头上。 黑死牟静静地凝视着阿织的面颊,少女侧着脸,眼尾微微泛红,原本饱满湿润的唇瓣干燥泛白。 瘦削的身形蜷缩在外衣下留下一点点起伏,她面朝向墙壁,脆弱的肩胛骨薄得像是蝶翼,微弱地起伏着,喉咙里陆续地吐出一些不甚清晰的呜咽。 期间阿织一直都是昏昏沉沉不怎么清醒的状态,最后似乎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紧紧地合上眼睛。 物理的降温好像不怎么起作用了,黑死牟又贴了贴阿织滚烫的面颊,重新浸湿毛巾放到她额头上,这次她只微微动了动眼睫。 即便他的灵魂是干涸的,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煎烤,黑死牟能够确信的是他不想让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阿织消失。 下了一夜的雨,天色很暗淡,灰蒙蒙的,还刮着风,看来就算是天亮也不会出太阳了。 黑死牟阖上门,转身走向浓重的夜色中。 ----------------------- 作者有话说:赶榜中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在黑死牟离开没有多久后,阿织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是真的很难受,头昏脑胀的像是挤进了一团浆糊。 喉咙则是吞了刀子一样,稍微吞咽一下就觉得疼得不行。 她撑着坐直身体,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半眯着眼扫视四周,没有发现上弦的身影,那只蜡烛也快燃烧殆尽,流了一地的烛泪。 十分虚弱的嗓音,阿织顶着沉重的脑袋,问起了那个不见了的鬼:【他、他去哪了?】 000:【他暂时离开了。】 000大致也能猜到黑死牟去干什么了,阿织还在病着,他根本不会在外面耽误太长时间,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阿织竟然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少女额角汗涔涔的,垂着眼睛发愣了一小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细白的手指越握越紧,然后抽了抽鼻子挣扎着站了起来。 赤|裸的双足踩在地面上,冰冷的触感刚刚好让发热的她感觉到舒适,阿织浑身没什么力气,行动缓慢得像个喝醉了酒的醉鬼。 一摇一晃的样子让人实在担心她会一脚踩空摔倒,屋子里虽然没有太多的杂物,但就算是磕碰在地面上,对于阿织来说也是会让她雪上加霜的不小灾难。 000有些担忧,它知道阿织想做什么,但她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是很好,【休息一会吧,阿织,你现在病的很厉害】 少女是很少生病的,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在同伴的贴心照顾下很快好转过来的,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变得异常脆弱,有时还会不自知地耍小脾气。 在时任屋的时候有鲤夏安抚她,在蝶屋有富冈义勇和锖兔包容,在很久之前还有 阿织慢吞吞地挪到了门后,她推了推却没有推开,只敞开了一条缝,呼啸的风立刻钻进来,像是刀子一样划在身上。 阿织打了个哆嗦,门被从外面插上了。 她又推了几下,非但没有起到丁点作用,反而因为她的动作使木门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这声响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惊起鸟类振翅飞起。 有些可怕,阿织的指尖立刻就顿住了。 000又唤了一句:【阿织】 外面的世界对于阿织来说更危险,首先就是她病弱的身体根本不适宜在行走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其次就是这是一个偏僻的山林,就算阿织现在很健康,她下山也很困难。 其实那门也不算是被锁住,比起限制屋子里少女的活动,更像是为了防止风把门给吹开,000当然可以很轻易就可以帮阿织打开门。 但这样的帮助毫无意义,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艰难,它当然也有能够让阿织脱险的能力,但那只能是在她性命垂危时才能用的。 所以,为什么要让阿织这个小新人来这个危险的世界啊! 000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这么想了。 【我不想听。】阿织委屈极了,病痛的折磨几乎把她心底积攒的所有难过都又翻了一倍,她鼻子酸酸的,【你刚才,都不帮我。】 她说的是000之前留下的那句在她看来十分不负责任的话,阿织有些任性地将自己的恐慌和无助发泄给了最信赖的000。 但说是发泄,更像是走投无路的控诉和抱怨。 【唉,别哭啊】000很不擅长应付这个时候的少女,整个统都要急成乱码了,【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其实从刚开始000就有一种有口难言的感觉,它根本对阿织解释不清楚为什么黑死牟不会伤害她的,也没办法解释,毕竟当初的记忆清除是非常彻底的。 是的,『富冈义勇』不是阿织的第一位任务对象,这意味着这个世界不是阿织执行的第一次任务,也意味着她第一次任务是以失败告终的。 失败后想要再重启任务,只能消除宿主的记忆重新投放。 回想起那段在战国时期的失败,000不免还是火冒三丈,具体细节不便透露,它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有一说一,它也不想让阿织和黑死牟相处的,就是这些个胡乱走剧情的才导致了阿织第一次任务的失败,让她逗留在这里这么多年! 阿织发觉了自己没办法逃离这里,而上弦鬼很快就会回来了,所以即便是有了000的保证,她还是没有办法镇定下来。 一种自体内深处萌生的执念让她不想要坐以待毙,她原本站立都很困难的模样,此刻却有一种力量支撑着她走向了那个立在角落里的衣柜。 阿织烧得头脑模糊,竟然妄想着这样就能够躲避得了上弦一的搜捕,或者说,潜意识的她只是不想和黑死牟再相处下去,哪怕相处的时间短一些也好 这是一个十足高大的柜子,只简单放了上弦鬼的一些衣物,自然富余了很多空间。 少女仓皇地将衣物拨到了一边,然后不甚熟练地爬了进去,期间还差点撞到自己的头,最后关上柜门,呼吸急促地将自己窝在柜子的角落里。 好似这样才能得到一点点安全感一样,脸上不知不觉又被眼泪打湿了,她哭的很安静。 000000心都要碎了,阻拦的话憋回了口中没有说出。 ********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响。 蜡烛已经熄灭了,黑死牟重新点燃了新的,将带来的包裹放了下来,那鼓鼓囊囊的外观和落地的分量都显示了里面装的不少东西。 室内空无一人,原本应该躺在他铺开的外衣上的少女不见踪迹, 黑死牟触碰了一下,还能摸得到余温,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柜子的方向。 阿织其实隐藏的一点都没有水平,黑死牟都不必刻意搜寻就能发现她再明显不过的破绽。 他关着的门都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依照黑死牟的实力,早在离房屋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能够知道屋子里有没有人在。 而且,那急促得不行的呼吸声,还有时不时就会压抑不住的一声娇弱的啜泣声,以及应当是来不及擦拭而从指缝流下来的眼泪砸到木板上的细微声响。 这些严格来说并不算小的动静自然都逃不过黑死牟的耳朵。 他走了过去,就静静地站立在柜子前,就像是躲避在暗处等待捕食的猎手,金黄色的虹膜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发生的风暴。 第34章 因为来人没有刻意掩饰声响的缘故,所以阿织能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黑死牟的回来。 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那道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能够震颤她的心底防线,让宛若处在悬崖边缘的阿织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阿织刚才钻进了那个放着上弦衣物的衣柜中后,才发觉自己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但她仍旧执拗地呆在黑暗的柜子里,没有理会自己的头晕眼花。 一直到追命符一样的脚步声停息。 被发现了? 没有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织的想法也在飞速随着时间变化着,她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在过度的紧张之下,每一秒都被额外延长了十倍不止。 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意识恍惚,感官也迟钝了起来,阿织都有些分不清楚那脚步声是走过来还是走出去的,也分不清楚黑死牟是不是出去了。 房门又发出了声响。 阿织终于放松了一些,喷在掌心的气息带着病态的灼热感,她面色绯红,眼前都有了模糊的重影,调整了姿势朝前动了一下,伸出了手。 关闭的柜门慢慢地打开了一小条缝隙,又停顿了一小会,黑死牟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小手试探地伸出来,沾了灰的指尖颤巍巍地扶住了柜框。 和黑死牟预料的完全一致,他什么都不用做,阿织就会像是一直傻傻的兔子那样自投罗网,而他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出来,不过少顷,柜子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物体挪动的声音。 阿织很谨慎了,她还在给自己鼓气,等到积聚出支撑自己出来的足够的勇气,才抹了一把泪水,慢慢地支起身体小心翼翼朝前爬了爬。 没事的,没事的,这只鬼被骗到了,他一定是出去找她了,阿织深吸了一口气,把缝隙推开得更大了一些。 只凑上去看了一眼,心跳骤停。 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上弦表情晦涩,眸光阴沉,就那么静悄悄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是怎么愚蠢地让自己变得更加被动。 阿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柜子里面缩,但无论她怎么后退,她所感知到的,只有四面八方牢笼一样的窒息感,直到脊背贴在了木柜深处,再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一只大手极具存在感地抵住了柜门,立刻就让处在柜中的少女无处遁形,黑死牟只微微弯下脊背挤进去了一些,就仿佛占领了阿织所有的生存空间。 你走开! 阿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尖叫了一声,像毛发炸起的小猫,纤细的脚踝就被另一只冰凉粗糙的大手给圈住了,然后整个人就被拖拽着拉出了衣柜。 她没有被拖到地上去,而是卡在了柜子内部的边缘,上弦的手臂撑在脖颈旁,又是一个禁锢的姿势。 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如同戏弄一样的对待了,阿织觉得自己就是被猛兽捉住的猎物,而黑死牟显然就是个那个恶劣的猛兽。 或许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更有趣的反应。 头脑不清晰给了阿织从未有过的勇气,她也厌恶死了自己的无法反抗,眼睫颤抖着,她对黑死牟说出了几乎从未有过的难听话语,我讨厌你! 短短一句话却振聋发聩,让人无比分明的感知到她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病着,如果不是她没有能力逃脱这个地方,黑死牟相信,只要有一丝能够远离他的渺茫机会,阿织都会紧紧抓住不放。 世界这么大,一旦离开后,她只要稍微注意隐藏起自己的行踪,黑死牟都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她。 这种避若蛇蝎的态度深深刺痛了黑死牟的心。 明明,我已经做到了你所期望的所有的事情黑死牟牙关紧咬,又露出了忍耐至极的神情,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我、的、妻、子! ----------------------- 作者有话说:000:没开玩笑,再瞎胡说我狗头给你打爆! 第33章 如果内心活动能够具现化的出来,阿织的头顶一定冒着一个巨大的问号,她听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话。 所以这个上弦一直对她忽冷忽热的原因是他认错人了,而且是认成了他的妻子? 阿织无意识地张开唇瓣,表情呆滞地望着上弦,几乎被他吸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她呆呆地反驳,连眼泪都忘了流,我不是你的妻子。 和之前被炭治郎误解自己是义勇的妻子时的感觉不同,那时阿织更多的是觉着有趣,而等到鬼对她这么说,那就是疑惑和惊悚混杂,以及一丝丝淡淡的羞涩。 不过神奇的是,鬼竟然还保存着人类社会的婚丧嫁娶吗? 没等阿织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上弦接下来说出的话又把她拉了回来。 这几百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吃过人!绷成了一条直线的嘴唇略显冷淡,似乎是知晓自己刚才那一句话有多么大的威力,他紧接着又补充道,从来没有靠吃人来提高过自己的力量。 简单的陈述了一个事实,没有多余的修饰词,也没有用以强调的语气,却能让人感受到藏在这简短的两句话中沉甸甸的重量。 阿织知道的,鬼的食物是人,鬼提升力量的捷径也是靠吃人,吃的人越多鬼就越厉害,这个打败了义勇,叫人知道他很厉害但不知道具体有多么厉害的鬼竟然没有吃过人。 没人能够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阿织也不能,她甚至没有生出一丁点的怀疑,潜意识中觉得黑死牟应当不屑于撒谎。 所以这竟是一只忍耐着饥饿长达几百年、从未吃过人的鬼! 不过,阿织突然想起来祢豆子也没有吃过人,这好像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但知道了这些讯息的阿织除了隐约明白了自己的性命暂时无忧外,很难再找寻到更直接的东西了。 注视着她的六只眼睛比烛火还要明亮,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阿织仰头望着他,懵懂得像只刚出生的猫咪幼崽,可是我不是你的 阿织又想重复一遍,已经不能指望她还很糊涂的大脑作出什么更好的反应了,但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想让少女再说出自己不喜欢的话,黑死牟选择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他用手掌轻轻堵住了少女的嘴巴。 干燥略有点脱水的唇瓣被按住,呼出的温热气息和说出的话都被收在了掌心中。 黑死牟当然知道少女现在是非常迷茫的,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记得他们之间拥有过的回忆 但这些都没关系,所有的纠葛会随着继国缘一的离去和阿织的失忆而烟消云散,黑死牟现在想要的是阿织不要再躲着他,更不要去害怕他。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困难,但黑死牟努力去消解这样的矛盾,他觉得自己应该还算了解阿织的性格。 他突然俯下身体,双手环抱在少女的腰际,深深看了她一眼,松了劲一样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姿态中流露出了些许颓然。 我没有和其他的鬼联系过 二者之间犹如完全逆转了强弱一样,阿织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个,然而巨大的体型差让她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 上弦并不是实 打实地把重量留给阿织,他只是微微贴着,就如同只是想要寻找到一个能够支撑起他的依靠那样。 如果换成一个认识的人这样,阿织可能都要揉着他的额头开始安抚了,虽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有点亲昵的姿势。 说话间的吐息都没有例外地让阿织全部接收了,她觉得浑身发毛,试着动弹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开,好在除了怪异之外,倦怠的身体所带来的压力反而解放了一些。 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听上弦陆陆续续讲述了许多。 大多都是他的一些经历,因为他说的很缓慢,所以阿织能够听得很清楚。 上弦说他在吉原的附近有一个相熟的人,最初的故事要追溯到百年前他的一次无心的出手相救。 偶然的一个夜晚,黑死牟遇到了被仇敌追杀的近藤家家主,生性不管闲事的他本想直接离开。 然而在看到了近藤剑术高超后觉得他就这么死了太过可惜,于是便从那些人手中救了他,结果从那以后被近藤一族以贵宾相待。 近藤的住宅就在吉原附近,偶尔路过这里的时候上弦会和他过招。 他说的内容其实并不多,每个不同的点也只是寥寥几句的描述,但即便是这样,将几百年的故事讲出来也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如果仅仅是对现在的场景作出一个评价的话,阿织与黑死牟更像是一对因为分别了太长时间乍一见面就躲在角落里交流感情的蜜侣,高大的剑士在少女耳边絮絮低语。 第35章 除去女主人公间或流露出的不知所措,如果不知道内情的话完全可以这样误会。 说实在的,就阿织此刻这种痴呆的模样,000又觉得还好她没有被分配到悬疑的世界里,不然她在里面一定活的超不过两集。 最多两集半,那半集还是凶手看她可爱多留了她一会儿。 上弦似乎停下来了,阿织消化了一小会,偷偷向下觑了一眼,声音小小地询问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因为上弦说的很认真,阿织也听进去了,所以抱着同样认真的态度,阿织企图用问句让他清醒一点。 黑死牟:没有认错! 斩钉截铁的语气,换一个话题的话,阿织肯定已经动摇自己的想法,并转而相信看起来更聪明的上弦了。 阿织晕乎乎的:【怎么回事啊?】 完全说不通,阿织选择把问题转移。 关于黑死牟所说的一切,000都是不太认同的,甚至于他最开始说出的那句做到了阿织所期望的所有事情。 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阿织所期望的事情,那远在战国时期的那次任务也不会以那么惨烈的失败告终。 虽然这么说也是有点无理取闹,因为黑死牟毕竟不知道阿织是有任务在身的,但现在的他,无疑是个非常大的阻碍。 其他的事不予置评,然而有关妻子的所有000都认定黑死牟都是在胡说八道,此时此刻,却没办法用最冷酷的语言去揭穿他。 因为000根本没有办法向阿织解释为何会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上弦鬼无论如何都坚信和她有不正当的关系,除非黑死牟傻的,这个理由一说出来000觉得自己也挺傻的。 就挺憋屈的。 于是000开始信口胡说:【啊,这是我给你开的挂,让他以为你是他的妻子,这样你就不会被吃掉了。】 自从绑定了阿织之后,000就成了一代糊弄学大师,而且让它很有成就感的是,阿织并不像别人那样刨根问底。 总结一下就是很好糊弄,就比如现在,如果000真有这种它信口胡说的能力的话,早就带着阿织跑路了,哪还能沦落到现在这般。 阿织立刻深信不疑,呐呐称赞道:【000,你真厉害!】这么厉害的上弦也能被蛊惑。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阿织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害怕的样子,应该挺难看的,也不知道000是什么时候施的法,【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把她搞成鬼的妻子什么的,换个其他的身份会不会更合适一些。 阿织越想越觉得十分别扭,还试图讨价还价:【换成姐姐妹妹会不会好一些,再不济姑姑之类的也是可以的。】 如果这个上弦原本有妻子的话,那她就是取代了人家原来的妻子身份,又听了本该说给别人的话。 如果没有的话,也挺可怜的总之,凭白无故占了人家妻子的身份也太那个了。 000:【】 000被带跑偏了,换成其他的那不就成了禁忌の爱恋吗,不过它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他没有妻子的!】000又抓住了一个能够抹黑黑死牟的机会,势必让阿织对他留下坏印象,【像他这样的,这么多年找不到妻子都是有问题。】 那就是凭空制造出来了一个妻子了。 看他入戏这么深,想必也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然而世事无常,没想到几百年了却也没能够如愿,现在还出现了个虚假的。 阿织由衷感叹:【那还真怪可怜的。】 她在那边发着呆,也就没注意到居心险恶的上弦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抱起了她,等到两脚悬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慌了一下。 抱小孩一样的姿势,短短两步就抵达了目的地,阿织又被端到了那个蒲团那里。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包裹,应当是装了很多东西,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动静,阿织知道了黑死牟刚才出去的目的。 阿织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大包裹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接着,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死牟从包裹中取出了被子、衣物、炭火、陶罐 最后还有一团包裹起来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下一秒,阿织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从近藤那里借的。黑死牟语气很坦然,他从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递向了少女,语句简短,吃吧! 鼻间嗅到了米饭的清香,像是应和着上弦的话似的,阿织的肚子传来了咕噜的一声,她一脸懵地按压住了腹部。 和生命问题比起来,吃饭问题自然排在了后面,仔细算起来的话,阿织好像一天一夜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阿织挺想像个不屈不挠的英雄那样不吃嗟来之食,但奈何她的肚子开了个头后就很是不争气,如同唱交响乐一样,让她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她只能憋屈地接过食物。 是饭团,还带着温度,饭团里面还夹着腌制的梅子,阿织小口小口地咬着,还挺好吃的。 自己一个人吃独食的感觉有点点奇怪,但阿织也没有傻到去问上弦你饿不饿。 他一直自顾自地为虚假的妻子做事,久违的,阿织品尝到了有话憋在心里没办法说出来的难受。 上弦开始在旁边生起火来,火焰出现的那一刻房间中的阴冷都被驱散了,他动作不太娴熟地开始摆弄陶罐和那团不知名的小包裹。 随后,阿织也知道了那个小包裹里藏的是什么那是草药,气味同样很明显。 于是上弦跪坐在刚刚升起的火堆的面前开始煮药。 000扫描了一下,声音淡淡:【治疗风寒感冒的药,无毒无害。】 阿织握着饭团,偷偷觑了他一眼,跃动的火光渐渐舔舐着炭火,如同在周围披上了一层明亮的滤镜,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不少。 这药煮给谁的也没什么疑问了,自然也是她这个虚假的妻子了,阿织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身份。 该说不说,还没有喝到口中,阿织已经觉得自己嘴巴里都泛起苦 味了,提前想象了一下后,更觉得那药入口后会是如何的折磨人了。 喝! 不出所料又是简短的一句话,不仅如此,阿织疑心上弦看出了她的不情愿,这句话中比上一句话多了几分命令的语气。 其他的暂且不考虑,这个上弦对他不存在的妻子倒是蛮认真的,阿织默默地想道。 在她呲牙咧嘴地喝药期间,上弦背对着她,开始脱身上的外衫,然后是白色的内衬,一点都没有避讳的意思。 三两下,黑死牟就将上身剥得干干净净,光影在他结实劲健的肌肉上打上阴影,线条流畅的腰身再没有衣物的遮挡了,完完整整暴露在阿织的眼前。 阿织阿织呛了一下,口中含着的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听到了她的声音,上弦手中拿着衣服,转过身看向了她,锻炼得很漂亮的胸口和腹部也被阿织尽收眼底,蜜色的肌肤泛着光泽。 阿织触碰过的,自然知道那里是多么的富有弹性。 黑死牟身上也淋透了,之前在阿织更换衣物的时候他并没有换,再加上后来又出去了一趟去拿东西,算是十分彻底的淋了两遍雨。 即便如此,他第二次回来时带着的包裹却没有湿一点点,不仅仅是包裹的材质是隔水的,更因为他仔细地用同样借来的伞护住了。 这些事自然不值得说出来。 黑死牟突然想起自己在深夜突然在近藤家中,先是被误以为是强盗差点被驱逐,直到近藤出来才解除了误会。 然后在他表示自己需要这些东西,特别是一些女性需要的物品时,近藤脸上流露出了颇为奇妙的表情。 以及最后,在近藤支支吾吾问道是为谁准备的时候,黑死牟回答是妻子时,他大吃了一惊,又差点摔倒的场景。 上弦将脱下来的衣服撑开放在旁边烤火,不自在的好像只有她一人。 阿织捧着碗默默地转了个方向。 ******** 果然是个大阴天,没有出太阳,而且在这种林木茂盛的地方,看起来就更显阴暗了,和夜晚也没什么差别。 故而在这间小屋里一直燃着蜡烛,火堆也未曾熄灭过,烤了这么长时间的火,又喝了药出了些汗,阿织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事了。 在意识到所有的活好像都快要被黑死牟做完了,阿织终于抵挡不了内心的谴责要对被子下手了。 她还是晚了一步,上弦眨眼间又铺好了床,像是施了魔法一样。 鬼是不需要休息的,阿织好像没意识到这件事,黑死牟原本准备的床铺和被子就是一人份,只够阿织自己使用的,于是她直接就误会了。 第36章 阿织从来不是什么吝啬或者是恩将仇报的人,她觉得目前自己得到的照顾都来源于上弦一,最后再独自一人享受的话未免太过于厚脸皮了。 但你是不是忘记要不是黑死牟把你掳走,你现在过的应该是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啊,000略有些无奈地想。 但它说出来后紧张的少女一定会恼羞成怒的,而且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鬼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想法,000索性闭麦。 少女把外衫折叠好充当枕头,整个人的躺姿很规矩,除此之外,她还抓着被沿紧紧贴着床铺的一边,几乎都要掉出去了,也因此在另一边留出了很大一片区域。 她的脸蛋还是泛着不太自然的红,但这红不是发烧的红,更像是羞涩的红,那紧闭着却不时颤动一下的眼睫暴露出她在装睡的事实。 就挺尴尬的。 见状,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已经打算继续如同往常一样打坐的黑死牟,此刻也难以抵挡这样的邀请了。 刚才的一切在黑死牟看来都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至少少女没再像最开始那样拒绝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阵抓人耳朵的窸窣声音,上弦的身影在烛光下打出影子,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虽然闭着双眼,但还醒着的阿织自然能够感觉到忽明忽暗的变化,一声短暂的吹气后室内恢复了昏暗,紧接着柔软的床铺朝下陷了下去。 其实没有那么明显,因为床铺下面是坚硬的地板,只是阿织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才觉得很明显。 更让她觉得不自在的还在后面。 明明已经预先留出了很宽敞的空间,至少再躺两个阿织还绰绰有余,可是黑死牟一躺下后,就挤占了留出的所有的地方。 阿织都能感受到对方那将挨未挨的胳膊,她强按捺住想要蹦起来的心情,忍了一下,最后还是微乎其微地又朝边缘挪了一下。 就没挪动。 阿织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她刚才躺在床上的时候,下意识地侧身朝向看不见上弦的方向,现在她觉得自己最该平躺着,这样可以偷偷观察黑死牟的动态。 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只能靠猜。 保持着这么复杂的心情,阿织开始安慰自己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安慰着安慰着,不知何时,呼吸声愈发趋于平缓。 有时候心大也是一件好事。 黑死牟也是侧着身体的,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的只有阿织的曲线优美的背影和侧脸,似乎是想要躲避他的视线,少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下半张脸就埋在了被子里。 阿织是完全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的,她把自己缩成了一条紧贴着边缘,稍一动弹就会挤出床铺落到地上。 她还是在防备着他。 但她睡觉又是不怎么老实的,现在还算可以,对阿织实在不太放心,黑死牟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积聚的疲惫让她睡得很熟,即便上弦将她朝这边拖过来了一些,少女也只是轻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别的反应了。 黑死牟凑近了些,用手抚开了一撮蹭到她鼻梁上的碎发,垂眸看了良久,才像是忍耐不住似的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的! 上弦一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调整好阿织的位置后就支起手臂放在脑后,望着屋顶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会紧紧抓住阿织的。 ----------------------- 作者有话说:有一说一,一哥还是很有套路的以及下章有新人物出场,嗯,如果我能写到的话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自柱合会议接收审判后,灶门炭治郎又一次齐整地看到了这么多的柱,非常幸运的是和上一次相比没有缺少人数。 几年前富冈义勇和锖兔通过藤袭山的最终送别后,锖兔请求每年由等级较高的鬼杀队队员核查藤袭山上鬼的实际实力,主要是将诸如手鬼这类吃过几十人的鬼消灭。 不是为了给接受选拔的人降低难度,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选拔中有高等级的鬼对于参加选拔的人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通过选拔的鬼杀队剑士被授予最低级的癸级,藤袭山的鬼大多都是吃过两三个人的,手鬼这样的明显把参加选拔的难度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而只经历培育师短暂培训的人大多没有能力对付手鬼,锖兔提出了这个漏洞之后立刻得到了重视。 自那以后,每年通过最终送别的人明显多了一些,其中就包括了几个富冈义勇和锖兔的同门师弟和师妹,当然还有其他培育师的弟子。 虽然他们的潜力可能确实没有之前的那么优秀,但毋庸置疑的是,和潜力同等重要的还有经验,在之后的任务中逐渐锻炼起来的剑士们也会越来越强大。 这一部分多出来的鬼杀队队员们,时至今日有一部分已经接近柱的实力,在各个地方发挥着极大的作用。 在不久之前的无限列车事件中,他们就以极快的速度去支援了炎柱炼狱杏寿郎,虽然没有能够消灭突然出现的上弦三,但拖到了太阳升起,无人死亡,也是一种胜利。 人数没有缺失,但有几位柱,他们身上的 伤疤肉眼可见的更多了一些,表明了这段间隔期间,每个人也都在持续战斗着。 和上一次的境遇不同,这一次的灶门炭治郎又获得了炎柱炼狱杏寿郎和音柱宇髓天元的认可,加上最了解当时情况的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被请过来一起参加会议。 虽然伊之助和善逸对此表示了非常的不满,感觉他们被排除在了外面。 锖兔来讲述大部分的内容,连日的奔波让他表露出了一些疲色,但那双眼睛依旧清亮,不染尘埃,他很仔细地从最开始的那副撰写着继国缘一名字的画卷讲起。 不出意外,又是爆炸性开端。 灶门炭治郎只负责对吉原的那部分进行补充,即便如此,在他发言期间,被这么多柱注视着的还是让他如坐针毡。 其实他和阿织相处的时间也颇为短暂,在短暂的记忆中寻找一些细节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少女的笑颜和鼓励 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也要因为鬼而遭受这样的对待。 除了又一次在心中恶狠狠地唾骂食人恶鬼,所有人的心头也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个想法。 太诡异了! 说到底一开始由那副画卷引出来的消灭鬼的秘密,在他们听起来更像是个虚无缥缈的童话故事,未知全貌也就不会轻易作出什么判断。 但后面逐渐开始的魔幻发展直接冲击了柱们的认知,先是鬼舞辻无惨出现,然后是上弦六,最后是上弦一? 感觉好像从某一天开始,始终隐藏在泥沼中的十二鬼月开始逐渐地出现在鬼杀队面前,先是不明缘由地追杀炭治郎,后是掳走了阿织。 目前来看的话,阿织好像比灶门炭治郎对于鬼来说更具有吸引力,毕竟她一天之内集齐了三只鬼,还是三只鬼杀队可能一百年间都遇不到一次的鬼。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如今把所有的事件剖析得一清二楚后,问题的的关键就暴露出来了,那就是不知去向的阿织。 一场风波要起的气息扑面而来。 蝴蝶忍皱着眉头思索,神情严肃地总结道:所以可以断定阿织小姐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而她现在被上弦一抓走。 让人疑惑的是阿织在这复杂的关系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这个问题只有她自己能够解答。 但是寻找上弦的藏身之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和一般的鬼不同,除了一些偏僻的地方,上弦因为其实力的强盛是可以拟态成正常人类的模样藏身在村庄或者是城市当中。 没头没脑的去查无疑是浪费时间,而且尽管众人都不太想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但还是要把阿织是否牺牲纳入考虑范围。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流着眼泪,这可真是有些难办啊,阿弥陀佛! 空气凝滞了片刻。 不多时,一道正气十足的话语打破了愈发沉寂的局面。 回来的途中有一件奇怪的事情。炼狱杏寿郎震声说着,睁得圆圆的眼睛十分有神地望着大家,北部地区的鬼有些特别的异动。 炼狱杏寿郎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有几位从不同地方赶回来的同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甘露寺蜜璃抓住自己的辫子,脸蛋微红:那个,我从西边回来的时候也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也是他们不经意间发现的。 在原本应该在任务地点的鬼有些却不见踪影,到附近找寻了一番,才发现他们都躲藏在了深山老林中。 第37章 说是躲藏其实也不太合适,他们看起来并不是因为提前知道了猎鬼人要去杀他们,而是自发地去往了一些偏僻的地方,那里人烟稀少根本不是捕猎的好地方。 其中,让炼狱杏寿郎大为惊讶的是他在白天的时候也遇到了一只鬼,要知道,就算是森林里面的阳光被树木遮挡了,鬼也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来。 但他就是遇到了这么一只,不过因为神智较低,没能问出什么话来,只能就地斩杀。 所以现在看来,不只是他,其他地方的柱也发现了鬼闹出了这样的动静。 鬼当然不会聚在一起商讨对策,所以,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只有一个原因,鬼舞辻无惨对他们下达了一个命令。 这个命令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联系一下很容易就摸到了关窍。 宇髓天元摸了摸下巴,他身上中的毒解了之后就恢复了大部分精神,不影响参加会议,他大胆猜测:鬼舞辻无惨会不会也是在找上弦一?那可太华丽了。 他不是信口胡说,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很大,否则他在深山里找藏宝图吗? 上弦一和鬼舞辻无惨之间有问题! 会议接近尾声,关于后续发展的各项决定也已经经由大家的商讨后开始着手安排下去。 保证鬼杀队原有的行动不变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从鬼那里打探阿织的消息,关注各地鬼的动向。 听起来有些空洞的安排,但却是最合理的安排,也是当下的最优解,被鬼夺去至亲之人固然悲痛,却也不能一直沉湎于悲痛当中无法自拔。 锖兔,义勇。深受众人信任的产屋敷主公叫住了准备起身告辞的两位剑士,轻柔又厚重的嗓音具有安抚人心的能力,我认为,被上弦一带走的阿织小姐应当没事。 因为先代家主和继国缘一以及继国岩胜相处过,虽然传承下来的故事寥寥无几,但留存下来的一部分也足够产屋敷耀哉作出这个判断了。 对于继国岩胜,他不明缘由地变成了鬼叛出了鬼杀队,成为了上弦一黑死牟,但好像自叛出之后也并没有追随着鬼舞辻无惨,而是独自游离在上弦队伍之外。 也不怎么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上弦一可能在很久之前已经被继国缘一消灭的传闻。 他好像既不是纯粹的敌人也不是纯粹的朋友,但目前的迹象看起来,他至少没有偏向鬼舞辻无惨。 富冈义勇和锖兔微顿,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凝神仔细听着产屋敷耀哉接下来的话。 你们那里是否有阿织小姐的随身物品? 从始至终,产屋敷耀哉清瘦的面颊上都保持着极为镇定的样子,即便锖兔他们带回来了坏消息也未曾变过。 肉发剑士愣了一下,他拨开了右边的羽织,从腰间解下来那个被他捡起来后就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紫藤花香囊,放到了中间的地板上。 香囊表面的污渍被清洗掉了,断裂的绳子也换成了新的,这样的细节足以体现出他的小心呵护。 他们的对话没有要避着别人的意思,留下来等着和主公大人再交流一下的蝴蝶忍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也把锖兔的动作尽收眼底。 那个紫藤花香囊她也并不陌生。 锖兔在之前向她询问过有关睡眠困难的问题,蝴蝶忍当时还方面取笑了他一番,当然并不是出于恶意的取笑。 然后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稳重的锖兔,就那样非常认真地向蝴蝶忍描述着小姑娘的种种症状,有些微妙,于是蝴蝶忍就制作了一个豪华版的紫藤花香囊,驱鬼、驱虫且助眠。 嗯,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缘分呢。 她当时是这么想的,阿织应当就是那位姑娘了,谁知道真正了解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我已经派遣了鎹鸦去珠世小姐那里寻求帮助,应当很快就会有消息。 至于珠世小姐,你可以向炭 治郎询问。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是大肥章,我一定能写到磨磨头!以及本文有很多私设,我会尽量都圆回来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从各种方面来看,阿织都不能称得上是没事了,甚至直接一点说,她过的相当不错。 如果真的是被抓起来受苦的人,会因为缺衣少食而面黄肌瘦,会因为担惊受怕而精神不济或者是萎靡不振。 如果说她生的病算是最大的一场磨难,但自那以后,以上描述的一切悲惨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很长久的一段睡眠,在这个过程中,阿织甚至都没做什么梦。 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温暖的水波当中,叫人浑身懒散不想动弹。 阿织努力地掀开了眼皮,水润的眼睛看什么都是虚的,她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前方,足足反应了一分多钟。 和昨天不同的是她完全翻转了一个方向,在不知不觉中,她朝向了上弦的方向,所以入目的就是陌生男子的胸膛。 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这个说法还是阿织飞快修饰了一下后的结果,事实就是她的额头其实是紧贴着黑死牟的,意识到这件事后,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全飞走了。 如果真的是一对夫妻,这样的姿势再正常不过了,甚至就算是搂在一起也不必大惊小怪,然而阿织和黑死牟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 阿织回想起了000给黑死牟开的妻子buff了,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朝后退了一下,差点想要落荒而逃,好在仅存的理智让她又镇定下来。 上弦还没醒,在暗淡的光线下更觉他像是庞然大物一般,阿织就这样和他一起共枕而眠,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和一个鬼睡在一起什么的 000:现在才这么想是不是有点晚了? 在少女睡觉期间,000一直睁大眼睛盯着黑死牟,没敢眨眼,如果它是个人类的话,恐怕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好在这个上弦没有忘记自己的修养,没做出什么占便宜的举动。 黑死牟在阿织气息变化的的那一秒就知道她醒了,他也真没没睡着,他又不需要睡觉。 阿织睡觉果然不出他所料的不老实。 黑死牟都没做什么,就被一阵一阵的布料摩擦声打破了思绪,紧接着是翻动的动静,一个娇小的身躯毫不设防地向他靠拢了过来。 黑死牟是能够随意操控身体温度的,变成鬼以后他的体温要比正常人类低很多,于是在面对阿织的时候他有意识地升高了自己的温度。 他身上真的很暖和,像一个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源的火炉,这就导致了阿织在睡着后无意识的状态下不自觉地就朝着热源贴了过去。 只她最初仅仅是靠近了一些,睡姿还是规规矩矩的,手脚也都没有乱动,一边睡着一边发出了舒服的小呼噜。 倒也不是没有防备的,只是她现在睡熟了,倘若醒来的话,一定又会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用那种自以为很隐蔽的目光时不时地观察他。 不过这防备很薄弱,置身于舒适区就会放松警惕。 像是在印证他的想法一样,少女终于意识到了再怎么乱动好像都没什么危险性一样,终于非常自觉地靠着黑死牟找到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酣睡起来。 草药发挥了作用,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恬然,那因为翻动而变得毛茸茸的头发蹭在了他的下巴上,有点痒。 少女的指尖虚握着放在了颊侧,侧身微微蜷缩着,整个人都放松地埋在被子里,乌黑的头发柔软地糊在脖颈和脸颊上,只露出了一点白得晃眼的耳垂和侧脸。 这样的场景太过于美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眼神是空茫的,她像是把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给忘记了,很心机的,黑死牟在她眼睛聚焦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装作自己还未醒的样子。 已经彻底清醒了,阿织索性直接坐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她已经很注意地不搞出什么动静,然后就看到了自己一人独占了被子,而上弦什么都没有盖到的场景。 确实没有看错的话,黑死牟身上确实是没有被子。 六只眼睛合上的上弦没有那么的骇人了,他依旧威严,却不会叫人恨不得原地消失,阿织最开始的惶然完全来源于那与众不同的六只眼睛。 然而此刻的他就那么以臂当枕,侧身躺了三分之一的床铺,还没被子,就有点可怜。 这个虚假的丈夫还怪入戏嘞。 阿织果不其然直接上当,她软软地啊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浓厚鼻音,心虚得脸颊和脖颈都蒙上了一层潮红。 她纠结地皱了皱鼻尖,觉得有点难办。 第38章 片刻后,一只小手捏着被角小心翼翼地开始伪造现场,阿织面色发烫地撑起身体准备慢慢将被子披在上弦身上。 只她刚揪上去一点点,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反应的上弦突然动了一下,睫毛振动要醒过来样子,本来就偷偷摸摸的阿织心虚的直接乱了动作。 她差点直接扑在上弦身上,准确来说如果不加阻止的话,她会直接脸贴着脸扑倒在黑死牟的怀里,幸好被扶住了双臂。 目光相对之下,头脑空白的阿织机械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问好:早上好。 既没给他盖上被子,还把他吵醒了,阿织已经想不出来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倒霉了。 上弦没有像刚睡醒的阿织那样茫然,他不明缘由地顿了一下,将阿织放稳后,然后沉声答道:早上好。 因为并不真的想要睡觉,所以黑死牟也没打算继续躺下去,而且耳畔传来了少女哼哧哼哧的声响,他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吓到她了。 其实应该是晚上好,因为阿织睡过了整整一个白天。 鬼过的无疑是日夜颠倒的生活,他们惧怕太阳,但这样的生活对于阿织来说并不困难,该说不说,正好和她在时任屋卧底时的生活对口了。 吉原的游女们也是白天休息,晚上营业,所以她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 然而这只是接下来的日常中上演的一个小插曲,阿织真正发现了黑死牟并不需要睡觉的时候并不久远。 就是接下来的那一天,比000预想中提前了很长时间。 外面是个艳阳天,阳光照得到处都是暖烘烘的,连空气都变得清新很多,深度睡眠中的阿织突然听到了屋顶上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然后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因为睡得太多了,所以醒过来时她就无比的清醒。 阿织都完全没有动,只是想要凝神听了一下,就看到躺在旁边的上弦凑了过来,昏暗的光线下,深色的头发宛若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然后再自然不过地低声询问道:做噩梦了? 是应该做噩梦的,毕竟遇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她这几天的睡眠质量却格外的好。 上弦反应的很快,快到看不出来他之前有睡着过,然而在睡觉之前,阿织明明是在感觉到上弦没动静之后才入睡的, 她隐约意识到了这个上弦是在装睡。 没来由的,阿织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好像确实没什么立场去指责黑死牟,翻了个身呐呐道:没有。 阿织回答的是没有,如果回答的有的话,可能气氛不会变得生硬起来,但触及到上弦目光当中的温柔后对,是温柔,阿织突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只能选择背对着他。 除去睡眠时间,阿织与黑死牟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聊到的话题,有事可做的时候就各自沉默做事,无事可做的时候就跪坐着面面相觑。 阿织大多数时间无事可做,她倒也不觉得很无聊,因为还有000陪着她。 只除了投喂的时候会稍微有点不同。 就比如今天,黑死牟今天准备的餐食是烤鱼,从河中现抓起来的鱼肉十分鲜美,再随便撒上一些盐就足够可口了。 剑士打扮的上弦脸上虽无笑意,但能让人察觉到他的些微放松,他沉默寡言地将烤好的鱼肉放入小碗当中,凉了一段时间后就递到了阿织面前。 少女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不经意间,她的手背轻轻擦过了上弦带着薄茧的指腹,即便是短短一刹那的接触,黑死牟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猫咪的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我开动了。 阿织捏了最后一块送入口中,白嫩的指尖沾了些碎屑,她觉着有些浪费,又没有随身携带的手帕,索性直接伸出舌尖小心地舔了舔。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会觉着是自己是个待宰的小猪仔,这个上弦想要养肥了再吃,现在有000加的这个妻子buff,感觉稍微安心了些,至少不用担心被宰了。 但还是好堕落。 少女皱着眉头,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在黑死牟所接受过的礼节教育中这本该是极为不雅的一幕,他却觉得阿织像是一只矜贵的白色小猫,在舔舐自己的毛发。 双标的行为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是双标的。 或许是内心的罪恶感太过于旺盛了,吃饱喝足之后的阿织在感知到自己的腰带有些紧之后,逐渐呆滞成了一座雕像,【我好像胖了!!!】 少女不可置信,和服下的单薄脊背止不住地轻轻颤抖,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又迅速放下,那里好像真的有一圈软肉。 000面目可憎,简直能直接吓哭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附和道:【哇,你真的胖了!】 其实根本没胖,少女的脸蛋还是巴掌大小,身上掐一把估计感受到的也只有骨头,她觉得自己胖了完全就是心理原因。 只是000有点看不下去了。 就黑死牟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做法,没准不用花太长时间阿织就会被煮熟,她本就是个意志不太坚定、容易被糖衣炮弹哄骗的人。 000怎么可能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花被人鬼采摘走! 阿织继续不可置信:【怎、怎会如此?】 才几天而已啊。 她开始反思自己,之前在时任屋时有刻意限制饮食不会让游女吃太多,其次日常的琴技训练、表演之类的也会耗费体力 虽然她平日里有吃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但好像吃的也不是很多,所以她好像从被抓之后就没怎么耗费过体力,并且顿顿不落吃的饱饱的。 阿织不想吃那么饱的。 她没那么贪吃,是这个可恶的上弦,每一次准备的分量都很足,平日里一顿只吃一个饭团的阿织硬生生在黑死牟不赞同的注视下又多吃了半个。 最后只能偷偷揉着鼓鼓的肚子哼哼唧唧。 000:【】 【夫妻生活是这样的吗?】阿织突然问道,对于目前和上弦维系起来的古怪现状,她觉得无比的疑惑。 在时任屋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客人送了一位姐姐一只小兔子,原因是听说那位姐姐很喜欢兔子。 但那个姐姐好像也没那么喜欢兔子,因为阿织偷偷去看过几次,那只兔子就被圈在了笼子里,想起来时就会被投喂些胡萝卜或者青菜叶,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快乐。 阿织真的很难把自己当成是黑死牟的妻子,她只要稍微一想到这件事,就会突然羞耻得面红耳赤,得缓一会儿才行。 但是比起夫妻,阿织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被豢养起来的小宠物,饿了就给她喂点食物,渴了就喂点水。 宠物还会被限制活动范围,就像她,她的活动范围好像就是这件小屋,虽然上弦没有明确说出口,但种种迹象都是如此表明的。 上弦只在她生病的时候出去了一次,此后就再没有远行过,偶尔的出门取用水或者是做别的事情,他都没有从外面关过门,像是不担心阿织会逃跑一样。 因为他就在附近,知道她跑不掉也跑不远,所以没有必要关门。 这是她观察后得出的结论,因为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所以她很迷惑。 【夫妻生活当然不是这样的!】反驳之后000发现自己的话不能细究,细究起来有点子不太和谐,它咳了一声,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记住,你和他根本不是夫妻!】 阿织:【知道啦!】 ******** 打破虚假平静表象的原因是阿织主动向黑死牟提出了请求。 身形高大的上弦没有像阿织那样清闲起来,他会在固定的时间点在外面进行挥刀训练,月光打在他遒结的肌肉上,每一个动作都会有汗液播撒出。 扑面而来的强大。 刀身仿佛能够切割开虚空,一招一式叫人看得应接不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一瞬间,阿织觉得风都止住了。 她坐在门框边,累了就放松脊背靠在墙壁上,看着这个对于她来说陌生又比较新奇的场景。 富冈义勇和锖兔都是优秀的剑士,但阿织没多少机会看到他们训练,在蝶屋的时候遇到他们也都是因为他们受伤需要治疗,后来就更没机会了。 上弦应当是有固定的挥刀次数的,超出了某个最低数额才会停止,收回刀后,可能会消失一小会。 阿织观察过他每次都是浑身水汽地回来,应当是洗过澡了,所以这一次,她抓住了空隙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声音微小到几乎听不见,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泛白,有些羞涩:那个,我想我想洗澡。 阿织不太擅长对别人直接提出自己的诉求,更何况是洗澡这样私密的事情,就更加不会主动提了。 第39章 但她已经快三天没有洗澡了,虽然身上不是很脏,但在时任屋的时候她的习惯就是一天一洗,如今只要一想到没洗澡的事实,就会觉得浑身难受。 少女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期期艾艾地看了过来,圆润的眼眸中倒映了一汪圆月,看了他一眼后就瑟缩似的飞快垂下了睫羽。 不远处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河,黑死牟便是从那里取水的,他自己通常是直接在河的下游清洗自己,然而这种方式对于柔弱的阿织来说显然并不适用。 山间阴凉,还总是吹冷风,阿织用河水洗上一次估计就要感冒,黑死牟不喜欢她之前发烧时气息奄奄没有活力的模样,那样的容易消逝。 现在才是最好的。 黑死牟:好。 其实烧水并不麻烦,麻烦的是装水的工具,不过这个问题也并不难解决,森林里最多的是木头,挑选稍微粗壮一些的就好。 这种对于工匠有些困难的工作对于鬼来说可能不需要费多少力,黑死牟选中了一颗需要两人合抱才堪堪围住的大树。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回想起刚才自己应声后少女眉眼间浮现出能动打动人心的欣喜且期盼的神色,思绪就不由得有一点停滞。 这种极 少体会到的感觉,黑死牟想要体会多次。 阿织只是想拜托上弦从平日里取水的地方多取一些水回来,随便就着擦拭一下身体就行了,也没想着多么麻烦。 没想到她就看到了上弦像是拥有神奇的魔法一样,再次回来时就带回来了一个浴桶,她没看错,就是浴桶。 恍惚间,阿织觉得其实拥有系统的是黑死牟,因为他好像能把需要的东西都给变出来,不,在这种时候他好像比000更可靠。 000:【你什么意思?】 阿织难得分配到了一项工作烧火,虽然这也是为了给自己烧热水。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准备妥当后上弦非常自觉地走出了房门。 直到置身在温热的洗澡水中时,阿织还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中,她头脑发晕地看着水中湿漉漉的手,星星点点的水迹打在身上,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热气氤氲在空中凝结成了水雾,火堆还在继续燃烧,上弦临走时又添了把柴,再加上温度极高的热水,阿织很难察觉到冷意。 雾气蒸腾中,她眨了眨眼睛,一滴凝结起来的小水珠坠落下来,【我等一下可不可以问问他能不能放我离开?】 在000给阿织加上妻子buff之前,上弦一直表现出很强势很骇人的样子,阿织除了害怕之外根本没有空闲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但现在的上弦不同,虽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很奇怪,让阿织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但是他的脾气却似乎变好了许多。 阿织每次和他搭话他都有回应,还都没有拒绝,感觉和他好好说话、好好商量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 她这个问题提的实在天真。 000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它不会轻易短路,但听了阿织说的话后它猝不及防地短路了一下,甚至满腹疑虑地直接高科技地测了一下阿织的体温。 它测得很准的,不会因为外界的环境而出错,然后发现阿织的体温是标准的正常温度,000稀奇道:【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这个鬼费这么大劲当然不是发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住你,你还问他能不能放你走? 阿织愣了一下,明白000的意思后果断不高兴了,她沉下身体将肩膀没入水中,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你最近怎么一直阴阳怪气的!】 一句话有点不解气,阿织想了想又补充了一项证据:【还老是怼我!】 000:你就只记得我怼你了吧! 阿织忧愁地叹着气,脸蛋被热气蒸得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她泄愤一样拍打了一下水面,【那你说怎么办?】 【我如果一直待着这里也不是办法啊,义勇他们怎么办,他们肯定还在担心我,而且我在这里也没办法完成任务吧!】 【】 阿织开始掰着手指细数她需要离开的理由,突然意识到000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在她耳边念叨任务的事情,她大惊失色:【你怎么不催我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如果任务靠催能够推动的话,000会考虑化身成为大喇叭天天在阿织的脑子里重复播放,但情况显然要复杂许多,【我跟你说,你只要是提起一个字都是在火上浇油!】 你不要小看一个男鬼的占有欲,还是一个等了这么长时间、嫉妒心很强的男鬼! 【应该不会吧,他现在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鬼。】阿织语气有点不确定,觉得黑死牟没有000描述的那么夸张,她扶着浴桶边缘,皱着眉头考虑道,【说不定我离开之后,我可以给他介绍个真的女朋友。】 额好像也不太好介绍。 颜值方面应当没什么问题,虽然他现在还是有六只眼睛,但阿织没有忘记之前上弦拉着她的手放到他面颊上,按照她的审美,那时候的脸还是颇为俊俏的。 身体也很强壮,能做很多事,性格大多时候非常稳重,偶尔有点点喜怒无常,这个好像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阿织加加减减了一番,临到最后突然想起了自己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总不能瞒着别人他是鬼的事实。 虽然黑死牟说他不吃人。 个人而言,阿织觉得不吃人的鬼就是好鬼,前有祢豆子后有黑死牟,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的另一半必须是个不害怕鬼的,能和鬼好好相处的。 这样的话,阿织觉得有点棘手了。 阿织有点泄气:【他真的很难找到妻子欸。】 000:【呵!】 ******** 今夜的月亮很圆,低矮地悬在半空,却比以往都要皎洁,将四下照得很亮,房间里水声渐止,少女稍显轻巧的脚步声慢慢来到了门口。 黑死牟一转身就看到阿织偏着脑袋,把头发拢到了一边,残留下来的一些丝丝缕缕地贴在脖颈上,露出一点珍珠一样的耳垂,口中说着可以进来了。 这几乎和黑死牟在脑海中描摹过无数遍的画面完美地重合到了一起。 可以看出在出来之前她已经先行打扫了一下,溅出来的大部分都擦拭过了,但由于时间关系处理得不太彻底,在她没注意到的地上还残留着一个水痕清晰的脚印。 小小的,有点可爱。 视线在那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后,黑死牟发现少女有话想说,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阿织跪坐在黑死牟经常呆在的那个地方的旁边,明亮的黑眼珠里写满了快来快来,一副翘首以盼等待多时样子,乖的不行。 然后黑死牟就走了过去,并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毛巾。 阿织的头发很长,只简单地擦一遍根本没什么效果,她又擦得很随意,不一会儿发尾就开始继续滴着小水珠,浸湿了旁边的衣服显出一片暗色。 这样晾干的话估计要花不少时间,一回生二回熟,黑死牟索性直接上手了。 那个,我可不可以出去一趟阿织欲言又止,她被刚才000的接连打击弄得底气有些不足,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我的朋友们,他们应当很担心我的 她都没敢说直接让她走,而是说出去一趟,代表着她还是会回来的,而阿织实际想的是一旦能够脱离上弦的控制的话,就立刻让000把那个妻子buff给关掉。 这么听起来有欺骗鬼的嫌疑,但作为回报,阿织会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努力为黑死牟牵线搭桥,努力帮助他寻找合适的伴侣。 湿润娇嫩的唇瓣一开一合,呈现出了鲜艳的色彩,引诱着让人想要探索,但从中吐出的都是刺痛心扉、自己不爱听的话。 黑死牟注意到了阿织说的那个他字,以及接下来的那个们字,他只知道其中的有一个叫做义勇,不过这个并不重要。 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半边脸掩藏在阴影里,黑死牟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坐姿,最先说出口的不是拒绝,而是向少女强调了一遍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他接下来的语气中就染上了一丝明显的厌恶,像是逼迫又像是惩罚,黑死牟微微俯下身体,嘴巴停留在了少女的耳畔,语气恐怖,我为什么要放你去见别的男人? 几百年的时间足够黑死牟学会很多很多的事情,黑死牟在加藤面前一直是用着拟态的面目,所以在加藤的心目中,他只是个实力强大、行踪不定的神秘剑士。 在丢失记忆的阿织的面前,黑死牟不想要用拟态的那张脸,也只是在她的面前,他收敛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伪装成无害的模样,想要以此来一点一点地瓦解她的戒备心。 第40章 他将会有很长的时间去实施行动,也已经开始了伪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在面对阿织离开这件事时还会保持冷静。 这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上弦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紧紧盯着阿织的眼睛,那炙热的目光几乎让一切隐藏起来的小心思都无处遁形。 阿织第一时间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令人窒息的氛围当中,她非常不争气地选择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成功化身成一只听话的小鹌鹑。 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上弦起身离开,留下脖 颈梗得酸痛的阿织。 000觉得阿织有自闭的倾向,连忙安慰它的大白菜:【都告诉你别做傻事了,和这个鬼没什么好说的。】 阿织:【】 她极委屈地说道:【这辈子我都不会给他介绍女朋友了!!!】就他这样的,怪不得他几百年没找到妻子! 000:啊,不是,你还当真了? 上弦好像是被她气跑了,因为他过了好久都没有回来,阿织坐在床铺上,呆呆地想着。 阿织要昏过去了:【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才应该生气好吧?】 确实离开的时间比之前长了,000觉得有些不对劲,它查探了一下,没有显示有什么异常。 不对,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000开始深度查探,像是吹散了雾气一样,在它的危险报警器中立刻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在不断靠近,颜色深浅各有不同。 这代表着有东西靠近了,数量还很多,这么大的动静000不可能现在才发现,一定是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秘法。 它突然发声:【阿织,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除了管理得很宽泛的言语提醒和帮助之外,000加诸在阿织或者是其他人物身上的影响都是需要耗费能量的,所以它一般不会太过于干涉任务世界的行动。 紧急情况除外,就比如现在。 阿织还沉浸在气呼呼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乍一听到000的话有些发愣:【怎么了?】 【有东西过来了。】000催促着阿织,心里却对自己的疏忽无比的暴躁,知道过多的说明只会让阿织慌乱,【我帮你隐藏了气息,往南边走!】 在报警器上存在感极强的几个血色浓重的红点分散开在周围,有三个在某个地方被拦截了下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正在飞速靠近,再过不久就会突破安全范围。 鲜少听到过的命令式语气,阿织没有再耽搁时间,内心却有点隐忧,【我跑了,他怎么办?】 000知道阿织指的是谁,险些冷笑出来,还是忍住了,【往左边走一点,他一定比你活得好!】 进入扫描范围之内了,是上弦之二童磨,000读过他的相关资料,和阿织之前遇到过的所有类型都不同,这个上弦是她完全没有办法应付的。 因为,这个上弦是来杀人的。 所以说黑死牟为什么要这么不负责任地让阿织置身于危险当中啊! ******** 皓月当空,照得周围如同白昼一般,浓密的绿意连成了绵密的雾,沉重得压在人的心头,四下安静得可怕,连最常见的虫鸣都没有,很不正常。 森林里面到处都是鬼,没有夸张。 阿织眼睁睁地看着又有一只畸形的鬼从她藏身的草丛旁边窜过,直奔她跑过来的方向。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围剿。 而阿织就是围剿场中唯一的猎物,她简直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在隐藏着无数陷阱的幽暗密林中奔跑着,周围的空间中只回荡着她剧烈的呼吸声。 她跑得其实并不远,但这一路上已经是遇到的第三只鬼了。 000一直在给她规划安全路线,并帮她隐藏气息,遇到实在躲避不了的,才会让她暂时躲藏起来。 阿织是没来得及掉眼泪的,因为事情发生的太急迫了,她跟随着000的指示行动,觉得眼前变动着的一幕幕像是播放的影像那样,没办法思考,只能被动去接受。 又是一只奇形怪状的鬼,他生着两只脑袋,那拖拉着的两条长长的舌头差点扫过阿织的手臂。 阿织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鬼,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呼吸声会吸引到鬼的注意力。 须臾,她继续拖着愈发沉重的身体,拼命地跑着,她没有穿鞋子,地上的碎石和掉落的树枝扎得脚生疼,但她却丝毫不敢停止。 【别怕,继续靠着右边走。】000知道这对于阿织来说很为难,山路本来就不是很好走,她还要躲躲藏藏的,但没有办法。 阿织没看清楚路,跌倒在了地上,她捂着胸口喘了几下,刚要继续前行,一道陌生的气息就从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完全笼罩了她。 光线完全被遮挡住了。 哎呀,抓住了。 和气息急促的少女截然不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穿着古怪服饰的上弦像是踏着月光一样缓步走来,七彩刻字的瞳眸中流露出了满满的兴味。 童磨是花了点心思才找到阿织的,比起其他上弦的围堵黑死牟,他还觉得找人这个任务难度要低上很多,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一个大惊喜。 是突然发动的袭击,连上弦一事先都没有感觉到、直到他们收拢包围圈才发现有问题的那种突然袭击。 所以非常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黑死牟恰好和阿织分开了,他把自己最大的破绽暴露了出来,并且还没办法立刻返回去保护这个破绽。 出乎童磨意料的是,身为破绽的阿织并没有待在那个藏在密林深处的房屋里。 童磨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在寂寞燃烧的蜡烛和火堆,他慢悠悠地逛了一下才出来寻找。 然后就没找到。 倒也不是没找到,而是没有开始找,觉得再耽误下去自己可能要受到惩罚,童磨收敛了一点点玩乐的心态。 你就是大人要找的那个女人? 少女跌倒在地面上,身上裹了一些灰,脸颊上也脏兮兮的看不分明,细白的足跟蹬着朝后退着,在褐色的地面上显得愈发漂亮。 童磨不知道阿织的名字,只知道阿织的脸,他微微躬下脊背,声音中听起来像是含着笑意,但周身散发的绵长气息却冰冷得不行,阿织都要被冻僵了。 仅仅是与他站在同一个空间内,阿织都承受了莫大的压迫和折磨,他的一字一句都惹人颤栗。 她颤抖着嘴唇,僵硬着身体慢慢朝后退,似乎想要把自己整个人缩到身后的树木里,再也无法被看到似的。 也是不能指望被吓得不行的可怜少女来回答了。 童磨蹲下身来,伸出手轻轻抬起了一下少女的下颚,和脑海中的图像比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找到了。 上弦没有收手,而是继续摸上了阿织的面颊,动作很轻柔,那绝不是出于怜悯的触碰,更像是对物品的好奇。 冰冷的温度让阿织打了个颤,她也清楚地看见了那张看起来始终是在微笑着的面容上,实则也只蕴藏着刺骨的冰冷。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提前知道消息然后逃跑的?又是怎么找到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的? 他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笑得很天真的样子,嗓音里乘着奇特的语调,诱哄一样,告诉我吧。 ----------------------- 作者有话说:磨磨头,你要遭老罪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如果说端坐高台的上弦二会因为他七彩的瞳眸,以及白橡一样的独特发色而看上去有那么一丝神性,那此刻站在阿织面前的这位就有多么的邪性。 上弦的发尾很锋利,头顶凝着一大片血一样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散发出来的的气息和悲天悯人毫无关系。 他来的太突然了。 阿织还是懵的,她只注意躲避前进路途上的鬼,没想到这个上弦二竟然突破了000的隐藏气息,从后方追了过来。 上弦一直在自说自话,似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他手指稍微用了些力。 阿织难受得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因为奔跑而渗出的热汗早已变冷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她当然不能对童磨说出实情,不能向任务世界的人透露有关系统以及任务的任何相关信息,这是000从绑定她开始就一再强调的。 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少女像是惊慌到丧失了语言系统一样,根本没有办法交流。 童磨又耐心地等待了几秒,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解释,有些许遗憾。 所以说,人类就是这点不好,遇到一些突发事件就像是傻掉了一样,话都说不好了。 在最初从无惨大人那里得知这么多年神龙不见首尾的上弦一黑死牟,竟然看中了一位人类女子并掳走了她,童磨以为这个女子身上应当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呢。 第41章 接触下来却发现是自己想错了,一个照面童磨就给阿织打上了柔弱易碎的标签,她性格也很软弱,连躲开童磨桎梏的勇气也没有。 只有那漂亮得出奇的脸蛋还算不错,即便是尘土满面也没有降低美感。 但这种类型的女子童磨吃过的都数不过来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了,抽回自己的手后,一边打量着少女一边说着话。 仔细一看,你确实长得也很漂亮,头骨也很匀称,放在花瓶里应该非常赏心悦目。 『找到和黑死牟待在一起的女孩,然后杀了她!』面色阴郁的鬼王当时是这般对他吩咐的。 难得被指派到一项任务的童磨自然想要回应鬼舞辻无惨的期待,绝对不是因为无聊。 这个上弦可以说到做到。 阿织脑海中清晰地写着这几个字,身体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下,同时,用上力气的手腕传来了刺痛。 刚才跌倒时手腕不小心蹭到了地面,稍微掀起了一点皮伤得并不重,阿织都没注意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慢慢渗出血来。 鲜红的血粒像是一颗圆滚滚的红珍珠似的缀在皮肤上,阿织看过去的那一刹那,血珠受到重力顺着指尖滚落下来,在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线。 血液的香甜气味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普通人是几乎感知不到的,但是对于以人类血肉为食的鬼来说就再明显不过了。 这个小姑娘是个很罕见的稀血。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盏刚刚点亮了的明灯,引得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鬼想要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将她吞吃入腹。 童磨已经发现了有一些等级低的鬼正在朝向这里靠拢,但可能是碍于他的威势,没敢直接暴露在他们眼前。 上弦的目光像是粘住了一样,瞳眸慢慢变成了野兽的竖眸,那一小片皮肤都被盯得发烫起来,阿织想不注意到都很困难。 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了上去,妄图用这种生硬的方式来转移鬼的注意力。 珊瑚珠串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愈发的吸引鬼的注意力了。 上弦耸动了一下鼻尖,喉咙滚动像是有些干渴似的,露出一点雪白尖利的牙齿:你好香啊! 无比残酷的一幕即将上映。 无辜又可怜的人类少女先是被上弦一抓去,不知受了多少的磨难,现在又遭遇了无数来追杀她的鬼。 她可能还没怎么见到过太多的美好,然而这短暂的一生就要在无限的恐惧当中终结。 童磨弯了弯眼眸,蹲下了身体,柔和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很痛苦吧,我可以帮你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他没有步步紧逼,也不害怕少女会突然站起来逃跑,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无论阿织躲到哪里去,最终的结果是不会变的。 而且他觉得现在的阿织应当腿软手软,没有什么逃跑的力气了,虽然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秘密,但她本人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该说不说这个上弦二性格真的很恶劣。 如果不是实在没什么办法,阿织都想转过身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将这只鬼所有的话都隔绝在外面。 她当然是很怕的,但这种怕和当初遇到黑死牟时有一点细微的不同,阿织暂且分辨不出来,当然她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 【阿织,拖延一点点时间。】000在危难关头总是最冷静的那个,它的后台飞速计算着很多数据,都用来帮助阿织脱险,【随便说点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000机械的语气总会给予阿织往下走的力量,视线中上弦的手越来越靠近了,她咬了咬牙,头脑飞速运转了一下。 然后小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童磨只看到少女嘴巴开合却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他倒是可以大发慈悲地等她交代一下遗言。 于是上弦的动作止住了,在阿织的面前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再重复一遍。 我说。阿织突然大声,精神上的极度紧绷让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音调有些不太自然,谢谢你刚才的夸奖! 阿织指的是刚才上弦二说她头骨匀称的事情,果然是鬼,夸奖的角度这么清奇,是普通人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当然,阿织也知道童磨的话不是夸奖,那明显就是恐吓,是威胁。 童磨没想到少女临死前竟然是想说这句话,还以为她会是痛哭流涕地拖延时间,然后哭求着不要杀她呢。 他极为罕见地愣了几秒,然后眉眼间浮现出了几分真心实意来,突然有点不想就这么让你死在这里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身上的杀意可是半分都没有减少,所以这只鬼到底是个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阿织很是不解。 她沮丧道:【我尽力啦。】 【做的很好!】000虎摸了一下阿织的小脑袋,恶狠狠地说道,【没事,他马上就得狠狠挨揍!】 【来了!】 000的话音刚落,不远的夜空中突然炸出一声巨响,如同鬼魅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阿织与童磨中间,逼得童磨不得不退避开。 尘土飞扬中,童磨那只伸向阿织的胳膊落地,一道冷酷且充满杀意的声音几乎让人神魂俱颤。 童磨,你太没有规矩了! ----------------------- 作者有话说:明后两天大概率不更,作者忙着答辩,答辩过后会补回来的,不要抛弃我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因为阿织的一句想要离开的话,黑死牟气息变得不稳起来,因为知道自己的话会带给少女冲击,所以他选择暂时留出一些缓冲的时间。 然后就在小河边遭遇了敌袭。 黑死牟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沐浴,不管是人还是鬼,一旦沉浸在某种情绪中反应力就会变得迟钝,哪怕这迟钝微乎其微。 擅长隐藏气息的鬼悄悄地潜入了这里,再加之有掌握空间的鬼施以辅助,他们在最外围上弦一恰好察觉不到的地方,等待着时机。 黑死牟离开阿织恰好就是一个时机。 四面八方突然的袭击接踵而来,不是为了置他于死地,更像是在拖延他的时间。 如果是很久之前,黑死牟倒是可以分出一些时间来和他们对抗,然而在看到攻击的鬼中没有上弦二时,他就明白了鬼舞辻无惨策划这次袭击的真正目的。 没有丝毫隐藏地爆发出最强的实力,一气呵成地将上弦鬼重创,被杀意包裹了神经的黑死牟用最快的速度去往了阿织的身边。 房间里没有,有的只是几只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无名鬼,瞬息将之斩落的上弦一又向四周 找去 还好,还好,阿织没有事! 但在上弦二高大身形映衬下的少女简直可怜的不行,她仰着头蹙着眉头,含着泪光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向她伸过来的魔爪。 不请自来地踏入这个不该来的地方,还惊吓到了不该惊吓的人,黑死牟血红色虹膜中骤然爆发出汹涌的戾气。 阿织没事,她只是被吓到了。 即便有000的提前预警,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的黑死牟都让她睁大了眼睛。 就像是拼尽全力赶来的一样,他落地的地方形成了圆坑,空中浮动着溅起的碎石块,但这些都与阿织无关。 她被黑死牟护在了身后。 入目是宽阔坚实的后背,匆忙赶过来的上弦像是被进犯了领地的猛兽,彻彻底底显露出了凶狠、残暴乃至嗜血的面目。 他左臂展开,以一种极尽袒护的姿势将阿织完完整整地挡住了,右手执刀,正是这柄刀于电光火石之间将童磨越界的胳膊干脆斩落。 阿织被保护得很好,没有直面那血淋淋的一幕,但鼻间嗅到的浓郁血腥气,以及耳畔传来的如同水滴一样的声响,都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黑死牟现在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也正是此刻,阿织才突然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直以来,在她看来有些喜怒无常的黑死牟在她面前其实是极为温和的。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对变得有些陌生了的黑死牟生出了几分惶恐,整个人都在不自知地细细颤抖着。 敏锐地感知到了少女的颤栗,安抚似的,黑死牟平日里握着刀的手动作堪称轻柔地拢在了她单薄的肩胛骨上。 简直称得上是奇诡的一幕。 五官精致漂亮的少女抿紧唇,眼眶微微泛红,忐忑又慌乱地接受着六眼恶鬼的庇护。 明明她还是被黑死牟掳走才陷入到如此境地,此刻却不得不再依附着他生存。 切割得很平滑的伤口处还在喷血,其实不只是手臂,黑死牟的攻击往往伴随着细碎且密集的斩击,在刚刚的那一瞬间,童磨的躯体就出现了无数伤口。 第42章 如果他不及时后退的话,可能整个鬼已经是四分五裂的状态,而不是现在仅仅断了一只手臂。 如果再敢踏进一步,必将付出惨痛代价,童磨从黑死牟身上读出了这个信息。 该说不说不愧是上弦一么,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实力鸿沟,知道自己和黑死牟对上根本没有多少胜算,童磨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姿态随意地晃了晃肩膀,滴血的部位就肉眼可见地再生了出来,上弦二唇角弯出了更多的弧度,上扬的尾音里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遗憾,还以为拖住的时间会长一些呢。 说着,他还平摊了一下手掌,话语间的意思不言而喻。 除了他和目前已经缺失的上弦六,其余的上弦分配的任务便是阻击黑死牟,而而上弦一现在已经来到了他面前,阻击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鬼与鬼之间的对战往往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鬼可以恢复伤处,区别在于恢复时间的长短,伤处越多、伤口越深恢复的时间越长。 同为上弦的他们在这个方面差别其实不算太大,但黑死牟却能够甩下其他的上弦抽身来到这里,足以提现出他用刀把其他鬼切得有多碎了。 当然,黑死牟也不是毫发无伤的。 童磨那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大,阿织也立刻就明白了为何黑死牟没能够立刻来到她的身边。 是的,不知何时,黑死牟竟在她的心中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他不会放任自己的妻子被鬼欺负。 视线触及到上弦的身上,和往常的那般规整不同,阿织发现了在他腰部位置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内里的白衬沾了点暗色。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地方的衣服也出现了破碎的缺口。 因为极高的自愈能力所以没有留下伤口,但不难由此猜测出他在来之前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 阿织的视线在那里流连了一下,忍不住咬了咬唇瓣,眼尾微微泛红。 任务看起来有要失败的迹象,但是童磨看起来却没有丁点慌乱的意思。 黑死牟阁下,我只是接受了大人的命令前来拜访。童磨眨了眨眼睛,唇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没想到您这里还藏了一个美人么。 上弦二童磨,最喜食年轻的女性,把她们当作是最具有养分的食物。 看来,我们才是最有共同话题的。 他故意放慢了语调把话说的像是在恫吓,伸出一只手掌作邀请状,视线在阿织没有被黑死牟遮挡住的地方打了个转。 不出意外,少女宛若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一样,身体晃动着有点站不稳的样子。 即便没有和童磨对视上,阿织也能察觉到那视线是何等的冰冷,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死物那样,放在肩膀上的手挪开,紧接着她的眼睛被一只大掌覆上。 阿织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她的鼻腔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嗅到了愈发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有点压抑不住生理上的反胃。 耳畔传来黑死牟冷冷的一声:聒噪! 冷光一闪,刀剑滑动的声音。 童磨没有机会再接着讲下去了,他不太走心的试探也奏了效,纵使他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也没有完全抵挡下上弦一愤怒的攻击。 继童磨不守规矩的胳膊之后,那条始终没有停止过的嘴唇也被血淋淋地齐整划开。 上弦二唇部以上的部位脱离了该有的位置,如同球一样滚落到不远处的一旁。 ----------------------- 作者有话说:我好忙啊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和童磨不同,黑死牟是不怎么表现出自己的情绪的,但当他凝着眼眸用六只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所带来的压力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黑死牟不喜欢童磨用这种轻佻的语言去提到阿织,他甚至都不想让他那双轻浮的七彩双目看到阿织的模样。 所以他把童磨的嘴以上部分削掉,还非常贴心地遮挡住了少女的视线,以免她看到这些会受到惊吓。 阿织又菜又爱听,000尽量用比较委婉的语言去描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了,它把童磨的脑袋比做一个西瓜,把刚才黑死牟的行为比做切西瓜。 【他突然变得好凶啊。】 凶得足以打破阿织现有的认知了。 阿织看不见,她只能听到黑死牟的冷喝,即便她知道那呵斥的对象不是自己,她还是感同身受似的有点怵现在的黑死牟。 她很老实地没有动,心却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去向000寻求安慰,被安逸环境又养出了一段时间的她显然不太适应上弦这样的变化。 000安慰:【这是童磨应得的。】 实话实说,摒除一些它自己的偏见,000觉得刚才黑死牟的所作所为还是挺让统觉得爽的,它早就看这个童磨不顺眼了。 他刚才完全是把阿织当成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样逗弄,虽然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心态才使得阿织争取到了时间。 但还是很气! 比起已经相处了几天的黑死牟,尽管阿织还是有点惧怕他的,但这种已经被慢慢消解了一些的惧怕远远比不上面前的这个上弦二。 阿织看不到,本就没什么安全感的她只能选择贴着黑死牟,他们挨得很近,这样的表现让她看起来像是生怕被丢下那样。 少女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浓密的睫羽 晃动,掌心处瞬间如同被小刷子微微扫过一般,黑死牟的灵魂深处骤然升腾出一种怜悯的感觉。 如果不是现在的这种情况,黑死牟想他可能会遵循自己的心意,直接一把将少女拥入怀中,她那么的小,一只手就能将她圈在臂膀之间。 虽然阿织不会像现在这么的顺从,但她本性是不怎么会反抗的,当然也不会直截了当的拒绝,所以最终还是会按照黑死牟的想法那样发展。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黑死牟才能够在之前几天的相处时间里一小步一小步地像是攻略一样去慢慢融入到阿织的世界中。 他很好地克制了尺度没有逼得太狠,只是,这在想象中无比美好的一切都被童磨的到来给打破了。 黑死牟对童磨的评价是难缠。 单从比斗来看他自然是能够完胜童磨的,长年累月的修炼让他实力愈发凝实,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在单打独斗上能够击败他的人或鬼。 只是他心无旁骛地打败童磨的前提是少女没有在这里,并不是说阿织拖了他的后腿。 黑死牟能够猜想到事情的大致经过。 阿织应该不会惹到鬼舞辻无惨,多半是无惨偶然看到了和记忆中十分相像的阿织后,又联想到了他,所以才会提供消息给他。 阿织遭遇无妄之灾的源头还是他。 所以现在哪怕少女身上出现一个微小的伤口,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他也确实是失败的。 阿织受伤了,黑死牟从很远就嗅到了淡淡血腥气,稀血的味道清香扑鼻,对于鬼来说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这是其他鬼梦寐以求的,却是让他最痛苦的那是阿织的血。 少女一定是受伤了,在周围都是鬼的情况下,黑死牟都有些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好在,上天还留给了迟到的他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黑死牟不由得紧了紧自己握着刀柄的手,指骨捏的咯咯作响,在寂静的环境中十分明显。 阿织不清楚黑死牟脑子中的想法,只能靠猜来判断上弦的举动,她以为是这个上弦二又做出了什么举动。 因为直接面对过童磨,知道这个上弦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怕黑死牟吃亏,便晃了晃上弦的袖子,小声地说道:你先放开我吧,暂时不用管我。 她有系统在,暂时大概、也许、可能不会有生命危险,然后她小心地问了000能不能帮一下黑死牟。 000躺平:【别指望我,我刚才给你开隐藏气息已经耗费很多能量了。】 它停顿了一下,冷酷无情地补充道:【而且,我只负责你的生命安全,其他鬼我可不管。】 比如某个叫黑死牟的鬼,如果他连现在的情况都处理不好的话,这件事结束之后就趁早消失在阿织面前算了。 阿织喏喏:【好吧。】 她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是个小废物,不添乱已经很不错了。 熟悉的一幕再一次上映了。 上弦二消失的大半个脑袋肉眼可见地慢慢生长了出来,仔细听甚至可以听血肉迅速重建的细微声响。 嘴巴恢复完毕,没等到剩下的完全复原,童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真是恐怖啊,黑死牟阁下! 尖锐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宛若利剑一样刺了过来,童磨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享受一样地眯了眯眼睛。 第43章 对于这个一直没有出席过上弦会议的上弦一,他好奇居多,所以才这么不遗余力地说出了一些挑衅一样的话语,但他自己好像没有这样的意识。 当然也可能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黑死牟大人是在金屋藏娇吗?他声音拖得很长,七彩的瞳眸里裹挟着粘腻的恶意,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不过这里可称不上什么金屋啊! 他指的是那间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称得上简陋的小屋,短暂地看过之后,他已经知道了那里应当是黑死牟的临时落脚点。 现在又变成了囚禁着人类少女的牢笼童磨有些不太确定,因为从一开始阿织的表现就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她本该也非常害怕黑死牟的。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点自恋,但童磨真心觉得他看起来应当是比上弦一更具有亲和力,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少女应该对黑死牟表现得更害怕一些。 所以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件事改变了少女对鬼的看法,童磨心里萌生出好奇的想法。 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食物不那么害怕捕食者呢? 他去过了那间房屋,那间承载着他和阿织再一次相遇后的记忆的房屋。 比起上弦二话语中浓重的挑衅意味,黑死牟首先想到的是在他和阿织分开的那段时间,少女是多么惊险地从死神手中逃脱的。 这是他的严重失误! 黑死牟不会把责任推卸掉,他又再一次地体会到了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心跳骤停的滋味,极为珍惜地收紧了一下手掌,等到童磨完全恢复才松开。 阿织看到的又是一只完整的、喋喋不休的鬼。 和在场的两只鬼关注的角度不同,阿织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金屋藏娇这个词,她大惊失色:【你的buff还能影响到别的鬼吗?】 000:【是的,怎么了?】 阿织:【恐怖如斯!】 ********* 黑死牟阁下,您已经拒绝和大人联系许久了。童磨突然想起了鬼舞辻无惨的吩咐,没有多少诚意地补充道,您总是单方面地掐断与大人的谈话,真是让我们很头疼啊! 物理意义上的头疼。 托黑死牟的福,童磨想起了在不久前结束的上弦会议中,鬼舞辻无惨在无限城的众鬼面前大发雷霆。 而他,勇敢的童磨,只是像以往每一次被召唤时那样,无比真诚地想要讨无惨大人的欢心,却被巨臂一下子捣碎了脑袋。 堕姬和妓夫太郎被猎鬼人杀了,己方折损了一个上弦,而对方的众人却只是受了轻伤,更别提那个无惨大人下令追杀的戴着日轮耳饰的少年猎鬼人也活得好好的。 青色彼岸花始终没有消息,还有的是,脱离控制的黑死牟又一次忤逆了无惨大人的命令,没有参加上弦集会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让鬼舞辻无惨不顺心,所以他这次在会议中表现出来了前所未有过的暴躁。 上弦当中,猗窝座沉迷打架不怎么发表意见,半天狗胆小也不说话,而玉壶得到的消息未经证实,就那么莽莽撞撞地说了出来,成为了第一个被斩头的人。 因为觉得气氛有些太沉重了,童磨义不容辞地决定在会上表几句衷心的话,绝对不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做。 他自认为自己表达的意思都是尽心尽力地为无惨大人分忧,态度也是诚意满满,然后就被爆了头。 而且方式比之玉壶要残忍的多。 童磨现在回味一下,都觉得那种脑袋被捣出一个大洞、连脑浆都被搅成稀巴烂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奇妙。 他的变态感觉都要从骨子里渗出来了。 阿织的眼睛被放了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上弦二面色似乎恍惚了一下,紧接着他的两颊泛起了潮红,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当中。 阿织: 她有些恶寒似的抖了抖身体,却也因为童磨的话生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情绪。 黑死牟没有骗她。 当初他在阿织耳边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没有和食人鬼联系过,这件事竟然是从另外的鬼那里得到了证实。 阿织眼神空茫了一下,半晌,语气认真地对系统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他还是有希望找到妻子的。】 000:【?】你把话说清楚! 少女似乎又在发呆,她蹙着眉纠结地望着黑死牟的侧脸,饶是倾听过无数人生活、自诩已经看透人类真谛的童磨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的目光在阿织的面容上逡巡一圈,眼中泛着奇异的光,难道说,就是这位小姐阻拦了您的脚步吗? 我真的很好奇黑死牟阁下为什么会脱离 他没有说完,面色扭曲了一下,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蔓延出蛛网一样的青筋,从齿缝里争先恐后地溢出鲜血来,是来源于身体内部的压力。 毫无疑问,能对他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的只有一个。 鬼舞辻无惨在警告他。 童磨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他勾了勾唇角,然后闭上了嘴。 一般来说,在不涉及到安危的事情上,忙碌的鬼舞辻无惨是没多少闲工夫窥探下属的思想的,被他变成的鬼身体中都有他埋下的咒缚。 所以他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就比如现在,无论童磨是否是不小心才会问出这个问题,毫无疑问的是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了鬼舞辻无惨的底线了。 他不会再允许有更多的鬼脱离他的控制! 血红色的瞳孔浮现在上弦二的脑子中,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他狠辣地开口道:童磨,你想死吗? 已经可以说是明示了,童磨只要再接着刚刚的话题聊一句,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不只是童磨,连其他还在恢复躯体的上弦都感受到了鬼舞辻无惨的不悦。 几百年的相处时光没能让无惨生出多少对自己下属的恻隐之心,或者说,他一点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 对于自己制造出来的上弦,在他心目中只有有用或者是没用这两个评价。 童磨还算好用,但他的性格是鬼舞辻无惨所不喜欢的,所以指派给他的任务很少,如今这为数不多的一次,也在刚才半路夭折了。 要说鬼舞辻无惨最欣赏的,还得是上弦一黑死牟,这个最符合他心意的合作者。 戴着继国缘一耳饰的灶门炭治郎的出现让鬼舞辻无惨心中悬着一丝紧迫感,尽管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在制造鬼,然而一个让他不快的事实摆在了眼前。 后面制造出来的鬼,品质再没有先前那样好了,要么是潜力很低,靠吃人已经再难更上一层楼了,要么是刚要成长起来,就被猎鬼人消灭了。 鬼的数量在增多,鬼的数量也在减少。 这些增减的鬼在无惨心中唯一的一点用处就是可以扰乱鬼杀队的视线,让他们东奔西走分散产屋敷一族的注意力。 其实鬼舞辻无惨一直都没有放弃拉拢黑死牟,他强大的实力能够成为他最好的助力。 所以在鬼舞辻无惨看来,他将阿织的影像传给了黑死牟无异于是一种示好的行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一个在百年前已经死去的人类女子。 而这一次,也成为了这几百年间黑死牟第一次对无惨的回应。 鬼舞辻无惨读取了堕姬的记忆,知道那天黑死牟去过吉原了。 自以为给了台阶的他,以为他们之间达成了共识,无惨都没有怪罪黑死牟没有顺便营救堕姬和妓夫太郎就离开了的行为,毕竟见死不救在他看来是常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然而,没想到黑死牟一去不复返了,连他又一次召开的上弦会议也没有参加。 对于黑死牟,无惨已经拿出了前所未有过的耐心,一连串的失利让他积累起来的怒火直接爆发式地翻了倍,没心情再听无用的下属唠唠叨叨,他直接就下令了去围剿黑死牟。 在上弦临走前,鬼舞辻无惨冷冷地对童磨说道:找到和黑死牟呆在一起的女孩,然后杀了她! 让上弦二去追杀一位普通人类女子有些大题小做,但这也意味着绝对不可能会失败,鬼舞辻无惨已经期待着看到黑死牟目眦欲裂地望着满地鲜血的模样了。 只是,这种想法在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惨不是刚刚才开始看的,在黑死牟和猗窝座以及玉壶他们战斗时,他就已经在了。 战况很激烈,由于一出手就用上了杀招,战斗结束得也很快,黑死牟以一种没有办法反驳的速度获得了压倒性胜利。 也正是刚才,无惨突然意识到了,不受他血液和咒缚控制的黑死牟已经变得和他一样,只惧怕阳光。 第44章 继国岩胜,这位在战国时期就已经相当卓越的剑士,虽然被他的弟弟掩盖了部分光辉,但他本人的能力却不是虚的。 他最先修炼的是杀鬼的招式,他一直使用的也是鬼杀队的呼吸法,他成为了鬼,成为了黑死牟,但好像也天然克着鬼。 目前尚且不知道他能不能制造鬼,如果可以的话,倘若一直保持中立也还好,但如果他偏向了鬼杀队,哪怕就是一点点,对于无惨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那表示着他一直以来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如果说在此之前鬼舞辻无惨还能够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黑死牟指手画脚,那现在的他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黑死牟放到了和他同等的地位。 他对待黑死牟的策略也发生了变化。 而在刚才的观察中,无惨在黑死牟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 黑死牟表现出来的如此重视这位人类女子是件好事,虽然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但这个替代品似乎也有着能够左右黑死牟想法的能力。 利用得当的话,阿织将会成为他用来控制黑死牟的最好的工具,所以在他达到目的之前,少女还是活着比较好。 想了想玉壶提到的消息,无惨眯了眯眼睛。 顶头上司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童磨自然不可能在他面前这么划水了,他略微躬了下身体,伸出手来,像是鬼舞辻无惨驾临到了面前一般。 上弦二语气笃定,一副情况尽在掌握之内的模样:我必将为大人带来胜利。 童磨一直以来都不是很急迫,即便黑死牟来了也是如此,原因是他的血鬼术都是范围性攻击,这些对于柔弱如阿织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每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让她丧命。 这恐怕也是黑死牟一直和他僵持着的原因,如果不能将他百分百一击控制住,等待阿织的必将只有一个结局。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猗窝座他们估计也快要赶过来了,总归不会出现意外的。 虽然如此,他果然还是想自己完成任务! 近些年他的存在感一直在降低,再不在无惨大人面前表现一下的话,恐怕以后分配给他的任务会越来越少,生活也会越来越无趣。 上弦二握住绘着莲花莲叶的铁扇,淡淡的冰晶慢慢萦绕在空气当中,他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呼出的气息氤氲成了一片雾。 这冰晶便是他所倚仗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织发觉黑死牟朝前方迈出了一步,他专注得不行,脊背上的肌肉紧紧绷着,浓密的暗色发丝微微拨动。 他做好了厮杀的准备,注意力保持在高度集中的状态。 没来由的,看到这样的黑死牟,阿织莫名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 然而童磨表决心的对象却十分冷酷无情地一下子扑灭了他的热情。 够了!思考片刻,鬼舞辻无惨突然出声,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来是喜是怒,在他即将动手的前一秒喝止住了童磨。 与此同时,他督促着已经恢复完毕的其他上弦尽快赶来,然后开始和黑死牟联系。 联系的内容是什么已经很好猜了。 僵持在半空的手臂稍显搞笑,折扇上飘着的冰晶也凝滞了片刻,童磨真心实意地有点疑惑:啊嘞? 【他们怎么回事?】 有些戏剧性的一幕,像是按动了暂停键一样,两个上弦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割裂开,阿织刚才紧张得都快要忘记呼吸了,她憋得面色有些泛红,也没有搞懂这些上弦的操作。 他们就像是迈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中,徒留阿织一个看不懂的观众,她用余光向旁边扫了一下,发现童磨可能也被排 除在外了。 阿织声音颤抖:【见鬼了?】 000:【和你无关,不用管。】 【】 须臾,上弦一慢慢环顾了四周,他皱眉思忖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了刀。 童磨预测他应当是和无惨大人对话上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完全被他们两个忽略了,而且是忽略得很彻底的那种。 危机暂时解除了,尴尬的好像只有他而已,索性童磨是一个不怎么会感觉到尴尬的鬼。 童磨老神在在地等到鬼舞辻无惨和黑死牟的交流结束,暂且确定了他们现在似敌非敌的关系了。 想着说不定以后要一起共事,他突然露出了真诚的表情,还朝着阿织的方向眨了眨眼睛,黑死牟阁下,您知道的,我这次来是毫无恶意的。 刚才我还跟这位小姐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 阿织差点不认识友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说这只鬼声称要吃掉她,然后帮她结束这痛苦的一生是友好的话,那确实是挺友好的:) 这一切在阿织看来都是非常奇怪的,这场针对她和黑死牟的袭击,莫名其妙的开始了,转瞬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就很突然。 不远处,焦糊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冲天的火光自远处慢慢升腾,源头正是阿织和黑死牟住过几天的小屋。 童磨沉默了一下,举起了一只手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无比乖巧道:不是我干的。 虽然他是进去逛了一圈,但他可是什么都没碰啊,估计是有低级的鬼进去了,对此,童磨表示有点同情这些鬼接下来的遭遇。 又是无比冷淡的一眼。 黑死牟语气和缓,向少女伸出了手,准备带她离开这个不祥之地:走吧。 阿织茫然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那只宽厚的手。 黑死牟要带着阿织离开了,这个来找麻烦的上弦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甚至在阿织最后偷偷看过一眼的时候,还非常可爱地挥了挥手。 在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童磨还停留在原地。 黑死牟阁下,您应当知道的。他大声呼喊,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笑着说话,如果不好好和大人谈一下的话,恐怕下一次您见到的就是这位小姐的尸体了,啊,可能连尸体都 那一瞬间,阿织觉得童磨投射过来的视线不只是只有他的,仿佛还有一双无形但无法忽视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 称得上是虎头蛇尾了。 阿织知道因为她的原因,黑死牟似乎是妥协了一些事情,否则童磨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的。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事情,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黑死牟却显得格外淡定。 他带着阿织来到了取水的小河边,以半搂抱着的姿势将她放下,然后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血迹已经干涸了,凝在纤细的腕子上,红色和白色的对比很是分明。 伤口的位置刚刚好就在她平日里戴着手串的地方,蹭掉皮的边缘掀起,还沾了点灰,仔细看是有些狰狞的。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般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一点点瑕疵都是暴殄天物,不知道是谁这么对阿织说过,好在她自己不是很在乎这些。 她还光着脚跑了一段路,幸运的是,前不久刚下了一场暴雨,密林里的泥土还没有完全结成干硬的土块,脚底并没有受伤的地方。 这算是今天唯一的好事了,阿织很乐观地想着,否则的话,她只要一想想脚底有伤还要走路就觉得很痛苦。 上弦垂下脸,鬓间的发丝垂落,遮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叫人看不分明他此刻是何种表情,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晦涩。 黑死牟浸湿了布巾,细细擦拭着,每一下都能够看得出他的珍视,但阿织莫名觉得他半蹲下来都显得庞大的身躯上透露着一丝低落。 阿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她吞咽了一小口唾液,把其他的事情抛之脑后,干巴巴地说道:没、没事的,我都没感觉到痛。 但她这个虚假的安慰很快就被戳破了。 上弦很快地把边缘的泥土清理掉了,他换了一次水,开始着手清理伤口上的脏东西,仅是接触的那一刹那,就能让人感觉到针扎一样的刺痛。 阿织嘶了一声,刚出声她就知道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有些尴尬地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保持着这般静默的氛围,一直到黑死牟完全处理好阿织的伤口。 少女的睫毛又长又密,垂落时会在脸颊上打下淡淡的青影,此刻刚刚历经一场变故的她情绪有些萎靡,连头发丝似乎都蔫蔫地垂落下来。 她刚才很害怕,是明显能看出是受了委屈的,不知道是不记仇还是心太大,黑死牟一直在等待着少女向他说出一些类似于责备的话。 第45章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句安慰。 明明怒斥也好,控诉着自己因为他而产生的害怕也罢,都比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这种不合时宜的坚强要好得多。 但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连句抱怨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也或许是因为别的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 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黑死牟又增添了几分怜惜。 和之前不同的是,黑死牟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在进食,阿织也没有浮现出那种即将要被吃掉的错觉,很神奇,明明对鬼来说血肉就在眼前。 在那样温和的目光下,阿织都要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伤在她身上,痛的却是他一样。 不知怎的,生理性的眼泪开始不停地从眼角溢出,心底滋生出朦胧的情绪。 阿织有心想要笑一下,却有点笑不出来,她扬起了眼眸,只过了一点点的时间,那双眼睛中已经充满了亮晶晶的水汽。 她不想哭的,眼泪却有些止不住,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了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让鼻子酸得更厉害了。 好痛。 其实也不是很痛。 但阿织的口中还是溢出了可怜的痛呼,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了些鼻音,心理防线一下子被完全击溃了。 对不起。黑死牟的动作止住了,他慢慢扶起了少女的面颊,用指腹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语气有些沉闷,别哭了! 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处于危险当中。 别哭了。 阿织趴在他的肩头,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小声啜泣。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阿织做了个梦,一个有些诡异的梦。 ******** 阿织偏了偏脑袋望着面前有些盛气凌人的管事,唇瓣抿成了苦恼的弧度她不知晓这样会不会导致更难完成任务。 【快答应他。】 一道突兀的机械声音响起,和周围古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丝毫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仍在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阿织对这个跨时代的系统的出现就接受良好,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贪图的地方。 据系统所说,她死于一场突发的意外,在完全坠入黑暗的时候这个名为系统的东西找上了她,并提出了只要完成一定任务就能兑换生命值的合作。 阿织没什么生前的记忆,她性格有些迟缓,和系统交流了很久才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不知道除了完成任务还能怎么办,所以 她毫无意外地选择了合作。 这样的性格面对系统有时候突然出现的指示她一般采取听从的态度。 阿织在心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乖巧答道,【明白了。】 系统对女孩的态度很满意,本身对带新人还有些抵触,但是目前来看这位宿主十分听话,让它心中有些安慰。 ***** 今年来的女侍太多了,按照管事的意思,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差事,是要被赶出去的。阿织性格软趴趴的,诸如养花养草的活都被抢光了,她也被排挤到如今这个差事。 没人愿意被派去服侍■■■■,即便他是继国府的另外一位少爷,甚至就连继国府少爷这个身份,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阿织跟着系统的指导左拐右拐才来到目的地,她目前的这具身体太小了,才六七岁,小短腿根本没办法走太快,因此在路上还花费了不少时间。 她笃定,【他现在也就是个小孩,我肯定很快就会完成任务。】但是不知怎么的又有些底气不足似的,她又问了一句,【对吧?】 系统比阿织知道更多的信息,尤其是这个世界的本身面目,但它没有过多得透露给阿织,以免吓到这个看起来胆子就很小的小丫头。 它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给出了一个不确切的答案,【应该吧。】然后,又安抚似的,【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肯定没问题的。】 所以为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会分配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而且这个新人看起来还呆呆笨笨的。 系统第一次这么想。 就这么沉默着走了良久,系统提醒道,【到了。】 因为没人愿意再送阿织一趟,所以管事只描述了大概位置,而阿织系统不指望她能找到了地方了,只能充当语音地图了。 但阿织却没有体会到系统语言中潜藏的意思,她停下脚步,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周围静的有些可怕。 阿织颤颤巍巍地左右看了看,娇小的身躯抑制不住地发着抖,【这里有妖怪吗?】 【没有。】但是有吃人的鬼。 系统没有全部说完,它选择隐瞒的原因在于,如果阿织足够幸运的话,也许能够提前完成任务,就不用对上恶鬼,也更没有必要多说去吓她了。 系统否认的回答稍微让阿织镇定了些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阿织的眼睛一直在不安地眨动着,偏软的声线似乎也在发着抖,她穿着粗布衣服,单薄的身体仿佛要被黑暗的小巷吞噬。 系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到了。】 继国府深处不知名的小木门口,这里偏僻又狭窄,冬日里的干枯杂草丛生,说这里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废弃地都不为过,很难想象这里竟然还有人住。 阿织深吸了一口气,蜷缩着手,敲了敲门,有人吗?我是被派过来的女侍。 继国缘一伫立在门后,面无表情,沉静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木门,似乎面前没有遮挡物似的。 叩门声断断续续,但都不是十分用力,每次敲击都是隔了一段时间,就像是怕惊扰到什么猛兽一样,怯弱得不行。 阿织确实有些胆颤,原因在于她刚才从别的不愿意来的女侍那里听来的消息。 在她们的描述下,这个名叫■■■■的人是有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三头六臂宛如妖怪。如今,在这周围的环境渲染下,那透露着不祥的文字仿佛有了实感。 所以她才向系统问了那么一句。 但她的任务是完成这个名叫■■■■的人的心愿,不是简简单单、脱口而出的那种心愿,必须得是任务目标发自内心且蕴含最真切情感的愿望。 没、没人阿织的表情有些可怜,任务刚刚开始就出现了问题,让她整个人处于手足无措的状态,她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织有些苦恼,【怎么办啊?】 系统:已经开始觉得任务无望了。 虽然还没到深冬,但骤然吹起一阵冷风还是会让人冷得不行,继国缘一听到了门后的声响,倏得推开了门,就看到立在门口的女孩吓得向后踉跄了一下,摇摇晃晃地要摔倒。 像是那只被抛弃了的幼猫,还没有能够独立生存的本领,就遭到了抛弃,遇到突发的情况战战兢兢的,遇到麻烦也无法解决。 继国缘一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个想法,他五岁时在门口看到了一只小猫,也是在冬天,蜷缩在墙角虚弱地喵了几声,乌溜溜的眼睛也没了精神。 没人管的话很快就会被冻死在这个冬天,继国缘一把幼猫抱回去养了一段时间,只是在春天时有一次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了。 男孩的脸上面无表情,如同一尊雕刻的偶人那样毫无生气,暗红色的头发却有些乱糟糟的,额头上蔓延着不规则的红色印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阿织,月光下身体的阴影几乎完全笼罩了她。 丝毫没有征兆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再加上男孩的穿着打扮实在算不上规整,阿织的心脏剧烈颤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转身就跑,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继国缘一皱了皱眉头,突然有些后悔,他没想吓她的。 外头黑漆漆的,似乎是为了渲染恐怖的气氛,风也吹得呜呜响着,干枯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分分秒秒都格外漫长,阿织猛地闭上眼睛,嘴唇抿得有些发白,【真的有妖怪!!!】 【他是■■■■。】 系统看不过去了,也有些无奈,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常人要真遇到什么事早就拔腿就跑了,哪有闭上眼睛等死的。 长而卷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不知道在心里进行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女孩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呆怔地望着他。 太害怕了吗? 放着不管会出事吧? 继国缘一在心里想着,他记得那只猫在他靠近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先是呲了呲牙,但后来像是没什么力气了只能认命似的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地被他抱在怀中。 【他就是■■■■啊。】褪去最初别人描述的可怕印象,阿织自以为很小心的又仔细看了继国缘一一眼,【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第46章 阿织眼睫微颤,有些紧张地抿了下嘴唇,音量又低又小,用那种听起来绵软的声音喊了一句,■■少爷。 我、我是派过来的女侍。 听到了女孩的称呼,继国缘一的眸子稍微颤动了一下,他没有开口,只侧开身体留出更大的空间,示意女孩跟着他先进去。 时间就这么静止了几秒钟,阿织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继国缘一的意思,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轻轻迈进了院子。 太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本来在门外依稀能模糊看见一点点,关了门后竟被遮挡得几乎一丝光线都没有。 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阿织感觉自己都能被吓破胆,如此看来,现在的情况还好一些,她莫名安慰了一下自己。 她心中胡乱地想着,尽管已经很小心地在注意了,但是视野的一片漆黑加上完全陌生的环境,阿织还是被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凸起绊到了。 她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继国缘一的背上,磕得挺重,几乎是同一时间,阿织听到了男孩传来的一声闷哼声,她晃了晃晕晕的脑袋,一边摸索着用手轻轻按揉 继国缘一的脊背,想以此来缓解他的疼痛。 额角红了一块,害怕受到责骂,阿织的声音中有些不安,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会被赶走吧。 被赶走了该怎么完成任务呢? 积攒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了,对目前现状的茫然和对未来的不安一下子都充满了心头,阿织从最开始就按照系统的指示去做,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笨,简单的小事都状况百出的。 眼睛里涌出一股热流,抑制不住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滴落下来。 在接连几滴泪水滴落在手背上,继国缘一意识到是什么时,他的身体如同静止了一般,向来毫无波澜的心中头一次感受到手足无措是什么感觉。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和母亲之外的人说过话,就连对母亲也是甚少开口,别人都以为他是个聋子因为听不见才不会说话。 但继国缘一只是单纯不想说话,因幼年时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导致他认为与自己说话的人会被带来噩难,再加上平时也不会有人主动和他讲话。 阿织崩溃的很突然,但哭的很安静,像是一只小兽一样独自舔舐伤口,系统都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安慰,【哎呀,你别哭啊】 女孩的眼泪有越来越汹涌的趋势了,她似乎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眼泪已经被发现了,不一会继国缘一的手背就被完全打湿了。 放着不管会哭到像植物缺水一样枯萎吧? 继国缘一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对于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他来说,在意识到女孩在哭泣的那一刻,就转过身看清楚了阿织沾满泪痕的脸颊,哭得鼻尖红彤彤的,可还是不发出声音,可怜极了。 继国缘一的眉头蹙在了一起,颇有些手足无措地,用手指擦了擦阿织眼底的泪水,动作有些笨拙。 别哭了。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开口说话,那张面无表情的稚嫩脸上出现了类似于不好意思的情绪,但是下垂着的眼睛里却夹杂着几分无措的温柔,继国缘一又重复了一遍,别哭了。 嘶哑却并不吓人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沾了液体的脸颊被冷风吹着,粗糙却温暖的指腹蹭到皮肤上带来了刺痛的感觉,阿织眯了眯眼睛,忘了流泪。 她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比她高了一些的男孩,失控的情绪逐渐缓和。 一直到眼泪被擦干,继国缘一才收回手,但他扫了一眼漆黑的道路,还有不远的距离,像是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又慢慢伸出了手。 继国缘一在这个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寂寞寒冷冬夜里,捡到了一个小女孩。 先跟着我走吧。 ----------------------- 1 作者有话说:没想到吧,嘿嘿 第40章 盈盈月光洒落在河水上,像是给水面渡上了一道道银边,四下万籁俱寂,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场百鬼夜行的场景。 黑死牟也表现得很平静。 少女眼皮还泛着淡淡的粉,侧着脸靠在树干上,衣服松垮垮地堆在一起,露在外面的双腿微微屈着。 她靠在树干上,身上披着上弦的外衫,手里握着的是那串珊瑚珠串。 圆润的珠子堪堪挂在了她的指弯,维持着要掉不掉的状态,抛光的表面折射着光,视线聚焦之下,不知道是那珊瑚珠好看一些,还是那少女粉嫩的指尖更好看一些。 是睡着之前取下来的,因为害怕少女胡乱再蹭到导致留疤,黑死牟最终决定把那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伤口最终被干净的布条包裹了起来。 于是那串挂在阿织受伤腕子上的珊瑚珠串就有点影响了。 彼时阿织已经要睁不开眼睛了,半阖着的?眼皮要闭不闭的,然而在黑死牟手指刚刚触碰到珠串的那一瞬间,她猛得睁大了眼睛。 受惊似的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像是那串珊瑚珠是她多么珍惜的事物,旁人只可远观,连触碰一下都不行。 无端的,那串原本在阿织手腕上只觉好看的珠串变得碍眼了起来,黑死牟顿在了原地,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 最后也没有让他帮忙取。 阿织的心思没有黑死牟想的那样复杂,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滋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心虚,这种心虚促使她下意识地躲开了上弦。 她后来也没敢在黑死牟的视线当中将珠串戴到另一只手腕上,而是掩耳盗铃一样抓在自己的掌心中,一直到沁出汗来。 伤口包扎好后,可能是将情绪都宣泄了出来,阿织便倚靠着树干睡了过去,虽然有点点不想承认,但此刻在她身边的上弦确实能让她产生安全感。 比起平时,阿织这一次睡得时间实在不算长,且因为一直无意识地沉浸在梦中,这一次的睡眠质量也称不上太好。 少女蹙着眉心,眼皮颤动两下,要醒来的样子。 阿织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不,她都有些不确定那是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因为她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对于她来说,梦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无论是情景还是人物,她像一个误闯进去的过客一样,傻愣愣地观看着事情的发展。 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拥有一个系统,然后她被派去侍候一个不知名的小少爷。 通过简短的几次对话,阿织觉得梦中的那个系统,无论是说话的嗓音还是语调,简直和她最初遇到的000一模一样。 和现实世界有些类似的是,小女孩模样的她似乎也有任务在身,在系统的帮助之下,去往到任务对象的身边。 至于那个任务对象没错,所有的信息都听和看得很清楚,唯独和那个小少爷有关的信息像是被特殊模糊处理了一样。 非常、非常、非常的诡异。 没有缘由、没有结果的一场梦,倘若不想着的话,很快就会被遗忘。 别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阿织好像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对于自己的任务,她通常也只是在和富冈义勇相聚的时候才会多下脑筋思考,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其实非常在意任务,所以就把它映射到了梦中? 转念一想又不对劲,梦中的那个任务对象好像不是义勇,虽然没看清楚,但阿织不觉得梦中的人和富冈义勇有什么相似之处。 而且,年代好像也对不上 阿织想不明白。 她这边刚一有点动静,000就察觉到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它发出了一道清幽得如同幽灵一样的声音:【你醒了。】 阿织从中听出了很浓重的怨气,像是被困了几百年的厉鬼那样,她从来不知道000还能这样,很快就被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不是很确定,阿织决定再听一遍,她迷惑地询问:【我是醒了,但是你怎么了?】 000要慌死了。 毫不夸张地说,在少女睡着的期间,它的心态一直在朝着崩溃的边缘慢慢接近。 000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在任务期间体会到这么忐忑的心情:【对于黑死牟,你怎么想的?】 没开玩笑,它觉得不用那么纠结了,因为阿织真的要被煮熟了。 它昨天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以来都可以用冷硬来形容的黑死牟,竟然会拉下面子向那时候心理防线极为脆弱的阿织装可怜,还成功了,紧接着就是少女头一次主动地主动抱黑死牟的。 因为阿织在哭,000也没忍心出言打搅,最后不出所料地演变成一人一鬼相拥,那场景是让它每次回想起来都心梗的程度。 此刻的000,生怕少女一张口说出类似我不想继续做任务了,我觉得黑死牟挺好的这样的话。 第47章 阿织真要是说出这样的话,它真的会哭死,抱着自己可能即将成为系统中心第一个在任务期间被宿主抛弃的系统,000抑郁了一整夜。 所以, 绝对不是因为辛苦养大的阿织要跟人跑了抑郁的! 【啊?】阿织没想到幽怨的000再出口问出的是这样的问题,她脑袋空白了一秒,思忖片刻,像是做了一个犹豫了很久的决定,【我决定】 她说话慢吞吞的,000心脏都提了起来,当然它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电子产品会有心脏,但这不是重点。 【还是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吧。】 少女如此说道,还点了点头,语气很认真。 阿织这次真的是真心的,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改了,上一次因为黑死牟的突然发作,她怒气冲冲地表示不会再给他介绍,现在她又改变了想法。 经过对比,阿织觉得黑死牟简直, 除非他做出了人神共愤、罪大恶极的事情,阿织谨慎地给自己打了个补丁。 000:【】 突然觉得这么紧张的自己像个笨蛋一样,明明她连第一步最关键的开窍都还没有做到,其他的事情就更遥远了。 可能是被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影响到,000觉得自己的代码运转得不流畅了,与此同时,它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随口说出阿织的理由效果竟然意外的还不错, 至少少女坚信黑死牟对她只是因为buff的原因:) 一时间,000的心情变得无比的复杂。 一方面,听到阿织如此回答的它觉得很高兴,另一方面,对于努力了半天但还始终在原地打转的黑死牟,它又有种微妙的同情。 嗯,是真心的。 000突然拔高了声音:【阿织。】 【嗯?】以为000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对她说,阿织集中了精神。 000意味不明地说着:【继续保持。】 它衷心希望阿织继续就这么保持下去,什么男欢女爱都是浮云,完成任务脱离这个危险的世界才是真理。 阿织满头问号:【什么?】 000:【没什么,你快醒吧!】 再不睁开眼睛要被当作装睡了。 ******** 当阿织从黑暗中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端坐在身旁的黑死牟的侧影他正在在擦拭自己的刀。 这把饮了很多鬼血的刀似乎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还未曾从战斗中抽离出来,通体散发着凛然的光。 醒了。 上弦第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事。 在阿织沉睡的期间,黑死牟一步一步地梳理着细枝末节,有关鬼舞辻无惨的,有关他的,有关阿织的 他尽量想得足够仔细周到,避免再犯这次的错误,也为了将阿织从这如同泥沼一样的危险境地中隔绝出来。 少女醒过来的时间刚刚好,在睡醒必经的迷茫过后,她睁开的眼睛变得清澈透亮,看起来没有被先前的事情所困扰,黑死牟短促地舒缓了一下眉宇。 黑死牟朝阿织伸出了手:我们该出发了。 上弦显然已经想好了目的地。 阿织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但无论是哪里,她好像都没有拒绝的权利,索性就没有开口问了。 哦,还有一件事,她有鞋穿了,不仅如此,她还有新衣服穿了,是正常的女性和服。 阿织眼睁睁地看着上弦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和服和木屐放到了她的面前,和服整体上是深紫色,纹路复杂,花样艳丽,散发着贵重的气息。 饶是在这种事情上不怎么上心的阿织也隐约意识到了这和服是需要花费时间精心准备出来的。 但阿织确信,他最近都没有出行过,所以肯定是很早就准备好的了。 可恶啊,现在才拿出来。 少女鼓起了脸颊,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的衣物,然后又偷偷侧着脸看了他一眼,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黑死牟看了,有一点点想笑。 之后便是在天亮之前下山。 阿织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这和服像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意外的很合身。 没有过多的资源让她去梳理一个复杂且精美的发型来和衣服搭配起来,阿织也没有心情去做这个,她只是把头发束了起来,露出干净白嫩的面颊。 即便是这样,黑死牟也看得目不转睛。 精美的和服包裹着她年轻美丽的身体,白皙的脖颈之上,浓妆艳抹也好,就算是现在的未施粉黛也好,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黑死牟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的恰当。 少女真的很适合黑死牟以这种方式送出来的和服 阿织却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是像往常一样迅速换好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但上弦却表现得格外不同。 当黑死牟转身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指骨弯曲着慢慢抬起,甚至于,阿织还看到他的唇瓣颤动了一下 那敛着光的六眼中,有太多的情感蕴藏在其中了,如果说他沉敛的外在是冰山的话,那他此刻无法遏制的内在就是熔岩,就是如此鲜明的反差。 他宛若用滚烫的目光代替了自己的双手一般,细细抚摸过了自己所看到过的每一处,这恐怖的联想让阿织觉得害怕,以至于他每驻足一下,她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发毛。 阿织后背冒出了一点点冷汗,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她眼睛闪烁着,嗓音颤抖着小声嘟囔:你、你别看我。 ----------------------- 作者有话说:和老婆穿情侣装~ 还有一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山路崎岖,和来时的方式一样,是黑死牟抱着阿织下山的,因为没有下雨姿势稍有不同,她是被打横抱的。 上弦再一次向阿织展示了他的力道,阿织已经很习惯地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型的人形挂件,主要是也拒绝不了。 首先她现在的穿着就不是能走山路的,其次以她废物的本质,叫她自己一个人下山的话,大概率走几步就不行了,这几步还会磨磨蹭蹭花上不少时间。 一路上,阿织都在观察四周的环境,上弦也没有刻意隐瞒她的意思,就那么镇定自若地拥着她,途径一段山花烂漫的地方时,还放缓了速度。 在无人问津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景致,看到的人恐怕都会如此赞叹。 下了山之后,阿织的视野中就开始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小屋,虽然不算多,但也代表了这里是人居住的地方。 上弦在一条富有生活气息的街市上停下了脚步,应当是周围最热闹的一条街了,即便是这个时候了,还有很多的商贩在营业,周围亮得像白天一样。 准确来说就是夜间一直持续到天亮的街市,阿织和黑死牟的到来恰好抓住了它的小尾巴,闲逛的人不算多了。 直到两脚踩在了地面上之后,眼睛里看到左右两边的小贩,阿织心里还存在着一切都是幻觉的不真实感。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弦似乎非常严肃地用那种类似于恐吓的语气告诫她不要想着离开,这才发生没多久吧! 阿织才开始惶恐起来:【我的天哪,他怎么回事?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有时候000真想研究一下阿织到底怎么样才会有这么清奇的脑回路的,即便它就呆在少女的脑子中,也看不懂啊。 根本看不懂。 000:【对,毕竟你已经被养肥了,小猪崽!】 再明显不过的调侃一样的语气,只是来的时机不太对,虽然有安心了一些,但阿织还是气了个够呛:【你真是越来越可恶了!】 在吉原时000有和她谈到过出来之后去街市上逛一逛,没料到一语成谶,她真的逛到了,不过是和鬼一起逛的。 阿织有点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 光触及到黑死牟的面颊时,才发现在刚才的那段路途中,上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对,就是如此的变换自如。 阿织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上弦的脸,他变得和人类一样了,鬓间的暗色发丝勾勒出锋利的面部轮廓,五官深邃,神情冷淡。 面颊和下颚的纹路让他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但他卓越的身高和强健的体魄却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 没有人会愿意找他的麻烦,他走到哪里,哪里都会自动开辟出一条道路。 和他一起、亦步亦趋走在他身边的阿织也感受到了压力,她觉得自己在狐假虎威,虽然她个人没有一丁点这样的意思。 但其实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远没有阿织想象当中的那么夸张。 和少女相伴的高大武士气息深沉,右手小心地贴在和服少女的后背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凌厉的目光只在低头看着少女时才会泄露出一点点温情来。 第48章 而阿织虽然身量娇小,也不会为人所忽略,柔软的黑发垂在胸口,难得一见的漂亮容貌,她圆润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了这边看那边,少女对周围环境的陌生和好奇显而易见。 他们之间像是有一道无形当中的绳索,黑死牟把控制自己的绳索交到了阿织的手中,让人联想到守护者和被守护者。 再看看他们登对的穿着,应当是刻意搭配的颜色,阿织和黑死牟之间的关系昭然若揭。 一对新婚的夫妇嘛,正当着最开始的新鲜感,丈夫对妻子的占有欲还没有随着时间完美地收敛起来。 而且观黑死牟和阿织的穿着,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有可能是贵族年轻的妻子向往热闹有烟火气的街市,便缠着平日里严肃稳重的丈夫陪着她逛。 虽然确实有畏惧那个气势惊人的武士的原因,但那些远离的人当中,也不乏有害怕惊扰到这一对小夫妻的。 对此,阿织表示她冤枉啊! 猝不及防就对上了目光。 黑死牟眸光低垂,下眼睑处落下淡淡阴影,融在夜风中的声音柔和得不行,要吃东西吗? 好像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得只有她自己一样。 此刻迫切需要什么能够转移注意力的阿织连忙点头,小鸡啄米一样,连犹豫都没有就妥协了。 于是黑死牟带着阿织停留到了一家店前。 估计是没怎么见过这么高的人,老板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愣了足足好几秒,手中工具的使用方法也忘记了一样。 上弦扬臂的时候扬起了手臂,阿织也再一次看到了他衣服上的缺口。 和换了新和服的她不同,黑死牟没有选择更换自己的衣服,或许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衣物在大火中燃烧殆尽了。 他还穿着那件因为和鬼打斗而损坏了的外衫,虽然破损的地方大多都在不太明显的位置,被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他没有表现出在乎的意思,阿织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更何况在不久前她还在上弦面前小哭了一场。 只有一点点小伤的她和黑死牟比一下,不用想都知道他受的伤绝对比她要重一百倍。 阿织还在他面前呼疼,虽然她知道自己只是因为情绪崩溃了才落泪。 如果有个地缝的话,她现在就想钻进去不出来了,这样就可以没有那么的尴尬了。 少女蹙起眉头陷入到了不知名的愁绪当中,看起来不是能够做决定的样子,黑死牟便遵循老板的推荐了。 其实刚刚老板面色恍惚的原因是以为自己遇到了强盗了,他的小店刚刚好在边缘的位置,时常有这种风险。 黑死牟站在门口,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几乎要把整个店给遮住了,他就算是伫立着不动,也能让人心生畏惧。 已经决定收摊的老板心中默念倒霉,并且已经决定破财消灾的时候,他看到从青年剑士身后慢慢走出来的少女,又松了一口气。 摊位上卖的都是半成品,黑死牟要的并不多,也不会花费很长时间。 您的东西好了。老板面带微笑,眉眼舒展着,慈祥的面颊上是再清楚不过的祝福,您和夫人真是太般配了。 不是信口胡说,高大威严的武士携着漂亮娇小的妻子出游,这种美好的画面真的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啊。 这么一位珍爱夫人的武士,他怎么可以认成是强盗,估计是今天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一句话转移了阿织的注意力,并且让她僵立在原地。 什、什么啊? 这个老板怎么可以乱说话,还说出这么让人羞耻得不行的话,她和黑死牟不是真正的夫妻,是因为buff啊。 阿织哑口无言。 她的心头一时间浮现出千万种思绪,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唇瓣张开却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来,最后只能闭上。 少女的面颊像是染了胭脂一样,珍珠一样的耳垂也泛着红,柔顺的脖颈微微倾斜,她飘忽着视线不敢看过来。 黑死牟却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没有人会不认为他们是一对。 他幽深的瞳孔掠过了少女,唇角不留痕迹地勾起了一些,却又在阿织似有所觉望过来的那一刹那恢复平直。 上弦抬手的动作掀起了微弱的气流,萦绕在他周身的那种熏香混合着苹果糖的甜香就扩散出来,在阿织的鼻间萦绕。 阿织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与上弦修长骨感的指节触碰,她缩了缩指尖,犹豫了一下把木签握在了手中。 是苹果糖。 黑死牟递给了她一个,就把剩下打包起来的拎在手中,这家店女性客人光顾得较多,所以包装袋设计成了粉色的,和上弦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阿织心中莫名有一种感觉,黑死牟把她当成了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她舔了舔糖果这个就是用来安慰她的工具。 原来他还在哄着她吗? 如果面前的人是富冈义勇或者是锖兔,她可能已经扁着嘴跟他们抱怨起自己倒霉的遭遇,最后可能会以被他们笨嘴拙舌的安慰逗笑告终。 之前在时任屋时,就有一次类似这样的经历,只不过没有如今那么的激烈和危险。 阿织一向与人为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都没和别人争辩过,然后就被一位不知名的客人给指控了,据说是闹到了老板娘那里。 知道这件事的阿织整个人都是呆滞且怀疑人生的,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小时,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得罪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在游廓中,这类事件的统一处理办法就是让游女去认错,无论她是不是无辜的,也不管她是不是被无缘无故地寻麻烦了。 目的是为了不得罪客人,以后好做生意。 也是阿织一直表现得都很乖巧,老板娘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她没有让阿织出面道歉,而是她代为道歉。 但那个讨厌的人没有接受,反而还是三番五次地找麻烦,有时在她弹琴的时候会突然闯进来,会惊到其他的客人。 阿织不会把让自己难过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她会让这些被时间慢慢模糊处理,最好是忘记,以免想起来的时候还会再难过。 所以此刻脑海中浮现出的只有一个面容模糊,但身材高大且孔武有力的人,甚至因为她的印象实在不好,阿织总觉着这个人是个面目可憎的人。 似乎是附近一家名声很大的武馆的继承人,每次来的时候阵势很大,他们很受当地人的尊重。 而且听别人说,道馆的主人似乎和政|府也有些关系,一般不会有人主动招惹他们。 无奈的是他似乎就是看阿织不顺眼。 阿织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决定亲自出面,然而到了他面前,她又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捏着命运的后脖颈的兔子。 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话都有些说不好了, 那个继承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她一句话也没有记住。 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期间,她一直都闷闷不乐着。 但是在接下来的某一天,她的生活又恢复风平浪静,讨厌的人也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直到锖兔有一次说漏了嘴。 『你不知道吗?肉发剑士有些惊讶,但思考片刻很快就想清楚了缘由,他笑着对阿织说,想想也知道义勇不会对你说的。』 锖兔说,老板娘传信给了富冈义勇,把阿织近来的遭遇清清楚楚地告知了他,希望他能够采取一些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 黑发剑士立刻就答应了,采取的当然不是什么骇人的报复手段。 富冈义勇只是没有穿鬼杀队的队服,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挑战那位继承人所在的道馆。 结果显而易见,道馆的人一败涂地,而且还是以最屈辱的车轮战失败的,这等奇耻大辱让他们无颜再嚣张起来。 阿织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锖兔还说,他和义勇都很生气,因为阿织没有把自己遇到的麻烦告诉他们。 但阿织只是单纯忘记了。 锖兔和义勇来的次数不多,呆的时间也短,她每次都感觉有很多的事情要和他们说,有很多好吃的要和他们分享,自然就把告状忘的一干二净了。 阿织当时只觉得富冈义勇太厉害了,不愧是任务对象,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太酷了。 有很多时候,虽然黑死牟和阿织的距离很近,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远,现在便是如此。 明明阿织近在咫尺之间,轻易就能将她拥入怀中,但她虚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叫黑死牟觉得她就像一道虚幻的影子。 那是他参与不了的过往。 他状似无意又十分强势地让阿织抽离出来:味道怎么样? 少女视线聚焦了起来,嘴巴里的还没有吞下去,肉肉的右颊瞬间鼓起了个小包,像是吃东西的小松鼠一样,眼睛忽闪忽闪的,很甜。 第49章 她一边吃,一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顿时留下水泽,看上去仿佛也散发着清香,比苹果糖还要甜上几分。 黑死牟的视线滞留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到了别处。 阿织纠结了一下,将糖果转了个面,换成了没有咬过的地方,然后递过去了一些,问道:要不要尝一尝? 阿织知道,他大概率是不会尝的。 鬼的食谱里没有人类的食物,而且有情报显示,鬼的味觉发生了极大的转变,除了人肉之外,再好吃的食物对于他们来说也有奇怪的味道。 果然,黑死牟摇了摇头。 过高的身高让他需要明显低垂着眼眸才能注视着少女,他停顿了一下,冷静克制道:确实很甜。 不知是在说糖甜,还是别的什么甜,他明明没有吃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能让阿织一下子缩进乌龟壳里。 粉白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阿织原地跺了下脚,已经不想搭理上弦了。 她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却说不清楚怎么被欺负的,声音气呼呼的:【他今天怎么也怪怪的?】 000也这么觉得,天快亮了,这只鬼还在外边晃。 为了约会不要命啦! 正当阿织以为上弦会带着她离开,前往到下一个类似于临时落脚点的地方时,黑死牟突然止住了脚步。 阿织没有注意到,垂下眼眸的上弦几乎是近乎贪婪地望着她,就像一只饥饿了许久却没能够得到满足的猛兽,在死死地压抑着自己。 但下一秒,黑死牟又把自己差点要喷发出来的不舍给压抑了下去。 他当然是一刻都不想和少女分开的,他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再一次与阿织相遇,但残忍的现实却是黑死牟需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去无限城和鬼舞辻无惨见上一面。 他不可能把阿织一起带去鬼王的大本营,也不可能让阿织再独自一人等待他。 如果在无限城有埋伏的话,他带着阿织一起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如果他不带着阿织的话,又恐怕会再有鬼袭击她。 黑死牟不效忠于鬼舞辻无惨,他自然也是极其不信任他的,上面的两条路都被他排除在外,所有的迹象都指明了一个方向。 放阿织离开,让她回到鬼杀队的庇护下,才是目前最能够保证她安全的方法。 鬼杀队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鬼舞辻无惨铲除,足以见得他们有一套隐藏踪迹的方法,而且这种方法是无惨所不知道的。 而且那天遇到的那个来接阿织的鬼杀队的人,应当是柱吧,虽然非常弱小。 黑死牟颇为不屑地评判。 阿织。上弦唤了一句。 这对于黑死牟来说无比艰难的决定,恐怕于少女而言是意外之喜了,她也许会非常高兴自己能够脱身,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可能会被她遗忘。 阿织应声看了过去。 没再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黑死牟突然缩短了距离,铁箍一样的手臂将她圈在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掌控制住了清瘦的肩膀,让她没有办法逃离或者退却。 几乎是呼吸交融的地步了。 从很早的时候阿织就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办法拒绝黑死牟的,原因无他,无论是她那孱弱的身体还是容易妥协的精神,让她的反抗都显得不那么真诚。 就好比现在,她抻着双手推拒在上弦的胸口,然而由于那弱小的不行的力道,看上去更像是依偎在他胸口撒娇的样子。 此刻的阿织和黑死牟,看上去就如同再平常不过的一对新婚夫妻了,丈夫表露出自己的热情,而妻子害羞得想要逃离。 阿织有听到路过的行人传来了些许善意的笑声。 四目相对的情况下,上弦慢慢俯下身来,似是安抚地抬起阿织的下颚,然后拨开了她微微汗湿的额发,如同烙印一样,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却无端能够体会到溺毙人的缠绵,四周热闹的环境如同潮水一样褪去,留下的只有阿织和黑死牟所处的这一方狭小领域。 蓦地,阿织呼吸声缓了下来,她像是缺氧一样头脑晕晕地望着上弦,很长时间都对现在的情况反应不过来。 然而这一次对方同样没有等待她。 上弦俯下身体凑到她的耳边,呼吸炙热声音低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织甚至都有种他是在咬着她的耳朵说话。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保证一样,压低的嗓音中压抑了许多不能说出口的东西,黑死牟深色认真:我会再找到你的! 迷糊当中,阿织意识到了他是在道别。 ----------------------- 作者有话说:注意看,这位作者有点东西,赶在521当天让上弦一惨遭分手。 下章开启鬼杀队副本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黑死牟留下那句话的威力丝毫不亚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的,语毕他又单手托住了阿织的脖颈,大力地拥抱了她一下。 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其实从最初遇到黑死牟开始,阿织的生活就与平静告别了,她成为了鬼的妻子,又紧接着遇到了上弦二童磨,被迫卷入到了复杂又麻烦的事件当中。 关键是她对这些事件的内情一无所知,她都不认识他们,却只能在懵懂中一步步地做出不明后果的选择。 那个恶趣味的童磨最后留下了一些语焉不详的威胁话,他提到了阿织的名字,并且指明了要黑死牟和那位大人谈一下。 因为已经提前知晓了危险性,所以阿织根本没办法装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尽管在本质上她和黑死牟也是对立的关系。 嗓音里夹带着些当事人都不知道的隐忧,像是枝头新长出来的嫩芽那般怯生生的,阿织咬了下唇瓣,洁白的牙齿一闪而过,说话有点磕绊。 你、你不要去做坏事哦! 阿织好像没有立场去说出这种类似关切也类似命令的话,但脑袋瓜不怎么好使的她在此刻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是更合适的。 其实这也是一种期待,阿织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了,只要黑死牟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有机会一定会给他牵线搭桥的。 谁说鬼不能拥有爱情? 上弦怔住了,他表现得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阿织会和他说话一样,久违地反应了几秒。 少女可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的可爱,无论是那藏匿着些许祈盼的黑瞳,还是那因为看着他而不得不扬起的下巴尖,亦或者是抿着的唇珠 这被黑死牟收入眼底的一切,都让他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他深深地注视着少女,动作轻柔地托举起了她的面颊,整个人又慢慢靠近了过来。 一阵热烫气息喷洒在脸上,有点痒。 阿织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几乎是他低头了的那一刻,她就用从未有过的反应速度,下意识地伸手堵在了他嘴唇的位置。 禁止再靠近,不许再靠近! 浑身上下都表现出了这个意思,动作也变得有些惊慌失措,然而她紧急之下的处理方式也是错误的。 和他身体其他部位覆着硬邦邦的肌肉不同,原来鬼的嘴唇也是柔软的,刚才额头上短暂的一贴让她根本没时间去分辨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从那种恍惚中走出来。 现在她才真真正正地有了被黑死牟亲了一下的觉悟,这种行为在夫妻当中自然是正常的,然而不正常的是他们不是夫妻! 但她的左右为难紧接着戛然而止了。 上弦最终也没有再得寸进尺,他捉住了阿织的手,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然后将始终拎在手中的零食留给了她。 天快亮了,他是真的要走了。 食物的香甜气息又一次飘了出来,上弦低头不语,高大的身形上莫名充斥着一种寂寥感,反差感十足。 阿织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看到此情此景,她纠结着要不要再补上一句,然后000的一句话就叫她整个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000语气幽深,大彻大悟地像是看透了红尘一样:【你信不信,你再说话,他就舍不得走了?】 少女此刻坦露出来的一丝丝柔软都是为上弦留下她的决定增添阻碍,000丝毫不怀疑倘若阿织说出一句不要走,黑死牟真的就会马上改变决定。 它大致也能够分析出来黑死牟这般行径的原因,无非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独自一鬼去解决麻烦,虽然不知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对付无惨。 对于现在的情况,它只能说一句太棒了,一条通往成功的崭新大道在面前徐徐展开,至于黑死牟说的会再来找阿织任务都要完成了,谁管这个鬼的想法啊! 第50章 前提是阿织别犯傻。 【】 阿织当然不至于犯傻。 要说有多么的不舍那绝对不可能,从始至终,阿织对于这段经历的想法都是迷茫且无所适从的,她自然选择无条件信任000。 于是少女立刻、马上、毫不迟疑地闭上了嘴巴,她沉默了一会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急迫。 【你现在就把那个万恶的妻子buff给关了!】 ******** 等到天际吐白,阳光完全驱散了黑暗时,上弦隐入到了看不到的地方,周围也没什么可以藏身的,阿织呆怔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 挺突然的,就这样要被放出来了,像做了一场奇诡的梦,现在的情况就是梦醒了。 阿织漫无目的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黑死牟带着她走出了街市,来到了居民住宅区。 而最后也就是目前停留到的地方正对着一家住宅,这家大门上赫然印着的是阿织熟知的紫藤花纹。 阿织: 锖兔曾经跟阿织提及过紫藤花纹之家,也让她看过这种特殊的紫藤花花纹,他说这里会为鬼杀队的成员无偿提供帮助,相当于鬼杀队在各地的临时落脚点。 这应当不是一个巧合,黑死牟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不过这样的安排真是既贴心又惊悚,贴心不用解释,惊悚的是紫藤花纹之家本是不该被鬼知道的情报。 阿织都没敢深想下去,后背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些冷汗,她迟疑了一下,拎着零食包,迈开脚步朝向紫藤花纹之家走去。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去敲门多多少少看起来有点古怪,但少女似乎没意识到。 于是000直接抛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你是要去找富冈义勇吗?】 【对啊。】 阿织语气比之前轻松了一些,总归是回到了她比较熟悉的只有人的地方,身心肉眼可见地松弛了起来。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让自己重新开心起来,000都有些不忍心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 000:【不太建议你去哦。】 阿织歪了歪脑袋,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她试图去理解,努力之后发现自己理解不了:【???】 000:【你没有办法解释这几天的事情吧?会被怀疑的。】 阿织能够从黑死牟那里全身而退,这对于鬼杀队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大家肯定都会觉得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应当会有浓浓的疑惑的。 为何阿织会被放出来,她显然没有能够从上弦手中逃脱的能力? 她与上弦之间有什么关系? 很尖锐的问题,但产生这些疑问的初衷毋庸置疑不会是恶意的,他们只是想要更多地了解鬼,然后更好地消灭鬼。 最最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会被人当成间谍,000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极低,它只是提前将最坏的情况说给了阿织听,避免她心里落差太大。 当然也有它想要劝着少女去做别的事情的原因:) 阿织逐渐呆滞成了一座雕像,她呼吸滞了滞,傻乎乎地回答:【对哦。】 她该怎么跟鬼杀队的众人解释呢,说鬼宽宏大量放过了她,这个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太信服。 000只是开了个头,阿织就顺着这条路开始创造行地想下去了,然后被捆绑起来逼问的场景也生动逼真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现在就是有点不太敢进去了,因为有可能一进去就被抓起来。她默默地远离了一步,还有些做贼心虚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 000:【】 它也就随口一说,也没必要这么心虚的。 【那那我怎么办?】即便内心是迫切的,但少女语调还是软绵绵的,眼眸半垂着愁眉苦脸道,【我总得告诉他们我没事吧。】 阿织脸颊都要皱成一团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苦恼,哪怕在最初任务没有一点点进展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 一直这么拖着好像也不是办法,至少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阿织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富冈义勇最后那不可置信的一眼。 以前她在等待义勇和锖兔的消息时,时常提心吊胆,那还是在他们执行任务时,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他们在自己眼前被鬼抓走,阿织觉得自己都不太敢想 她抿了一下干燥的 唇,期期艾艾地说道:【不如不如我写一封信?】 一说出口阿织就晓得这是个馊主意了,这根本不是一封信能够解决的问题。 【我的建议是反正任务快要结束了,不要再多生事端了。】000清了清嗓音,准备给不知所措的少女提供一个方法。 【快结束了?】阿织简直无法适应这如同坐火箭一样的发展,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我还没有向义勇问出答案呢。】 000:【这个不急,你现在先去做另一件事。】 这件事做成了,阿织的任务可以说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那最后的百分之十,不过是向任务对象询问一句话的事情。 000要做的是,在阿织问出富冈义勇心愿之前,提前先准备好帮助任务对象达成心愿的最佳手段,这也是它耗费这么多精力算出来的最佳手段。 阿织不甚明白地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你往『摄云山』方向走,我会指引你的。】000语气冷静,但说出的话却高深莫测,【你要去那里释放一个大杀器。】 -----------------------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二合一,但没二出来_(:3」∠)_ 以及,剧情比较魔幻,大家不妨猜猜是什么大杀器~( ̄▽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000想的很好,现实却很残酷。 摄云山离这里有那么那么的远,根本不是阿织这个小废物可以徒步过去的,如果只靠她一个的话,似乎要等到猴年马月。 更别提到了山上还有一系列的体力活。 000:【】 也是它因为一时大意。 运气不错的是,阿织没有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一个往摄云山方向走的农民伯伯,她非常不好意思地询问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左右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但阿织看起来柔柔弱弱,不像是能做坏事的人,农民也就答应了。 一路上,阿织跟他聊了一会天。 这位农民说摄云山是一座年代非常久远的山了,环境优美,山脚下的人们都过着幸福和平的生活,这座山是被山神庇佑着的。 阿织就这么听到了一些和她此行目的地有关的故事,什么几百年前,有一位出类拔萃的剑士和妻子隐居在此处,他们经常帮助周围的居民之类的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山上的山神会下山帮助居民,还挺充满幻想色彩的。 太久没有处于这么安逸的环境下,再加上讲故事的人声音迟缓又慈祥,阿织在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 牛车上拉着的是干草,阿织坐在车尾,靠在上面软乎乎的,还是挺舒服的。 在一次自己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后,村上林意识到了阿织应当是睡着了。 对于这位向他寻求帮助的女子,她身上的和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贵重了,无论是纹路还是材质都是可以看的出来的珍贵,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可能用不上的。 该不会是在夫家受欺负了,所以想要偷偷跑回家的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和丈夫闹别扭耍脾气了。 虽然阿织没有说这方面的事情,但从她衣着打扮中可以看出一些她已婚的蛛丝马迹。 村上林活了大半辈子,作为村庄里面的老好人,见过太多类似的事件了,不过这次他觉得后面那个猜测更靠谱一些,因为阿织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受了委屈后伤心难过的气息。 这样的姑娘,估计也没有人忍心去和她吵架,也没有人忍心让她吃苦,估计无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是被娇惯着的。 这样想着,村下林觉得可能阿织这边刚回到摄云山的家,那边就已经派人来接她了。 顾及到阿织在睡觉,他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行到三分之二的路途时,变故突发。 村下林,这位勤恳善良的农民,像是遭遇了灵异事件一样,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到眼前的道路上齐刷刷得突然出现了几个拦路的剑士。 他们内里穿了统一的黑色服装,外面披着的各式的羽织,腰间配着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目光均很坚毅,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不得不停下牛车,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 和村上林预料当中的凶恶不同,他们扫视扫视了一圈,然后其中面色上染上明显迫切的肉发剑士上前了一步,颇为礼貌地回答:抱歉,我们是来找人的。 第51章 看起来都是非常正直的人,且气势惊人,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哪家大家族里才能培养出来的,联想到来搭车的阿织,村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要找的人是谁。 他直接就把他们当成了阿织夫家的仆从,受到家主的命令前来寻自家夫人,不禁感叹这群人来的真快啊。 ******** 没有再过多地浪费时间,他们走向了车后,一眼就看到了□□草堆簇拥着,双手抱膝窝成一团的少女。 少女发丝微乱,抱着双腿靠在干草旁,雪白雪白的膝盖折起,随着她的呼吸浮动,蹭在面颊前的发丝被吹得一起一伏。 枕在膝盖上的侧脸被压出一道鼓起,还是像之前那样带着些婴儿肥,没有因为这次经历而削减,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难以形容的狂喜在心头炸开。 是阿织,她还好好的,精神没有受到重创,也没有很憔悴,看起来没有吃太多苦。 这只是粗略的判断,下一秒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视线就集中到了阿织包着一圈纱布的手腕上,这是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 她闭着双眼,脸颊上甚至是没什么表情的,但仅凭那被纱布包裹着看不见伤势如何的手腕,让人觉得缩在干草堆的少女有些可怜。 锖兔和富冈义勇最先追查到的是黑死牟的那个临时落脚点,鬼闹出的动静很大,粗略地进行估计,几乎上百只鬼同一时间涌向了这里。 察觉到这个动静的所有人都觉得鬼肯定在这里暗中筹谋了什么计划,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从主公大人那里获得的用来寻找阿织的符咒也指向了这个不详的地方。 只是,他们又来晚了一步。 可以想象出火烧得有多么的大。 原本的小屋变成了断壁残垣,木制的东西都变成了灰,只留下了烧得焦黑的墙壁,以及,那在大片灰烬中还残留着的一小块碎布料。 那块布料的颜色和花纹都很熟悉,只需一眼,富冈义勇和锖兔就认出了那是阿织被掳走时穿的衣物。 看到这一幕的水柱如同堕入了刻骨的冰窟中,那一刻,简直将事先做好的所有心理预期都给击碎成了残渣,巨大的打击让他们身形微颤。 按照常理来说,见惯了这种事情的他们本不该表露出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死亡是鬼杀队的他们看到过最多的事情,只是,阿织本不该遭受这些的 难以想象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是否绝望无助地看着自己被大火吞噬,一点点逃出生天的机会都没有,是否后悔自己遇到了没办法从鬼手中保护她的他们,怀着痛苦和遗憾闭上双眼 每一分每一秒,富冈义勇和锖兔都在接受着内心的拷问。 为什么没能早一些赶到将她从鬼手中救出来,又或者没什么没有让阿织更早的撤离时任屋,明明她已经不适合呆在那里了。 她那么怕疼,怎么可以以这样的方式 鬼杀队顶天立地的柱在下属面前表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悲伤,他们向来镇定无波的气息 出现了波动,但大家都能够理解。 隐们已经开始在整理现场遗留下来的信息了,有个比较擅长处理火灾后的隐,蹲下身体捻了捻灰,又凑到鼻前闻了闻。 他惊喜地说道:富冈先生,锖兔先生,这里并没有人类组织的气息,所以阿织小姐没有丧命! 为这个判断增加可信度的事情下一秒就发生了,那枚带领他们来到这间小屋的符咒又缓缓地升到半空中,朝向远方飞去 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天已大亮,一部分人留下继续摸排,一部分人跟随着水柱继续寻找阿织踪迹。 少女一无所觉,还沉浸在梦中,落日的余晖播撒在了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还好,还好你没事。喟叹一般,锖兔加深了前两个字的读音,喘息变得急促了些,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半俯下身体,怜悯至极地想要触碰一下少女,已确认这来之不易的相逢不是虚假的。 此情此景,谁见了不感叹一句。 【】000眯了眯电子眼,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它点了点睡得很香的少女,慢悠悠地开口,【阿织,醒醒,有人来接你了!】 【谁来了?】 阿织有些神经过敏,不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在睡醒之后都是先迷茫一会儿,她没怎么听清楚000说了什么就清醒了过来。 第一感觉是黑死牟说到做到又回来找她了,有点可怕。 然而入目的是富冈义勇和锖兔,他们如同施展魔法一样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这真的是没有预料过的。 看到他们,阿织的第一反应是高兴,漂亮的脸颊上绽放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黑瞳闪烁着弯成了月牙,抻着双臂想要站起来。 结果自然是没能站起来。 阿织睡的时间还挺久的,双腿早已被额头压得血液不循环,站起来的时候她感觉两条腿就像面条一样,软得使不上力来。 她差点像球一样圆润地从板车上滚下来,旁边还站着别人,阿织以为自己要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丑。 然而更加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阿织被向来内敛的黑发剑士拥入了怀中,他声音颤抖着,眸中翻滚着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终于找到你了。 从想明白之后就在旁边没有参与进来的村下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觉着这些人的表现有点不像是仆从啊。 他没怎么看清楚被挡住的阿织是怎样表现的,但他看到了黑发剑士和肉发剑士是如何争先恐后一般地靠近了过去,然后黑发剑士抢先了一步拥抱到了这位夫人? 是不是稍微过了点? 朴实了大半辈子的村上,讶然地望着眼前的场景,面容上慈祥裂开了,他心中乱七八糟地堆积了一些古怪的想法。 原来不只是夫人和丈夫闹别扭的戏码,隐藏的暗线还有夫人和自家下属偷偷搞到了一起? ----------------------- 作者有话说:相聚! 第44章 富冈义勇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阿织甚至都感觉到了些许疼痛,不得不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表现出了很紧绷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把情绪压抑在内心很久,如今才找到机会宣泄出来一样,叫人能够品尝出他这段时间的迫切与忧虑 阿织也很少看到过富冈义勇的这一面,身体比脑袋先行了一步,皱着的眉转瞬散开,她下意识拍了拍剑士的脊背,小声地呼唤了黑发剑士的名字:义勇? 她又认真地补充,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道:我没事啦。 富冈义勇在年幼时失去了所有亲人,他亲眼目睹了姐姐被鬼杀死,而自己因为被姐姐藏了起来而得以幸存。 他曾经因为说过代替姐姐死掉这样的丧气话而被锖兔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那之后,他便振作精神不断修炼,决心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不再让年幼时的遗憾再次上演。 可是给他迎头一击的便是阿织,她再一次在他的眼前被掳走,他却仍旧像儿时的自己那样无能为力 可阿织却没有对他产生一丝怨怼,她甚至连一点点该有的负面情绪都没有。 轻柔的嗓音很轻易地就能安抚人的神经,与之配合得当的是少女那如同羽毛一样落在背上的安抚,让人全身心里沉浸在其中。 富冈义勇松开了双臂,积聚在眉目间的郁气稍减,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将那不知道何时产生的不知名悸动隐藏起来。 他很难分辨出来他此刻的情感到底包括了什么,也很难分辨出他此刻像种子一样萌生出来并茁壮成长的陌生情感又是什么。 阿织被放开了,四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每一双都是那么的专注,她想要让自己去忽略都十分困难。 这正是因此,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阿织脑袋里咯噔了一声,才开始慌乱起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她明明没有去紫藤花纹之家,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行踪,结果却被他们给找到了。 这听起来像是阿织在躲着他们一样。 但因为阿织中途选择听从000的指示前往摄云山,而没有提前通知义勇和锖兔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如今又看到了他们是如何担忧着她,所以她的心虚可想而知。 虽然她不说出来,别人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000摆烂地摊开了手:【不知道哦。】 它也不是很清楚为何任务对象能这么快就找到阿织,按理它的推测,最快也应当是几日之后了,不过现在的发展也不错。 第52章 落后一步的锖兔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敏锐地体会到了有丝丝缕缕不同寻常的气息流淌在周围,他呼吸微滞,上前一步打破了沉寂。 怎么回事?锖兔目光落在了少女手腕上那分外刺目的纱布上,目光中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关切,从细微之处开始询问起来。 如果咬伤严重的话只这么简单包扎一下肯定是不行的,看得见的伤只有这一处,尽管他们都不想阿织受到什么伤害,但理智告诉他们应该要询问得更仔细一些。 那毕竟是上弦中排行第一的恶鬼。 明显看得出他是误会了什么。 说起来有些羞涩,她这段时间除了接二连三的惊吓外,最大的病就是发了一次烧,最大的痛就是这处由于自己跌倒而造成的伤。 没事,只是不小心擦到了。 轻描淡写的解释过后,为了让大家安心,少女一边说着还一边晃了晃那只手,动作没有什么障碍,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也因此,最大的那个问题暴露了出来,萦绕在他们心头的疑惑也宛若暴风雨前的乌云那般愈发浓厚。 那个上弦锖兔顿了顿,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之前又猛得调转了个方向,他梳理了少女头顶的乱发,弯了弯眉眼,阿织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想着阿织可能不愿意回想起有关于上弦鬼的记忆,她那么胆小,那些记忆之于她应当是想要遗忘在角落里的,于是便换成了能够让她心情好一些的如何逃脱的。 他无比真诚地赞叹着:太厉害了。 是真的 ,一个比一般人甚至还要柔弱一些的人类女孩,竟然能从上弦一手中逃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事件。 肉发剑士问出了这个问题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周围的空气突然都静止了一瞬。 阿织阿织实在愧不敢当啊。 她鼻间沁出了点汗,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避了,【怎么办?】 000继续摆烂:【我只能说不能向任务世界人物透露有关系统的所有消息。】 言外之意原因自己编,别指望它。 阿织:【你现在变得好冷漠哦。】 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她根本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再加上阿织潜意识中并不想对如此关心她的二人撒谎,不如直接说出了实情。 可她又不能完全说出实情,因为事情也是非常离谱的程度,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发直,她斟酌着语言,因为难为情所以说话有些艰难。 黑死牟、就是那个上弦,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妻子。虽然是000给她开的buff。 这个答案在他们听起来应该会是一个颇为离谱的答案,阿织说出口的时候也觉得异常羞耻,但她想不出更好的了。 因为害怕对上他们怀疑的眼神,她吞了吞口水,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袖角。 富冈义勇和锖兔自然是无条件信任阿织的。 少女好看的不可思议,腰间的绸带掐出了纤细的腰身,身上的深紫色和服在完美凸显出她良好的比例后,也为她增添了几分隐晦的距离感,让一般人有些不敢接近起来。 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风格,不会折损她的风采,恐怕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会称赞 这是富冈义勇和锖兔之前的想法了,从少女说完那句包含着妻子的话之后,那浓郁的紫色就变得格外刺目起来。 她如今所穿的不是那天被带走时穿的那件,她在被上弦囚困期间更换了衣物,而换下来的那件也在大火中只留下了一小块可怜的碎片。 富冈义勇身体宛若被电击似的颤了颤,随即猛得抓住了胸口的一块布料,他用的力道极大,手背上的血管爆起,而掌心中褶皱密布。 在那块被抓握住的布料之后,隐藏着的就是那片躺在废墟当中、散发着焦糊气味的碎片,临走之前,富冈义勇在那间山中小屋中将它捡起并收入了怀中的。 因为想要给自己以警示。 如今,这警示愈发深刻起来。 富冈义勇只觉得那块带着樱花纹路的柔软的布料,在少女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突兀地转变成了竖起无数钢针的坚硬武器。 那么的刺痛心扉。 妻子,多么神圣的一个词。 但是由鬼说出来就让人无法忍受起来,或者说是何等的令人作呕。 阿织自然是极漂亮的,巴掌大的脸蛋上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的,她纤弱而美丽,正是处在最美好的年纪,这样的她无论给予再多的优待都不为过。 反观那个上弦,比少女高了那么多,被健壮的臂膀钳制住的少女根本无法挣脱,她跑都跑不动,上弦鬼想对阿织做什么都可以 在那个幽深黑暗的高山密林当中,即便她哭得再大声再崩溃,可能也会被呼啸的风声盖过,而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去救她。 而这只食人恶鬼竟还妄想着和阿织建立起夫妻的关系! 从某个时刻开始,富冈义勇和锖兔的想法就朝向了不可控的方向开始偏离,无怪乎他们这么想,阿织口中的话本就是带着些许的隐晦色彩。 肉发剑士的嘴唇抿得平直,从内心深处猝然蒸腾起来一阵火气,蔓延得很快,连带着看过来的眼睛中也染上了几分。 那目光落在阿织的身上的那一瞬,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要被点燃了似的,从一点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阿织因此也直面了锖兔的面色是如何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下来的,也看到了他无比僵硬地挪开了视线,有些狼狈。 肉发剑士咬着牙:他有没有? 他只把话说了一半,明显是想问些什么的,阿织不具备读心的能力,闻言茫然地看了过去,她睁着大大的黑瞳,什么? 有没有对你做出一些不好的事像是含着血气似的从牙关里挤出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插向自己的利刃,但锖兔仍像没有痛觉一样询问着,有没有 锖兔没有发现自己眼睛中划过一丝非常凌冽的杀气,也没有发现说话的语气很恐怖,像是暗含着一个可怕的噩梦。 有那么一个瞬间,阿织甚至被那话语中骤升的强势带入到了那种恐怖当中去。 再察觉不出他们有些不对劲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她没能够体会到的是两位剑士为何会这么的生气。 他们眉目间充满了粘稠的戾气,让整张脸变得凶狠起来,也让阿织觉察到了陌生。 她仰头盯着,虽然觉着自己不害怕,但身体上还是产生了细微的颤栗感,以至于嗓音都变得微弱了起来,没有。 她还是认真地回答了锖兔的问题。 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不要这么生气了。 简直就像一只怯弱的猫咪幼崽,睫毛湿漉漉的,剔透的黑色瞳眸里包含着分不清楚状况的茫然。 如梦初醒一般,锖兔意识到他们的表现吓到了少女,他克制地闭了下眼,稍稍将溢出来的尖锐削弱了一些,往日来的宽厚和温和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够很完美地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像是在对阿织说着一个必将履行的誓言,肉发剑士低头望着她,眼神中泛着寒芒,无论如何,我会杀了他的! ----------------------- 作者有话说:在写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大家凑合着看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阿织从未见过锖兔和义勇这么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杀意。 修炼水之呼吸的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像水一样沉静、内敛,偶尔有些波澜,但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似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知所措中,她又能清楚地感知到在惊涛骇浪之下涌动着的暗流,那是他们没有用言语表现出来的在意和真挚。 胸口骤然出现了暖意,藏在心底最深处被她刻意忽略了的些许沉重也被清扫得一干二净,说不感动是假的。 虽然是因为系统发布的任务让他们联系在了一起,但阿织确实有在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个人,对待富冈义勇和锖兔更是如此。 000说她这种情况就是在沉浸式做任务,阿织不是很理解它的说法,只按部就班笨拙地一点点去慢慢探索。 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或者毫不客气地说效果太好了! 000磨了磨牙,它只在任务的进度上帮助阿织,给她提供一些合适的方法,而在人际关系方面,除非是有可能威胁宿主生命安全的,其余的它都不怎么管。 感情,尤指爱情,是做任务的大忌。 第53章 000看到过其他的出任务失败的系统,大多都是因为宿主出现了这方面的原因,而阿织的任务还有些特殊,搞不好会出大|麻烦。 对于已经表露出这方面迹象的黑死牟,由于少女现在根本不认识他,再加上000在其中搞事情,仅仅是和他接触了几天的阿织对他恐怕有的只是迷茫。 但富冈义勇和锖兔不同,他们是和阿织联系最为密切的,而且在对刚才的观望中,000发现他们也有这种模糊不清的意味了。 所以明明见面的次数那么少,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人类之间的感情真是莫名其妙,让系统捉摸不透,000的心出奇的累。 好在阿织的迟钝让它有点安慰。 阿织不知道000此刻的抓狂, 她不是很擅长处理此刻的细腻情感,想了好一会儿,又挤出了一句贫瘠的话,别生气了。 她慢慢掰开了剑士那不知何时紧紧握着的手,他用了很大力,倘若想的话,根本不是阿织可以改变的。 可是当阿织刚刚触碰到的那一刹那,甚至还没开始掰,锖兔的手指就无法抵抗一样顺势松开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气氛重新回暖,阿织抿嘴笑了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回答没有突出重点,除此之外,还福至心灵地想到了更合适的理由。 她语气急切,匆匆忙忙地补充道:那个上弦一是个不吃人的鬼,和祢豆子一样,而且他和别的鬼好像也不是一伙的。 因为黑死牟不吃人所以她好好地回来了,而那个讨厌的上弦二童磨,被黑死牟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这样就不会让他们产生要杀黑死牟的想法了。 不是说在单方面地去维护上弦,阿织更多的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两位剑士去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虽有波折,但幸运的是她还好好的,所以不需要他们额外去补偿了。 阿织后知后觉地开始懊悔起来,甚至想敲敲自己不太聪明的脑壳,明明这么说会更合适一些。 少女柔软的黑色长发散落下来,她站在那里,整个人被柔软的光包裹着,黑白分明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神色认真。 短短两句话中的信息量很大,值得探究的地方也很多。 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锖兔和富冈义勇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眉眼间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们自然能听出来潜藏在阿织话语间的意思,却没有顺从少女的意思而更改自己最初的想法。 阴险狡诈是鬼的代名词,上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也许阿织所说的都是上弦一黑死牟在她面前伪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蒙蔽她,好叫她成为自己的 这么想着,两人太阳穴就开始疼了起来,面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锖兔只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面容上扬起了笑意,开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在少女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温和:炭治郎很担心你。 因为支援及时,在对抗上弦六的战斗中无人死亡,但等他们回去经过检查后,表面上看只受了轻伤的三小只其实内里各有骨折的地方。 现在都呆在蝶屋修养,阿织如果回去的话刚刚好能碰上他们。 ******** 相聚时按捺不住的激动随着时间逐渐褪去,因为不想再耽搁时间,锖兔紧接着便向帮助了阿织的那位农民道谢,并提出了给出一些费用作为报答。 村下自然是直接推辞了,然而在经历了一番拉锯过后,他不得不从面色坚定的肉发剑士手中象征性地拿了几枚硬币。 太阳西垂,守护般站在阿织身旁的高大剑士们被照出了影子,刚刚好与少女的交织在一起,周围似乎萦绕着一种别人插足不了的气场。 从刚才的观察中不难看出来少女和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虽然有些诡异,但这下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村下挥了挥手便乘着车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阿织总觉着他最后环顾一圈,看过来的眼神中藏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板车在道路上渐行渐远。 而阿织去往的是相反的方向,她戳了戳000,有些担忧地询问:【你不是说要先去摄云山吗?】 【。】000冒了个泡,电子音慢悠悠的,像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样,【等等再去也行。】等它想个合适的理由让阿织诓几个免费劳动力。 阿织不甚明白地挠了挠头。 系统心,海底针。 简单商议了之后,富冈义勇和锖兔就敲定了回去的最短路线,而一直站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隐也去往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之后,阿织也意识到了一个难题。 和脚步轻便、训练有素的鬼杀队队员不同,首先阿织穿得是不利于行动的和服,其次她还跑不动的:) 这种队伍里面三个人,唯独她是累赘的事实让阿织紧张了起来,她开始对着000无理取闹:【再给我开个疾速吧,让我能健步如飞。】 那样她就不是拖累了。 000又高科技测阿织的体温,耗时不足一秒,语气极其疑惑:【没发烧啊。】 阿织被伤害到了:【】 在她和系统插科打诨期间,富冈义勇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微微耸着脊背,双手背后作出方便背人的姿势,看过来的深蓝色眼睛中写满了催促。 阿织慢了半拍才明白他的意思,脸蛋上爬上一丝潮红,她自然是不太好意思让人背她赶路的。 可是她也知道现在逞强的话只会更加拖累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脚步。 阿织犹豫了一下,就认命了。 她拨开了一点点和服下摆,然后慢慢趴在了富冈义勇的背上,细白的一截脚踝耷拉下来,似乎是有些紧张,圆润的脚趾羞怯地纠结蜷缩在了一起。 动作不太熟练,也缺乏必要的常识。 锖兔从少女翘着的脚丫上取下了她的鞋子拎在手中,避免在行动过程中遗失。 其实阿织在他帮忙拖鞋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只是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她一只手扒着黑发剑士的肩膀,另一只手去够锖兔的手。 捉弄似的,锖兔朝旁边伸直了手臂,看着少女粉白的指尖在空中无力地划拉了几下,也没有碰到一丁点。 锖兔!阿织要气得昏过去了,就这么几下她都有点喘了,她抓紧了富冈义勇的衣服,找他评理,你看他! 被抓握的那片地方像是被小猫挠过了一样,传来阵阵痒意,耳畔微微的喘息声,则是富冈义勇的喉咙莫名发紧,他敛眉目移了一下,阿织。 阿织以为他要交代什么事情,便俯下身贴过去了一些,柔和带着温热的吐息扫过了黑发剑士的耳畔,怎么了? 感觉到了脊背上的柔软,富冈义勇僵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扶稳了。 他站起了身体,少女的重量简直微乎其微,还没有他做训练时负重的零头大,富冈义勇不禁怀疑阿织是否在好好吃饭。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富冈义勇背着少女行在前面,锖兔紧随其后,为了保持最佳的速度,在接下来的路途当中他们将交替着背着少女赶路。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看到了阿织压低后脖颈在和黑发剑士说着什么,脊背微微弯曲着,线条显得格外柔软。 锖兔抿了下唇,安心赶路。 在此期间,阿织所有的工作就是用袖角给背她的那个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也是十分的安逸了。 路程行至一半时,阿织倏得想起来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忘记和000分享,绝对不是害怕在义勇和锖兔这么劳累的时候自己却安详地睡过去。 她用一种很明显很想要得到关注的语气:【我跟你说,我梦见我小时候就见过你了。】 000不是很想配合,但又害怕阿织缠着它,就敷衍地缓缓打了个问号:【?】 之前在板车上被晃晃悠悠搞睡着的时候,阿织其实又做了一个梦,不是那种毫无逻辑、醒来后就没什么印象的梦。 她从来不知道做梦竟然还是可以连着的。 还是那个偏僻逼仄的小破屋前,还是那个看不清楚脸的任务对象,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朝她伸出了手,梦中的阿织迟疑了一下,然后也伸出了手。 比她要粗糙许多的手掌,有些刮人,在这寒冷的夜晚中却拥有着灼热的温度,几乎是握住的一瞬间,阿织就舍不得放开了。 任务对象的手掌严格来说并不算很大,但还是能很轻而易举地包围住阿织的整只手,温暖的指腹贴着她的掌心, 简直就像暖手宝一样。 阿织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第54章 在黑暗的环境当中,她唯一能够倚仗的只有带着她走的这个小男孩,他小小的身躯中似乎带着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阿织逐渐地放松下来,她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也听到自己在心中稚嫩地朝系统问着:【你是叫000吗?】 【】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阿织耐心地等了一会,就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时,电子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无比暴躁。 它说道:【是的,000竭诚为您服务。】 接着她就被吵醒了。 也是现在被背着的她有点无聊,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有这回事。 阿织燃起了一些兴趣,兴致勃勃地想要消磨时光,索性就把这连在一起的梦都给讲出来了,【我梦到那时候你就带着我去做任务。】 【然后任务对象是个小少爷最后我还问你是不是叫000。】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还补了一句,【是不是很有意思?】 000:【!!!!!!】 ----------------------- 作者有话说:000:当时我害怕极了。 来看一下我宝二言预收,感兴趣的收藏一下mua~ 文名:《主打的就是成为所有人老婆》 作品id:6106824 《星与月》是铃木财团推出的一款侦探类游戏。 南野真凛,是里面重要的npc 作为各位玩家在游戏里面的华生一般的存在,她与各位玩家息息相关 我是南野真凛,请问,我可以做你的助手吗? 这是故事的开头。 有些人啊,探案探着探着,后面就变成了养女儿游戏,疯狂给npc买礼物 商店上新的衣服了,买,新的卡池,氪 【真凛是我的宝贝女儿!】 还有些人啊,对纸片人疯狂心动 【可恶,这个花嫁的卡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 南野真凛很火,被某黑衣组织下药变成小学生的侦探是知道的,他的青梅书包上的q版挂饰还有房间里的娃娃,还有他青梅的朋友专门为南野真凛订做的手机壳。 变小以后,他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被南野真凛包围的感觉。 一个背着吉他包的蓝色连帽衣男人路过,掉了一个内测玩家才有的亚克力挂件。 排爆现场一个蹲在角落里的中长发男人,握着的手机透明壳里面放着一张透卡。 跟在目暮警官后面戴着黑色墨镜的警官,正在碎碎念着什么新卡池的玄学公式。 就连楼下新开咖啡厅那个混血小哥,穿的是围裙上别的是女孩的毛毡公仔虽然老板说今天是真凛日但是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反抗的装饰上了! 小侦探看透了,这个被南野真凛包围的世界! 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后来, 真香。 推理游戏(x)恋爱游戏(√)美食生活游戏(√) 全员爱纸片人,可能工业糖精? 有养老婆,也有养女鹅 第46章 000哽了一下,它只是慌了一秒就立刻镇定下来,试探道:【你说梦到了小时候做任务,那个任务对象叫什么名字?】 说真的,迄今为止这个世界的问题太多了,它竟然都开始习惯了。 阿织没有000想的那么多,她努力思考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来:【这个倒是没梦到。】 【不过,或许下一次再接着做梦,就知道他是谁了。】少女开玩笑一样,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000:【】 统生的大起大落。 000觉得自己还是得抽空再回系统中心检查一下,这个世界马上就跟筛子一样,宿主清除了的记忆竟然还能想起来?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阿织听到了富冈义勇的呼吸声,他步伐既轻盈又稳重,跑起来的速度一直都不慢,且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露出疲色。 只是他的汗都没有停过,渗出来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头根,又顺着后脖颈坚持不懈地流了下来。 她用袖子擦了几次,伏在他背上,小小声地在黑发剑士耳边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阿织最开始是很想直起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没用的,可是她只坚持了几秒就被打回了原型。 道路并不都是平坦的,稍微有点起伏都会让她身形不稳,于是她只能乖乖地趴在剑士宽阔的脊背上,并且用两只手搂住他的脖颈。 这可能也是他出这么多汗的原因,毕竟现在也不需要报团取暖。 只富冈义勇却没有准确领会出阿织的意思,他下意识地认为是少女是哪里有些不舒服,他侧头细致地观察了一下身后的阿织。 少女脸色很正常,漆黑的眼瞳中也融着微光,没看出来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左右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阿织没注意,被突然扫过来的毛茸茸马尾蹭到了她的鼻子,痒痒的,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差点打了个喷嚏。 然后富冈义勇半蹲下来,好方便阿织下来。 他们停下来后,跟在不远处的锖兔自然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因为这点距离对于富冈义勇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应当还没到换人的时候。 迎着肉发剑士的目光,富冈义勇看了眼活动了一下手脚的少女,简短道:休息一下吧。 需要长时间赶路的时候都会提前准备好水,阿织才晃了晃手腕,眼前就递过来了一个水壶。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嘴唇确实有些干涩,就捧着水壶小口小口地抿了几次。 你们不喝吗?阿织觉得和没怎么出汗的自己相比,富冈义勇和锖兔才是最应该补充水分的。 没有再客气推拒一番,富冈义勇和锖兔直接就接了过去,他们喝水时不像阿织那么文雅,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粗犷的。 剑士们仰着头,从壶口灌出的过量的水从下巴滑落,顺着滚动凸起的喉结没入到衣领,他们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蹭去残留的水迹。 阿织呆愣愣地看着,真心觉得他们的衣领可能喝的水更多一点。 但是没敢吐槽出来,因为现在显然是一比二的场景,她是说不过两个人的。 包装袋因为晃动发出窸窣的声响,阿织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打包的食物没有吃,是的,是黑死牟临走前给她买的。 她面色纠结地看着粉色包装袋,觉得上弦应当没有下毒,毕竟这是从小摊上买来的,黑死牟接手后她也没看到有什么小动作。 这么想来,这应该是可以分着吃的。 阿织想着直接丢掉的话还怪可惜,而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蝶屋,吃点甜的补充一下体力也不错。 保险起见,在分享之前她戳了戳000:【这个零食没有毒吧?】 【没有倒是没有】000一下子就知道阿织这个大聪明要干什么了,它语气很真诚,【但是我建议你丢掉或者是留着自己吃都行。】 千万别分给富冈义勇和锖兔,不然叫他们知道真相后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然而阿织选择性地听取了前面的肯定答复,她一边点着头一边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平均分配起来。 除去她最开始吃掉的苹果糖,剩下的其实也还是果糖,只是内里是其他种类的水果,外面仍旧裹了层糖。 与众不同的便是外边的这层糖壳,老板绝对是花了心思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做出了各种小动物的形状,惟妙惟肖。 买的时候是按一人份量,阿织捏着下 巴思考片刻就分配得当了。 给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一个,小兔子的给了锖兔,小金鱼的给了义勇,然后给自己留了个猫咪的。 阿织还沾沾自喜:【我可太会分了!】 000:【】沉重的一声叹息。 也许是因为每次见面少女都会拿出一些零食,富冈义勇和锖兔已经非常习惯阿织对他们进行投喂了。 因此,在拿到手里之前他们还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之处。 锖兔甚至有些欣慰,因为阿织竟然还知道未雨绸缪,贴身带着钱财,这样发生意外时不至于让自己身无分文,导致饿肚子 等等,她懂什么叫未雨绸缪吗? 锖兔很怀疑,不,他非常怀疑。 不祥的预感悄然来袭,肉发剑士望着手中憨态可掬的兔子,眼底逐渐凝聚出了让人猜不透的波谲云诡。 他嗓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似乎连情绪都消失了:这是那个上弦给你的吗? 他话一出口,整个世界像是被拨慢了速度,每分每秒都煎熬了起来。 阿织是这么觉得的,她身上小动物的雷达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退了一步。 第55章 她逐渐意识到黑死牟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一旦提及,就会新发不必要的灾难。 扣着木签的大拇指有些泛白,阿织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只能低着头,避重就轻地喃喃道:是、是在街市上买的。 少女妄想着粉饰太平的能力实在不佳。 明明还没开始质问她,自己倒心虚地冒出冷汗来,眸光还闪烁着不敢看人,就差把有问题这几个大字写到脸上了。 000都没眼看下去了。 咔擦一声,握在锖兔和富冈义勇手中的木签齐齐被捏断,清楚地昭示着当事人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糟糕。 连带着那糖壳上被刻意做出来的可爱笑容也增添了几分嘲讽他们无能的意味。 他们当然不会再接着往下问了。 富冈义勇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突然冒出来的气让他面色难看。 他无暇去欣赏天边绚烂的晚霞,糅杂在一起的暖光照到他身上,没有让他多出几分柔和,相反更加衬托出了他此刻的阴沉。 深蓝色的眼睛幽深得像是一摊浓墨,透不过光来,也没有照进去光。 空旷的原野中猛然吹来一阵风,道路两旁的植物被吹得沙沙作响,也吹散了剑士们的额发,让他们半张脸隐入阴影中。 在这短暂的间隙中,足够富冈义勇和锖兔从刚刚寥寥的几句话中还原出事情的真相了。 在天亮之前,在他们赶到之前,那个上弦携着阿织去逛了街市。 他当然可以这么做,等级越高的鬼拟态精度越高,上弦一完全可以伪装成正常人类男性的模样而不引起普通人的怀疑。 而阿织无论同意与否都没什么影响,他完全可以胁迫亦或者是诓骗着少女去和他扮演着夫妻的角色。 这样的猜测即便有些出入恐怕也相差不远,正是因为如此,内心的忧虑更加多了。 问题变得很严重。 锖兔眉头越皱越深,他有这样一种感觉,漂亮、纤弱又不怎么机敏的阿织就像是猎物一样,在她的身边,隐匿着很多陷阱。 她没什么自保的能力,也没来得及提前避险,倘若不带她离开危险区,她会完完整整地掉进陷阱。 而陷阱下面可能是荆棘,也可能是深渊,总之是什么都有可能 诚然,祢豆子的出现告诉了大家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人类的敌人,可这毕竟是概率极低的事件。 锖兔和富冈义勇见到更多的是人变成鬼后直接六亲不认,紧接着就残害人类的惨案,恶鬼的话在人类面前没有任何可信度。 且无论这个上弦一黑死牟吃不吃人、是好是坏,阿织都不应该与他再牵扯上什么关系。 更别提黑死牟绝对是有所图谋的! 在锖兔的预想当中,等到接下来的事情办妥之后,阿织就应该果断地抽身离去。 无论接下来她是想继续留在蝶屋,还是想过上另外一种生活,她的漫长余生中最好都不要再出现鬼了。 总之,阿织是没有机会去品尝那只猫咪外形的果糖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在她直面了那两根不算细的木签在富冈义勇和锖兔的手中化为齑粉之后,她就颇为乖巧地主动把自己手中的那个也递了过去。 想象当中再一次化棍为粉的场景没有出现,黑发剑士接过去之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以一种不容反悔的速度又重新放回了包装袋当中。 不知最后是要把它丢掉,还是别有用途。 阿织很聪明地没有问出口,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还拍着胸口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有救。】 000:【】你等着。 果不其然,就在少女放松警惕的下一秒,近乎斥责的语气接踵而来。 富冈义勇面容很严肃,他抿着唇,平直的唇线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更为深刻,看起来很是不悦,说话掷地有声。 不要接受鬼的东西! 非常果决的一句,没有过多的修饰,能让人明白地听出来他话语中对鬼的厌恶。 阿织也确实被震了一下,她还处在搞不清楚状况的状态当中,直到从黑发剑士深邃的瞳孔中看到了映在里面的微微张着口、茫然看过去的自己。 说实话,她看起来有点傻。 阿织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她有心想要解释一下,却卡在了开头的第一句上:我 她知道他们这么气的原因,无非是觉得鬼包藏了祸心,而她却没有提高警惕,可是她如此行事的底气来源于00。 但这个理由却没办法说出口。 阿织就差对天发誓了,她真的只是单纯觉得丢掉会浪费,而吃独食又不太好,才想着分出去的,这其中没有包藏丁点私心。 要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她根本不会多此一举。 000:【我都提醒过你了。】 然而阿织的表现在锖兔看来就是无话可说的意思了。 黑发雪肤的少女低垂着长睫,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颓废似的向下耷拉着,显得无辜又可怜。 很轻易就能为她赢得外界的怜悯,但也最容易被别有用心的鬼利用。 这绝对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因为阿织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使得锖兔不得不舍弃一直以来使用的怀柔政策,转而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修长带着剑茧的手指托举起了少女的下巴,力道不大却让她刚好无法脱离,只能老老实实和自己对视着。 锖兔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富冈义勇刚才的话:阿织,不要接受鬼的东西! 他甚至加上了阿织的名字,惯有的笑容不复存在,在他稍显冷淡和平静的脸色之下,隐藏着的是濒临爆发的、可怕的郁色。 他没有把这一面给展露出来,但他板着的脸还是让阿织呼吸一窒。 因为肉发剑士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和的,有时候即便她做了什么错事,他也是面上假装有些生气,其实眼睛里还是泛着温暖的光,非常容易识破。 但现在阿织有些识不破了。 浑身像是被不重的电流打到了一样,她怔怔地望着面前沉声说话的锖兔,耳边除了他说话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祢豆子的情况很少见,但因为炭治郎是她的兄长,才偶然唤醒了她的神智,但她还是有失控的危险。 锖兔说的很缓慢,似要让阿织听得足够清楚,然后刻在心底不会忘记,而上弦一,他已存活了几百年,你与他毫无关系,他却在你面前伪装出无害的样子。 其实不只是无害,而是表现出了自己的企图,锖兔不想要一遍遍在阿织面前提起到那个词,他认为是那样是亵渎,是轻慢。 锖兔也知道阿织和鬼杀队的他们不同,她没有去过杀鬼的第一线,即便在时任屋里也是被周全保护着的,没有看到过很多的黑暗。 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年纪许多人已经没有了的天真,这不算坏事,以前锖兔和富冈义勇都是努力去让她保持着这种天真的。 可现在她再用这种天真的态度去对待上弦一,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了。 锖兔在跟她认真讲道理。 阿织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相反,她很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在意识到自己某些地方有问题时,她也会慢慢去改。 这当然是非常好的习惯了。 你好好想一想。另一只手蹭了蹭她的颊侧,是极尽怜爱的动作,锖兔面上却不显,仍然是沉静的样子,不要被鬼骗了 ,他是在骗你。 即便鬼伪装出不吃人的样子,你仍旧不能放松警惕,他或许能够忍耐一些时间,但谁都无法知道他到底能够忍耐多久。 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阿织仰着脸,动了动唇想说着什么,可大脑却一片空白。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起来,整个人成了一滩水,无法站立了一样软绵绵地朝后仰去。 只是稍微倾斜了点弧度,后腰的位置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支撑住了。 阿织微微侧过头去看。 是富冈义勇伸过来的手臂,对待阿织,这类需要口头上来说服、劝说的工作基本上都锖兔来负责,他只在旁边看着就行。 少女几乎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他这里了,隔着不算厚的布料,富冈义勇自然能够感受到阿织瘦弱的脊背在细细发着抖。 富冈义勇已经皱着眉不赞同地看向锖兔了,他觉得目的已经达到,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只是,锖兔这一次不打算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他势必要让少女一次性认识到上弦一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语气没有太大起伏,内容却是恐怖故事,肉发剑士说的如此笃定,黑死牟俨然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狡猾、最会蛊惑人心的鬼。 第56章 要知道,你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他都可能突然发作,把你吃的一干二净。 锖兔一点一点地剖析着,他直接就将蒙在黑死牟和阿织之间的那层朦胧屏障给撕破了,每一句都描述的很详细,详细到听进去的每个人眼前似乎都出现了那悲惨的一幕。 鲜活的少女肢体破碎地躺在地上,躯体下面聚出一大滩血,向来明亮的眼眸逐渐黯淡,直至毫无生机。 这是大多数被鬼袭击了的人的死法,但对于某些鬼口中的稀血,她们可能连尸体都不会剩下,所有的血肉和骨头都被吞噬殆尽。 手掌不自觉地用上了力道,富冈义勇像沉浸在了梦魇当中那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冷得刺骨。 让他抽离出来的是耳边传来了阿织的低声呼痛,他连忙松了劲,刚才还想着不必给少女施加那么大压力的想法如同烟雾般散去。 阿织被锖兔最后一句陡然加重的话吓得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不想要再继续听他讲出更可怕的事情,可身量相仿的剑士一前一后,宛若张出了密不透风的网。 阿织身处在其中,寸步难行。 她眼眶微微泛红,泪水都在里面打转了,要落不落,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地步了,但她没来得及进行到这一步。 锖兔没做停留地伸手堵住了少女的嘴巴,并且严肃地说道:先别哭! 不是他太过于严格,而是少女此刻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只会让人动摇,这次的情况和以往截然不同,索性直接从源头上规避。 他其实堵得并不紧,掌心甚至还能察觉到少女翕动着的嘴唇,只动了几下便安分了下来,不知何时错乱了的呼吸喷在他的食指指腹。 阿织仰头看着他,雪白的脸颊上很快攀上一层红潮,逐渐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 她想去掰开锖兔的手,告诉他自己没想哭,只是眼睛有点酸而已,虽然她内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哭的。 不过,这一次她轻而易举地抚开了剑士的手,或者说是他顺势松开了。 阿织倔强地瞪着他:我没哭!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但眼泪确实没有掉下来。 我知道。锖兔笑了一下,那些熟悉的温和又重新填满了他的眉眼,他安抚地揉了揉阿织的发顶,总之,我和义勇已经不能忍受再失去你的痛苦了。 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说出来让人觉得轻松,这也是一次从他口中如此直白地道出来的担忧。 锖兔勾起唇角,眼睛中包容了许多阿织无法立刻理解的事物,喟叹一样:所以不能相信鬼,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在那样的目光下,阿织除了点头之外,再做不出别的反应了,她几乎是立刻就单方面举小白旗投降。 阿织根本受不了别人向她示弱。 她皱了皱鼻尖觉得不对劲:【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000:【他们说错了吗?】 阿织想了一下:【没有。】 000:【那不就行了。】 富冈义勇也沉默地站在一旁,给少女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阿织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场浮动极大的心理历程的,这样的冲击让她的脑子开始罢工。 她抱着腿蹲在地上,像是角落里长出的一株小蘑菇,把脸埋在膝盖上,不是很想理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她不抬头,导致声音闷闷的,却还是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大一点,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凶恶一些,好叫面前的人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生气,我跟你们说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可偏偏临到最后,阿织控制不住地抽了口气,绷着的那口气散了,颤抖着的尾调便变得绵软起来,没有丝毫威慑力。 阿织:可恶,更气了。 她就说二对一的话她说不过他们! 她蹲得脚麻,换了个重心后,决定扭头对着锖兔耍小脾气:我等一下不要你背! 锖兔没有反对,皱眉作沉思状:这样的话要让义勇背着你跑全程了,这几天接连赶路他可是一点都没有休息过。 倘若有人看到鬼杀队的水柱现在的这副模样,恐怕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在外人面前,锖兔待人温和,为人处世严肃而认真,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私下里习惯逗弄人这恶劣的一面。 偏偏他逗人的时候还一本正经,阿织通常还抓不出他什么错处,这一次也是如此。 虽然没有看他,但耳朵还在竖着的阿织自然听到了这句话,她咬了咬唇,娇小的身躯僵硬了一下。 所以最后还是阿织扭扭捏捏地让锖兔带着她走完了最后的路程:) ******** 在距离蝶屋只有一百米的地方,阿织被放了下来,太阳早已经落山,月亮开始行使职能照亮大地。 刚刚站立到地面后,阿织就觉得腿有些酸,她微微弯着腰,动作随意地按揉着,眼睛却是朝着旁边张望着。 其实周围有木栅栏围着,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的,但随着越来越接近,阿织头脑中藏在角落里的记忆也逐渐复苏,一点点模糊的印象渐渐呈现出来。 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蝶屋,想必这里多多少少也会发生变化,阿织是真的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比起她那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富冈义勇和锖兔却没有想太多。 他们只默不作声地看着阿织的动作,平日里都锐利无比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迟钝。 少女的皮肤是娇嫩,平时照不见日光的地方更甚,那两条雪白匀称的腿,在靠近腿弯的位置上各印着枚鲜红且清晰的手印。 阿织便去揉那个位置,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陷入到细腻的皮肉中,挤出了富有肉感的痕迹。 让人联想到刚烤出来的松软面包,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锖兔发誓自己背人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多大手劲,当然,他专心赶路的时候也没有产生丁点狎昵的想法,只想着尽快返回。 原因是在他们心目当中,蝶屋才真正称得上能让他们放心的地方。 因为短暂地失去过阿织,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所以少女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时,他们潜意识里就想要更多地注视着她。 也因此,富冈义勇和锖兔直接就目睹了这颇为旖旎的一幕,那些深藏于心的、不管本人是否明晰的绮念如同疯长的野草一样长满了心底。 000:【你站直身体,别那么颓废。 】 虽然一直觉得阿织迟钝是件好事,但000没想到的是,迟钝的少女也没有意识到设防的问题。 【怎么了?】阿织只觉得不明所以。 她收回了打量着周围的目光,没留意到同一时间,锖兔和富冈义勇有些狼狈地挪开了视线。 比起她,阿织确实发现富冈义勇和锖兔都站得很笔直,标准得简直像是街道两旁的路灯一样。 虽然都是面无表情地朝旁边看着,但他们的耳朵尖肉眼可见地爬上了红色,表现出一副很热的样子。 阿织直接就问出口了,她有点怀疑自己:很、很热吗? 锖兔清咳一声:不热。 富冈义勇看向前方:我们进去吧。 阿织偏着脑袋看着他们不自在的模样,片刻后,点了下头。 只他们慢慢地走到了门口,正打算敲门时,突然从门后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是真的很吵。 不止有一个人,夹在其中的,有道阿织熟悉的清亮男声。 ******** 我妻善逸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现就发现自己的小伙伴灶门炭治郎开始坐立难安,似乎是在焦急等待着什么。 在他不好好躺在床上养断掉的肋骨,反而是今天的第八次状似碰巧路过门口时,我妻善逸伙同嘴平伊之助把人给堵住了。 被拖过来的嘴平伊之助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刚才被撺掇着来逮人的时候还揍了我妻善逸一顿,他挖着鼻孔无动于衷。 说,到底有什么秘密?金黄色头发的少年双手叉腰,眉毛竖起,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立刻尖叫了一声,你之前还单独一个人被叫去开会了! 话音刚落,嘴平伊之助不复平静,觉得自己身为老大的威严被挑衅了,他的下属竟然背着他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情。 嘴平伊之助不允许灶门炭治郎有丝毫能够逾越他的可能性,伸出食指指向少年,语气愤怒:快说,额头权八郎! 此时此刻,被抓包了的灶门炭治郎选择先纠正伙伴对他的称呼,他温柔地朝着猪头少年笑了笑:伊之助,是炭治郎,跟我念,灶-门-炭-治-郎。 觉得小弟在拖延时间,嘴平伊之助直接一个猪突猛进。 第57章 灶门炭治郎伸手抵住了嘴平伊之助的头,然后开始和我妻善逸解释:善逸,是那个在时任屋帮助过我的同伴有消息了。 不久前锖兔先生告诉我的,真希望他们今天就能回来。 所以灶门炭治郎才会如此频繁地往门口走去,他红曜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面容上是再明显不过的祈盼。 我妻善逸也为他高兴。 这便是阿织听到的吵闹的由来。 但她听力没有那么的好,不知道门后热烈讨论的是什么,但富冈义勇和锖兔却早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黑发剑士推开了门。 阿织被灯光照得几乎睁不开眼,她眨了眨眼睛,视线刚刚聚焦,就看到了她的面前窜出来一、二、三个小少年? 是小少年应该没错吧? 先是一个拥有着毛茸茸金黄色蒲公英脑袋的小少年,然后是一个野猪头阿织痴呆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角。 然后看到了熟悉的灶门炭治郎。 肉眼可见的,灶门炭治郎的眼睛中涌出了水雾,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庆幸。 阿织小姐,你能没事真实太好了! 炭治郎。 阿织也很高兴,心中的无所适从一下子就被重逢的喜悦给冲散了,她看得出来炭治郎在这段时间也是倍受折磨的。 因为她一个人而使得这么多人为她提心吊胆,想想都叫人不好意思。 阿织愧疚极了,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中途又分开了几天,但这些没有让他们的距离变远。 她走向前一步,用手指蹭去了他的眼泪,又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顶: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然而这一切在我妻善逸眼中,就是一位漂亮的和服少女,温柔地用指尖蹭了蹭灶门炭治郎的颊侧,安抚着他的情绪。 我妻善逸双手捧脸作尖叫状: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在他和伊之助各自在京极屋和荻本屋辛苦做任务的时候,在他们被鬼揍的时候,这个人是那么快乐地被女孩子陪着做任务吗???!!! 啪得一声,我妻善逸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断了,他破防了。 拔刀吧,炭治郎! ----------------------- 作者有话说:黑死牟半夜睁开眼:不是,他们没事吧,一直在说我坏话? 为什么我老是写不完啊,痛苦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灶门炭治郎只感觉从身后传来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如同一把刀子一样,他迷惑地稍微侧身看去,然后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宛若要吃了他一样的我妻善逸。 炭治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好在一道天籁之音解救了他。 阿织抽回了手后,她转头看向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试探地眨了眨眼睛,你们就是炭治郎的同伴吧,我是阿织,之前有听他说过你们。 她没有在说客气话,在时任屋的时候,炭治郎跟她谈到过这个话题,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是有些奇怪,但不妨碍阿织天然地对他们产生了好感。 因为激动的原因,少女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着红,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明亮的双眸弯弯的,带动着柔软的眼睑也上挑着。 富冈义勇和锖兔看到此刻的场景也不由得觉得温暖,他们连日来的奔波为的也不过是为了阿织能够如同现在这样。 就这样开心地笑着,而不必有什么担忧。 嘴平伊之助不感兴趣地转身离去,他看着阿织瘦弱的胳膊和腿,就知道又是一个在山里活不下去的。 比起少女,他更感兴趣的是位于她身后的那两个叫柱的人,跃跃欲试地想要和他们比斗一场。 但我妻善逸却觉得幸福感爆棚了。 如果说刚才的我妻善逸还在嫉妒炭治郎能够认识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那现在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开灶门炭治郎来到了少女的跟前。 知道他本性的女孩子不会跟他握手,他也没多少机会去和不知道他本性的女孩子握手。 阿织小姐,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声音很活泼也很嘹亮,是和富冈义勇以及锖兔截然不同的少年该有的活力。 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扭动着身体想要扑过去,但他只刚刚伸出了一只手,还没有触碰到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手,命运的后衣领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拎了起来。 他双脚离开了地面,呆怔地转过头,就对上了黑发剑士皱着眉仔细审视他的一张脸。 因为一进入到某种状态中就很容易发飘,继而忽略掉周围的状况,以至于我妻善逸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当然多半还是因为柱隐藏气息的能力要比他好上太多了。 我妻善逸:!!! 阿织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妻善逸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她语速放得很缓慢:义勇? 富冈义勇迈进去一步,声音淡淡:不要堵在门口说话。 阿织顿了下,她觉得黑发剑士好像有点不爽,不确定,她又偷偷看了一眼。 接着,富冈义勇和锖兔带阿织去看了她要暂时住的房间,房间不大,该有的东西很齐全,是很适合独自居住的。 他们是直接奔向这里的,可想而知肯定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阿织仍旧在打量着周围,迷迷糊糊当中,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语气惊讶:这是我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 在她还没有去往时任屋之前,在蝶屋住过的就是这个房间,只不过当初住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在这里,她融入了这个世界,度过了自己最迷茫的那段时间。 而之所以认出来了,是因为阿织在窗户旁发现了那张扶手边边上刻着三只勉强能够看出来是猫咪的藤椅。 是她某次躺在上面晒太阳时,心血来潮用小刀刻的。 嗯,刻得很丑陋,当初还差点切掉自己的手指头,挨了好一顿骂。 所以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被搬走吗? 阿织小跑过去,藤椅上面没有一点灰尘,她摸了摸丑陋小猫图案,有一点点怀念:竟然还在! 是又搬回来了。 锖兔默默在心中说道。 因为一直都把阿织回来的事情放到了心上,想要让她在蝶屋也呆得很舒心,所以在变故没有发生之前就着手准备了。 那时的他们,以为不过是简单地去时任屋将人接回来罢了,没想到这其中出了这么多的事。 似是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过了少女身上在灯光下看起来更显贵重的深紫色和服。 初看时还不明显,如今进了室内,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灯光里,那些用特殊丝线勾勒出来的花卉也泛着微光,在光影下让人眼花缭乱,很是好看。 然而阿织穿起来越是好看,锖兔就越是不能够忍受这衣服在她身上再待一秒,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须臾,肉发剑士掩饰性地捏了捏鼻尖,神态自然地轻咳一声,低头对着阿织道: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把这件承载着恶鬼丑恶、肮脏的衣服丢掉。 最好能够丢掉炉子里当燃料。 ******** 阿织便洗了个极为舒服的澡。 蝶屋的各项设施都很完备,当她躺在温暖舒适的池水时,真心觉得所有的不适都被洗涤去了,最后差点舍不得出来。 什么都不用想的泡澡实在是太舒服了。 阿织不知道接下来是何安排,她也没有想太多,她那颗纤细的心灵本就装不下太多东西,否则就会让自己的脑袋宕机。 蝶屋的人考虑的很周到,她刚泡完澡没多久,就有小妹妹来给她送食物。 所以她接下来将度过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阿织漫无边际地这样想着,她随手理了理头发,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无论从哪个当面看,躺起来都很舒适的藤椅上。 当富冈义勇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少女懒洋洋地倚靠在藤椅上,估计是想要晾干头发,微微抬起了下巴,就任由潮湿的头发披在椅背上。 乌黑的头发顺着椅背垂落,洁白的面颊和丰润的脖颈连在一起,宛若山顶的积雪一般。 她伸直手臂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向满天的繁星,眼睛也亮晶晶的,那串他送出去的珊瑚珠串就圈在她的手腕上。 本来买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碰巧遇见,等到回过神来包装好的首饰盒就躺在手心里了。 第58章 可是如今来看,富冈义勇竟觉得自己那时的决定是这么的正确,这串珊瑚珠又是这么的合适 就在他注视着的情况下,少女又换了更为舒适的姿势,她改靠着变成了窝着,两腿蜷缩起来,整个人陷入到椅子上,特别像一只懒散的猫。 今天的夜风也很温和,徐徐从窗户吹进来,灯光在她的周围留下一段剪影。 蜷起来要扣门的手止住了,富冈义勇在门口驻足了许久,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有力跳动着,不知为何比平时更快一些。 只觉得周围变得很安静,连时间似乎都停滞了下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希望时间能够真的静止在这一刻。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后,黑发剑士猛地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不甚理解地皱了皱眉,平日里过分紧闭的唇瓣越发平直。 他最终还是敲了敲门,轻声唤道:阿织。 阿织太粗心大意了,她忘记关门了,而刚才富冈义勇和锖兔一起离开时,是确认关门了的,所以在那之后,她又开过门。 果不其然,在少女侧身看过来的时,富冈义勇从阿织撇开的右手边看到了一个放着食物的小托盘。 真相大白。 得到允许后,他慢慢地走了进来。 阿织一边吃东西一边纳凉,她刚泡完澡,脸颊被热气熏出了艳丽的颜色,整个人都娇嫩欲滴,她坐直了身体看向黑发剑士,朝他幅度极快地招着手。 她手里握着一个饭团,下意识地想要分给刚过来的黑发剑士,然后饭团只有一个,她刚刚还咬了几口。 阿织望着饭团呆滞了几秒,最终思考出来的解决方法就是把自己咬过的那块给掰下来,大概还剩下三分之二。 她就是那么想的,也没考虑这样做合不合适,或者是富冈义勇本人饿不饿,亦或者是在她洗澡期间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000无力吐槽:这个笨蛋。 果然,在少女还没有掰开的时候,富冈义勇就已经走到跟前了,指腹堵在她的手肘,他伸手制止了阿织的做法。 迎着她看过来的目光,富冈义勇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吃过了。 阿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讪讪地笑了笑。 因为离得很近再加上居高临下的视线,富冈义勇清晰地看到阿织没有擦干头发,发上渗出来的水珠滑下来时留下几道湿漉漉的水痕,就凝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像是被突然的注视吓到了一样,那本来没什么动静的水珠怯生生地滑落,最后隐入到了更隐蔽的地方。 富冈义勇猛地挪开了视线,突然意识到了由他来和阿织说事情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应该和锖兔一起的。 只是在来之前,肉发剑士因为归途中发生的事,觉得少女可能不太想看到他,这一次便他独自来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想把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发慌感觉给压下去,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从树丛的缝隙当中泻出点点的亮光。 这司空见惯的景象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可这一次和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太一样。 黑发剑士拒绝了吃东西之后就静静站在旁边,阿织疑心他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入神。 于是她一手捏着饭团,一手撑在窗棂边,抻着头也去看,脚没有踩在藤椅上了,而是规矩地落在实木地板上,深色的地板愈发衬出了她洁白的皮肤。 然而视野范围内除了无聊的一片漆黑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阿织不死心,她转过头想去问,只是下一秒就迟疑了。 他是背着光的,整个人的轮廓很亮,但是面容却笼罩在昏暗当中,深色的眼底似乎翻滚着一层深沉又隐蔽的情绪。 义勇?阿织叫了他的名字。 她刚从浴室出来不久,眼睛还是湿漉漉的,浑身上下乃至灵魂深处似乎一点尖锐的地方都没有,愈发给人柔软的感觉。 富冈义勇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往常那般内敛的模样,只是在目光触及到阿织时,还是微不可闻地乱了一下。 紧接着他很自然地询问道:怎么了? 阿织心道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她又 坐回了藤椅上,想了想觉得黑发剑士这么晚找她应当是有话要说,索性十分贴心地主动问了出来:是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少女单手撑着下巴,脸颊上的肉被挤出了一个凸起,模样未免也太可爱了些。 富冈义勇跟她对视了两秒,没忍住揉了揉她还有些湿气的小脑袋,很缓慢地说道:是主公大人明天要见你。 严格来说,他和锖兔其实没有问过阿织很多的问题,也没有问的很细,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问了,阿织还是要回答第二遍的。 虽然从她透漏出来的些微信息已经足够让他们生气的了。 他紧接着道:主公大人要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主公大人? 阿织愣了一下。 无论是富冈义勇的语气还是神情,毫无疑问能够看出来他对主公大人的尊重。 这使得阿织不得不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她能想到的就是主公大人想要询问的是那段她和黑死牟的经历。 她倒是没什么拒绝的意思,如今的她已经坦然了。 去除掉某些不能说的,她就算把其余所有的细节描述出来,好像应该尴尬的不是她,而是黑死牟才对,因为黑死牟的行为才是诡异的。 虽然这样有种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他头上的嫌疑,但阿织已经下定决心会帮助他寻找能够真心诚意待他的伴侣,算是将功补过了。 这么想着,她对着富冈义勇点了点头:好哦。 她对000说得很天真:【不就是在主公大人面前讲个故事么。】 她很久之前见到过主公大人一次,那时候的产屋敷耀哉只不过是比她大了几岁的小少年,依稀记得好像是个温和又和善的少年,好像还安慰过她。 000实在想不明白这么聪明的她怎么会带出来这么呆头呆脑的阿织来,它语气怀疑:【你确定?】 阿织很不解,对于000某些时候喜欢打哑迷的行为,她无比的谴责:【什么?快说清楚!】 【】 把少女的沉默不语当作心生惧意,富冈义勇微微弯下腰和阿织对视着,不要怕, 或许是记忆中的那个主公大人太过于温和了,阿织很难产生多少紧张感,她慢慢咬了口饭团,我没有怕。 然而,第二天的阿织就非常悲催地亲身体会到000打的是什么哑迷了。 又是很晴朗的一天,吃过早饭后,阿织就被富冈义勇和锖兔带着去往产屋敷宅。 错综复杂的路线根本让人分不清方向,在那片铺满了白色砂石的庭院里,阿织见到了鬼杀队除了水柱之外的其他的柱。 好消息是,有义勇和锖兔陪着她。 坏消息是,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本来以为主公大人、义勇、锖兔以及她四个人围在一起听她讲故事,没料到事实却是和想象当中的大相径庭。 阿织人直接傻了,她呆呆地看过了一圈。 高大无比、捻着佛珠念经的柱,以及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同猫头鹰一样的柱,脸上涂着油彩的柱还有那个穿着条纹衣服的柱,他的脖子上是盘着一条蛇吧?!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位脸上有三道疤痕的白色头发的柱,是在恶狠狠地朝向他们看了过来,那神情绝对和友善沾不上边的。 当然柱也并不都是那么吓人的,女性的柱普遍看起来都很正常。 以及那站在角落里,稍微没有那么引人注目的,最后才看过来的一对双胞胎少年,他们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可怕。 但是,无论是哪位柱,他们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气场。毫不客气地说,这些人要是在平时见到,阿织绝对是要绕着走路的。 嗓音中有明显的颤意,阿织差点昏过去,她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拒绝:【我不想讲故事了。】 000:【。】它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女从三人并排走慢慢变成了躲在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身后,她还一手揪着一个人的羽织。 像是缀在后面的小尾巴,不敢露头。 ----------------------- 作者有话说:本章有亮点哈哈(●●) 这几天嗓子吞刀片,耳朵疼,鼻子也疼,估计是二阳了。然后大姨妈也突然来袭,果然灾难都是凑到一起发生的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第48章 身后传来了拉扯感,力道不大,但锖兔和富冈义勇还是停下了脚步。 少女在低着头,好似地面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样,可实则她整个人明显地萎靡了下来。 连早起头顶上竖着的呆毛都蔫蔫地倒伏了,那双低垂着的眼睛里估计也写满了拒绝,锖兔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好像不应该由义勇独自去向阿织说明情况,毕竟他是一个能把我不配表达成你们不配的人。 就算信息没有传达错误,但他估计也一定是直奔主题,至于细枝末节之类的肯定是没有给少女解释清楚。 难怪今天早上刚见到阿织的时候,她还十分轻松、一点压力都没有的样子,当时锖兔还觉得有些纳闷。 好了,这下麻烦了。 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富冈义勇,迎着不死川实弥的目光看了过去,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清早他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只是,他的态度明显吓到阿织了。 黑发剑士皱眉快走一步,表情依旧是冷淡的,右臂却不自觉扬起,是非常明显的维护姿态。 这样下意识的表现使得周围的人知晓了少女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一时间,他们心思各异。 阿织不知道在刚刚那几秒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柱之间乍起的波谲云诡,她只觉得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要把她刺穿了一样。 这些柱,或直白、或隐晦地用探究性的眼神审视着她,就好像她身上藏了什么秘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了。 当然,这样的注视不能说是饱含恶意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点恶意都没有。 但哪怕就是单纯的打量,知道视线的主人是这些柱后也让阿织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她本能地开始思考着转身离开的可能性,然而惨淡的现实告诉她,这样的可能性为零。 阿织的脚像是扎根在了这片地面一样,变得沉重无比,好在还有富冈义勇和锖兔在她面前拦着,让她得以小心翼翼地缓冲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鬼杀队的柱看起来那么的有压迫感啊?这些人是阿织在路上遇到都会绕着走的,更别提什么面对面地交谈了。 阿织心中充满了迷茫。 然而,少女的一举一动,在鬼杀队众位柱的眼中,也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的。 和穿着打扮都十分利落的鬼杀队众人不同的是,阿织今天穿的是一身洁白带印花的和服,颜色很清新。 衣服是早起时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妹妹给她的,穿起来非常合身,也很好看,衬得少女很乖很无害的样子。 但无论是哪一种的评价,似乎都和她身上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没有什么关联。 让一个丝毫不知道内情的人来看,可能会感知到他们和少女之间有一道无形却很明显的壁垒。 少女那一侧代表着平和与安逸,他们这一侧代表着危险和风险,她失足误入了这里,本质上他们是不能够很和谐地共生的。 总之,除了富冈义勇和锖兔之外,其他来参加会议的柱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有关少女的情报。 虽没有见面,但在他们心目中阿织早已经留下了一种模糊的不太简单的印象。 所以,能让众鬼如此大费周章地行动、还从上弦一手中逃生的少女,怎么能用弱小、可怜又无助来形容她?他们真的没有看错吗? 怀疑人生的众柱:我盯 遗憾的是,阿织就是这样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勇敢之类的形容词也跟她毫不相干。 她其实更像是一只兔子,遇到一些风吹草动,就会马上胆怯地缩回兔子窝里,等到做足心理 建设后,才敢再冒头。 阿织躲在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身后,微不可闻地晃动了一下他们的羽织,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片刻后,她小小声地抱怨道:下次有这么多你们可以提前告诉我一下。虽然还是会被惊吓到,但也许会比现在的她表现得好一些。 这么想着,阿织揪着黑发剑士羽织的手不由得更用力了一点,差点掀成了个直角,露出了大片隐藏在下面的队服。 恰有风拂过,富冈义勇感受到有阵阵凉意从胳膊下传来,又听到了少女近乎控诉的话,他诡异地静止了一秒,眼神有些发直。 他意识到了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讲清楚。 少女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声了,却没有考虑到在场的哪一位柱都不是等闲之辈,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嗓音,也逃脱不了被听到的命运。 蝴蝶忍能够清楚感知到她不稳的气息和嗓音,以及阿织那严格来说称得上掩耳盗铃一样的躲避方式。 她好像只是拼命把藏在人的身后,而这也让她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却没注意到在拉扯羽织的过程中,那紧紧攥着的小拳头被完整地暴露了出来。 她的肌肤格外单薄,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可以看出来每一根手指都在努力,小巧的指节有些微微泛白了,愈发凸显出她的脆弱来。 反正挺引人注目的,而且哪哪都透着一股惨兮兮的味道。 这让蝴蝶忍有种他们其实是一群为非作歹的恶霸,然后在欺负一个弱女子的感觉,哦,她就是恶霸之一。 确实有点像,尤其是瞪着眼睛的不死川先生,如果再不收敛一下的话,恐怕会吓哭小姑娘的。 蝴蝶忍突然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 说实话,在大致听说过事件的全过程后,没有人是不对阿织感到好奇的这个貌似与继国缘一和上弦一都有关联的人。 就是这么一位纤弱漂亮的小姑娘,她背负着有可能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秘密,被迫卷入到复杂的事件当中,稍有不慎都会丧命,这是何其的不公平。 在对事情真相探索的同时,蝴蝶忍不由得又暗暗咒骂了该死的鬼。 但很快,她又收敛心情弯了弯眉眼,试图让场面热络起来,和善地说道:不用怕,我们没有恶意的。 我们只是有一些疑惑需要你的帮助。 阿织听到了一道轻柔无比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至于到底为了哄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而挡在她身前的肉发剑士,此时也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怕。 好似所有的人都在照顾着她的心情,而她就是那个无理取闹浪费时间的人,阿织不由得红了红脸。 她也没有想耽误时间的,只是被这么多人吓到了,再怎么说,柱也不会比鬼可怕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织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侧着身体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笑眯眯的面容。 你好啊。蝴蝶忍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伸出了手,笑意盈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就站在阿织的正前方,好像已经完全猜透了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比起这个,阿织脑子里充斥的却是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她眼神直愣愣的,赞叹道:【好、好温柔漂亮的小姐姐。】 除了这个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其他事了。 000:【】好傻哦。 不过也是件好事,起码让她没有那么紧张了。 阿织确实没有那么怕了,她向来都是很好哄的,半个身体都从黑发剑士身后探出来,想抓住这个对她表露出善意的小姐姐的指尖晃一晃。 她乖乖地回答:谢谢,我很好。 在阳光照耀下,少女望过来的眼睛有种琉璃似的通透感,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恍若流淌着的蜜糖,扑面而来的干净气息。 阿织的笑是很具有感染力的。 蝴蝶忍愣了一下,她忍不住用手指捏了一下少女微丰的颊肉,触感果然同想象的那般不错,意有所指到:等下就请多多关照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回到了柱的队伍当中,没等阿织接下来的回答。 紧接着,在所有人到齐之前一直紧闭着的房门由内推开,长相基本无异的小女孩跪坐在一旁,叠在一起的两道女声飘到了庭院当中。 主公大人到了! 话音刚落,原本松散随意地站在一旁的柱们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一样的转变,俨然成为了非常具有凝聚力的一支队伍。 他们乌泱泱地陆续走了进去,自然也就收回了望向这边的目光,压力骤减。 而阿织他们几个站的最远,自然是最后进去的,脚步声渐远,锖兔俯下身在出神的阿织耳边轻声唤道:走了。 阿织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当中,她不知道为什么蝴蝶忍会捏她的脸,力道一点都不大,还带着迷惑人心的亲昵。 说起来,好像在时任屋的时候鲤夏姐姐也经常捏她的脸,她私底下试探地捏过一次,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60章 她皱了皱鼻尖,不是很理解,在乖乖地任由锖兔牵着迈上木质地板的时候,她扶着肉发剑士的小臂,仰起头。 少女的表情有点纠结:刚才她捏我了,对吧? 蓦地,锖兔脚步一顿,感觉有点头疼。 ----------------------- 作者有话说:恶霸鬼杀队,还有一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和室内。 其余的人已经依次坐好了,那位于最中央的缺口显然就是为他们留下的位置,是让人有些承受不住的照顾了。 阿织见到了产屋敷耀哉,这个鬼杀队众人最为尊敬的存在。 和记忆中不同的是,他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上半张脸遍布着疤痕,露出来的肌肤是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孱弱。 富冈义勇和锖兔带着阿织落座,仍旧是习惯性地一左一右守护在少女身边,然后便如同往常那样对着产屋敷耀哉行礼。 他们展现出了身上那肃穆的那一面。 阿织慢半拍,照葫芦画瓢地准备行礼,只是她的手刚刚贴到地面上,就被扶着胳膊制止了。 她愣愣地抬起眼,看到产屋敷耀哉微微俯身,低眉浅笑着对她说道:不必如此,这次是想请阿织小姐帮忙的。 说实话,那一刻的阿织只感觉如沐春风。 她恍惚了好几秒,才注意到主公大人看着她的眼睛里是空茫茫的一片。 他好像看不见。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阿织很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这样明显的小动作自然蒙蔽不了产屋敷耀哉,他虽然看不到,但其他的感官却很敏锐。 他知道阿织是个气息纯净的人。 产屋敷耀哉态度很温和地说道:阿织小姐,我想义勇和锖兔已经提前告知过你了,我 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和其他人比起来,他说话慢悠悠的,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不自觉就想按照着他的指示去做事。 阿织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于是,她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室内十分安静,稍微急促一些的呼吸声都能够清楚听到,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最适合讲话的环境了。 而且肉眼可见的是,周围人脸上的坦然被迫切取而代之了,他们睁大了眼睛,非常直接地想要从阿织的口中了解到有关上弦一黑死牟的消息。 这也许是他们距离上弦一最近的一次,如果能够得到一些有效的除鬼的讯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过来的都是极为专注的目光,分不清是谁的更强烈一些。 阿织屏住了一下呼吸,她轻轻抓握了一下不知何时被汗浸湿的手心,有些欲哭无泪。 回想起那几天的遭遇,可以用吃饭和睡觉来概括总结,唯一的波折就是遇到了另外一个上弦,但阿织知道只这么说是绝对不行的。 她又开始慌了起来:【完蛋了,他们听了绝对会很失望的。】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阿织担心这些希望落空了的柱会不会很生气。 000反倒很直接,它安抚着少女紧张的神经:【随便说,不用管他们。】 说到底,000最关心的只有阿织一个人,任务对象勉强排在了第二位,其他的人就更不怎么在乎了。 阿织小嘴叭叭的:【怎么不用管了义勇和锖兔都拜托过我了,而且刚才那个小姐姐好像也很好奇的样子】 她选择性地忽视了让自己有点怵的那些柱。 000:毁灭吧,我累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阿织只能选择面对现实,只是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开始尴尬地扣手指头了。 她紧盯着手背,倏得感觉后背被一只大掌鼓励地安抚了一下。 不知道是富冈义勇还是锖兔,总之无论是谁,那只手都像是有特殊的魔力一般,让她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阿织准备从最开始讲起,她努力把每件事都说得很清楚。 从在时任屋看到那个有着血红色眼眸的人,紧接着就被绸带鬼给控制住,然后是遇到黑死牟,这一部分与灶门炭治郎的描述基本一致。 接下来便是重头戏 然后早早地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生怕听错了的柱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开始接二连三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少女是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的,时不时地卡壳一下,然后蹙起眉头思索,这使得她的话语更具有可信度了。 当然,这种可信度的前提是她说的内容没有那么魔幻的话。 在这不长不短无法打搅的半个小时里,阿织将自己被带到那间陌生的山中小屋,然后是上弦给发热的她治病,再到准备餐食讲得很清楚,基本上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只除了一些无法讲出口的细节问题。 平心而论,少女讲的每一句话都是比较客观的,她没有用多余的语言去过多描述,只是将自己的经历用最质朴的话简单再现。 然而,还是很不可思议,甚至称得上是太玄幻了。 上弦一黑死牟,鬼舞辻无惨手下最强的鬼,抓走一个弱女子,生病了给治病?饿了给做饭?这真的不是编出来的吗? 沉默当中,除了阿织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听什么童话故事一样,而且把故事中的鬼换成人的身份,也不会有违和感。 甚至还能评价一句,真体贴啊。 所以,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悲鸣屿行冥捻着佛珠的手顿住,炼狱杏寿郎眼睛瞪得更大了,就连伊黑小芭内脖子上的镝丸都差点打了个结 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在这种情况下,阿织都不敢接着讲下去了。 丰润的双唇因为紧抿而失去了血色,而当她放松之后,更深一些的颜色重新回归。 她小心翼翼地朝向左手边看去,那里是蝴蝶忍所在的方向,本来想从小姐姐那里得到一些反馈的阿织,直接撞见了另外一个柱。 宇髓天元双手环在胸前,因为身高的缘故他是睥睨着阿织的,再加上脸上的油彩掩盖了部分面容,愈发显得不近人情来。 他面色诡异,眉目凌厉,声线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你说,上弦一给你做饭? 阿织有心想要错开视线,只是这个人的眼睛宛若藏在深山里的水潭,幽深得很。 一旦被他的目光攫取到,就只能沉在其中而无法逃脱,非常具有压迫感。 她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回想着,乌黑的眼睛很认真地眨了一下:对,做的是烤鱼。 宇髓天元: 没问你吃的是什么。 宇髓天元只是随口试探了一下,之所以问出这么个问题,不是因为没有别的问题可以问,反倒是想问的太多了。 这听起来有些拗口,但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最疯狂的。 上弦一做烤鱼吃,哈哈,这真是太疯狂了。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阿织咬了下唇肉,不太确定是不是可以继续往下讲,事实上她的犹豫是很正确的。 不死川实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觉得自己刚才听得那么认真简直是在浪费时间,甚至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躁很不客气地打断了阿织。 他嗤笑了一声:你是认识上弦一的吧! 不死川实弥始终觉得普通人能够从上弦鬼手中逃生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这不代表着他想听到的是阿织丧命的坏消息。 他只是单纯地不相信鬼而已,不相信上弦一黑死牟会这么的好心对待人类,所以他非常极端地选择了另一种可能性。 白发剑士紧皱着眉,本来就十分凶恶的一张脸更加难看了几分,他不是反问的语气,粗哑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笃定,像是已经默认了少女与鬼勾结的事实 在场的人也不只他一人是这么认为的,最起码伊黑小芭内更偏向于不死川实弥,洁白的蛇吐着蛇信慢慢爬到了他的脖颈上,他的目光就是像那条蛇似的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他们都比阿织要高很多,每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恍若在逼迫逼迫着她承认什么事情一样。 换在场的哪一个人被这样说可能要被气得拔刀了,饶是脾气比较好的锖兔也忍不住了,他的情绪泛起了明显的波动,瞳眸中隐隐透着些怒意。 但出言呵斥的却是蝴蝶忍,她脸上始终挂着的笑意褪去了,面无表情地对着不死川实弥说道:不死川先生,请慎言! 在她看来,不死川实弥的说法是非常武断的,而且未免也太伤人了些。 泾渭分明的对峙场面逐渐形成。 第61章 很幸运的是,阿织根本没有听出来白发剑士话语中潜藏着的怀疑,她再一次被不死川实弥的突然发作给吓到了。 从始至终,阿织觉得这个柱一直都表现得很暴躁,暴躁到想打人的那种,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甚至爆起了红血丝。 刚才注意到这个柱和她离得很远的时候,她还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几个身位的距离。 感觉他站起来稍微走两步就能冲到她面前,然后不耐烦地捶她,原因就是因为她讲了半个小时无聊的流水账。 而这些人的时间又那么珍贵。 这在脑海中俞演俞恐怖的画面让她开始恐慌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倾斜,有些坐不住似的滑在了靠后一些的富冈义勇身上。 因为漂亮小姐姐的发声,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阿织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围,她的后脑勺磕到了黑发剑士的肩颈上,后背贴着的是他宽阔的胸膛,这简单的支撑会让人产生安全感。 说实话,她有点不顾一切地想转过身来,把脸埋进富冈义勇的肩上。 这样的话,黑发剑士就会用有力的臂膀盖住她,而她也可以躲避掉所有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但隔着薄薄的衣物,她又知道富冈义勇的胸口在一起一伏剧烈呼吸着。 他也在因为同伴不太友好的态度而生气,和锖兔一样,和那个小姐姐也一样。 阿织不想因为一个问题而导致他们原本融洽的团体出现什么内部矛盾,所以眼下的这个问题需要解决。 浓密的睫羽抖动了一下,阿织飞快地看向不死川实弥,鼓足了勇气,小声却又坚定地否认道:不,我不认识黑死牟! 少女的眼神纯粹而干 净,没有掺杂丝毫的不自然,也让人再生不出想要再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的想法。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应该没有在撒谎。 不死川实弥: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 作者有话说:黑死牟:鱼哭了大海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突然开始下起了雨。 顷刻间天色就暗沉了下来,狂风大作,吹得和室外的树木左右摇晃着,密密麻麻的雨珠落在屋顶上,溅起沉闷的声响。 云层遮住了太阳,室内的光线更加微弱了,一切都笼罩在昏暗当中,而会议显然还要继续下去。 阿织看到主公大人旁边的两个小女孩去点灯了,这稍稍冲淡了紧张起来的气氛,让她也能松口气了。 她还没有开始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小腿不自然地叉开,发软的指尖直接落在了富冈义勇的大腿上,浑身都有些无力似的。 阿织刚想直起身体,就听到耳边传来了000喜极而泣的一声感叹:【我就说你是个有前途的。】 在阿织记忆中,000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夸过人,而且还这么的突然,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反驳:【你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感觉像在阴阳怪气。 000确实没有说过,它只是太感动了,感动阿织竟然这么的坚定表示不认识黑死牟,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也当不认识。 不,绝对没有下次了。 心里这么想着,000却没有表现出来,它连忙换了个说法:【我说你最近任务做的很好。】 阿织小声嘟囔:【也没有很好吧】 她才刚和富冈义勇见面,还没有向他问出答案,怎么能算任务做的很好呢? 最近的000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富冈义勇却无法猜透阿织的想法。 少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动了,她头发蹭到了下巴处,富冈义勇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微弱颤抖着的吐息,嗅到她发顶传来的阵阵香气。 少女是在向他寻求安慰没有错,即便是有过失望的经历,阿织还是像最初那样全然地信赖着他,不会产生丝毫的迟疑。 富冈义勇倏得认识到了这一点。 自阿织被上弦带走之后,他强硬地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太多,但那被刻意压下去的内心的谴责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攒越多。 然而就在刚刚,那些积攒起来的沉甸甸的情绪,奇异地被胸口前这个娇小的身躯驱散得一干二净。 救赎来得太快了,也太容易了。 身体不受控制了一样,富冈义勇俯下身扶住了阿织的肩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敢用太大力,短暂地放任自己沉浸在其中。 这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表现自然引起了阿织的注意。 她侧过脸去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而产生了错觉,她竟觉得黑发剑士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 然而这一切都被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和各方面都不太敏锐的阿织不同,因为要在夜间对付鬼,所以鬼杀队的人普遍夜视能力极佳,柱更是如此。 所以发生在阿织和富冈义勇之间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灯火点起来了,因为害怕被熄灭还特意罩上了灯罩,花费了一点时间后,密闭的空间顿时又明亮了起来。 会议要继续了,主人公却还没有调整过来。 不太明亮的光线在少女身上打出一片晕,有种抓人心魄的美感。 锖兔慢慢拨开了她鬓间落下来的细软碎发,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脊背上,轻柔地将她搀坐回原来的位置。 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了她的脸颊,阿织立马就回过神来,瑟缩地眨动着眼睛望着肉发剑士。 他的面容很平淡,然而抬起头的时候,却流露了些许锐意,这锐意是针对谁的不言而喻。 不远处的不死川实弥眸子慢慢眯了起来,他没有逃避地选择对视,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善的气息。 空气又稍微凝固了些,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噗嗤一声,头发是樱粉、发尾是草绿色的少女掩唇笑了起来,也打断了对峙的场面。 甘露寺蜜璃真的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真心觉得看着同伴接二连三的吃瘪很有趣,尤其是不死川先生。 在她看来,虽然阿织小姐所讲的确实很让人难以置信,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谁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另有隐情。 不知何时,阿织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虽然没有真的掉下眼泪,但模样也是相当的可怜了。 倒是没有必要为难这么乖的小姑娘。 似是知道阿织朝她看了过来,甘露寺蜜璃很和善地道:不要紧张,我没什么问题的。 你接着往下讲吧。 阿织很感激她的解围。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握着放到膝盖上,她咬了下唇肉,弱声弱气道:那我就接着往下讲啦。 后来,上弦二就是童磨他突然带着鬼袭击了我们,黑死牟就和他打起来了。 她说的有些磕巴,用词遣句也很简单,是因为阿织对于这块的记忆确实没有那么的清晰。 她才刚碰到童磨没多久,只听上弦二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黑死牟就赶到了。 然后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她都被捂住了眼睛,看不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这两三句话听到众人耳朵里却透漏着难以估量的危险。 上弦二童磨,又出现了一个上弦,这使得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些。 富冈义勇和锖兔是真真切切在现场看过的,除了被焚烧得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模样的小屋,那座山上也被鬼毁坏得很彻底。 没想到,那场百鬼夜行的领头是上弦二倒不如说是鬼舞辻无惨。 阿织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接着朝下讲,只是在想到了什么,她低垂了一下眼眸。 战斗结束后,等到童磨离开,黑死牟就把我送到了山下。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乍一听起来也是叫人觉得莫名其妙。 炼狱杏寿郎双手抱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童磨为什么会离开? 因为已经知道了阿织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坚强,他选择直视着前方,虽然前方没有人。 阿织摇了摇头,其实她的迷茫不比在场的人少多少。 甘露寺蜜璃想到了一些需要补充进来的事情,说起来,那天的混乱之后,各地确实出现鬼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虽然只是一天的短暂安宁,可这也是几百年来的头一次了,要知道,鬼吃人从来都是凭心而为的,几乎每天都有人遭遇了鬼而死亡。 这恰恰和黑死牟的离开对应上了,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和他有关。 第62章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不再开口,犹如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阿织已经自己知道的全都给说出来了,因为太想结束这场煎熬,她左看右看地寻找问题,整个人都要晕头转向了。 像是觉察到了阿织的心情一样,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倾听姿态的产屋敷耀哉终于开口:好了,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听起来像是在作最后的结束语,阿织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乐观了起来。 而事实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都始终沉默着的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他们虽然没有在刚刚的环节中提问,却不代表他们内心没有疑惑。 而且比较反常的是,向来不太关注外人和外物的他们,除了在主公大人讲话时,目光从来没有从阿织那里转移过。 初见到阿织时,他心中就陡然出现一种微妙且奇异的感觉,明明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就像是流淌在血液当中的记忆,从很久之前代代传承了下来,因为时间长的原因而被掩盖了起来。 可是一旦遇到某个契机,这段记忆的枷锁就会动摇,哪怕他们其实没有想起什么具体的东西,但这种不同寻常也让他们在意。 时透有一郎和弟弟对视了一眼,发觉他的眼底也流露出了淡淡的迷茫,他也同样觉察到了。 他们是继国家族的后代,对,就是那个战国时期出现过最强鬼杀队剑士的继国家族。 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这对双生子是使用最初呼吸法的人,毋庸置疑也是最强的一批鬼杀队剑士,然而他们却没有留下子嗣来继承他们惊人的天赋。 这并不代表着继国家族的血脉就此断绝了。 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先后离开家族后,继承人变成了他们的叔叔,而他们的叔叔留下了后代。 时至今日,继国的姓氏虽然已经改变,但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确确实实是和那对继国双生子的血脉最接近的人了。 这也是在父母去世后他们选择加入鬼杀队的原因。 时透有一郎思忖片刻,稚嫩和成熟这两种截然对立的气质都表露在他的面容上,却不会叫人觉得很奇怪。 阿织小姐。是听不出来含着什么情绪的一句称呼。 阿织表情怔愣,她真的觉得自己讲故事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完全没料到还会有提问,心顿时提了一下。 她应声看了过去,是双胞胎之一,不知道开口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少年那碎发下薄荷绿的眼睛停留在了阿织面颊上,须臾,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突然很认真地开口问道:那你知道继国缘一吗? 雨还没有停,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就像000苦闷的内心一样。 谁懂,这种突然被剧情背刺的感觉? 谁能告诉它,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节点提到阿织的上一个任务目标,继国缘一在他们心中不是已经作古多年了,有什么好提的? 000都不敢轻易开口了,这时候越藏着掖着越难办,它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总感觉一开口就会被背刺。 它愤恨且无声地瞪视着时透有一郎,心想就你小子多嘴,知不知道几百年前阿织还抱过你太太太爷爷,还搁这给她添乱。 冥冥中,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突然感觉到后背起了一阵恶寒,他们凝着眼眸扫视四周,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继国缘一?望着面前的这个小少年,阿织重复了一遍,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些惊讶。 没错,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阿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黑死牟那张微微扭曲着的面容,他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眼睛里却充满了嫉恨,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着。 她被上弦强逼着摸上他的脸,然后上弦逼问了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其中就包含了继国缘一这个名字。 阿织以为自己早就把这些给忘记了,可如今看来这些记忆分明还刻在她的脑子里,更恐怖的是,她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时的触感,炙热而又煎熬。 所以为什么都在说继国缘一? 这个人到底是谁? 时透有一郎看得很清楚,比起全然对这个名字的陌生,少女表现出来更多的是迷惑,这不是不知道会有的表现。 不只是他,其余的柱也看得很清楚。 锖兔凑了过来,半垂着眼望着阿织,瞳孔中掠过不易察觉的暗芒,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知道继国缘一? 不知为何,阿织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很浓重的期冀,其实不只是锖兔,那看过来的所有目光中都隐隐约约有这么个意思。 包括之前态度不是很好的白发剑士,还有那个养着蛇的剑士。 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沙漠中摸索了很久很久的疲惫旅人,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处绿洲,却又害怕是看到了海市蜃楼 让人不忍心去摇头否认。 阿织胡乱地点了两下脑袋,还没来得及解释是从黑死牟那里听来的,就发现自己的面前被放上了一幅画卷。 视线在画卷和主公大人身上来回挪动了几次,阿织最终确认是要她打开看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就被映入眼帘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阿织没反应过来,呆呆地仰头询问:这里为什么会有我的画像? ----------------------- 作者有话说:魔改+私设,很多,勿考究哈。 第51章 000厉声否认:【不对,这不是你!】 它当然知道画上的人就是阿织,它甚至还知道这副画的作者是谁,以及是在什么情况下画出来的。 系统可不像人类一样,记忆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它们的数据被周密地存储起来,想什么时候调用就什么时候调用。 那个平和的清晨,很早就起床了的剑士开始了每日的劈柴,这项工作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虽然还处在由少年正向青年过渡的骨架,但无论是他这个年代少见的身高,还是那藏于衣服下的充满爆发力的躯体,都让他具备了一个成年人的雏形。 晨风中还夹杂着寒意,素色和服的少女走出房间,揉了揉眼睛,然后对看过来的剑士笑着招了招手。 那便是阿织和继国缘一。 阿织挪到了院中,侍弄着继国缘一从别处移植过来的花草,中途不甚明显地拢了下衣服,这一点马上就被一直小心留意着她的剑士注意到了。 继国缘一并未多言,沉默地将自己暗红色的羽织批到了少女的肩上,然后把她从风口挪到了旁边的位置。 少女已经很习惯了被这样对待的样子,很快就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花丛中的一朵蓝色小花,脸上绽放出惊喜的表情。 她唤道:缘一,快来看! 阿织笑得太好看了,继国缘一把这一幕刻在心里的同时,不由得就想要把她现在的样子永远地保存下来。 他便取出了非常齐备的画具,是之前救过的一位到山中采风的画家赠送的。 继国缘一也确实厉害,不过是看了那画家作过几次画,就看透了他的落笔细节,掌握了绘画的精髓之处。 他低垂着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氛围太过于美好,他素来平淡无波的脸上也沾染上了暖色,将平时没有述诸于口的话都融入到了笔墨当中。 于是,继国缘一人生中作出的第一幅画竟然出奇的不错,画面上的少女简直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000当初是劝阻过阿织的,做任务的人应当要注意不克留下太多可以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东西,尤其是影像之类的。 否则任务完成之后,头疼的是她自己。 诡异的是,这副画不是应当伴随着继国缘一而埋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为什么如今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鬼杀队的手中?到 底从哪里挖出来的? 000:头真的好疼。 早知道当年就把事情做绝,一把火全烧了算了。 阿织却不知道其中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刚才说话完全没有动脑筋,听了000的提醒后才察觉到一点点的不对劲。 她人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拿她的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阿织稍微尴尬了下:【我知道了。】 她不动声色的抓紧了放到膝盖上的手指,恨不得原地变成一个透明人,断断续续地很小声道:不好意思。 她这种主动承认的态度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如你所见,画上的女子和你很相像。产屋敷耀哉笑着对阿织说出了相同的话,他尽量平白直述地讲清楚以便少女理解,但这是战国时期的画。 第63章 阿织先是震惊了一下,手指立刻就缩了回来,生怕碰坏了这个老古董,她想着主公大人应当不是叫她来鉴宝的。 果然,产屋敷耀哉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语气中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波动:而且,这是继国缘一的画。 继国缘一,又是继国缘一。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织发现这个名字开始以各种各种的方式、从不同的人口中出现在了她的生活当中,然而在此之前她确实完全不知道有这个名字。 这种所有人都清楚有这么个人,只有她不知道的情况让她生出了一些对未知的恐慌。 【继国缘一到底是谁?】阿织下意识地问000,没等它回答,她又纳闷地皱眉思索了一下,怀疑起来:【难道我其实是知道他的,只是给忘了?】 这是少女距离真相最接近的一步。 但000还是想要再挣扎一下,它继续采取糊弄大法,模糊重点:【他和你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有些重要的工具人罢了。】 系统很喜欢称呼非任务对象的人物为工具人,而阿织自己身处其中,自然不会有哪个人是工具人的感觉。 她纠正000很多次了,现在看来效果实在不佳,阿织略略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力道地吐槽道:【哪有你这么说人家的?】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000这一次还给工具人前面加了个重要的修饰词,看起来是真的挺重要的了。 阿织:【我得多关注一下他啦。】 000:【。】 ******** 我们猜测,你可能就是画上女子的后代,而后来上弦一无缘无故带走你后又放了你,这些恰恰能够佐证这一点。 几百年前继国缘一、继国岩胜与那位女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已不可考,他们唯有依据现有的情报来推测过往的事件。 找到阿织并不意味着事情告一段落了,后续的调查更是无比重要。 富冈义勇和锖兔与隐兵分两路,前者护送阿织尽快赶回蝶屋,而隐则去查探上弦留下的线索,在那条街市上发生过的事自然也逃脱不过。 美丽的妻子和英武的丈夫,这是看到过少女和上弦的人的评价,甚至其中有一位老板甚至对隐真诚地感叹着真是非常般配的一对。 查探结束后隐是如此报告的。 初听到这些描述时,锖兔差点忍不住拔刀冲出去砍鬼,但他的理智还是让他选择先将愤怒隐忍了下去,去思考背后暗含的深层事物。 画中女子无疑是继国缘一深爱之人,一笔一划皆是证据,现在看来,几百年前继国岩胜与这女子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黑死牟不会做出这么多令人误解的行为 联想到传闻当中这两位天资卓越的剑士本来关系很好,后来却不知为何而反目成仇,一场发生在战国时期的虐恋情深就此在众人眼前拉开了序幕。 冥冥当中,继国缘一身上的神性色彩似乎黯淡了一些。 这听起来很荒谬,可配上刚刚阿织叙述的更显荒谬的黑死牟的种种行为,似乎变得合理了一些。 而且其中要注意到的一点是鬼识人应当不只是按照皮相这么简单,气息、血液甚至是感觉都是更为可靠的东西。 所以,阿织就成了唯一的线索。 如此梳理清楚后,就越发体现出黑死牟不过是一厢情愿且自私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少女身上,而阿织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受害者。 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幻想的也不可能成为现实,阿织绝对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位女子,而上弦一还如此行径,实在叫人不齿。 背景已经介绍清楚了,产屋敷耀哉沉了口气,缓缓道出了最重要的问题:据说这副画上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可以消灭鬼的秘密。 所以,我们想请阿织小姐仔细回想一下,是否知道相关的线索。 阿织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听故事的人,还是听了一个让她想不明白的故事。 她半垂着眼,低头看画的时候会露出一段柔软的后颈,些许略长的碎发贴在上面,看起来越发的无害。 阿织看得很仔细,也很茫然,完全处在一种对于当前突发事件理解不了的状态。 阿织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存在,说不清楚来处,去处也尚不明确,所以她这么一个身负系统做任务的人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先祖吗? 另一方面,这些又和黑死牟有什么关系? 产屋敷耀哉的话其实没有说完整,但是任谁都能听懂他没有说出的那部分,只除了当事人阿织,她还始终坚信着000给她开的buff。 【】 000也有些茫然,它的茫然是那种天上突然掉馅饼然后自己被砸中了的茫然。 就原来还能这样啊? 对啊,他们怎么都猜不到阿织就是画中人,所以为什么不能是阿织的先祖呢? 绝对可以是。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000就完全说服了自己,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出现了。 至于藏着的秘密 000语气兴奋:【你跟他们说,消灭鬼的秘密藏在摄云山,至于是怎么知道的】 【你把事情推到黑死牟身上就行了。】 左右他们暂时也没有办法去求证。 阿织心头掠过不安,睫毛颤动了两下,犹犹豫豫道:【这不好吧。】 怎么能把没做过的事情安到人家头上 【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的。】000真的觉得这么做是可行的,并且勉力开始规劝起阿织来,【唉,我跟你说】 【】 阿织最终没有采用000的那个方法,她失神了几秒钟,开始绞尽脑汁地找借口,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想出来的结果自然不尽人意。 少女将视线游离开,微微收着很尖的下巴,嗓音里带着一点细微的颤,很心虚很心虚地开口说道:我、我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话音刚落,周围所有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乱了一拍,室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但仍旧没有人想着要去喘息。 一层淡淡的阴翳蒙上了心头,但阿织接下的的那句话又叫大家睁大了眼睛。 但是我知道秘密就在摄云山。 000:要不你还是把我说出去吧。 唉,算了,效果也差不多。 ******** 阿织身上藏着秘密。 富冈义勇和锖兔看出来了,主公大人肯定也心里明白,其他的人估计也或多或少有所察觉。 从头到尾以为处理得很好的只有阿织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转变的太生硬了,也太糟糕了,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摄云山? 她又没有出去过,肯定是有人告诉她的。应当也不会是黑死牟,如果是这个上弦鬼,阿织估计不会藏着掖着。 很容易就能够将关键点想清楚。 虽然有隐情,但富冈义勇和锖兔能够确定阿织绝对没有怀着恶意去胡说八道,甚至于他们都已经体贴地帮少女想好了理由。 无非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耐人寻味的是,是什么让她知道了秘密所在之地,又是什么迫使她有难言之隐的。 当然,如果不想这么多的话,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道路也越来越明晰 。 富冈义勇微不可闻地向下看着阿织的侧颜,她的眉眼间还有一些挥之不去的茫然,洁白的皮肤透着青色的血管,整个人都和外表一样脆弱不堪。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看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慢吞吞地仰头问道:黑死牟和继国缘一是什么关系? 阿织很难得地聪明了一下,意识到黑死牟和继国缘一的关系应当不一般,她去问000,但是000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阿织迷糊了一会儿,没办法,只好向身边的人求助,她抿了抿唇,露出洁白的贝齿。 少女问出了一个其他人都知道的问题,又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的不合时宜的无知。 富冈义勇和锖兔不约而同地想要叹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不太想从阿织口中听到上弦一的名字,也不太想告诉她有关黑死牟的信息,这只鬼最好从此销声匿迹,不再出现。 自会议结束之后,富冈义勇和锖兔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过平日里他们说的话也不多。 阿织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了,稍微有些失望,没想到黑发剑士沉默了一下后又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被冷水浸泡过。 他们是双生子。 虽然是双生子,却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冷感的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上,凸显出几分藏起来的锋利,但很快走被他隐藏了下去。 第64章 阿织很惊讶,脚步顿住了,望着黑发剑士深蓝色的眼睛小声地啊了一声。 ********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酣畅淋漓地下过之后,远远望去,所见之处都似有白雾缭绕,恍若仙境一样,空气中到处都是被雨水洗过的气息。 好消息是不必撑伞了,坏消息是路上都是没来得及排干净的积水。 锖兔望着满是水坑的道路,语气很平淡,没有什么暧昧的迹象,似乎只是在单纯询问少女是否需要帮助:需要抱你回去吗? 阿织皱了皱鼻子看了他一眼,尾音稍稍提高:不需要。 她哪有那么娇气,再说这里还有这么人看着。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阿织眼角眉梢还是流露出了些微苦恼的意味,地上真的积了很多水,直接走肯定会弄湿鞋子和衣服。 她有点不想把自己搞得湿答答的。 一声含义不明的浅笑声传入耳际。 阿织疑心是在笑她,也没有看过去,气呼呼地鼓了下脸颊。 她抓住了衣摆,试探地探出脚尖,还没等碰到地面,一双宽厚的大掌就已经握紧了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都双脚离地了。 视线突然拔高了很多。 阿织吓了一跳后发现自己被单手抱了起来,她轻轻拍打了一下肉发剑士的肩背,红着脸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不自觉弓着腰的少女越发小成一团了,在怀中都没有什么实感,而且还软绵绵的,锖兔勾了下唇角:不会笑你的,大功臣。 根据主公大人的命令,他们要前往摄云山去一探究竟。 ----------------------- 作者有话说:000:平等地歧视每一个耽误阿织做任务的人,不管是谁! 我知道你们很急,作者比你们更急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和上次相比,有明显改善了的是他们这一次是乘坐的火车。 阿织本以为最多只有富冈义勇和锖兔陪她去,没想到出发的时候队伍中又增加了五个人,足以看得出来主公大人的重视程度。 总共八人,隔了过道并排坐。 阿织和富冈义勇坐在一起,对面是锖兔还有炭治郎,过道那边就是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以及时透兄弟。 阿织现在已经对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有些了解了。 锖兔说他们两个天赋极高,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都成为了鬼杀队的柱,现在哥哥时透有一郎是云柱,而弟弟时透无一郎是霞柱。 阿织刚开始听了还没什么概念,后来想到义勇和锖兔也是历经很多磨难才成为了柱,就不由得肃然起敬。 就鬼杀队的未来有你们就足够了。 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刚刚好坐在阿织的斜对面,稍微抬眼就能注意到的位置。 少年薄荷绿的眼睛时不时地移向这边,可能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若有若无的打量次数多了,阿织想不发现都难。 阿织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 为了方便行动,她今天穿的是和大家都一样的队服,是蝶屋的神崎葵小姐姐借给她的,这应当不会出错。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难为情,扯了扯黑发剑士的衣角,凑过去一些: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今天早上走的急,都没来得及照镜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哪不小心沾了些污渍,竟然也没有人提醒她。 没有东西。 少女很忧心地托着下巴,带着懵懂的娇俏,洁白的脸上毫无瑕疵,也很干净,用再苛刻的眼光也挑不出一点问题。 富冈义勇抓住座位上的扶手,垂下眼帘看得很仔细,深蓝色的眼眸在阿织的脸上停留片刻。 然后他伸手碰了碰少女的面颊,力道轻得像是被温柔的风拂过那样。 这样的表现直接让阿织误解了。 在哪里? 阿织却红了红脸,准备从口袋里拿出手绢,贴着富冈义勇的耳廓小声询问着。 她顶着大花脸走了一路,不只是被鬼杀队的人看到了,恐怕连车站的陌生人也注意到了,太让人羞耻了。 富冈义勇: 他顿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似乎是察觉到看过来的目光给人带来了困扰,阿织看到时透有一郎侧身对时透无一郎耳语了一下她猜那个更活泼一些的应当是哥哥时透有一郎。 从那之后,她就察觉不到异样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观察得更隐蔽了。 从蝶屋出发前往摄云山的路程并不短,他们一行人要在火车上呆很久,所以提前准备了美味的便当。 看得出来是用心准备的,便当盒被装得满满当当,内容丰富并且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流口水。 大家都在大快朵颐,阿织也很努力地去吃了,她的饭量在时任屋里算是大的,只是现在和鬼杀队的剑士比起来,显然不够看的。 感觉她才挖了几口到嘴里,还没有嚼完,就有人吃的差不多,准备再来一盒。 那个戴着猪头头套的少年终于舍得把头套取下来了,他长得真的很漂亮,阿织只看了一眼就被惊得合不上嘴巴了。 众目睽睽之下,嘴平伊之助对着便当大吼一声:猪突猛进! 阿织: 压力之下,她不由得扒拉快了一些,但即便是这样,阿织也比不上暴风吸入的众人,连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时透他们速度也不慢。 锖兔在收拾自己的餐具,心中已有答案地温声询问:吃不下了? 少女的动作还是慢下来了,望着餐盒如临大敌,俨然一副怎么样都塞不下的表现。 真是像小猫食量一样,浅得很,让人不由得想要揉揉她的肚子,看看到底有没有真的 吃下去。 阿织抱着肚子点了点头。 本来看大家吃的这么开心,她也不由得胃口大开,然而只是多吃了两口,就已经撑得不行了。 果然人还是要量力而行。 阿织习惯很好,她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绝对吃不完一份便当的,所以再动筷之前就拨出了自己要吃的那一部分,其余的都没有动。 所以大概还剩下三分之二。 于是,富冈义勇十分自然地将剩下的饭团吃掉,而锖兔则是消灭了阿织餐盒当中剩下的米饭和蔬菜。 看起来很默契,分工也似乎很明确,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一样。 灶门炭治郎不由得笑了笑,弯着红色的眼睛感叹道:富冈先生、锖兔先生和阿织小姐的关系真好啊。 这种情况他在父亲和母亲那里看到过,母亲有时候会食欲不振,而此时父亲就会负责解决掉没吃完的饭。 笑着笑着,灶门炭治郎突然意识到他们是三个人,不应该用这样的关系来去想他们。 但他想半天也没找到更合适的。 总之,就是关系非常好。 ******** 这里就是摄云山,不过在很久之前山上就无人居住了。 山脚下的老人如此说道,并且用非常不理解的眼神望着明早要上山的阿织一行人。 但没办法,000说秘密就在这座山上,阿织也只能硬着头皮传达这个意思。 传说中有山神庇护的摄云山其实很大,远远望去能看到高低起伏的山峦,茂密的林海遮天蔽日,到处都长满了茂密的植物。 等到亲身走进去就能体会到它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无害,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灰绿色苔藓,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不过也确实是无人问津的场景。 虽然还没有人提出质疑,但阿织心里压力挺大的,她也害怕在艰难地翻山越岭之后,得到的是一场空。 按照打听到的一点讯息,他们绕过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到面前的这处险壁。 从残留下来的几块方正碎石块可以看出百年前这里是有阶梯的,不过如今已经损坏得不成样子了。 本来坡度就很大,再加上胡乱凸起的石块,更增加了通过的难度。 不过这些对于鬼杀队的剑士们不成问题,难过的只有阿织一人而已。 她出了些汗,打湿了额前细软的碎发,朝上看的眼睛圆润明亮,斑驳的光影下,连面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泛着淡淡的光。 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看得很清楚。 时透无一郎在更前面一些,中间还夹了个时透有一郎,他扶着石壁轻声催促道:哥哥! 中间没间隔几秒,时透有一郎动了。 他慢慢伸出了手,眉眼间看起来漫不经心,动作却俨然一副要提供帮助的样子。 时透君?阿织是真的很疑惑了,她没敢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迟疑地将手递了过去。 第65章 之前的小插曲让她以为是这对兄弟对她可能有些意见,她都打算在之后尽量避开他们,不招人烦了。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事实上,不只是阿织,富冈义勇也有一些讶然。 他已经提前上去了,正要俯身去帮少女,没想到在这趟旅途中一直都显得沉默的时透有一郎已经先他一步出手了。 他的讶然恰恰来源于时透有一郎的行为。 作为云柱,时透有一郎平日里比较毒舌,鬼杀队的很多人都领教过,当然大家也知道他没有什么恶意。 而无一郎则比较善良,但是可能是因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逐渐被影响得也变得有些毒舌起来了,偶尔说话能噎死人。 因为没怎么说过话,富冈义勇可能不太清楚他们的性格,但他知道的是无论是哪一个时透,都不像是会这么主动帮助普通人的样子。 像你这么弱小的人还是直接把位置说清楚,然后老老实实在下面等着吧这类话,倒像是他们该说出来的。 不过他们现在正处在中二的年纪,好像做什么也都说得通。 富冈义勇放空了一秒。 然而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真实的心境,远远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昨天会议结束之后,他们正像往常那样一前一后回归住处,时透有一郎就听到弟弟加快脚步和他并行。 时透无一郎还没有开口,双生子的默契就已经让时透有一郎知道他接下来的内容是什么了。 果然,时透无一郎露出了恍惚的笑容,语气激动地分享着:哥哥,我感觉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会觉得暖暖的。 很奇怪,会不自觉想要亲近她,就好像他们早就见过面,本该是亲人一样。 而事实却是,从很久之前他们所有的亲人就已经离世,只留下血脉相连的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望着弟弟眼眸深处闪烁的微光,时透有一郎罕见地没有去反驳他,而是点了点头。 掌心中少女的手微凉,触之柔滑细腻,像是最顶级的玉石那样,每一处都生得非常精致,和他们的手完全不同。 但时透有一郎心中却萌生出本该如此的想法,像是生怕会脱手一样,他默默地用力握紧了,弯着胳膊将人拖了上去。 于是,阿织又是一阵腾空。 她拼命按压住了两条腿想要扑腾两下的冲动,痴呆地看了一下时透有一郎那隐藏在黑色队服之下、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粗细的胳膊。 力气真的好大哦。 ******** 走走停停,也花了不少时间,好在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了。 阿织气喘吁吁,没忍住在心中嘟囔着:【这秘密藏得也太深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没被人发现。】 她以为自己还是不会得到回应的,因为系统今天一天都没有说话! 刚从系统中心掰扯一番然后回来的000恰好听到了,它沉默了一下:【别人发现了会被吓死的吧!】 阿织瞬间警觉:【!!!】 下一秒,她语气颤抖着,抿着唇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控诉道:【你终于舍得理我啦!】 000:【】 一口黑锅被盖在了它的背上,让000险些直不起腰来,这种话说出来别人还以为是000怎么她了。 什么叫它终于舍得理她了? 000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跟阿织说过要再离开一趟,并且惯例地告诫了她在此期间不要惹事,才放心地走了。 很显然,它的宿主睡了一觉后不仅把这些忘的一干二净,还要倒打一耙。 000:气抖冷! 不过为了防止场面一发不可收拾,000选择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昨天晚上,在富冈义勇和锖兔离开之后,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有事要回系统中心?】 阿织:【】 她张了张口,被噎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她当时困到有些意识模糊,就给忘了。 这种发作到一半发现自己不占理让她无比的心虚,阿织安静了一会儿,垂下眼嗓音微弱道:【我还以为是你生气了。】 她像蔫哒哒的植物。 000叹息:【没有生气。】 它要是这么容易生气,早就被气死了。 默了一下后,000语气深沉:【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 作者有话说:脑子:就这样写,爽! 手:不想码字。 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写,就是不想码字,痛苦。为了治疗我的拖延症,我准备制定加更方案:评论或者营养液每增加一千,加更一次,每次加更的字数为两千五左右(这大概是我写完一个剧情的字数)当然因为作者比较菜,一天肯定也加不了多少更,多的话肯定要攒着。 以上,谁赞成?谁反对?(反对的话当我没说_(:3」∠)_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大约是两三间房屋的地方,木制的部分早已腐朽然后归于尘土,残留下来的部分被扎根在旁边的藤蔓深深缠绕着,几乎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样子。 再明显不过的荒芜衰败景象,乍一看有些恐怖,不过,这样的发现也让锖兔心中多了一些希望。 摄云山很大,比起像没头苍蝇一样满山地找,直接搜索这里显然极大地缩小了范围,也大大减少了工作量。 当然,这种也是非常理想化的情况。 确认了周围没有潜在的危险之后,锖兔便原路返回和队伍会合,然后将他们带到了这个地方。 少女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微垂着眼睫,这不由得让锖兔有些担心了起来。 他揉了揉阿织的头,不出意外地把她的头发搞得有点乱后,又像模像样地顺着理了两下,目视着前方:不必有太大压力,就算是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对于鬼杀队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他们也从不畏惧失败。 肉发剑士温柔如水,勾唇笑了笑。 阿织仰头看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到了一个方向。 其实就在不远的刚才,阿织选择了先听好消息,她觉得有了好消息在前面,再听到了坏消息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这是她一贯的做法,哪怕有时候好消息没有那么好,坏消息却很坏,她也固执地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过,在000的照看之下,一般也不会出现处理不了的坏消息。 少女颇为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集中了全部精神,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000对此没有感到意外,它慢吞吞地说道:【你就先跟着他往前走。】 一般这样就代表着它接下来会全权负责指挥,阿织不用思考,她很信任000的,就乖乖地跟在肉发剑士的身后。 一直等到他们停留在了锖兔事先发现的地方。 000突然开口:【你往左边看,在那个大石头旁边是不是有个小土堆,好消息就是他们想知道的秘密就藏在那下面。】 【现在,叫他们开始挖吧。】 一字一句都说得再明显不过了。 就像是一场考试,000直接把最终答案告诉了作答者阿织,就差直接夺笔往试卷上写了。 阿织都有点懵了,她听到的确实是个非常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事实上,000确实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到目前为止,阿织在众人心目当中应该已经有了一些疑点,而它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绝对会让他们产生更多的困惑。 这已经成为了无法阻止的事实。 好在除非阿织亲口说出实情,按照现有的他们现有的认知,任务对象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系统的存在,也就不会直接违规。 000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沦落到靠着找bug做任务,左右把秘密挖出来也需要点时间,它索性逃避现实地叹了一口气。 【坏消息唉,等会再说吧。】 它的话简直是让阿织的心高高吊起,但她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下就放弃了,000这么做自然有它的道理。 相比之下,还是先把好消息告诉大家更重要。 短暂的对视过后,阿织指给肉发剑士看向那个小土堆,语气充满了笃定:就在这下面。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阿织满心沉浸在喜悦当中,不知道自己的语气简直就像想要得到表扬一样。 锖兔心中微震,他没有去看阿织指的方向,而是不露声色地望向了少女。 连准备对遗址进行查看的富冈义勇都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 在这个地方挖东西,说实话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某件事情。 第66章 按照该有的常识,就算这个小土堆周围没有能够证明的碑文,大家也多多少少隐约能猜到这可能是一座孤坟。 也就是说,他们要去挖不知名人士的坟。 富冈义勇和锖兔又不约而同地滞了一下,简单而快速地思考过后,第一次朝阿织疑惑地看了过去。 半晌,阿织歪着头:? 和其他人比起来,阿织可太缺少这样的常识了。 严格来说她都没见过死人,再加上没有机会聊到过这类话题,又怎会知晓一个小土坡可能就是一座无名冢。 她只知道下面藏着秘密。 阿织眼神坚定:快挖,就要成功了! 见状,锖兔叹了一口气:确定吗? 阿织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确定。 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此,灶门炭治郎抓了抓头发,非常艰难地说出口:这不好吧? 话说,锖兔先生真的不是看阿织小姐太可爱了,所以才答应的吗? 我妻善逸抱头狼嚎:不要啊,深夜里会不会有冤魂来找我们!啊不对,现在就已经是深夜了!我听说深山里的怨气更深,会不会白天也来找我们 嘴平伊之助:猪突猛进! 时透兄弟:无所谓,怎么样都行。 昨天的那场大雨看来也波及到了这里,土地还是湿润的,所以格外好挖。 分配给阿织的任务是拿着手电筒照明,她抱着膝盖蹲在一旁充当吉祥物,看着大家挥汗如雨,逐渐越挖越深、越挖越深 这得有一米多了叭。 阿织望着挖出的如同漆黑大口一样的坑洞,剔透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怀疑,慢吞吞地说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000:【当然是这里。】 其实刚刚000也觉得有点迷惑,它记得当初埋得没有那么深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地势早就发生了变化,陷得更深了一些也说不定。 阿织的疑惑很快就消失了。 原因是深藏于泥土之下的事物终于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暴露了出来,和众人预先想的完全一致。 起先她还没有在意,那个东西先是露出了一个石制的小角,然而紧接着慢慢露出了长方的全貌时,阿织脊背上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她瞳孔地震,一下子拔高了声音,话都有些说不好了:【你、你没说是挖别人的】 她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黑乎乎的大眼睛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惶恐,这一秒,阿织倏得明白了刚才那个金发小少年的崩溃。 她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只手扶着地面才稳住了身形。 和少女相比,000表现出十足的坦然,它语气淡淡,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都到了这个时候,把他挖出来有什么不好?】 000用了个微妙的他字,阿织觉得更恐怖了,她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虽然没有具体的形象,但足够把她吓的瑟瑟发抖了。 她颤抖着眼睫,发现自己成了这场恶行的始作俑者,木然道:【真的不会有怨灵来找我吗?】 少女尾音带颤,马上要哭出来了的样子,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衬得水润的黑色瞳眸越发可怜了起来。 绝对是在胡思乱想,还想歪了。 000避重就轻:【没关系的。】 不会有怨灵的,更直接一点说,你怎么知道当事人不想让你挖了! 天幕低垂,悠长的风掠过山谷,密林深处隐隐绰绰,偶有飞起的小虫子泛着些幽幽的光,忽上忽下的。 不多时,连虫子的嗡鸣也止息了。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咔擦声,棺盖被几双有力的手缓缓推开。 因为内心已经进行了很多的联想,阿织打了个激灵,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用手捂住眼睛避免看到可怕的景象,还是先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砰砰直跳,其实不只是她,连其他人也是一样。 事到如今,即便有再多的疑问还没有解答,他们也都真心期盼地能够找到帮助消灭鬼的东西。 然而,石棺中没有堆积的宝物,装着的不也是一具几 百年前的枯骨 周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刷新了认知,望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阿织当然也看见了。 握着手电筒的手指微微颤抖,连带着唯一的光源也晃动了起来,恰好让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石棺中央躺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身材高大的剑士穿戴整齐,身着红色羽织,单薄的衣衫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柔顺的暗红色长发凌乱地扑在石棺底部,右手边的位置放了一把刀。 借着一点光亮,能勉强看到棺中人的面部轮廓,他五官深刻,左上额角蔓延出如同火焰一样的斑纹,耳朵上戴着熟悉的日轮耳饰。 除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太过于苍白,以及胸口没有因为呼吸而起伏,棺中的人简直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面色安详,紧闭着双眼,好似只是单纯睡着了,而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深蓝色的眼睛里仿佛结满了冰霜,富冈义勇突然喊了一声:时透! 不清楚叫的是双生子中的哪位,阿织还呆怔着无法反应,眼前骤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下一秒就有什么饶过她的腰往后拖了几步。 是时透无一郎护在了她的身前。 ----------------------- 作者有话说:不要怕,他超想被挖出来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在富冈义勇出声之前,时透无一郎就率先靠近阿织了。 如果说接下来真的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当中最容易遭遇不测的莫过于从未接受过训练的少女,其他人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阿织显然没有。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直愣愣的茫然,要倒不倒地踉跄了一下,按在地面上的指尖泛着白。 时透无一郎身体比头脑先做出了反应,他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发尾的薄荷绿泛着流光,很自然地护在了少女的身前。 即便他的身躯并没有比少女高多少。 周围深沉的暗色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气势汹汹地要将众人吞噬,无形的压力慢慢聚集在了心头。 正常人类能保持百年肉身不腐吗? 无需思考,答案显而易见。 我妻善逸开始捂脸尖叫:啊! 嘴平伊之助罕见地安静了下来,看不到头套下的神情,但他却拔出了腰间的两把刀。 而灶门炭治郎则震惊到有些失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了一个陌生的背影。 高大挺拔的剑士遥望着远方,他腰间配着刀,束起的深红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拂,日轮耳饰被吹得发出细微声响。 恍惚间,他脑海中的人好像和棺中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灶门炭治郎朝前走了一步。 我妻善逸敏锐地感知到了小伙伴的不对劲,他扯了一把红发少年的胳膊,疑惑地开口:炭治郎? 富冈义勇和锖兔也是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在此之前他们完全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 直到推开石棺的前一秒,他们还都更倾向于秘密会是个什么物品,这个物品就如同紫藤花一样天然克鬼。 而现在大家都下意识地觉得躺在石棺中的是鬼,一瞬间头皮开始发麻了起来。 然而仔细地探查过后,富冈义勇和锖兔又共同得到了一个很离谱的答案,石棺中不是他们认知当中的鬼,确实是人类没有错。 正是因为他们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判断失误,所以心中的迷惘变得更深了一些。 一幅隐藏着灭鬼秘密并且由继国缘一所作的画,指引着他们来到了这个疑云重重的地方。 然后最古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显历史悠久的坟墓当中,竟然躺着一个肉身不腐的人。 时光似乎格外偏爱棺中人,让他还完美地保留着下葬时的模样,宛若活着一样,这简直就称得上是奇迹。 复古的穿着打扮,额角诡异的斑纹,甚至于旁边的刀剑,如果这中间没有出现差错的话种种的迹象都指明了一个答案。 富冈义勇和锖兔看到了各自震颤的瞳孔,一个绝不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 第67章 继、国、缘、一! ******** 绷紧的小臂横在腰间,入目是少年还未长成的身躯,略显单薄,时透无一郎敛眉注视前方,周身的气势却已经不容小觑。 阿织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她受到的惊吓不比在场的那一个人要少,甚至连白袜里的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在了一起。 那个振聋发聩的名字她当然没有忽略,她痴呆地站在了时透无一郎的身后,话说得磕磕绊绊:可是,继国缘一,不、不是战国时期的吗? 阿织脑子转不动了,她咬了下唇,想到了一个可能,颤颤巍巍地问:【这这是你弄的?】 【对,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大杀器,之后能帮你完成任务。】 再见到熟悉的面孔,000一时也有些感慨,但它把这种微妙的情绪很完美地掩饰了下来。 这一切当然都是000做的。 战国时期那场猝不及防的任务失败带来了种种麻烦,即便是经验丰富的000,也觉得头疼不已,最后好不容易才勉强找到补救方法。 一方面,带着阿织来到三百年后的大正时期,更换任务对象为『富冈义勇』,重新开始做任务。 这次,000吸取了失败的经验教训,它没有太过于放任阿织随心而为,而是从最开始就大致规划了每个阶段的行动。 比如在带着阿织最初来到藤袭山时,本来能量就消耗颇多,再加上治疗任务对象,000当时基本上处于半休眠的状态。 好在阿织和任务对象建立起了联系。 接着000让阿织抓住机会去往了时任屋,让她和富冈义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此期间,它一边恢复能量,一边等待着时机。 在它的预料中,阿织应当在上弦六被消灭后,安稳地从时任屋撤离,这时的她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去找人把『继国缘一』给挖出来。 她完全可以不暴露于人前,不经历任何磨难,只需要在恰当的时间问出一个答案,然后安安静静等待着任务完成。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负责任,但000真的早就知道富冈义勇的答案是什么了,无非就是消灭恶鬼之类的。 这一届的柱本就实力不弱,而『继国缘一』会保证任务完成得更快、更加万无一失,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最多一个月,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然而这只是它美好的想象,差错就出在了阿 织竟然遇到了鬼舞辻无惨,紧接着是少女被黑死牟带走。 平白生了这么多波折,就挺无语的。 000突然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说,你这次必须得听我的!】 阿织听清楚了帮她完成任务这句话。 她立刻就佩服了起来,忙不迭地重复:【我知道,我知道。】 阿织从来都不知道000竟然还有这么大能力,她以为它最多只能给她开个buff,没想到还能把战国时期的人给搞出来。 她又感叹:【你也太厉害了吧。】 少女说得很真诚,眼睛亮晶晶的,这让内心藏着事的000一瞬间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它闷闷道:【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 000很突兀地提到了之前让人紧张的话题,阿织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心又提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坏消息的到来。 【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是处于停滞的状态,也就是死亡状态】000都有些说不出口了,内心里满是离谱,【就就是唤醒他需要你的一点血。】 不久之前,它回了一趟系统空间,为的就是唤醒『继国缘一』的事情。 这种类似于让时光在某个人身上单独停滞的能力,不需要思考都知道会是多么的麻烦。 不单是需要消耗000大量能量,还指的是这种行为不是它一个统就能决定的,更别提『继国缘一』是阿织的上一个任务对象。 当初决定保留继国缘一时,就是经过向系统中心申请,然后经过严格的审批,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上面最终才同意了的。 如今要把他放出来,自然也得走程序,当然程序也是很容易就通过了的。 然而临走前,000就被告知了一个闻者哭见者泪的噩耗。 由于它在之前宿主遭遇危险时帮助她藏匿过踪迹,这使得它剩下的能量只能让『继国缘一』停滞,而不能够让他苏醒。 000:【抗议,这简直是无赖行为!】 系统中心:【抗议无效,因为世界难度等级较高,已经对你们大开方便之门,系统000不要违规,过多干涉宿主行为!】 000抓住了重点:【所以阿织可以唤醒他!】 系统中心:【】 000:【】 回来途中,000左想右想,才最终想出来这个唤醒方法,整个统差点炸了。 当然,它现在也是炸的。 想它辛辛苦苦辅助阿织这么多年,一直都想方设法让她全身心健康发展,干什么事都哄着她,没想到临到最后,还整这一出。 这简直是耻辱。 000表现了非常非常为难的样子,阿织马上就朝着很严重的方向想了。 她颤抖着嗓音,额头出了些细汗:【不会是像故事里那样放一碗或者一盆血吧?】 阿织曾经读过一篇歌颂爱情的故事,那还是在时任屋的时候。 大致就是有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丈夫不幸染上重病,马上就要撒手人寰,然后妻子去祈福归途中遇到了一个神医。 神医告诉那位妻子,可以用自己的血当作药引,每日一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丈夫就会好起来。 结果真如他所说,丈夫是好起来,妻子却因为每日放血离世,知道真相后的丈夫很感激他的妻子,把这个故事记录了下来。 读完故事之后,阿织有好几天心里都闷闷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故事来歌颂爱情,明明是个悲剧。 不过现在想起这个故事好像也不太合适,因为阿织显然和继国缘一没有关系,所以她也要像故事里的人那样放一碗血吗? 阿织眨了眨眼睛。 000震声:【怎么可能?!】 000很震惊,是什么给少女这样的错觉? 它明明在阿织面前一直都是比较和善的,虽然偶尔会比较坏心眼逗她,但这也怪阿织太可爱了。 【一滴,就一滴,我们是正经系统。】 多了000也不同意,铁定要缠着系统中心再让开后门,末了它还有些忿忿,【如果不是之前那次,都不用你做什么。】 阿织松了口气,眉眼浮现出轻松来,嘟着嘴巴:【这算什么坏消息。】 一滴血,不就是被蚊子咬一口嘛。 她觉得自己刚才联想到的一些比这个要恐怖更多倍,安慰道:【好啦好啦,只是一点点的血而已。】 不过,阿织对需要一点血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唤醒的方法听起来有些随便,默默吐槽:【不过,这听起来不太科学。】 000掀起电子眼皮:【你在有鬼的世界里讲科学?】 阿织:【。】也是。 【你等会得让他们先回避一下。】 理由已经提前想好了,000是知道这个世界有记忆遗传大法的,反正阿织是阿织的后代,解释不清楚的都可以推到这上面。 阿织却很苦恼,扁着嘴巴,丝毫不羞涩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胆怯:【可是我自己一个人会怕啊。】 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是继国缘一,是个战国时期很厉害的剑士。 000又有点想搓搓阿织的脑袋瓜了:【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阿织鼓了下脸颊:【也是哦。】 虽然还是会怕。 在阿织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果不其然,富冈义勇和锖兔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少女找寻到了自己遗失的记忆。 说到底,目前最清楚状况的可能只有阿织一个人,虽然她表现出来了一副不是那么清醒的模样。 你找到自己的记忆了吗? 锖兔的唇不自觉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眸冷静地盯着阿织,神色很认真,等到结束后,希望我们可以谈一谈。 如果说之前锖兔还觉得对于少女的一些不便明说的小秘密没必要太细究,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主动开口。 那现在的他就觉得这秘密还是有必要探究一下的,毕竟也太夸张了些。 这么长时间,他自然总结出了和少女相处的种种方法,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和她说话要毫无保留,要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 不然迟钝的她可能根本体会不到别人真实的情绪,有人许是故意如此,但阿织不会。 她只是单纯地看不出来而已。 阿织果然有点心虚,她回答的音量很小,长而密的眼睫垂落下来,遮住了黑色的眼瞳:好哦。 第68章 少女的眼神有些闪躲,锖兔深吸了一口气:确定不会有事吗? 他猜测阿织是回忆起了什么,所以想要单独和继国缘一相处,继而再引发出新的回忆。 事到如今,除了继国缘一睁开眼,应当也不会有事情能够震惊到他了,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阿织想说不会有事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她仰着头:有事我会叫的。 ******** 于是,阿织慢慢朝下方爬去。 这样的深度对她来说到底是有些困难,她扶着边缘,用一只脚笨拙地尝试着在底下踩来踩去,最后勉强站稳了。 000:【】 应该先让任务对象把她送下来了的。 她哼哧哼哧地到达坑底后,流了一些汗,呼吸也有些喘,然后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让人联想到蓬勃的生命力。 现实却与之完全相反,躺着的继国缘一根本就没有丁点有生命力的迹象。 这听起来有点恐怖。 晃动的树木投射出了摇曳不定的黑影,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摆动着,沙沙作响,再加上面前的一口棺木,里面还躺着一个人 尽管知道锖兔他们走得并不远,阿织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到一丝的毛骨悚然。 她干巴巴地开口,想要给自己鼓气那样,带着点气音:【还怪吓人的。】 000:【别怕,不会有事的。】 手电筒放到了上面,阿织刚才没有手拿下来了,所以她需要凑近一些才能看清楚继国缘一的面容。 他闭着双眼,眉毛深沉又锋利,高挺的鼻梁在面颊上打下侧影,整个人俊朗而苍白,额角的纹路被映衬得更突出了。 不知怎的,越是靠近这个人,阿织的心就跳得越快,她甚至不自知地伸手按压了一下胸口,想要让自己的异样平复下去。 他就那么躺着,都极其具有压迫感。 阿织不适应地后退半步,片刻 后,她皱着眉头道:【他们两个真的好像哦。】 她说的自然是继国缘一和黑死牟。 阿织突然想起了他们是是双生子,而她又恰好看到过黑死牟的人类模样,心里不由得对比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000:【】 虽然是事实,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是能同时得罪两个人的程度,还得罪的透透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000觉得有些怪怪的,它催促道:【好了,早弄完早结束。】 阿织乖乖地点了下头:【好哦。】 她只觉得指尖微微刺痛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然后白嫩的指腹就慢慢冒出了米粒大小的血珠。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把血喂到继国缘一的嘴巴里,这势必要近距离接触到他。 阿织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想要用手指分开这个人的唇瓣,只刚刚接触到他的皮肤,她就立即受惊了地缩回了手。 被冰到了。 这个人完全是冰块一样的温度。 然而这却是最符合常理的,被埋在地下这么多年,如果触感是温热的话,会让人觉得更加诡异。 阿织突然有些泄气,她犹豫又踌躇,颤着眼睫喏喏道:【他、他不会突然坐起来吧?】 面对眼前的未知,少女就像是要把所有的疑问都事先问明白才肯放下心来,脆弱又胆怯。 知道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000出言安抚:【放心吧,他起不来的。】 对于这点000倒是没什么担心的,毕竟是结结实实地躺了三百多年,铁人来了也得恢复个一段时间。 就算是继国缘一也不行,也得在床上躺半个月再说。 阿织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紧张。 她不自觉把呼吸放得很浅,像是害怕惊醒了他一样,尽管她从000那里知道了继国缘一不会突然醒过来。 她指尖都在发抖,力道稍大了一些,便有些对不准了,指腹蹭着继国缘一的下唇擦了过去,鲜艳的红色立刻就抹在了那里。 像是女子涂了口红那样,该说不说气色确实变得好多了,就是有些好笑。 000对此却表示非常痛心,浪费了一滴,它一直在照顾着少女的情绪:【不要紧张,就当他是木头。】 阿织勾了下唇角,在000的插科打诨中,逐渐完成了这听起来挺简单对她来说做起来却很难的任务。 几个呼吸间,指尖的伤口就愈合了。 她知道又是000做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后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而产生了错觉,她觉得继国缘一的喉结好像滚动了一下。 阿织浑身麻了一下,定睛一看后,这个人还老老实实地躺着,又觉得果真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了。 都不用000催促,阿织已经侧过身,准备气沉丹田大声呼唤富冈义勇来把她接出去。 也是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那从石棺中慢慢伸出的继国缘一的手。 宽大的手掌心满是剑茧,骨节颀长,手背上青筋明显,先是动作有些凝滞,似是在适应,紧接着准确无误地圈在了少女的手腕上。 阿织目视上方,只来得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拖了进去。 000:【卧槽!】 ----------------------- 作者有话说:上一秒,就算是继国缘一也不行。 下一秒,卧槽!!!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继国缘一觉得自己处在混沌当中。 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甚至没有办法去思考,整个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离了。 时间漫长到让他能够细致地体味四季的变化,从春光明媚,到夏日炎炎,再到秋高气爽,然后是白雪皑皑如此循环往复。 他的世界非常的安宁,不是那种没有丝毫声音的安宁,树叶落地都有声响,更何况是四季变换,而是全然没有外物打搅的安宁。 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不需要费心费力地去为生活而烦恼。 但继国缘一却身处在其中,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缺失了一块,时不时会在某些时候非常具有存在感地刺痛一下。 比如小鸟在枝头上跳跃、树上的果实坠落到地,亦或者是地面上的野花悄然绽放这么多让继国缘一觉得很舒适的美好瞬间,看过之后他都会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似乎他并不满足于这些,但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然而,从某个时刻开始,继国缘一的世界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罩住他的无形屏障被划破了道大口子,从未有过的信息从中一点一点挤了进来。 周围似乎有很多人在交谈着什么,继国缘一听不见具体的内容,却被其中一道细软的嗓音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嗓音的主人脚呼吸清浅,不带丝毫的攻击性,时而走动几步,脚步也软绵绵的。 继国缘一不知道自己缘何关注到了这些,他只知道这道嗓音宛若一束明亮的光,奇迹般直接将环绕在他身边的混沌驱散。 也格外牵引他的心魂。 继国缘一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对这道嗓音的主人的渴求,他愈发不想要再重新回到之前的安宁当中去,他想要 冥冥当中似乎有什么回应了他。 温暖柔嫩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嘴唇,轻轻的一下便被收了回去,但继国缘一的内心却好像是被这只手也触碰了一下,萌生出了微妙的悸动。 紧接着腥甜的液体入口,只一滴就能缓解他几百年来喉咙的干渴,然而这液体是他不想看到的,并且会产生害怕这种情绪的。 继国缘一马上闭上了嘴巴,下一瞬,他全身上下所笼罩的无形枷锁发出沉闷的被什么击碎了的声响,他挣脱了桎梏。 浑身的肌肉都承载着难以消解的酸痛,似乎是想要让他由此而产生溃退之心,再次陷入到舒适的沉眠当中。 但继国缘一没有理会。 他伸出手,然后抓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 再胆大的人面对现在的事情估计也会被吓得不轻,更别提是阿织了。 圈在她手腕上的大手如同钢铁一般让人无法撼动,拖拽她的力道不算小,阿织如同风筝一样被扯了进去。 屁股落在了实处,双腿却受到阻碍而不得不叉开抵在两侧,上半身由于下坠的冲击力趴伏了下去,整个人都磕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 阿织很纤瘦,但小腹和腰上却有像猫咪那样的软肉,因此她当以跨坐的姿势跌入石棺中后,首先接触到的腰部是没有察觉到疼痛感。 但她的额头却是结结实实地被撞到了,整个人处于一种被砸懵了然后无法思考的状态。 第69章 最初听到000能让这个战国时代的剑士复苏的时候,阿织震惊的同时还有些天然的畏惧,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于超前了,她全然没有准备。 但她还是很信任000, 所以即便内心不太安稳,还是努力地跟着它的指示去做,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阿织当然知道身下的是继国缘一,她对这个人也有一定了解了,他是个非常、非常厉害而且被很多人崇拜着的剑士,是义勇和锖兔使用的呼吸法的创始人 但还是有点可怕。 毕竟他们不处于同一个时代,阿织所知道的都是从外界听到的,她其实对继国缘一还是很陌生的。 她浑身都在颤抖,鼻子酸的不行,重重呼吸了几下,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什么,哽咽到不行:大、骗、子! 明明说好了的。 少女嗓音中带着哭腔,都忘记了说话的对象是脑中的系统,说出了声,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湿漉漉的水汽。 她没有哭得很大声,装不下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一下子就打湿了她的面颊,聚在下巴尖向下滴着。 显得人愈发可怜巴巴了。 000喉咙一窒,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它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被继国缘一狠狠地打了脸,心里微微抽痛:【我也没想到他醒得这么早】 虽然000知道继国缘一很厉害,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待他,但他终究是人,现在未免也太恐怖了些。 曾经有系统为了帮助自家宿主完成任务也使用过这种方式,那还是个魔幻世界,被停滞的对象甚至是其他种族,□□极其强悍,苏醒也花费了一个星期。 从那以后,这几乎成了一个判断标准。 但现在看来,继国缘一简直离谱,太不科学了! 阿织看不见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可000看得清清楚楚。 身形娇小的少女完全倒在了继国缘一身上,上半身紧紧相贴没留一丝的缝隙,她柔软纤细的脖颈微微侧着,半张脸贴在剑士宽阔的胸膛上。 剑士比少女大了足足一圈,非常明显的体型差,阿织像是窝在继国缘一怀里惹人怜的小猫崽,如果忽略掉她有些崩了的情绪,看起来竟意外的有些和谐。 000:和谐个鬼哦! 000八辈子没这么后悔过了,它真的后悔让继国缘一醒了,明明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的,左右不过耗费更长的时间,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 现在就是想发疯,因为它预料到后面还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在等着。 但000还不能发疯。 阿织是跨坐的姿势,虽是上位,但无论是她蹙着眉头苦闷的表情,还是红发剑士那丝毫不放的手,都表示着少女现在正处于一种完全被掌控的姿态。 倘若继国缘一刚才再往上扯一些,恐怕阿织会与他刚好鼻尖对鼻尖 000恨不得自己能够显形,直接把这个无礼至极的人给打晕,带着阿织离开这个不祥之地,然而这一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本来还计划趁着继国缘一醒不过来的这段时间,让阿织完美地隐藏起自己的踪迹,现在看来这已经是奢望了。 它越发憋闷了,还是选择先哄阿织,电子的声线放得很轻:【好好好,我是骗子,我是骗子,你先起来】 000足足重复了好几遍少女对它的控诉,虽然不太想说继国缘一的好话,但是显然阿织的情绪更为重要一些。 【虽然他醒早了,但他不会伤害你的。】 阿织也明白她目前没什么危险,但她暂时不想说话,缓了一会儿,全身恢复了些力气,才抽噎着说:【我这次真的被吓到了。】 她本来就害怕这类的事情,平时想都不太敢想,刚才那一下吓得她差点心脏骤停,如果不是她身体很健康,阿织都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去往天国了。 阿织抹了把眼泪,眼尾蔓延出潮红,继续控诉:【你好几次都这样!】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000理亏,完全不推卸,道完歉后它紧接着又道:【先下来吧,等会再骂我!】 它真的一刻也忍受不了少女和红发剑士贴的这么近了,尤其是已经知道继国缘一已经醒着了,虽然他还没有睁眼。 骂它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为什么要奖励继国缘一? 阿织这才注意到她和继国缘一面孔的距离竟这样的近,比之前观察他的时候还要更近,近到阿织只要微微再侧一些,她的额头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她猛然一惊,那些被她忽略了的怪异感顿时一股脑地全部涌现出来。 阿织立刻就想坐起来,可在继国缘一的阻碍之下,她尚且发软的四肢并不足以支持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于是,额头又轻轻磕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少女流露出来的不安,红发剑士松开了圈着阿织的手,顺着她的腰部慢慢下滑,最后停在了少女的腿上。 两只手各自一边,看似轻飘飘地搭在上面,实则蕴藏着不容许离开的力道,仿佛是害怕掌中人会被夺走一样。 她试着想要挣脱,只撑在他的胸口微微一动,就察觉到按在她腿部的手又朝下收紧了一些,表露出了拒绝的态度。 阿织又要被气的流眼泪了,她觉得继国缘一蛮不讲理,而且更加让人生气的是,当她坐起来后,才发现他原来还是在闭着眼睛的。 继国缘一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却没有松开始终抓着阿织腿上的手,就好像他所有的行为都出自于本能的反应。 他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但莫名能从他的眼角眉梢中看出来他好像又没有那么的平静。 阿织的脑袋乱糟糟的,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想些什么,又或者是不该想些什么,恍惚当中又发觉了继国缘一和黑死牟相像的点了。 身体线条同样都很结实漂亮,胸膛上面的肌肉隆起,将衣服撑得鼓鼓的,阿织立刻缩回了攀在他胸口处的手。 而这一次,她也确定了自己没有产生错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继国缘一恢复了心跳。 那颗停滞了几百年的心脏,在阿织的掌心之下重新蓬勃、热切而又有力地跳动着,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阿织的呼吸也不由得重了一些,她隐隐约约知晓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身体不由自主地细细发着抖。 光源不太充足的狭小空间中,继国缘一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然后慢慢掀开了眼帘,露出了那双深沉的、带着点红血丝的眼睛。 阿织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没有一丝疑惑,只专注地盯着阿织的脸颊,弧线漂亮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瞬。 片刻,在看清楚什么以后,继国缘一终于变了表情,他皱起眉头松开了一只手,略显粗糙的指腹慢慢靠近。 阿织瑟缩地想要闭上眼睛,后背冒出了汗,却发现他只是轻轻摘下了她睫毛上一滴晶莹的泪珠。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和阿织分别之后,黑死牟就立刻前往了无限城,这是个扭曲出来的异空间,鬼舞辻无惨早已经等待多时了。 他立在站台中央,眯着血眸,开门见山地下达了要黑死牟摧毁鬼杀队的命令。 黑死牟当然没有兴趣接受他的驱使,也没有兴趣在接下来的生活中被鬼舞辻无惨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 他不像其他鬼一样会受到血液的威胁,来到此处只不过是为了一次性解决问题。 偌大的异空间当中,原本精巧无比的建筑被破坏成了一片废墟,火光闪烁,硝烟弥漫,可见这场战斗的激烈。 和其他的鬼不同,黑死牟用月之呼吸使出的招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天然克制鬼的,如果他此刻拿的是日轮刀,对无惨的伤害将会更大。 在某个时刻,鬼舞辻无惨看着劈砍过来的刀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此时此刻他已经看出了黑死牟的决心。 如果他动了那个人类女人,那黑死牟势必要跟他厮杀到底,这无异于他亲手把黑死牟推到了鬼杀队那端,使得天平倾斜向他们。 这让鬼舞辻无惨愤怒不已。 断臂处的细胞在疯狂修复着伤口,他们之间说不准是谁占了上风,又是谁落了下风。 鬼舞辻无惨露出森然的利齿,面容扭曲着 暴出恐怖的青筋:你确定要和我作对? 他还是无法理解黑死牟的执着,不过是一个人类女子,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 我不会参与你和鬼杀队的争斗,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振臂抖落刀上的血液,黑死牟面无表情,说话缓慢。 和不知道在人类社会中换了多少个身份的鬼舞辻无惨不同,黑死牟威胁的话依旧很缓慢,纵使成为鬼这么多年,他人类时期留下的印记也依旧没有磨灭。 第70章 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局面,黑死牟和鬼舞辻无惨短暂地达成了互不干涉的共识。 这并不出乎意料,同样都很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们两个的争斗毫无意义,目前能够消灭对方的只有太阳。 而对方又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去晒太阳。 毫无多留的心情,黑死牟转身离开,这一次比来的时候更畅通无阻。 毕竟是鬼舞辻无惨的攻击,黑死牟身上的小伤已经消失,还剩下的一些还在隐隐作痛、在普通人类身上能够致死一百次的伤。 他需要先处理一下自己,然后再去找阿织,否则他目前的样子一定会吓到她。 黑死牟踏进月下的河流当中,突然想起了鬼舞辻无惨最后咬牙切齿地留下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要和人类女人混在一起,明明鬼才是他的同类。 黑死牟当时没有回答鬼舞辻无惨的这个问题,但那一瞬间,他心目中其实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答案。 那是他还没有舍弃继国岩胜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是继国家族的继承人,接受着继承人该有的教导。 夏日的某个午后,继国岩胜烦躁地挥退了跟随的侍从,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怎的就来到了之前去过的某个地方。 平日里比较隐蔽的地方,几乎没有人朝这边走,而这一次早已经有人在了。 少女显然是来纳凉的,懒洋洋地坐在溪流旁边,将下摆都卷了起来,露出了两条白嫩如藕的腿。 鞋子很明显是胡乱脱下来的,略显随意地堆在一旁。 她后撑着胳膊,乌黑的发在单薄的脊背随意地垂落到地面上,白皙柔顺的脖颈照在光下,展现出微微起伏的锁骨。 她太白了,连腿弯处都是粉色,两条腿浸在水中,眯着眼睛很清凉惬意的样子,白净的脚时不时拨弄一下湖水。 光是看着就会让人心情好的不行。 继国岩胜就那么在廊下站了良久,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一直到少女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阿织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脚,她没来得及晾干,就那么赤着脚站在草地上,水珠顺着她光洁的小腿往下淌,没受到一丝阻碍。 让人一下子就能够联想到这摸上去会是多么的滑腻的手感。 继国岩胜着了魔一般,不知道自己慢慢下滑看着少女的视线有多么的具有侵略性,就好像真的带着摩挲的力道。 阿织缩紧了脚趾,不知怎的产生了些模糊的惧意,朝后退了一步。 她三两下踩进了鞋子,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来弟弟继国缘一的,便指了指旁边:缘一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不,不是来找缘一的。 继国岩胜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阿织猝不及防被阳光晃了下眼睛,她小猫似的眯了一下后,偏着头软绵绵地问道:那是怎么了? 像是在撒娇一样。 继国岩胜半张脸隐在额前的碎发之下,叫人看不明确他是什么样的表情,然而他周身洋溢的气息却不是很轻松。 阿织自然注意到了,她直接就误会了,马上走了过来,微微踮起了脚尖,刚刚玩过水还带着湿意的手覆盖在了他的面颊上。 她拧着眉毛关切道:是家主大人吗? 阿织撞到过继国岩胜被家主掌掴的场景,他对待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手,简直会让人做噩梦。 继国岩胜却不敢看她。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确实是又受到了父亲的训斥,但没有挨打,训斥的原因依旧是那些,所以他才会这么的心烦意乱。 少女眸子里漾着些碎光,像是阳光下流淌的蜂蜜,粉嫩的唇瓣轻启,露出米粒一样的牙齿,哪哪都透着甜津津的味道。 继国岩胜都没太注意阿织说的话,他额头冒出了一些细汗,突然想到了最开始看到的场景,有些口干舌燥。 他克制地挪开了双眼,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单手捂住了胸口,将鼓动的不太正常的心跳重新定了定。 阿织却愈发焦急了,她甚至以为是家主对继国岩胜进行了体罚,他的身上也有伤:是胸口痛吗? 继国岩胜摇了摇头,内心却不合身份地庆幸着少女的迟钝。 这只是继国岩胜无数记忆当中的一小段,作为答案却也绰绰有余。 他漫不经心地拂下面颊上的水珠,清凉的湖水浇不灭他浑身上下的热意,两相对比之下,反而更明显了。 继国岩胜咬牙忍耐了一下,将全身的血污冲洗干净后,他慢慢走向了岸边,随手披上了外衫。 他想尽快接回阿织,无论如何,这几天也足够她和相识的人道别了。 ******** 阿织则在和继国缘一大眼瞪小眼,他们谁也没说话,无声的寂静蔓延开。 放、放我下来! 阿织最终鼓起勇气,中断了两个人的对视,她朝后仰了仰,脸都有些涨红了。 明明是偏要求的语气,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音量却明显偏低,尤其是中途停顿的那一下,无端绵软了三分。 她还是没什么安全感,她想要并拢腿隔开一点距离,便去扒拉红发剑士禁锢着她的那只手,意图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继国缘一却好似没有注意到一样,那双逐渐也恢复了正常人温度的手依旧稳稳地覆在少女的腿上,阿织莫名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委屈的味道。 阿织:这个人在委屈些什么? 她蹙着眉心继续扒拉他的手,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却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小了:我要下去了。 老实说,继国缘一对现在的一切都不是很明白,但这些都没关系 他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长久未使用过的嗓音因为融入了脉脉柔情而变得没那么嘶哑了,贴着她的耳畔突然开口:阿织。 是继国缘一在叫她的名字。 阿织有点晕晕地这么想着,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哪里有违和感继国缘一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然而更让她发晕的还在后面。 继国缘一也坐起来了,他没有理会上下都在发出抗议的身体,还体贴地扶着少女的腰避免呆愣的她倒下去,考虑得周到极了。 坐起来的剑士果然高大极了,阿织仰头望他,不自觉地屈了下腿,膝盖就抵在了他的小腹处,几乎是跪坐在他怀中的姿势。 占不了多少分量,反而比刚才来说困得更彻底了一些。 继国缘一低垂着眼眸,缓慢地俯下身体,极为虔诚地执起阿织的指尖,用颜色浅淡的唇轻轻啄吻着。 宛若对待最珍惜之物那般,高高的鼻梁蹭在了指腹上,打在上面的气息都是热的。 他吻的恰好是刚才放出血珠的那根手指。 阿织早就已经忘记了还有这回事,甚至连那时些微的疼痛也变得很模糊了。 但继国缘一这副没有 掺杂着其他而全然是怕弄疼了她的模样,让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急促地喘了口气,睫毛也跟着颤抖了几下 赶过的众人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阿织! 阿织小姐! 分不清揉在一起的有几道声音,但毋庸置疑的是声音的主人都饱含写担忧的心情。 老实说,阿织刚才的惊叫根本不算大,几乎和夜风融在了一起,但谁让队伍中有一个听觉极其厉害的我妻善逸。 因此,当我妻善逸不是很确定地说出他似乎听到了少女似乎在小声地哭的时候,富冈义勇和锖兔立刻就忽略了阿织事先说的让他们不要靠的太近。 虽然他们是想要让阿织尽可能多的想起一些记忆,可这不代表着他们想让阿织哭啊。 具体情况还得等见到少女后才能了解,然而锖兔已经隐约有些后悔了。 当大家以最快速度来到阿织那里之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他们的认知又再一次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最先对他们的到来有所回应的不是少女,而是原本应该闭着眼睛躺在棺中的红发剑士。 继国缘一单手执着少女的手放在唇边,像是在亲吻一捧细雪,另一只手以丈量的动作抵在阿织的后腰上,很轻松地圈拢着。 他很早就察觉到了动静,皱着眉侧过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警惕的神色来,让人觉得有扑面而来的压力。 紧接着,少女也慢半拍地看了过来,露出了双被水洗过的眼眸,她眼尾还泛着没有消解的红潮,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样。 ----------------------- 作者有话说:黑死牟:麻烦解决了,去接老婆去! 缘一:老婆贴贴! 第71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这是怎么回事? 锖兔迟钝的语气中充斥着不确定。 只离开了很短暂的时间,在他们的检查下已经被判定没有生命迹象的红发剑士就醒了过来,宛若是做梦一样。 然而现实却是他们根本没有在做梦。 阿织最先看到了锖兔,下一秒,她就直接喊出声了,雪白的小脸上满是迫切:锖兔! 只她刚一出声,就察觉到身前的人松开了捉住自己的手,他剧烈地喘息了两下,然后脑袋慢慢低垂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红发剑士昏睡过去了。 虽然未曾表现出来,但刚才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继国缘一都是咬牙坚持下来的。 在意识到有人在靠近之后,他仍旧没有放弃搂抱着少女,只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摸到了自己的刀。 然而在察觉到阿织以及来人的态度之后,继国缘一又知晓了这群人是没有恶意的。 强撑着醒过来的后果就是□□上的不适被叠加到了好几倍,他终究无法抵抗,意识逐渐归于黑暗当中。 说实话,这场面非常的震撼。 和距离极近、反而视线受碍的少女不同,位于坑洞上方的众人将一切尽收眼底,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 高大的剑士依偎着少女,他弓着脊背,将自己的脸颊沉在少女温热的脖颈处,略显不甘地阖上了那双在刚刚已经显出锐利的瞳眸。 微风吹得他的耳饰和头发扬起,发出簌簌的声响,这成了周围唯一的动静。 继国缘一的倒下猝不及防,但手臂上的力气却未跟随着离去。 阿织被突然增加的重量压得身体一沉。 起初,她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松了口气,握紧了手,佯装抱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好重哦。】 阿织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继国缘一要亲她的手指头,他们又不认识,就算是感谢她唤醒了他,那也不应该采取这样的当时。 她刚才人都傻了,脑子里空白一片,既不知道对继国缘一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在罪魁祸首已经倒下了。 000能猜到少女真正的心思,它选择顺着阿织的话说:【他可比你大了好多个号!】 因为始终悬挂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临到最后,它望着低着头的红发剑士感叹道:【终于正常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躺了三百多年怎么可能没问题! 阿织没和000交流几句,就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了她的耳垂,紧接着擦着柔顺的颈线落在她颈间的凹陷处。 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一深一浅地喷在上面,敷得那块皮肤热烘烘的。 继国缘一已经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没有了支撑,他的身体立刻就朝着少女倒去,自然而然地,他的面颊朝向的就是阿织的颈侧。 阿织惊得睁大了眼睛,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折磨,自尾椎骨处延展出细细密密的颤栗感觉,她立刻轻声呜咽了一声,脸颊烫得惊人。 红发剑士真的用了很大的力箍着,阿织尝试着挣动两下去脱离困境,却完全推不开。 反而反而因为她的些微动作,那落在她脖子上的事物又左右蹭了几下。 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使得问题变得更加严重了。 她很无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最好让谁都接触不到,以此来躲避现在让她觉得很难堪的局面,可是变得愈发软的手脚再没有一丝力气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阿织僵着身体不敢再动,眼中的水汽更多了,细软的嗓音里带着很明显的颤抖:我、我要下来。 如梦初醒一般,锖兔也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重点是要先把少女给救出来。 富冈义勇纵身一跃利落地落在旁边,他沉着脸紧皱眉头,第一时间出手,想要直接拨开继国缘一横着的手臂。 只他刚用点力,红发剑士就好像是知道了接下来要被迫分开的命运,回光返照一般,揽着的手骤然缩紧。 阿织嘶了一声,又不得不朝前陷进去了些,这她觉得更难耐了,胳膊处也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少女脸上露出了些许难受的神情,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被拿捏住了最柔软的地方。 她精巧的鼻尖沁出了汗,咬住了唇,好似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水润的眼睛盯着黑发剑士,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让富冈义勇不敢再继续了,他掌心出了些热汗,长久握刀已经锻炼得很稳的手非常明显地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才的画面,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嗡了一下,浑身的血液都涌上来了。 阿织又催促了一次,虚浮的尾音不自觉地上扬,打湿的碎发贴在额角:快点啊! 看得出来她非常不愿待在这里了。 富冈义勇咬了咬牙,和肉发剑士对视了一眼,见状,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也要来帮忙了。 000都看怒了,如果不是检测到继国缘一真的昏迷了,它甚至觉得这个人在偷偷摸摸地占少女的便宜。 然而事实摆在这里,它根本不能当作视而不见,大声说道:【叫任务对象直接把他的手给】 000还没有说完,冥冥当中似是发现了少女的不适,继国缘一本能地卸了力气,双手垂落到了冰凉的石壁。 富冈义勇: 000:【】 ******** 阿织被从煎熬中解救出来了,她跪坐在地面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揉哪里了。 一方面,只那么点的功夫,她膝盖的地方就出现了两团红色,那是被红发剑士的腹部顶的,估计短时间内不能消散。 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力气,酸得不行。 另一方面,她那饱经摧残的脖子终于解放了,虽然一点都不疼,甚至可以说是痒,但阿织总觉着那是比疼痛更可怕的折磨。 她最终用袖子快速地蹭了蹭脖颈,那里似乎还保留着一些奇怪的感觉,让她只是碰一下就觉得有些酥麻。 少女的旁边站着的是几位柱,剩下最后赶过来的三位小少年留在坑底,正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下面的人准备将他给运上来。 这看起来也是非常诡异的一幕。 事到如今,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他们以往所有的经验在现在都提供不了什么有效的帮助。 未来的事情虽然不明晰,但目前最紧迫的事情却已经很明显了,只目前没在干活、看起来非常悠闲地站在一旁的四位柱却没急着处理。 富冈义勇拨开了阿织汗湿的头发,望着她洇红一片的面颊,声音很冷:没事吧? 阿织知道那不是针对她的,她还在喘着:我没事。 褪去一些对继国缘一的敬重滤镜,锖兔直勾勾地望着阿织,他观察得很仔细,自然注意到了少女有点松散的衣领。 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是比较规整的,而现在却好似被无情揉开了一样,有一边变得皱巴巴的。 那因此而露出来的雪白脖颈上,赫然印着一片不太自然的红痕。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刚才继国缘一埋首的位置,锖兔一下子就想到了。 当时红发剑士的头发从旁边散落下来,几乎遮住了阿织大半的身体,所以锖兔其实也看得不分明,现在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已经有了类似的经验,对于继国缘一目前表露出来的对少女的在乎,锖兔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他又是认错人了。 阿织是同他们一起长大的,她没有像继国缘一一样停滞在了某个时间点,然后又因为某个契机苏醒,而是一年又一年地慢慢成长。 他们一起度过的记忆不是虚假的,少女也和正常人类没有区别所以,继国缘一和那个上弦鬼一样也认错了人! 锖兔牙关紧咬,面颊不自然地绷紧。 他单膝触地,抬起手想晕开那处红晕,似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只是在将将要触及到的时候,又突兀地换了个方向。 他最终用指腹摩挲了下少女的眼尾,声音低哑地反问:他欺负你了? 肉发剑士的气息突然变得很危险,他的内心远比外表看起来更加的不平静,眼底渗出蕴藏着琢磨不清的暗沉。 阿织没有看到肉发剑士的表情,她低着头还在平缓气息,闻言先是点了下头,但很快又摇了一下。 点头无疑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但阿织紧接着跟着的那个摇头又否决了自己。 第72章 说到底,始作俑者当时已经失去意识,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显然只是一个巧合,这代表着阿织不能把所有的错处都安在继国缘一身上。 但她也不想怪自己太迟钝太弱小,没有及时躲避开才导致了这个局面。 阿织: 她不是没有小脾气的,心里叭叭个不停:【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000不敢否认,它也挺后悔的:【是的,都怪我!】谁能想到哇,几百年没见,这个人竟然变成这样了。 少女表现出很懵懂很矛盾的样子,好似是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欺负,明明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一个问题。 事实上,锖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口,他只觉得热气上头,神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让他处在危险的边缘。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少女会选择维护这个人,就算是几百年前先辈之间有牵扯,那也与阿织没有什么关系。 肉发剑士抿着唇继续追问,有种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气势:那为什么哭了? 阿织从他的语调中听出来了些郁气,她望着地面,浓密的睫羽惹人怜爱地上下抖动,片刻后又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阿织不太想回答,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太尴尬了,她早已经决定把这件事烂在心底了。 锖兔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好了,准备回程。 ----------------------- 作者有话说:救命,我好卡,写完又删,写完又删(哭泣),话说,评论区怎么一堆虎狼之词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回程显然不能再乘坐火车,要带着一个昏迷的人目标太大了,再怎么说也瞒不过车站的巡警以及车上的乘务员。 好在用鎹鸦传递消息后,已经有隐安排妥当准备来接他们了。 少女垂着小脑袋,抱着膝盖,露出细白的脖颈,很弱小很可怜的样子,左右是富冈义勇和锖兔,像是两大护法一样站在一旁。 四周静悄悄的,大家都没有说话。 我妻善逸偷偷和小伙伴咬耳朵,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你们有没有觉得气氛怪怪的? 他感觉从刚才开始,周围就萦绕着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灶门炭治郎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开口道:你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但这次任务这么顺利,怎么会这样呢? 比起用眼睛去看,或者是用心去感受,灶门炭治郎更相信自己的嗅觉,他确实闻到了和平时不同的气息,叫人打心底里觉得很酸涩。 但他不太理解这种情感。 红发少年很是困惑的样子,他直白地转过头去看向少女所在的方向,而旁边的嘴平伊之助又不知道为何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吼叫 有时候,我妻善逸真的觉得他和灶门炭治郎还有嘴平伊之助是有壁的,他们的思维水平可能都不是在同一个纬度。 比如现在,这么明显的情感纠纷他们都看不出来,甚至其中有一个还要不知死活地往修罗场中央凑 事实上,我妻善逸第一次见到阿织时就惊为天人,只是他心头才萌生出微妙的心思,就被极具威严的富冈义勇和锖兔这两位鬼杀队的水柱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在此基础上,又加上了继国缘一。 红发剑士那般搂抱着少女的姿态绝对算不上太清白,他脖颈上显着明显的脉络,弓着宽阔健壮的脊背,搂抱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样,警惕着靠近过去的他们。 我妻善逸不知道别人当时是什么感想,但继国缘一最后看过来的那一眼,裹挟着迫人的威势,叫他一瞬间觉得腿软。 那是根本无法与绝对的实力对抗的腿软。 他可是继国缘一啊! 我妻善逸一把捂住了灶门炭治郎的眼睛,压着他的头往下,催促道:好了,干活。 没办法,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而他的小伙伴却对此一无所知,某种情况下这也算是一种好事。 只是,我妻善逸不知道的是,没搞清楚状况的显然不止两人。 时透无一郎走到了少女身前,硬生生地停留在了富冈义勇和锖兔中央。 他单手撑在膝盖上,俯着身伸出另外一只手,黑色的长发流水一样,唇角勾起了不甚明显的弧度:等一下,我带你下去吧? 他指的是接下来的下山。 和最 初对摄云山的全然陌生不同,那时候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去探路,自然不可能冒着未知的风险直接带着阿织一起上山。 而如今就不一样了,时透无一郎完全有能力带着阿织下山。 少女从脱身之后,就像一团蔫哒哒的小蘑菇长在地上,时透无一郎便有些焦急,好在和她相熟的富冈义勇和锖兔在一旁安慰。 只是,怎么越安慰越不对劲起来了? 黑发剑士和肉发剑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少女情绪变得愈发低落了,连头顶翘起的发都萎靡了下来。 于是,时透无一郎遵循了内心的想法,他主动地走了过去,然后说出了这番话。 富冈义勇: 锖兔: 我妻善逸:太强了! 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颇具盛名的柱,时透无一郎所做出的努力完全体现在了他的手掌上。 阿织被吓了一跳,她抬起眼,就清楚地看见了时透无一郎掌心和指腹上的厚茧,那是日积月累所铸就的,让那只白且纤瘦的手多出了剑士的稳重。 再往上,就是时透无一郎低垂着的脸了。 少年没什么表情,只薄荷绿色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但这其实表现的也并不明显,然而阿织却莫名从中察觉到了他的温柔。 她有些犹豫地眨了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拔过草的手指,觉得还算干净,就慢慢握住了时透无一郎的手。 阿织小声道:谢谢。 她借着力站了起来,却没有应下时透无一郎,反而拉住了富冈义勇的衣袖。 白嫩的手指在深色的衣服上显得格外明显,少女垂下的长睫慢慢掀起,像是翻飞的蝴蝶。 在富冈义勇垂看过来的眼神当中,阿织表情有些抱歉,漂亮的红唇轻启,却说出了能让人误解的话:不过,我想和义勇一起。 就在刚才,000又一次催促她了,叫她抓紧时间问出答案,左右回去的途中也没有什么事,阿织便想着先试试。 她全然不知道自己说出的那句话有多么的暧昧,还不自知地又紧了紧手指,小猫似的攀附在黑发剑士身上,眉眼间写满了认真。 只是这貌似有些不识好歹。 阿织很小心地觑了时透无一郎一眼,没发现他很生气,又偷偷松了一口气。 锖兔肩背挺直,控制不住的眼光扫了过去,唇角抿着,到底也没有说些什么,转身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阿织是想像上次那样直接问的,她张开嘴还未出声,就听到000义正言辞地突然开口:【不能问的太直接。】 阿织:【】 这一下就让她噎住了。 因为000的话,她冥思苦想,一直到下了山,也没有想出来该怎么问才好。 隐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带来了板车,用处自然不言而喻,只最先上去的却不是昏迷当中的那个人。 阿织满脑子都塞满了问题,她呆呆的,看上去很迟钝、不太能思考的样子,于是富冈义勇就自然而然地自行做决定了。 少女早已经很习惯当一个挂件了,好似没有腿一样,她被富冈义勇打横抱着放了上去,期间双手还顺从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屁股落在了实处,却不是硬邦邦的木板。 阿织扶着板车边缘,她坐的位置已经垫着一件羽织,带着三色交织的龟甲纹,不厚但足够柔软,坐上去刚刚好。 她立刻享受地眯起眼睛,只是这享受马上就被打断了。 000语气幽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阿织眼睛瞪得圆溜溜,她微微下沉身体,半张脸就被边沿遮了起来,有些自闭地看着站在身前正和隐说话的黑发剑士。 半晌,她长叹一口气,开始自怨自艾:【唉,我好没用啊。】 000: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只阿织不说话,富冈义勇却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黑发剑士结束了和隐的对话,他轮廓分明的脸凑近了阿织,深蓝色的眼睛并不空茫,相反,要比平时幽深许多。 富冈义勇面露询问: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第59章 阿织被这记直球打懵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富冈义勇,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我有表现得很明显吗?】 000语气平淡,话语间的意思却南辕北辙:【不明显,也就刚刚好能叫他看出来的程度吧。】 所以它刚才实在看不下去,就催了一下阿织,反正她自己也是在那胡思乱想,做一些内耗自己的无用功。 众所周知,少女是个很好懂的人,这种好懂是那种她不需要说话,单从神态或者是动作就能看出来的。 富冈义勇带着阿织下山期间,有好几次都感觉到少女似乎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为何,很快又叹着气放弃了。 对此,富冈义勇很迷茫。 他本就不太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为人处世也向来是直来直往,所以富冈义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直接问,也省得少女再纠结了。 阿织目光发直,漂亮的脸蛋上渐渐出现了迷茫,她没反应过来似的放空了一下自己,最后才憋出来问题:就是那个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话音刚落阿织就知道自己问的太宽泛了,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和她真正想知道的也相去甚远。 她立刻进行了补充,语气中透露出了些许期待: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少女扬起的眼睛明亮且美丽,睫毛乌黑纤长,唇角噙着笑,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粉白的脸颊不知何时在山上蹭到了点灰,她还不自知地用手蹭了一下,留下了完完整整的三道印记,像小猫胡须一样。 富冈义勇确实没想到阿织的问出的是这个,她以往天马行空的想法有很多,所以现如今这般真诚地发问,让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丝丝缕缕的暖意流淌在心间。 黑发剑士眸光闪烁了一下,他温暖粗糙的掌心贴近了少女,单手就能罩住她的半张脸,动作很轻地摩挲着。 阿织没想躲,还迎上去似的轻轻蹭了下,脸颊上的软肉鼓着,模样可爱极了,她声音绵软:有吗?我也想帮忙。 这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阿织虽然没什么大智慧,手脚也不落,相比较而言就是一个小废物,但这些都没关系,她有聪明的000帮忙。 在她心目中,哪怕遇到再困难的事情,有000在,都会有解决的方法。 000对此表示:我真的谢谢你哦! 黑发剑士突然展开双臂将阿织纳入怀中,身量娇小的少女被圈得很彻底,只露出一个蓬松的发顶在外面。 和往常或安抚、或保护意味的拥抱不同,富冈义勇只是想这么做,他并不平和的内心促使他做出了这个看起来毫无缘由的决定。 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克制自己,索性也没有去克制,任凭自己沉浸在满足当中。 富冈义勇和锖兔的想法一样,如果可以的话,少女应当尽可能远离鬼杀队与鬼的各项争端,毕竟他们的初衷就是保护阿织这样的普通人。 所以在他看来,阿织完全没有必要困扰。 他眉眼微敛,深蓝色的瞳孔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嗓音很清晰:不必为了这种事情而困扰。 耳畔传来了富冈义勇规律的呼吸声,和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的冷淡不同,阿织挪了下视线,倏得发现到了隐藏在黑发剑士鬓角碎发里、不知何时变成了绯红色的耳垂。 他现在好像很热的样子。 阿织便想触碰一下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汗,只她才探出指尖,就发现富冈义勇已经恢复了平日 的样子,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他问道:继国缘一是怎么醒的? 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问题在等着自己,阿织倒是没有很慌,她很凝重地摇了头,这代表着她不想说。 比起撒谎骗人,她选择沉默。 而这在富冈义勇看来,就成了少女也不知道,毕竟之前他们赶到时,阿织所表现出来的茫然和无助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对此,000表示:谁懂啊,有时候阿织不说话都比说话的效果要好。 阿织也已经能够很坦然地面对失败了,她对000讪讪一笑,握着小拳头保证道:【我下次会更努力的。】 000顿时没办法苛责了,它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体谅啦:【加油!】 而旁边的众人,只看到黑发剑士短促地和少女拥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灶门炭治郎已经帮助隐安置好了红发剑士,见状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和好了,真好啊! 我妻善逸翻白眼,吐槽:他们本来就没有吵架好不好! 整装待发之后,阿织还承担着拿着手电筒的重任,像是个吉祥物一样,照亮着回去的道路。 手电筒的光芒有限,却也给她镀上了一层黯淡的光,跑了一天而有些乱了的头发丝都在光晕里,看起来暖烘烘的。 吸引着趋光向暖的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锖兔指尖微动,他一直没有去打搅过富冈义勇和阿织,看到他们结束交流之后,才平静地吩咐了下去。 阿织抱着腿蹲坐在一个小角角里,因为继国缘一有突然坐起来的前科,这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尽量远离红发剑士些,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夜间传出了很远。 当遥远的东方开始出现太阳的轮廓,黑暗就要被驱散了,万丈光芒播撒在大地上,希望的曙光径直照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尽管又是忙碌了一整个夜晚,身心都很疲惫,但每个人的心情此时此刻都变得出奇的轻松,在看到蝶屋的大门之后更是如此。 阿织提前从板车下来了,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队伍,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见到了很多、很多的人。 她没有夸张,真的是人山人海。 院子里站着的到处都是鬼杀队的成员,好似没有去执行任务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蝶屋一样。 有拄着拐的、有扶着腰的,还有捧着绑着绷带的胳膊的 总之,只要不是昏迷不醒、下不来床的,好似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导致乍一看过去,院子里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他们都瞪大眼睛,探着头朝前看,兴奋到浑身颤抖。 真的是、是那位吗? 听加藤说是的 天哪,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啊 他们有刻意压低了声音,然而现场讨论的人实在太多了,阿织不免听到了一些内容。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阿织才真正意识到,继国缘一这个名字对于鬼杀队的成员来说,是有着多么深远又重要的影响。 ******** 继国缘一暂时被安置在了蝶屋。 这里有齐全的医疗设备,还有经验丰富的医生,可以监测他处在昏迷当中的身体状况。 初步的检查之后,医生得到了一个让鬼杀队宽心的结论这位来自战国时期的剑士确实很健康,现在的昏迷是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本就身强体壮,渐渐地恢复自己的体力后,清醒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或许在某个清晨,鬼杀队的人就能看到他站在众人面前。 这一天确实来得很快。 又是不在正常时间召开的会议,这已经是这半年的第三次了,然而从各地赶回来的柱们心中都无比清晰地知道他们会见到什么人。 结果自然是意料当中的那样。 锖兔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他收到鎹鸦传来的消息时,刚刚好在执行偏远地方的任务,所以在回程时花了不少时间。 有人守在门口,见到他后就推开门示意他进去,锖兔便直接走了进去找到空位坐下。 高大的剑士束起了头发,额角上斑纹明显,他没有坐在和室的正中央,宽阔健壮的脊背挺直,视线自然地垂落下来。 继国缘一没什么表情,他仔细听着产屋敷耀哉讲述这几百年来鬼杀队的经历,时不时地点下头以作回应,几乎不怎么说话。 尽管如此,他也很轻易就成为了焦点。 那代代相传下来的的传奇形象,此刻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鬼杀队众位柱的面前。 可以看出来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年轻主公有多么的激动,他苍白病态的面颊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语速也变快了很多。 这注定是他们开过的最长的一次会议。 即便已经把内容精简了很多,但要对继国缘一讲述三百多年的历史来填补他记忆的空白,其间再加上鬼杀队众位柱的补充,这场会议足足从白天到了深夜。 直到最后以产屋敷耀哉的点头作为终止,然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鬼杀队和鬼相对平静的局面已然被打破,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第74章 同伴们的气息都有些躁动,却还在压抑着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他们之所以这般也很容易能够猜到。 锖兔和富冈义勇自然也想向呼吸法的创始人请教,这必定能够让他们受益匪浅,剑术也会更加精进,在以后的战斗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空气不太正常地沉寂了下来。 似有所觉,锖兔停止了内心的想法,直直地朝着继国缘一看了过去。 红发剑士嘴唇抿出了旁人难以察觉的弧度,眸色深而沉静,他侧过头转向他们的方向,被烛火照着的脸半明半暗。 我想见见唤醒我的那个女孩。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阿织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她没有去见继国缘一,一方面是她不认识这个人,见了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另一方面是000也不太建议她去。 不过它没有明说,是阿织猜出来的。 当黑发剑士和肉发剑士再一次同时来看她的时候,阿织才知道他们原来又召开了柱合会议。 他们不经常和阿织谈论公事,此次前来是为了传达继国缘一最后提出的诉求。 见与不见都是看阿织个人的想法,其他人都应该尊重,自然没有理由去干涉,虽然锖兔和富冈义勇私心里是有些不想让少女去见的。 她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和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待在一起,闲的时候就研究一下美食,或者是侍弄侍弄花草,这样就很好。 彼时,剑士们沉沉地望着她等待着答案,而000的表现也很奇怪,嘴上说着让她自己选,实际上阿织却能感受到它深藏起来的暴躁。 阿织本就是个不喜欢多生事端的人,她非常讨厌麻烦的事物,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肉眼可见的,剑士们松了一口气。 锖兔接下来 还要去外地出任务,而富冈义勇则是要前往刀匠村去取重新为他锻造的日轮刀。 原先那把在遭遇黑死牟时被折断得很彻底,在那之后他暂且用的是备用刀,这次回来恰好赶上新刀锻造竣工。 然后,在碧蓝的天空下,黑发剑士一脸认真地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阿织:? 她缓慢地打出了个问号,非常不理解,甚至想伸手贴贴富冈义勇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在发烧说胡话。 阿织自我定位向来很明确,她从不对自己抱有过多的期待,纳闷得以为黑发剑士在开玩笑:你是去做正事,我跟着一起去不是捣乱吗? 比起这个,义勇竟然也会开玩笑了,这才真的有点好笑。 富冈义勇:这些天不是没有睡好吗? 他看到了阿织眼底的青痕,颜色很浅淡,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于是突然想到了少女在适应环境这方面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也是最近实在忙碌,自会议之后鬼杀队的工作做了一定的调整,虽然大方向上没有变化,但总体来说还是更耗费心力了些。 毕竟是在为了最终的决战做准备。 阿织最近是有点睡不好,不过主要原因却不是黑发剑士所想的那样。 众所周知,她之前过得一直是日夜颠倒的生活,如今骤然回归正常作息,难免需要一些时间来倒时差。 然而,这和黑发剑士说的话也联系不上啊,阿织迷糊地歪着脑袋盯他。 富冈义勇又补充:那里有一处温泉,功能很多,可以治疗失眠。 带着阿织去不是什么问题,只需要报告给主公大人并得到许可就行。 于是阿织便跟着富冈义勇去了。 和主公大人的宅邸一样,刀匠村也隐藏得很深,阿织被蒙住了眼睛,等她再次得到视野之后,看到的便是依山而建、风格奇特的村落。 不过说实话,就算不蒙住阿织的眼睛,让她一路上盯着看,她也记不得道路。 ******** 热情的晚饭款待过后,富冈义勇便被请去为他锻刀的刀匠那里对刀作最后的调整。 和普通的队员不同,鬼杀队的柱们性格迥异,作战方式也各有不同,因此锻造出来的刀也需要慎之又慎。 阿织饭量小,早就结束餐食了,她看着富冈义勇,果然在他没什么表情的面颊上发现了粘着的几颗饭粒。 这个外表高冷的剑士,吃相意外地很 总之,阿织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差点以为他中邪了,后来又见过了很多次,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她眉眼间流淌着笑意,单手撑脸,把手绢递给了富冈义勇,然后给他指着饭粒的位置,以此来避免了更多的人对他的滤镜破裂。 ******** 富冈义勇已经安排好了,在他离开之后,阿织消了会食就被带去了温泉。 这处温泉真的很大,看得出来是天然生成的,形状很不规则,像个扭曲起来的8字,两汪之间由一条不宽不窄的通道连接,没有被完全隔开。 温泉四周都被大石头包围着,不离近根本看不到水中的场景,估计是为了方便和安全,石头表面被修饰成了弧形。 阿织捧着换洗的浴衣,慢慢来到了岸边。 温泉水荡开了一圈圈的波纹,拍打着石壁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上方笼罩着朦胧的白色雾气,不难看出来泉水温度不低。 在这种环境的掩盖下,阿织竟然根本没有发现温泉里事先已经泡着一个人了。 她全然没有发觉,试着用手拨动了一下,觉得刚刚好,就三下五除二地脱下外衣,整个人浸入到了水中。 阿织哲好毛巾顶在头顶,她眯着眼,舒服得都想哼哼了,怪不得刚才带路的小姐姐那样极力推荐,果然能让人舒缓身心。 000小心提醒:【别睡着了!】 泡温泉睡着是十分危险的,一开始有富冈义勇提醒过,000就没说,可是想了想后它还是决定再强调一遍。 阿织嘟嘴:【我知道,我有那么笨吗!】 一个两个的,都把她想得太傻了吧! 她郁闷地扒拉着石头,慢慢扶着石壁挪动,因为还要泡上一段时间,阿织就想要探究一下这还在咕嘟咕嘟的温泉泉眼在哪里。 当然,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在之后会有多么的后悔。 温泉底部修得平整,她没费多少力就来到了连接两边的通道处,她扶着石壁,正要准备通过,就看到了温泉里的另一个人。 尽管阿织只见过他一次,但继国缘一的那张脸绝对称不上是陌生的面容了。 此时的他正靠在温泉边缘,坐姿有些随意,长腿松松地弓着,赤着的健壮上身肌理流畅,线条也很漂亮。 半湿的暗红色长发一部分飘在水里,一部分贴在他蜜色的胸膛上。 他看了过来,只微微一动,凝在皮肤上的水珠就顺着劲瘦的人鱼线滚落,最后融入到了晃动着的温泉水当中。 阿织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当场就僵在了原地,人都傻了。 000也死机了。 继国缘一天生就开启了通透世界,这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很轻易地隐藏气息。 在上一次任务当中,如果不是他有着任务对象这个身份,而系统后台会自动锁定任务对象,否则000可能都没办法追踪到他。 然而现在的继国缘一降级了,他已经不再是任务对象了。 000:【】 石锤了,这个人才是最大的挂吧! ******** 一开始,继国缘一是在闭目养神的,他本就在僻静的角落,在察觉到有人靠近之后,也没打算睁开眼睛去看来人是谁。 然而很快他就改变了想法。 可能是因为上了台阶的缘故,少女轻轻喘着,脚步虚浮,嘴巴里嘟囔了一句,声音很熟悉。 但更让继国缘一觉得熟悉的是,是少女那触碰到水面之后,从口中发出的轻飘飘的咦声。 是阿织。 于是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现实也很巧妙,继国缘一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他所处的位置让他刚刚好能够看到少女,而少女却因为视野受限,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她穿着轻薄舒适的浴衣,乌黑的长发放开后柔顺地垂落下来,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几乎和浅色的衣服融为一体,看不出哪个更完美。 紧接着,她把带着的衣物放在岸边,指尖放到了胸口的位置,是要解开的意思了。 继国缘一猛得错开了视线,他略显狼狈地抿着唇,凸起的喉结并不那么隐晦地上下滚动,在衣服和皮肤摩擦的细小声音中,耳根变得愈发烫了起来。 直到温泉水发出轻巧的扑通声,又等待了一会儿,他才若无其事地重新看了过来。 然后少女位于水面之上的精致锁骨和圆润肩头,就那么清晰地映在了继国缘一的眼底。 第75章 这听起来有种在暗中窥视的感觉。 只继国缘一的想法却很纯粹,他很想要接近阿织,很想要出现在她面前,然而阻止他付诸行动的是不久前少女的拒绝。 继国缘一从时任主公那里得知了阿织拒绝和他见面的消息,这是他从未预料过的情况,茫然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只能在蝶屋一边修养一边等待。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少女生气了,为三百年前的事情而生气,这让继国缘一很是苦恼,他没办法想出很合 适的解决方法。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不敢主动去靠近阿织,少女竟然主动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继国缘一的心脏砰砰直跳,心情是这些天都没有过的雀跃,他不由自主地朝前了些,唇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 下一秒,他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阿织从来没这么后悔过,她甚至想打刚才那个兴趣盎然的自己。 迈出的脚步立刻就收了回来,她下意识地环住了双臂,泉水被手臂拨动发出水声,她才反应过来地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了个小脑袋。 后知后觉地,阿织脸色爆红。 她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人了,引她过来的那位小姐姐也没有提前告知她,但阿织不能把现在的尴尬怪罪到任何一个人身上。 因为这处温泉怎么看都不像是单人泡的,更何况他们两个最开始还不是在同一个池子里,是她冒冒失失地打搅到了别人。 阿织很想跑,悲惨的事实却是她只围了一条浴巾,做出任何大一点的动作都会很危险,不方便到了极点。 她垂着眼眸不敢看几乎怼在她眼前的继国缘一,睫毛抖动,动了动唇瓣,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对不起,我不知道 阿织要哭出来了:【怎么办?】 000也懵了:【】 现在的情况它也不好评价,早一天晚一天都不会撞上,这几率也是没谁了。 少女面色慌张,有些喘不过气似的,较小的身形微微发着抖,站着的身体都有些发软,差点滑落到温泉池水当中。 她眼周泛着红,像涂了胭脂一样,眼眸里似乎盛满了水,闪烁着湿漉漉的光,衬得整个人又无辜又惹人怜。 这一切都被继国缘一清楚地看在眼里。 他想去扶着少女,可刚刚抬起了手臂,就僵硬地又垂了下来。 也是因此,他突然意识到了眼前的阿织和记忆中的阿织是不太一样的,同样的,他没有对少女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他只是无措地朝后退着,皱着眉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不记得我了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嗓音中充斥着低落的情绪,阿织,不记得我了吗? 在恢复体力的这段时间中,继国缘一有时候会望着自己的手发呆,只要一回想起来,那里似乎就还保存着拥抱着少女的实感。 醒过来就能见到她真是太好了,如果她能够消气那就更好了。 像是受到了严重打击的大型动物,红发剑士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低着头,半张脸浸在黑暗当中,透着委屈的意味。 他像是突然发作了一般,浑身上下的气息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以阿织来不及避开的速度走上前来,并抓住了她。 阿织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 刷啦一声,她整个人被从水中被捞了上来,紧接着继国缘一就带着她极速地向后退这。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阿织又慌乱又害怕,她没穿衣服,裸|露的身体在怯怯地发着抖,却无力抵挡红发剑士的动作。 最后只能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地流,粉嫩的唇瓣溢出一声忍不住的哽咽。 而下一秒,继国缘一就从岸边抄起了自己的浴衣,他目不斜视,就着少女浑身湿答答的模样,就那么裹住了她的身体。 材料精良的浴衣立刻吸足了水,紧紧贴在了阿织身体上,但没被裹住的地方,还是不停地朝下滴着水,尽数淌到了继国缘一身上。 他没有管,绷着的双手稳稳地陷入到少女的腰部和腿弯,蹙着眉头直直地望着一个方向。 不多时,高大的身影自黑暗当中逐渐清晰,宛若猛兽过境,他所到之处都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冲击。 直到清冷的月光照亮了黑死牟线条冷硬的轮廓,露出了那饱含着森然鬼气的面容。 继国缘一瞳孔震颤了下:兄长? ----------------------- 作者有话说:写不完,根本写不完(哭泣)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相比较而言,黑死牟不太擅长追踪踪迹,不过他的这种不擅长还是远远超出人类一大截。 虽然比预估的用了更多的时间,但他还是确定了阿织的位置。 黑死牟不知晓少女为何会来到这个刀匠村,但他也没兴趣去寻找答案,因为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带走阿织。 起初,在感知到少女的气息出现在温泉时,黑死牟去往到附近后立刻就停下了脚步,选择在外面等待,左右不过是一小会。 只他紧接着就听到了温泉那边传来了一道低沉又有些耳熟的男声,似乎是在和少女交流,断断续续的。 他命定的妻子在对他之外的男人坦诚相待、共同泡温泉,单是只这么想了一下就让黑死牟无法忍受的。 他再也无法平静地在温泉外等待了,冷酷地想着该用何种手段才能不引起少女关注地将这个人毙命。 黑死牟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是刚刚好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拒绝去想在此之前这里是否已经发生过了一些事。 只黑死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声音的主人会是继国缘一,即便是他最初就觉得有些熟悉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鬼的视力不可能出现问题。 继国缘一,这个已经死了几百年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抱着他的妻子。 少女露在外面的皮肉被蒸得暧昧的颜色,浑身都透着甜美动人的情态,她被半托半抱地困在了继国缘一怀中,对方的大掌在接到的地方留下了红印。 她身上披着明显与她身形不符的浴衣,只露出了细细的脚踝和形状漂亮的脚,柔软的手指搭在继国缘一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洁白和褐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和阿织相同,继国缘一的身上自然也挂满了水珠,于是握不住似的,阿织的手掌短促地滑了一下,须臾她又重新扶了上去。 这完全是她无意识的举动。 阿织是很想躲开的,可她刚刚一动,罩在继国缘一衣衫之下、阿织身上的那层本就固定得不牢靠的浴巾,就因为拉扯的力道而完全松开。 完全被水浸湿的浴巾从从胸口慢慢滑落堆在了腰间,像是被湿滑的软体动物爬过一样,她又变得很慌张,眼中的水汽更多了。 阿织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尽可能地贴着继国缘一,因为但凡他松开了手,她都有可能直接掉落在温泉水中,还没有蔽体的衣服。 而那附着在她身上,由继国缘一执着的衣物完全不能给她一丝安全感,她总疑心下一刻自己就将社死,继而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阿织细细发着抖,蹙着眉头可怜地望着继国缘一的侧脸,生怕他不管她似的,嘴唇翕动:不、不要松开我。 于是继国缘一又收拢了一下手臂,阿织的脸蛋就扑到了他的胸口。 然而这在黑死牟看起来就像是少女主动在迎合一般,在温泉白色的雾气渲染之下,更加增添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他倏得想起了之前和少女度过的那几日时光。 为了消解掉阿织对他的惧怕,他刻意收敛了自己属于鬼的那一面,从这几百年的经验中来学习如何对待她,就为了能让她真正地爱上自己。 可如今看来,就算是她遗失了全部的记忆,再遇到继国缘一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男人完全地吸引。 黑死牟所做出的那些努力都很可笑。 为什么每每在他以为就要得偿所愿的时候,继国缘一就要出来让他希望落空? 为什么上天偏偏只眷顾这个人,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予了他? 既然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继国缘一,那为何还要在阿织面前苦苦压抑自己? 每一小块肌肉仿佛都在剧烈地抽搐,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把眼前 的这一幕撕碎。 黑死牟宛若地狱里出来的修罗,深入骨髓的嫉妒和憎恶再一次裹住了他的心脏,他一字一顿:放、开、她! 他一刻都不能忍受少女和继国缘一待在一起了,藏起来的伤口再一次破裂,露出了已经腐烂的内里,瞳孔中逐渐聚出了血腥气来。 第76章 继国缘一!他面容上鼓起了青筋,六只眼睛睁到了极致,配上阴冷刻骨的语气,更显狰狞:为什么你还活着? 继国缘一是提前感觉到了有危险的气息在靠近,裹挟着惊人的杀意,他才会非常失礼地将少女纳入到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只他不知道到来的会是黑死牟,所以在看到的那一刻他才会如此的震惊。 不管怎样,在看到黑死牟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的第一感觉是高兴和他的重逢,他自然是不想和自己的兄长再发生争斗。 然而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继国缘一直面了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最直白的憎恶,眼里的黯淡转瞬即逝,他收敛了神色,很认真道:兄长,我是不会将阿织交给你的! 既往的遗憾还在心头未曾消散过,继国缘一又怎么肯让悲剧再一次上演。 事实上,继国缘一对他的每一次称呼都像是在嘲讽,提醒着黑死牟自己是有多么的、是多么的比不上继国缘一。 他还是那般模样,一如既往地叫黑死牟觉得恶心。 上弦愤怒地露出了尖锐的獠牙,面部因此变得更扭曲了,他厉声呵斥,嗓音喑哑得可怕:别那么叫我! 虽然还没有动手,但夹在黑死牟和继国缘一中间的阿织,只单单听了他们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就已经能够预想到未来会发生多么激烈的对抗了。 可这些应当和阿织毫无关系才对,她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也不知道黑死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进而和继国缘一产生冲突。 她只想要迅速逃离这个不祥之地,然后回到熟悉的人身边。 阿织。上弦鬼的语气又变得平静了下来,然而这般诡异的转变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六只眼睛紧紧盯着少女:跟我走。 实际上,阿织的回答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算她现在说想要跟着他走,黑死牟也不见得会有多么的开心,更不会因此而改变内心那些黑暗的想法,他内心所有的温和都在刚才消失了。 他的观念也发生了转变,他不再会因为少女的眼泪而动摇,因为只有这样阿织才能够真正意识到她该被谁占有。 他会残忍地剥夺阿织的一切,为少女专门锻造出最牢固的牢笼,她不需要再和别的男人接触,那里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 作为失去自由的补偿,他会给阿织提供最优质的生活条件。 现在的黑死牟简直不正常极了,他完全丧失了理智,就像阿织最初遇到他时那样不,比那时的他还要恐怖。 阿织才一转头,撞进了那双血淋淋的暗色眼眸,只被牢牢锁住了一秒,就好像被笼罩在阴霾之下,无法逃离。 阿织被吓到了,她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脊背上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明明一切还未曾发生过,她却如同惊弓之鸟般不自觉瑟缩着,乌黑的眼睛里茫然又仓皇,红唇被无意识地咬到泛白。 继国缘一能明显感觉到怀中少女明显的颤意,他毫不犹豫地给阿织换了个面朝自己的姿势,这让他单手就能将少女抱住。 尔后,空着的那只手又拉扯着浴衣的边角盖到了她的头顶,娇小的少女就被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彻底隔绝了上弦的视线。 阿织还没有完全走出刚才的阴影,她从未遇到过这些,完全被毫不掩饰的黑死牟给吓住了,所以迫切地需要得到一些安慰。 柔嫩的手臂攀上了继国缘一的脖颈上,阿织紧紧抱着他,将额头抵在红发剑士滚烫的胸口,颤颤巍巍地小口呼吸着,打在了另一个人的皮肤上。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只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思考,只想抱着现场唯一能够倚靠的继国缘一。 霎时间,继国缘一浑身的血液都变得躁动了起来,呼吸的频率都乱了,他隔着浴衣顺着少女的脊背安慰似的轻抚着。 再一次出口时,红发剑士果真没有继续原来的称呼,他面无表情对着黑死牟道:你吓到她了。 这简直就是在公然的挑衅。 黑死牟手握成拳,指节的响动在深夜显得毛骨悚然,他灿金色的瞳孔当中映着正在发生的这一幕,渐渐被汹涌扑去的妒火焚烧殆尽。 继国缘一和黑死牟,这对双生子在无声地对峙着,除去眼睛和下颚的斑纹,他们面部其余部分几乎如出一辙,身形也无什么差别。 只他们还没来得及交手就被不远处的动静给打断了。 锻刀村的居民区冒起了火光,紧接着嘈杂的打斗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的铃声彻底划破了黑暗,迅速传遍了整个山谷。 敌袭! 敌袭! ----------------------- 作者有话说:猜猜刀匠村里有多少个柱 在写一些很奇怪的东西_(:3」∠)_,以及今日无了,真写不动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有鬼对刀匠村突然发动了袭击。 但他们注定挑到了一个最不好的时候,今晚的刀匠村里,恰恰拥有着这段时间以来最强大的战力。 光是柱级别的鬼杀队成员就有水柱富冈义勇、云柱时透有一郎、霞柱时透无一郎,以及恋柱甘露寺蜜璃 如今的他们已经接受过呼吸法创始人日柱继国缘一指导,较之以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实力自然增强了许多。 因此,在保护村民的基础之上,消灭袭击村落的上弦四和上弦五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们注定有来无回。 以继国缘一和黑死牟的境界,只那么几秒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掌握了村落里的大致状况,但二者的心境却完全不同。 前者是比较了鬼与村子里柱的实力,预估到结果后大致放下了点心,后者是根本不太关心,而阿织则是完全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 她趴在继国缘一的肩头上,视线格外受碍,这样的情况之下,细微的动静都会让她忍不住去慌乱。 她急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此刻最搞不清楚状况的就是她了。 000:【别担心,没什么事。】 察觉到了少女的不安,继国缘一又在怀中瘦小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他丝毫不闪躲地与怒气愈来愈汹涌的黑死牟对视着。 水流被淌过的声音,伴随着身体的上下晃动,阿织被继国缘一带到了岸上,然后放到了旁边平整干净的地面上。 这几乎又与过往的一幕又重合在了一起,只那时的主人公是黑死牟和她,在那个雨夜,上弦也是类似现在的姿势揽着她。 阿织脑袋里面胡乱地闪过了一些片段,她没有任何反抗地任凭自己被带上了岸,然后一下子抓住了胸口的浴衣。 她总疑心自己会走光。 阿织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半个脑袋,小动物似的望着他们,细软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雪白面颊上。 她蹙着眉,抿着唇瓣,脸上是受到惊吓后的苍白,属于别人的宽大衣物完全包裹住她,连脚都露不出来了。 继国缘一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深刻的面容虽没有明显的表情,但那柔和到了极点的眼瞳还是暴露了端倪。 宛若对待最珍视的人那般,他低声说道:不要怕,没事的。 阿织一下子就撞了进去,她愣住了。 现在的少女就像是上了岸的一尾人鱼,漂亮又可怜,应该被搂住好好呵护,与现在浑身都散发着尖锐气息的上弦鬼格格不入。 能叫人窒息的氛围。 这让黑死牟直接到达了爆发的临界值。 他微微上前一步,早已经无法再容忍继国缘一,满是阴寒的面容上六只眼睛正酝酿着一场血腥的风暴。 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的时间,继国缘一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和黑死牟以阿织无法看清楚的速度,迅速拉开了一段波及不到她的距离。 非常默契的,他们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哪怕继国缘一很不想和自己的兄长交手,也只能从旁边捡起最近暂时使用的备用刀去迎战发动攻击的黑死牟。 淬着火焰的刀和伴着月影的刀直直相撞,刹那间迸射出了无数火星,也发出了极大的声响,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和听觉的冲击力。 阿织实际上是无法看清楚的他们的招数的,但她能看到半空中变得越来越多的火星,也能听到越来越频繁的刀的嗡鸣。 似乎是在寻找机会,剑士们动作稍缓,他们执着刀,相同的暗红色长发被烈烈的风吹得散乱。 蓦地,像是嗅到了冥冥当中的危险之意,在战场之外的阿织猛得颤了一下,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心脏。 第77章 她单手撑在地面,像是想要站起身,直愣愣地望着继国缘一和黑死牟的方向,眉眼间充满了焦急:别、别打了! 阿织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陌生的感觉,但是她那不受控制的眼泪一下子就充满了眼眶,并且迅速地打湿了面颊。 只是这一次她确实没能够让黑死牟和继国缘一停下来。 阿织哽咽道:【怎么办?】 000一看到少女流泪就有些头疼:【没事的你就等他们打完,反正他们两个互相也打不死。】 一个是有实力却不想打死对方,一个是实力还没有练到位,恰好打不死对方,等到日出黑死牟就会离开,这就是可悲的事实。 片刻,它又补充道:【你现在呆在这里,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最优的选择。】 首先相对于别的地方来说,这里不受其他鬼的侵袭是最安全的,其次无论阿织现在去找谁,都会让那个人拉到黑死牟的仇恨值。 虽然这玩意到现在也无所谓了。 阿织本应当按照000的指示去做,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那样,不需要自己去绞尽脑汁地思考,毕竟它说的那么清楚了。 可兴许是刚才那还未曾消退的情绪作祟,阿织头一次去询问了000那隐于话语之下的深层内容。 她眼泪汪汪,喘了几下后,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阿织内心其实隐隐有了肯定的答案。 000僵硬了一下:【有吗?没有吧!】 阿织握紧了手指头,带着鼻音的嗓音难得那么坚定,却还是偏软的:【你有!】 【黑死牟认识我,连继国缘一也认识我,这很奇怪!】 她这么说着,倏得又想起了一个可疑的地方:【还有,之前那个在吉原遇到的鬼,你让我装作不认识他】 她说的是鬼舞辻无惨,那次确实是000留下的大漏洞,而事到如今,阿织心再大也不能够忽略这段时间的种种异常了。 000:见鬼,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它想打岔:【你记错了吧,都是错觉。】 阿织很委屈地想了一圈,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没记错,你、你就是有!】 她哭得太狠了,还打了个哭嗝,鼻头红红的,薄薄的眼皮只一会儿就肿起来了,宛若对待负心汉一样控诉着000。 阿织:【不是错觉】 阿织:【你在骗我。】 000:【】 天可怜见的,000要跪了。 它一下子就被少女的眼泪给打败了,有些颓然:【是瞒着你一些,但那是综合各方面考虑的结果。】 在进行下一段任务之前,系统中心规定是要抹除宿主有关上一段任务经历的记忆的,不为别的,纯粹是为了保护宿主而已。 人类和机器不同,过多的记忆会让他们头脑负担过重,影响他们做出不合适的决定,而阿织还要更特殊一些。 她的第二次任务都没有更换世界,且还牵扯到了上一个任务对象,就更加需要清除她的记忆了。 只现在看来,对阿织个人而言,没有记忆已经不是减轻负担了,而是为她增添困扰。 少女抿着唇不开口了,但表情已然代表了一切,瞒也是瞒不住了,000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你确定要知道吗?】 虽然它们主张清除记忆,让宿主无事一身轻,但如果宿主在接下来的任务当中突然想起来了一些,并且强烈要求恢复那段记忆,它们也不会阻止。 说到底他们是正经系统。 【我想知道。】阿织只停留了那么一秒,眉眼间就积聚出了无限的勇气,她眨掉了睫毛上的泪珠,还有些担忧,【可以吗?】 000继续叹息:【当然唉,等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织正集中精神想要听000给出的解决办法,只下一秒无法抵抗的眩晕就席卷了她。 不近不远处,焦灼中的一人一鬼,就看到少女浑身卸了力,面颊上还带着没有干涸的泪痕,整个人软软地侧倒在了地面上。 阿织又变成了那个做任务的小女孩,刚刚好接上了之前的那个梦,只这次的内容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 比她要粗糙许多的手掌,有些刮人,却拥有着灼热的温度,几乎是握住的一瞬间,阿织就舍不得放开了。 继国缘一的手掌严格来说并不算很大,但还是能很轻而易举地包围住阿织的整只手,温暖的指腹贴着她的掌心。 暖呼呼的很舒服,这在冬日里简直就像暖手宝一样,又因为黑暗的环境,阿织唯一能够倚仗的也就只有继国缘一。 距离并不遥远,但以他们两个小小的步伐,还是得花上一点时间。 阿织突然开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的好奇:【那个,你是叫000吗?】 还没等到回答,小姑娘又追问了一句:【以后你和我一起做任务吗?】 000记得,阿织现在所询问的问题,它在最初就已经非常细致地介绍过了一遍,甚至用得还是最容易理解的语句。 所以,当时她那么沉默,是因为完全没反应过来吧! 不过000也不忍心苛责这个小宿主,它稍微规范了一下语言:【是你要做任务,我只提供一点点的辅助。】 阿织眨了眨眼睛,乖巧道:【好哦。】 愣愣的,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000有些怀疑。 阿织亦步亦趋地跟着继国缘一,紧蹙的眉眼都放松了下来,又流露出一种天真感来,她在心中戳了戳系统,【不过,他真是个大好人!】 仅仅用一个善意的举动就轻而易举相信这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继国缘一。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没错的,系统了解到的信息更多,它知道继国缘一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一个无可指摘的好人。 只是做判断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任务的进展还是十分顺利的, 系统虽然有些心累但也稍微放心了一些:【我先休眠一会儿,你加油。】 进入新世界会耗费能量,系统一般通过休眠来恢复。 000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这段时间你就先和继国缘一搞好关系,然后找合适的机会完成任务。】 阿织很乖地点头:【知道了。】 她抿了抿唇,等到实在听不到任何动静才确认系统确实是休眠了,虽然没有阻止但真等到系统离开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只有她一个人应该也能顺利完成任务的吧? 继国缘一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孩的情绪变化,因为掌心中那只冰凉的小手忽的握紧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脚步放得更慢了一些,在寂静的黑暗中,他听着阿织的呼吸声,缓缓前行。 说是来当女侍,但阿织实在没有什么经验,她只能懵懵懂懂地跟着面前的男孩走进了同样逼仄的宛如仓库一样的屋子。 和破败的外表一样,这里面也同样什么东西都没有,内部空间也很小,仅仅是站了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也许是刚才短暂的相处让她歇下了防心,进了屋后,女孩像个粘人的小仓鼠一样,笨拙地跟在继国缘一身后打转。 他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不一会就有些晕头转向了。 继国缘一不得不制止阿织继续当一个小尾巴,他引着阿织坐下了下来,况且这个狭小的室内是容不得两个人走来走去的。 阿织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着黑观察着四周,一边注意继国缘一的举动,男孩熟练地点亮了烛火,空间中的黑暗一下子就被光亮驱散。 也因此,继国缘一的形象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了眼前,好像除了额角有些怪异的胎记之外,其余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阿织默默想着,只是那双沉静的红色瞳孔仿佛带着一股独特的力量,明明毫无波澜,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安抚人的情绪。 阿织骤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任务,她犹豫了一下,仰着脸问: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她问了个很傻、很不符合身份的问题。 继国缘一呆怔了几秒,然而就算是他真的在发呆的话,也没有人能从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得出来。 手中细白的手指带着有些比他低的体温,迎着他的目光,似乎是在眷恋他的温度,女孩又握紧了些。 事实上,点了灯之后他就应该松开手了,毕竟一开始继国缘一的初衷只是害怕阿织摔倒。 继国缘一在犹豫要不要松开自己的手。 没有得到回应。 阿织偏了偏脑袋,嘴唇抿起疑惑的弧度,她仔细想了想系统交代她的话,然后试探且迟钝地露出一个笑脸:少爷? 是她在管事的人那里学的,不太知道该怎么和任务对象打好关系,笑就没事了。 第78章 燃烧的烛火在空中舞动,然后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得虚虚晃动两下。 继国缘一能看清楚阿织微翘的唇角旁边的两个小窝像是藏了蜜一样,瓷白的小脸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像是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整个人都甜滋滋的。 继国缘一是有些抵触这个称呼的,他慢慢垂下了眼眸,片刻后摇了摇头。 第一次尝试讨好人就遭遇到了打击,阿织显然有些懵懵的,她还没太尝试过这种挫败的感觉,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加圆润了。 这是被讨厌了吗? 她站在原地呆怔地想着,因为继国缘一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抵触,所以阿织也无法判断出他最真实的情绪,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整个人一下子就萎靡了下来,就像一株枯萎的小草,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继国缘一真的从未见过这么柔弱的生物。 如果说他捡到的那只小猫除去刚开始的警惕阶段后,只要给予充足的食物就能恢复活力,撒欢儿地跑。 但阿织显然还要照顾到她的情绪,不能够像对待那只小猫一样对待她,要更加地细心才好。 继国缘一无声地望着面前身形小小的少女,她柔软的手还在他的手里,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 继国缘一开口,语气是平淡无波的:不需要叫我少爷。 阿织懵了一小会儿后,她突然就明白了继国缘一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明缘由地,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像是偷偷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样:那我叫你什么啊? 叫什么呢? 继国缘一有些苦恼,他慢慢皱起了眉头,不太擅长去处理这样的情况,但这种陌生而又奇妙的体验却不会让他讨厌。 意识到自己没有被讨厌,阿织便放下了心,她瞬间就放下了刚才的担忧,又很不符合身份地:就叫缘一吧。 阿织自顾自地做了决定,她扬起了一个笑容,瞬间露出洁白的牙齿,她又小声重复了几遍,像是在适应这个新的称呼:缘一,缘一,缘一 或许是雏鸟情节,继国缘一是阿织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向她传递出善意的人。 阿织潜意识里也是非常天真的,而继国缘一如今的行为,无疑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拉近一步。 一遍又一遍,虽然声音很低,但是看着口型都知道在说些什么。 继国缘一忽的想起了母亲,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端庄温和的。 她很少会很直接的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只呼唤他的时候的语气总是慈爱且疼惜的,也只有母亲会这般叫他。 如今,又多了一个会这样叫他的人,而且话语中只有欣喜,没有厌恶。 小姑娘又道:我叫阿织。 阿织。 心脏被轻轻触碰了一下,继国缘一将这个名字抵在舌尖,垂眸望着阿织头顶的发悬,无声地在脑海中描摹了许多次。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唇角微微地抿了起来,虽然不太明显。 只这种情绪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继国缘一又遇到了一个难题,他可以用衣服给小猫做一个窝,却无法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阿织。 继国缘一拿出比较薄的被褥铺平,阿织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在地上,她乖乖地按压着被褥的一角,又帮忙把较厚的铺在上面。 然后就再没有多余的被子了,这代表着两个人要睡到这仅有的一床被子里去了,然而这些在寒冷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夜已经很深了。 继国缘一把仅有的一个枕头也递给了阿织,等到女孩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他就吹灭了烛火,安静地躺到自己的位置上。 月亮逐渐升高,时间慢慢流逝,一切也都相安无事。 谢谢你,缘一。 阿织下巴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有些困倦,隔着被子声音愈发的飘忽,但是在寂静的室内也足够听得清楚。 没有丝毫征兆地就说了这么一句感谢的话。 阿织虽有些迟钝,还有些好骗,但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相处的种种也足够她论证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继国缘一就是一个好人。 现如今,阿织已经足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了。 在管事分配工作时,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到给她安排住处,似乎默认阿织会自行离开,也省了他找借口赶走多余的女侍。 阿织是为继国缘一而来,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而继国缘一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她,她一定要好好完成缘一的心愿抱着这样的想法,阿织慢慢闭上了眼睛。 继国缘一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背对着阿织,却也知道此刻女孩已经睡着了。 母亲怜悯年幼的他无人照料,而她又不能时时看顾自己这个被誉为不祥的孩子,也曾派人来照 顾过他。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忍受不了这里的艰苦环境和他的性格离开了。 有些不敢与他说话,更多的是用一些讥讽嘲笑的眼神或言语来对待他,继国缘一从未与他们说过话。 而阿织虽不知道因什么原因过来的,但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吧! 想到这里,继国缘一心中竟泛起了一丝波动,他很迷茫,久违得体会到了母亲所说的烦恼是什么,但却又不明白自己在困扰些什么。 良久,又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先暂且等一段时间吧,到了那时,她自然也会走了,然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继国缘一这样想着,那些内心深处萌生的模糊不清且无法理清楚的陌生情感,就如同烟雾那般一瞬间消散了。 ----------------------- 作者有话说:战国篇开启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阿织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完全冰冷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前方,完全陌生的景象一下子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场景没有发生丝毫改变,喃喃道:【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000:【当然不是梦。】 它沉默了一下,幽幽开口道:【不过你再多睡一会儿,兴许能赶上吃午饭。】 它就眼睁睁地看着任务对象继国缘一早早地就起了床,而身为侍女的阿织却仍然睡得不省人事。 虽然这么说是有夸张的成分在,但阿织起的实在不算太早,她唔了一声,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爬了起来。 破旧的木门突然发出了声响,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要给人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然后慢慢被推开了。 不知道早起去做了些什么,继国缘一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因为天气寒冷,面颊上甚至冒出了些热气。 他端着简易的早餐走了进来,放到了房间里唯一的小矮桌上,除此之外还准备了两副餐具,所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 阿织内心瞬间就充满了暖流,她举起一只手,小猫似的挥了下,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早上好。 她停顿了一下:缘一。 女孩念名字的时候声音下意识放轻了一些,自下而上看过来的角度让她显得格外专注,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 一瞬间,继国缘一被晃到了眼睛,他是站着的,细碎的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让他深色的眼眸中仿佛聚了一些光。 他微微垂眸望着阿织,片刻后,然后点了一下头以作回应。 000发现,自己的现任宿主是有些自来熟在身上的。 在因意外而绑定系统之前,阿织一定生活在一个非常安逸的环境当中,她没见过太坏的事物,所以才会养成如今这般天真的性格。 目前来看效果很不错,也许这就是她被指派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接下来,在阿织愈发诧异的注视下,继国缘一又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他又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这盆水最终被放到了阿织的面前,让她震惊的是,这水也还在冒着热气。 继国缘一是需要自己去打水的,而且即便是在最严寒的冬天,取回来的水甚至还浮着层冰碴,他也是直接取用的。 但对待阿织却不能这样,继国缘一总会把瘦小的她想成那只脆弱的小猫。 继国缘一不总是看着猫咪的,有时候它会跑走,不知道在哪里打了滚,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会变得脏兮兮的。 这时候,因为担心用冷水会让猫咪生病,继国缘一就会去劈柴、烧水,把小猫抱在怀中给它擦洗。 起初猫咪也是非常不愿意的,炸着毛、扯着嗓子发出尖利的叫声,后来可能是觉得很舒服,渐渐得就变得愈发享受了。 不过,这些听起来与继国缘一的身份貌似很不相符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早已经不算什么难事了,甚至可以说是很熟练。 第79章 【是要我用没错吧?】阿织小脸呆滞,望着水盆发呆,有些不确定又有些迷惑,【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吧?】 阿织记得她的身份定位是侍女来着,虽然从一开始就有些崩了。 不过,索性她也不是纠结的性格。 水温很适宜,阿织眯了眯眼睛。 在她洗手擦脸的时候,继国缘一已经把食物分好了,他默默地思考着一件事。 餐食是最基本的,因为有母亲的吩咐,仆从们还不敢在这方面克扣。 但饶是如此,继国缘一也遇到过好几次仆从疏忽、忘记送事物的情况。 除此之外,其余少爷该有的待遇继国缘一也从未体会过,虽然他本人对此根本不在意。 但这次准备的餐食却不多,可以说是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依旧只有继国缘一的分量。 侍从是有其特有的住处和饭食的,不过阿织昨晚就被打发了过来,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那样。 或许是想要刻意为难他们,也或许是管事的人从未把阿织放在心上,断定她马上就会离开继国府。 好在他们两个现在饭量都不大,虽有些吃不饱,但也不至于挨饿。 不过继国缘一暂时是要养着阿织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想办法再获取到额外的食物,毕竟他们都在长大。 ******** 气氛安静且祥和,阿织与继国缘一并排坐在矮桌前。 阿织细嚼慢咽,她取用一口后会放回到小碗中,咽下去后再继续,而继国缘一却和她不太相同,虽不至于太粗鲁,但怎么也称不上是文雅。 这看上去有些诡异,只两个人都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因而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阿织在心里继续对000夸继国缘一是个好人,她现在已经对此深信不疑了。 继国缘一的头发未经打理,蓬松且微卷地肆意生长着,早上起来后就任凭它们乱糟糟地披在身后,他的头顶甚至还翘起了几簇呆毛。 给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年龄那么小的男孩增添了一些童趣。 然而当他低头的时候,那些本来就很是不听话的头发就顺着耳廓散落下来,连着额前的碎发一起,非常地遮挡视线。 头发有些长了。 继国缘一三两口结束早餐,他跪坐在矮桌前,面无表情地捏着脸颊上的头发,稍微想了一下,拉开了矮桌的抽屉。 阿织眼睁睁看着男孩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刀,有小臂那么长,刀刃泛着冷冷的寒光,看上去危险极了。 然后继国缘一偏着脑袋,那把看起来就很锋利的刀落在了他的头发上,立刻就断下了一缕,完全是自己动手剪发的样子。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阿织看得差点要惊呼出声,又害怕吓到继国缘一,她硬生生地憋回了口中。 那刀离任务对象的脖子未免也太近了,虽然他的胳膊看上去很稳,可这也很危险,反正阿织在旁边围观得非常胆战心惊。 她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乌黑的眼睛瞪得圆润,唇瓣无意识地张开,看上去很震惊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炸毛的小动物。 要不然,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在又一缕暗红色的头发落地时,阿织抓住了间隙,她摸向了头顶,立刻从上面拆下了一根头绳,送到继国缘一面前。 女孩嗓音稚嫩:可以用这个。 继国缘一停下了动作,他歪着脑袋,视线落在了阿织的手上那其实是一根浅褐色的布条。 阿织的头发是用两根发绳固定的,取下来一个后倒还不至于散开,她看着任务对象,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继国缘一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只迟疑了一秒,就把刀重新放回了抽屉中,身体转了个方向,然后压着头探到了阿织的眼前。 他低着头,像是在发呆。 怎么说呢看上去确实是有点呆。 阿织愣了一下,她先是 松了口气,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比起说话,继国缘一好像更倾向于直接用行动来回答,他是不怎么喜欢开口讲话的。 ******** 阿织是想给继国缘一梳了个高马尾,只她想得是很容易,可真正上手去做的时候才发觉并不简单。 她怎么用手拢都拢不规整,又害怕用太大力会扯到男孩的头发,最后都累得出了汗,才咬着牙哼哧哼哧地给他只半扎了个马尾。 还是低配版的那种。 对此,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继国缘一却浑然不在意。 不仅如此,他还顶着这个造型出门了。 继国缘一例行去母亲那里,只他今天到的时候,继国岩胜也恰好在母亲那里,他规律地跪坐在一旁,无声地倾听着朱乃的祷告声。 缘一很少能够恰好和兄长碰到一起,这让他有些高兴,虽然对别人来说,他看起来还是那般模样就是了。 和终日里无所事事的他不同,身为继国家族的下一任家主,继国岩胜在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家族最为正统且严苛的教育。 他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要接受的训练也有很多,再加上父亲时常给予的压力,这让他几乎没什么空闲的时间供自己支配。 继国岩胜自然看到了继国缘一,对着他轻点了下头后,他的目光在男孩打理过的头发上停驻了一瞬。 继国岩胜之前是对弟弟的发型有些不满意的,身为他的弟弟,竟然这般不重视自己的形象,成日里懒懒散散。 但他又觉得缘一很可怜,他天生性格孤僻,只能软弱地依赖着母亲,十岁之后又要被送到寺庙做僧侣,一生也就如此了。 这让他不忍心再在别的地方去苛责他。 但今天的缘一倒是收拾得还算利落一些,虽然还是有点问题,但和之前相比确实也算是进步了。 和继国岩胜一样,结束祷告的朱乃睁开眼睛转过身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自己孩子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她看着继国缘一虽然被束了起来,但明显因为技术不好细节之处没有被处理得很好的发型,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笑了。 缘一,今天很有精神呢。 朱乃确实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继国缘一,这点点的改变在她看来都是好的。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又感叹了一句:看来这次去的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继国缘一仰着头,他不甚理解,但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大家以后晚上十一点之后来看更新,有的话就有,没有的话当天就不更~( ̄▽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阿织就这么和任务对象一起住了下来。 和最初那些对继国缘一充满了无数恶意的揣测不同,她在这里的生活非常的轻松,这项没有人愿意来的服侍工作,才是最轻松的。 严格来说她都称不上是在服侍。 继国缘一已经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在此基础上,他还能照顾到阿织这个拖累:) 000每日围观任务对象早起挑水劈柴,到了饭点就和阿织一起吃饭,当然,它对此其实是没什么意见的。 毕竟阿织又不是真的要来当侍女,她另有任务,能够在任务世界中过的很好,自然是一件好事。 阿织也有努力地早起着,虽然她仍旧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小废物一样地跟在继国缘一身边,活得像个摇旗小弟。 虽然彼此说话不多,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却可以说是其乐融融,这让000嘱托了几句后,又放心地滚去休眠了。 而继国缘一有时候会出门,回来时还会带着一些东西,不知道去做了些什么,但他没有表现出可以跟的意思,阿织自然不会自作主张。 前几日有000在的时候,阿织就会和它聊天,大多是由她问出一些问题,系统选择回答或是不答,还算有趣。 今日继国缘一不在,000也不在,阿织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等待任务对象,觉得很无聊。 渐渐地,她就睡着了。 女孩倚靠在门框边,双腿自然收拢在一旁,她睡相很好,张开了嘴巴却没有流口水,下沉的后颈骨清晰,弯出一段柔顺的弧线。 阳光晒到了她红润的面颊上,卷翘的睫羽就打下了小片阴影,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继国岩胜到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拎着布包,慢慢走到了毫无所知的女孩面前站定,然后皱着眉头俯视着她。 阿织完全是个生面孔,继国岩胜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见过她,但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继国岩胜刚刚在家臣的指导下练习剑术,他遇到了一点点瓶颈,怎么都突破不了,心头便萌生出了无形的焦躁感。 恰好有新送来了爽口的梅子干,继国岩胜看着还不错,便让仆从打包了些,挥退了他们来到了缘一的住处。 第80章 他其实是喜欢和弟弟呆在一起的,因为在他那里能让自己的内心感觉到安宁。 不巧的是,这次没见到缘一,反而看到了一个偷懒的小侍女。 继国岩胜判断出屋子里应当没有人,他本就是偷偷跑过来的,自然也不会花时间在这里等缘一,更何况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应该把食物交给这个新来的侍女,然后离开。 于是,他板着脸,语调冰冷且平淡地说道: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继国岩胜心中是有着颇为严格的主从关系的,他皱着眉头,望着和她的主人一样都很没有规律阿织。 睡梦当中的阿织,只觉得有一阵凌冽的寒风吹过,让她觉得身心都很冷,她弱小又可怜地想要抱紧自己来暖和一些。 就听到头顶传来的掺着冰水的声音。 阿织被冰了个哆嗦,她迷糊地睁开了眼睛,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的锐利瞳孔。 是和离开前很不一样的继国缘一,无论是讲究的穿着还是高贵的气质。 他作武士打扮,穿着板正的紫色和服和黑色马乘袴,头发妥帖地高高束起,神色很淡,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像是刚刚结束了一项剧烈运动,男孩出了些汗,眉眼间夹杂了些不易察觉的疲惫,唇瓣抿得很紧。 他的身影几乎遮挡住了阿织面前的大部分光线,偏暗的视觉效果之下,本就冷淡的继国缘一看上去就更加让人不好接近了。 反正,阿织被眼前的男孩给完全震慑住了。 她怔住了,嘴巴慢慢张成了圆形,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出了门一趟,任务对象就似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非常的陌生。 嗯,是真的陌生。 她呆呆地望着上方,便留意到了男孩有些汗湿的额发,条件反射一样,阿织就去拿口袋中洗干净的布巾,递向了继国缘一。 这是她当摇旗小弟的操作,毕竟她劈不动柴,只 能在一旁看着。 而面前的继国缘一,又做出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举动。 他没有伸手去取用,深色的眼眸停留在布巾上一瞬,然后微微扬起下颚,笔直地站在那里,表现出了一副要让人帮忙的模样。 阿织仰头看他:? 她的手维持着举在半空中的姿势,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黑瞳中弥漫着纯粹的懵懂和不解。 这些日子在和继国缘一的相处中,他完全不是在以侍女的身份对待她,基本上没有要求过她什么。 所以阿织自然没有类似的经历。 空气中充满了沉静。 继国岩胜:?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觉得这个侍女是真的太不知道规矩了,刚才在那里偷懒睡觉他就没有管,而现在她连给主人擦擦汗都不会。 还有女孩那白皙的手指头像是初生的笋尖,没使用过一样,继国岩胜练刀的手都比她粗糙很多。 缘一未免也太惯着她了。 继国岩胜这样想着,便想出声呵斥她。 而在阿织看来,就是继国缘一在冰冷地注视着她,且微微眯起了眼睛,似是在审视着什么,隐隐透着些压迫之意。 她感觉到一些寒意,手指头都握紧了,心中开始觉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诸如刚刚被她忽略了的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现在的继国缘一额角上是没有那红色的诡异纹路的。 但阿织一时之间还解释不了这种情况,最后只能怯怯地喊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缘一? 严格来说这怪不得她。 系统能够提供的信息有限,自然都集中在了任务对象以及任务上,其他的信息大多一笔带过。 阿织对待任务都一知半解,更何况是其他的信息,有点印象但不多已经算是好的了,她自然不知道任务对象是双生子中的弟弟。 刺啦一声,枯草被踩踏的声音。 真正的继国缘一穿着暗红色破旧和服,顶着一头毛燥的头发,背着背篓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当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出现在一起的时候,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给人的震撼就更多了,真相昭然若揭。 阿织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然后认生似的,忍不住朝着自己熟悉的人跑了过去,隐在了他的身后。 ----------------------- 作者有话说:岩胜:高贵冷艳 缘一:乡野村夫 哈哈,以上无恶意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刀匠村中。 鬼在肆意破坏村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富冈义勇当机立断地决定将没有杀鬼能力的刀匠们集中保护到村长的住处。 空气中到处都是鬼的气息,这浓郁且充满威胁的味道几乎表明了这次的鬼就是上弦。 富冈义勇和甘露寺蜜璃以及炭治郎遭遇了上弦四半天狗,而时透兄弟和不死川玄弥在将血鬼术幻化出来的怪物被陆续消灭之后,也遇到了藏头露尾的上弦五玉壶 不得不说,作为众多衍生出来的呼吸法之始,继国缘一对鬼杀队众位队员的指导是卓有成效的,具体就表现在了现在的战斗当中。 然而即便如此,上弦也是不好对付的。 身体像是在火中燃烧了一般,心跳以绝对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着,但随之而来的,是能明显感知到的实力的大幅度提升。 这是继国缘一之前说过的斑纹。 富冈义勇左边脸颊上出现了类似波浪的纹路,他强忍住开启斑纹的副作用,在房屋崩塌之前,从瓦砾碎片当中救出了一位躲避不及时的村民。 尽快离开。 黑发剑士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眉眼凝重,言简意赅地嘱咐着,他的刀尖还有凝固的血,紧接着便又要重新返回战场。 似是想到了什么,那位要去逃生的村民停下了脚步,朝向黑发剑士的方向大喊:富冈大人,缘一大人也在温泉那里。 他知道水柱大人带来的那位姑娘去了温泉那里,也恰好知道在此之前那位神秘的日柱大人也在泡温泉恢复身体。 铁真原从来没这么庆幸过自己这么八卦,喜欢打听一些捕风逐影的事情,就比如那位姑娘是水柱大人非常喜爱的女子 所以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水柱大人,他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富冈义勇动作果然凝滞了一下,他先是咬了下牙,两颊的肉绷得紧紧的。 但不得不说的是,听到这句话的他立刻就平复了内心积攒得越来越多的焦虑,毫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到了与鬼的战斗当中去。 他正好在取刀的途中遭遇了鬼,不得不被牵引住而就近保护身边的刀匠,无法直接去往到阿织的身边。 温泉那里位置虽然偏僻,但谁都无法保证上弦施展血鬼术制造出来的鬼没有去往那里,而阿织阿织根本应付不过来。 而现在,她就在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毋庸置疑,继国缘一就是刀匠村中最厉害的剑士,也是最能够保护阿织的。 上弦四的多重分|身以及上弦五莫测的血鬼术,让战斗没有很快被终结,甚至一度陷入了僵局。 然而灶门炭治郎的嗅觉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让事态到达了最好的结果。 他大口呼吸着,他望着逐渐变成飞灰的上弦,处在稚嫩和成熟之间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了的激动:富冈先生,我们终于 只他没来得及再多庆祝,就想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嘴唇有些颤抖:阿织小姐? 富冈义勇微微点头,他收回了刀,深蓝色的眼睛依旧不见喜色,没有多做停留,迅速奔往温泉的方向。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身影跟了上去。 ******** 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对于继国缘一的情感要比其他人复杂一些。 大家尊称继国缘一为缘一大人,而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倘若也从众这样喊,就显得太过于生疏了。 可他们好像也没有很合适的称呼,毕竟他们和继国缘一属实是隔了很多代。 而在继国缘一指导柱修炼时,在到他们兄弟二人的招式之后,不知为何,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些波动。 他微微出神,似乎是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当中 只是没想到,再一次见面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原本平整的地面出现了刀剑生生劈出的沟壑,坚硬的巨石迸裂成了碎块,凌乱四散在周围,就连周围的植物也无从幸免 第81章 继国缘一单手护着少女,他展露出了前所未有过的锋利,前倾的身体蓄势待发,握着刀的手掌绷出了明显的青筋。 与之相对的是个除了富冈义勇之外,其余人完全没有见过的上弦。 黑死牟宽阔的大掌死死握住了少女的腰,他单膝跪地,却并不显弱势,六只瞳孔中是肉眼可见的癫狂,神色和动作中均带着狠戾。 他们手里均拿着刀,骇人地对峙着,却像是在顾及着什么而没有选择立即发作。 而少女闭着晕红的眼睛,她面色苍白,娇小的身体被包裹着夹在其中,头发湿着贴在她白透的脖颈上,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水痕。 能看出来她是很不安定的,眉头还柔弱地蹙着,看起来既无辜又可怜,如同被蛛网裹缚着的猎物,没有办法挣动分毫。 继国缘一和黑死牟看起来就像是在争夺着少女的归属权,他们露出了利爪和獠牙,彼此寸步不让。 而这恰恰是富冈义勇所不能忍受的,他不明白为何会出现现在的局面,只想知道少女现如今的状况。 只滚到喉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紧跟而来的时透有一郎抢先了。 他脸上带着血痕,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开她! 最后赶来的灶门炭治郎望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也被震慑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传说当中的上弦一黑死牟,然而无论是上弦的模样还是气势,都让他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了一样。 然而下一秒,他没有在黑死牟的身上嗅到让他打心底里厌恶的气息那是鬼在食人后特有的腥气。 灶门炭治郎知道自己现在想这些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内心充满了茫然,声音艰涩:怎么回事? 这一声似乎也打破了僵局。 继国缘一咬牙,他似乎又忘记了黑死牟之前的怒斥,满心里想着的只有无端陷入昏迷当中的阿织:兄长,放手! 黑死牟似乎是被激怒了,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扭曲着的五官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发动攻击。 他阴森森地开口:你放开! 细微的动作牵引之下,从不合身的浴衣里滑出了一条戴着珊瑚珠串的手臂,阿织无知无觉,粉白的手指垂落到地面,沾上了尘土。 ----------------------- 作者有话说:抱歉,更晚了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某种情况下来说,000想出的这个方法其实就是耍无赖,它让少女美美地置身事外了。 不过,除了这么做,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办法了,因为阿织醒着也处理不好,还有可能会更加地激化矛盾。 毕竟在这场争夺战中,每位都是攒足了劲且憋了满肚子的火气,有可能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都会火上浇油,成为爆发的引线。 而阿织总对这些汹涌翻滚着、马上就要泛滥出来的暗流毫无所知。 富冈义勇是除继国缘一之外唯一和黑死牟交过手的人,自然知晓自己和他之间存在的差距,可这并不是他犹豫不前的理由。 无人敢轻举妄动,因为阿织与黑死牟的距离太近了,任何攻击都可能对她造成伤害。 焦灼逐渐蔓延开,富冈义勇眼底开始出现血丝来,他的额头和脖颈上都露出了明显的青筋,深蓝的眼眸满是晦暗。 在他们赶过来之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织又为何会昏睡过去? 富冈义勇终于意识到了,好像从某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以普通人根本无法撼动的趋势开始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运转。 阿织成了其中无法参透的一个环节。 黑死牟缓缓抬眸望着赶过来的众人,视线在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身上停留了一瞬,凭借着鬼强大的感知能力,他自然一下子就知晓了他们在血脉上的联系。 那个被他和继国缘一舍弃了的家族,在历史长河中,也代代传承了下来,并且像是受到了诅咒般,这一代又是一对双生子。 然而,他们现在均以看待敌人一样的眼神望着他,一举一动都展现着威逼,尽显保护者的姿态。 黑死牟胸口的火焰更旺盛了,他直接咬牙收回了视线。 他当然不愿意阿织被带回鬼杀队,因为他自己也可以带着少女去找医生,只继国缘一等人恐怕与他的想法一致。 他们不会允许阿织被鬼带走。 单凭实力的话,这些赶回来的剑士只能称得上是稚嫩,他们虽然天赋很高,但经验的差距需要时间的磨练来弥补。 然而,继国缘一的存在已经是极大的威胁了,现在又加上这些虽然稚嫩、但仍旧能够牵引些许注意力的剑士。 距离天亮好像也不是很远了。 局势无疑对他很不利。 而且,他不知道阿织是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刚才还那么的有活力,结果没什么征兆的就昏迷了过去。 人类是很脆弱渺小的,一个很小的疾病或者是一次突发的小事件都能够夺走他们的生命。 黑死牟活了这么多年,他有看到身强体壮的农民在田间走路突然倒地停止了呼吸,也有见过和别人说笑着的人疾病突发、口吐鲜血 黑死牟他有些不敢赌。 再怎么用愤怒掩饰自己,他也不能否认在看到阿织倒下去时,从心底蓦然攀升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 这堆积起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迫使着他不得不后退一步,好似只有这样才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黑死牟嘴唇颤抖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六只眼睛无忌惮地望着阿织,那是要把少女完全吞吃掉的眼神,恐怖得能让与之对视的人陷入到永恒的梦魇当中。 幸运的是,无知无觉的阿织并没有看到。 只她潜意识里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似的,睫羽本能地轻颤,苦闷地皱着眉心,更显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来。 继国缘一瞳孔缩了一下,他几乎微乎其微地紧着指骨,首次对黑死牟表现出了全然进攻的慎重姿态。 他同样也不敢拿阿织没有事来赌,所以情急之下才会又叫出了那个被黑死牟禁止的称呼,只这根本没能够缓解一点。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和兄长继续战斗的准备,而这一次他会将他逼开到更远的地方 令人颤栗的窒息当中,危险一触即发。 然而下一秒,非常戏剧化的场景在众人的眼前上演了上弦离开了。 他收刀归鞘,他强行克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后退着,至始至终没有挪开自己那种让人血液发冷的目光。 直至高大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等到鼻腔间再也嗅不到上弦的气味,灶门炭治郎还心有余悸地张着口,直到不堪忍受的肺部发出了强烈的信号,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呼吸。 只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黑死牟虽然离开了,但那不是实力不足的落荒而逃,更不代表着他就此放弃了。 上弦的眼神中从来就没有流露出片刻对阿织的动摇,他还会卷土重来,因此他的离去其实并没有带走压在众人心头上的阴霾。 这其中最不受影响的大概是继国缘一了。 他身上的水珠早已经干了,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鼓动,赤|裸着上身揽起阿织走了过来,少女的额头就贴在他的胸口。 衣衫本来就很薄,攒足了水后更贴皮肤,勾勒出了少女身体曲线,无论是微微突起的部分,还是收拢的腰部都清晰分明。 被危险的风波隐藏起来的暧昧逐渐浮出了水面,饶是对这方面再迟钝的人,也觉察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缘一大人,失礼了。 富冈义勇来到了继国缘一面前,他语气似乎平淡,可话语间表达出来的意思却让人都觉得十分锐利,阿织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而且 她也并不是很想见到你! 富冈义勇很冷静地在就事论事,话音刚落他就伸出了手,丝毫没有避开红发剑士对视过来的目光。 这些话一出,周围瞬间就安静了。 灶门炭治郎瞳孔地震,他拉着祢豆子的手呆在一旁,恍惚当中,甚至连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也默默望着富冈义勇,时透无一郎有些迷茫,他贴到了哥哥的耳边,不太确定地问道:他是故意的吗? 时透有一郎: 然后众人就看到红发剑士整个人都僵硬成了一座雕像。 继国缘一: 他直直地望着面前的黑发剑士,迎着初生的晨光,暗红色眸子呈现 第82章 出几近透明的颜色,叫人无法分辨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继国缘一倏得想起了他是被阿织拒绝了见面的人,于是他有些颓然地垂下了头。 富冈义勇将手伸到了阿织的腿弯,他没有受到继国缘一的阻碍,很轻易地就将少女挪到了自己的怀中。 她已经在岸上有一会儿了,身体是温热的,没比富冈义勇的高太多,然而在相贴的那一刹那,却好似将他烫了一下,还伴随着刺痛的感觉。 富冈义勇是觉得有些痛苦的,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再一次让阿织陷入到危险当中,虽然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是谁都没有办法避免的。 忽得从山谷中刮来一阵的冷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寒潮要来了。 ******** 最近的进展可以说是出奇的顺利。 继上弦六之后,上弦四和五也在刀匠村接连被消灭,而那个行事诡异的上弦一又似乎和鬼舞辻无惨不是同一战线的。 上弦缺失了这么多,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对于鬼杀队来说都是难得的好局面。 且在继国缘一回归之后,各项新安排下去的事务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距离他们的目标也原来越近 只除了被带回来之后,就始终昏睡着怎么叫不醒的阿织。 锖兔大致从富冈义勇那里了解到了情况。 事实上,富冈义勇也没太说清楚来龙去脉,因为整件事真的就是突然的发生,然后突然的结束了。 床头柜上插着新鲜的花,很娇艳地绽放着,是上一位来探视的人带来的,锖兔关上门后,动作迟缓地坐在了椅子上。 少女躺在纯白的床上,洁白的皮肤像极了无暇的玉石。 她被照顾得很好,柔软的唇瓣还很湿润,并没有缺水干裂,规律地呼吸着,眉眼舒缓,是一副安稳睡觉的模样。 然而这并不能让锖兔放下心来。 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的检查,可结果均显示少女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这种没有缘由的昏睡才最是可怕。 现在的阿织,就像是清晨天边的一捧薄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散。 锖兔很害怕在他去往到某个地方执行任务回来后,就听到了少女在昏睡当中停止呼吸的消息,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阿织还是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的模样更可爱,虽然她平时总是搞不清楚状况,会因为一些原因惹得人气闷不已。 但此刻的锖兔多么想马上就再经历一遍那样的场景。 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肉发剑士突然握住少女置于被子外的手,垂下额头慢慢抵在了上面,呢喃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有些模糊不清。 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快醒来吧。 锖兔缓缓呼出胸口沉闷的气体,他站起身,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又恢复成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某次,朱乃笑着问缘一:怎么没见你带那个小姑娘过来玩啊? 今天的继国缘一有把头发全都绑起来了,束发技术肉眼可见有明显的上升,也因此看上去和平日里的继国岩胜更相近了。 朱乃一想到两个小萝卜头跪坐在一起,其中的女孩满脸认真地给面无表情的缘一绑头发,就觉得有趣得不行。 继国缘一却没办法体会到朱乃内心的想法,他撑在母亲的身旁,只觉得她在问出这个问题时的心情很是轻松,闻言仰头看了看她的侧脸。 果然是带着笑容的。 只是对于她提出来的问题,继国缘一却没有办法做出很好的反应。 小猫咪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它会时常跑出去玩耍,阿织当然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她就和那只向往着自由的猫咪不同。 她从没有很表现出想要出来的意思,反而很喜欢呆在房间当中,乐滋滋地趴在那个窄小的窗台上,偶尔会打个哈欠、抻个懒腰。 她照到太阳时会很高兴,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光,然后转过头,对着继国缘一软乎乎地说着今天是个好天气呢这样的话。 整个人散发着和阳光类似的那种让人能飘起来的气息,至少继国缘一是这般感受的。 不过,他确实好像也从来没有问过阿织是否愿意来见母亲,也没有主动拉着她外出。 继国缘一想了想,觉得某种情况下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继国缘一是继国家族的禁忌,这几乎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 他不被现任家主所喜爱,甚至可以说是厌弃,因此为了迎合自己主人的喜好,下人们也不怎么对他表露出好脸色。 倘若阿织和他走在一起被外人看到,不仅会招致父亲的讨厌,还会因此而导致女孩被其他的下人针对,受到别人的欺负。 这是绝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倒也符合继国缘一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说法。 母亲对这种情况半知半不知,除了那些连她都无力改变的,她也已经尽力为继国缘一争取到了很多,而作为下一任继承人的兄长也时时想着他。 因此,继国缘一已经很满足了,他并不对自己在继国家的现状有所抱怨。 但阿织的到来,似乎让他的生活变得和以往不同起来,比如现在,他又体会到了犹豫且纠结的陌生情感。 这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在等待阿织吃完饭的间隙当中,继国缘一突然开口,他微微紧握了一下手掌,望着女孩蓬松的发顶:要不要去母亲那里玩? 他看似很平静,实则是有些紧张的,只这些都被完美地掩饰了下来。 阿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她首先震惊的是继国缘一竟然说话了,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阿织甚至都觉得任务对象其实不会说话。 虽然现在看来,他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了。 其次便是继国缘一竟然主动邀请她去玩。 这对于别人来说很正常,只是放到继国缘一的身上就显得不太一样了,以至于阿织愣了愣,很长时间都保持在反应不过来的状态。 她迟疑地重复着:去玩? 继国缘一点头。 他很认真地强调了重点,试图让女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再做出合适的决定:但我会给你带来灾难。 他是不祥之人,是会给别人带来灾难之人,所以一直以来才尽量不开口说话,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句毫不辩驳的话带来的冲击力却不小,阿织隐约从中窥见了继国缘一这超脱年龄的成熟和淡然背后的原因所在。 什么? 女孩语气中饱含些震惊,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认同,她扬起下巴,虽然结巴却也连连否认了两遍,怎、怎么会? 阿织一直觉得自己才是灾难来着。 她的任务是帮助继国缘一实现愿望,现在任务是一点点都没有推动,她的到来好像也没给继国缘一带来丁点的好处。 按照这个思路来想的话阿织先是默默在心中惭愧了一会,然后不赞同地摇头,大声说道:你才不会呢! 依照一般的正常套路,她接下来就应当想法设法地或是用事实来佐证自己的说法,又或是直接开启赞美模式,以此来帮助别人走出阴霾。 这种办法虽然老套,效果却总是很不 错。 只阿织却格外不同,她啪得拍了下桌子,很清脆的一声,继国缘一被吸引了注意力,缓缓抬起头来。 她试图动脑筋组织语言,可停顿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指了指自己,非常笃定地说道:我才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阿织一边说着,一边还鼓了鼓雪白的脸颊,额前的碎发被撇到了耳廓后面,即便是在大声说话,软糯的嗓音也没有很硬气几分。 总之遇上她,算继国缘一倒霉。 000:【】 头一次,它对这个哪哪看起来都很柔弱的小女孩产生了敬佩之心。 试问,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如果任务对象真信了怎么办,那还做不做任务了? 而且,说话说得这么铿锵有力,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继国缘一同样也被阿织的说法惊到了,这让他微微睁大了眼眸。 世人往往对于此类说法很是避讳,而女孩的表现就好似她在和继国缘一争抢些这个让人避恐不及的灾难名号似的。 这让已经习惯、并且能够平静面对的继国缘一心中泛起了波澜。 鬼使神差的,继国缘一的手指戳上了女孩鼓起来的面颊,果不其然是如同想象当中那般柔软的触感。 第83章 这让他忍不住收了些力,担忧自己粗糙的指尖会刺痛了阿织,可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使出很大的力,动作很是小心。 像是在对待一朵很娇贵的花朵。 而在阿织看来,继国缘一就是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并且很快又抽回了手。 他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莫名其妙举动的那种人,于是阿织就没有躲,反而下意识地更凑近了一些。 继国缘一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望着女孩脸上清晰可见的诚挚,停顿了一下后挪开了视线:所以,要一起去吗? 阿织肯定点头:当然。 ----------------------- 作者有话说:虽然短,但下章长哇_(:3」∠)_ 第68章 或许是今天受到了点小小的震撼,路途行至一半的时候,继国缘一才想起自己有东西忘记拿。 他停下了脚步,稍稍思考了下是要阿织和他一起回去拿,还是让她停在原地暂且等他。 阿织很识趣地选择了第二个选项,她没有想到任务对象的住处竟离得这么远,本就气喘吁吁了,一起回去继国缘一还要迁就她的速度。 她百无聊赖地走到庭院的假山旁,随手薅了根枯草在手里玩,就听到许久没有说话的系统突然出声。 【你往前再走走!】 000突然被强制从休眠状态中踹出来了,原因无他,自然是它笨蛋又可怜的宿主即将遇到危险了。 按理说是不应该的,因为现阶段的她被任务目标养着,衣食都暂时无忧,危险应当离她很远才对。 只它刚结束休眠回到宿主身边,看了风险报告,就知道这危险是来源于什么了。 阿织自然读不出来000的心思,她还没有很习惯系统的突然上线,缓了一会儿,才嘟起嘴巴缓慢控诉道:【你要吓死我啦。】 女孩虽是这么问着,身体却已经乖乖地跟随着系统的指示行动了。 000自然是在让阿织避险了,毕竟这一次完全是非任务目标带来的无妄之灾。 继国岩胜,这个任务目标的兄长,是公认的继国家族的下任继承人,他也一直被按照继承人身份严格培养。 受到战国时代背景的影响,继国岩胜的生活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他在享受着继承人待遇的同时,当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风险。 想要取代继国家族的大有人在,从还未长成的他身上下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此年龄还是个位数的继国岩胜遭遇的刺杀也就接踵而来了。 倘若没有000的宏观调控,阿织会刚好撞见他被刺杀的景象,然后她因为跑得不快,面临着被恼羞成怒的刺客噶了的风险。 当然,这完全怪不到阿织身上去,她又没有主动招惹是非,归根结底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000怎么可能苛责她,本来就已经够倒霉的了,它都想揉揉阿织的小脑袋瓜给她去去晦气了:【左边有个空隙,对,就是那里,等下躲进去。】 阿织看了过去,发现那是隐藏在假山石后的一个不起眼的空洞,刚刚好能够容人,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只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还透着可怕,叫阿织的心脏瞬间悬了起来,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小声地问:【怎么回事呀?】 突然这样,真的让她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000轻飘飘:【继国岩胜要来了。】 阿织立刻感动极了,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原来如此,你真好!】 知道她害怕继国岩胜,竟然这么贴心地带着她提前避开,有系统真是太好啦。 阿织是有点子怕继国岩胜的。 那天初相见后,继国岩胜在离开时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缘一现在都是继国府的少爷,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他的嗓音很冷,像是冰雪一般,垂眸看人的样子,很是冷淡疏离,让人联想到悬挂在天边的孤月,高而不可及。 和缘一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性格,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000知道女孩误会了,它害怕等会阿织太震惊,不小心发出动静然后引火上身,就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道出了对阿织来说是惊涛骇浪般的真相。 【等下有刺客要杀他,你就别出去了。】 阿织:【刺、刺杀?】 阿织好半天才重新拾回自己的声音,她心脏猝然漏跳了一下,尾音拉得很长,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这可是刺杀,要流血的。 000言简意赅:【对。】 阿织其实并不是说讨厌继国岩胜,而是小动物的本性让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有些危险,所以才不会主动去靠近。 但这远远没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她紧张地皱着鼻尖,心中的天平却慢慢有所偏向了,慢吞吞地道:【可他是缘一的哥哥啊。】 000没有多余的感情留给任务当中的背景板人物,哄小孩一样:【反正不会死,只是伤到了腿,要躺过这个冬天罢了。】 听到他伤得这么严重,并且要躺整个冬天修养,阿织立即倒吸了一口气。 感同身受了般,她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得有多疼啊,而且还不能活动,搞不好还可能留下后遗症阿织低着头,呆呆地头脑风暴了一会儿。 ******** 和上次穿着相同的男孩走进了庭院,他步伐迈得有些快,代表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继国岩胜又再一次被训斥了,他在各方面的进度其实已经远远超出同龄人很多,只这些还是没能够满足父亲的期望,这让他忍不住有些灰心丧气。 然而还没等他慢慢排解完内心的郁结,就被什么撞了个满怀,身体朝后踉跄了下。 继国岩胜很是震惊,完全没料到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这么冲撞他,定睛一看是缘一身边的那个不懂规矩的小侍女。 只他眼中刚闪过怒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只小手捂住了嘴巴,还被拉扯着往假山那跑去,和女孩一起钻进了那个脏兮兮的洞里。 这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时之间继国岩胜竟然忘记了反抗。 阿织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她刚才只犹豫了那么几秒,000就催促她说刺客就要进来了,刚好这时继国岩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被弄伤腿,毕竟缘一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哥哥。 人生当中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阿织心跳有点快,她竖起手指在唇边,敛着略有些尖细的下巴,转头对着继国岩胜轻轻嘘了一声。 她还是很相信000给出的信息的。 它说有刺客,那就一定有刺客。 继国岩胜真的要生气了,他沉着脸没等到发作,就清楚地目睹了一个身影从从围墙隐蔽处突然翻了过来。 如果不是恰好看到,恐怕都不会注意到有人进到了庭院,因为来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几步,也没有发出什么明显的动静。 他穿得很不起眼,个子不高,身材却很魁梧,动作轻巧且灵敏,有接受过系统训练过的痕迹,轻门熟路且未惊动旁人 地来到这里。 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冰冷且狠戾,腰间还插着一把短刀,怎么看怎么不是好人。 继国岩胜马上就知道这是个刺客,而对待刺杀,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于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他就想清楚了组织这次刺杀的关键所在他身边有奸细。 否则不会卡在这么巧的时候,恰好知道他被父亲训斥然后没留仆从在身边,又恰好来到他的必经之路上堵他。 他望着前方的刺客,稍微想了下就确定了他身边的奸细是谁。 继国岩胜眸子里飞快地闪过暗色,他目光下移,落到了女孩柔软的发顶上,然后是她绷得很紧的面颊。 如果没有阿织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被伤到,毕竟这是个训练有素的刺客,而他当时明显是在走神。 刺客扫视了一圈,似乎很惊讶于庭院里并没有人,他又四处张望着,然后转身朝向假山的位置走了过去。 估计是不甘心就此离去,也想着先藏起来,看看会不会还有机会。 阿织: 继国岩胜: 阿织惴惴不安,呼吸都要停止了,后背也瞬间被冒出来的冷汗打湿,她单单只想着要拉着人藏到隐蔽的地方,却没料到这个刺客也是这么想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瞬间盛满了心虚,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都不敢去看继国岩胜的表情,生怕在他脸上发现指责。 她开始后悔参与进来了。 而继国岩胜却没有很慌张。 一是因为被他甩在身后的仆从估计马上就会赶到,二是这石洞隐蔽,敌在明他在暗,突然攻击也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84章 虽然可能无法彻底解除危机,但总能拖上一些时间。 继国岩胜和阿织躲在狭小的空间当中。 这石洞女孩一人进去还绰绰有余,容纳两个人就有些勉强勉强,继国岩胜都感觉自己的头顶被凸起的石头顶着,胳膊在进来的那瞬间也被洞口磨蹭到了。 不可避免的,他们的身体也挨在了一起。 继国岩胜能清楚感觉到,阿织是真的很害怕,她娇小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发着抖,白嫩的脸蛋被渲染上了惊恐,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后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好似这样就能得到一丝的安慰,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女孩甚至忘记了松开她的手指,一只手还保留着拉拽他的姿势,细小的手指把他的衣袖攥的紧紧的,因为用了些力,指尖泛着白。 如今看来,这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意味,而更像是害怕得不自觉地寻求保护,可怜极了。 少爷去了哪里? 不知道,这里没有。 去那边看看吧。 行 不远处突然传来仆从的说话声,紧接着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来到这个院子了。 这对于本就心里有鬼的刺客无疑是最直接的威慑了,他立刻放弃了藏起来再找机会刺杀继国岩胜这个选项,匆忙翻越围墙原路返回了。 阿织真的从未设身处地体味过如此紧急的情况,她差点昏过去了,哆哆嗦嗦地说道:【我要被吓死了。】 000:【】 又是煎熬的一段等待时间后,这场被彻底搅和了的刺杀就此结束。 继国岩胜单手撑在石洞边缘,轻轻推动了一下堵在他前面的女孩,他觉得她就像只被吓傻了的呆兔子,需要人拨动一下才能回过神来。 果不其然,阿织手忙脚乱地站了出来,只她凝视着直起身体的继国岩胜,神色凝重地后退了半步,似乎很害怕他的样子。 这让继国岩胜还没有完全舒展开的表情立刻就僵在了脸上,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眸子里划过一丝惊愕,脸色有些难看:还不放开? 实际上,继国岩胜一点都不明白阿织为何会作出这种反应,他从未和这个年龄的女孩相处过,拥有的经验几乎为零。 这就导致了如今僵持住了的局面。 因为进到了脏兮兮的洞里,继国岩胜原本整洁的衣物粘上了灰黑色的污渍,又加上阿织手动给他衣服上攥出来的很多褶皱。 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实在大相径庭,而这些都是由阿织造成的。 继国岩胜的语气称不上是很柔和,而上次那近乎训斥的阴影也还在,阿织顿时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再接受比之前严重很多倍的训斥了。 她这边惶恐着,那边继国岩胜的注意力却被阿织的另一只手吸引了。 刚才的视野有限,继国岩胜没看到女孩洁白的手背微微红肿,现在已经冒出了些血丝,想来也是刚才匆忙间撞到了石头上。 她生得皮薄肉嫩,一道小小的红印都格外显眼,更别提是这么大的一片擦痕,不管的话估计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继国岩胜又皱紧了眉头,联想到这些后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他朝阿织看了过去,唇瓣翕动还未出声,就让她误会得更深了。 阿织很怂地握紧了手指,她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指着继国岩胜的衣服,嗓音里夹带着明显的委屈:我太着急了,不是故意的。 继国岩胜眼皮一跳,想说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没来得及。 兄长!阿织! 两声略显急促的呼唤,继国缘一速度很快地跑了过来,这一刻的他俨然成为了阿织心目当中最厉害的庇护神。 继国岩胜不知道缘一竟然会说话,怔愣当中,耳边响起了女孩轻快的回应声,他用余光看得很清晰。 阿织眼巴巴地望向继国缘一,唇角不自觉向上抿起细微的弧度,是很期待的表情,和刚才面对他时截然不同。 继国岩胜知道,下一秒她就会像之前那样无视自己,毫不犹豫地奔向继国缘一的方向,然后躲在他的身后。 没来由的,继国岩胜心头突然萌生了异样的情绪,他没有去应和缘一,而是等到他跑到面前时,一把制住了女孩的肩头。 他掀起了眼皮,冷淡的嗓音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力道:跟我来。 第69章 继国缘一发现了那是个刺客,所以他才如此迅速地赶了过来,而且这期间他还特别担心兄长和阿织的安危。 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继国缘一松了口气的同时,目光也停留在了阿织的手背上,那在不久前擦到的地方,在短暂的时间过后表现出了所有的负面效果。 这段时间的相处,继国缘一愈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阿织好像比那只小猫还要更柔弱一些。 猫咪虽小,但它也逐渐锻炼出来了生存和捕猎的本领。 某一天,它托着一条比自己还大的鱼回来了,并得意洋洋地放在继国缘一的门口,好似在炫耀一般。 比起惊喜这样的情绪,继国缘一看到猫咪很显吃力的样子,想到的却是它在湍急的河流当中与大鱼勇猛搏斗的样子。 这可能也是它即将离开的前兆。 而这段时间的相处当中,阿织早起会很固执地跟他一起打水,只她明显拎不动继国缘一平日里用的桶,于是他又给女孩带回来了个小了一圈的桶来让她取水。 至于劈柴这类的事情,无论如何她也是做不来的,她不具备能自己生活的能力。 于是,在继国缘一年幼且匮乏的心中,阿织给她的印象就是柔弱且可怜,连那只小猫都比她厉害,所以再对待她的时候要更加、更加小心一些 所以手背上的伤口在继国岩胜或者是继国缘一身上都很寻常,可一出现在女孩手上,就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因此,当继国岩胜强势地说出那句跟我来之后,双生子之间的默契让继国缘一一下子就理解到了他的意思,他自然没什么反对的。 然而阿织整个人却都僵硬了,原因就是肩膀上的那只手,那只让她不能够跑开的万恶之手。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看透了,还小心翼翼地挣动一下,却发觉肩膀上的力道更大了一些,这让她试探的想法马上就止住了。 一直到继国缘一来到跟前她才被松开。 阿织觉得自己可能又被为难了,她莫名有点恼,第一次在系统面前气呼呼地说道:【明明、是我救了他!】 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她还噎了下,愈发恼了起来:【继国岩胜是个大坏蛋!】 这是阿织说过的最严重的一句话,只是骂的力道和用词都不妥当,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一样。 000先是有些震惊,然后是有点新奇,因为阿织一直以来是软乎乎的,她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也从未表露出怀疑过,照样听之任之。 并不是说这样的性格不好,000早已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宿主,再怎么叛逆的它都能处变不惊了,只难得遇到阿织那么乖的。 原来这么乖的阿织也是有脾气的啊! 【对,他是个大坏蛋!】 000附和阿织,它知道这个时候就得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结果阿织如同意料当中的那么好哄。 继国岩胜并不知道阿织内心的想法,否则他不可能那么平淡地转过身走在前方,当然他也下意识地关注了后方的动静。 阿织心中的疑惑很多,然而继国缘一已经拉着她朝前走了。 她迷茫地跟在男孩身侧走了几步,实在没忍住,对继国缘一交代了刚才的惊险情况,断断续续地絮叨着:缘一,你不知道,刚才有多么的 在说到那把锋利的短刀以及刺客朝他们的藏身之处走去的时候,阿织没注意到继国缘一的手均收拢了一瞬,很紧张似的。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即便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无大碍,但继国缘一在阿织那并不是那么详尽的描述中,还是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凶险之处。 前后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这更加凸显出了现在的结果是有多么的珍贵。 他低下了头,垂眸望着阿织,向来淡淡的眸子里浮现出不易察觉的温柔,轻声说道:还好没事。 阿织还在嘟囔着,然而在对上继国缘一眼睛的那一瞬,她也被其潜在的内容感染了似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她悄咪咪地贴到继国缘一的耳边小声密谋,胆量稍微大了一些:要不我们 阿织还是有点害怕继国岩胜,想尽可能地远离他,反正她和继国缘一今天最初的目的是去见夫人。 第85章 只她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继国岩胜睨过来的眼睛,明明其中没有夹杂着什么明显的情绪,却莫名叫她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她飞快地闭上了嘴巴,捉住了缘一的衣角,乖乖地跟着他一起走,途中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姗姗来迟的仆从最终知道了这场很仓促的刺杀,乌压压地跪在少家主门前请罪,不过归根结底这次的责任不在他们。 是继国岩胜自己甩开了仆从,才让刺客有了可乘之机,而且严格来说他现在毫发无损,更没有理由去过多地责备仆从了。 年幼却已经初具家主风范的男孩板着脸,呼唤来一人,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吩咐了什么事,面色有一瞬间变得如同寒风那般凌冽。 这无疑又增加了很多距离感。 一直到仆从被挥退,然后继国缘一把呆呆的阿织扶到地板坐下,她才晕乎乎地瞪大眼睛,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 不是说要去夫人那里吗,怎么现在来到了继国岩胜的住处? 这间宽阔的屋子,不能说是富丽堂皇,但该有的都很齐全,品质也是明显能够看出来的上乘,总之和缘一简陋、狭小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继国岩胜轻门熟路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箱子,来到了阿织和继国缘一的面前,也坐了下来。 在继国府中,继国岩胜所享受的资源是除家主之外最顶级的,他所使用的伤药自然也起最好的。 平日里练习剑术、或是与家臣切磋,不免会磕碰到留下伤痕,有时甚至会出现在较为明显的部位,就比如脸上,这种时候就需要上好的药来消除疤痕。 如今这药刚好可以给阿织用,继国岩胜并不觉得可惜。 阿织根本无法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她心脏砰砰跳,忍不住抿了抿有些干的唇瓣,忐忑地扶着膝盖。 然而答案马上就被揭晓了。 继国岩胜微微抬起下巴,表现出很矜贵的一面,如果他不是立刻挽起了衣袖,并且认真地用工具挖出药膏,俨然一副要亲自上药的模样。 他有给自己擦过药,是一些不耐烦让仆从伺候的小伤,他会随便涂抹一下,然而真正给别人擦药还是头一次。 继国岩胜心中突然被某些捉摸不透的东西充满了。 阿织很震惊地张了张嘴巴,继国缘一也震惊地看向了继国岩胜,收回了已经抬到了半空中的手。 他虽然知道兄长会提供药物,但也没想到他会亲自动手,毕竟这样的行为对于他来说是非常不符合身份的。 继国缘一不明白该怎么处理了,坐在旁边不发一语。 阿织却还是想挣扎一下,她觉得现在的发展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只她没来不及去细究这些了。 药膏沾到伤口的那一刻,阿织实在没忍住嘶了一声,眼泪立刻被刺激出来了。 这让继国岩胜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他瞬间将沾了药膏的手挪开,吓得都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其实刚才在触碰到阿织的手臂时,他就觉得女孩那瓷白的皮肤,比他使用过的最柔软的布料还要更柔软一些。 他都害怕自己略有些粗糙的指腹会划破她的皮肤,这种无形的压力之下,他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了。 然而这对于阿织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一些,她开始觉得那块皮肤变得又痛又麻,鼻尖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 却再没有出声,哭的很安静。 没等她动作,继国岩胜已经跪直了身体,凑过头来轻轻吹了几下,温热的呼吸蹭过指尖的同时,男孩的头发垂落到了那里。 这是继国岩胜从母亲那里学来的。 让人难以相信的一个事实就是,在这个家中,继国岩胜要比不受宠的继国缘一受的皮肉伤要多得多,原因也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需要大量的练习来提高自己的实力以配得上未来的身份,伤痛自然也多,而缘一不被人期待,则不需要经历这些。 在衣服之下的伤不被人看到,而无法被隐藏起来的就能够得到朱乃的怜悯。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会对着继国岩胜的伤口初轻轻吹两下,好似这样就能够带走疼痛那样。 很神奇的是,继国岩胜真的觉得觉得自己的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因为女孩哭泣而头脑不甚清醒的继国岩胜照搬了这个方法,他的想法无比的单纯,那就是希望缓解阿织的疼痛。 擦药并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哪怕是又多此一举地用干净的布包上了伤口。 因为接下来还有事,继国缘一就没有选择多做停留,他带着阿织向继国岩胜告辞。 翻动的深色帘子垂下后隔绝了视线,而继国岩胜与阿织和继国缘一也仿佛被隔绝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当中。 继国岩胜处在幽暗当中,而缘一和阿织则是走向了明亮的室外,在听到门即将被扣上的声响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似的站了起来。 我也去! ----------------------- 作者有话说:写完了下一章但没发,因为我感觉剧情有点慢_(:3」∠)_,让我非常的不满意,如果把战国篇放到开头展开详细一点会很不错,可是放到这里就感觉不太合适了_(:3」∠)_ 我想了想得调整一下剧情,写主要矛盾点,中间时间大法_(:3」∠)_ 第70章 朱乃见到了在她看来改变了缘一很多的阿织,她也从一同前来的继国岩胜那里知道了刺杀事件的始末。 尽管岩胜已经尽量用平淡的语言和语气来减少她的恐慌了,但朱乃还是直接被吓得捂住心口,她闭着眼睛祷告了一番,才真正算是缓过神来。 朱乃招了招手,示意女孩来到她的身旁,笑容中蕴藏着真挚的谢意:谢谢你啊,阿织。 朱乃有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她生得是一儿一女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面临现在的困境,被迫放弃其中的一个了。 岩胜严谨守礼,缘一温和寡言,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朱乃也尽量做到一视同仁。 可是缘一天生被他父亲厌恶,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因此她才会如此心疼地想让他不要再历经更多的磨难了。 虽然能够做到的不多,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而阿织便是管事根据她的吩咐准备的人。 还年轻的夫人目光如同柔和的水波,仿佛能够包容一切,让被她注视到的人都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她真的是阿织遇到的最端庄温娴的女性了,虽然她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没有见到过多少人就是了。 阿织都看呆了,仰着白皙小巧的脸蛋,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就被捏了脸蛋。 朱乃心中还是有点惊讶的,她没料到阿织竟然会是这么柔弱的一位小姑娘,不过在看到她的时候,又觉得理当如此,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 她揉了下阿织腮边软嘟嘟的婴儿肥,像是许下了美好心愿那般,转过身看着岩胜和缘一:以后也要一起好好地生活啊! ******** 一般来说,系统带着宿主去往任务世界时,是能够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安排宿主的年龄,以便能够更轻松地完成任务。 000综合分析了所有的讯息,才最终选择了让阿织在这个年龄来做任务。 一般来说,相比较于去接近心智成熟且具备思考能力的大人,孩子的心灵最是澄澈,虽然各有性格,但只要以真心实感来对待,就能够很轻松地打动他们。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不过若说没有一点点缺点,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非常典型的一个就是完成任务的时间线有可能会拖的很长,毕竟没有多少个人能在幼年时期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其次就是宿主容易在此过程中被带跑偏就比如现在已经玩得乐不思蜀的阿织。 在时间的缓慢流逝当中,寒冷的冬季悄然过去了,天气也渐渐回暖,愈发朝着让人觉得舒适的温度过渡。 草木已经很旺盛了,被肥沃的土地滋养着,长势很不错,几乎能把成年人都给遮挡住,更别提是两个幼年期的小孩了。 阿织和继国缘一就在那草丛之后的溪流让旁,一人站在岸边,一人弯腰在水里,认认真真地捉着肥美的鱼。 午后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很舒服。 阿织赤着脚踩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杆,木杆顶端绑着草编的网兜,捕捉着惊慌失措地游到岸边的小鱼。 而在水中的继国缘一就是惊扰到它们的罪魁祸首。 阿织俯下身体,因为在岸上的视野范围比较广,她转着眼珠很仔细地左看右看,帮忙报小鱼的位置。 突然,似是看到了什么,她很惊喜地大声道,中途还意识到了口误并更正了:缘一,左边不,是你的右边,右边有! 第86章 阿织发现了一条没来得及逃窜的大鱼,她激动极了,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着,简直想要自己亲自下水去捉。 按理说她赤着脚,就算是下了水也不会弄湿鞋,是再方便不过的了,可她就像是顾忌着什么一样,没靠近水面一步。 继国缘一嗯了声,用余光留意了她的位置后,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一起一伏,水面发出哗啦声。 那条被女孩所指的鱼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捞出了水面,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流光。 继国缘一其实不太需要阿织的指挥,因为他能清楚地看得见游在他身边的鱼的行动轨迹,要抓它们自然也是轻松得不得了。 只这样的话,阿织会没有很多参与感,因为她用网兜也不会网到几条鱼,估计会有些闷闷不乐。 他已经逐渐有了饲养阿织的心得,那就是要哄着她,至于怎么哄,继国缘一需要在实践中不断掌握。 对于这种情况,000看得很清楚,它撑着并不存在的下巴,慢悠悠地问道:【好玩不?】 阿织先是僵了一下,她抓握着木杆,在感觉到000好像没有生气之后,稍微大了些胆子,小声道:【好玩的。】 确实是很好玩的。 阿织在这里体验了很多陌生的事物,她从来不知道逮小鱼还有这么多的技巧,也不知道这其中蕴含了这么多的乐趣。 不过比起关心好不好玩,000更在意的是阿织的态度,它完全没想到阿织竟然这么怕它。 000记得自己对小姑娘的态度从来都是和善的,它有点怀疑人生:【好好玩。】 莫非是它表现得太高深莫测了? 实际上,阿织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怎么推动任务,很心虚罢了,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很快又沉浸在了玩乐当中去。 继国岩胜来到的时候,还未曾看到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女孩的一句抓到啦,还伴随着清透悦耳的笑声。 不难想象到他们那里会是多么有趣的景象,于是继国岩胜便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家族当中,继国岩胜唯一能够卸下压力、放松心情与之玩耍的,最初是只有缘一,现在又多了个阿织。 自那次刺客事件之后,由于见面的次数也在增多,几次交谈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理所应当地逐渐变得好了起来。 甚至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在去找缘一的时候,继国岩胜最先注意到的往往是阿织,这并不是他的刻意为之。 缘一会有不在房间的时候,那时继国岩胜看到的只有阿织,交流的自然也只有她;而缘一在房间的时候,女孩大会会和他交谈。 缘一沉默寡言,而阿织变得比之前更活泼了一些,于是继国岩胜总是先听到她的声音。 这次也是这样。 走过去之后,继国岩胜也终于知道阿织和缘一是在做什么了。 身为他的弟弟的缘一,赤着脚挽着衣服站在水中,衣衫不整洁,头发不知怎么的被打湿了一些,弯腰捞鱼的模样看起来完全就像个没有接受过任何教导的平民百姓。 而阿织则是扶着装了水的小木桶,她蹲在岸边,小手时不时拨动一下水面,然后很期待地等着男孩将鱼送到里面。 即便是之前一起玩过那么多次,也从未有过这么失礼的、这么不符合他们身份的行为,倘若被人看到一定会被训斥是在自掉身价。 继国岩胜本应该直接出声制止缘一的,并告诉他不应该如此沉溺于玩乐,他没有刻意压低自己到来的动静,缘一先是看了过来,紧接着是慢了半拍的阿织。 只不知怎的,在看到他们两个浑身上下仿佛具现化的轻松和欢乐,继国岩胜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织想了下,她仰着脸,莹润的眸子里是亮晶晶的光,很自然地邀请道:要一起玩吗? 阿织 真正消除阴影是在继国岩胜接连几次的问话之后。 他来找缘一的次数并不多,也可以看出来都是挤出时间来的,只是每次继国岩胜都会向阿织问询她伤口的恢复情况。 男孩坐姿很是端正,他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将视线落在了阿织受伤的那只手上,不知何时开始,他的表情就没有先前那么冷淡了。 其实他给的药很管用,阿织第二天就已经没觉得疼了,而伤口处结痂之后,她更是不怎么在意了。 只没想到继国岩胜一直都有放在心上,直到她手背上的痂全部脱落,那处皮肤恢复成原样没留疤痕之后,他才没再继续问了。 自此,阿织隐约知道了这个人只是格外的注重规矩了些,其实是面冷心热。 继国岩胜很难拒绝这种诱惑,他只犹豫了那么一秒,就学着缘一的模样,脱下了鞋子,卷起了衣服下摆走到了水中。 他也想要亲身体验阿织和缘一的感受。 被晒得有些发暖的水漫到腿弯,初试的男孩动作和姿势都是肉眼可见的生涩,下手却是非常果断。 同样的,和缘一几乎如出一辙,他没浪费半点时间也捉到了一条鱼,甚至都不需要阿织在岸上的指挥。 阿织很是震撼:真厉害!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继国岩胜作为初学者,第一次就能抓到这么大一条鱼,简直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并不是继国缘一首次带她来抓鱼了,起初,阿织只是在岸边看着,可是在见到缘一毫不费力地捞了一条又一条,她就觉着自己好像也可以。 结果别说是巴掌大的小鱼了,她才下到水中就差点滑倒,还是继国缘一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成了个落汤鸡。 虽然是浅水区,但按照阿织的这个滑法,保不齐就滑到了深水区。 然后她就被剥夺下水的权利了,只能在岸上捡捡缘一丢上来的小鱼,哦,后来她还拥有了缘一赠予她的专属网兜。 所以没用的真的只有她而已吗?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继国缘一自然没有漏掉阿织的惊呼,他看过去了一眼。 继国岩胜本来还想着不过如此,然而在阿织不带丝毫掩饰的赞叹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之后,他又改变了想法。 他应声望去,就看到女孩很是激动地鼓着掌,脸蛋泛红,汗湿的额发下眼眸清澈见底,里面满满当当的装得都是他。 很生动,也很直接。 继国岩胜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冲击,他的心脏都不规律地欢快悦动起来,似乎也在为此兴奋着。 ----------------------- 作者有话说:三个人各有想法 砍掉的剧情放到番外吧,到时候大家自行选择看不看,呜呼~ 第71章 当继国缘一独自去母亲那里时,又被问到阿织怎么没有一起来。 这算是近来的头一次,朱乃有点担忧女孩是不是生病了,因为天气稍稍凉爽了一些,如果不注意的话还是会很容易生病的。 缘一慢慢地抬起眼眸,捧着母亲塞到他手里的风筝,用不徐不疾的语速说道:她还没有醒。 阿织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赖过床了,她虽然不是起的最早的,但在继国缘一洗漱完,错不了多少时间她就会醒了。 今天早晨女孩却意外地睡得很沉,继国缘一吃完饭之后她还闭着眼睛,微张着唇瓣,似乎沉浸在了美好的梦中一样。 继国缘一没有打搅到阿织,他将饭留好后,自己束好头发,动作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阿织在他身边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那只真正算是暂居的小猫咪了,而且她从未流露出要离开的迹象,继国缘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很习惯她的存在了。 比如他会在行走时可以放慢步伐,以便女孩能够跟得上,而下一秒,他就意识到阿织今天没有和他一起走,便抿着唇加快了速度。 又比如,在接到这个风筝时,他首先想到的是最近有些刮风,不大,刚好适合放风筝,阿织肯定会很开心 阿织纯粹又率真,她是让继国缘一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的珍宝,也是让他发现觉得生活更加有趣的珍宝。 他会好好对待她的。 朱乃眸子里暖了暖:原来如此。 她用手掌掩唇,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之前无意中所做的决定,这样看来,缘一以后也不会太过孤单了。 此刻缘一的小屋当中,阿织叠好被子,又打了个哈欠,才从头脑昏沉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恍惚了一会儿,像是才想明白似的嘟着嘴巴,眯着眼睛趴在矮桌上:【今天怎么没有叫我啊?】 没错,阿织之所以能够准时起床,靠的不是自己的自律,而是拜托了000。 女孩尾音拉得很长,000细细分辨了下,发现了她语气中夹杂的那点不易察觉的控诉,对比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她好像真的变得活泼了很多。 第87章 就像是适应了环境、被饲养得很好的小动物,逐渐暴露出来自己的本性。 像阿织,就很是娇里娇气,在起床的这件事情上,000已经和她拉扯过几次了。 每当喊她的时候,阿织总是会声音绵软地嘟囔几句,也听不清楚她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反正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等到她完全清醒之后去问她,这个小姑娘还满脸茫然地说自己没有,次数多了愈发理直气壮起来了。 不过到底不是大事,宿主娇气点也没什么坏处,000实话实说:【看你在傻笑着做美梦,就没叫你。】 其实真相是叫了两次阿织确实没醒,脸上也不是傻笑,而是很可爱的笑,反正也没有必须要起床的理由,000就放任了。 阿织眨了下满是水汽的眼睛,她想了一下,才很迟钝地开始害羞,呐呐地说不出来完整的句子:【你、你】 事实就是她真的做了个好梦,这样的前提条件下,阿织一下子相信了000的话,也已经能想象到在系统描述下的她是多么的羞耻。 阿织恨不得再重新睡过去,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感觉自己被欺负了。 继国缘一才开门,率先看到就是女孩额头贴在桌面,她捂着红扑扑的脸蛋,眉眼间流露出类似于难过的表情。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风筝,单膝跪在女孩的面前,手掌托起了她的下巴仔细查看,蹙眉沉声问道:怎么了? 他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阿织这里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贴在面颊上的略显粗糙的掌心有些热,就如同此刻男孩的心情那般,继国缘一难得流露出这样直白的情绪,但阿织却没办法如实回答他的问题了。 她轻轻啊了声,她抬头看了眼缘一,干巴巴地道:没事。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她却没有说。 继国缘一无法理解,他顿了一下,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去放风筝吗? 阿织自然是很感兴趣答应了。 尽管她一直很不想承认自己在玩耍上也没什么天赋,可不知怎么,明明吹着平稳的风,她放的风筝却根本飞不起来。 就算是缘一放好之后把绳子扯给她,那个原本在空中飞得好好的风筝,在她手中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坠落。 阿织怎么样也操控不好线,风只要稍稍吹得偏点,飞在半空当中的风筝就开始左歪右斜,最后竟然飘到了树上去。 她很颓然,要被自己笨死了,明明给她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000都要看不下去了,阿织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它准备等下一次的时候告诉她窍门,再不济一步步指挥也行。 女孩半垂着眼望着手中的绳,然后很沮丧地望了过来。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国缘一 并不打算让它占据阿织太多的心思,他没费多少力气就爬上了这颗不算高的树。 只是去取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只是风筝卡在了树上,就连风筝线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地缠绕在树枝上。 绳子缠得太复杂了,继国缘一扯了几下,就发觉割断也解决不了问题,若是徒手解开估计要花上不少时间。 继国缘一体会到了左右为难。 阿织在树下等了一会儿发现继国缘一还没有下来,就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她懊恼地咬了咬颊肉。 ******** 继国岩胜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错,因为发生了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教习剑术的家臣在家主面前称赞了他最近进步很快,这让继国岩胜久违地得到了父亲的一个笑容,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因此这次去找缘一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带上了仆从新送来的风筝,这类和玩乐有关的东西自然是母亲为他准备的。 因为上次的见面被父亲发现了,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还让身边的仆从看管着他,以至于继国岩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外出过。 这算是对他放松的惩罚,继国岩胜倒是没有产生多少郁闷的负面情绪,他和缘一终究不同,注定背负的东西也不同。 于是他更加刻苦努力地修习着,把自己应当完成的事情做到极致,任谁都挑不出来有错处。 只是闲暇之余,他的脑海中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和缘一、阿织一同玩耍的画面。 某次,他们一起爬树摘果子,然而那果子又酸又涩,阿织只咬了一口,难吃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最神奇还是这果子还是她让摘的 想到这里,继国岩胜唇角露出了和那天如出一辙的弧度,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得按捺住了,只是心中却萌生出了隐蔽的期待。 以至于,他非常彻底地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缘一也拥有从母亲那里得到的玩具。 于是,在远远地看到空中已经飞了个模样相似、明显和他手中的那个是一对的风筝时,继国岩胜下意识地垂下了手臂。 他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走过去,这种想法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却有着让他驻足在原地不敢再前进一步的力量。 继国岩胜最终还是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只他走过来的时候,四下环顾却没有看到缘一和阿织。 他前后也没有犹豫多长时间,总不至于人已经走了吧! 阿织听到了动静,她手里拿着绳的一端,从繁茂的枝叶当中冒出来个小脑袋,紧接着露出了大半个身体。 她穿着偏粉色的衣衫,这也成了绿色当中的唯一亮色,微风拂过,裹挟着扑面而来的生机和活力,沁人心脾。 就像是初绽放的花朵那样。 她摆了摆手:我们在这里! 继国岩胜眼眸颤动一瞬,自心底蔓延出了细密的震感,他走到了那棵树下,仰头看着上方的女孩笑着给缘一擦额头上的汗。 而缘一还在认真地跟绳子作斗争,只他没忘在女孩探出身体时护住她,防止她踩不稳跌落,最后颇有些无奈地让她小心一些。 继国岩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缘一面部表情的脸上看出来无奈的,他等了一会,那根绳子最后也没有解开。 所以他的风筝也没有白带。 又经历过几次坠落之后,在继国岩胜、继国缘一以及000的三方指导之下,阿织终于基本掌握了如何在风向不同时,靠收放绳线来调整高度。 继国岩胜看着阿织跑得汗涔涔的侧颜,她跑得头发都粘到了脖颈上,无力地倚靠在树干坐下,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 虽然是一起在玩,可这里感觉到累的只有阿织一人而已,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甚至都没怎么出汗。 为了照顾到她,缘一去取水了。 阿织在旁边揉自己发酸的手腕,因为离得不远,继国岩胜的胳膊就被轻轻拱了一下,像是被小猫扒拉了下似的。 他突然开口:阿织。 女孩刚运动完,浑身绵软,声音就更软糯了,她刚才就这么叫了声缘一的名字,于是这个往常被他忽略了的情况变得非常具有存在感了。 继国岩胜神情平静,他目不转睛,只问询的语气却像是不经意间的:阿织,你叫我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突兀,乍一听到,阿织根本没怎么听懂,她小口呼吸着,在继国岩胜等待中反应了几秒。 她平日里好像不直接称呼别人的,大多用你来代替,对继国岩胜更是如此了。 可他今天却问了这个问题。 阿织迷茫了一瞬,她其实想回答少爷来着,毕竟别的仆从都是如此,可是男孩那瞳眸深处似乎有期待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迟疑了下,试探道:岩、岩胜? 阿织觉得继国岩胜奇怪得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结这件事情! 女孩话说得含糊不清,还刻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那样,继国岩胜忍不住低头去听,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距离。 他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继国岩胜微微抬了抬下巴,却不是高傲的,他声音轻快:是的,以后可以这么叫! 第72章 家主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为了和另一个家族来之不易的结盟。 这种事情当然不需要继国缘一出席,不仅如此,他还被责令在这场宴会期间必须呆在自己的房间中,不能在府中走动。 这次结盟来得突然,但从宴席的预先筹备当中,继国岩胜看出来了父亲对于这次结盟的重视程度。 临到最重要的那天时,继国岩胜才勉强再抽出时间去了缘一那里。 出乎意料的是,阿织那时候正在睡觉。 夕阳西斜,室内有些昏暗了,女孩侧身盖着薄被,柔软的床铺陷下去一些,她两只手自然地垂放在脸颊旁,黑色的长发散在脑后。 第88章 阿织发顶蓬松,发尾却很顺滑,如同上好的绸缎那样,继国岩胜有次揉了下她的脑袋,就有些爱不释手了。 继国岩胜站在门边,视线在被子上那团并不清晰的轮廓停留片刻,后退一步,示意继国缘一到外面说话。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惊动阿织。 待到站定之后,继国岩胜开门见山,缓慢的语气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道,让人不自觉神经紧绷:今晚你和阿织呆在这里,不要出现在大家面前。 没等缘一的回答,他平视着与他身高几乎相同的弟弟,再次开口,加深了最后几个字的力道:否则谁都帮不了你,知道吗? 这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残忍的事实。 继国岩胜知道朱乃肯定已经告诫过缘一,可他也能想象到为了照顾到缘一的情绪,母亲用的绝对是非常委婉的语言。 所以他才不太放心亲自来了一趟。 平日里偶然碰到缘一,父亲尚且都会暴跳如雷,要是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再遇上,缘一会被即刻赶出家门,他周围的人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 盛怒之下的父亲恐怕连母亲的规劝都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继国岩胜平日里说话就已经有些威严了,更别提是如今这种命令的语气以及强硬的态度,倘若是心理脆弱的,说不定一下子就被吓得呆住了。 这话在外人听起来似乎非常不近人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在恫吓,可缘一知道继国岩胜是在关心他和阿织。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当中的定位,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倘若是别人兴许多少回产生些反叛的心思,但他不会。 继国缘一顺从地点了点头。 仆从匆匆忙忙地找到了这里,额头上冒着冷汗说家主寻他有事要安排,虽未曾用语言明确表现出来,但他们的眼中皆是显而易见的慌张。 达成目的后,继国岩胜也没必要停留更多的 时间,见他要离开,继国缘一便去送他。 他也不会送得太远,以免被父亲看到后引发一系列不好的事情,比起考虑得很多的继国岩胜,继国缘一的心思要简单纯粹许多。 他无意和别人产生纠纷,倘若别人厌恶,他就不会主动出现在那人面前。 继国岩胜本该在最开始就让缘一留在原地的,然而一想到自己刚才有些严厉的话,他就没办法再开口拒绝了。 或许是现在的氛围太过于寂静,距离弟弟首次在他面前开口说话已经过去很长时间,继国岩胜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天色暗淡,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继国岩胜的半张脸,他出乎意料地有些平静:缘一,为什么之前要装作不会说话的样子? 有些不符合常理的是,继国岩胜心中既没有得知弟弟能够说话的高兴,也没有因为自己被隐瞒而感觉到恼怒。 继国缘一的目光挪动到了兄长的身上,他无比认真地注视着,然后毫无波动地说出了答案:因为会给家族带来灾难。 这是继国缘一在两岁时就从父亲那里知道的事情,也是继国岩胜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答案。 同样,被亲生父亲如此厌恶,这对于一般小孩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事情,缘一却也慢慢消化了。 老实说,继国岩胜不是很能够体会到这种心情,他直接皱起了眉头,自然不相信缘一所说的带来灾难的言论。 倘若灾难会因为某个人说话而来,那世界上那些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辈所犯下的罪行又如何解释? 出于对他未来命运的怜悯,继国岩胜向来以和善包容的态度对待缘一,可这不代表他会一直纵容着他的这种毫无根据的行为。 他脚步微微一顿,转头面向缘一,瞳孔中有明显的不悦:缘一,不要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如此失礼。 继国岩胜知道缘一在如此关爱他的母亲面前时也是不开口说话的,而他开始慢慢讲话好像是在阿织来到之后。 继国缘一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他勾着唇角,时常空洞的眼睛里聚了些光,分享一样:阿织也说不是。 阿织一直在说他不是灾难。 自之前那次交流过后,她似乎是想要竭力改变他的想法,每每想起来就在他耳边重复念叨着,似乎是要给他洗脑。 缘一起初不太理解她的这种执着,后来实在没忍住偷偷问了母亲,结果就被她捏着脸颊笑了一番,最终也没有得到答案。 在后来的共同生活当中,他感受到了阿织真切的关心,便不再困惑了。 继国岩胜说不清楚内心是何感受,但总归不是非常开心的,他皱着眉,薄唇抿得紧紧的,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是吗。 他又想起了阿织在对待他和缘一态度的区别上,继国岩胜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阿织是母亲为缘一挑选的侍女。 只是,从细微之处体现出了点点差距,聚在一起就足够让人惊觉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在武道方面,再险峻的高峰他都竭尽全力去攀登,而在这种事情上,再小的问题继国岩胜都觉得无法处理。 ******** 继国岩胜在仆从的服侍下换上了最华贵的衣服,他重新梳了头发,确保没有遗漏之处后才去接见了客人。 尽管年龄还算小,但继国岩胜很早就开始了解家族的一些事务了,这是近些年声势最浩大的一次结盟了。 时局紧张,然而从开始讨论各项合作事务到彻底结束,意外地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余下的便是可能会持续到天亮的宴饮。 漂亮的女子穿着艳丽的服饰,和着奏起的音乐翩翩起舞,宾客之间推杯换盏,在明亮得宛若白天的烛光下,面带笑容地讨论着。 继国岩胜不过是按照应有的礼节在宾客和家臣面前说上了几句话,就收获到了数不清的赞叹声,甚至还有人在父亲耳边奉承地说他可堪大用。 继国岩胜知道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些人所说的虚假应酬话根本不能放在心上,因为不知道他们灿烂的笑脸下面隐藏了多少阴险的算计。 说不定他所遭受的无数次刺杀当中,有几例的幕后主使人就坐在这场宴席上。 无聊,虚伪,让人提不起兴趣。 继国岩胜端坐着,他眉目冷淡疏离,即便是长时间的久坐也没有丝毫放松,时刻展现出身为继国家下任继承人应当具有的品格。 他很少会在做正经事情的时候想一些无关的,或许是今天见了缘一的缘故,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起了缘一和阿织。 他们两个被拘束在房间当中,看时间已经是吃过晚饭了,也不知道此刻是在做些什么,有可能是在无聊地面对面发呆。 可就算是在发呆,恐怕也比戴着面具和别人虚与委蛇要有趣一些。 继国岩胜游移的目光最终落在微微晃动的烛火,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着,喧闹声逐渐远离,他仿佛听到了那远远传来的清透笑声。 然而这一切也只是想象罢了。 鼓点骤变,愈发急促了起来。 继国岩胜被打断了思绪,他一抬头,就看到坐在斜对面的那个宾客,两眼放光地看着中央跳舞的女子。 他愈发不耐烦了起来,第一次嫌恶地沉下了脸,不自觉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觉得面前比平日里丰盛很多的饭菜都变得干涩且难以下咽。 ******** 府中的人都在因为这来之不易的联盟而高兴,到处张灯结彩,但这些和继国缘一以及阿织没有关系,他们完全被遗忘了。 嗯,晚饭也被一同遗忘了。 之前或许在夫人和岩胜的共同授意下,仆从送来的餐食变成了两人份,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克扣事物的事情了。 所以,阿织觉得这次他们应当不是故意的,只是忙着准备宴席了。 不过,阖府的热闹与他们无关,却扰民,无论是嘈杂的谈话声、还是哪哪都照得明晃晃的烛火,都叫人静不下来。 阿织被吵醒了,她目瞪口呆地扒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景象,终于明白为何下午时缘一建议她提前睡觉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瞌睡虫已经怎么都掩饰不住了,没想到是两者皆有。 阿织还不怎么饿,但不知道缘一饿不饿。 她转动眼珠看着男孩站直了身体,从房间的这边走到那边,期间拿了些东西放到了怀中,俨然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阿织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弄错继国缘一的意思,她眼睛又瞪得溜圆,结巴道:可是,夫人、夫人不让出去。 阿织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继国岩胜也来过一趟,为的也是这件事,她只记得夫人那天早晨拉着她和缘一的手嘱托的话。 阿织没见过缘一的父亲,也就是继国家族的现任家主,可是她从各方面了解到的信息都显示了这是个很可怕的人。 第89章 他们还是不要招惹这个可怕的人为好。 细小的指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这样还不能完全放心,生怕被丢下似的,阿织还一把抱住了继国缘一的胳膊,仰着乌黑的大眼睛。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又磕磕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不、不能出去的。 没事的。继国缘一意识到女孩好像误会了,他怔了下,垂眸盯着阿的脸,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是到府里去,是要去外面。 除了和阿织一起去见朱乃,继国缘一也经常会单独外出,有时候是去处理生活琐事,有时候则是离开继国府。 像是上个冬季的时候,他就离开了不下十次,最近倒是没怎么出去过了。 阿织思考了下,她觉得这样好像确实没有违背夫人的意思,便不再抓住不放,反倒想要朝另一个方向努力了。 女孩鼓起了脸颊,眼眸闪烁着亮光,嘟囔着:缘一,我也要去。 继国缘一从未向她隐瞒过自己的出行,这也不是阿织第一次想要跟着他去外面了,只不过毫不例外都被拒绝了。 只这一次,和之前的都不同。 男孩稍微睁大了眼睛,语气泛起了一丝波澜,他似乎也在纠结着,反问着阿织:确定要去吗? 继国缘一确实是在纠结,因为他在外面遇到过坏人,专门抓小孩的坏人。 那应当是附近农妇的女儿,去街上买东西,回家的途中被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盯上了,等待着好时机把人掳走。 缘一观察了片刻,从旁边拾起土块扔到那人身边,炸开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吸引了旁边过路人的注意力。 那人估计是不敢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朝别处转悠两圈灰溜溜地跑走了。 继国缘一没有忘记朱乃夸过女孩很多次可爱和漂亮,这样的孩子是更明显的下手目标。 外面很是危险,继国缘一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他之前都是拒绝阿织的。 只是,今晚留阿织一个人似乎不太好,因此得采取其他的保护措施 继国缘一目光落到了一处。 阿织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一秒就会被拒绝,乘胜追击道:要去!要去! ******** 几分钟后,阿织僵硬着:【突然不是那么想去了,呆在这里挺好的。】 000望着新鲜出炉的小黑蛋,憋笑安慰道:【人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你别说,抹的还挺均匀的。】 从继国缘一面无表情地去摸锅底的灰时,阿织就嗅到了不太对劲的气息,等到他举起手要往她脸上抹的时候,阿织差点原地蹦起来。 她僵硬着身体,看不见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但望着自己黑黢黢的手,疑心要是她此刻穿了黑衣服,她就能非常完美地融入到夜色当中去。 别说被人抓走了,那人可能都找不见她,她真的没有在夸张! 阿织气呼呼地咬了下唇,下一秒就呸了口,因为继国缘一考虑得很是周到,连她的嘴巴都没有放过。 本就是偷偷摸摸朝外面跑,阿织更要小心了,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被逮到的话,会让她从此以后都没办法自在了。 缘一对路线很熟悉,即便是今天有意加强了防御,他也能找到离开的路线,对于阿织来说最难的莫过于是翻越最后的围墙。 皎洁的月光下,男孩不知从哪里搬了块垫脚石放到墙根,然后他手掌扶上了墙头,一个用力,整个人就轻盈地翻了上去。 阿织很是钦佩地望着他,她觉得缘一可能会飞,可怕的是,她不会飞。 落到她的时候,她踩在石头上,笨拙地踮着脚扒拉着墙壁,胳膊才撑起来一点点又滑了下去。 如此往复几次,不仅给自己累出了汗,连鬓发间也蹭到了墙壁上的灰尘。 虽然阿织今天已经够脏兮兮的了。 女孩有着细瘦的手腕和脚踝,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爬过去的样子,缘一最开始的打算便是自己全程将阿织搬运过去。 但她好像有自己的想法,要先自己尝试一下,缘一便收回了手,默默看着女孩变得气喘吁吁,然后双脚踩在最开始的石头上。 阿织: 继国缘一: 阿织额上渗出了汗珠,脸颊微微发烫,小嘴抿着,是非常生动的不好意思的表现,只今天的小黑脸有点限制发挥。 须臾,她挪开了视线看向地面,柔软的小黑手抓住了继国缘一的指头,声音很轻很轻:我、我上不去,要帮忙。 后半句阿织差点就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很麻烦,但没办法,靠她自己估计磨蹭到天亮也出不去! 听到这句虚弱的求助之后,继国缘一唇角的弧度微乎其微地扬起了向上的弧度,他顺势握紧了阿织的手,没怎么费力就将人拉了上去。 依旧是缘一先下去的,他纵身一跃平稳落地后,仰头望着屈着腿坐在墙头的女孩,慢慢地展开了双臂:别怕,我会接住你的。 缘一不是在说大话,而是有足够的自信。 阿织的体重很轻,这也是他在做出要带着她出去决定中,最不需要着重考虑的因素。 男孩语气依旧是平平的,表情也平平,却给人很充分的安全感,许是今晚的月色很是温柔,因此映照到缘一脸上时,也给他增添了几分柔和。 好像自从翻越墙壁的那一刻,缘一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现在的他就像旷野里的一阵风,挣脱了束缚,既轻盈又自由 和在继国府中的他截然不同。 恍惚当中,阿织心中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她跳了下去,只来得及体会片刻坠落的慌乱感,整个人就被拥了个满怀。 ----------------------- 作者有话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似乎坏事发生的那天,天色总是格外黯淡的,让人心生压抑,也不会给人留出准备的时间。 ******** 阿织坐在檐下,望着转瞬间就乌云密布的天空,迅速收回晾晒的衣物后,慢慢皱起眉头来她有些担忧缘一回来的时候会淋成落汤鸡。 事实上,他真的浑身都湿透了。 绵密的雨线当中,男孩薄唇抿得平直,被淋湿的深色发丝杂乱地遮住了半张面颊,他低垂着眼睛,动作迟缓地走向了阿织。 继国缘一几乎没怎么表露出特别明显的情绪,像现在这样外泄出来的颓然,阿织还是头一次见,她立刻就慌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她拿起干毛巾,三两步来到台阶旁,只没等她迈下去,男孩就扶住了她的胳膊走过来了,没让她沾到一点雨水。 阿织问得很直白,因为她知道对待继国缘一就得这么直白。 女孩仰着精致可爱的脸蛋,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对他的关心,她用毛巾轻柔地擦拭着,继国缘一配合地低下了头,眸光变得更加黯淡了。 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声音微弱地说了一句:我不想成为剑士了。 问题好像大条了。 阿织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尽管继国缘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织都分辨不出来他是委屈还是难过,但这不妨碍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还没有忘记当初男孩是如何坚定地说出要成为第二强的剑士这句话的。 阿织和继国缘一的关系在飞速地变好,与此同时,她和继国岩胜的关系也变得更加密切了。 不久前,继国缘一带着阿织去找继国岩胜玩,当他们走进他的院落时,恰好撞上了他在练习剑术。 男孩很是认真,即便是看到他们来到也未曾转移注意力,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时不时地滑落,到了最后,连后背上的衣服都洇出了明显的汗迹。 肉眼可见的辛苦,但他持刀的手一直都很稳,每次挥刀一丝不苟,眉目间满是坚毅,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得发出惊叹。 连阿织这样的对剑术一窍不通的人都会觉得很震撼,更别提旁边的继国缘一了,他站在一旁看得很仔细。 又等待了一段时间,男孩完成了每日的任务,才收回刀停止了训练。 到底是实实在在地挥了那么多次刀,继国岩胜额头渗着汗珠,脸颊有些泛红,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了些。 对阿织来说,他这样的状态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缘一每日清晨会劈好足够的柴火,阿织就坐在一旁等着他,有时候天气很热,又或者是一次性劈得多了,也会汗涔涔的。 就会和现在的继国岩胜一样。 第90章 阿织知道自己是时常被缘一照顾的那个,感动的同时,她也尽力从其他方面去弥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事情 ,弥补得不多 她就时常跟在缘一身边,给他擦擦汗,倒倒水,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继国岩胜也在时常照顾她。 他会带来很多新奇的玩具和他们一起玩,会分享专供继承人的那份食物和用品 虽然没有任务对象这层身份在,但在阿织心中,继国岩胜也是个很好的人,他已经悄然占据了很多分量。 于是很自然地,阿织拿起了仆从提前放好的布巾,走到了继国岩胜的面前,然后踮起脚尖很熟练地给他擦汗。 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这对双生子的身体条件很是卓越,他们比同龄的男孩高了一大截,这样的差距在阿织面前就更加明显了。 继国岩胜动作顿了一下,收回了胳膊,并且在女孩身体晃动一下后,才后知后觉地弯下脖颈以方便阿织。 他没有让别人擦汗的习惯,觉得这种是顺手的小事,可女孩如此娴熟的动作,原因只有一个了。 继国岩胜皱起眉头看向了自己的弟弟,没等他开口,耳边就传来了阿织轻软的嗓音。 岩胜,你真厉害啊。 她由衷地感叹着,眸光澄澈,不掺杂任何杂质,就只有纯粹的夸赞,让人不能够怀疑她话语中内容的真实性。 继国岩胜很少能够得到如此直白的称赞,阿谀奉承的那些不算在其中。 朱乃疼爱着他,可她关注的最多的还是生活方面的琐事,诸如剑术这类的事物,她不会插手,也不会置喙。 而父亲那里更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即便是显得非常的幼稚可笑,继国岩胜还是难以控制地被触动了,他沉淀了一下,让自己的语气没有那么明显的笑意。 他自然而又平淡地说道: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继国岩胜从小就被教育着要肩负起继国家族的重任,从他第一次拿起刀的时候就未曾松懈过,即便是在最严寒的时候也按部就班地完成练习。 他一直都在严格要求自己,希望自己变得非常强大,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一字一句虽缓慢,却掷地有声,继国缘一在继国岩胜的眼神当中看到的只有认真,被感染了般,他也不由得产生了遐想。 继国缘一需要保护的没有兄长那么多,他只需要保护母亲,保护阿织,然后在继国岩胜需要他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所以他不需要像兄长那么强。 他抬起头,唇角微微上扬,很不熟练地微笑道:我要成为第二强的剑士。 这是阿织第一次听到继国缘一说出未来要做什么这类的话,和听得同样清楚的继国岩胜一样,她瞳孔微缩,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现在想想,阿织还是觉得很惊异。 她脸上的担忧更深了,又凑近了些,用手背贴了贴继国缘一的额头: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 女孩发丝从耳边垂下来,有几捋落在了继国缘一手上,柔软且顺滑,也让他从自己的世界当中抽离了出来。 他又一次去看兄长练习剑术了,考虑到阿织可能对此兴趣不大,所以就没有带她去。 今日继国岩胜没有做单独的联系,而是由家主请来的家臣在旁边指导,继国缘一在旁边看着,他不觉得无聊,就看到了最后。 可能是出于同情的缘一,在结束之后,那个家臣抱着很随便的态度指点了继国缘一几句,都是练习剑术最基本的内容。 因为他不觉得继国缘一能够做出些什么,所以也没有认真防备,短短的几个呼吸间,继国缘一就将那位传授剑术的家臣击倒在地后。 继国缘一深吸了一口气,倏得抱住了眼前询问着的少女,低声说道:我不喜欢 ----------------------- 作者有话说:走下剧情,明天万字更新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从那位家臣被缘一击倒,然后重重摔在地上陷入昏迷之后,冥冥当中,继国岩胜就意识到了有无法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 能够被派来指导继国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的,自然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上杉信,这位在战场上真正磨砺出来的武士,拥有着高超的剑术和非常丰富的对战经验,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即便他是以玩乐的态度对待未经训练的孩子,他也能轻而易举地获胜,这才是合理的结果。 继国岩胜和上杉信交过手,他虽然没有被完全压制住,但是想要胜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是很快的胜出了。 可他在现场看的很清楚,继国缘一,他的的从始至终只在一旁看着的弟弟,在拿到刀之后,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击败了上杉信。 不管是起手的姿势还是进攻的策略,都堪称完美,让人完全挑不出来错处。 而身处在其中的继国岩胜,他既知道家臣的厉害,又知道缘一的真实情况,这愈发突显出了缘一是多么的天赋异禀。 不久前,在缘一笑着说出那句要成为剑士的话后,继国岩胜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对,就是厌恶。 他不明白要前往寺庙、拥有着既定命运的缘一为何不肯接受现实,甚至还要自不量力地说着成为剑士的大话。 缘一很是软弱,他总是缠在母亲身边,连擦汗这种事情都要让阿织去帮忙,这般行径怎么可能受得了练习的苦。 成为剑士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对此根本不懂的人,却随意地将之挂在嘴边,这让继国岩胜感觉到剑士这两个字都被侮辱到了。 僧侣就是僧侣,不可能成为武士。 他没有拒绝缘一的旁观,甚至在上杉信用开玩笑的口吻邀请继国缘一时,他也没有出言制止。 继国岩胜预想到缘一会是惨败,便想要用残忍的现实来告诉他成为剑士是不可能的,还是脚踏实地为好。 只没想到这现实是对他残忍的。 相比较于其他人,继国岩胜已经称得上是天才了,然而在继国缘一光芒的映照下,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平平无奇了。 那位家臣从昏迷当中醒来后,非常震惊地消化着自己被继国缘一击倒的事实。 在进入继国府中指导继国岩胜之前,上杉信对于双生子中的弟弟继国缘一闻所未闻,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这也侧面表现出了缘一是多么的不被家族重视,但这种现象很是正常,双生子意味着会带来不详。 也是继国缘一总是在旁边看着,上杉信怀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同情心,才有了这场看起来就像是以强凌弱的对决。 他没想认真,笃定男孩绝对会输,觉得就这样让继国缘一打消内心不切实际的幻想未免不是件好事。 然而没想到他是颗蒙了尘的宝珠。 上杉信几十年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像缘一这样的人,他注定要成为颠覆众人的剑士,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的名字会响彻整个国家。 这对于继国岩胜来说实在不是好消息。 上杉信神色很是复杂,他看了继国岩胜一眼,压抑着激动离开了。 ******** 继国岩胜知道上杉信为何会面色复杂,他可能也预测到了他未来的命运。 事实上,在缘一展露出卓越的剑术天赋之后,继国岩胜都是有着恍惚的。 他觉得自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巴掌带来的不是□□上的短暂疼痛,而是那种直击到灵魂深处的绵密痛处。 他长久以来的自尊也被这巴掌打得支离破碎,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继国岩胜知道上杉信临走前面色为何会如此复杂,无需派人查证,他甚至都知道他接下来去往的是父亲的住处。 这位原先教导他剑术的老师,一定会向家主如实禀报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因也很明显。 作为隶属于继国家族的家臣,他自然是希望下任继承人是双生子当中更为强大的那个,这样才能在这乱世当中守卫好家族。 他即将要被放弃了。 继国岩胜丝毫不怀疑听了来龙去脉的父亲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他会在亲眼见证缘一的天赋之后,将赋予他的一切收回。 或许在别的家族那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会纠结,并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考虑,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才最终选择出较为合适的那个。 然而这些不适用于他们。 继国岩胜清楚地知道他和缘一在父亲心中真正的分量是极为相似的,他们两个同样可以被选择,也同样可以被舍弃。 父亲在他们刚出生的时候选择了他,不见得是有多么的喜爱他,只不过他脸上没有纹路,是较为合适的那个。 第91章 而现在缘一更为合适了,他的崛起将成为继国岩胜糟糕人生的开端。 而对于更换继承人这件事,家族中会有支持的人,自然也会有反对的人。 支持的人可能另有目的,不见得是为了谋求继国家族更好的未来,反对的人也不见得是有多么拥戴着继国岩胜。 在或是直接、或是间接地接触家族事务过程中,继国岩胜知道有些人是忠心耿耿的,但这样的人行事不都正确,也知道有人是有异心的,这样的人也不必马上清除。 他漠然地这么想着,倘若是聪明的人恐怕已经想方设法去绊住上杉信的脚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当中。 甚至为了让自己的地位稳固,手段会变得阴狠毒辣,但他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继国岩胜站在窗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直直望向天空,感受着风暴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 不多时,房门被叩动了几下,发出规矩的声响,继国岩胜没有心情去回应,外面的人短暂地等待了一小会儿后,直接推开了房门。 天光从愈来愈大的门缝中慢慢倾泻进来,继国岩胜转头看去,发现到来的果然是家主身边的仆从。 他神色慌张,额头冷汗密布:家主大人找您有事商谈。 ----------------------- 作者有话说:还有,走完剧情时间大法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近来阿织和缘一的生活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清晨,阿织揉着眼睛,准备拎着自己的小桶和缘一去打水,然而推开房门后,屋檐下已经整整齐齐摆放了好几个装满水的桶。 她原本以为是缘一起得很早,所以才打了这么多水,然而连续几天同时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她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 就她所知,他们这里只有两个桶,所以这些必定是别的仆从送来的。 阿织脑袋里缓缓冒出来了个问号。 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那些仆从每每见到她和缘一都是退避三舍的,他们也从来不主动搭话,甚至于在阿织主动询问的时候还装作听不到的样子。 一开始阿织没有觉得被针对了,只是在碰了几次壁后,她气呼呼地决定再也不要搭理他们了。 这还只是开端,接下来的事情也很奇怪。 最近送过来的饭菜较之以往而言,分量和种类都变多了,而且那个以往总是压抑着不耐烦然后送餐的仆从,首次朝他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是真的很灿烂,唇角上扬起明显的弧度,还殷勤地表示以后都可以帮忙送到缘一的住处,不需要他们再去取了。 实话实说,阿织被吓了一跳。 她一下子就抓住了缘一的手,用余光偷偷观察这个在她看来很会变脸的人。 等到那人走远之后,她晃了晃男孩的手,很是想不明白,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他,今天是生病了吗? 除了这个,阿织想不出来有别的原因了。 只继国缘一却望着地面出了神。 如果说这些只是让她产生了疑惑,那接下来的事情是已经到了困扰的程度了。 阿织不是每时每刻都和继国缘一待在一起的,在她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里,她遇到陌生人的概率在直线上升。 在距离缘一住处不远、去往朱乃住处的那条道路上,阿织阿织偶然间在碎石旁发现了一丛开得很是烂漫的野花。 野花的花瓣是亮丽的红色,阿织觉得很好看,她观察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拿着工具准备移植一些。 缘一的住处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般荒芜了,起初阿织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捡到的果实埋到了土里,没想到它真的长出了幼芽,最后还开花结果了。 这第一次的成功给予了她极大的自信,她更加愿意去种植不同的植物来点缀住处了,到最后,继国缘一单独在住处旁开辟了供她种花的土地。 男孩外出的时候,也偶尔会带回新的种子,随着种类逐渐增多,阿织和缘一的小花园,都到了能够吸引蜜蜂和蝴蝶的程度。 阿织屏气凝神,虽然已经很熟练了,但她还是害怕挖断脆弱的根茎,使之难以存活。 她注意力很是集中,因此没有注意到走到她身边的两个陌生的面孔,直到其中一位问了阿织问题:你就是在缘一少爷身边的那个侍女? 同样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阿织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她慢吞吞地看了过去,在来人再次询问时点了点头。 他们对视了一眼,面色隐隐有些激动,似是想要拉近关系那般,紧接着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他们向阿织打听和缘一有关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男孩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食物、又或者在闲暇时喜欢做些什么 阿织不太想回答的,可他们一左一右堵住了她,不得到答案不罢休,她只能去思考这两个人提出的问题。 继国缘一从来都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反正阿织从未发现他有特别的偏好,若是说喜欢做的事,好像也不太能说得出来,和岩胜一起玩算是最明显的了。 阿织如实说了,就被骂了一句。 你是笨蛋吗?平江咬着牙如此说道。 他没有从女孩那里得到一句有用的信息,而且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她竟然还敢不加遮掩地提及继国岩胜的名字 继国缘一即将取代继国岩胜成为新的继承人,这位之前被众多仆从看不起的少爷一跃成为了他们巴结的对象。 少爷性格古怪,要想抢占先机、提前了解到他的喜好,好得到新任继承人的青睐,而他身边的侍女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于是平江和同伴就想碰碰运气,但没想到这个外表漂亮的小姑娘是个十足的笨蛋,她连现在是什么状况都没搞明白。 他们拧着眉头,露出了在阿织看来非常凶的表情,可怕得很,吓得她炸了毛,连自己挖土的工具都来不及拿,就飞速跑走了。 那慌乱无比的脚步声在继国缘一听来是非常刺耳的,尤其是女孩在迈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他立刻就迎了上去。 直到来到继国缘一的面前后,阿织喘息了几下,嗓音哆嗦着 将自己刚才是如何被围起来逼问的场景说给男孩听。 到了最后,她很委屈地撅着嘴,说道:他们还说我是笨蛋! 我才不是! 女孩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两只在空中比划的手上还沾着没来得及处理的泥土,继国缘一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给她擦手。 他是很迟钝,可是将最近那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拼凑起来,就能得到答案。 一瞬间,继国缘一身体轻轻抖动,他嘴巴抿起,低垂的眉眼间写满了冷淡。 阿织没有捕捉到他那转瞬即逝的变化,在发觉男孩没有像往常那样附和自己,便想盯着他看,还没来得及,继国缘一便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缓慢地说道:不会了。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 在风波愈演愈烈的时候,继国缘一没让别人发现,在夜晚来临的时候,悄悄去往了母亲的住处。 作为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继国缘一表现得比所有人都平淡 似是知道了有人会来,朱乃并未睡觉,她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并拢向上天祷告着,向来平易近人的面容上布满了愁绪。 脚步声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停止了。 朱乃侧着头,望着这个她觉着一直被亏欠了的孩子,眸光忧郁,面色比之前更憔悴了些,嘴唇微微颤抖:已经决定了吗? 等到朱乃得知家主有变更继承人的打算时,事情已经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又一次非常不端庄地冲到了丈夫面前,发了疯似的和他大吵了一架,想要去制止这件可怕事情的发生。 丈夫却非常不理解朱乃的行为,他不明白之前处处照顾缘一的妻子为何会在他好事降临的时候如此反对,结果自然有时不欢而散。 朱乃却觉得很悲哀。 倘若一开始就平等地对待两个孩子,给予他们相同的条件,到了选定继承人的时候,就堂堂正正地做出决定。 这么做的话,无论继承人会是谁,她都不会提出任何的意见。 朱乃有自信岩胜和缘一不会长歪,因为他们两个本性都很纯善,当然更不会出现他们所说的兄弟阋墙的场景。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幻想,她最开始没有阻止住丈夫,也被迫成为了帮凶。 缘一是双生子当中最不适合当家主的那个,他性格和顺,和她一样不喜欢争端,若是因为他在剑术上天赋惊人而选择了他,未来一定会大失所望。 而且他在此之前都没有被作为继承人系统地教导过,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家族的事务。 第92章 相反,岩胜做事严谨且富有责任心,从之前的那次的宴席就可以看出来,对他而言,突如其来被夺取身份,无疑是天堂到地狱的差别。 这样的打击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朱乃难得向丈夫分析了这么多利弊,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去,他只觉得缘一的性格问题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自会有家臣为他安排好一切。 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对逐渐改变的现状无能为力。 继国缘一在他最常坐的位置上,他慢慢地俯下身体,将额头贴在朱乃的膝盖上,非常依赖的模样,轻轻嗯了一声。 算是对她问题的回答。 为了解决这场由他引起的灾难,他决定提前离开继国府。 朱乃深知缘一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垂下了眼帘,纵使内心里有很多的不舍,也没有出言去阻拦。 她当然是担心缘一的,明明这个年龄的他应当在府中得到最好的照顾,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现在却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 但朱乃又觉得缘一不应该被限制在继国府中,他应该属于外面的世界,属于旷野,属于自由唯独担忧的便是他的安全问题。 她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心中的负担,又扬起了温柔的笑容:要多写信回来。 继国缘一叩首:我会回来看您的。 他没打算走得太远,也没打算带上阿织。 出了继国府后,继国缘一不能保证阿织的安全和生活,再怎么说这里都有母亲和兄长照顾着他。 倘若他能够真正找到安身之处,他会回来带着女孩一同离开,他想阿织会同意的。 逃避一般,继国缘一没让自己去想阿织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做了决定,他面不改色地补充道:麻烦母亲暂且将阿织调到身边吧! 我会回来接她的。 第76章 这便是你眼中的世界吗? 继国岩胜声音艰涩,他喘得很剧烈,五指死死地撑在地板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为缘一为何会在深夜来找他,也没有兴趣知道,所以在他开口之前,他率先问出了那个困惑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问题。 为何继国缘一能够击败上杉信? 继国岩胜自认为没有懈怠过,在勤奋练习这方面他肯定没有问题,而在天赋方面,他已经超出别人许多,就算比不过缘一,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差距。 所以一定还有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继国缘一与他面对面而坐,他其实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是继国岩胜死死盯着,让他难以逃避。 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透明的,继国缘一如是说道,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能在每一个练习剑术的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继国缘一,他是多么得天独厚啊,上天早已经把最好的条件都安排给了他。 他虽拥有几年不好的时光,但未来却是一片光明,他拥有着普通人比不上的天赋,他将成为最伟大的剑士 在外人看来,是继国岩胜窃取了继国缘一前几年的人生,即便那时候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一切也只是父亲的安排。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继国岩胜不想要在仆从脸上看到同情或者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他把自己关在房屋当中,默默去消化内心的苦闷。 朱乃到来的时候,继国岩胜紧闭着房门,门口是摆放的餐食,已经完全冷掉了。 仆从并没有很努力地去劝他进食,他们也在摇摆不定,不是念着侍候继国岩胜的旧情,单纯是因为家主还未曾对外宣告下一任继承人到底是谁。 可继国岩胜却知道被舍弃的那个人的名字早已经揭晓了,只是因为母亲的拼命阻拦所以没有宣告出来,不过时间也不会拖的很久了。 他就那么端坐在室内,整个人仿佛都要和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朱乃将他抱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安抚着。 继国岩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母亲这么搂抱过了,因为他是继承人,所以不能够做出这么软弱的行为,但缘一却可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产生了羡慕这种对他来说很是陌生的情感。 或许已经不是那么的陌生了,因为有很多个瞬间,他都产生了非常相似的闷胀感,闷得人心头发痒,想要拥有更多。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以前的继国岩胜竟然会羡慕在哪里都比不上他的弟弟,他自己也很是不理解,明明从哪一方面比,他都比缘一拥有的更多。 然而这种想法在现在就显得很可笑了,继国缘一才是那个拥有一切的人,而他从始至终一无所有。 你要离开?继国岩胜反应了很久,才发觉缘一是来和他辞行的,他没怎么思考,皱着眉脱口而出,你为何要离开? 实际上,继国岩胜也没觉得缘一会离开。 他的继承人生活就要开始了,那些幼年间饱受压迫的日子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唾手可得的幸福,要放弃这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父亲大人的安排。 继国缘一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作答,他此行的目的只是来道别,就不打算解释其余的事情了。 这样的态度无疑让继国岩胜的心头燃起了怒火,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对,可却按捺不住地宣泄了出来。 那阿织呢?你要让她跟你一起走吗?他语气冷淡,眼眸里尽是讽刺:你是要她跟着你受苦吗? 外面一直在战争,这么危险,你能一直保证她的安全吗?若是去寺庙修行,那里也不会允许你带侍女。 继国岩胜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连串的质问都是具有指向性的,那便是无论如何,女孩 都不能跟着继国缘一一起走。 是他的潜意识在作祟,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要阿织离开。 曾经的继国岩胜以为自己拥有很多,结果到现在才发现那些都是虚幻的。 阿织是母亲专门为缘一挑选的。 上次被叫去,父亲在他那里确认了上杉信所说的属实后,继国岩胜看到了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那也是对缘一的。 父亲对他永远只是呵斥,斥责他不够努力,斥责他不能肩负起重担。 继国岩胜并不是非要当继承人。 失去了继承人身份,无非就是换到狭小的房间去生活,没有了成批的仆从,也没有了锦衣华服和美味食物,但这些都只是浮云。 继国岩胜此前从未因为自己拥有这些而沾沾自喜,他守着规矩行事,自然也不会为了失去这些而痛苦不堪。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适应下来,只阿织,是一定要留下来。 既然女孩是母亲为身处在痛苦当中的缘一挑选的,而现在缘一取代他的位置,他被放逐到缘一的境地。 这是否就意味着阿织是为他挑选的了? 继国岩胜知道跟着成为继承人的缘一,毫无疑问阿织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只是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让继国缘一享受到,而他努力了这么久却一无所有。 命运未免也太眷顾继国缘一了,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保证,在接下来的生活当中会尽最大的努力给阿织提供最好的生活质量,会很努力地呵护她,会陪她一起玩乐一起笑 只要她不跟着缘一一起离开。 继国岩胜咬紧了牙关,然而下一秒,他脸上即将要变得狰狞的表情就凝滞住了,造成这种效果的原因是男孩接下来的那句话。 继国缘一语气郑重,我想拜托兄长帮我照顾阿织。 ******** 阿织被从睡梦中叫醒了,她透过窗户望着浓重的夜色,怀疑000哪里出了问题。 【你没发现继国缘一不见了吗?】000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息,不得不开口道出对阿织来说很可怕的事实:【他马上就要背着你偷偷溜了。】 它觉得以阿织的迟钝程度,如果自己不提醒的话,她可能真的要等到任务对象跑出老远后,才知道继国缘一已经离开了。 到时候估计会非常糟糕,阿织可能真的会哭得很伤心,000最受不了这个了。 阿织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空荡荡的床铺上,像是被雷击中了那样,呆怔地啊了一声:【???】 阿织咬了咬唇,有点怀疑,又觉得000没必要拿这种事情骗她,纠结之下,她眼眶马上就红了。 她是为继国缘一而来,倘若他离开的话,阿织都不晓得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以后的一切都变成了未知,让她觉得害怕。 继国缘一不是想要不告而别,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女孩说清楚这件事情。 第93章 继国岩胜的那番话很是正确,倘若带着阿织的话,他们势必要先过漂泊的生活,继国缘一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要让女孩体味到这种苦。 所以他就想着先去寻找容身之所,顺利的话不会花太长时间,等到确定的时候,就能够回来接阿织。 他又不能对阿织说清楚,首先是他不太擅长此事,不能保证自己能准备表达出真实想法,很容易造成更大的误解。 其次便是他觉得阿织不会同意,而他很有可能会拜倒在女孩的眼泪攻势下,索性把解释的事情也一同拜托给了母亲。 继国缘一当然也想和女孩一起,也觉得阿织会想和她一起,但外面的世界变故很多,这不是一件可以拿来赌的事情。 他提前准备好了行囊,内容很简单,只是换洗的衣物,以及阿织曾经赠予他的东西。 然而和继国缘一联想的不同的是,原本应该睡得很香的女孩已经醒了,远远看去,那座小得可怜的房屋里点着烛火。 房门发出了吱呀一声。 阿织抬起了埋在胳膊上的头,看到熟悉的面颊后,再也忍不住了,嗓音中带着满满的鼻音:你去哪了? 似是偷偷哭过了,女孩眼皮都变成了可怜的粉色,她仰着头,强忍着鼻子和眼睛的酸涩:你要丢下我吗? ----------------------- 作者有话说:被当场抓包 接下来想看些什么~( ̄▽ ̄~)~ 第77章 十几岁的少年穿着短打黑裤,弯着腰木屋前的花圃中浇水,花圃不大,他干活也很利索,没一会儿就让每一朵花都喝饱了水。 按照往日里的习惯,他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去忙别的事情了,诸如砍柴、采药之类的总有生活上的琐事需要忙碌。 然而下一秒,少年洗净了手后,朝向旁边那个不大的木屋走了过去。 门没上锁,他直接推开进去,而且动作很快地又关上了,没让外面的风有机会和他一同进来。 和木屋的外形很相衬的是,屋内的构造也非常简单,却能够满足需求,而且不得不说的是,这里非常富有生活气息。 继国缘一的目光落到了铺在地板中央的柔软床铺上,那里还有人没有起。 漂亮的少女侧躺着,乌黑的长发略显毛燥地堆着,露出来的上半张脸上眉头轻蹙,额头也渗出了着薄汗,破坏了整体的平和气息。 明明室内外的温度都不低,她却觉得很冷似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蜷缩成了一团。 和之前的活力满满完全不同。 继国缘一单膝跪在床铺面前,他稍微把被子拨开了个小口,好让少女呼吸得更顺畅一些,然后又用手背贴了贴少女的额头。 很仔细地比对了下,发觉热度确实是消下去了,继国缘一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阿织没有睡着,她只是懒得动罢了,在觉察到少年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她眼睫抖动,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明显还不是很舒服。 继国缘一抿直了唇,低垂的眉眼很是温柔,轻声问道:还是很难受吗? 片刻,下方传来了少女蔫蔫的声音。 阿织扒着被沿,露出了完整的小脑袋,慢吞吞地嘟囔着:好点了。 其实还是难受的。 事实上,从几天前,阿织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了。 最开始是小腹在隐隐作痛,不是吃坏了肚子的剧烈疼痛,而是那种很折磨人的、绵密的痛,就好像恰好卡在了能够忍受的边上。 紧接着她就莫名其妙地发起了低烧。 阿织刚开始自己都没注意到,还是继国缘一发觉她有些昏沉,脸色也不太好。 阿织虽娇弱,但也不是那么的娇弱,再加上继国缘一有心处处照顾着她,这么多年来,她还真没怎么生过病。 这难得的一次,让她觉得是那么的磨人。 继国缘一能看出来阿织想安慰他没事,可对他来说,少女此刻那还泛着白的脸颊和唇瓣,根本没有丁点的说服力。 不能再等了,继国缘一这样想着。 必须要下山了! 少年拧着眉头,难得用这种不容拒绝的语气,他直接做出了决定,没有询问阿织的意见。 实际上,最开始他就想带着阿织去下山就医,只是少女拒绝了。 阿织不是讳疾忌医,而是最开始感觉到不适时,就询问了000,并且从它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奇怪的是,她没有从000那里得到生病的原因,并且它还支支吾吾地说着语焉不明的是正常生理现象之类的话。 阿织的印象还停留在要下山一趟并不容易当中,所以才没有答应寻医。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年龄还小,只觉得山是那么的高,道路是那么的漫长。 尽管大多是继国缘一背着她,但那为数不多的靠自己行走的路途,还是让她觉得走得很难,也很危险。 既然她没有大问题,就没必要下去了。 阿织咬了咬牙,还想挣扎一下,可没等她开口,继国缘一已经动作轻柔地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然后又拿起了旁边的薄毯裹住了她。 一举一动无比的周到和顺滑,没有丝毫停顿,绝对是早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成为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 反正000是已经习惯了,它觉得阿织是混得最好的宿主,能让任务对象心甘情愿地这样对她,就是任务进度推得比较慢。 不过也没太大问题,希望还是很大的。 阿织无辜地眨动了下眼睫,也没有很坚持,乖乖地揽住了继国缘一的脖颈,额头靠在他的胸口。 不知在什么时候,少年已经长得很高大了,脊背和臂膀也变得更加坚实了,他抱着阿织,就像是抱着个没什么分量的物件,甚至比那还轻松。 阿织有时候会跟000吐槽,明明吃的是一样的饭菜,有时候她甚至会吃得更好一些,怎么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然而最让阿织惊奇的是,当她被抱着朝下看的时候,那天上下山最近的石块路已经被铲得平平整整,简直就像是艺术品,再也不复当初的嶙峋可怖了。 阿织呆呆地,她知道少年一直有在做这种事,也和他一起来过,可是天热或者天冷时,缘一就不让她跟了。 到了最后,除了最开始看过几次,她一点都不了解少年修路的进度。 你太厉害了。 阿织睁大了眼睛,惊叹的同时,她都忘却了身体上的难受,想要下去自己走了。 倘若是平时,继国缘一自然不会阻止,只山间阴凉,考虑到阿织不明原因的生病,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加快了步伐。 于是阿织堰旗鼓息。 ******** 说是不讳疾忌医,实际上在见到医师的时候,阿织心中还是有点忐忑的。 她和缘一常年住在山上,差不多能够自给自足,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去换取或购买他们制造不出来的东西。 阿织下山次数不多,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非常远却相对安全的路,带上她会拖慢脚步。 于是,某次缘一独自下山时,就遇到了去采药结果不小心跌伤了腿的医师,他将人从山涧救出来并送他回家后,花费了比之前更多的时间。 那天阿织担心极了,生怕少年出了什么事,她强忍着,直到在000的安慰声中看到继国缘一归来才落下眼泪。 也是因为这件事,缘一才结识了这位在附近很是有名的医师,并且会时不时地帮忙采点药,一来二去关系倒也不错。 听到了少女的描述后,医师就差不多判断出问题所在了,他沉吟一下,选择先支开在旁边听得比病人本人还要认真的继国缘一。 你帮我把后院新送来的药材搬下来吧。医师笑得让人难以拒绝,也是看出来了继国缘一的担忧,他又说道,她没有生病,不用担心。 他是很容易就叫人放松下来的长相,笑眯眯的,连面颊上出现的皱纹都让人觉得增加了几分柔和。 他把阿织当成了继国缘一的妹妹,不过,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分开说比较好,也是这对兄妹可怜,没有长辈在旁边引导。 饶是如此,继国缘一还是不太放心,他难得这么踌躇,只是在看到医生眼睛中那酷似母亲的那般温和后,默默地走向了后院。 于是阿织更紧张了,她深吸一口气,等着医师告诉自己症结所在。 只他前面才铺垫完一大堆东西,正要讲到重点的时候,虚掩着的房门就突然被踹飞了半扇,落到地上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阿织直接打了个哆嗦,她看到医师一瞬间变了脸色,并且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骂道:这群该死的强盗! 他显然比阿织反应得要快很多,在他口中的强盗走进来之前,就抄起阿织来时裹着的那条薄毯,盖在了靠坐在旁边的她身上。 第94章 也是因此,就算是被来人注意到了,阿织的形象也只是来求医的病重患者,倘若她不动的话,就好似是没了气息,也不会有人主动来揭开看看。 繁杂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明显不止一个人,近来很不太平,导致流窜的强盗和匪徒也变多了。 来医师这里的,除了谋财的,那就是来让他救命的,今天来的这伙,就是为了后者。 似是在被追赶,这群强盗很是惊慌失措,面庞上有遮掩不住的惶恐,为首的背着个生死不明的人,他后背中箭,血顺着手指小溪一样流下。 只一眼,医师就知道这人已经没救了,然而刀架在脖子上,他只能故作为难地开始着手处理。 隔着那层薄毯,阿织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一瞬间她脑子开始嗡嗡响,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她意识到她和医师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也知道自己贸然露头的话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好像只能寄希望于忙完赶回来的缘一。 但强盗不止一人,虽没有看见,但从她听到的种种动静来看,不难猜到他们是有多么的凶恶。 眼眶中瞬间就被泪水占领,阿织又紧张又惊慌,她觉得到最后他们三个都可能性命不保,只能寄希望于000了:【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吧!】 000时常觉得,继国缘一在阿织的心目中,应当是有些非常奇特的形象的,明明要担心的应该是这伙强盗才对吧。 稍微夸张了一点,因为继国缘一不会伤人性命。 但看到少女眼泪汪汪的模样,它安抚道:【再等会儿,继国】 因为后院稍微有点远,000想说继国缘一马上就到,但还好没来得及说出完整名字就被打断了。 因为它被打脸了。 伴随着刀出鞘的声音,凛然的刀锋悄然而至,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收割着强盗的生命。 只几个呼吸间,除了来人和医师外,其余站着的人应声倒地。 深红色头发的少年剑士略微振臂,抖落了刀上残留的血迹。 ----------------------- 作者有话说:时间大法_(:3」∠)_,接下来努力日更到完结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继国岩胜是追着这伙到处烧杀抢掠的强盗而来的,他倒不是同情心作祟想要伸张正义,只是这群人实在不知死活地挑衅了家族。 本来这类事情都可以让家臣去处理,可继国岩胜觉得整日呆在府中太过无聊,便带着些人追了上来。 只他一个人冲得太快了,竟把同行的仆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继国岩胜轻轻呼出一口气,余下的琐事可以交给仆从处理,他准备直接离开,可转过身时,视线却不自觉地停留在了一处。 和那些平日里只靠蛮力的强盗不同,继国岩胜在武学道路上一直都在稳扎稳打地修炼,他能感觉到那薄毯之下藏着一个人。 更准确点说,那是位少女。 她刻意放轻了呼吸声,实际上却还是很急促,或许是太害怕了,她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那绝对是一双娇生惯养出来的手,看起来和周围朴素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手背透着明显的青色血管,皮肤细嫩,指尖圆润,略用了些力地揪着身上的薄毯,看起来很是惹人怜。 放在平时,继国岩胜就算是注意到这些 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想这些。 可就是在看见的那一秒,他的心中骤然涌现出了很强烈的冲动,这股冲动操控着他驻足在了原地。 好似就此离开的话,他就会后悔一辈子,这种没来由的想法变得愈发清晰。 继国岩胜不是个喜欢让情绪支配自己的人,可是在想到某种可能的时候,他还是乱了呼吸。 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眼神中还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放缓了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不用害怕,出来吧。 ******** 说实话,在听到那道陌生的声音时,阿织真觉得来得是缘一,因为000刚才吐口而出的继国这两个字。 然而在意识到不是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会是继国岩胜。 与和缘一一起在外面相比较,在继国府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在那里的记忆也随着时间而逐渐变得模糊了。 缘一不是个会聊天的,他们两个也不总是回忆往事,更别提那时年龄确实还小,是最不知道记事的。 阿织至今还保留些许印象,还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并不难熬,否则早就全部都忘记了。 所以她自然没有联想到继国岩胜。 没了那些强盗发出的各种动静,室内一下子就变得沉寂下来,阿织暂时还看不到现场的情况,可那愈发浓稠的血腥味让她快要受不了了。 【果然今天就不应该下山的。】 她期期艾艾,开始想要躲避现实了。 000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些什么,少女就要把自己给吓哭了,虽然就现实而言,外面那些倒地的尸体确实还蛮可怕的。 一想到这,000竟然开始埋怨起毫无所知的继国岩胜了,它觉得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让情况变得更复杂了。 如果不是他,阿织担惊受怕的时间虽然会稍微长一些,但最终还是会由继国缘一结束这一切,而且,也不知道现在的继国岩胜是不是还 想到了资料当中的某些信息,000不再做声,决定再观察一下。 而对于阿织来说,尽管这个人的话在表露着善意,她还是觉得自己就宛若是被堵在了藏身之所的待宰猎物,此时此刻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然而就这么躲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 阿织几乎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如今真正遇到了,那个几乎也可以去掉了。 她实在害怕,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手心里发了汗,眼眶也有些发热,鼻头和眼尾泛酸,是有点想要崩溃的表现。 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阿织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薄毯。 继国岩胜看见僵硬的少女动了下,然后薄毯向下滑落,露出了一张饱含怯意的粉白小脸。 看来还是被吓哭了,乌黑的眼眸很湿润,泪水让睫毛黏在一起,她蹙着眉头,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瓣,小猫似的蔫蔫地坐在那里。 然后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只那么一瞬间,继国岩胜就做出了判断,这就是那个伙同继国缘一欺骗了他,然后抛下一切和缘一一起远走高飞的阿织。 直至今日,继国岩胜还清楚记得继国缘一最后留下的那句无比虚伪的话。 只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阿织现在似乎过得也不是很好。 对于遇到这种事的普通人来说合该觉得快意的,继国岩胜虽然并不会这么卑鄙地落井下石,按照以往的作风他也会冷漠地当作视而不见。 所以,他就应该立刻转身离开。 继国岩胜低垂着眼睛望着阿织,心中这么想着,但阻碍他将之付诸行动的却是 少女眨动了下眼睛,睫羽上的水珠就坠落下来,瞬间融在了她的面颊上。 阿织,她变得比之前更惹人怜了。 须臾,继国岩胜很自然地走上前一步,他离阿织更近了,也更能遮挡住她的视线,避免让她看到身后的惨状。 和继国岩胜的心境不同,阿织是迷茫了一小会,才渐渐反应过来的。 武士打扮的少年家主,上身是彰显身份的贵重紫色,他身形高大,让阿织不得不仰着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由于双生子的身份,让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这对兄弟直到现在都是极为相似的,然而一个身居高位,一个居于乡野之间,二者的气势大相径庭。 和小时候相比,继国岩胜变得更加稳重了,但这不代表他不能给人带来压迫感,现在的他俨然已经具备了合格家主该有的风度。 只是,对阿织来说,他已经变得很陌生了,陌生到让她下意识地感到不安,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最终,她还是打了个招呼,却没敢像小时候那样直呼对方的名字:好久、好久不见。 继国岩胜盯着少女的面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慢地说出了句意味不明的话:确实是很久了。 ----------------------- 作者有话说:他超爱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落后的仆从最终追上来了,在担忧继国岩胜安危的同时,他们也在为自己拥有强大的领导者而感到骄傲。 他们当中,大多都是近些年才跟随在继国岩胜身边的人,自然不清楚与阿织的渊源。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始终严谨得不行的年轻家主倦鸟归巢那般,将额头抵在了少女的肩膀和脖颈间,动作间透着十足的亲昵。 第95章 就好似他们未曾分别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也没有让他们变得生分。 但继国岩胜知道对于少女来说不是这样的,他紧闭了下眼睛,似是要压抑着什么,克制自己不要展露出了不太合适的表情。 仆从们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直接就僵立在了原地,像是一座座雕像。 阿织却能够感同身受,她也在懵。 在她看来,凭借幼年时期的玩伴关系,再加之分别许久,好像并不能够支撑他们做出现在的举动。 要知道,她和缘一也不经常这样的。 直到少年那深红色的头发蹭到了她的脸颊,让她觉得非常痒,她下意识想要推拒,想要躲开,但肩膀上圈着的胳膊却纹丝不动。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阿织总觉着继国岩胜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细细地喘着,脸颊上比之前更红了些,眼睛朝上看,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可怜:放开我。 阿织在认真地提出要求,可她绵软的声音太没有让别人照做的力量了,反倒更突显出了自己的狼狈。 阿织,要叫我什么? 继国岩胜缓慢地说道,似乎在刻意给少女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好叫她相出正确的答案,即便他的提问非常的简单。 这和几年前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继国岩胜又提出了相同的问题,这足以说明了他的在意程度。 阿织避无可避,直愣愣地望着他的眼睛,几乎是完全被动地在回答问题,她小声地唤道:岩胜。 答对了。 继国岩胜达成了目的,他的唇角扬起很轻微的弧度,不过转瞬即逝,没有让在场的人注意到。 他松了力,却没有拉开和阿织的距离,而是要带着她到外面去。 老实说,对于站在继国岩胜和阿织身后,已经完全沦落成背景板的医师来说,他应该聪明地选择不参与其中,明哲 保身为妙。 虽然不知道继国岩胜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但不妨碍他从哪哪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个身份尊贵之人,更不是他们这群普通人能对付得来的。 然而出于自己的良心,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阿织就这么被带走。 少女无疑是漂亮的。 她漂亮到医师一见面就理解了为何在出行极不方便的情况下,继国缘一还要选择在山上隐居,然后在强盗来临之际,医师选择先把她给遮住 即便这样,麻烦还是找到了她。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很突然,医师没有看到继国岩胜的脸,也没有听清楚他和阿织的对话,所以在他眼中,这完全就是一场强抢的戏码。 尤其被抢的还是继国缘一的妹妹。 医师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颤巍巍地想着还如何解决现在的危机,就看到像风一样赶回来的继国缘一。 平日里非常内敛的少年周身聚了些锋芒,眉眼间也染上了沉色,右手执刀,长发四散,顷刻间出现到了众人面前。 映入眼帘的强大。 继国缘一首先确认了阿织和医师的安全,随即看到了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继国岩胜,有些震惊:兄长! 当盗贼摸到后院的时候,继国缘一在一边搬运着药材,一边牵挂着阿织生病的事。 他很担心独自一人的少女会听不明白医师的话,又或者是听懂了却记得不全面,这是很有可能的,所以便暗暗思忖着回去后自己再去问一遍。 然后就和盗贼面对面了。 连续的赶路让强盗们显得很是疲惫,他们杀人如麻,浑身散发着血腥气,腰间武器不一,却都是能致命的,为首的一个甚至还配着刀。 继国缘一冷静地看着围过来的强盗,在他们的狞笑声和泛着寒光的武器中,顺手拿起了挑药材的担。 几息后,捆绑好昏迷过去的强盗,继国缘一捡起盗贼丢下的刀,飞速跑向阿织和医师的方向。 去除掉继国缘一额角的纹路后,就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再加上刚才的那个称呼。 仆从们鸦雀无声,完全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拔出刀来对向继国缘一。 继国岩胜紧锁眉头,定定地望着继国缘一,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表露出多少重逢的喜悦,片刻后抬手挥退了紧张起来的仆从。 在见到阿织的那一刹那,继国岩胜就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继国缘一,然而这一次,他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愚蠢到什么都不做。 他不会轻易让阿织和继国缘一再离开的。 继国岩胜上前一步,刚好堵在了少女的面前,旁边的仆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思,已经自发地拦在了门口,不打算放人离开。 场面变得更加地捉摸不透了,甚至于让人觉得沉重无比。 尤其是觉得非常拘束的阿织。 潜意识中,她觉得只要缘一出现了,那所有的问题就能够解决了,然而现实却是问题变得更加的复杂了。 复杂到阿织的小脑袋瓜根本想不通。 她实在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积攒下来的紧张越来越多,小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又酸又痛。 阿织有点站不住了,忍不住揉了下,就感觉一股抑制不住的暖流从身下涌出。 她傻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地朝下看,大脑瞬间变得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了。 阿织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她第一时间去叫了继国缘一,却怎么也说不清楚状况,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缘一,我,我 少女身形微晃,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脸颊变得煞白,眉眼间浮现出了明显的痛苦。 继国岩胜忽然意识到阿织是被带来寻医的,刹那间,脑海中所有复杂的想法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他变了脸色,眸中现出了慌乱,只这短暂的间隙中,继国缘一已经回应了少女,冲了上去将她拥入怀中。 继国岩胜咬紧牙关。 ----------------------- 作者有话说:实话实说,码的没有删的多,为什么我有大纲还会卡文啊_(:3」∠)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细致地过滤了药渣后,继国缘一便端着药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轻声说道:阿织,该喝药了。 他们现在正在继国府中。 当时事发突然,索性离继国府也不太远,继国岩胜便决定带着阿织回到府中诊治。 府中有专门侍奉家族的医生,医术更加高明,也更让人放心些。 继国缘一没有拒绝。 被紧急叫入府中的医师最终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阿织没什么大碍,多注意休息就行,不过最好配合汤药调理一下。 趁着阿织被侍女带去休息,继国缘一便跟着医师配了药,然后按照剂量自己煎了药。 阿织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实际上她被折磨得并没有睡着,委屈巴巴地扁着嘴,小声哼唧道:我、我肚子疼。 阿织没注意到在医师隐晦地解释之后,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这对兄弟俩的反应,她还有点对此半知半解。 侍女刚才私下里教她一些东西,还恭喜了她,阿织懵懵懂懂地跟着学,然后又被送到了床铺上休息。 老实说,她并不觉得有多么的高兴。 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可小腹却是在实打实地疼痛着,而且不只是疼,她还觉得有种难以排解的、从身体内部渗透出来的阴冷。 二者交织在一起,更让她觉得难过许多。 少女在忍耐着,鼻尖和脖颈上都冒出了细汗,眼圈还有未散去的红,虚着望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不自知的依赖,让人心尖发颤。 继国缘一清晰地知道阿织的娇弱,平日里更是无比小心着,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虽然是只存在于幻想当中的情况,但继国缘一真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将汤药放在一旁,跪坐在阿织面前,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面颊后,然后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到怀中,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小腹上,力道柔和地按压着。 这样有没有好点? 继国缘一嗓音柔和,动作跟哄小孩似的,但态度却是出奇的认真,他想努力缓解一些少女身体上的不适。 阿织突然想起了在那个呼出气能顷刻间变成冰晶的严寒冬季,她和 缘一就像动物幼崽那样拥在一起取暖。 和那时一样,在少年耐心的关怀之下,他掌心的热度穿透衣物传达给了阿织,腹部的疼痛和寒冷奇迹般地被驱散了。 缘一。阿织好受了许多,她轻轻叫了一声,抬起湿润的眼眸望着少年,还是有点委屈,然后把脑袋埋在了他的怀中。 第96章 继国缘一很自然地就圈住了她。 片刻,下方传来了少女闷闷的声音:能不能不喝药? 从继国缘一进来之后,阿织就闻到了非常浓重的药味,她实在想象不到这碗汤药中到底加了什么,又会有多么的苦。 阿织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而且她刚才有听医师讲话,知道喝药只是辅助而不是必须的,就试图和少年商量着不喝的可能性。 她自己觉得是在商量,其实更像是在撒娇,只这次的撒娇却没有派上用场。 而且她实在是太笨了,刚才自顾自地贴在了继国缘一怀中,让自己完全落到他的手中,更加逃避不了了。 继国缘一端药的手丝毫不抖,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行! 无论叫谁来看,或者是叫谁来说,继国缘一和阿织之间的举动也是很亲密的,周围的氛围也很难再让其他人来插足。 继国岩胜就站在门口,瞳孔中映照着房间中充满了温情的一幕,他脚步立刻就定住了,面色也一点点阴沉下来。 就在刚才,他抽出时间把所有的琐碎事务安排完之后,就一刻也没停留地来看阿织,然后稍微浮动的心脏就冷却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应当是很自然的行为,毕竟在一起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但继国岩胜就是非常的不悦,这种情绪产生得很突兀。 最后还是没有推门走进去。 片刻后,他转过身,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对仆从吩咐,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等下带着缘一来寻我。 ******** 我和阿织不会再分开了。在结束了简短且无趣的叙旧之后,继国缘一面对面地对继国岩胜说出了这句话。 末了,似是回想到了什么,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笑容。 缘一的情绪比先前丰富了很多,性格也变了些,和他人的交流已经不是障碍了,而这些改变是由谁带来的毋庸置疑。 想到这里,继国岩胜眸色渐深。 因为他没有刻意封锁消息的意思,继国家族的上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知晓了继国缘一此时此刻就在府中。 自母亲去世之后,或许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妥,也或许只是因为母亲的执念,父亲曾多次派人去寻离家出走的缘一。 这让继国岩胜觉得既荒谬又讽刺,他冷淡地观望着,一直到刚才父亲找到了他。 许是心怀愧疚,他没有立刻去见缘一,而是继国岩胜先过来打听缘一之前的经历,于是他就来了。 然而,在听到最后一句之前,他都还能抛开一切,保持着相对比较平和的态度。 继国岩胜知道继国缘一不是在炫耀,而是在陈述,但正是这种陈述才是最让他觉得无比烦躁的。 这几年因为各种各样不快的事而压抑起来的烦躁,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宛若浪潮一样汹涌地扑了上来。 诚然,继国缘一的离去让他的地位变得稳固,他也顺势成为了家主。 在变故发生之前,继国岩胜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成为家主,他也认定了守护着家族走得更长远的既定道路,觉得那是他必须背负的责任。 然而,从缘一展露天赋并且抽身离开之后,落在他身上的家主之位就不是名正言顺的了,而是变成了缘一施舍给他的。 至今还有家臣私底下认为,继国缘一当初的离开纯粹是由于继国岩胜的逼迫,以至于在某些决策出现问题的时候,会有人对他提出质疑他们在遗憾家主不是缘一。 这些事远远比夺走了继国岩胜的继承人身份还要让他觉得憋闷,再加上刚才看到的阿织和缘一相处的场景 继国岩胜冷眼望着对面,冷淡的语气中潜藏着迫人的锋芒,语速缓慢地提出了质疑:是吗? 他比幼时已经长进许多,只那么一句,就让人觉得危险至极。 而正准备喝茶的继国缘一清楚地看到了继国岩胜的脸色难看的全过程,他落下了茶杯,瞳眸中充满了疑惑。 兄长,你怎么了?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多年后的第一次谈话,继国缘一却和继国岩胜不欢而散,这让他有些打击。 在继国缘一心目当中,继国岩胜始终都是那个带着他玩、让他十分尊敬的兄长,这种情感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削减。 以至于他离开之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副模样,让阿织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对劲来。 她吃过药之后就睡了一觉,才醒没多久,精神正充沛着,侍女就端来了一盆热水让她泡脚,这也是能够缓解不适的。 阿织有点不好意思,没再让侍女继续服侍,试探地把脚探进水里,然后怕烫似的,又迅速地踩在了木盆的边沿。 和其他处一样,阿织的脚也是很漂亮的,皮肉均匀,足弓优美,脚趾圆润可爱,透着淡淡的粉色。 在烛光的映衬下更让人挪不开眼了。 至少还未曾离开的侍女是这么觉得的。 她不知道阿织的身份,就被派过来了,看到少女明显没有走过多少路的足,下意识地就觉得这是哪个大家族的贵女。 她一定很是受宠,出行都是乘坐驾笼 直到侍女离开之后,阿织才松了一口气,到底不是在自己家中,她觉得不自在极了。 她漫不经心地又试着水,然后就看到了拨开帘子走进来的继国缘一,以及他稍显凌乱的额发下,抿成了条直线的唇瓣。 阿织心中萌生了一股没来由的不安,有些突兀,她担忧地呼唤,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缘一? 这个场景又是那么的熟悉。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苗头,阿织继续一眨不眨地望着少年,她皱着眉头,乌黑的眸子在黑暗中隐隐发亮:你又想要丢下我吗? 没等继国缘一回答,她又很凶很凶地接着说了,好似在下达命令那样:我不准! 没错,阿织又疑心这个人要丢下她了,就像很久之前那样,要不是000的提醒,这个人就背着她从继国府偷偷溜走了。 这件事简直成为了她的阴影,让她没有安全感,以至于每每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出现时,阿织都要拿出来凶巴巴地强调一遍。 当然,那种凶是阿织自以为的,而在继国缘一眼中,少女还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柔软和无害,她还不自知地张开了脚趾,让人觉得更可爱了。 继国缘一: 偏偏这是让他最理亏的,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天他拿着行李准备离开,却被阿织刚好撞见,继国缘一至今还能想起来,女孩抱着膝盖,肩头一耸一耸的,很是可怜地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她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很可怕的话,双水汪汪的眼睛当中满满的都是悲戚,能够刺痛人的心扉。 这让继国缘一马上就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他又去见了母亲,说明清楚了情况,然后带着阿织一同离开了继国府。 世道很乱,大人都艰难生存,更何况是两个小孩子,他们并没有很顺利就找到容身之所,只跟在他身边的女孩从来没有叫过苦。 阿织也没有表现出来过后悔,明明是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小女孩 于是继国缘一知道了自己当初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虽是出于少女的安全考虑,但他并没有征求阿织的意见,这是不对的。 没有。继国缘一的声音很坚定,他走到了阿织的面前,把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睛,会一直在一起的! 只是在说话的同时,脑海中又滑过了在继国岩胜那里察觉到的紧迫感,快得让他没来得及捕捉。 事实上,不只是少女,对继国缘一而言,他也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够和阿织分开了。 在山的那段生活虽平淡,但继国缘一却觉得弥足珍贵,他沉溺在其中,逐渐变得无法自拔。 他表达得太过于明显,根本让人找不到质疑的点了,因为离得很近,颊边的耳饰垂落,阿织听到了好听的声响。 她很快恢复了正常,弯了弯眼眸没有做声,小手却轻轻拍着旁边的凳 子,示意他过来一起。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稀疏平常的。 ******** 几日后,在阿织身体恢复正常之后,继国岩胜决定举办一场家宴,实际上这应该是在继国缘一归府的那天举办的。 他没有丝毫要避讳的意思,光明正大地让缘一参加家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地位会因此而动摇。 虽是家宴,但由于继国家族的前任家主和现任家主都很重视,以至于府里的仆从都小心应对,不敢怠慢。 第97章 管事觉得有点难办,因为这次除了为家主准备服装,他还需要为继国缘一和阿织服务。 为继国缘一倒是不难,他是家主的亲弟弟,与继国岩胜身量相当,既是家宴,仿照着准备总不会出错。 难的是那位少女的。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在同龄人早已经结婚生子的情况下,继国岩胜却还未曾娶妻,府中自然没有当家的主母。 除了侍女服,府中再没有其他像阿织这个年龄的女孩的衣物了,便只能出去采购。 因为不清楚阿织的身份和喜好,也没有类似的经验,管事谨慎地挑选了几件之后,擦着冷汗送到了继国岩胜那里去。 都是当下时兴的,款式相近但颜色不同,绘制的花纹也各有特点,叠得很是整齐,以供家主来挑选。 继国岩胜望着案桌上呈上来的三件和服,沉默了半晌。 他以前从未纠结过这些,平日的着装只要规整、不出错即可,只是在看到管事送来的女子服饰后,无端多看了几眼。 樱粉色会显得温柔,橘色又衬得人细腻,紫色无端贵重,只是阿织穿上的话,应该都会很好看。 继国岩胜垂着眼眸,不由得这么想着。 片刻后,他面不改色地挪开了视线,把心中的想法掩饰得很好,貌似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挑选一件合适的便可。 反正每一件都很合适。 隔着帘子,少年家主的声音显得幽深,管事恭敬行过礼后,便捧着衣服离开了。 这场家宴本该只有继国父子三人,阿织其实是不应该去的。 然而在知晓她是朱乃选出来的,然后又一直陪伴在缘一身边,果不其然,继国岩胜又听到了父亲吩咐的叫上少女。 天色昏暗,烛火亮了起来,仆从们捧着各式各样梳妆打扮的东西鱼贯而入。 阿织小姐。 阿织当时正在发呆,先是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女吓了一跳,然后又被侍女对她的这个称呼吓得一激灵。 她懵懵的,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扶着坐了起来,任由这些人给她换了衣服,然后是梳发上妆。 全部结束之后,阿织全身上下都僵硬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刚才被管事叫走的继国缘一。 他头发高高束起,换上了崭新的浅色和服,布料上绘着苍翠的修竹,沉默地跪坐在一旁看着阿织。 有那么一瞬间,阿织甚至都觉得这是继国岩胜,她怔了几秒钟,直到看到少年熟悉的耳饰,才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继国缘一其实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总归是比阿织要快的,然后在侍女惊奇的眼神下,来到阿织旁边等。 他看到侍女指尖沾了白|粉,似要敷到少女脸上,只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去,因为阿织的脸已经足够洁白无瑕。 紧接着便是描眉,可她踌躇了半天,也是没有下手,继国缘一对此很是赞同,他觉得阿织这样已经很好了。 最后,侍女用小指蘸取了唇脂,只轻轻擦过了阿织的下唇,那里的颜色就变得娇艳欲滴起来,就是让人让人觉得很 继国缘一从未想过阿织竟是还有这一面,在少女看过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出现了问题,捂住胸口突然不敢再看下去。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宴会之上,而有这种心情的也不只是继国缘一。 继国岩胜是最先到的,他看着逐渐准备妥当的餐食和酒饮,漫不经心地想着等会可能会发生的场景。 在管事走后,他的心一直没办法静下来,在房间里独处了半天,在不明缘由的私心作用下,还是让随侍传达给管事他的命令。 继国岩胜有想象到妆扮起来的阿织会很好看,但不知道会那么的惊艳,简直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造物主对她格外的偏爱,即便阿织真切地过了十几年的普通生活,苦难也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少女眉眼昳丽,唇瓣红润,浓黑的长发梳了时下最流行的样式,身着精美的紫色和服,看上去真和精心养护的贵女无甚差别。 只表情还有着难得的天真。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到了继国岩胜之后,抿着的唇就弯了起来,然后很腼腆地朝他笑了下。 继国岩胜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而看到她身旁的继国缘一之后,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后悔明明是自己安排,最先看到少女这副模样的却是继国缘一。 于是,他唇角落下了细微的弧度,很是隐蔽,没有让别人看见。 暖色的烛火映照着他的半张脸,勾勒出来的确实非常冷峻的轮廓。 或许是没有那么多的外人,也或许是真的很高兴,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亲对着继国缘一说了很多话,期间还提到了这些年自己的找寻。 不管是因为什么说了这番话,反正继国岩胜大多都没怎么听进心里,看到父亲笑着举杯后,他也动作散漫地端起了酒杯。 阿织还是第一次参加宴会,她根本不懂该怎么做,也被动地跟着一起端起酒杯,她不知道里面是酒,很心大地就要往口中送。 他们离得不远,继国岩胜想告诉阿织她不必喝,还没说出口,少女就被继国缘一及时截了下来。 继国缘一没想那么多,他面无表情地顺势拿过了阿织的那杯酒,然后自然而然地喝了下去。 继国岩胜骤然握紧了酒杯,微凉的液体洒出来了些,他哑声:缘一,你 ----------------------- 作者有话说:岩胜: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只有夫妻之间才能挡酒。 然而在看到缘一与阿织均神色如常,继国岩胜就知道了他们并不知道有这个礼节。 他抬眸看了随侍一眼,那放在少女旁边的酒杯就被不动声色地撤了下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宴会过后,父亲知道了缘一从未把过去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显得格外的高兴,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重担。 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还醉醺醺地感叹着没想到缘一已经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这样也挺好的,能够和母亲交代了之类的话。 继国岩胜本不该在这种时候反驳的,然而在看到他脸上打心底里露出来的笑容之后,还是没忍耐住:您误会了。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却还是有些冷,声音像是裹挟着什么:他们并不是夫妻。 继国岩胜知道,哪怕他们的行为举止很是没有分寸,某些时候已经超出了该有的界限,但阿织和继国缘一远没有到达夫妻的程度。 这是事实,还是解除误会比较好。 说完,没有顾及到父亲骤然僵硬下来的脸色,他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再去接触过缘一或是阿织。 因为挥退了侍女,无人通报,阿织并不知道有人过来,她懒洋 洋地坐在廊下,低着头看着蚂蚁搬运着一颗不知名的果实。 她只看着,倒是没有坏心思地给蚂蚁制造什么麻烦,直到面前的光线被遮挡住,然后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阿织仰起头,看到了继国岩胜的面颊,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指了指门口说道:缘一出去了哦。 他才出去没多久,估计继国岩胜来得早一点,刚好能够遇上,真是太不巧了。 继国岩胜却不是为此而来的,他学着阿织的姿势坐在了她的身旁,略显散漫,和他的身份很是不符,平静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快要离开了? 他说话时平视着前方,明明看到的只有一堵围墙,却好像是能够看得很高很远那样。 阿织微微一怔,不由得也跟着看了过去,却没发现有值得注意的地方,于是又看向了继国岩胜。 少年线条冷硬的面容上窥不见明显的情绪,要说是开心,好像看不太出来,要说不太开心,好像也不太能确定。 阿织最不擅长去揣测别人了,在这种时候,她往往需要很直白明显的提示才能正确理解,但现在的这个人很吝啬,让她自己去猜。 于是阿织只能从他提出的问题入手。 她还挺担心自己种的小花园的,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本就是从山间移栽回来的,不是什么名贵花草,生命力很顽强。 可能回去之后,其中有几株都开花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了期待,声音也变得轻快了许多:应该快了吧。 而这在继国岩胜的眼中,少女就是非常迫不及待的模样了,他们对这里没有丝毫留恋,只想要快点离开。 第98章 可是继国严胜并不想要他们离开,他垂眸望着阿织的侧脸,在那个角度,连少女皮肤表面被光晕着的细小绒毛都看得见。 他突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和缘一之前住的那间房屋,现在还留着。 继国岩胜点到为止,没有说得很多。 而实际上,那间房屋其实不仅仅只是留着那么简单了。 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情感,继国岩胜一直没有选择推倒那个象征着要被剥夺身份的房屋,或许也是他本身就没有很抵制的原因。 在缘一和阿织离开后,他又去了那里一次。 那间狭小密闭的房屋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离去而显得宽敞些,缘一和阿织没带走什么东西,至少肉眼看过去继国岩胜还感觉和之前一样。 那个他们一起玩过的风筝还挂在墙上,那个草编的捕鱼网也还被收在篮子里 继国岩胜只停留了一小会儿,他没动房间的任何东西,自那之后就再没有去过了,只时不时地有让工匠去检查维护。 房屋就好像是拥有灵魂,不再住人后就知道自己被遗弃了的命运,然后就会慢慢荒芜。 刚开始都是些小问题,例如门板裂开、屋顶漏雨之类的,然而在某个罕见的大雪天之后,整栋屋子都倒塌了。 到这里有关这间房屋的一切本该结束了。 然而或许又是想证明些什么,继国岩胜又派人在那个位置修建了一栋差不多的小屋,然后将原来的物件挪了进去。 彼时他还没有正式成为家主,父亲知道后根本无法理解他的做法,险些要终止这种做法。 他似乎忘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狠狠地掌掴了继国岩胜,并大骂了他一顿:你简直狼子野心,竟然还想让自己的弟弟住在那样的房子里。 他当时正在寻找缘一,自然而然就那么误会了,但继国岩胜没有解释。 然而此时此刻,继国岩胜又对阿织问了个显得很无聊的问题:应当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你现在想去看看吗? 不,还是有差别的,比如墙壁上那条自然裂开的缝,又比如被积雪压着、挖出来后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风筝 继国岩胜再也没有见到过和那个一模一样的风筝了,他也过了可以放风筝的年纪。 继国岩胜又看到了阿织眼神当中的迷茫,少女的眼睛很清澈,任何东西都能被看得很清楚,这让他连骗自己都做不到。 她显然又是记不太清楚了,原因就是她对这里无牵无挂。 对于继国岩胜的邀请,阿织确实很是犹豫,她觉得应该等缘一一起去,便慢吞吞地说道:可是缘一还没回来呢。 然后还是没有等到缘一。 只过了半个小时,阿织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让继国岩胜陪着她一起等了,她站直了身体:我们一起去吧! 少女穿得还是很考究的和服,本就有点迈不开步子,继国岩胜显然考虑到了这些,他放慢了步伐,走在阿织身边。 尽管如此,幼时觉得遥远的道路,长大后重新来走,花费的时间就变得很短暂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阿织也果然没有看出来这是重建后的屋子,待到继国岩胜推开门后,她就像第一次来到那样左看右看,不时露出小惊喜的表情。 可能是想起了一些。 在这种无人打搅的无限寂静当中,继国岩胜忽然开口,他依旧是没有改变表情:就留在府中不好吗? 他指的当然不是这间逼仄的小屋,而是如今给她安排的那间,那里实际上全是府中修建得最好的房屋了,既宽敞又舒适。 他又很仔细地问了一句:在府里住得不舒服吗? 这是不可能的,在继国岩胜的安排之下,阿织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哪怕是再苛刻的人也挑不出错处。 阿织本应该如此回答的。 只这一次,她望着继国岩胜那双看似很平静的眼眸,却觉得后背无端有些发麻。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面对着一座不知何时就会喷发的火山,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掌心,喃喃道:我、我跟着缘一的。 阿织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导火索,她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更是火上浇油了。 于是,继国岩胜眼眸一暗。 在和少女重逢之前,他都以为自己不太在意的,然而真正遇到之后,之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缥缈的浮云。 继国岩胜想要把阿织留下来,他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能够让她留下来的理由,只不过理由暂且没想到,气却是积攒了一大堆。 隔着衣袖,继国岩胜握住了阿织的手腕,没怎么用力就抬到了胸口处,很轻易就让她无法逃离,一字一顿地问道:继国缘一,他是你的什么人吗? 少年的声音落下,留出大段空白。 隔着不厚的布料,阿织能感觉到少年指腹厚实的茧,而那实际上并没有接触的皮肤,却由于他连带着向上推动的动作而逐渐升温。 危险似乎一触即发。 阿织逐渐意识到了,继国岩胜提出来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她必须得很认真地回答,才能合格。 她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倘若答案不合格的话,将会发生她不想看到的事情 阿织回答不上来,于是她自作聪明地咬着唇,浓黑的眼睫颤动着,选择了不回答。 这样的反应再继国岩胜眼中,当然是最不合格的,他是想用温和、不逼迫的态度对待阿织的,然而接连的碰壁让他觉得自己需要转变策略了。 和总是十分冒失地做出不恰当行为的继国缘一相同,宛若孤月般高洁的继国岩胜也做出了很失礼、也很过分的行为。 只不过前者是在没有清醒认知的情况下,而继国岩胜对这种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倏得又想起了父亲的那段在他看来很是荒谬的言论,那段话留在了他的脑海当中,时不时就会让他呼吸加速。 只是因为一次代酒,就能成为他口中的共度一生的人,这是何其的可笑? 被这种难言的愤怒驱使着,继国岩胜捏住了阿织的下巴,然后第一次在她面前清楚且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诉求:阿织,留在我身边吧! ------------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留在他的身边。 阿织瞳孔震颤了下,一瞬间仿佛听到了000的尖锐爆鸣声,但她有些来不及去安抚系统的情绪了 继国岩胜的手让她无法转移自己的视线,只能和他对视着,阿织也因此看见了他眼底翻滚着的复杂情绪。 这让她无法理解,以至于愣住了。 这空出来的几秒钟让继国岩胜看到了微弱的希望,他重重地喘息着,额前的碎发掩饰了下眸底翻涌着的情绪。 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这是由继国家族的现任家主许下的分量极重的保证,他有这样的自信能够说到做到,这对于某些人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然而,对于眼前的少女却不一定有用。 000再也忍不住了,它带着十足的恼意:【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他以为他是谁啊】 机械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阿织被震了下,连忙安抚:【你别急啊,我不会答应的。】 她眨了眨眼睛,自下而上地仰视着此刻让她觉得无比陌生的继国岩胜,蓦地挪开了视线,小声说道:谢谢你,但我没有想要的。 阿织想要的就是完成任务,虽然现在看起来还遥遥无期,但她还不是很急,不过这些肯定是不能说给继国岩胜听的。 而且阿织真的觉得她和继国岩胜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果然被拒绝了。 虽然早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答案,但继国岩胜的心情还是沉了下来,他顿了顿,有些不太甘心。 阿织。 继国岩胜唤道,轻而易举地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他大掌附上了阿织白皙的脸蛋上,然后拇指向下移动,落在了她温热的唇瓣上。 继国岩胜是收着力的,但柔软的唇肉还是被压出了凹陷。 深紫色的衣服衬在少女雪色的肌肤上,她的碎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下来了,贴着脖颈没入了领口,清亮的眼睛中倒映的只有他。 年轻的家主只一只手便托举起了阿织的腰,让双方保持在视线平齐的高度,他一字一句地认真说着,语调中带了一些哑: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 语速还是很缓慢,但他其实很紧张,紧张到后脖颈都渗出了汗水。 第99章 其实很久之前,父亲就已经催促他尽快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然后按部就班地生下继承人。 可这些继国岩胜都压了下来。 他不想要完成任务一样去娶一个合适的妻子,这么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那位女子都没有什么好处。 他也早已经看出来了阿织与缘一之间没有那种男女之间暧昧的情意,所以他不是卑劣地插足。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去争取呢? 继国岩胜已经不想要再去掩饰自己了,他在少女稍显瑟缩的表情下低头,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靠了过去。 然而在将将触碰的那一瞬,又化作了一个极尽珍惜、不夹带任何杂质的吻。 阿织只看到继国岩胜的脸越来越近,紧接着自己的鼻尖被蹭了蹭,然后唇瓣又被触碰了一下,但很快就分开了。 快到让她避无可避。 虽然目前她确实也没什么退路。 对方的气息完整笼罩着她,不似平常那般冷硬,刚才那一下,阿织清楚感觉到继国岩胜滚烫的呼吸扫了过来。 她又听到了000的尖锐爆鸣声。 000慌不择言了:【我的天呐,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怎么敢的,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快给他一下子,就算是违反规定有我帮你扛着!!!】 谁懂啊,它家大白菜真的要被人给偷啦! 阿织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的表白,第一反应是不太相信,这太突然了,完全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确实分开了很多年的吧,阿织心里的那股陌生劲还没有散去。 她细细地喘着气,像是被揪住了后脖颈的小动物,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继国岩胜所说的是阿织从未想过的,她原本紧张地扶在年轻家主胳膊上的手渐渐蜷了起来,不安地凝视着对方。 阿织莫名就很想要逃避,短暂地安静过后,她可怜巴巴地仰着脸,感觉下一秒就要哭似的:我要回去了。 她看上去简直就是再也经受不起一点刺激了。 继国岩胜静默了下,他看着阿织微微抿起的唇,稍微闭了下眼,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他已经对阿织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这无论怎样都会在对方心目中留下痕迹。 继国岩胜放开了阿织,朝后退了一步,在安全的距离站定,朝少女伸出一只手:抱歉。 但我说的那些话,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他停顿了下,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里来的冷静,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而这次,阿织并没有傻乎乎地和继国岩胜一起走,好在她还记得路,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于是等到继国缘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阿织坐在台阶上,她两只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呆愣愣地望着地面。 好像丢魂了似的。 其实阿织是在接受000的连番轰|炸。 继国缘一之前又被父亲叫过去了,左右也没什么大事,怕阿织跟着觉得无聊,便没叫她一起去。 这番交谈还算是和谐。 继国缘一本来就没有对幼时遭遇的不公平对待产生过怨恨,因此有一方热络地问,另一方平静地答,看上去相处得倒还挺不错的。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知晓了阿织的身体并无大碍,继国缘一便不想在继国府继续待下去了,他觉得阿织也是这么想的。 还是回到山上才最自在。 阿织。继国缘一眼睛里闪烁着光,只他视线在阿织看过来的脸上定住后,慢慢皱起眉头,连内心的雀跃都冷却了下来。 他弯着腰,曲起手指蹭了蹭少女眼尾还未散去的红晕,语气染上了明显的焦急:你怎么哭了? ----------------------- 作者有话说:岩胜: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了。 宝贝们,断更具体原因看评论置顶。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很不错,感冒发烧都很少有,结果现实教我做人,已经不想回忆这段时间住了多长时间院,吃了多少药了_(:3」∠)_ 医生的意思是先吃药调理,情况好的话就没啥事,情况不好的话要动手术,我还没动过手术呢(害怕.jpg) 很抱歉没有写请假条,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这情况要请到啥时候。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你今天还出去吗?阿织趴在矮桌上撑起下巴,颇有些急迫地开口,像是藏满了心事。 她这几天都黏着继国缘 一,连早上都不睡懒觉了。 说是不睡懒觉,实际上阿织起的也并不早,反正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继国缘一已经在等着她吃早饭了。 本来回到继国府之后,是有提过要一起吃饭的,在考虑了种种因素之后,继国缘一还是选择了和阿织一起在小房间里用餐即可。 阿织向来不太把事情放在心上,这些天的异常行为在继国缘一看来已经算是很奇怪了。 只他询问了之后,阿织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整个人就如同被拎着耳朵的兔子那样,睁着大眼睛,看起来很无辜的样子。 很明显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她不愿意说,继国缘一也不能强求。 继国缘一拿过布巾,给胡乱对付了下的阿织擦干了手上的水,才眉目舒展地摇了摇头当作刚才问题的回答。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少言寡语,好在阿织已经很习惯了,她默默望着继国缘一,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继国缘一不明所以,然后就看到阿织噔噔噔跑到了他身前站定。 她只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手臂,继国缘一就很顺从地双手撑在腿上,慢慢俯下了身。 这当然是为了照顾到他们越来越大的身高差,每当这个时候,阿织又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矮小。 这么想着,她便开了口,说得有点夸张:感觉你比前几天又长高了一些。 她嘟嘟囔囔,横着手掌比到了继国缘一的胸口,有些心酸的模样:我怎么感觉我都没怎么长,明明小时候差不多高的 其实根本没有后面这一回事。 000很清楚,阿织的身高从来没有比继国缘一高过,但它已经是个很成熟的系统了,不会再和阿织争辩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因为争吵到最后多半还是它道歉,划不来。 不仅仅是身高,对比从前,继国缘一的体魄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体的线条也变得更精悍。 虽然没有像剑士那样每日磨练,但先天的身体素质以及在山上的生活,还是让他从少年时期的微薄肌肉,逐渐走向青年时的坚实流畅。 可以说,任何一个陌生人在继国缘一的面前,都会感觉到很有压力,只是在阿织面前他隐藏的很好,没有让她意识到这种压力。 阿织手沾了些水,轻轻喊了声:先别动哦。 继国缘一没有询问少女原因,气息很平静,深邃的眉眼始终认真地对着阿织,好似她做什么都可以。 阿织当然也不会辜负这番信任了。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继国缘一头顶那存在感十足、翘起来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头发。 配上他那毫无察觉的脸,就有亿点点好笑。 但其实阿织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早上仆从送餐的时候就看到了,也许是秉持着缘一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又或者是提醒了有被恼羞成怒骂一顿的风险,就没有人敢告诉他。 再加上继国缘一本人是没有照镜子的习惯,所以他对此一无所知。 阿织用手压了压,试图抹平缘一头顶翘起的头发,只她刚收回手,那撮呆毛又倔强地翘了回去。 好吧,看来是很难驯服了。 她皱着眉盯了一会儿,重复上述压下翘起的动作,最终选择了放弃。 阿织拍了拍继国缘一示意他起身,表现得很无奈:还好你今天不出去了,不然要被人笑了。 虽然就事实来看,笑的只有阿织一个。 但继国缘一没有反驳。 在这种宿主和任务目标交流感情的情况下,000原本是不会轻易打断的,只它眼看着阿织还有发散的可能,就忍不住开口了。 【别忘了说正事!】 这是昨天睡觉前商量的,在000一本正经地分析了一系列在继国府继续停留的弊端之后,阿织的想法与它不谋而合。 她也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了。 那天继国岩胜奇怪的言论,让她产生了很陌生的被逼迫感,到现在一想起来还能感觉到当时的心烦意乱。 而她应付的手段就只有鸵鸟似的躲起来。 再说在继国府的日子,她个人觉得还挺无聊的。 第100章 所有的事情都有专门的仆从来负责,虽然阿织在山上也没正经干过什么活,但也没有到现在这种程度。 做点什么都要被仆从温声制止,好像她只需要伸手穿衣、张嘴吃饭就行了。 嗯,就哪里有点可怕,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我可没忘!】对于000的质疑,阿织予以最强烈的反驳,她觉得系统又在对她阴阳怪气,很不满地反驳:【才过了一晚上,我怎么可能记性那么差!】 000疑神疑鬼:【真的吗?】 【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可恶了!】阿织这次是真的被冤枉了,她怒目而视,【你冤枉了我,要和我道歉!】 000:【】 它也是多嘴反问那一句。 阿织没有再继续说话,000知道她在等着被哄,于是果断地开口,避免了刚酝酿出来却没来得及发生的风暴:【对不起。】 对阿织的妥协从刚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脱口而出,它已经很熟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000的错觉,就感觉自己被拿捏了,但阿织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实力。 阿织满意了,半晌轻哼一声。 她从和服袖口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先是神秘地藏在手心,然后献宝似的塞到了缘一的口中,面颊上露出甜甜的笑。 继国缘一没有拒绝,甚至不由自主地跟着弯了下眼眸,很甜。 阿织认可地点了点头:我这个是苹果味的。 她张开嫣红的唇,向继国缘一展示刚刚放在舌尖上那颗晶莹剔透的糖果,随即又收回口中,右侧的颊肉慢慢鼓起一个小包。 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吃糖已经隔了很长时间了,不是吃不到,而是吃太多吃伤了。 有一天,继国缘一不知从哪里带回来半个蜂巢,里面还有很多蜂蜜。 阿织先是原味着吃,余下的又配着水果和鲜花,就这样很是肆无忌惮地吃了一段时间后。 幸运的是她没有吃出来蛀牙。 缘一,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含着糖果,阿织有点口齿不清,她殷切地看着继国缘一,那不自觉地拖长的尾音也甜滋滋的。 我想回家了。 一直在听的000听了这话,就觉得这把稳了,继国缘一怎么可能抵抗得了阿织在他面前说回家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 似乎是被触及到了内心最深处,继国缘一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柔和了,这是在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阿织饱含期待的眼神当中,他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笑容,语气很笃定:今天。 继国缘一也觉得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是 谁的命令,继国缘一很突兀地被带到了继国府的谈论事务的会议当中。 就在昨天,他还坐在继国岩胜身边,听家臣们报告城中近些天的相关事务以及敌对城池的动向。 这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尽管如此,那些家臣们还是间或向他投来自以为很隐蔽的探究目光。 他的出现对继国家臣们无疑传达出了一个讯号,面对着继国家这两张相似脸,不知道他们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继国缘一身在其中,内心却很茫然。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会议的意义,还是在凝神听了家臣们的长篇累述之后,默默去判断其中是否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于是在结束之后,继国缘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向继国岩胜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兄长,如果是城东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不知是不是有流窜到城东的强盗,在近几天接连犯下了好几起惨案,手段极其恶劣,至今却仍旧没有找到凶手。 继国岩胜看出了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忙,片刻思索后道:不用,那里是吉田负责的区域,他处置不当,更应该将功补过。 吉田确实玩忽职守,近几年越发狂妄了。 然而比听了几次会议更让继国缘一迷惑的事还未停止。 有人明里暗里地带着一些礼物来见他,一脸高深莫测地说着让人不明所以的话。 继国缘一当然没有收礼物,他真的难以理解这些人的意图,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明明只是很短暂的一段的时间,继国缘一竟如此怀念在山上的生活,在听闻阿织也抱有这样的想法之后,他更加迫不及待了。 这些事阿织并不知晓,她只在得到了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还在懵懵地仰着头。 太过突然了,都忘了高兴了。 我也和你一样。继国缘一难得说那么多的话,他很自然地将少女的手纳入了掌心,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阿织的手很小,在握起来的情况下,能完整地被继国缘一纳入掌心,看起来契合得不行。 但他的掌心很热,阿织有点被烫到了,于是她反应了过来,尝试张开手,未果。 好在她很快就适应了,而且她也没有很想要挣开就是了。 知道啦。 ----------------------- 作者有话说:缘一:稳定发挥 岩胜:阴暗挖墙脚 复更啦,但我身体不太好,只能说今年尽力把这篇完结,申榜的话就随榜更,不过我感觉我不会申榜了,精力不太够。 养病期间断断续续记了很多片段,不过当时记的太随心所欲了,整理起来真让人头疼。 还是感谢各位宝宝的支持。 第85章 我们等会是要去告别吗? 阿织被安置在一旁,她望着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最后打包好了一个小包裹的继国缘一,语气有点别扭。 嗯,我去和兄长告别。 继国缘一将室内的物品归置回原来的模样,单手拎着包裹放到了阿织面前,微微俯下身询问:在这里等我? 他看出来阿织有点不情愿了,不过是再往返一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当继国缘一垂眸俯视着什么的时候,剔透的眼珠总会让人感觉到他很淡漠。 只阿织知道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她想到了这些天在继国府中得到的种种招待,又开始犹豫了,搁在膝盖上的手指胡乱地抓了下衣服。 阿织试图嘟嘟囔囔地说服自己:【虽然继国、岩胜是有点但这段时间还是应当感谢他的,对吧?】 突然又想到了应该叫岩胜。 000:【你开心就好。】 无所谓了,反正今天就离开了。 与其说是相信阿织,实际上000是相信继国缘一,因为他不是一个会随意更改决定的人。 到目前为止,任务目标继国缘一还没有出现过太大的偏差,阿织和他之间也是它想要的最理想的关系。 唯一可能的反对票也没有了,阿织也不再纠结,她一下子就抓住了继国缘一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让继国缘一带着她,就好像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 今天是个好天气,从远处看,和室内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天光映照到刀架上,随着云影的变幻,又慢慢挪动到了室内唯一的人的脸上,继国岩胜深刻的侧颜面无表情。 已经算是闲暇时间,他虽穿着便服,但仍垂眸在看着什么。 直到继国缘一牵着阿织到来。 和阿织走在一起时,继国缘一一直都习惯慢下脚步的,这就导致了他们在继国岩胜的注视下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高矮相间的身影在外人看来无比协调,但在继国岩胜眼中就格外刺目了。 他慢慢抿直了唇,放下手中的文件。 兄长,我来向你辞行。 面对面坐下后,继国缘一带着阿织一起微微躬身,许是十分放松,他整个人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虽是意料之中,但这未免来得也太快了些。 继国岩胜下颚绷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阿织垂下的面颊上停留了两秒,又很快掠了过去。 片刻后,他冷静地看着继国缘一:父亲应当挽留你了! 自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就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过继国缘一,如今真正见到了,怎还舍得让他离开? 所以父亲应当会竭力促成缘一住回家中才对,就像当初他和叔叔那样。 这是继国岩胜不用怎么分析,就可以得到的结论。 不过有一点继国岩胜很确定。 那就是现在和幼年时期不同了,父亲现在应当不会再想让缘一取代他去做继国家族的家主了。 因为这些年他做的足够好,有足够多的家臣拥护他。 第101章 时至今日,父亲如今的想法,已经不怎么能够影响到他了。 继国岩胜一边毫无波澜地这样想着,一边不紧不慢地陈述:父亲希望你留在这里,然后我们共同参与城中的事务。 他看着继国缘一的眼睛,又补充道: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公,当前局势紧张,对每个城池来说缘一这样的战力自然越多越好;于私,他也不希望 000:【不行!】 阿织:【不要!】 继国缘一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两人一统在这件事上观点一致。 我拒绝父亲了。 继国缘一认真解释,看着继国岩胜的眼睛中流露出些许幼年时期的孺慕:知晓兄长过得很好,我便放心了。 这次能够与继国岩胜相逢算是意外之喜,只是他和阿织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继国缘一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比阿织更要迫切回到家中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和阿织一起走过那条熟悉的山间小道,阿织通常会自己走前半段,然后后半段让他来背 果然。 继国岩胜都要控制不住地轻嗤一声了,无论是继国缘一又一次对地位轻而易举的放弃还是他要带阿织离开,都不能让他满意。 抱着这样的心情,连看到自己同胞兄弟脸上的笑容时,他都觉得充满了讥讽。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好像都动摇不了继国缘一和阿织离开的决心。 这无疑让继国岩胜有些挫败,而他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实则也一直翻滚着深深的懊恼。 继国岩胜懊恼于上次与阿织不太愉快的分别。 不知为何,一面对少女时,他那从小磨练出来的忍耐和理智就变得岌岌可危。 他明知道自己应该用一种更体面、更温和的方式,在更加合适的场合向阿织表达自己的心意,而不该是贸然惊扰到她。 就好比现在,他内心更想用臂膀牢牢把阿织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让其无法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他静心准备的地方。 可是他不能。 远方传来了悠扬的钟声,一震一荡,穿透力十足地进入了耳中,似乎能够牵引住人的心神。 继国岩胜没有继续和继国缘一的话题,而是突然朝向呆坐着的阿织发问。 他语气温和,就好似他们之间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已经修养好了吗? 阿织:? 从进入到室内之后,阿织就乖乖地坐在坐垫上观望两人交谈,巴掌大的脸蛋上写满了专注。 虽然搞不明白其中的圈圈绕绕,但还是装作很懂的样子。 就这还被继国岩胜突然的举动给惊到了,她咽了下口水,开口时也没忍住结巴:好、好了。 000:【】 快把自己的傻气收一收吧。 阿织僵硬地直起腰,下意识地想要躲开继国岩胜的视线,但这个人看得实在是太过直接了,让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继国岩胜眼尾垂落,紧接着道:我对上次的事情感到很抱歉,原本只是想要开个玩笑,没想到吓到你了。 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真的很不合时宜,也很虚伪,但另外两个当事人都没听出来。 继国岩胜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分辨阿织眼神中的情绪,确认里面并没有厌恶之后,他心中提着的那口气彻底松下来了。 还好,还没到最糟糕的状况。 倘若在阿织眼中看到对他的厌恶,继国岩胜真不知道自己应当做出什么表情。 阿织:啊? 她澄澈的眸子里划过震惊之色,慢慢皱起了眉头。 一方面她总觉着继国岩胜嘴上说着道歉,但态度好像却不是那么真诚,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件事能够就此解决也挺不错的。 她干巴巴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虽然还是没忍住鼓起了脸颊,在心里和000嘀咕:【这个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开玩笑呢?】 【】000长叹了口气,最终选择顺应她,【你说得对。】 很草率地突然结束了。 继国岩胜的上半身突然前倾,在拉进了与阿织的距离的同时,他又伸出了手。 粗糙的指腹蹭在了皮肤上,停留片刻后才拿开,其间还恍若流连那般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下。 至少阿织是未曾察觉到,她觉得有点痒,眨了眨眼睛。 他这动作做的并不狎昵,反倒十分自然,因此阿织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迷茫地把手放到刚才被触碰到的位置:我脸上有东西? 嗯。继国岩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他也确实没有说谎,只是在帮忙的基础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有头发。 微风吹动旁边着纱,带动着阿织简单束着的丝绸般黑色长发,在阳光下几乎连在了一起,映衬着少女的背影,周围都愈发梦幻起来。 其实面前的一切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坐在那里的人变成了阿织,就显得格外吸引人了。 而原本那件由继国岩胜挑选的衣服已经被脱下了,取而代之是阿织初来时穿着的素色和服,显得人干净柔软。 浓艳的颜色穿着阿织身上很好看,但清淡的色彩似乎也很适合,也许下次他可以准备得更多更全面。 继国岩胜也在意外自己竟然还在想这些,可能也是意识到了来日方长。 刚才他看的文件,便是这些天派人探查的详细信息汇总,这些信息来得不算太迟缘一和阿织居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太远。 虽然那座山不是在他管理的城池范围内,但总归不是什么大|麻烦。 继国岩胜所图谋的从来都不只是当下的片刻,而是更长久的未来。 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还在耐心等待着兄长依次问话的继国缘一,伸手抵在了继国岩胜的胸口。 他用这个动作隔在了继国岩胜与阿织中间,也打破了变得愈发微妙的氛围。 兄长? 一句很明显的疑问,继国缘一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变得强势起来了。 继国岩胜顺势直起身体,他走到了刀架旁,取下了那两把存在已久、交叉而放的名刀。 缘一,再比试一场吧! 第86章 最近有些不太平。 交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继国缘一从相熟的村民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那人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之前去隔壁村看望朋友,他们说那里出现了歹人,专门拐骗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 已经有好几个人失踪了,凶手到现在都没有抓住呢。 所以最近村里面都戒严了,叮嘱小孩不要单独外出,好在这段时间除了军队都没发现有陌生人靠近过,可能没往这边走吧。 他这么说着,顺便把一包松果塞给了缘一,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身后:阿织今天没有跟你一起吗? 他下意识那么顺嘴一问,没有得到回答,才发觉继国缘一的神色已经变得凝重了起来。 村民: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尴尬地抓了抓头:你们住在山上,不会有事的。 这话确实不只是故意说来让继国缘一安心的。 一年前,两个城池开始交战,世道突然就乱了起来,便有穷凶极恶的强盗们趁乱打劫,一时间民不聊生。 不过他们村因为很偏僻,没怎么受影响,直到有伙强盗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谣言,非说摄云山上藏着宝藏,愣是摸黑把山下的整个村给端了。 然后就奴役全村的人开始搜山,就这么憋屈地找了两三天,也没找到那传说中的宝藏。 村民: 就在强盗们恼羞成怒、忍不住想要杀人泄愤的时候,继国缘一宛若神兵天降那般出手了。 他和阿织在山上,远远地就看到了山下突然燃起了不正常的火光,仔细听似乎还有妇孺的哭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继国缘一让阿织呆在足够安全的地方,自己下去查探清楚情况后,都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那伙强盗就被打晕捆在了一起。 没开玩笑,当时村民们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总之,就是这个带着阿织悄无声息地定居在人迹罕至的摄云山上,在村民看来无比古怪的继国缘一,拯救了一个村子的人。 从那以后,缘一与阿织彻底和村民们有了较为密切的联系。 那群打家劫舍的强盗,在宝藏的吸引之下,也不愿意派人跟着村民去险峻的摄云山搜寻,而只是挟持人质在村庄里等。 第102章 足以证明除了缘一和阿织,若非脑子有问题,等闲人是不会轻易进山的。 后来那伙强盗被处置了之后,不知怎么的,外界突然就流传了摄云山下村民战斗力惊人,任何歹徒强盗过去都是死路一条的消息。 从那之后,歹徒强盗都绕着村庄走,村里民风都纯朴了许多。 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村民才说了这番话,但安全问题确实不能存在侥幸心理,况且村里的人都看得出来缘一有多么在乎阿织。 本来这么长时间没见,想着难得缘一和阿织下山,打算留他们吃饭的村民,此刻也就不再留他了。 ◇◇◇◇◇◇ 其实,本来这次继国缘一是想要带阿织一起的。 也是因为半个多月未归,所以到家后一时之间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 首先房间要开窗通风,这么多天没住人了到处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还要把很多东西抱出去洗或者晾晒 屋里清扫完毕,屋外还有一大堆,比如清理台阶上新长出来的苔藓,长得横七竖八已经影响到过路的草丛也要修剪,再去驱赶各种快要占家为主的小动物 这么一通下来,即便这些工作是分两天完成的,阿织也只是跟在缘一身边跑来跑去、充当递工具的角色,也感觉累得不行 所以她这次就顺理成章地偷懒呆在山上了。 当时继国缘一正在用沾了水的毛巾给她擦手,而阿织懒懒地坐着,她哈着气,一点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不带着我你还能快去快回。 继国缘一看她实在是累到了,又害怕她晚上脚疼,揉了揉阿织的脑袋,也就没有强求。 不过,之后阿织也没有闲着。 她被委以一项光荣而神圣的任务缘一临走前交代她看着这口正在咕嘟咕嘟,煮着鱼汤的小锅。 并叮嘱她注意别烧干了就行。 这项任务阿织能轻松胜任的。 柴火被烧得噼里啪啦,她时不时用木勺搅拌着小锅,温暖的火光在她身上映照出亮色,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阿织浅尝了下味道,瞬间两眼放光,美滋滋地说道:【我做的汤好好喝哦。】 000:【】 【没记错的话,这锅汤从食材处理到下锅添加佐料,都是任务对象干的吧?】 阿织不乐意了:【但最后是我在看火候,你不懂,煮汤的时间也很重要的。】 000:【好好好。】 柴火燃烧得差不多了,汤也刚刚好,一切都很完美。 屋里被烤得暖烘烘的,这样的温度,就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眼皮也越来越沉。 只这样的平静很容易被打破。 报警器突兀亮起的时候,血色的红点也突破了系统的安全范围。 这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食人恶鬼。 000大喝道:【阿织!】 阿织吓了一跳,猛得直起了有点下滑的身体,也没生气:【怎、怎么了?】 她揉着眼睛,又看了下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小锅,打了个哈欠:【鱼汤没事啊。】 吓得她以为锅翻了。 其实确切地说,阿织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鬼。 000声音有点发虚:【你记不记得,刚带你来到这个世界时,我有提过这个世界很危险】 阿织迷蒙地眨眼,用迟钝的小脑袋思考了下:【你有说过吗?】 000:现在不是卖萌的时候。 它以前总幻想着任务能很快结束,阿织就不用见到鬼,然而事实证明不能,但它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去告知她真相。 现在就是个合适的时机。 但000不知道是直接告诉阿织这个世界有鬼,还是先不告诉她等下让她亲眼目睹,这两种哪一个会让她受到的打击小一点。 其实比起纠结这个问题,更应该担心的是阿织的安全,不过,000能确定阿织是有惊无险。 除了鬼的红点,它也监测到了救援,还不止一人,所以对于阿织的安全是在放心不过的了。 再不济,还有它在。 这种情况下,让阿织贸然跑出去,反倒变数更大,也更容易受伤。 最终它选择了直接说。 000语气严肃:【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鬼!】 乍一听到,阿织根本无法理解,她甚至没产生多少紧张的情绪,呆呆地发问:【什么?】 也不用000来回答了。 比起用眼睛看到鬼,阿织最先嗅到的是从门缝里飘来的血腥气,她的嗅觉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能发现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然后她就眼睁地看到,那由缘一亲手制作的、沉重厚实的木门,轻而易举地被什么破开,在她面前变成了碎屑。 那是人吗? 不,绝对不是人,充其量只是个还勉强有着人形的怪物。 虽然佝偻但仍旧高大的躯体,双臂不对称,但右臂格外粗壮,下身远看是一片阴影,却是生了不止两条腿。 在那张可怕的脸上,猩红的瞳孔像兽类那般缩成了直线,里面满是残忍冰冷。 那生满了尖锐獠牙的嘴巴里,源源不断地流着粘液 饶是统生见多了猎奇画面的000,在过了那么长时间安稳日子后,骤然看到,也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长得真够恶心的!】 但阿织就没那么淡定了。 她完全被吓呆了。 有人遇到危险能很快反应过来并迅速逃跑,有人就是会被吓得六神无主到腿软。 阿织很明显属于后者。 对视的第一眼,她眼泪就流出来了,本能地想要起身逃走,但却完全控制不住身体,整个人都惊惧地站不起来了。 阿织感觉自己牙关在打颤,她努力咬住嘴唇,想要听清楚脑海中000在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办法。 只能手指抓握着衣摆,满是眼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000急坏了,只能笨拙地安慰:【别怕,不要怕,闭上眼睛,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阿织,别看了】 【我马上就把它电焦了!!!】 到最后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了。 像是欣赏够了猎物最后的哀嚎和挣扎,恶鬼勾着唇角迈出了步伐。 但它也只来得及迈出这一步。 刀剑嗡鸣的声音很特殊,刀剑切割皮肉的声音也很特殊,这两种声音都代表着杀戮。 从破开的房门吹进来了风,让蜡烛和火堆都不同程度地开始晃了起来,愈发让室内明暗交替起来。 在光线最盛的时候,身穿着武士服冲过来的继国岩胜,干脆又利落地一刀斩落了入侵者的头颅。 他注视着坐在那里完好无损的少女,眉目间深沉的沟壑才慢慢消解。 紧接着,继国岩胜甚至没想着收刀归鞘,就控制不住地上前去,一把拥住了阿织,手臂用上了力道,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去。 岩胜。阿织还在流眼泪,她哽咽着,哭腔明显,这次倒是没有认错人。 对了。继国岩胜单手拥着,他怜惜地将阿织压在了胸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喜悦,在她耳边低沉而坚定地说道,这次是岩胜。 ----------------------- 作者有话说:回收前面的伏笔~( ̄▽ ̄~)~ 话说我竟然还有伏笔这种东西 第87章 虽然早已经查清楚缘一与阿织的住处,但实际上继国岩胜并没有打算来得这么突然。 或者说,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样合理地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他需要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城中的事件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使得继国岩胜不得不暂且搁置这个计划。 吉田派出去的人并没有追查到有用的线索,而受害者的人数还在继续增加,事态演变得愈发严重,到处人心 惶惶。 甚至可能会波及到贵族,这让吉田不敢再将事实继续隐瞒下去了。 ◇◇◇◇◇◇ 到处都是血。 现场的画面实在残忍,不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更像是遭遇了某种大型野兽的袭击。 到处都是吃剩下来的断臂残肢,很难拼凑在一起,甚至没办法判断出到底是来自几个人的。 就连上过战场、经历了很多生死的士兵,目睹了当时的惨状都不由得心惊胆战。 他们初步判定是寒冬过后,饥肠辘辘的熊闯入了居民区,犯下了如此惨案。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猜测很不合逻辑。 再怎么说,熊也不可能翻越城墙,闯入到内城里去。 这起事件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了,即便封锁了消息,但还是造成了恐慌,而且这些恐慌大多是来源于城中的贵族。 他们往往更惧怕死亡。 第103章 所以即便真相可能会非常糟糕,继国岩胜还是循着踪迹,一路追寻而来 起初他还没有发觉到什么,然而在自己的路线越来越接近阿织的住处的时候,继国岩胜的心情也愈发的复杂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惊喜有理由接近阿织,在途中又接连发现两幢惨案后,继国岩胜的心里只剩下全然的担忧了。 他担忧于怪物会殃及到阿织。 他是疾驰而来的,幽暗的森林和崎岖的山路让人只能徒步,甚至于到了最后,他没有理会下属的劝告脱离了队伍,远远地把他们甩到了身后。 事实也证明了这是确实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 【我以为能在遇到鬼之前,你就能结束任务。】000真急了,它现在恨不得现形出来,面对面地对阿织解释,【没想到剧情惯性这么大】 阿织根本不听解释,只一个劲地呜呜哭,泪珠接连不断地流下,000又开始害怕她脱水了。 【就算他不来,我也能够保护你的。】 它一边说着,一边在阿织脑海中不要钱地劈里啪啦开始放能量团,像是在拼命佐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唉,再哭眼睛该疼了】 如果再给它一次机会,000一定不会自以为是地选择瞒着阿织,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告诉她这个世界有鬼。 000要自闭了。 不过阿织也不是存心这样的。 她是一个很省心的宿主,平时都不怎么闹脾气,虽然有时候也会小小折腾一下000,但那也是在撒娇耍赖。 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即便听到了000在说话,也没有精力去向往常那样找它撒娇了。 阿织四肢虚软无力,即便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当中,整个人也被坚实可靠的臂膀拥抱着,但她仍旧没什么安全感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雪白的下巴变得湿润,不一会儿,连鬓间的发丝也湿透了。 她就那样忍了一会儿,蜷缩着身体埋首在继国岩胜怀中。 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是身体的颤动,还是她轻微的啜泣声,继国岩胜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继国岩胜的脸上流露出了与他身份不符的无措,下意识地又收紧了手臂。 到最后,他僵硬着身体,甚至开始笨拙地用哄孩子的手法轻轻拍着少女的脊背,以此来安抚她。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举动,现在却无师自通了。 片刻后,察觉到阿织的瑟瑟发抖并未停止,他又思考了下,单手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继国岩胜觉得阿织的颤抖似乎没那么厉害了。 没事了。 继国岩胜声音低沉,带着无限安心。 ◇◇◇◇◇◇ 继国缘一远远地就看到了山林间浮动着的火光,他听到了惊鸟飞虫的嗡鸣和人群艰难的喘息,嗅到了愈发浓烈的烟味,以及那带着不祥气息的血腥味。 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那些拿着火把的人正在去往他与阿织住宅的方向。 凝结在草丛上的湿冷露水打湿了衣衫,继国缘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丝毫没有停留地掠过那些人,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还带走了一把刀。 他不知道自己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也不知道自己的面色是多么的阴沉。 万幸,情况没有那么的糟糕。 阿织被兄长保护了下来。 原本温馨的小屋变得破烂不堪,正中央横着一具尸体,在遍布血迹的房间当中,继国岩胜半跪在地上护着阿织。 那宽大的背影几乎把少女遮挡的严严实实。 继国缘一只能隐约看到一点露出来的肩头在不断耸动着,以及兄长凑近安抚的背影。 他本来惊喜的心情变得莫名复杂起来。 只是却也来不及细细体味这份复杂了。 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发生了非人的转变。 刺鼻的血仿佛被牵引着又重新汇聚起来,融入到了怪物身上,而那不久前被斩下来的头颅,竟然又挪动着和躯体连接到了一起,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 它的身体一瞬间膨胀到惊人的高度,皮肤表面长出了奇形怪状的骨刺和肉瘤,分泌的粘液落在了地面上,瞬间腐蚀了一大片。 这种超乎自然的奇诡情况就发生在了眼前,彰显着这确确实实就是一只怪物,而且这怪物还不死心地想要对人出手。 恶鬼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它觉得自己刚才被砍头只是因为没设防,而且普通的刀根本杀不死它,它已经想到该以何种方式残忍地折磨这个胆敢砍它头的继国岩胜。 就在这个男人面前把他护着的女人给吃了,让这个男人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这样想着,它向着继国岩胜和阿织的背影伸出了尖利的爪牙。 然而这些也仅限于想象了 铮 不久前的场景仿佛又重现了一遍。 伴随着来人的呼喊,恶鬼的头再次掉落在了地上。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不仅仅是被砍头了,它的躯体也散落到了四周。 视线旋转之间,它看到了两张一摸一样的脸。 恶鬼简直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没有了手,它简直想要揉揉眼睛。 它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看到了两张一样的脸。 继国缘一手握着刀,将血迹震落在地,紧绷的指骨上青筋毕露,深色的眼瞳从恶鬼身上转移过来。 明明周围并不明亮,但继国缘一始终耀眼,能够夺取所有人的目光。 阿织! 而一直伏在继国岩胜怀中的阿织,听到了继国缘一熟悉的声音后,迟钝了下慢慢地把手挪开,忍不住想要探出头来去找他。 继国岩胜垂眸去看她。 少女的嘴唇颜色很淡,哭过之后的眼睛有点发红,整个人也显得蔫蔫的,就好像是干枯缺水的花朵。 也是真被吓到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安全感,两只手不捂眼睛了,就自然而然地抓握在了继国岩胜的衣衫上。 这样依赖着他的姿态,让继国岩胜诡异地感觉到了欢愉,也冲淡了一些刚刚产生的阴郁。 阿织哽咽着:缘一,你、你终于回来了 她心中又无限的委屈和害怕要和缘一说。 只没等她真的直起身体,腰间就被突然的力道禁锢住,连带着整个人又朝后仰去,额头重新抵住了继国岩胜的胸膛。 阿织听到头顶传来的那道似乎很淡却不可动摇的声音,她抬起含着水的眼眸怔怔地看过去,与继国岩胜四目相对。 危险。继国岩胜缓缓说道,宽大的手掌制住了阿织要转动的面颊,以一种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带着她朝远处移动了些。 他并不是无端这么说的。 那个第二次被斩下头颅、又被斩下四肢的怪物,仍旧还在顽强地活着,而且它的恢复速度比之第一次,又变得快了一些。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这只怪物在慢慢变强。 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同时皱起了眉头。 我要吃了你们,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 恶鬼目眦欲裂,再次的砍头让它它气急败坏,只恶狠狠的话还没说完,两束几乎能把他冻死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它这戛然而止的威胁确实也是有点效果的,成功地让恢复了一些的阿织又打了个寒战。 继国缘一看到继国岩胜朝他点了点头,同时又收紧了环抱着阿织的手臂,让她重归于自己的怀抱 当中,确保看不到丁点血腥的场景。 于是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刀,那泛着冷光的刀尖的落点,明显是恶鬼发出声音处。 没有必要对吃人的怪物手下留情。 ----------------------- 作者有话说:恶鬼:到底谁才是鬼[问号] ////////////// 宝宝们别喷我[可怜],过年又做了次手术,以后许愿都不许暴富了,许身体健康,也祝愿大家都不生病 第88章 姗姗来迟的侍从终于抵达了,然而却被禁止入内。 普通的刀剑无法真正地杀死这只怪物,它不断地被砍,又不断地复原,因此一时之间场面也陷入了僵局。 比之前更多的血迹溅落在地面上,几乎铺成了一条血色河流,这次继国缘一下手很重,他能够断定短时间内怪物不会再继续复原了。 危机暂时被压制住了。 他的目光紧接着就转到了阿织身上,这个有些迫切的行为展现出了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第104章 这么多年来,阿织从未受过这样的惊吓。 他的心绪还无法平静,呼吸也非常急促,朝向继国岩胜伸出了手,很直白地想要接过阿织。 只他的动作却被继国岩胜完全给忽视掉了。 紫色衣衫的武士面容冷肃地拥着少女走过,他踱步到门口,对着守卫的侍从沉声吩咐道:去请神官来! 城中供奉的神官或许能有办法彻底杀死这怪物。 继国缘一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唯一想做的事被忽视后,他有点手足无措,唇齿间轻声呼唤了声阿织的名字,高大的身躯有些孤独地站在那里。 继国岩胜却没有就此停止。 从见面以来,他第一次真正地与继国缘一对视,视线很凌厉,声音也十分冰冷:我若是没有赶到,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阿织的尸体了。 这句话带给继国缘一的冲击是无比巨大的。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他匆忙归来,却没能够阻止任何事,吃人的怪物早已远去,只能眼睁睁看到少女躺在血泊之中,没有声息。 那一瞬间的震慑,让继国缘一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紧接着整个人就进入到了巨大的悲恸当中。 他慢慢抿直了嘴唇,垂落的指尖开始颤抖起来。 在死一般的寂静逐渐蔓延开来的时候,阿织终于扒开了继国岩胜遮挡她视线的衣袖,轻轻抽着气,抬起哭得红扑扑的小脸面向继国缘一。 缘一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虽然看上去没再哭了,但整个人还抑制不住地抽噎,雾蒙蒙的眼睛时不时颤动一下,那残留在睫毛上的泪珠就坠落了下来。 阿织从极度惊吓中缓过来了一些,凝滞的头脑也能够思考了。 那从继国岩胜身上传过来,萦绕在她鼻尖的熏香以及愈发火热激烈的心跳变得格外有存在感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更让她不自在的是她还无比清楚地听到了继国岩胜那句堪称严厉的训斥。 以至于她像是被猛兽叼了后颈的小动物,整个人都慢慢僵硬了起来。 阿织想要离开继国岩胜的怀抱。 这听起来有些过河拆桥。 她纠结了一会儿,但还是决定顺从本心,细白的手指落在继国岩胜的胸口小幅度地拍了拍,两条腿也挣扎着要落地。 她腰身还在继国岩胜怀中,被那双大手牢牢圈控住,想要下去肯定是要得到继国岩胜的准允。 只是事情却没有按照预想中的那样进行,她再一次被拦了下来。 阿织懵然地又仰起了头,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是继国岩胜没理解到她的意思,就稍微前倾身体凑近些,我、我要下去了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阿织说话时的呼吸甚至拂动了继国岩胜垂落下来的头发,水润的眼眸中也装满了对方。 继国岩胜瞳孔震颤了下。 下去干什么? 去找继国缘一。 明明刚才还依靠着他,他胸口的衣物上也还残存着抓握的痕迹,现在却迫不及待要把他推开了。 地上很脏!继国岩胜垂眸看着少女,迎着她的视线,抬手细致地整理了阿织被冷汗浸湿的头发。 与他轻柔且带着明显流连的动作不同的是,他的言语间充满了攻击性:你和他住在一起,他却根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继国岩胜审视地看着继国缘一,话语开始紧迫起来,其中蕴含的指责意味不言而喻,你留她独自一人,置她于危险当中! 身处高位多年,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向别人施压,也知道该如何有效地施压,然而如今的是呀对象却变成了他的弟弟。 继国缘一懊恼又颓丧地低垂着头,他收紧了握成拳的手,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对不起。 也确实,那种失去阿织的心悸感始终无法散去。 阿织也有些不明白,两个人怎么突然就争吵了起来,她紧张地左右看了看,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又没有预知能力,这种突发的意外谁都没有办法规避,再说了她还有000保护呢,当初绑定的时候就特别说明了系统会保障宿主的安全。 这样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她更安全。 这个时候脑筋莫名转得很快了。 000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总之心情很复杂,因为这个时候阿织才想起来它的存在。 只是在继国岩胜看来,阿织的这种反应就是十足地在为继国缘一找补了。 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继国岩胜的胸口迅速起伏了两下,他克制地扯了下唇角,目光停留在了地板上不知何时被掀翻的汤,回想起自己刚来时看到的场景,怒意更盛:你竟然还让她给你做饭? 继国缘一:对不起! 阿织眨了下红肿的眼皮:? 虽然但是,其实都是缘一在做饭,今天她只是看个火。 000也冒出了问号,它觉得继国岩胜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 ◇◇◇◇◇◇ 室内涌入了一股冷风,打断了濒临失控的场面,不速之客突破了侍从的重重包围,悄无声息地闯入了。 继国缘一持刀警惕地看向了屋顶,继国岩胜也收敛起了怒容掩住阿织。 顷刻间,他们便化作坚实壁垒将少女保护了起来。 也是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被发现了踪迹,来人愣了一瞬,他将现场的情况尽收眼底,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透露出赞叹。 他露出笑容:做得不错嘛! 来人叫炼狱真一郎,是猎鬼人当中的一员。 猎鬼人把这些不死的怪物称为鬼,而要想真正消灭鬼,需要使用特制的刀剑,或者利用太阳。 炼狱真一郎如此说道,紧接着他用自己的佩刀将鬼彻底斩杀了,恶鬼的躯体以及周围的血迹如同灰烬一般散落在空气中,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这才打消了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的警惕心。 他们从室内转移到了室外,围坐在仆从生起的火堆旁,木柴劈里啪啦地燃烧着,把这一小片照得暖烘烘的,也将周围的黑暗彻底隔绝开。 这才真正开始进入到关于鬼的讨论当中。 和正襟危坐的三人不同,参与到其中的阿织最开始还抱着腿听得还很认真,后来眼皮就越来越重了,她的脑袋小鸡啄米地点了几下,最后还是撑不住往旁边一歪。 继国缘一及时用手托住了她的脸蛋,指尖触碰到了她软白的耳垂,然后给阿织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让人靠在他的身旁。 在有关鬼的最后一片灰烬消失殆尽之后,继国岩胜再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住阿织了。 彼时阿织小步跑到了继国缘一身旁,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原来如此! 尽管炼狱真一郎还对某些细微之处有所保留,但继国岩胜大致想要了解的 地方还是得到了答案。 跳跃的火星晃悠悠浮到了半空中。 那时候阿织已经睡了饱饱一觉了,她恢复了点精神,身上还披着暗色纹路的衣服,乖乖抱膝坐在那里,看似是在放空自己,其实目光时不时偷偷转到炼狱真一郎身上。 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单纯比较好奇。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像猫头鹰? 阿织是近距离见过猫头鹰的。 那是一只不知怎么的伤到了翅膀的小猫头鹰,落在了他们的菜地里,等到发现的时候,它已经把那一小片的青菜都给掀翻了,嘴巴里发出可怜的鸣叫。 阿织和缘一喂养了小猫头鹰一段时间,它也充当菜田里的卫士,等到伤处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某日清晨就没再见到它了。 而她才刚见过鬼,以前的认知被刷新了一遍,现在就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猫头鹰妖精幻化而成的,毕竟这个世界连鬼都有。 阿织还是没忍住说给了000听。 听到少女理它了,000终于松了一口气,它把住机会飞速回答:【是家族遗传,他们一家都是这样的。】 甚至后来传下了不知多少代也还是这个长相,遗传基因格外的强大。 【哇!】阿织眼睛亮了下,已经能够想象到一大群猫头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聚在一起的模样了。 她忍不住又看过去。 这次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刚刚好被逮了个正着。 这个人真的很像猫头鹰! 炼狱真一郎明明没做什么,只是在阿织再一次看他的时候回视过去,然后冲她友好地笑了下,就看到少女像是受了惊似的睁大了眼睛,身体也朝着继国缘一那里贴了贴。 这让他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第105章 谈话真正告一段落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不如来吃烤鱼吧! 炼狱真一郎突然气势非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结果真的就去河边抓了鱼来烤。 阿织其实也饿了,她和缘一的晚饭被鬼破坏掉了,而且她对烤鱼这项工作真的很感兴趣,幸运的是她也分到了两条。 火光映衬下,她那双钝圆的眼睛和细软的发丝,都变成了好看的琥珀色,在很认真地翻着烤鱼。 阿织自我感觉良好,结果却不尽人意。 那两条经由她手烤出来的鱼,一面有些焦黑,散发着糊味,无论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没有那么美味。 不过这种丢人的事情暂且没人发现,她浅浅松了口气,想要不动声色地自己偷偷解决掉。 这时继国缘一拿来了手帕:来擦擦手。 其实她的手已经洗过了,但泛着凉意的手帕转移了注意力,直到眯着眼睛啊呜咬了一口,嘴巴吃的鼓鼓的,才发觉吃的不是自己烤出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走了。 炼狱真一郎大口解决完自己的那一份,目光落在了阿织与继国缘一身上,停顿了下突然说道:不过,你的妻子再住在这里,就太危险了。 鬼到底还是有些顾忌的,根据以往的经验,落单的人往往是它们的最佳猎食对象,而且现在鬼的数量比之以往也变得多了。 继国缘一有自保能力还好,阿织就不太适合住在这里了。 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善意地提醒一下,继国岩胜看上去身份贵重,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那个小屋明显有常住的痕迹,对象自然是继国缘一与阿织。 而夫妻住在一起就再自然不过了,虽然他也暂时没想明白为什么最开始抱着阿织的是继国岩胜。 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人都停止了动作。 ----------------------- 作者有话说:炼狱:[问号][问号][问号][问号] 第89章 抱歉,不是夫妻啊! 把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后,炼狱真一郎立刻纠正了措辞。 只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阿织与缘一身上时,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纠正。 他们捉的鱼很大。 虽然阿织有点饿,烤鱼也非常的香,但她的胃口却是恒定的,埋头苦吃了半天,一整条鱼还剩下大半。 丢掉是不可能丢掉的。 她是贴着继国缘一坐的,他那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小山那样坐落在她身旁。 阿织用干净的那只手撑在了他的膝盖上,直起身体,把剩下的烤鱼送到了继国缘一的嘴边。 她眨着眼睛,撒娇似的说:我吃不下啦。 也是知道自己的饭量,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撕着吃的,她在这方面的习惯很好。 许是担心这样的姿势会让阿织太过劳累,沉默的少年一边张口吃着烤鱼,一边体贴地托举住了少女的手肘。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怎么用力,就在少女小臂上陷入了柔软的弧度。 非要说的话,炼狱真一郎的心情是有点微妙的,不过他迟疑了下后,就很快不放在心上了。 而在场的人中,情绪波动最大的其实是继国岩胜。 光是在他面前,就已经是第二次了,阿织与缘一第二次被人误解是夫妻关系。 事实如何,他已经不想探究。 继国岩胜收回了目光,升腾的火光模糊了他的面容,那紧绷着的唇角却显得格外冷硬:也就是说,城区中心是相对安全的。 是的,不然鬼早就暴露在民众视野里了。炼狱真一郎赞同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补充道,也有例外,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 就比如今天遇到的这只鬼,就是从城区方向逃窜过来的。 虽然它没有出现在城区的中心地带,但和以往恶鬼常在野外袭击人类的情况相比,已经称得上是反常了。 所以还需要后续更详细的调查,这也是炼狱真一郎接下来的任务。 毕竟掌握鬼的动向才不会处于特别被动的境地。 继国岩胜微微颌首,他在炼狱真一郎的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蹙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 炼狱真一郎很快就辞行了,临走前他告知了寻找他的方法。 猎鬼的队伍长期处于人员紧缺状态,对于天赋超然的继国兄弟,他自然是有意招揽的。 不过从现实来看,作为继国家族家主的继国岩胜身份十分贵重,他身上肩负着责任,只可能提供额外的帮助,而不可能直接加入。 好在继国缘一可以争取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可以强求的。 热闹的场面伴随着炼狱真一郎的离去而远去,周围很快变得寂静,只有风吹过时发出的呜呜声。 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很长时间。 跟我来。继国岩胜朝远处走去,根本没有留给继国缘一拒绝的余地。 ◇◇◇◇◇◇ 小屋里乱糟糟的,摆放整齐的物件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经过刚才的沉淀之后,那些原本浮在半空中的木屑和灰尘也落了下来。 愈发显得杂乱了。 不好好打扫一下肯定是不行的。 阿织是想要帮着一起收拾的,可她才挽起了宽松的衣袖,缘一就用那种难以让人拒绝的坚定眼神盯着她,让她坐下来休息。 不只是他,继国岩胜也停止了与仆从的对话,单手握住了阿织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道:你不需要做这种事情。 休息一下吧。 于是阿织就坐在了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蒲团上了。 她手里拿着捡到的小木棍,对着地面戳了戳,心思却飘到了继国缘一身上去。 阿织觉察到缘一的心情有些糟糕。 她都能用糟糕来形容,可想而知问题是有多么的严重了。 【还是在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吗?】阿织抿着唇,【可这完全是鬼的错啊。】 对此,000酸酸地说:【你现在对继国缘一,可比对我细心多了。】 阿织:【?】 她觉得000变得有些无理取闹了,很多时候她也能体会到系统的心情的。 阿织的目光随着继国缘一移动着,看着他先是快速把物品归于原处,又简单擦拭了表面的尘屑。 最后,当他拿出包裹,把他们平时喝水的水杯还有别的常用物品收起来的时候,阿织开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才更换不久的水杯。 是继国缘一亲手做的,杯身雕刻了简单的花纹,阿织还用花草的汁液上了色。 它们免遭于难,还好好地并排呆在桌子上,现在却被收进了包裹里。 以前短暂离开家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带上这些的。 这无疑传达出了一个讯号,阿织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 直到最后,继国缘一也才整理出来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在刚才的单独谈话中,继国岩胜近乎独断地替继国缘一做出了搬走的决定,他如此说道:不必携带东西,天亮准时出发。 这里的东西继国府中应有尽有。 确实,继国缘一根本没办法带走所有的东西,但他还是第一次忤逆了继国岩胜的决定。 这里承载着他与阿织多年的回忆,他没办法完全舍弃。 继国缘一心想,要是没有鬼就好了。 月色如水,流淌在静谧的庭院中。 他洗干净了手,牵引着眼巴巴看着他的阿织,慢慢走着:来。 庭院里有他们亲手种下的浆果,每到收获的季节,就会长满甜蜜诱人的红色果实,汁水丰溢,吃下一颗,就会把嘴唇染红。 今年的就快要成熟了,鸟儿也爱吃这果实,为了防止仅剩的几株被吃掉,阿织和缘一还像模像样地在旁边用干草扎了几个稻草人。 现在就立在那里,被夜风一吹,就摇晃着发出扑簌扑簌的声响,在深夜里随风飘远。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们应该饭后,非常自在地漫步在这里消食,然后进入到甜美的梦乡当中。 然而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如果的。 继国缘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言语,只是沉默地站在阿织身前,低着头,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处刑。 整个人看起来忧伤极了。 于是阿织踮起了脚尖,想用手指抚平他眉目间的忧伤:缘一回来的很及时啊。 她知道缘一所在意的地方。 只掌心还未曾触及到,继国缘一就主动迎了上去,他用脸颊蹭了蹭阿织的掌心,仿佛疲惫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安心休憩的地方。 第106章 是继国岩胜制止了要袭击阿织的恶鬼,他胜在出其不意地斩下了恶鬼的头。 而缘一又及时阻止了想要偷袭他们的恶鬼,否则真要争斗起来,护着阿织的岩胜恐怕真的要刀断人亡了。 这是炼狱先生听了事情经过后分析的,但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继国缘一抿着唇,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放入了阿织的手中。 这是一株很漂亮的花,通体是清透的蓝色,仿佛吸收了月的精华,周身也散发着如同月光般莹莹的光。 这也是继国缘一此次外出的原因。 自从上次生病之后,阿织清减了不少,本就小巧的下巴变得更尖了,继国缘一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 后来他从村民那里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传说山上有一种得到了月神赐福的花。 如果怀着最真挚的感情采下这朵花,就能够保佑持有者身体健康,少受病魔侵扰。 继国缘一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他在山中寻觅了良久,才发现了这一株。 本打算今晚迅速采下来栽种到庭院中,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阿织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好漂亮,我们把它种在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睑,瓷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接近透明,声音一下子突然低落了下来:我们不是要搬新家了吗?我舍不得这里。 继国缘一看着阿织,他心中亦是不舍,月亮散着清澈的白,落在他俊美的脸上,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温柔。 在山下的时候,继国缘一曾看到一对年轻男女走在一起,他们面露焦色地在说些什么。 本以为会演变成争吵,最终却是少年抹了抹少女的眼泪,然后珍视地用唇瓣碰了碰她的额头。 很快又重归于好了。 这一幕也被旁边的卖炭大叔注意到了,他笑眯眯地感叹道:真好啊! 许是看出了继国缘一的迷惑,卖炭大叔友善地对他说道:你以后就明白了。 此时此刻的继国缘一确实明白了,明白了那种想要把阿织捧在掌心的珍视。 他也做出了与那位少年相似的举动。 继国缘一眼睛中盛满了疼惜与怜爱,他捉住阿织捧着花朵的手指,摩挲了两下,然后送到唇边细细亲吻着。 有温热的的呼吸从指尖穿过。 阿织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被拥住肩头抱了个满怀。 过大的身高差,使继国缘一不得不俯下身体,他将头抵在阿织的肩膀上,像是在承诺什么:可以种在新家里。 我们会有新的生活的。 高挺的鼻梁擦过她的脖颈,连带着额前的碎发也一股脑扑在上面了,稍微动下就带来阵阵痒意。 阿织终于忍不住了,她眯着眼睛,躲开了继国缘一作乱的碎发,脸上又绽放出笑容:好痒。 缘一,好痒。 这么说着,阿织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安抚了,那些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也都消失不见。 这样月下述衷情的动人场景却不能感动继国岩胜。 他微微直起身,触碰到窗台的手指逐渐收紧,月光为他打下一道暗影。 那双深色的眼睛遥望着月色下的二人,眼底酝酿着某些情绪。 ----------------------- 作者有话说:缘一刚a上去,岩胜就要搞事情了[点赞] 第90章 嗒嗒嗒 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缓慢,粘稠,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落在木质的地板上,瞬间染成了鲜红。 是血。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将人拉回那个月夜被恶鬼袭击的山中小屋,拉回那惊心动魄的瞬间。 在这场袭击事件中,阿织没有受伤,这件事的影响本该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变淡,可是她在夜间还是无法控制地陷入了梦魇当中。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烛火摇曳下,少女蜷缩在被子里,整个人冷汗涔涔,小脸上是病态的潮红,呼吸短促而微弱。 继国缘一跪坐榻旁,他更换着降温的毛巾,指尖不可避免地触及到阿织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深深灼痛了他。 从鬼杀队请来的医师了解了来龙去脉,诊断之后思忖了片刻:她应当是受到了『血鬼术』的影响。 不过,按道理来说,这种影响应当会随着鬼的消失而消散。 我猜测,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可能更容易受到鬼的影响,有些人生来就比较敏感些。 继国岩胜望着阿织因难受而蹙起的眉,她似乎听到了谈话的动静,颤动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 迷蒙地想要睁开眼睛,却连这点都难以做到。 继国岩胜沉声问道:可有缓解之法? 目前也只能静养 这段对话清楚地进入继国缘一耳中,他跪坐在阿织面前,收回膝头的手紧握着,说出了饱含着森然的肃杀之气的一句话。 鬼不该存在于这世间。 ◇◇◇◇◇◇ 时间像是被按了加速键那样,突然间过得飞快,在阿织身体大好的时候,继国缘一正式加入了猎鬼的队伍。 阿织到现在都能清晰地想起那一幕。 年轻的剑士锋芒毕露,如同一柄出鞘的名刀,声音不再平静,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会杀尽恶鬼, 护你此生无虞。 但当他执起阿织的手时,眼神又柔和得不像话。 当时,000很惆怅地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阿织听不懂。 从那以后,继国缘一就频繁外出猎鬼了,不知他与继国岩胜商议了些什么,阿织继续住在继国宅邸。 她成为了继国宅邸最尊贵的客人,衣食住行无一不是顶级。 作为家主的继国岩胜,也对她这位客人多有照顾。 【我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喝药?】阿织绷着小脸,指着还在冒热气的汤药,难以置信。 她确实也恢复到了往日的活力满满,好了伤疤忘了疼。 000无奈:【这是补药。】 阿织呆怔住,严肃地强调:【病好了就不需要补药了!】 每次喝药,她都感觉舌头死掉了。 所以她选择对这碗药视而不见,直至它完全变冷,最后再偷偷倒掉。 第一次干坏事,阿织有点心虚又有点激动,连000的劝告都不管用了。 面对这种情况,继国岩胜的威严显然更有效一些。 应该是刚商议过公事,他穿着很正统的家主服饰,气势惊人。 深紫色的直垂暗纹流动,从宽阔的肩膀垂落,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行走间家徽若隐若现,腰间悬挂的刀与配饰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他挥退了伏地行礼的侍女,视线一下子锁定在未动过的汤药上,吩咐道:换新的。 阿织觉得继国岩胜当真是可恶极了。 但她第一次见到身着正式礼服的继国岩胜,没敢开口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女快速去煎新的汤药。 其他随侍的人也屏气凝神,愈发恭谨。 为何不喝?继国岩胜端坐下,脊背挺直如刀裁,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深浅不一,很认真地询问阿织。 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知道答案的。 阿织无意识地用指尖叩着榻榻米边缘的缝线,知晓不能像对000那样闹脾气了,最后低垂着视线,弱弱地说道:可是药很苦。 像小孩子那样。 也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继国岩胜愣了下。 幼年时期,父亲对他要求极为严格,即便是重病的时候也不允许他流露出脆弱的情绪,而温柔的母亲也不会刻意去违逆父亲。 因此再苦的药他都能面无表情喝下去。 继国岩胜觉得有点新奇,并且愈发觉得阿织是很娇贵的了,他想了想,吩咐侍女去取解苦的甜食。 不用了,岩胜。阿织脸红了,情急之下她甚至不自觉地抓住了继国岩胜的衣袖,对着他的视线干巴巴地说道,缘一有准备。 在继国岩胜的默许之下,阿织可以直呼他的名,这其实有些失礼,但也代表了一种亲近。 现在她显然已经逐渐习惯了。 这让继国岩胜心生欢喜,但随之而来的缘一又让他不悦,没有依照阿织的想法:无妨,本就要把金平糖给你。 你可愿学和歌?继国岩胜端起茶盏,升腾起来的水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像是害怕惊扰到雀鸟那般,声音变得很轻缓,只当作消遣即可。 第107章 和歌? 阿织呆呆地重复着这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的事情她选择问000:【要去学吗?】 【随便。】000知道继国岩胜别有用心,但它并不反对宿主学习新的技能。 ◇◇◇◇◇◇ 黑沉沉的乌云压在继国宅邸的屋檐上,没过多久,狂风就卷着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庭院内精心修剪过的松柏,在狂风骤雨中扭曲着枝干。 湿润的水汽、泥土与草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带着独特腥气的味道。 阿织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迟钝地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慢吞吞地走到了檐台边,倚靠在了那里。 她左手支撑着半边脸颊,腮肉鼓起来了一些,望着湿漉漉的雨幕,心情有些低落。 片刻后,她轻轻用用指尖拨动着竹筒,那里装着已经枯萎的花朵,阿织恹恹地说:【缘一这次去了好久。】 他上次带回来的花都枯萎了。 000:【放心吧,继国缘一去杀鬼,害怕的是鬼才对。】 阿织并没有放下心来,她嘟囔着:【可是你如果离开了这么久,我也会担心你的。】 000沉默了。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任务已经基本上能够宣告失败了。 000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任务的阴险之处。 和别的世界的阻止坎瑞亚灭国、阻止五条悟被困狱门疆等这些有着明确要求的任务不同,阿织所面临的是达成任务目标内心真正的愿望。 问题就在于任务对象的愿望不是恒定的,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如果不能在某个合适的阶段果断完成,就会像现在这样被迫拉长战线。 继国缘一想要彻底消灭鬼,那他就要直面鬼舞辻无惨。 但是有能力杀死鬼舞辻无惨和能杀死鬼舞辻无惨是两码事。 倘若不能一击必杀,拥有漫长寿命和众多眼线的鬼就会完美躲藏起来。 做任务期间系统不可以过多地干涉宿主,而阿织在这个危险的世界能做的唯有等待。 000觉得任务的难度已经到了不合理的地步,它想不通为什么会给阿织分配一个这样的任务。 它可能真的得抽个合适的时机回主空间调查一下是不是另有隐情了。 【继国缘一回来了。】 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石阶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他步履沉稳,迎着雨一步步走近,看不清楚面容。 阿织猛地站了起来,快速走到玄关处,哗啦一声推开了门。 而继国缘一也走到了跟前。 他没有戴雨具,整个人都被淋湿了,雨水从他暗红色的头发、坚毅的面部轮廓流下,最后在他的脚下洇开了一片深色的水痕。 似乎是害怕沾湿了阿织,他没有走得很近,也不动声色地制止了阿织要靠近的举动。 阿织忍不住了,她侧开身体以便继国缘一进门,有一大堆话想要说:怎么不打伞,浑身都淋湿了。 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途比较远。继国缘一避重就轻地回答。 他脱下了湿透了的羽织放在廊檐,内里深色的布料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蕴藏着惊人力量的宽阔肩背线条。 然后又把腰间佩戴着日轮刀取在手中,才踏入房中。 阿织倒没有手忙脚乱,她立刻取来了宽大干燥的布巾,一条自己拿着,一条递给了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负责擦身上的雨水,阿织负责擦他的头发和脸,分工很是明确。 这种情况她已经很熟悉了,毕竟山上也是会有暴雨天。 继国缘一低垂着头,他无声地配合着阿织的高度,呼吸中带着长途奔波后的微沉,眼下有浅浅的疲惫阴影。 擦拭到面颊的时候,少女柔软的指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的皮肤,她还凑近仔细看了下,温暖的烛光下显得格外乖巧漂亮。 继国缘一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下。 干燥的布巾很快被浸透,变得沉重冰冷,快要结束的时候,阿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动作顿住了,她摸着继国缘一散落的头发, 又摸了摸他不再滴水的耳饰:缘一应该先回自己的住处。 这样就可以沐浴更衣了。 回到继国宅邸居住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住一起了,不仅如此,现在两人的住处距离不是很近。 继国缘一没有回答,却伸手探进了半敞着的里衣,从中取出了一个用厚实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油纸的外层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打湿了,内里的东西却保存得很好,甚至因为紧贴着胸口,还被烘出了些许暖意。 随着油纸被打开,樱饼清甜的香气也逐渐萦绕到了鼻间,粉白的糯米皮包裹着豆馅,很是诱人。 炼狱先生说很好吃。于是继国缘一返回途中去买了,在排队的时候耽误了些时间。 他满心只想快点见到阿织,把礼物给她,让她那双懵懂清澈的眼眸中充满笑意。 所以在远远看到灯火轮廓的时候,自发地朝向阿织这里走来。 继国缘一知道,阿织在继国宅邸吃到的都是山珍海味,他只是想带回来给她尝尝。 阿织拿起了一块樱饼,却没有送到自己口中,而是殷切地递到了继国缘一嘴边。 继国缘一微微偏头避开了,他平静的目光里面映照着一点烛光,也映照着阿织白皙漂亮的脸蛋,最终轻轻摇了下头:你吃。 阿织没有再推辞,啊呜一口咬下了一半,她一边吃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了自己最近做了什么。 继国缘一也在仔细听,简短回应,他能明显感觉到,距离上一次离开,这里又添置了很多新东西。 说着说着,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自觉地要靠向继国缘一。 人在温暖舒适的环境下就忍不住想要睡觉。 雨点砸在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而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接近了。 阿织对此一无所知,木门把风雨隔绝在外,只留一室温馨。 继国缘一伸出手温柔地揩去了阿织嘴角沾到的粉屑,唤起了昏昏欲睡的阿织,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阿织,洗漱休息吧,我去与兄长商讨事宜。 第91章 庭院的樱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宛若堆积的云霞,风过时花瓣簌簌而落,编织出一场温柔梦幻的梦境。 细碎的光斑透过花隙,在阿织莹白的皮肤上跳跃,她仰着头微微眯着眼,像只在阳光下被晒得格外慵懒的小猫。 零落的樱花瓣拂过她的面颊,浑然不知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最灵动的景色。 而刚才还在讨论的继国缘一与继国岩胜,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少女的方向。 那些因黑暗中永无止境的厮杀所带来的沉重,在此刻似乎也淡去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才接着刚才的话题。 新一批的日轮刀已经送达,城中暂时没有异动。继国岩胜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他与鬼杀队已经进行了初步的合作。 闻言继国缘一点了点头:西方有异动 阿织没有等待很久。 在注意到有人走了出来,她立刻直起身,沿着青石板路,小跑着来到了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跟前。 她脸蛋红扑扑的,细白的手掌虚握着什么,带着还没喘匀的气息,很是期待地看向两人: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嗓音中不由得带上了撒娇。 继国缘一眉眼舒展开,他专注地看着阿织,一边配合地问,一边却伸出手来拂向她的颈侧:是什么? 那只如今已经习惯于握刀、带着粗糙磨砺感的指尖,不经意间就擦过了颈侧细腻的皮肤,激起了一阵细微的战栗。 阿织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却没有躲开,就那样信任地抬眼望着继国缘一,清澈的眼眸中全无防备。 继国缘一取下了两片樱花瓣,他没有丢掉,而是很自然地收在了掌心。 这样的行为举止在规矩森严的继国宅邸,无疑是非常不合礼数的。 继国岩胜眼眸微沉,却没有点破,视线落在阿织的手中,也表现出被吸引到的模样。 他今日穿的便服,削弱了几分威严,没那么让人心生畏惧了。 阿织果真心满意足了。 看!她神秘地展开了手帕,里面堆着小簇鲜红欲滴的树莓,每一颗都饱满圆润。 等待的途中难免有些无聊,她只随意地看了看,就发现了长在角落里莓果,此时也刚好是成熟的季节。 阿织声音很清脆,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向他们展示自己的战利品:要不要尝尝? 第108章 那双捧着莓果的手细白匀称,只美中不足的一点是泛着粉的指尖还沾了些泥土。 继国岩胜上前了一步,距离不多不少,恰好能够将继国缘一隔开,和阿织能够面对面。 他慢条斯理地取下了一颗,放入口中:野生的浆果,倒是有几分野趣。 对莓果给予了好评。 阿织弯了弯眼睛,正要去看继国缘一,还未来得及动作,下一秒手腕就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给圈住了。 继国岩胜自下而上地托住了阿织的手腕,他只收拢了手指,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掌控在了手中。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了比她要高很多的温度,阿织下意识要抽回,却遭到了阻力,只能茫然地看向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取出了一条丝帕,上面散发着冷冽的清香,执着阿织的手缓慢说道:脏了。 指腹隔着薄薄的丝帕,在柔嫩的指尖缓缓摩挲,一寸寸地擦拭着阿织手指上沾染的莓果汁液和灰尘。 那动作缓慢且专注,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无声地抹去不属于他的痕迹,隐隐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掌控感。 西郊有片果园,若你喜欢,成熟时可去采摘。 阿织忍不住蜷了蜷手指,不过也乖乖地让继国岩胜给她擦干净了,她害羞地说道:谢谢。 继国缘一无声地看着,明明他是非常希望阿织与兄长能够好好相处,此时此刻却感觉到一股落寞。 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沉闷起来。 每次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与阿织相处时,000都能看到他们两个在较劲。 以前是继国岩胜单方面在和继国缘一较劲,现在继国缘一稍微开窍了点,也开始不自觉表现出来了。 不过,这两个人比较有美德的一点就是,都是在暗中较劲,这点就很好。 阿织果真对暗处的风波毫无所觉,她又将莓果分给了继国缘一,脸上带着天真无知的笑。 将剩余的送入口中,贝齿轻轻一合,甘甜又带着野果独有涩味的汁液就充满了口腔。 嘴唇也被莓果染成了红色,在洁白皮肤映衬下,很是艳丽。 ◇◇◇◇◇◇ 在阿织没有明确拒绝的情况下,继国岩胜果真为她请来了城中最擅长教习和歌的鹤岗。 这位享誉盛名的和歌圣手没有传闻中的严肃刻板。 她没有过分深究和歌中幽深精妙的寄托,反倒是像一个风趣的长辈,讲着花鸟风月的趣闻轶事,声音中带着令人舒适的韵律。 比起教习,更像是陪着阿织消磨时光。 只今天的少女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 鹤岗才见到阿织,就发觉她蹙着眉头,眼圈有些泛红,问好的声音也闷闷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聪明如鹤岗应当结束此次的教学,因为再进行下去效果也不会很好,但她照常是先讲了一些轶闻故事。 阿织确实是心情不好。 就在这次授课之前,阿织趴在榻榻米上悠闲地翻着和歌集时,000对她说要暂时返回系统中心。 阿织才逐渐习惯了与继国缘一的离别,却没想到,连000也要离开。 她一下子丢下了手中的书,抬高了声音:【怎么连你也要走?不走不行吗?我一个人会害怕。】 【任务出现一些问题,我需要去调查。】000安抚着,像是对待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样,【你就在这里乖乖学习,我很快就回来。】 也是看着最近实在没什么事,它才选择这个时间点离开的,后面可不一定能抽出时间了。 000都这么说了,阿织自然无法拒绝,她咬着嘴唇:【那你要快点回来。】 然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直到鹤岗来进行和歌的教学,和往常纯粹讲故事不同的是,今天是以一首和歌结尾的。 【春日樱 纷纷落如雪 无言语】 鹤岗富有感情地读出这段,她望着阿织,轻缓地引导着:小姐在看到樱花的时候,会想到什么呢? 您可以尝试品鉴其中意境。 她也确实是位好老师,饶是心情不佳,阿织也乖乖地开始思考起来。 长远的有山上小屋旁那颗年代久远的老樱树,长的又高又大,每年都开得很是烂漫,最近的则是缘一带回来的樱饼,很是美味 还有不久前的赏樱。 阿织又尝试着品鉴意境,果不其然没品鉴出来,忍不住看向鹤岗,等待着她给出答案。 今日授课就到此。鹤岗却放下歌集,目光似不经意间扫过庭院旁 边曲折的回廊,话锋极其自然地一转。 说到意境,家主大人对此造诣颇深。小姐不如去请教大人,想必大人也愿意为小姐解疑答惑。 阿织反应了下,还没明白鹤岗在说什么,仰着脸,呆呆地睁圆了眼睛:啊? 望着少女清澈的眼眸,鹤岗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明日我会提问的。 直到鹤岗离开后,阿织还是稀里糊涂的,她回想了下刚才的对话,眉头慢慢皱起,意识到问题大了。 鹤岗老师要她去找岩胜。 阿织强装镇定,甚至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边说边点了点头:还是不去了吧,岩胜很忙的。 但一想到鹤岗的那句明天提问,她就坐立难安。 如果000在就好了。 那它就能陪着阿织一起去请教继国岩胜,不,它可以直接告诉阿织答案。 ◇◇◇◇◇◇ 长廊仿佛没有尽头,穿过这里就来到了继国岩胜议事的地方。 阿织抱着歌集,尽管要去往的地方是闲杂人等不能靠近的地方,一路上也没有遭受任何人的阻拦。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开始迟疑起来,没有000在,任何困难都能把阿织打倒。 最终还是乖乖地继续朝前走,只她来的时机不巧,刚好目睹了一场单方面的暴行。 岁月荏苒,继国家族老家主的脾气也变得平和了些:那名女子虽身份低贱,但缘一很是喜欢,我不多说什么,你作为兄长要多照料他们一些。 不过,他还不知道继国缘一加入了鬼杀队,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否则态度绝对不可能这般。 倒是你,身为家主,你迟迟不成婚,会动摇家臣的忠心。他的表情变得阴沉了,绷着脸安排道,我已替你挑选合适的人选。 继国岩胜不置可否,事实上,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个越来越接接近的脚步声,比旁人更轻也更缓、独属于阿织的脚步声。 他一直在等。 应当还是有些踌躇,脚步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继国岩胜都能想象到阿织脸上该是怎么纠结的表情,他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 父亲。继国岩胜突然扬起视线,在和室的门慢慢打开时,他迎着那张因发言被打断而明显不满的脸,浅笑着说了句话。 啪! 非常响亮的巴掌声猛地炸开,紧接着,一个苍老却因狂怒而扭曲变调的咆哮传了过来,打破了沉寂。 阿织拿着的书差点脱手,她僵立在了那里,瞳孔里映照着这惊骇的一幕,像是突然被强光照懵的夜行小动物。 她捂住了嘴唇,眼睛也慢慢湿润了。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打中,老家主一下子愣住了,高高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粗喘着气。 实际上,在继国岩胜继承家主之位后,他再没有动过手了,只是今天他听到了大逆不道的话。 最后,他咬着牙说道:做你该做的事,不要让继国家族蒙羞! 没等继国岩胜回答,他像是被什么追赶似的,匆匆转身离去了,连站在门口的阿织都没注意到。 阿织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远,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场景也模糊了。 继国岩胜维持着偏着头的姿势,身形始终笔直,他垂着眼睑,遮住了眸中翻涌着的风暴,整个人一动不动,像一尊冷漠的石像。 片刻后,他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站起身,缓缓走到了门口。 阿织,进来吧。继国岩胜的声音沙哑且干涩,像砂纸摩擦过石头。 清晰的红痕在他的脸上迅速浮现了出来,甚至能看清楚明显的肿胀,那抿着的唇角也隐隐渗出了一抹鲜红。 真正看到继国岩胜脸上的惨状后,阿织瞳孔震颤了下,那充满眼眶的泪水也随之滑落到脸颊,无措地说道:你流血了 第109章 柔软的声音带着天然的怜悯。 修长的手指穿过少女的头发,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拍打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明明是自己挨打了,需要安抚的人却是阿织。 抱歉,吓到你了。继国岩胜语气里竟有几分生涩的歉意,他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嘴角的血迹。 双生子极为相似的脸上满满都是疲惫,甚至还带着一种没隐藏好的脆弱,眉宇间沉淀的威严与深沉都消失不见。 没、没有阿织慌乱地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得落在他脸颊的红痕和嘴角凝固的血迹上,眼睫濡湿,鼻尖抽动了一下,怎么能打你呢? 即便是不明缘由,她肯定也是会站在继国岩胜这边。 继国岩胜始终注视着阿织,看着她抿着的嘴唇,看着她惊慌如小鹿的眼神,心中那份扭曲的情感竟然被满足。 他用带着血渍的手指轻轻擦去了她的眼泪,然后扶着她的肩坐下,单膝跪地:阿织。 暮色漫过廊檐,阴影被拉得越来越长,圈在两个人的周围,像是冰冷的牢笼。 继国岩胜声音很慢,他用足够的时间等待着阿织那双漂亮眼睛与他对视上后,才不紧不慢地接着往下说: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第92章 小姐,请再稍抬手臂。年长的侍女在她身后恭敬地低语,拉住最后一根系带。 阿织懵懂地抬高手臂,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人偶,任由侍女用华贵的衣服去妆点她。 继国家族需要一位主母。年轻的家主放低了声音,单膝跪在她面前,像是在祈求,只需稳定形势,我也好向父亲交代。 这只是权宜之计。 面对着那张被掌掴后的脸,阿织没有办法拒绝。 这是一个专门为她设下的陷阱,不算是很高明,但够用。 阿织从来都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如果继国岩胜问她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那她回答的就是不知道,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现在继国岩胜给她想好了具体的解决办法,把她能做的给列举出来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假装成婚稳定时局,除了这个,其他的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那她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如果000和缘一在的话,肯定也会同意的,阿织经过深思熟虑,慎重地点了点头。 继国岩胜沉默了,像是没想到阿织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注视着阿织的眼睛说道:假成婚这件事不要告知旁人。 阿织惊讶地歪头望着他:连缘一都不能告诉吗? 继国岩胜点头: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多一个人就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而且,缘一正忙着除鬼,不必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说的很有道理,阿织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试衣。 昨日阿织才同意,今天继国府就公布了婚讯,并且把婚典定到了后一天。 这在外人看来是非常仓促的,而继国府内,一切却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阿织从未穿过这样繁琐的衣服, 纯白的襦袢、素雅的打褂、以及绣着精致家纹的褂下,一层层将她包裹。 只是把衣服全部穿戴完整,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很合身。 宛若天女 真是天作之合 侍女们忍不住笑着赞叹,但那些称赞却仿佛离阿织很远。 衣服华贵却沉重,穿在身上的时候,阿织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些,整个人像是被束缚住了。 她尝试着走动一下,尽管已经刻意放慢了步伐,几步之后还是不小心踩到了衣角。 明天我要是摔倒了怎么办?阿织抿着唇,开始苦恼起来,她害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小姐不必忧心。侍女捂嘴偷笑了起来,把这当做是新嫁娘婚前的焦虑,明日我们会随侍在旁。 阿织确实是在焦虑,但她的焦虑和侍女所说的不太相同,她的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她没有大多数新娘的羞涩,心里想的是该如何扮演好一个新娘,来帮助可怜的岩胜度过难关。 话说000和缘一什么时候回来? 一遇到问题,阿织就忍不住去想他们。 继国岩胜没有错过这段可爱的对话,他唇角噙着一抹笑,刚才因家臣强烈反对而产生的不悦也随之消散了。 按照规矩,这个时间他是不该来的。 只是继国岩胜刚刚从一场争论中抽身,那些平日里自持身份的家臣,如同愚民那般争吵得面红耳赤,几乎无人赞同他的婚事。 但他并不是来征求意见的。 他冷冷地道:我意已决! 然后就无法控制地来到了阿织这里,这个时间她果然在试衣。 继国岩胜没有让人通传,而是在外室坐下,脑海中却在想象阿织穿上婚服是何等模样。 那是请手艺最精湛的工匠打造的白无垢,使用高级的绢缎,辅以最精巧的刺绣,耗时四个月制作而成。 所有的想象都没有亲眼所见的那么惊艳。 阿织被提醒了继国岩胜已经等候多时了,于是她就慢慢移步到了外间,虽然被搀扶着,但还是有些担忧地看向脚下的路。 衣摆扫过木质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纯白的身影朝他走来。 雪浪在足底翻开,腰带勾勒出纤腰的弧度,缎面的打褂透着莹润的光泽,层叠的振袖微动,银线勾勒的家纹在上面流淌。 无一不说明着这身衣服的贵重。 乌黑如瀑的长发尚未束起,只松散地垂在身后,浓烈的黑与雪白的肌肤和婚服映衬,最醒目的莫过于那唇中点上的一抹红。 她低垂着眼睛,五官精致美丽,纯白的嫁衣在她身上,焕发出一种不染尘埃的圣洁。 在某一瞬,少女低垂着的眼睛忽得抬起,眸光闪烁着看向他。 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继国岩胜呼吸一滞,良久才开口说话,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很美。 他本该用高雅的诗歌去称赞他的妻子,可话到嘴边,只有这最简单的两个字能表达出内心最真切的感受。 是的,他的妻子,他的夫人。 明日,阿织就要正式冠以他姓,成为继国织了。 在阿织眼中这是一场虚假的婚礼,但在别人眼中,阿织确实是他继国岩胜娶的妻。 而从此以后,阿织与继国缘一将毫无关系,他甚至可以让他们再不相见。 侍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衣服可还合身?继国岩胜走近了些,来到了距离阿织很近的位置,好似真的在询问婚服是否合适。 合身。阿织抬起手臂向继国岩胜展示,宽大的裙裾随着动作微微旋开,可是好重! 她嘟囔着,声音却很软,像是在撒娇。 这个简单的动作,配合她微微侧头的姿态,让她的脖颈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脆弱而又极具吸引力。 继国岩胜想用指尖去感受那细腻的皮肤,用牙齿在她纤细的颈侧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想让她的眼中从此以后只有继国岩胜这一个丈夫。 他的眼神,一寸寸地扫过少女被纯白嫁衣包裹着的身体,从纤细的肩颈,到不盈一握的腰肢,最后停留在被白袜包裹的足上。 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都变得炽热而粘稠。 没等阿织察觉,继国岩胜又恢复成了冷静自持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存。 忍耐一下吧。 ◇◇◇◇◇◇ 白帽垂下的纱隔绝了视线,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变得愈发明显。 天还没亮的时候,阿织就被从暖和的被褥中摇醒,所有人都围绕着她而忙碌。 华贵繁复的婚服再次加身,乌发也被挽起,角隐和白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殷红的唇和精致的下颌。 这样大的声势,让阿织的假扮又变得沉重了,她没有后悔,又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做好吗。 阿织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她心脏砰砰跳,眼睛里出现了茫然无措,手指紧紧攥着柔软的襦袢衣料。 很快又被提醒这样不合礼数。 时辰已至,请夫人移步。 婚典正式开始了,阿织深吸了一口气,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前行。 第110章 大殿庄严肃穆,按照最严谨的礼法布置得当,继国的亲族、家臣以及邻近交好的大名使者,都身穿着正式礼服,正襟危坐着观礼。 继国岩胜同样穿着婚服,他的视线穿透人群,牢牢锁定在那抹逐渐靠近的身影,看着她一步步被送至他的面前。 像是精心准备的祭品。 他的面容终于不再那么冷峻,而是出现了年轻人的志得意满。 阿织被引导至继国岩胜身侧略后的位置,她跪坐在蒲团上,虽无法看清宾客的面容,却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 带着审视与好奇,或许还有轻蔑,也或许还有其他的不易察觉的情绪 阿织无从分辨,她只觉得呼吸又开始不畅起来,本来端庄地放在膝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 就在这时,继国岩胜微微侧首,温热的气息拂过来,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怕,有我在。 同时,那种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阿织心稍微定了定,她点了点头,只需要按照流程做就行了,她可以的。 神官捧起酒杯,恭敬地斟上清酒,继国岩胜分三口饮尽,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薄纱后那张紧张的小脸。 夫人,请饮。 酒杯被恭敬地送到了阿织面前。 阿织知道要饮酒,昨天岩胜已经告知了她所有的流程。 她学着继国岩胜的样子,双手捧起酒杯,清冽的酒气瞬间冲入鼻端,微微启唇,微凉的酒液进入口中。 好难喝! 辛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阿织脸都皱成一团了,她强压住轻微的呛咳,眼角微红。 然后是交互啜饮。 继国岩胜始终正襟危坐,姿态无可挑剔,唯有在酒杯交替的瞬间,眼眸的深处才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幽光终于! 他筹谋了太久,久得耐心几乎要耗费殆尽,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庄严的鼓乐始终没停。 冗长的交杯仪式结束后,阿织都有些麻木了,不过接下来好像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因为事情安排得很紧密,所以在时间上阿织没有感觉到很煎熬。 她又有点开心,觉得自己很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而且是独自完成的,这是值得所有人称道的。 阿织美滋滋地在仆侍的搀扶下起身,准备踏上回廊回到新房。 继国岩胜却扣住了她的手腕,最后两个字说得很郑重:等我,夫人。 阿织眯着眼睛笑,她没有想那么多:好哦。 新房同样被布置得很华丽,布置着具有美好象征的摆件,阿织却无暇欣赏,她的头有点晕晕的。 耳边侍女的声音也像离得很远,朦朦胧胧的,有房门关闭的声音,然后偌大的空间只留她一个人。 蜡烛燃烧的气味和昂贵的熏香混在了一起,绵密得几乎能把人包裹起来,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她看着旁边的灯火,光芒像一团团晕染的光雾,晃了晃头试图看清,却变得更迷离了。 不知为何,她感觉愈发昏沉了,脸颊也越来越热,尽管如此也很谨慎地没有摘下白帽,只稍微拉了拉领口。 昨天继国岩胜只简单说明了婚典的大致流程,那些并不包括回到婚房后的内容,而且在刚才他好像说了要等他。 阿织迷糊了会,乖乖坐着等待着继国岩胜归来。 大殿内 ,继国岩胜端坐在主位,举杯回应着宾客的谈笑恭维,他压抑着自己,心思早已不在眼前的觥筹交错当中。 暂且还要应付一番。 继国岩胜蓦地转头,凌厉的目光刺向继国宅邸深处 内院的方向,那本该属于新房的区域上空,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 作者有话说:岩胜:疯狂偷家[点赞] 猜猜能不能偷成功[让我康康] 第93章 这确实是一场盛大的婚典。 礼台上,新郎身着庄重礼服,眉眼间染上笑意,正微微侧首,看着身边温婉恭顺的新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新人身上,因为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登对。 然后,穿着华贵白无垢的娇小身影,被高大挺拔的男人牵引着,在神官的见证下进行交杯仪式。 即便隔得这样远,即便白帽遮住了面容,即便层叠的衣服模糊了身形,继国缘一也绝对不会认错。 阿织。 这是兄长与阿织的婚礼。 太鼓的声音穿过重重庭院,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继国缘一的心脏上,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最终只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阿织与兄长两情相悦了吗? 鬼杀队长期人手不足,在得到西方异动的消息的情报后,继国缘一便立即动身前往。 这次的任务出乎意料的简单,可是却足够繁杂,需要去往不同的地方执行。 风尘仆仆的奔波当中,继国缘一收到了继国岩胜要成婚的消息,他自然十分高兴,也加快了任务的速度。 他唯独没想到的是,与兄长成婚的是阿织。 继国缘一单手附上隐痛的胸口,他觉得自己生病了,可生来就拥有的通透告诉他,他的胸腔里的经络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些还未告知于阿织的心意,就要从此时此刻开始彻底地埋藏在心底。 他站着那里,像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沉默地看着仪式完成,看着阿织一步步走向遥远的新房。 这里只有他格格不入,他应当离开这里。 确定要动手吗? 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 可是 你若反悔我先杀了你! 许是觉得刚才的威胁太过严重了,那人沉默了下,复又低声规劝。 我等皆是为了城主着想,空有美貌的低贱女子,如何能当得上城主夫人?大人不肯听劝一意孤行,我们才更要替他除了这个祸害,再说,难道你不想 放心,那些强盗不会活着出城的,我已找好替罪羊,纵然此事蹊跷,也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明白了,全都安排好了。 偏僻隐蔽之处,一场饱含冰冷恶意的交谈钻入耳中,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继国缘一捕捉到了。 这是一场针对阿织的刺杀。 心中的迷茫和苦涩顷刻间消失。 继国缘一立刻止住了步伐,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起来,重重击晕了这两人,然后去往阿织所在的地方。 浪人强盗借着夜色潜行,他们敏捷翻过院墙,手里拿着刀,混浊不堪的眼睛里充满了凶狠。 只还没来得及靠近新房所在的院落,就遭遇了重击,两眼翻白重重砸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继国缘一的目光没有分给倒地的强盗半分,他继续赶往新房,迫切想要确认少女的状况。 而婚房内的阿织睡得很好,对这场黑暗中的争斗一无所知。 在最开始,她还很得体地坐着,坚持了一会后,醉意愈发浓重,然后就不自觉地侧卧在榻上睡熟了。 洁白的嫁衣散开,如同绽放的莲花,因为躺着的姿势,少女头顶的白帽变得有些歪斜。 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贴在她汗湿的颊边,脸颊染上明显的酡红,唇瓣无意识微张,呼出的气息带有酒气。 可能是有些热了,白无垢的领口被她无意识地扯开了些,露出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继国缘一进入新房时,就第一时间锁定了阿织的位置,自然也将她此时的情态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后转移了视线,表情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阿织,醒醒。 继国缘一记性很好,他参与过城务议事,刚才密谋刺杀阿织的那两个人的脸,他在会议上见过。 他们在城中担任了要职。 继国缘一不确定这两人口中的我等是否还包含了其他人,也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别的后手。 这里不安全,得尽快离开。 而阿织根本没办法清醒。 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但还是很努力地回应了那声模模糊糊的呼唤。 岩、岩胜 认错人了。 因为她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阿织脑子中的画面还停留在等继国岩胜上,完全是凭借着最后的一丝印象说的。 这含糊如梦呓的一声却让继国缘一的指尖悬停在空中。 第111章 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阿织已经成为了兄长的妻子,那身美丽的白无垢,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冰冷界碑。 他与阿织要保持距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空气中飘来了浓烈的火油味。 继国缘一猛得扯下外衣将少女包裹住,手臂绕过她的脊背和腿弯,不再停留。 先离开,余下的兄长会处理好的。 ◇◇◇◇◇◇ 宾客们像受惊的鸟兽四散奔逃。 强盗沉浸在疯狂的劫掠中,忘却了时间,他们怀里塞满了财物首饰,全然没有注意到死期将至。 凌厉的寒光闪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脸上的贪婪瞬间凝固。 继国岩胜提着刀,面无表情地跨过了尸体,粘稠的血溅在了他的侧脸和礼服上,洇开一片骇人的痕迹。 整座新房都被肆虐的火包裹着,冲天的烈焰将半边天际映照成了一片诡异的血红,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掀翻。 到处都是火。 刀尖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触目惊心的一摊暗红。 继国岩胜扔下染血的佩刀,庄严早已不复存在,汹涌的火海让他目眩:夫人呢? 四周跪倒了一片人。 仆从匍匐在地,声音抖得不行,没敢接着再说下去:夫人、夫人不见踪迹,怕是、怕是 猩红的火蛇卷着浓烟,贪婪地想要吞噬一切,火星和尘屑飞扬,所有的一切也都将大火中化作灰烬。 在家臣面前从来都是端持守礼的家主,赤红着双眼,如同疯魔了般,不顾一切冲向烈焰。 今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继国岩胜怎么能允许! 大人不可! 不可啊! 几名忠心的武士扑了过来,可无人能阻止得了他。 燃烧的房梁带着熊熊烈焰,轰然砸了下来,彻底封住了去路,也带来了最极致的绝望。 继国岩胜的手臂被灼伤了,他喘着粗气踉跄着后 退,却注意到一样不该出现的东西。 婚房外的石阶上散落着燃烧剩下的碎屑和瓦砾,而在那一片狼藉当中,有一样东西被刻意堆起的石板保护得很好。 那是一支竹笛。 一只极为普通却很眼熟的竹笛。 是幼时继国岩胜送给继国缘一,从那以后继国缘一就从不离身,如今却出现在这里的竹笛。 恶心。 一股腥甜猛得涌上了喉咙,继国岩胜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凝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竹笛上。 火焰的咆哮、房屋倒塌的巨响、家仆的呼喊周遭的一切都被无限拉远。 是继国缘一带走了阿织。 在继国岩胜以为终于得到阿织的新婚之夜,被他最嫉恨、最无法容忍的人冲入了婚房,带走了他的妻子。 多么耻辱啊。 呵 一声嘶哑的笑声,毫无预兆地从继国岩胜喉咙里挤了出来。 而明明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阿织却能毫无负担地抛弃他,和继国缘一远走高飞了。 呵呵呵 笑声逐渐扩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在这片火海废墟中回荡。 这只竹笛,如同一个无声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继国岩胜脸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嘲笑着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笑话。 继国岩胜弯下腰,布满血污的大手伸向了竹笛,眼中翻涌的恨意倾泻而出。 他转过身,自他的左额角开始,那紧贴着发际线的位置,几道狰狞扭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浮现,迅速爬满了半边脸颊。 那纹路赤红如血,宛若从地狱攀爬出来的诅咒,透漏着不详的气息。 周围的人眼睁睁看着,却动也不敢动,也无人敢发出一声质疑。 火光照在继国岩胜的侧脸上,照亮了一双燃烧着怨毒的眼眸,他收拢了手掌,竹笛顷刻间碎裂。 他与继国缘一不死不休。 府内残存的强盗已尽数捉拿,还有小部分流窜出府,而且,在搜捕过程中发现了两位被袭击的大人 搜捕的人跪伏禀报。 强盗?继国岩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鸷的眼睛充满了嘲讽,毫无温度地重复。 在他的宅邸,他的新婚之夜,出现了强盗。 被彻底背叛的毒火在心中剧烈燃烧,继国岩胜看向被带过来的留下活口以待审问的强盗。 有些还被捆绑着,有些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徒劳地抱着残肢,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火光之下,那泛着冷光的眼瞳却充满着冷酷的意味,继国岩胜抽出仆从腰侧的刀,嚎叫声戛然而止。 头颅滚落,血如泉涌。 木制建筑还在熊熊燃烧着,焰光的爆裂声中,刺鼻的烧焦味和浓烈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 处在其中的人应当会觉得灼热的,可看到这一幕的人,却恍若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内心深处涌现出彻骨的寒意。 在火焰的炙烤下,溅在继国岩胜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更加恐怖的暗色,和那新长出来的纹路混在一起。 他迈步走下台阶,浑身笼罩着笼罩着难以形容的暴戾:一个不留! 他会洗雪今日的耻辱。 ----------------------- 作者有话说:阿织:zzz 缘一:难过 岩胜:已气疯 第94章 继国缘一抱着裹在旧衣的阿织,他动作很轻,如同一道无声无息的风,掠过崎岖的山道。 最终还是决定回到了山间小屋,回到了他与阿织曾经的家。 这里并没有荒废,因为每次遇到离得近的任务,继国缘一都会在结束之后顺便清理小屋角落的积尘,修补被风雨侵蚀的屋顶 没有人气的房屋会破败得很快,他只能尽量让小屋保持原样。 院子里新栽了紫藤花树,还未长成,每次回来他都会清理过附近游荡的鬼,渐渐地,鬼就不再靠近这里了。 在继国缘一预想中,在除掉那个名叫鬼舞辻无惨的鬼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和阿织携手回来,继续以前的那种安定祥和的生活。 这一天不会离得太远,已经有鬼杀队的同伴探知到鬼舞辻无惨留下的蛛丝马迹了。 只他未曾想到是,他与阿织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回来。 继国缘一把阿织放到了床铺上,动作轻柔地把那件旧外衣给褪下,全程没有惊扰到她。 少女面容恬淡,长睫安静的垂落,呼吸清浅,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了更深的睡眠当中。 但过于厚重的衣服还是让她觉得不适,她蹙眉翻了翻身,调整到了舒服的姿势,又舒展了眉头。 现在的阿织简直和这里的朴素一点都不相衬,装扮华贵的她简直像是被抢到这里来的。 继国缘一强迫自己退开,把自己在回来途中打开的水倒进小锅里,然后点燃了火,就在远处坐下,等待着水烧开。 阿织醒来的话应该会渴。 云被吹开,清冷的月光透过小木窗斜斜地洒入,在地板上留下一片银白。 继国缘一望着那抹银白,思绪却飘得很远。 一个夜晚应当足够兄长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那么,天亮时他就要把阿织送回继国府。 之后,他与阿织还会再见吗? 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让继国缘一又想到了朱乃。 记忆中温柔善良的母亲,好像从没有踏出过继国宅邸,她终日呆在内院里,不见外男,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才能见到。 作为继国家族的主母,一举一动都需要合乎礼仪,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继国家的颜面。 这是某次父亲不满看到继国缘一的存在,又与母亲发生争吵时说出来的话,这句话让母亲捂面哭泣很久。 而回到继国宅邸的阿织,作为兄长的妻子,也是继国的新任主母,会不会也被要求变成这样? 阿织会快乐吗?她会哭泣吗? 这份预见让继国缘一无意识地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手,因为用力,指节也微微泛白。 ◇◇◇◇◇◇ 浓稠的夜色当中,继国岩胜单人单骑冲出了城门,急促的马蹄声彻底搅碎了黑暗的寂静。 夜风迎面袭来,吹得头发和衣袍发出猎猎响声,却怎么也吹不散他眼中越来越浓烈的阴暗。 继国岩胜血洗了继国府,对于背叛之人,他丝毫没有留情面,身上的婚服已经完全被血浸透,再也看不出最开始的颜色。 浓重的情绪盘踞在心头,以至于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进入到了陷阱当中。 座下的马发出凄厉的鸣叫,前蹄高高举起,继国岩胜凌空跃下,发现了必经之路上等待着的鬼。 第112章 瞳孔上带字,是上弦鬼。 好在,他随身携带了日轮刀。 脸上新长出来的纹路在发烫,没费多少功夫,继国岩胜便把拦路的阻碍给清除了。 他看着鬼消散在空中,准备继续前行,然而突然出现的那个身影,却让他无法挪动脚步。 一股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来人是时下贵族的打扮,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半空中,穿着一身考究的深色和服,墨黑的卷发下是一张苍白的面容。 不错。 鬼舞辻无惨居高临下地看向继国岩胜,猩红的眼眸充满了玩味,好像看了一场好戏。 近段时间,鬼杀队发展得很迅速,他们似乎修炼了一种名为呼吸法的功法,使得这些小虫豸的实力大增。 这就导致了本来保持平衡的鬼的数量在急剧下降。 虽然鬼舞辻无惨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被杀的鬼,但是他还需要他们来扰乱鬼杀队的视线,以及,寻找蓝色彼岸花的踪迹。 而且制造鬼需要耗费他的血。 鬼舞辻无惨派鬼去打探了消息,也是颇费了一番周章,才调查到了继国缘一这个名字,以及和继国缘一关系紧密的继国城。 只 还没等他出手,继国的内部就已经因为各自利益产生了分歧,变得分崩离析。 鬼舞辻无惨游走在人世间寻找蓝色彼岸花,创建了很多身份,而在游廓当中,他听到了一群蠢货在密谋着一些事情。 这群蠢货提到了继国这个姓氏。 鬼舞辻无惨只不过是在背后稍微推了一把,没想到这群蠢货就行动了,而且效果竟然这么好。 继国岩胜,继国缘一的兄长,在看到他能轻易杀死上弦后,鬼舞辻无惨意识到比起直接杀死他,让这个人成为鬼或许会更不错。 他将会成为自己最好的帮手。 鬼舞辻无惨唇角勾起了笑。 一息之间,已经过了几招。 巨大的冲击使得继国岩胜被掀飞出去,他重重地撞击在树干上,浑身发出了骨骼碎裂的闷响。 刀身变得残缺不堪,身上再次浸上新鲜的血,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的。 鬼舞辻无惨缓步走来,打量着狼狈不堪的继国岩胜,话语间的指向性很强:你现在,可赢不了继国缘一。 他说出了让继国岩胜恨极的名字。 继国岩胜心脏猛得一跳,瞳孔骤缩,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你知道很多。 我们不是敌人。鬼舞辻无惨眯起了猩红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说道,来看看这个吧。 那个跟随在鬼王身边,身材矮小的鬼走上前来。 从他的掌心中渐渐渗出了诡异的黑雾,这些黑雾飘在空中,最后形成了一面扭曲的镜子。 而那镜中逐渐显现出的画面,让继国岩胜目眦欲裂。 简陋小屋的床榻上,少女原本规整的纯白嫁衣在身下凌乱地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长而弯的眼睫颤动着,迷蒙地喘着热气,柔嫩的唇瓣水润透红,像是被狠狠吃过了一样。 继国缘一裸|露着上身,他满足地拥着少女,细细地亲吻在她的颈侧,在那里留下暗红的印记,结实的背肌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起伏。 镜中的画面还在继续,继国岩胜还看到难耐的泪水从阿织眼角滑落,然后她像是脱力到握不住似的,粉白的小手从继国缘一汗湿的脊背滑落。 随后又被另一只大手捉住带了回去,两人黑色和暗红色的发丝缠绕纠缠在一起,亲密得不分彼此 不 继国岩胜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他呕出血来,挥刀一击,血鬼术凝成的镜子瞬间化作烟雾散去。 急剧流失的血已经在地上聚成了一片,断裂的骨骼也在叫嚣着剧痛,这些都没有眼前的画面让他如此锥心。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你看到的可正在发生。鬼舞辻无惨继续蛊惑,他的话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嘲弄。 其实是假的。 继国岩胜看到的一切不过是用血鬼术制造出来的幻象,自他出城门,就已经中了血鬼术。 这个术最能惑人心智,它能把人内心深处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刻画出来。 鬼舞辻无惨不知道继国岩胜到底看到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这让他愈发期待继国岩胜变成鬼的样子了。 痛苦吗?愤怒吗? 你的家臣因不满你的决定,他们忤逆你,甚至密谋让你颜面尽失,然后推举你的弟弟上位。 你的新婚妻子抛弃你,和你的弟弟远走高飞,甚至在你的新婚之夜和别人 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针,精准地刺入继国岩胜心中最阴暗的地方,也彻底地摧毁了他的理智。 成为鬼吧,你将拥有无限的时间去得到一切,无论是武道的巅峰,还是想得到的人 鬼舞辻无惨的话语宛若来自地狱的低语,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他缓缓抬起右手,那苍白到近乎妖异的指尖,凝出了一滴暗红色的血珠。 你的身体,终究是太孱弱了,接受我的力量,你可以打败继国缘一,洗刷所有的耻辱。 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被碾碎,继国岩胜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眸死死地盯着那滴血。 鬼舞辻无惨脸上露出了满意:没错,就是这样。 月亮再次被云笼罩,透不出一丝光。 继国岩胜重重地跪倒在血泊当中,他的双手狠狠抓进泥土和粘稠的腐叶当中,刹那间指甲崩裂,鲜血淋漓。 浑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神经都在无尽的剧痛当中重构,断裂的骨骼发出令人惧怕的爆裂脆响。 在这场非人的蜕变当中,支撑着他没有崩溃的是两个名字。 当他再次站起来时,那张脸已经再也看不出人类时的模样了。 赤色的斑纹更加狰狞扭曲,尖锐的獠牙刺破嘴唇,然而最让人觉得胆寒的,还是那新生的布满大半脸颊的暗金色恐怖六目。 从此以后,没有继国岩胜,只有黑死牟。 ----------------------- 作者有话说:刺激不[让我康康] 下一章黑化/qz预警,不喜欢这口的宝别点,跳过这一章不影响整体发展。 第95章 阿织迷茫地望着上方,她怀疑自己还没醒,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 嗯,场景没变。 映入眼帘的不是继国宅邸那华丽却略显压抑的雕梁,而是熟悉却粗糙的屋顶。 还没来得及恐慌,就听到有声音从旁边传来:醒了。 阿织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目光触及到继国缘一的身影,即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已经开始笑了:缘一! 软糯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雀跃,继国缘一的身体微微一震,从罐子里舀出温热的水,走到矮榻旁。 喝点水。 阿织点了点头,她接过继国缘一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干渴的喉咙得到解救后,混乱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阿织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问题。 她望着自己身上的白无垢,仰着头困惑地问:我怎么在这里面,不是应该在继国府吗? 她记得自己是在和岩胜假成婚来着。 继国缘一的身体紧绷了下,他省略了家臣的密谋,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描述:昨夜继国宅邸有歹人作乱,我路过察觉危险就带你来此避险。 歹人?阿织的眼睛睁得溜圆,还好有你在。 你脸上都长胡子了。 阿织的目光落在了继国缘一的下颌上,那里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为他清俊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风霜的痕迹。 以前继国缘一偶尔也会这样,晨起时来不及修剪,她有时会好奇地去摸一下,硬硬的,有点扎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阿织伸出手去,带着往日亲昵的习惯。 只是她的指尖还没靠近,继国缘一就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伤那样,猛得朝后躲开一步。 你怎么了?阿织怔怔地收回了手,她反应了几秒,声音软软的朝继国缘一撒娇,我这几天好想你的。 缘一不在,000也不在,她感觉每时每刻都很难熬,虽然平日里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一直在说话,但就是不一样 我也是。 继国缘一在心中回应。 很让人不齿的,即便是阿织成为了兄长的妻子,继国缘一仍旧会因 为她的亲近而感到高兴,可这短暂的高兴很快就被理智所取代。 第113章 阿织想要靠近继国缘一,却又被阻止了,结实的小臂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态度横在他们之间。 就像是对她避之不及。 连看她也不再是以前那种温和的注视了,而是充满了一种压抑又复杂的眼神,变得很陌生。 迷茫和受伤堆积在心里。 阿织低下头,泪珠毫无征兆地从低垂的眼睛中落下,砸在雪白的衣襟,晕开深色的水痕。 她哽咽着,声线不稳:你讨厌我了吗? 阿织不明白000为什么还不回来,也不明白为什么缘一也变得开始讨厌她了。 她想不出来理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便知道哭泣解决不了问题也控制不住,身体也在止不住地发着抖。 继国缘一彻底慌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急促的笨拙:没有!没有讨厌你,阿织 除了说话的时候,少女哭泣的时候简直无声无息,只有肩头在微微耸动,只这份压抑着的伤心比号啕大哭更让继国缘一觉得揪心。 他想拍拍阿织的背,想用干净的布巾擦拭她的眼睛,但这些也只能是想想了。 甚至于现在想想都是不对的。 你现在是兄长的妻子,是继国城的城主夫人,我不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触碰你,这是规矩,也是对你、对兄长的尊重。 继国缘一几乎没说过这么多话,但话里的每个字都充满了苦涩:尊卑有别,礼不可废。 他无法坦然地去安抚阿织,只能痛苦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接受一场审判。 阿织不再哭了,但还控制不住身体的抽气,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继国缘一紧绷的脸和紧抿的唇。 原来不是讨厌她。 原来是因为规矩。 可这些规矩都源自于她与继国岩胜成婚,成婚是假的啊,但缘一不知道,岩胜也不让告诉缘一 阿织从来没有那么聪明过,她揉了揉眼睛,天真得看向继国缘一:我们去找岩胜说清楚。 因为答应了要保密所以现在还不能说,但是如果是在岩胜面前征求了他的同意,就可以了。 缘一是值得信赖的人。 她想和缘一像以前那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阿织停止了哭泣,还要和他一起回去找继国岩胜,但总归是到了该送她回去的时候了。 继国缘一本想之后就默默离开,可是没想到偌大的继国府内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身为家主,本该总揽大局的继国岩胜不见踪迹。 城主大人昨夜骑马出了城门,至今未归。只是看到继国缘一,仆从就吓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地回复。 昨夜家主大人如修罗那般收割人头的画面还牢牢印在脑子里,如今看到相似的脸也觉得畏惧。 难道是刚好错开了? 继国缘一本该早些带阿织回来的,可说不清楚是真的想等阿织自然苏醒,还是私心里想要多和她待一会儿 阿织从继国缘一的身后冒出来,她没有戴白帽了,甚至于因为麻烦脱掉了最外层的衣服。 她问继国缘一:那我们在这里等岩胜吗? 看到了阿织,仆从像见到了鬼一样,不由得惊呼出声:夫、夫人? 于家主大人新婚之夜被强盗谋害的夫人,第二天又衣衫不整地被家主大人的弟弟给送了回来,这是多么大的丑闻啊。 但,无人敢多言语。 ◇◇◇◇◇◇ 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人回来。 侍女早已经送来了餐食,阿织心里有事,没有多少胃口,干巴巴地被劝着吃了一点。 她把脸捂在被子里,也就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室内所有的烛火竟然一瞬间全熄灭了,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了榻边。 身影什么都没有做,就站在那里垂头看着,一直到少女看到了他。 阿织觉得心里有些发紧,她仰着脸呼吸,发觉到室内没有光亮,就去找熄灭的蜡烛,转脸就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身影。 很吓人。 短短瞬间,阿织后背就出了汗,却没有惊叫,因为这个身影很熟悉。 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像的不只是样貌,实际上,他们连身形都近乎一样,如果穿着同样的衣服从背后看,很难分辨出来他们的身份。 此刻昏暗的环境成了最好的遮掩。 缘一?岩胜? 阿织看不清楚来者面容,两个人也都喜欢穿暗色的衣服,她只能试探地开口,没有得到回应。 那就是继国岩胜了。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它既模糊了来者的面容轮廓,也模糊了来者脸上的恶鬼特征。 这让阿织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进来的已经是鬼非人了。 事实上,从最开始阿织就应当感觉到不对劲。因为无论是继国缘一还是正常的继国岩胜,他们都不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房中。 可惜她始终没有很好的危险意识,一直以来被000和继国缘一保护得太好了,即便是已经遇到过鬼,也真实地害怕过,可还是没有养成好习惯。 阿织一无所觉地站了起来,甚至还敢走近:岩胜,可以把实情告诉缘一吗? 她今天一直想着这件事,甚至于刚才开口时眼睛就控制不住地泛酸,薄薄的眼皮到现在还泛着粉意。 她迫切地想要和缘一恢复到从前。 对比阿织,继国岩胜黑死牟的视线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妻子,头上那顶本该由他掀开的白帽,现在已不知落在何处,乌黑的发散落下来;身上那身本该为他脱下的白无垢,早已缺失了外衫,变得凌乱不堪 他甚至都来得及看新婚之夜的阿织一眼,看穿着婚服的她在烛光下是何等的模样,看被揭开白帽的她是何种的表情。 这一切都被毁了。 而她竟还敢提罪魁祸首的名字? 黑死牟深吸一口气,扭曲的面容上鼓动着青筋,非人的六目疯狂颤动,那张脸也愈发变得可怖。 走过来的阿织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直面了这一幕,她呼吸都忘了,脸色煞白,惊惧地看着面前的恶鬼:救! 呼救声没有来得及喊出,旁边放着的餐食也被打倒。 视线颠倒间,阿织被扔在了榻榻米上,尽管没有很疼,但她还是被砸懵了一瞬。 她慌乱地手脚并用,眼泪瞬间流下,想要找到安全的地方,可这一切只是徒劳,单独面对恶鬼,她毫无防备之力。 恶鬼的身影覆盖过来。 救命! 这次阿织完整喊出来了,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无助极了,在心底拼命呼唤000,也没有响应。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黑死牟欺身压近,宽阔的脊背将少女遮挡得严严实实,极大的体型差,让少女看起来就像是被猛兽桎梏住的可怜动物幼崽。 她确实是被一只非常强大的鬼给盯上了。 黑死牟俯视着少女,晦暗的眼底里充满了掠夺,虎口卡着阿织的下颌,稍用了些力就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下巴被捏得生疼,冰冷的指腹沾染上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巨大的恐惧扼住了阿织的喉咙。 阿织根本看不出这是继国岩胜,她觉得眼前的是陌生的鬼,那六只眼睛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除了害怕,她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巨大的绝望之下,她开始期待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的到来。 阿织不知道自己已经喊出了缘一,而紧接着要喊出岩胜的时候,她的下半张脸就被恶狠狠地捂住了。 剩下的那个名字也被封在唇齿间。 一直以来没有开口说话的黑死牟,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你的眼里只有继国缘一,却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在骗我。 他无法再忍受从自己的妻子口中再吐出继国缘一的名字。 阿织浑身发抖,扒着恶鬼的手挣扎着,被闷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声音。 胸口的衣服被扯散开,秀美的颈部线条暴露在空气中,再往下就是洁白没有丝毫瑕疵的锁骨。 黑死牟的神情恍惚了下,很快又染上了疯狂的色彩。 他急迫地埋首在那片洁白,新生的獠牙叼起了皮肉却始终没有刺破,而是折磨人那样留下一个个印记,冰冷的舌尖留下湿色的水迹。 走开 阿织推拒,可只是稍稍拱起身体,妄想拉开一些距离,就被重重啃咬了下,她感觉下一刻那块就会被扯下来。 潮湿的舔|舐让颈侧变得粘腻,细微的刺痛也在不断增加,阿织知道,那是恶鬼尖利的牙齿在厮磨那一小块的皮肤。 第114章 眼泪不间断地从眼角滑落,落入漆黑浓密的发丝,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怜悯,阿织陷入了绝望。 她要被吃掉了。 可她不知道这其实不是恶鬼吃人的表现,恶鬼吃人要更野蛮、更残忍。 此刻黑死牟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故意牵引人心魂、让人心生不安的惩罚,但这种平淡的惩罚无法真正平息他心头的火。 黑死牟又想起在雾镜中看到的画面了,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亲吻上少女的唇,没费多少力气就叩开了齿关。 阿织动也不敢动,眼泪流得更欢了,她觉得恶鬼是要从她的舌头开始吃起 ,烂红的唇瓣中发出了呜咽声。 分开的时候,她几乎要窒息了,脸颊变得绯红,无法吞咽的水液从唇角溢出。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隔着薄薄的布料,黑死牟宽大的手掌揉了揉阿织柔软的小腹,停留了片刻,才顺着腰带的缝隙慢慢潜入温热柔嫩的里面。 异物侵入的感觉很难忽视。 阿织感觉到难受,蜷起腿用手去推他,却撼动不了丝毫,反倒被对方仅用一只手就控制住了。 两只手腕手腕被拉过了头顶,身体被迫彻底打开。 好疼 阿织口中溢出了可怜的痛呼,她不能自控地张开了嘴,露出湿润鲜红的口舌,仿佛还吐着热气,漂亮得不可思议。 暗红色的长发晃动着从上方垂落,她张开手指,想要抓住什么来支撑自己捱过这从未有过的折磨,却扑了个空。 最终得到了一丝怜悯,虽然是短暂的。 透明的汗水从上方结实的胸口坠落,来到了少女泛着红|潮的皮肤,随着动作的起伏汇入到身下。 和其他乱糟糟的液体混在一起,在柔软的床铺洇出大片痕迹。 黑死牟的手和阿织紧扣住,他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强势的语言中充满了占有欲: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得到我! 积攒的可怖情感满到溢出来了。 好可怕。 阿织噙着泪,汗湿的身体还残留着本能地向后缩,这种拒绝的态度却激怒了恶鬼,反倒他收拢了握在阿织腰上的手。 被抱的更深了。 她呼吸停滞了下,从口中溢出变了调的可怜呜咽,汗水和眼泪打湿了整张面颊。 最后只能趴在恶鬼的肩头,小声啜泣。 临走前,鬼舞辻无惨赤红的双目闪烁着兴味,对黑死牟这样说:你可以把你的血给她,让她也成为永恒的鬼。 是的,把阿织变成鬼,他们才能真正实现永远地在一起。 黑死牟最终没有这么做。 鬼血会对人体进行彻底的改造,也会让人经受彻底的折磨,他的妻子这般柔弱,而变成鬼的过程实在过于痛苦。 黑死牟不想要阿织也经历一遍。 百年之后,他会进入阳光下。 ----------------------- 作者有话说:因为一开始就设定岩胜是疯批阴湿男,所以走到这一步是必然[托腮] 第96章 阿织把敷在眼上的东西拿开,发觉自己又换了个地方。 这是间完全陌生的房间,也是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门被关着,窗户也被厚重的帘子遮挡,室内却被烛光照得很亮。 在这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浑身上下都很难受,每一个地方似乎都残留着被大力抚弄过的感觉,可那些疼都抵不过下面传来的异样。 那里很不舒服,像是还有什么在里面似的,阿织捂着小腹,蜷缩起身体。 她的眼睛又湿了,想着如果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就好了。 还不如直接被吃掉。 000为什么还不回来?缘一也没回来,是不是也像她一样遇到麻烦了?不过他们都比较厉害,应该不会出事的。 阿织抹了把眼泪,很快就来不及为他们担心了。 有动静传来,吃人的鬼来了。 沉重又缓慢的步伐敲击在地面,每一声都牵动着阿织的神经,她的脸色霎时间变白了,闭眼将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脚步声停在了身前,直到过了一会儿,才突兀地问了句:醒了? 阿织自欺欺人地装作没听到。 但无论是现在放在一旁、原本应该敷在眼睛上消肿的布巾,还是她那不自然颤动的眼睫,都把她暴露的很彻底。 她根本没有任何伪装的天赋。 黑死牟没有戳穿她,他坐了下来,看着背对着他的阿织的侧颜。 阿织给自己挖了个坑,看不见让她的听觉和知觉变得更加敏锐,她听到了旁边恶鬼的衣料摩擦声,感觉到了强烈的被注视感。 这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毫无征兆的,黑死牟把人翻了个身。 他伸出来了手,像是单纯抚摸那样,在阿织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慢慢抚过她肿胀的唇瓣,指尖在那里压出柔软的弧度。 最后一路向下来到了脖颈,那里印着一片明显又旖旎的红痕。 阿织再也撑不住了,她睁开眼睛,慌乱地抓住领口,手指攥的很紧,说话带着泣音:不要 之前就是,鬼虽然没有吃掉她,但是扯开了她的衣服,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烛火下,黑死牟的脸更加清晰,那六只暗金妖瞳也更加具备冲击力。 和这样的眼睛对视,阿织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她一动也不敢动,因恐惧而发不出声音。 给你上药。黑死牟打开了一个盒子,修长的手指拉开了盖住阿织的被子,也拉开了最后一层庇护。 原来的那身洁白婚服已经彻底毁了,黑死牟先带阿织离开了继国府,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很昏沉了。 黑死牟给她擦拭了身体,换上了一件轻薄的衣衫。 只阿织自醒来之后在被子底下翻过好几个身,松松系着的腰带就没有那么规整了,衣衫也变得很凌乱,凌乱到几乎遮不住什么。 但她沉浸在恐惧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情况。 裸露在外的双腿上印着指痕,是他情绪激动时留下的。 黑死牟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痕迹,又因为阿织的皮肤过于白皙,衬托得这些痕迹更加严重。 阿织不信任鬼,她怕的不行,睫毛颤抖着,用另一只手去推搡他,身体一边拼命往后缩。 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黑死牟首先捉住了阿织送过来的那只手,沾了药膏的手指在泛红的手腕揉过,留下了缓解热胀的清凉。 然后是其他的位置,只要是有印痕的地方都被照顾到了。 最后来到了隐蔽之处。 衣服下摆掀起来一些,黑死牟准确地找到了位置,还没开始,手腕被紧紧并着的腿夹住了。 但不是很影响他手上的动作。 阿织眼眸猛得睁大,然后开始仓皇地摇头,呼吸也变得不均匀起来,哭湿的脸上不堪忍受。 我好了不用了 原本抵在恶鬼胸口表示抗拒的手,也因为身下不间断的折磨,不知什么时候转变成抓住了恶鬼的衣襟。 陷入的指腹好粗糙,磨得她好疼。 做工良好的布料因为外力出现了褶皱,细白的手指每根都在难耐地用力,鬓角的碎发也微微汗湿了。 好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死牟直起了身体,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润湿的手指。 阿织还无法思考,拥着被子缓着气,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微红的腮上挂着几道泪痕。 她现在看起来好乖,好像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黑死牟眼睛闪烁了下,再次俯着身体欺身上去,膝盖压在榻上。 直到富有侵略感的身躯化作了牢笼,强势地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后,阿织才意识到了她和黑死牟的距离近到不可思议。 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腰肢,属于恶鬼的气息也强势袭来,是很名贵的熏香。 阿织被他的臂膀困住,她的脊背贴到了墙壁,再没有后退余地,难以抑制地啜泣了下:不要这样 又是在拒绝。 黑死牟扣住了阿织的脸,阴郁的情绪随着话语毫无保留地传达出来: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为何不可? 炙热的吻也随之落下,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尖利的牙齿在唇肉上厮磨,让人感觉到点点痛意,齿关很快被叩开,温热的口腔彻底被闯入了,嘴巴里的津液被夺取。 这实在是太激烈了,远远超出了阿织的承受范围,她并没有得到过循序渐进的教导,唯一的经验也是来自于眼前的鬼。 真的要透不过气了。 像是 知道她的极限,恶鬼时不时收敛一下,任由阿织汲取着到充足的氧气,这也造就了时断时续的哭喘和呜咽。 第115章 结束的时候,阿织嘴巴都像是无法闭合了,舌尖和嘴唇发疼,面颊泛着潮红,长时间后仰的脖颈变得酸涩不堪。 可是黑死牟却看起来很好,他的呼吸只是急促了,甚至于因为燃起的兴奋,他又想俯下|身体。 阿织浑身无力,不再无谓地推阻他,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滑落,苦闷又破碎地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恶鬼根本没有刻意遮掩。 他没有改变穿着打扮,还是那身深紫色的外衣,也没有改变说话的方式,还是低沉的声音和缓慢的语速。 他的面部轮廓都和以前完全一致,只有蔓延的斑纹,以及非人感十足的骇人六目,又彻底表明他成为鬼的事。 再加上刚才的话,再怎么迟钝,阿织也看清楚了这个冰冷而无法忽视的事实。 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明明上一次见面时,他还是稳重守礼的城主。 阿织流着泪,感觉到了绝望,和之前那种以为会被鬼吃掉的那种惊惧下的绝望不同,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无法处理的绝望。 她仰着脸,眼泪滑到了下巴尖,滴落到黑死牟的手背上。 我不再是继国岩胜,而是黑死牟。黑死牟身体撤回了些,他凝视着阿织,眼神中显示出无法转圜的决绝,但你我之间的关系,永不会改变。 ◇◇◇◇◇◇ 在偏离山间小屋很远的地方,继国缘一发现了线索,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现场一片狼藉,粗壮的古木被狂暴的力量拦腰折断,露出惨白的木质断面,上面残留着斑驳血迹。 顺着血迹指引的尽头,那里泥土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变成了恐怖的红褐色,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嗅觉。 可以想象到这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除此之外,还有两股强大的鬼气充斥在这片空间当中,浓郁得几乎变成了实质的阴冷粘稠。 一股带着纯粹的恶意与腐朽,而另一股新生的 继国缘一的心仿佛被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那双总是悲悯沉静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深切的痛楚和近乎窒息的无力。 鎹鸦发出短促的鸣叫,继国缘一低语几句,漆黑的鸟儿便振翅朝着远方飞去。 鬼留下的气息会因为时间变淡,会在太阳下溃散。 继国缘一不再耽搁,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在鬼气的指引下来到了山间小屋。 小屋也化作了废墟。 厚实的屋顶被掀开,断裂的墙壁散落在周围,石砌的火塘、木质的矮榻屋里的一切都被碾碎。 仿佛有一头狂暴的巨兽,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恨意,将这里狠狠摧毁。 但那不是巨兽,而是鬼。 只是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留下了,唯独缺少了样东西。 缺少了阿织遗留下的白帽。 阿织! 前所未有的恐慌淹没了继国缘一,他的身影化作了流光,不顾一切地朝向继国城冲去。 而当他喘息着抵达的时候,只看到了弥漫着森森鬼气的宅邸。 鬼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长。 继国缘一立在华美的房间当中,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床铺上。 方枕落在了地上,被褥被挤压得凌乱不堪,浅色的床单上□□涸的液体晕染出暗色,而在床单的边缘,清晰地印着几道挣扎留下的抓痕 啊 躲在廊柱阴影里,始终降低存在感的侍女,被继国缘一身上散发的恐怖威势惊到了。 继国缘一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她面前:你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天快黑的时候,城主大人回来过,他进了夫人的房间,然后里面里面传来了夫人她 侍女语无伦次,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撕心裂肺地说道:那不是城主,那是怪物他他有六只眼睛 曙光自东方劈开天幕,彻底驱散了笼罩在继国府当中的黑暗。 在这越来越热烈的天威中,恶鬼残留下的污浊与冰冷化作虚无。 继国缘一站在那里,额前的碎发垂落,在眼睑投下一片深沉的阴影。 第97章 时光如同绵延的河水,在继国缘一追寻的过程中无声奔流。 季节更迭,草木荣枯。 在城主消失之后,变得混乱不堪的继国城也被新任城主镇压了下来。 继国岩胜在离开前,彻底铲除了城内有异心的人,剩下的都是些忠心耿耿的家臣。 他们提议让继国缘一担当继任城主,继国缘一拒绝了,最终城主之位落到了叔父的长子身上。 叔父也有一对双生子,继国缘一在阿织与兄长的婚宴上还见过他们,面容也极为相似。 彼时他们还不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端庄又不掩好奇地看着仪式台,然后偷偷凑到一起说着什么。 继国缘一没再管了,他追寻着阿织和变成鬼的继国岩胜的线索,踏遍千山万水。 每一次挥刀斩杀恶鬼,在对方化为灰烬前,继国缘一都会询问阿织和继国岩胜的下落。 可惜得到的答案要么是恐惧的否认,要么是毫无价值的模糊指向。 希望在冰冷现实的反复打击下变得越来越渺茫。 偶然的一次任务,继国缘一遇到了鬼舞辻无惨。 怀揣着强烈的恨意,日之呼吸的剑光撕裂了黑暗,但在千钧一发之际,鬼将自身分裂成了数千份,以极其狼狈的形式逃走了。 继国缘一斩杀了他绝大部分躯体,却终究没能将他彻底湮灭。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鬼舞辻无惨彻底蛰伏起来。 而除了那些浑浑噩噩,只凭本能狩猎的低级鬼,其他拥有智慧的强大恶鬼,也销声匿迹。 即便如此,继国缘一也无法停止自己的步伐。 残垣断壁之间,他刚刚斩杀了一只盘踞在此处、以过往旅人为食的低级鬼物。 继国缘一收刀入鞘,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带着神祇般的精准和漠然。 余下的事由『隐』负责。 因为已经被询问很多次了,『隐』的人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大惊小怪了,她平静地说道:缘一大人,暂时还未发现阿织小姐的踪迹 鬼杀队的成员都知道继国缘一在寻找一个人,一个被鬼掳走的人。 鬼无法控制吃人的本能,每个加入鬼杀队的人,都无比清楚这个事实,因为他们都亲眼目睹过鬼吃人的惨剧。 而继国缘一,这个在鬼杀队当中如同神祇一样的男人,却好像并不认可这个事实。 他在寻找一个可能,也在寻找一个不可能。 阿织是否还活着? 兄长为什么变成了鬼? 夜晚的篝火旁,继国缘一静静擦拭着佩刀,火焰在他暗红的眼眸中跳动。 他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阿织被带走的场景。 他曾跪在床前,亲手抚过那些挣扎的痕迹,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一遍遍自虐般地清晰回想起那些无助的指印。 刀身反射的寒光刺痛了眼睛。 无能。继国缘一对自己说。 作为剑士,他没能斩杀鬼舞辻无惨;作为弟弟,他没能阻止兄长变成鬼;作为作为曾经许诺过会保护阿织的人,他却没能够在她最害怕的时候赶到。 继国缘一很痛苦。 鬼王未灭,兄长成鬼,而阿织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他没能做成任何一件事。 他是一个无能的人。 ◇◇◇◇◇◇ 京都的秋意浓得化不开,枫红似血,层层叠叠染透了宅邸的高墙。 这处悬挂着九条家纹的深宅内院,却死寂得令人窒息,风穿过回廊发出空洞的呜声,庭院里不见半个人影。 阿织坐在廊下,手指尖轻轻拨弄着琴弦。 太阳落下时,她可以在整个九条宅邸活动,太阳升起时,她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屋子里了。 阿织不喜欢这样,她的时间完全颠倒了,不仅如此,她还被逼着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 指法错了。黑死牟提醒道。 他就在不远处,穿着深色的直垂,衣襟一丝不苟地交叠着,仿佛还是那个恪守礼仪的继国家主。 阿织的手指微微一顿,琴音戛然而止,她抿了抿唇,没有抬头,一点都不想理黑死牟。 黑死牟沉默了片刻,然后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无声。 可阿织仍能感受到那股阴冷的鬼气缓缓逼近,她下意识地缩紧了肩膀,指尖死死抵在琴弦上,不敢再动。 即便知道了黑死牟就是继国岩胜,也隐约意识到黑死牟不会伤害她,阿织还是会被那六只眼睛给吓到。 第116章 黑死牟在阿织身旁跪坐下来,宽大的衣袖垂落,带着淡淡的沉香气味。 他没有触碰阿织,只是伸手覆在琴面上,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琴弦震颤,发出清越的声响。 这里,应该这样弹。 他在认真地做着示范,和他恶鬼的外表很是不符。 阿织没有反应,还抽回了手,固执地别过脸,看向越过高墙进了庭院的红枫。 弹奏的琴最初就在廊下放着,这琴价值不菲,用上好的桐木制成,漆面光滑如镜,琴尾雕刻着细致的藤花纹路。 在这座寂静的宅邸当中,阿织除了发呆以及偶尔在庭院内走几步之外,她别无选择。 她在夜间闲逛的时候发现了这把琴,只凑近看了下,小心地触碰了琴弦,就被黑死牟抓到了。 然后在阿织害怕又震惊的目光之下,黑死牟弹奏了一段古朴而沉静的旋律。 阿织听过这首曲子,是贵族间流传的和歌调子,以前在继国府中,鹤岗在教习和歌时弹奏过。 她没想到的是,黑死牟也会弹琴,而且弹得很不错。 后面不知怎么的,黑死牟竟然开始教阿织弹琴了。 其实如果只是琴的话,阿织尚且能接受,让她觉得艰难无比的是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的亲吻。 每当太阳升起,阿织被迫返回房间的时候,黑死牟总会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面前,用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然后不容拒绝地覆上她的唇 阿织每次都会挣扎,但她的力气在黑死牟面前不值一提。 果然,看到她没有弹下去的心思,恶鬼不再勉强:回去吧。 阿织立刻攥紧了衣袖,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心情变得也不好起来,她拖拖拉拉地跟在黑死牟身后,要多磨蹭有多磨蹭。 只这一次和她预想当中不一样,进入到房间之后可怕的亲吻并没有接踵而至,恶鬼在房间里坐下后,就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阿织紧张地盯了他好久,才松了口气,可她其实也不能做什么,放空自己一会儿,又开始想000和继国缘一。 想他们麻烦事处理好了没有,想他们什么时候来救她。 太阳应当是完全升起了,房间里的温度都升高了。 太阳、太阳、太阳。 不远处的屏风阴影下,黑死牟盘膝坐在那里,高大的身影纹丝不动,六只眼睛紧闭着,周身的气息也沉寂下来,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冥想。 阿织屏住了呼吸,目光在紧闭的房门上停留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阴影中的黑死牟。 她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阿织也没想着真的能出去,她知道在黑死牟的看管下,她可能都没办法摸到门,可还是想看看阳光。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阿织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赤着脚一步、两步手指都摸到了门框,黑死牟还没有任何反应。 贴身的衣服都有些汗湿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得拉开了房门。 刺目的阳光如同金色的洪流,瞬间涌入了昏暗的房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外面世界的清新与自由。 阿织唇角都露出了笑,她感觉从未有如此轻松过,一步就要迈出门槛 你若踏出此门毫无波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死牟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我便随你一同出去。 他说的很清楚,清楚到阿织扶在门框上的手都僵住了,她的双腿像是被绑住了那样,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黑死牟站起来了,不再言语,只是用六只鬼瞳凝视着她,平静得近乎残忍。 不可能的,鬼害怕太阳,在太阳下会灰飞烟灭。 迎着他的目光,阿织恐慌地在心中全部否认了黑死牟,她想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可脚才复抬起,身后便传来了布料摩擦的轻响。 黑死牟动了,他真的到了门口,却没有停住,而是从阴影里走出一步,来到了阿织身边。 深紫色的衣袖暴露在阳光下,瞬间蜷曲着变得焦黑,紧接着变成灰烬飘到半空中,而衣袖下的手臂,早已经被灼烧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血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不 阿织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黑死牟为了追她,在阳光下化为灰烬。 因为这种想法,她甚至开始讨厌自己,明明继国岩胜变成了恶鬼,明明黑死牟对她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阳光就洒落在旁边,却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 阿织无法果断去拥抱光明,只能被拖入黑暗的泥沼,她嘴唇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踉跄着把黑死牟推进了阴影里。 比起用推这个字来形容,在阿织娇小与恶鬼高大的真实映衬下,其实更像是投入恶鬼的怀抱,虽然是被迫的。 黑死牟满意地眯了下眼睛。 阿织喘息着,背靠着冰冷的门框,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抽动起来。 她不喜欢做选择,因为选择往往意味着要舍弃一方,她总是权衡不出来哪一方更合适,就会让000和继国缘一帮忙。 可她现在不得不独自做选择。 阳光所带来的灼痛是前所未有的,黑死牟不可避免地绷紧了身体,即便是回到了阴影里,那股灼痛还在继续,灼伤也无法愈合。 但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六只眼睛,锁定猎物般牢牢看着阿织,传递着骇人的偏执。 我说过,我们会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样?长久的平静之后,阿织哽咽着,声音发闷地又一次发问。 我们是夫妻。黑死牟弯下腰,没有像以往那样过多解释,朝她伸出没有被灼伤的手,声音低沉,来。 阿织抬起头,视野模糊一片,可还是看清了黑死牟的手。 苍白而有力,能轻易捏碎她的腕骨,却又在此刻以一种近乎克制的姿态悬在半空,等待着她主动靠近。 这个鬼可恶到了极致。 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些控制不住了,阿织又生气又伤心,她胡乱挥着手拒绝越来越接近的黑死牟。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了黑死牟的脸上。 空气骤然凝固。 手掌上火辣辣的疼,阿织脑子里却没有宣泄后的畅快和喜悦,只留下一片空白。 黑死牟的脸 稍微偏了偏,六只鬼瞳依旧平静,甚至连一丝怒意都没有。他完全可以躲开的,可他没躲。 阿织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之前在继国宅邸目睹的那一幕,继国岩胜的父亲也是这样掌掴他的。 那时的继国岩胜也是这样,沉默地承受着,不躲不闪。 打人的指尖微微发抖,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心头,阿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泪水无声地流淌。 黑死牟转回脸,拿出手帕擦拭着阿织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与他之前的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除了离开! -----------------------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撒花] 第98章 精致的食盒敞开着,里面的菜肴几乎未动。 阿织用筷子拨弄碗里雪白的米饭,米粒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却毫无胃口。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却压不过那股无处不在的 黑死牟就坐在阿织对面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形如同坚硬的磐石,六只鬼瞳在昏黄光线下幽幽闪烁,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这目光不再是单纯的禁锢,更掺杂了某种紧绷的压迫感。 阿织勉强咽下了几粒米,终于放下了筷子,细微的碰撞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吃好了。 她的话轻得像一阵风,阴影中的鬼影动了一下。 黑死牟缓缓站起身,暗色的直垂下摆垂落,没有一丝褶皱。 他走近几步,停在阿织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阿织瑟缩地闭了下眼睛,像受惊的小动物般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黑死牟停顿了一瞬,他眯起了六只鬼瞳,像是在审视一只雀鸟。 他还是继续靠近了。 高大的恶鬼总是这样,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索取她的气息。 有时是清晨是清晨她还未系好衣带之时,有时是她辗转难眠之际,就像此刻,在她刚刚结束用餐,心神不宁的时刻。 冰冷的手指抚上了侧脸,阿织抬起头,迎接了黑死牟那双染上了复杂欲|念的眼眸。 第117章 而后,黑死牟俯身,攫取了阿织的吻。 这个吻与以往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烈,像是在汲取某种能让他安定下来的力量,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黑死牟,你没有吃人吧。 鬼舞辻无惨语气冷酷,这句话不仅是疑问,也是压迫。 自变成鬼后,黑死牟还没有吃过人,甚至在抢走了阿织之后,他选择蛰伏起来。 而就在刚刚,鬼舞辻无惨对他表达了不满,也第一次在他的脑海中下达了命令。 把日之呼吸继承者的头带给我。 这是一个充满血腥和暴戾的命令。 黑死牟接受了鬼舞辻无惨的血变成了鬼,他与无惨是合作,更是受制,这代表着黑死牟还无法违背鬼舞辻无惨的意志。 他不得不离开阿织,奔赴战场。 阿织被这前所未有的热情与深入弄得措手不及,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 氧气似乎被掠夺殆尽,细碎的呜咽被吞没,脸颊因莫名的刺激而染上不正常的红晕。 她挣扎着,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黑死牟背后的长发,如同在汹涌的浪潮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黑死牟拥抱的手臂收得很紧,紧得几乎要将阿织揉碎,融入到自己的骨血当中。 这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亲密,充满了扭曲的占有和深不见底的黑暗情感。 良久,黑死牟才缓缓撤开身,唇间牵起一道暧|昧的水痕。 阿织剧烈地喘息着,眼眸因刚才的亲吻而蒙上一层湿润的水光,神志也尚未清醒,这样的情态引得黑死牟再次靠近。 小了一圈的手突兀地伸出,还带着颤意,轻轻拽住了黑死牟深紫色衣袖的一角。 阿织从这个异常激烈的吻当中感觉到了不安,这种不安让她指尖冰凉,继而伸出手做出了类似挽留的动作。 她仰着依然绯红的小脸,眼神中还含着未褪的情|动水汽,但更多的是懵懂的担忧。 阿织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岩胜阿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惊慌,她甚至无意识地用上了那个久违的称呼,你怎么了? 黑死牟顺着阿织的力道停下了,他心中滑过一丝意外,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亲密之后,阿织的第一反应竟是拉住他,甚至于会说出这种隐含关心的话语。 这种突如其来的牵绊,还是让他的眼睛里泛起了涟漪,他凝视着阿织,金色瞳眸里情绪翻涌,最终归于沉寂。 黑死牟不可能向阿织透漏他所要做的事情,那只会让他们的距离变得更远,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 他沉默片刻,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抬起一只手,动作有些生硬地轻轻拍了拍阿织紧抓着她衣袖的手。 掌心的温度虽然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却又似乎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试图安抚的意味。 他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任务。 ◇◇◇◇◇◇ 黑死牟已经离开一会儿了,这座华丽的囚笼,从未像此刻这般空旷死寂。 阿织不知道黑死牟去了哪里,甚至不确定黑死牟是否真的离开了,这很有可能又是一次试探。 在她试图推开房门时,会有一只大手突然出现,牢牢扣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而黑死牟之前用跟着她踏入阳光下来威胁,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阿织不敢再冒险了。 可是这次有些不一样。 不祥的预感沉甸甸压在心头,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驱散心头笼罩的寒冷。 直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恶意,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房间,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起来。 阿织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她猛得转过身。 不知何时,房间中央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个身影。 他穿着深色的和服,身形修长,皮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墨黑的卷发下,有着一双猩红如血的双眸。 此刻,这双眼睛锁定在她身上,如同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阿织被看得毛骨悚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可是却能意识到,这是比黑死牟更恐怖、更无法理解的存在鬼舞辻无惨。 极度惊惧之下,她瘫软在地,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这世间一切恶鬼的源头,就站在她的面前。 惊叫化作短促的气音。 没有任何开场白,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袭来,阿织的腰部被锁住,身体瞬间被凌空拔起。 鬼舞辻无惨连多余的一秒都不肯浪费,他的手精准得扣住阿织的下颚,强迫她张开了嘴巴,一滴污秽的血珠直接落入了她的口腔深处。 对于这个被黑死牟豢养起来的女子,鬼舞辻无惨本身是毫无兴趣的,因为阿织只是一个柔弱的人类。 不过,原本他以为黑死牟会在变成鬼当夜就把阿织吃掉,毕竟鬼是以人为食,再强大的鬼都克服不了自己的本能。 结果阿织活的好好的,不仅 如此,还过得很不错,现如今面色红润健康,身上穿的是贵族都少有的绸缎。 而黑死牟,也如他预料当中那样迅速成长起来,虽然没有吃人,但鬼与鬼之间可以进行换位血战,胜者可以处置败者。 黑死牟吸收了被打败的鬼,已经跻身到了上弦的第一位。 鬼舞辻无惨本来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不至于心疼被吸收的鬼,甚至乐得黑死牟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在他遭遇继国缘一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鬼舞辻无惨被继国缘一重创,自变成鬼之后,他第一次抵达死亡的边界线,直至现在,继国缘一留在他身上的伤还在持续灼烧,让他痛彻心扉。 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处刑,鬼舞辻无惨积攒千年的傲慢和优越感被继国缘一彻底碾碎。 他心中的多疑和恐惧已经达到了顶峰。 阿织,这个夹在黑死牟和继国缘一之间的女人,似乎很能够牵动他们的心神,影响他们的行动。 现如今这个女人还是人类,说不定什么时候,黑死牟就被蛊惑着背叛他,没来由的想法浮现在鬼舞辻无惨的心头。 阿织要么成为鬼,要么死,否则终有一天会成为隐患。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猩苦且带有剧毒的液体进入喉咙,带着一种活物般的黏腻感,可怕得几乎立刻就让人想吐出来。 可是无论阿织怎么挣扎都是徒劳,鬼舞辻无惨的手纹丝不动,她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 而且已经太迟了,已经有陌生的刺痛开始在身体蔓延开来。 好好努力一下。鬼舞辻无惨漠然地看着,血红的眼睛里没有波澜,成为鬼,否则死。 如果阿织最终变成了鬼,鬼舞辻无惨会出手救下她,那时阿织会成为控制黑死牟与继国缘一争斗最好的筹码。 到时候黑死牟也应当感激他,他让他们两个能真的永远在一起。 如果这个女人承受不住鬼血的毒性,那她的死将会成为黑死牟仇恨鬼杀队最完美的理由。 被诱饵引过来的鬼杀队的柱,正在朝这边赶来。 两种结果都是鬼舞辻无惨乐于看见的。 确认那滴血的力量已经开始狂暴地改造少女脆弱的躯壳,他冷漠地松开了手,扫除了遗留下来的痕迹。 身体极其迅速地变得模糊,直至消失在房间中。 从头到尾,阿织都处于迷茫的状态当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鬼舞辻无惨盯上,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救。 身体重重摔落在了地面上,她的视线变得模糊,那些被强行灌入的血液在她体内燃烧,剧烈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地蜷缩起身体。 意识在黑暗中浮沉,整个人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坠向无底的深渊当中。 阿织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她咳嗽了两下,从唇角溢出了鲜血,泪水打湿了两侧的头发。 在彻底沉沦前,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温暖而柔和,与此同时,熟悉的纯净而强大的力量流淌进四肢百骸,刹那间,侵蚀身体的疼痛开始退散。 000回来了。 第99章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启动紧急救援协议。】 【鬼血侵蚀清理中】 【清理完毕,生命体征稳定,宿主安全确认!】 熟悉的机械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安心。 阿织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房间,仿佛刚才那场濒死的恐怖遭遇只是一场噩梦。 但身体残留的虚脱感又在提醒她那并非虚幻,她抽了下鼻子,眼眶红红的:【000】 第118章 光芒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光球,悬浮在了阿织面前,光球微微颤动,散发着既愤怒又心疼的情绪波动。 【是我。】000的声音依旧电子化,却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织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她抽泣着,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决堤:【你终于、回来了。】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经历,没有完全进行下去的婚礼,被禁锢在这间宅邸的日子,黑死牟那些令她窒息的掌控和亲吻,以及刚才被鬼舞辻无惨强行喂血的恐怖。 000的情绪也随着她的讲述而剧烈波动着。 讲到了最后,阿织还不忘记抹着眼泪,可怜地问000:【你、你的麻烦处理完了吗?】 即便是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关心别人,这怎么能不让000感到心疼。 世界线有异常,000返回系统中心进行核查。 可它才传输回去不久,就被告知任务世界因未知原因发生了严重崩坏,稳定性丧失,与系统中心的连接通道也关闭了。 000被困在系统中心了,它无法自主返回到任务世界,直到鬼舞辻无惨让阿织感染了鬼血 阿织没能挺过鬼血的改造,这也是000能够回来的原因。 宿主遭遇了致命危机,根据最高优先的宿主保护法则,强制启动紧急救援程序,让系统能够返回到宿主身边。 当然,这样并非是没有代价的,需要耗费难以想象的能量。 000温声道:【已经解决了。】 此时此刻,阿织才真正地放下心里,她感觉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又开始担心起另一个人:我们去找缘一吧,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不必去找了。 在治愈阿织的过程中,000仔细扫描过她的身体,自然能发现她唇瓣上不正常的红肿,以及其他隐蔽部位还没消去的暧昧痕迹。 阿织刚才控诉的只是冰山一角,恐怕黑死牟已经把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000强压住怒火,不动声色地抹去了那些痕迹。 继国缘一,空有强大的实力,却始终沉浸在虚幻的兄弟情当中,看不清现实,总是在退让。 黑死牟,人类时期就诱骗阿织成婚,成为鬼后还欺负她,到现在尚且还挣脱不了鬼舞辻无惨的束缚。 他们两个让阿织被鬼舞辻无惨注意到,如果不是000回来了,阿织就真的丧命了。 000知道自己在迁怒,说到底,一切悲剧的源头其实是鬼舞辻无惨,但它真的很难再对这个崩坏的任务世界产生任何好感。 它甚至恨自己回系统中心的时机不对。 000几乎把全部认识的人和鬼都声讨了一遍,阿织听着听着都有些忘记哭了,她小声抽噎:【你和缘一没错的,而且我也有打岩胜一巴掌】 她还不知道继国岩胜变成鬼后的名字是黑死牟。 000:【?】这个时候倒是莫名反应很快,而且那一巴掌确定不是奖励? 000很知道,对现如今扭曲到极致的黑死牟来说,无论是爱还是恨,他巴不得阿织把所有的注意力和情绪都落在他身上。 虽没有亲眼目睹,但000能够想象到黑死牟被阿织打后,唇角应当是隐蔽弯起的。 阿织真的太好拿捏了。 它沉默了一瞬,周身的光芒柔和下来,轻轻笼罩住阿织:【不说这些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000简要讲述了世界崩坏的情况,以及返回系统中心的经历,它的语气冷静到近乎冷酷:【我已经向主系统申请了重置世界,跳转时间节点,更换任务目标。】 这个衍生世界已经不稳定了,任务线也全然崩溃,原本的任务无法继续,在这里耗着毫无意义。 【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时间节点,去到一个新的时代,重新选择任务目标,这里的一切都将和阿织没有关系。 阿织很懵懂,000说的话中有很大一部分她都没听懂,但最后一句话所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她意识到,000的离开不是简简单单地离开这个房间,而是某种更为彻底的离开。 一瞬间,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的脸浮现在眼前,她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 干涩:【那他们怎么办?】 强烈的不舍也在心头酝酿。 即便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但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那些深植于心的记忆和情感,都不是能够轻易割舍的。 000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他们的命运由他们自己承担,我只管你。】 阿织张了张嘴,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可是我觉得 【别犹豫了,我不会害你的。】 跳转时间节点后,在世界力量的修正下,阿织关于现在的记忆也会消失,她会忘记这里的一切,这样对她也好。 而且,出于对任务世界崩坏的补偿,000可以向系统中心提出一项合理的要求,这个要求会用在关键的时候。 阿织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在000沉稳又确定的承诺当中,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始终相信着000,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巨大的力量开始波动,光芒越来越盛,将阿织完全包裹起来。 【新的世界开心点】 阿织感觉到头顶被什么抚摸了下,然后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关于战国时代的一切,关于继国兄弟的一切,也在脑海中迅速流逝,变得朦胧而不真切。 她的意识再次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虚茫当中,那些难以忘怀的情感和羁绊,顷刻间被无形的力量封存。 冷冽的山风卷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额前的发丝掀了起来,阿织猛地睁开眼睛。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浓雾弥漫的山林里。 阿织捂住空落落的心口,只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仔细去想,却什么都找不到。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这,是第二次任务的开端。 第100章 还没抵达目的地,剧痛便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黑死牟的颅骨。 那并非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一种更诡异、更蛮狠的无形力量,带着规则的冰冷和无情,狠狠地探入他的脑髓,然后粗暴地翻搅起来。 它在试图把黑死牟记忆中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连根拔起。 阿织。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和狂暴怒火的咆哮从黑死牟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恍惚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空白的世界,所有和阿织有关的都在飞速褪色消失。 不想遗忘! 周身的鬼气疯狂翻涌,他抱着头,高大的身躯因剧痛而佝偻,指尖深深抠进太阳穴,留下暗红的血痕。 他绝不放手! 凭借着对阿织的刻骨执念以及自身的强悍意志,黑死牟硬生生扛住了来自世界的力量。 他猛得转身,早已麻木的心脏因恐惧而痉挛,不顾一切朝向宅邸的方向冲去。 黑死牟站在房间中央,暗金色的眼瞳第一次流露出近乎茫然的空洞。 阿织。 他沙哑的低唤,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干涩,却无人应答。 阿织消失了。 强大的感知力疯狂扩张,瞬间覆盖了整座宅邸,却也没有找寻到一丝痕迹,就如同水滴蒸发那般不留痕迹。 她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黑死牟的目光定格在房间深处那个上了锁的檀木盒子上,指尖颤抖地捏碎了锁头。 盒子不是空的,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已经被清洗干净、整齐叠放的白无垢,另一样是黑死牟从被他摧毁过的山间小屋夺回的白帽。 这是阿织存在过的证明。 恶鬼高大的身躯晃动了下,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冰冷的布料,抚摸着白帽的边缘。 胸腔的某个地方,仿佛被挖空了。 『黑死牟,你违抗了我的命令!!!』鬼舞辻无惨震怒,杀意从血液里传达出来。 『你想死吗?』 黑死牟却没有理会脑海中连续不断的威胁以及□□上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虚无感淹没了他,他麻木地跪倒在地。 某一瞬,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他好像挣脱了鬼舞辻无惨的血咒束缚,从此以后不必再听从他的号令,成为了自己的主宰。 这本该是让他高兴的事情,可黑死牟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在想阿织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妻子究竟去了哪里? 日暮西斜,他站起身,六只鬼瞳中翻滚着疯狂的光芒。 除了继国缘一,黑死牟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夺走阿织。 继国缘一的踪迹并不难找。 黑死牟的气息变得更加深沉,他身上有种摒弃一切的焦灼感,在看到继国缘一的瞬间冲了过来。 第119章 阿织呢? 继国缘一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悲的是,黑死牟太了解继国缘一了,能看出他的反应是真实的。 阿织,也不在继国缘一那里。 这个认知让黑死牟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了。 黑死牟成为了游荡在时间洪流中的孤魂野鬼,唯一的执念,就是寻找阿织消失的身影。 几十年,几百年时间悄然流逝。战国落幕,江户兴衰,时代更迭,人间烟火换了又换。 绝望腐蚀着他千疮百孔的灵魂,寻找成了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直到大正的那个夜晚,鬼舞辻无惨告知了他阿织踪迹。 是阿织! 绝对不会错! 即便过去了数百年,黑死牟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黑死牟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心脏剧烈地搏动起来,血液也在冰冷的血管中奔腾呼啸。 但,阿织忘记了他。 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像浸在水中的琉璃,显现出纯粹的恐惧和陌生。 黑死牟失而复得的狂喜被冻结了,暴戾的怒火冲上头顶,以至于他头脑不清楚地显示了人类时期的面容,问出了那个可悲的问题。 阿织也忘记了继国缘一。 这很好。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继国缘一的阴影,也没有过去的痛苦纠缠,他与阿织可以真正地、彻底地重新开始。 黑死牟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了偏执的占有欲,这一次他会采取更温和、更有耐心的方式对待阿织,不会像时代那样了。 然而,继国缘一又出现了。 这个他憎恨的人,如同宿命般,再次出现在了阿织身旁,似乎是上天对他的卑劣做出的惩罚。 ◇◇◇◇◇◇ 永无止境的追寻与斩杀。 在继国缘一那极为简朴的行囊当中,始终珍藏着一副画轴,它被柔软的棉布层层包裹着卷起,放置在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与其他寥寥几件物品相比,显得格外慎重。 那是阿织的画像。 继国缘一从被他救下的画师那里学到了精湛的画技,再加上自身看透万物的通透世界之能,这使得他的画技变得更加非凡。 初春的清晨还带着寒意。 阿织坐在小屋门前的矮凳上,身上披着继国缘一的暗红色羽织,并未刻意摆姿态,只是微微侧着头看向正在作画的继国缘一,唇角含着真切的笑意。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感,仿佛继国缘一就是她的全世界。 继国缘一将这一刻永恒地保留在了画纸上。 然而,如今的他,却几乎不敢再将画轴打开。 无尽的思念日夜啃噬他的心脏,每当他指尖颤抖着触及那柔软的布包时,一种恐惧感也会油然而生。 继国缘一害怕,害怕对上画中的那双眼睛,害怕看到那里面毫无保留的信赖。 画中越是美好,便越能衬托出现实的糟糕,凝固在时光里的温柔凝视,现在于继国缘一而言,成了最残忍的刑罚。 他沉默地坐在屋檐下,擦拭着那柄饮尽鬼血的日轮刀,眼神依旧悲悯,却带着一种深沉的寂寥。 继国缘一收拾了行囊,继续踏上了漫长的追寻当中。 而今天却不太寻常,走在险峻的山道上时,一股庞大的意志毫无征兆地压向了他。 继国缘一第一时间判断出,那并非是鬼物的血鬼术,而是一种超出理解范围的规则之力,想要从他脑海中带走什么。 少女的名字与面容、呼唤缘一时柔软的语调、触碰他时指尖的温度有很多都一闪而过。 它想要带走阿织。 继国缘一的脚步停住,从灵魂深处的剧烈排斥感迸发出来,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愤怒。 无声的对抗在意识层面展开。 继国缘一能听到记忆碎片被强行拉扯的嗡鸣,能看到有关阿织的温暖画面变得模糊 他额头渗出了冷汗,集中了全部心神 ,紧紧追赶着那些即将被抹除的光影。 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极为漫长。 终于,那股无形力量退却了,它来得突兀,去得也无声无息。 山林依旧,风声依旧。 继国缘一松开了握成拳的手,隔着衣衫和画卷贴到了心口,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只有不祥的预感。 月色如洗,映照在对峙的一人一鬼身上,这是继国缘一在继国岩胜变成鬼后,第一次和他遇上。 继国缘一没有看到阿织,床单上挣扎的指痕又浮现在了眼前,他痛苦地皱紧眉头,迫切地问道:阿织呢? 他没有质问黑死牟的鬼化,也没有对彼此兵刃相向的警惕,想知道的只有这个问题。 没有得到答案。 黑死牟的身体骤然僵住,六只恐怖鬼瞳剧烈收缩,在那张如今已经扭曲了的面容上,继国缘一竟然读出了迷茫。 而就是这一丝迷茫,瞬间刺穿了继国缘一的坚持。 哐当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手中的日轮刀滑落,掉在了脏乱的泥土里。 继国缘一没有去捡,只是呆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黑死牟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阿织。 此后余生,斩鬼成了习惯,而非救赎。 继国缘一能清楚感受到,生命的力量正在从自己这具布满岁月刻痕的躯体里一点点抽离。 所有人都在劝他休息,可继国缘一却又加快了步伐。 时间不会停留,衰老亦无法阻挡,在生命的火焰即将燃到尽头时,他独自回到了山间小屋。 继国缘一拒绝了鬼杀队为他分配的居所,除了去远处执行任务时的暂居之处,他都会住在他与阿织的山间小屋。 小屋被修补过很多次了,除了风雨留下的痕迹,其余看起来和记忆中一样。 阿织。 继国缘一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他坐在小屋门口,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和流淌的溪水出神。 外人看来,他或许是在享受宁静。 只有继国缘一知道,他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早已是一片荒芜的狂野,只剩下呼啸着无能的风。 他的心里充满了遗憾。 画像被他安放在了房间里,最后他终究是忍不住打开看了许久。 意识渐渐模糊,继国缘一耳边似乎又听到了少女唤他的声音。 继国缘一从混沌中睁开了眼睛。 衰老的沉重感消失无踪,身体虽然酸痛,却充满了久违的力量,仿佛回到了生命的巅峰时期。 逆着光亮的少女,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显而易见的陌生。 继国缘一抓住了她。 是阿织。 绝对不会错。 继国缘一没有去想为何自己还能醒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阿织扣入怀中。 嘴唇微动,在心底里呼唤了无数遍的名字脱口而出。 然而,阿织不记得他了。 继国缘一的世界,再次变得黑暗。 几经辗转,继国缘一来到了产屋敷宅邸,鬼杀队如今的当主亲自接见了他。 鬼杀队成员欢呼着,满眼崇敬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盏能驱散所有黑暗的明灯。 继国缘一以一种难以解释的方式跨越了时间,来到了大正时代,在年轻的躯体里重获新生。 似乎是上天又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够弥补自己的遗憾。 但是阿织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没有半分熟悉的依赖,只有看到陌生人的不知所措和茫然。 她就站在那里,触手可及,却又远得好像在天边。 ----------------------- 作者有话说:我需要修一下前文的细节。 [托腮][托腮][托腮] 第101章 屋外,气氛凝重。 目前除了沉睡,身体机能方面并没有发现其他不妥。 蝴蝶忍完成了每日的例行检查,微皱着眉,面色没有那么平静:脉搏、呼吸都很平稳,甚至比常人更加安宁,但这只是暂时的 她顿了顿,环顾着周围神色紧张的人,声音里带着忧虑:谁也无法保证,这种未知的沉睡还会持续多久,又是否会恶化。 这个判断让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一片沉寂中,一道年轻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也许,可以让缘一大人多接触阿织小姐。 第120章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发言的时透无一郎身上。 少年并未感觉到不自在,他歪着头,澄澈的眼眸望着紧闭的房门,继续用他独有的方式指出核心。 是阿织小姐唤醒了缘一大人,反过来想,缘一大人是不是也可以唤醒阿织小姐? 大家静默沉思。 有道理,是某种华丽的『共鸣』吧!宇髓天元表示赞同。 共鸣 富冈义勇和锖兔低声重复了一遍,他们两个人一起看向旁边沉默的赤发剑士。 而此刻的继国缘一,正站在稍远的廊下,时透无一郎的话如同在他的心中投入一颗石子,漾起了层层涟漪。 他想接近阿织。 这个念头,在他现如今已经沉寂了数百年的心海中,翻滚了无数遍。 从在山上被唤醒开始,到如今看她沉睡不醒,这种渴望从未停止过,只是被他牢牢压抑下来。 阿织本应当是他的妻子。 在继国岩胜和阿织那场突兀的婚礼之前,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摄云山附近熟悉的村民,在遇到他的时候,会问道:怎么没看见阿织啊? 闲暇时,鬼杀队的同伴会笑着打趣他:期待参加日柱大人的婚礼。 继国缘一脑海中闪过战国时期时,他来到父亲病榻前的场景。 曾经那个威严无比的家主,已经形销骨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悔恨。 他艰难地说道:早知如此不该嫌弃那女子身份低贱早日让你们成婚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继国缘一与阿织一起回到继国宅邸后,虽嫌弃阿织不是贵族身份,但他也暗自为继国缘一备下了婚礼用品。 如今,那些用品已经堆满了灰尘。 数十年来,继国缘一始终很孤独,无论何时看到他,他总是孤身一人行走在人世间。 在追杀鬼舞辻无惨的漫长时光中,他的情绪已经很难再起波动,但那时的他却心神俱震,低垂着的眼眸瞬间翻滚起深切的痛楚。 无力感攫取了继国缘一。 如果当时他能够再坚定一些,是否结局会有所不同?是否阿织就无需经历那些痛苦? 继国缘一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这般诘问自己。 而现在,阿织不记得他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把痛苦的记忆遗忘,这很好。 继国缘一这样对自己说。 但是,随着唤醒中与阿织的接触,继国缘一心底的那份缺失也变得越来越严重。 甚至于连现今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耀哉都看出来了。 又是一次集会,继国缘一如同以往那般沉默听完报告,最后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产屋敷耀哉与他相对而坐,虽然看不见,但那双悲悯的眼睛还是能洞悉人心,他轻轻唤道:缘一。 继国缘一拥有能斩杀鬼王的无上力量,却无法理解人心和命运的复杂诡谲,无法挽回逝去的时光和遗憾。 重来一次,他依旧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他无法释怀,带着近乎孩童般的迷茫和无措,去询问备受尊崇的主公大人:主公大人,我该怎么做? 产屋敷当主安静而富有智慧地说道:命运之线纷繁复杂,过去的遗憾无法追回。重要的是现在,以及未来你选择如何去做。 守护的心意,不仅需要实际行动,还需要用言语传达出去。 于是, 继国缘一开始守护在阿织的床前,虽然是以共鸣的名义。 日光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照得连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柔软的黑发散在洁白的床铺上。 在训练的空闲时刻,他跪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高大挺拔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沉默可靠地守卫着沉睡的人。 继国缘一的目光总是久久停留在那里,通透的眼眸中充满了数百年来积压的眷恋,以及深切的担忧。 他看得如此专注,仿佛要把这几百年的时光都补回来。 有时,他的手指会无意识地微微抬起,仿佛想触碰一下她的脸颊,确认她的真实存在,感受她的温度。 但他的指尖总是在即将触及的前一刻,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地克制住,缓缓收拢成拳重新置于膝上。 ◇◇◇◇◇◇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阿织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大脑昏昏沉沉,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000】阿织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在心里呼唤,带着迷茫和无措。 【感觉怎么样?】机械的声音立刻响起。 【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吗?】阿织的声音很轻。 不是简单粗暴地直接把记忆塞到了脑子里,在000的作用下,阿织直接亲身回顾了战国时期的时光。 以至于她还无法抽离出来。 000没有立刻回应,它知道阿织心里其实有答案了。 【你醒来的时机刚好,鬼杀队针对鬼舞辻无惨的最终围剿已经完成部署。继国缘一就是最大的武器,你此刻醒来,他们便能无后顾之忧地奔赴战场了。】 这意味着,在鬼舞辻无惨被斩杀的那一刻,阿织的任务就能立刻完成,她也就能够脱离这个世界。 最终决战将至,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啊?】阿织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没什么要完成任务的真实感。 000讲述了它与主系统的约定,并利用这个约定做了哪些事情。 她还没有完全听明白,随着托盘落地的声音响起,她苏醒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几个人耳中。 房门被轻轻敲响,然后两个脑袋挤了进来,阿织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还有鬼。 阿织小姐,你终于醒了! 灶门炭治郎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上一次见面他还很稚嫩,现在已经变得更加坚毅了。 阿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了凑到床前的可爱女孩,那双粉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阿织,嘴巴里发出了唔唔的可爱声音。 不用介绍,阿织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们的到来也暂时吹散了阿织心头的沉闷,她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炭治郎君,弥豆子酱。 灶门炭治郎盘腿坐下,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告知大家对她的关心,以及鬼杀队最近的一些部署 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他挠着头,笑得一脸安心。 还有缘一大人,真的超级厉害!虽然他话很少,但是在指导我们修炼的时候,总是一眼就能看到问题所在! 大家都进步神速,对打败无惨的信心也更足了。 很快,房间里变得更加喧闹起来,金色头发的我妻善逸与顶着野猪头套的嘴平伊之助闻讯而来。 他们截然不同又充满生机的性格让阿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手,刚刚知晓弥豆子现在还不太会说话,阿织哄着她,耐心地教她发音:弥豆子,叫姐姐 试试看叫姐姐 富冈义勇和锖兔隔很远就听到了这句话,他们几乎是冲进来的,满是急切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水。 当看到少女不仅是清醒的,还拉着弥豆子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两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长久积攒的焦虑在这一刻冲垮了富冈义勇惯常的冷静,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剧烈翻涌。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大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猛得伸出手,将阿织用力地拥入怀中。 还带着尘土与汗水气息的怀抱,在拥抱的时候还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下,仿佛害怕少女再次消失。 富冈义勇说道:醒了就好! 锖兔紧跟其后,虽然没有像富冈义勇那样失态,但也无法抑制地握住了阿织的手,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喜悦与激动。 他们刚结束了训练,听闻阿织苏醒后立刻赶了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打理自己,身上还带着训练场的灰尘和细碎草屑。 这罕见的情绪外露让旁边的三小只看得目瞪口呆。 但他们很快就理解过来对于富冈义勇和锖兔来说,阿织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冷静下来后,锖兔在床尾站定,难掩疲惫的脸上带着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仔细打量她的气色。 锖兔声音很温柔: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他们在真心实意地关心她。 第121章 阿织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懵,她轻轻拍了拍富冈义勇的后背,柔声道:我没事的。 她注意到了富冈义勇额角以及锖兔手臂上新增的擦伤和淤青,惊呼出声:你们受伤了? 负责解释的锖兔语气很轻松:是特训时留下的,缘一先生不愧是最厉害的剑士。 他们也提到了缘一。 阿织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绞紧了被角。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到,在她低头的那一刻,富冈义勇和锖兔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鬼杀队的训练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富冈义勇和锖兔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又重回训练场。 阿织感受到了决战的紧迫感。 她尝试着扶着床沿起,想要自己起身活动一下,却因久卧虚弱,脚下猛地一软,向前踉跄跌去。 赤色的身影瞬间闯入,一双稳健的手臂极其小心地扶住了她,避免了她的摔倒。 是继国缘一。 他是第一个来的,早已经守在门外,内心经历这无数的挣扎和踌躇,却不敢像其他人那般进去。 继国缘一害怕看到阿织陌生的眼神,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惊扰到他,但在感知到阿织身体失衡的瞬间,所有的顾虑都被本能碾碎。 他太想接近阿织了,太想保护她,这种渴望跨越了数百年的时光,再也无法压抑。 小心。继国缘一低声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扶着少女的手臂肌肉却紧绷着,透露出内心的紧张。 如果是战国时期的阿织,这个时候可能已经依赖地靠近继国缘一了。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阿织的手自然地扶在的继国缘一的手臂上,下意识地仰着头,看着继国缘一的脸。 这张脸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那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唇线,透露出深沉的苦闷和压抑。 记忆和情感在脑海中拉扯,刚刚回顾完战国时期不算长的记忆,那份深植于心的信赖和情感还尚且未曾理清。 在那段记忆当中,直到最后时刻,她也没有见到继国缘一,然后就在000的催促声中离开了。 甚至都没有好好道别。 阿织咬住了嘴唇,眼睛不知不觉地湿润了,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继国缘一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的泪光,下意识地解读成了被陌生人触碰后的惊吓。 强烈的自责和惊喜涌上心头,在少女站稳后他立刻松开手,迅速后退半步,垂下包裹着痛色的眼眸,声音变得很干涩:失礼了。 赤发剑士没再多说,看似冷静地转身离去,但阿织却从那个挺直的背影中感受到了落寞。 【我是不是应该装作不认识他。】阿织脑袋难得灵光了些,意识到这样做会减少很多麻烦。 【】000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不算答案的答案,【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她不想再品味到遗憾的滋味 ,于是便伸手拉住了他羽织的一角。 缘一。 和几百年前那样,阿织叫着继国缘一的名字。 ----------------------- 作者有话说:[托腮][托腮][托腮] 第102章 鬼杀队总部。 队员们日夜苦练,挥洒的汗水中都带着灼热而紧张的气息,刀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决战的信号。 空气中仿佛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这场延续千年的恩怨,这场人与鬼之间的终结之战,目前唯一的悬念,就只剩下鬼舞辻无惨深藏不露的位置所在了。 但产屋敷耀哉表露出来的运筹帷幄,又给了鬼杀队成员莫大的信心。 他那平静而坚定的声音,总能抚平队员们内心的焦躁,让他们觉得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而他们已经扼住了鬼舞辻无惨的咽喉。 实际情况却更加残忍一些。 在众人日渐高涨的斗志之下,潜藏着一个仅有少数核心成员才知晓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真相。 光明的表象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牺牲。 产屋敷耀哉,作为引领鬼杀队前行的主公,将以自身和挚爱的亲属为诱饵,在产屋敷宅邸布下以生命为代价的绝杀之局。 誓要让鬼舞辻无惨进入坟墓。 产屋敷耀哉曾秘密召见了几位核心成员,用那双失明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这一次只能成功。 他虽未曾与无惨碰过面,却凭借着世代传承下来的情报以及自身的智慧,将这个可悲生物的心理把握得清清楚楚。 他傲慢、多疑、惜命至极。一个不会牺牲自身生命来达成目的家伙,自然也想象不到,有人愿意为了消灭他做到何种地步。 所以,鬼舞辻无惨一定会来! 届时,鬼杀队的未来将托付给他的长子,斩杀鬼王的任务也将由以继国缘一为首的鬼杀队成员完成。 之后,便拜托诸位了。产屋敷耀哉微微躬身,明明是要去赴死,他的嘴角却带着一抹和煦的微笑。 空气中弥漫着悲壮的气息。 继国缘一沉默地听着,赫红的眼睛里翻滚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化作一片静默。 在场的其他人,无论是悲伤还是坚毅,面色都无比沉重。 这个悲壮的计划被隐瞒得滴水不漏,除在场的几人外,再无他人知晓。 一切本该朝着产屋敷耀哉以生命铺就的轨道,驶向既定的重点。 他们只需等待,等待鬼舞辻无惨如同预想中找到产屋敷宅邸。 然而,一个出乎意料的变数骤然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黑死牟要见阿织。 脱离了鬼王控制的上弦一黑死牟,通过秘密渠道主动传来了消息,他愿意提供鬼舞辻无惨当前的藏身之处。 而条件只有一个,他要见到阿织。 消息在核心成员之间引发了剧烈的震动。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黑死牟先前表现出来的偏执却让人心惊胆战。 恶鬼的话岂能轻信!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 风险难以估量,恶鬼的真实目的不明,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鬼的善心上。 不能让阿织小姐去! 发表言论的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致的。 不久前,『隐』的情报人员回复已基本探知到鬼舞辻无惨的踪迹,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在不知晓产屋敷耀哉牺牲计计划的大部分柱看来,完全没必要在这时让阿织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而产屋敷耀哉的态度亦是如此。 他不可能用无辜者的安危去交换一个可能存在,但也可能不存在的捷径。 这场私下里的争论,被严格封锁在很小的范围内,根本没有传到阿织那里去,她甚至都不知道黑死牟提出要见她的事。 即便是恢复了战国时期的记忆,但是相比较于其他紧绷的鬼杀队成员,她的休养日子还是很平静的。 每天都有熟悉的人来看她,锖兔会跟她说训练时的趣事,义勇会给她带好吃的零食,缘一会安静地陪着她 但他们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凝重,以及相处过程中偶尔的看着她出神,还是被阿织捕捉到了。 尤其是当她得知,自己后面可能要和弥豆子一起转移到更安全的别处去,她就变得愈发不安起来。 阿织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他们都有很重的心事。】 【任务接近尾声,有些波动是正常的。】000的声音依旧平稳,【很快就会结束了。】 可这是阿织想要的结束吗? 000的核心运算程序泛起一丝波澜,它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它清楚地知道,再过几天,鬼舞辻无惨就会现身产屋敷宅邸,然后产屋敷夫妇以及两个孩子身死。 紧接着就是惨烈的决战,鬼杀队的成员一起讨伐鬼舞辻无惨。 现在有继国缘一这位日之呼吸的始祖在,鬼舞辻无惨的败亡是注定的。 但在无惨彻底消散之前,必将伴随着大量的牺牲,这些人逝去的生命中,很可能就会有阿织现在牵挂在意的人。 这样的话,即便完成了任务,阿织也会痛苦难过的吧。 而现在摆在面前刚好就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答应黑死牟。 这个任务世界活过来了。 清晨,阳光透过山谷间的薄雾,在庭院洒下一片朦胧的金辉,露珠在草业上滚动,折射着微光,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 阿织穿戴整齐,推开房门。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眼神中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清亮。 第122章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庭院。 晨练刚刚结束不久,继国缘一静立在古树下,身姿挺拔,仿佛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了一体,他的眼神在少女踏入庭院的那一刻就悄然追随。 不远处,锖兔和富冈义勇也停止了低声交谈,目光齐齐落在阿织的脸上。 阿织垂下眼睑,指尖无意思蜷缩了下,很快又抬起,直视着他们,声音轻却很笃定:我要去见黑死牟! 她是个性格很柔软的人,在大事上从来都是听从安排的,从未像现在这样过。 锖兔猛得皱起眉,一个箭步上前,眼眸中写满了反对:不行!这太危险了! 富冈义勇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硬:鬼的话不可信,我们不需要你冒险,主公大人自有安排! 继国缘一站在旁边,沉默地看着阿织,赫眸中倒映着她单薄而倔强的身影。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能让她更改决定。 阿织从000那里知道了一切,她没怎么困难地就做出了现在的选择。 而在知晓真相的震撼和惊惧过后,一种奇异的勇气也在心头滋生。 她不想再被动地接受保护,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尤其是她所在意的人,为了消灭鬼舞辻无惨而付出更多、更惨痛的代价。 我已经决定了。 阿织重复着,声音比刚才更坚定了,她望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而且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 消息很快传到了产屋敷宅邸。 端坐在静室中的产屋敷耀哉目光投向虚空,沉默了许久,最终未尽之言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年幼的女孩丧失了所有记忆,她不自觉抱紧了幼小的自己,茫然而低落地在产屋敷耀哉面前这样说道。 后来,她主动申请了去游街卧底,产屋敷耀哉没有阻止,并动用了关系为她铺路。 事实上,阿织为鬼杀队做出的贡献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在游街潜伏的那几年,经由阿织传达过来的很多起情报,帮助鬼杀队规避过几次暴露危机,也帮助鬼杀队在经济方面带来了几项关键的资金 而在时任屋,她最后送来的情报,也让他们提前发现了列车上的危机,继而避免了一整栋列车乘客的伤亡。 更不用说,她还为这个时代带来了继国缘一 她其实每件事都做的很好。 ◇◇◇◇◇◇ 当夜,月光很清澈。 阿织跪坐在和室中,她的面前悬挂着一层纱帘,虽只是象征性地模糊了视线,但对于回想起记忆畏惧黑死牟的阿织来说,却能给她带来些许安全感。 继国缘一亲自守在内室阴影中,气息完全收敛,而负责策应的锖兔和富冈义勇等人,则如同蓄势待发的利刃,无声地潜伏在和室外围。 阿织没忍住:【000,你在吗?】 000的回应立刻响起:【我一直在,不必害怕。】 冰冷的电子音给了阿织莫大的安慰,但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战国时期被禁锢的日日夜夜。 那些偏执和占有让阿织指尖冰凉,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紧。 静立在阴影中的继国缘一,将少女的不安尽收眼底,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握紧了刀柄,深色的眼眸中划过寒光。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终于,一股强大而阴冷的压迫感由远及近,来者并未刻意隐瞒行踪。 房门被无声推开,月光将来者的身影拉得极长,穿着深紫色和服的身影踏着月色步入室内。 纱帘的存在,对于拥有超凡视觉的鬼来说,影响接近于无。 黑死牟依旧保持着非人模样,六只金色的眼瞳,在昏暗中如同燃烧的鬼火,闪烁着幽冷而贪婪的光泽。 从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穿透了那层薄薄的阻碍,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阿织身上。 他的出现,让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机浮现,刺向闯入的不速之客。 但黑死牟丝毫不在意。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偏离过阿织,仿佛这个房间中只有她一人。 在继国缘一尚未复生之前,黑死牟曾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他压抑着内心阴暗的占有欲,在失忆的阿织面前构筑着一个相对温和的形象,甚至不惜把她重新放归出来。 它以为可以凭借细水长流的方式,耐心地将阿织重新纳入掌中。 他的这份从容,源于他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掌控,以及在这个没有继国缘一的时代,他所拥有的绝对实力。 然而,继国缘一的出现,无情地驱散了他所有的谋划和傲慢。 那份深植于灵魂深处,跨越了数百年的忌妒、不甘和无力感几乎要把他撕裂。 明明触手可及即将达成的执念,再次变得遥不可及。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真正的太阳光辉之下,任何的阴影都无所遁形他已经失去了任何夺回阿织的可能。 唇角因极致的情绪波动而溢出了暗色的血液,黑死牟漠然地抬手抹去,没有让污秽沾污面前的白无垢。 在他从继国缘一面前败退后,他就取出了这身白无垢。 由能工巧匠耗尽心血打造出的举世无双的婚服,因为持有者的过分珍视,即便是经历了百年时光,依旧洁白如新,没有磨损分毫。 这也是黑死牟在失去阿织的几百年时光中唯一的慰藉。 黑死牟还能够想起少女穿着白无垢向他一步步走来的场景,他们在神官的见证下达成了婚契。 本该永结同心,共度一生的 难道他要继续等待吗?如同藏在阴沟中的老鼠那样,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太阳黯淡的时机? 黑死牟想了很久很久,深入骨髓的不甘让他走向了鬼杀队,提出了这个交易。 黑死牟一步步走近,停在纱帘前,能清楚感受到阿织的气息,他完全无视了阴影中那个让他忌惮无比的存在。 他与阿织,曾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们做尽了最亲密的事情,分享过彼此的体温与呼吸,如今却连真正见上一面都如此困难。 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他似乎都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黑死牟目光贪婪地描绘着纱帘后的轮廓,以一种沙哑而缓慢的语调,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你要鬼舞辻无惨死 他顿了顿,六只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中是偏执的决绝:我会帮你。 这些话的含义,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提出的提供位置了,黑死牟是在宣告,他将为了阿织亲手去诛杀鬼舞辻无惨! 从黑死牟进门开始,阿织就一直低垂着头,试图避开那令人恐慌的炙热视线。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而她的应对方式,依旧是不成熟的躲避。 但听到黑死牟这句石破天惊的的话后,阿织还是控制不住地抬起头,隔着纱帘,震惊地看向黑死牟模糊的脸。 进入房间之前,锖兔还在反复告诫阿织要保持警惕,并再次强调了利害关系。 一旦作为源头的鬼舞辻无惨死去,所有经由他的血液改造成的鬼,理论上都会随之消亡。 黑死牟确实是接受了无惨的血变成鬼的,尽管他现在看似脱离了无惨控制,但最终他会不会也随之消失,这是谁都没办法保证的事情。 这样一个自身存亡与无惨紧密相连的鬼,却提出帮助他们除去鬼舞辻无惨的话,可信度可想而知。 黑死牟紧盯着阿织微微晃动的身影,重复着,声音中是斩钉截铁的疯狂:我会帮你! 他无比确定自己的结局,鬼舞辻无惨死后,他也会消散。 这是黑死牟在接受鬼血时,就已经知道的事实。 主动提供无惨的位置,既是为了在彻底消散之前见到阿织一面,也是想要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在阿织心中狠狠刻下一道属于黑死牟的印记。 黑死牟要让阿织永远记住他! 即便阿织忘记了过去,忘记了他,黑死牟仍旧想以这种方式,自私地在她心中重新占据一席之地。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也是对继国缘一最后的反击! 这些饱含着浓烈绝望情绪的话语,在阿织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呆呆地望着黑死牟模糊的身影,脑海中一片混乱。 正因如此,她忘记了掩饰,脸上流露出真实的惊愕和震动,以及属于过去而不可能出现在失忆的她脸上的的痕迹。 那是黑死牟无比熟悉的痕迹。 你想起来了。 第123章 黑死牟盯着阿织的眼睛,声音缓慢而沙哑,陈述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恐怖的确信。 阿织发出一声惊喘,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她无法再维持住原本的坐姿了,手脚并用地朝向继国缘一那里去。 黑死牟猛地抬手,动作快到无法捕捉,直接掀开了碍事的纱帘,巨大的力量之下,纱帘直接被扯落。 而那双露出来的眼睛里,确实存在着来不及掩饰的 黑死牟下意识地想向前靠近,想要更清晰地感受阿织,然而继国缘一却不再像以往那般了。 在黑死牟脚步微动的刹那,一直守护在旁的继国缘一,虽没有明显的动作,但他周身的威压却笼罩下来,传达出极致的警告。 退下!继国缘一的声音犹如寒冬,同一瞬间,他出手钳制住了黑死牟的手腕。 强大的力量迸发,让黑死牟的手臂无法在前进分毫。 黑死牟的深吸了一口气,六只鬼瞳中翻滚着冰冷的杀意,与继国缘一的目光隔空碰撞。 阿织侧着身体,整个人几乎蜷缩到了继国缘一怀中,蹙着眉,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惶然。 她其实真的不用怕的,可是黑死牟的表情太具有侵略性了。 恍惚间,阿织仿佛又被拖拽到了几百年前,而下一秒黑死牟会把她压倒在床榻上 锵啷日轮刀出鞘的声音清脆而连贯。 听到动静的锖兔和富冈义勇也破门而入,冰冷的刀锋齐齐指向了周身散发着恐 怖气息的恶鬼。 ----------------------- 作者有话说:无惨:[问号][问号][问号] 第103章 空气凝固成了坚冰,又在无声的杀机中寸寸龟裂。 从上弦身上骤然爆发的恐怖杀意,让室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阿织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冻住了。 残存的理智在告诉大家,今天并非是为了厮杀。 阿织用力呼吸了几次,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她逼着自己坐直身体,脸上还残留着怯意,两只小手颤巍巍地在中间隔开。 想用微弱的力量来阻挡可能爆发的冲突。 阿织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我、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黑死牟眨动着眼睛,周身阴冷的鬼气,竟一点点收敛了起来。 他抽回了被继国缘一钳制住的手臂,在阿织惊恐未定的目光与其他人充满杀意的冰冷注视中,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除了黑死牟和阿织以外的人都暗自警惕起来,肌肉绷紧,准备随时出手。 但那并非是武器,只是一支通体洁白、线条流畅优美的短笛。 它静静地躺在恶鬼骨节分明的手中,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透着异常莹润、非玉非石的光泽。 短笛美得毫无瑕疵,像是最顶尖的匠人倾注了毕生心血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尽管隔了一段距离,阿织却仿佛能感觉到从那只笛子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继国缘一的目光在笛子上停驻了须臾,眉头慢慢皱紧,审视着从短笛上散发的属于黑死牟的浓烈鬼气。 这东西,绝非寻常之物,上面附着的意念令人不安。 放心,它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而且黑死牟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只说了一半话语突兀地中断了,六只眼睛完全凝在阿织身上。 他将洁白的笛子向阿织的方向递过去,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甚至在固执的深处,还有一丝明显的期盼。 阿织愣了下,她下意识摇头,身体更加向后缩去,紧紧靠住身后坚实的胸膛,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她颤抖地说道:我不要。 在几百年前,在遥远的战国时期,在那间禁锢的住宅里,黑死牟其实送给她很多很多东西。 有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也有趣味盎然的玩乐之物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现在的短笛,阿织也不想要,但黑死牟的手还是固执地伸着,一动也不动。 她不想富冈义勇冰冷的声音响起,是清晰的警告意味,他的手一直握在日轮刀的刀柄上。 漫长的僵持在室内蔓延,就在即将演变成无声逼迫的时候,黑死牟骤然收回了手。 其实笛子就算送出去,也可以丢掉,但黑死牟内心笃定,以阿织的性格只要收下了,即便再害怕厌恶她也不会随意丢弃。 他就是如此了解她。 毕竟,在几百年前,他们也做过一段时间夫妻。 现在,阿织却连他的东西都不肯触碰了。 但直到现在,黑死牟也并不后悔用手段强留阿织在身边。 从始至终,阿织的眼神都落在继国缘一身上,如果他不采取那些偏执甚至卑劣的手段,他又怎么可能曾经短暂拥有过她? 因此,他并不后悔。 黑死牟唇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下,那弧度显得无比苦涩,他静立片刻,声音恢复了平静:随我来。 众人对视几眼,紧跟其后。 阿织是看着他们离去的,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在她面前讨论。 只是,黑死牟在即将迈出房门迈的那一刻,最后转头朝向阿织看了一眼。 那目光,像是要把阿织的模样永远地烙印在灵魂深处,让她觉得这是一种跨越生死界限的执念。 以至于阿织没有注意到地板上的遗留之物。 ◇◇◇◇◇◇ 黑死牟给出了一个极其详尽的位置,甚至连内部可能的构造以及守卫力量都一一说明。 最开始,大家对这些情报都抱有极高的警惕,但经过多名柱级成员秘密调查后,证实了情报的准确性。 自此,整个鬼杀队以最快的速度高效运转起来,最终的作战计划也确定了下来。 由继国缘一担任主攻,其他的柱级成员不惜一切代价阻击上弦鬼,为继国缘一必杀的一击创造条件。 这场作战注定是充满无数风险与牺牲的,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清楚知道,即将迎来的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 这也是鬼杀队成立以来,最艰难、最至关重要的一战,关乎到人类与鬼之间千年宿命的终结。 阿织与产屋敷天音、祢豆子留守在最安全的后方据点,她看着大家做最后的检查与准备,周围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息。 锖兔和富冈义勇一起来向阿织道别,他们的神情是以前没有过的肃穆。 然而来到阿织面前时,他们又调整了表情,试图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肉色头发剑士露出灿烂的微笑,用力揉了揉阿织的头发,只是这一次,力道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珍重和不舍:别苦着脸,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声音依旧很爽朗,但到了最后,他注视着阿织,悬停在她头顶的宽厚手掌还是泄露出了一丝颤抖。 富冈义勇站在他身后稍远一些,蓝色的眼眸下蕴藏着汹涌的波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放心。 简单两个字,承载了他所有的情感和嘱托。 他们其实都在尽力让气氛变得轻快起来,仿佛这只是又一次寻常的任务出行。 阿织坐在那里,仰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有些不自然的表现。 她是直面过鬼舞辻无惨的,在游街上与他对视过,就那一眼,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现在她所珍视之人就要主动去面对可怕的怪物,投身于九死一生的血战。 她想说一定要小心,也想说要平安回来,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滑落。 继国缘一走了过来。他没有看锖兔和义勇,目光径直落在阿织泪眼婆娑、充满无助与担忧的脸上。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鬼杀队公认的屹立于剑士顶点的男人,竟毫无征兆地,在阿织面前,自然而然地单膝跪了下来。 咚。 膝盖轻轻触及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个动作很突然,也很郑重。 继国缘一仰头看着阿织,赫红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她小小的、盈满水光的身影。 那里面没有丝毫属于日之呼吸始祖的威严与距离,只有一种毫无保留的温柔。 这是阿织所熟悉的继国缘一。 他抬起手,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坚硬薄茧,动作却极致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不断滚落的、灼热的泪珠。 第124章 别怕。 继国缘一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所有不安与恐惧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也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阿织面前,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与威仪,仅仅是一个想要守护心爱之人的、普通的男人。 随即,他站起身,与神色复杂却同样坚定的锖兔、富冈义勇对视一眼,微微颌首。 三人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融入了即将出征的队伍中。 他们的身影在渐深的夜色中显得如此坚定,如同斩断千年宿命的利刃,义无反顾地投向未知的黑暗。 而事到如今,阿织与继国缘一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人再去追究更多了。 他们之间流淌的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珍视,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只要继国缘一对阿织好,而阿织也愿意接受这份守护,便已足够。 鎹鸦不间断地返回又离去,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阵亡名单持续增加,每一个名字都刺痛人的心扉,时间被无限拉长,等待成为了煎熬。 阿织坐在房中,担忧地看向漆黑的夜空,她的心早已经飞向了遥远的战场,脑海中浮现出可怕的场景,紧张到手指冰冷。 【000,他们会没事的,对吧?】 不知道第多少次,阿织又询问了这个问题。 000没有不耐烦,依旧用平稳的电子音安 抚:【不用担心。】 嗡 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声,突兀地在房间中响起。 阿织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她循声望去,看到了源头处的那只短笛。 那只阿织没有收下,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留下的短笛,此时此刻正在震动着。 那动静其实并不大,但在寂静室内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是有些诡异。 阿织纠结了很久,确实没有丢掉这只笛子,但她不可能毫无芥蒂地随身携带,最终决定把它放置在房间远处的桌子上。 最开始她还控制不住去在意它,后来就强迫着自己去忽略它的存在。 而此刻,她再也无法忽略了。 月光透过窗棂,在桌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在月光下,那只笛子自身仿佛在发光,而细微的震动让它看起来像是拥有了生命那般。 阿织屏住呼吸,倾身去看。 在她的注视下,某一刻,洁白如玉的笛子停止了震动,笛身被无形的火焰焚烧,从顶端开始化作了细密的飞灰。 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阿织怔了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飞散的灰,但指尖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最后一点灰烬在指尖盘旋了一圈,带着丝丝冰凉的气流,像什么无形之物是在表示最后的眷恋。 然后便彻底消散在空中,了无痕迹,好似笛子从未出现过一样。 阿织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捂住了嘴唇,直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桌面。 而就在笛子彻底消散的一瞬间,阿织脑海中响起了一阵混合着高纬度法则的嗡鸣 【任务进度评估中】 【检测到任务目标『富冈义勇』已达成心愿,任务结算中】 【结算完成。】 【尊敬的宿主,您已获得脱离本世界的权限,是否立即脱离?】 提示音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着。 任务完成了。 鬼舞辻无惨死了。 义勇的心愿完成了。 阿织自然是高兴的,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兴。 【走不走?】000的语气像是在询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选择。 她真正意义上面临了最大的难题,沉默了一会儿,迷茫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 000语气平淡:【他们没事,在进行善后工作。】 黎明曙光到来之际,捷报与沉甸甸的伤亡名单同时传回。 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很多柱级以下成员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那片战场上。 即便是柱级的成员,也人人带伤,重伤者不在少数。 但胜利的消息依旧点燃了众人,所有的后备人员全部涌出来了,大家欣喜若狂,准备迎接凯旋的英雄们。 阿织也推开了门,她站在门口,看着大家欢呼庆祝。 在灿烂夺目的光辉下,在众人期盼的眼神当中,继国缘一出现了。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阿织走来,赫红色的长发沐浴在流光中,每一根发丝都在燃烧,随着晨风肆意飘扬。 他慢慢地走近,在阿织面前站定,低头凝视着她的脸,什么也没说,极其用力地拥住了阿织。 继国缘一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痛苦和激动混杂在一起,他无法疏解,只想要拥住阿织。 这个怀抱带着激烈战斗后的硝烟味,沾染着血与火的气息,却无比坚实可靠,仿佛隔绝了世间所有的风雨,撑起一片永恒宁静的天空。 阿织紧紧回抱住继国缘一精瘦而有力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远处,锖兔搀扶着富冈义勇,他们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的队服沾满了血迹和尘土,和其他受伤的人相比状态还算不错。 锖兔清俊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用没受伤的那边胳膊,轻轻碰了碰身边沉默的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静静地看着,那双蓝色眼眸中也映入了金色的阳光,泛起了温暖的涟漪。 片刻后,他微微垂下眼帘,微不可察地呼了一口气。 太阳光芒万丈普照大地,驱散了持续千年的阴霾和罪恶。 他们胜利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恶鬼夺去幸福生活,大家都会迎来充满希望的未来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到这里正文就结束了,后续精力充沛的话会更新番外以及修改前文。 很抱歉连载期间大家没有良好的追文体验,在写到一半的时候,我身体开始不舒服,但是当时觉得自己身体好,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做全面的体检。 后续检查出了肿瘤,经历了迷茫期以及多个医院辗转最终进行了肿瘤切除手术,从术后到现在一直在治疗复查服药,其实很痛苦。中间一度想要解v,后来看到大家的评论,翻了翻自己写的小片段,又继续写了。 谢谢你们的包容,祝大家身体健康[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