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力法则》 第1章 [gl百合] 《吸引力法则gl》作者：木随风【完结】 文案： 余无忧是先进文明的最高杰作，她拥有无与伦比的基因和读心的顶级天赋，因为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她流亡到地球文明，结识了一个微卷头发的女孩——赵周南。 赵周南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类，机缘巧合被余无忧带来的黑科技“玫瑰塔”绑定，解锁先进文明产生异能。 在毁灭性的灾难来临之前，俩人携手并进，挑战各种既定法则。 内容标签：强强 科幻 异能 脑洞 读心术 主角：余无忧，赵周南 ┃ 配角：叶睿，戴之禾，dark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遭遇绝望，得到救赎 立意：坚强不息 第1章 洛希文明——某个类地行星的人类地下居住基地的审讯室。 一个黑头发的年轻女孩坐在只有一盏灯的阴暗的审讯室里，她的眼神掩藏在一片浓密的眼睫之下，完全看不出喜恶。她的身材瘦弱，一件白色衬衫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明显是临时换上的。 大约在50年前，地球文明遭遇不明病毒的攻击，人类几乎灭绝。现在居住在数亿光年外的类地行星上的人类是一批幸存者，是人类文明的火种，他们就此定居。但因为缺乏资源，人口不断减少。科学家和政治家们在努力协调解决问题，然而无济于事。 黑发女孩名叫余无忧，20岁，现在是个孤儿。 她被禁锢在这件审讯室里不断被人提审讯问，只因为这群害死她父母的人想要得到她父母留下的科研成果——一个代号“玫瑰塔”的小世界，更具体的说，是一个包含了目前人类文明最先进成果的智能纳米实验室。 余无忧的父母是卓越科学家，他们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孕育了余无忧，在体外培育技术成熟普遍的前提下，余无忧的母亲坚持用原始的自然孕育的方式生下余无忧，也因此落下病根。 余无忧的父母是玫瑰塔的科研团队带头人，他们所负责的计划是人类火种文明延续的希望。 可是这项计划以余无忧父母相继离世而告终。余无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具体是怎么死的，但她知道父母什么都没有给这群恶心贪婪的同类留下，所以他们把自己关起来不停审讯，软硬兼施。 他们想要从自己身上汲取最后的利用价值——为了使他们自己能够活下去。 “无忧，我是你爸爸的同事dark，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个白皮肤金发但几乎秃顶的男人走进审讯室，这是躲在幕后的人手里的一张亲情牌。 dark走到余无忧的身后按着她的肩膀说：“告诉我，怎么进入玫瑰塔？” 他们搜遍了余无忧父母的居所、办公室甚至解剖扫描他们的身体都一无所得，眼见着现在生活的行星即将被陨石雨冲击毁灭，他们着急到发疯。最后，有人提出余无忧身上忽然出现的玫瑰纹身，确定玫瑰塔就寄宿在余无忧身上，他们不能强行剥离，因为玫瑰塔装有自毁装置，除了余无忧之外自愿转移外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在这颗暂居的星球毁灭之前，他们在逼问余无忧。他们不相信余无忧会选择自取灭亡。 经历过无数折磨逼供的年轻女孩深知自己的使命，这群嗜血的、毫无人性的豺狼不配继续存活。如果要开启玫瑰塔必须要消耗掉现有人类所有的资源，而玫瑰塔只能容纳十分之一的人类生存，也就是说，绝大部分人必须献出生命。 这是一道典型的电车难题，余无忧的父母选择绝大多数人类，因此被抹杀。而将自己凌驾于其他人类的生命之上的当权者，在逼迫害死余无忧父母之后又来逼迫余无忧。 余无忧深邃漆黑的眸子里闪现一道冷光，用干涸嘶哑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dark尽量压抑心中的焦躁，如果不尽快问出答案，他们允诺给自己的一道门票就要被撤回，“无忧，我知道你很伤心难过，但如果你爸妈还在的话，一定会想让你好好活着，他们答应让我领养你，我们都可以进入玫瑰塔生活，如果能活着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呢？你还年轻，不应该为了这一点事情违抗他们。” 余无忧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上不断闪烁的灯管。 dark好奇问：“你在看什么？” 余无忧唇角勾起一抹笑：“我在看你们的世界末日。” dark愣住，心里陡然生寒。 审讯室广播响起：“警告、警告！毁灭性的陨石雨即将在5分钟后到来，请大家前往最近的地底防空洞躲避。” dark打开门朝着跑过的一个工作人员吼：“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提前？” 被抓住的工作人员抹掉脸上紧张出的冷汗：“有人篡改了预警系统，陨石雨到来的时间提早了，你也快躲起来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dark回过头拽起余无忧，暴露出真面目恶狠狠说：“快告诉我怎么打开它？！” 余无忧冰冷地回：“不知道。” dark拽着她暴力地拖走她。 余无忧就像是没有重量的一片羽毛一样被dark拽着跑向楼道，陨石雨带来的一波冲击几乎砸毁了审讯室所在的地下建筑。余无忧被一块碎石砸中，倒在地上。 dark本来回过头要拉走余无忧，然而却又被几块碎石堵住了路。 算了，她没救了。 dark果断放弃余无忧，转身跑向他的生机。 余无忧从地上爬起，她几乎被压在石头的缝隙里，抬起手抹了一下额头的血迹，按在自己手臂上的一块玫瑰花纹的纹身上。 她的基因和生存意愿就是开启玫瑰塔的钥匙，这是父母给她留下的遗物，虽然有极高的概率会被时空隧道撕裂成碎片，但也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在另外一个时空存活。 新世界，我是余无忧，我要来了。 第2章 一间阴暗狭窄的房间里关着一个少女，她的手脚被捆绑，嘴里塞着布条，她有着一头染成金色的卷发，眼睛很大。 她叫赵周南，她被绑架了。 绑匪从她独居的小区地下车库劫走她，动作挺麻利。她被迷晕然后被装入一辆小面包车运走，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一块方寸之间。目前只知道绑匪有两个，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在40以上，是一对中年夫妻。 现在距离被绑已经5天，赵周南无法挣脱绳索，只能等着每晚绑匪轮流送来水和小面包时喘口气。 据她观察，两个绑匪应该不住在附近，他们只在每晚七八点的时候轮流出现，送完食物和水就离开。赵周南曾经恳求过绑匪放了她，女绑匪有明显松动迹象，但是却在出门后迅速改了态度；男绑匪明显比女绑匪更难说服，赵周南只好放弃。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钱，赎金是100万。虽然对普通人来讲100万不是小数目，但对赵周南的家庭来不算什么，甚至赵周南存下来的零花钱都能凑够80万。 但奇怪的是赵周南的父母迟迟没有给赎金的迹象，而绑匪们也不着急去拿钱。赵周南想着，或许可能绑匪比较谨慎，他们在想办法安全地拿到这笔钱。 此时在赵周南的面前地上有一瓶空矿泉水塑料瓶，还有两个面包外包装塑袋。 赵周南看着塑料瓶和面包的生产日期，送来的时候都已经过期了，如果是正规便利店或者商超是不会卖这种过期食品的，所以只能是郊区的小卖部。而小面包的牌子摆不上大型商超的货架，但是却在温市附近的城乡结合部广泛投入，以低廉的价格占据市场。 多亏在自家公司的工厂实习过，否则赵周南找不出有效线索。 结合种种迹象，我应该在离家不远的郊区，赵周南得出结论。 在判断大致方位后，赵周南接着继续捋顺思路：绑匪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的手法很不专业，意志也不坚定，对自己存有愧疚和怜悯。但他们的动作快狠准，起码知道自己的行动路径。在他们背后一定有个主谋，而且这个主谋对自己的行动路径很熟悉。 赵周南眯了眯眼睛，是谁出卖了我躲在幕后绑架了我...... 是某个朋友？ 赵周南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她的身边虽然一直不缺乏朋友，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她几乎来者不拒，看起来她对谁都可以和颜悦色，但其实谁也没被她放在心上。她的所谓朋友之中没有能力也没有动力为了这100万而铤而走险的...... 商业竞争对手？ 赵周南自认为自己在商界的咖位还没到让对手违法犯罪买凶绑架的程度，要绑也是应该绑来威胁老赵签个合同什么的。 私人情感纠纷？ 她看起来花枝招展，但除了爸妈之外谁也不爱，但从小到大的追求者非常多，因此不排除有人把她当情敌。 真头疼呐。 这是第五晚了，赵周南还等着绑匪送食物。肚子好饿，今晚轮流来的应该是男绑匪。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中年发福的女绑匪，女绑匪的膝盖部位裤子被擦破了，她戴着一个孙悟空的塑料面具，手里拿着的是玻璃水杯和粽子，走路一瘸一拐。 第2章 赵周南心里觉得奇怪，男绑匪去哪里了？ 女绑匪把食物放在凳子上，拿出赵周南嘴里的布条。赵周南虚弱道：“阿姨，我好像生病了，我好难受。” 女绑匪木讷的双眼里出现担忧的神色，她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赵周南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赵周南趁热打铁求饶：“阿姨，能不能带我去看医生？你和叔叔关了我这么久，为什么还不找我爸爸妈妈拿钱？我在这里也是累赘，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赵周南哽咽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非常可怜，“阿姨，求求你放了我好吗？我带你去银行取钱，这要比向我爸妈要赎金来得快。” 女绑匪犹豫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小姑娘：“我不能让你出去，你会逃走的。”逃走了我和老公就会被抓，我们什么也没了。 “可我真的很难受......”赵周南可怜楚楚地说完，余光扫到女绑匪膝盖上的伤口，“阿姨，你是不是受伤了？您看这样好不好，能不能去附近药店给您自己买点药消毒，顺带帮我买点感冒药。”赵周南真诚地恳求。 女绑匪嘴唇动了动，还是于心不忍：“你在这里等我。”她原来打算把布条塞回去堵住赵周南的嘴巴，可是赵周南可怜兮兮地说自己鼻塞无法呼吸，一定不会叫嚷。女绑匪检查了绳索知道她确实被绑得结结实实，出门落锁去买药。 赵周南蹭着墙站起来，一口气蹦到凳子边上撞翻了凳子。放在凳子上的玻璃水杯摔在地上碎裂，赵周南捡起其中一枚玻璃碎片划拉绳子，但是因为碎片太锋利了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但是她不在意，即使满手是血也要挣脱。 直到温热的血液沾上了裤子和衣服，赵周南才解脱出来，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寻找出路。大门从外面被上锁，赵周南一鼓作气用脚踹开大门，连踹了好几次终于把门踹开。 冲到院子里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废弃的老房子，四周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是半瞎的忽明忽暗。放眼望去都是稻田，稻子高过小孩的头顶，换句话说——这个地方真的鸟不拉屎。怪不得女绑匪要摔跤，换谁都要摔田里去！ 赵周南看着田间小道上留下的车轮印，知道女绑匪是开电瓶车来的，于是顺着她的轮子印往前走，大不了遇到她跑田里躲着去！ 女绑匪是去买药的，所以她去的方向一定会有人家，只要遇到人就能求救，赵周南继续按住伤口止血，踏着虚软的步伐咬牙硬挺着往一个方向去。 可是赵周南的运气实在不好，她刚刚望见一个路口就瞧见了一道电瓶车的光。夜深人静荒无人烟的地方冲着这个方向来的只能是女绑匪！ 如果是五天前的赵周南有自信能打得过女绑匪，打不过总能跑得过，但是现在的她是连续5天都没有吃饱饭喝够水的小弱鸡，压根就不敢正面和女绑匪刚。 她迅速躲入路边的水稻田里，但没想到半个脚踝都没入了泥泞里，让原来就足够凄惨的身体状况更加雪上加霜。 回去一定要好好补补。 幸好没有被骑车的女绑匪发现自己的行踪，只要等她走远了，赵周南就能冲到小村庄里求助，等到女绑匪发现她不见了掉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得救了。 女绑匪从赵周南面前疾驰而过，随着她的车灯越来越远越来越暗，赵周南松了一口气打算爬上去求救，但是却在这时候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赵周南悚然一惊，一股凉意从背后窜了上来。 水蛇？鱼？还是......女鬼？ 赵周南一动都不敢动，浑身僵硬着不敢回头。但很快情况变得更加诡异恶劣，因为后面那东西显然有手有脚，它甚至还攀爬到了自己的背上。 赵周南不信鬼神，但精神刚刚经历过摧残的她极其容易崩溃，差点忍不住大叫出声，但是理智迅速压抑住了她的本能，女绑匪还没走远，不能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回来。 但到底是后面的东西危险还是女绑匪更危险？赵周南脑子是凌乱的。 “是人是鬼？”赵周南壮着胆子问。 这时候后面的东西开口说话了，声音虚弱：“这是哪里？” 赵周南听见她的声音，确定是个女鬼：“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是哪儿，我被人绑架了现在正在逃亡。” “我不是女鬼，我是人类。”女鬼说。 赵周南觉得她的措辞有些奇怪，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你大半夜的在水稻田里干什么？” “你说我们周围是水稻田？”女鬼语气里居然透着喜悦，“是种子能吃的水稻？” 赵周南很奇怪她的雀跃，见到水稻田又不是见到熊猫，居然这么开心，真是个怪人。 “我们周围一大片都是。”赵周南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信后面的是个人，虽然她很轻，很诡异，但确确实实有人的体温传递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余无忧。” “无忧小姐，我目前的情况很紧急，有个绑匪在找我，你能不能放开我让我去逃命？” 她一声不吭地放开赵周南。 赵周南在爬上小路之前，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女孩娇弱可怜，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苍白无力，她长得并不高挑，但却带着疏离的不染凡尘的美丽，她长得像是记忆里的谁，让赵周南在光顾着自己逃命的时候不得不多想一层。 小道远方依稀看见了犹如萤火虫一样的灯光，是女绑匪回来了。 赵周南当下又要跑，可是没两步又回过头蹲在田边朝余无忧伸出手。“上来，夜里田里凉。” 虽然这人邪门，但赵周南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余无忧琥珀色的瞳孔越过她看向她背后的空洞：“我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第3章 赵周南悚然一惊，这家伙在说什么？ “你闻到危险气息？”赵周南打量面前的神秘女孩，她说话怎么怪怪地？ 余无忧面朝着一个方向说：“是个散发着恶臭的中年男人带来的气息，他就在附近，朝着这里速度很快地过来。” 赵周南望着田间小路，心里不安感加强。 难道是男绑匪来了？今晚本来就应该是男绑匪过来送食物和水的，可不知道怎么来的是女绑匪。 现在他就要来了。 赵周南僵硬着不敢动，她感到害怕，腿脚发软到不敢动。如果被抓回去了就完了，绑匪有可能会撕票。 余无忧说：“你别怕，还来得及躲。” 赵周南这时候回过神，看向余无忧的眼神变了。她想起农村里有很多疯子被家里人关着，余无忧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她不会和一个疯子计较，即使她是个美丽的疯子。 她是疯子，她在吓唬我。赵周南有了判断，她得尽快逃走。 余无忧平静地说：“我没有吓唬你，”她忽然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另外一个女人也要来了。” 赵周南张大嘴巴震惊，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怎么会被余无忧听见？ 女绑匪的电瓶车的灯光确实又亮了起来，她在靠近。 赵周南看向村口小路，她想要冲向村庄的路口去找人求救。 余无忧立马说：“不能往那去，你会被男人抓走的。” 神了怪了，她为什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好像她能读心一样。 赵周南回头看着土坡下站在水田里的余无忧，她的眼神清澈透亮。好可惜，长成这样的人居然是个疯子，如果她继续留在这里会被欺负吧？她这么漂亮，却毫无自保之力，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 赵周南捏了捏拳头，但自己现在好像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她要逃命，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小腿被人一拽整个人又落入水田里狼狈得像是一条狗。余无忧看着娇小但是力气却奇大，她按着赵周南一起躲在高高的水稻田里，借助水稻掩盖行踪。 赵周南发怒：“你干什么？”余无忧耽误了她逃亡。 余无忧捂住她的嘴巴：“嘘，你看。” 赵周南的嘴唇贴上了她柔软温热的手掌心，虽然俩人都在泥地里，但余无忧的掌心很干净。一个分心的念头匆匆在脑海里闪过，眼前村口小道旋即出现车灯灯光。 村道口拐出一辆小面包车，此时女绑匪的电瓶车也到了，她本来正在打电话，在见到小面包车时候挂断了电话，女绑匪坐在电瓶车上和小面包车司机惊慌失措地说：“那丫头不见了！” 司机下了车，赵周南确认他就是那个男绑匪，男绑匪没有戴面具，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田间小道上，赵周南能看到他的破烂的杂牌运动鞋。 赵周南内心震撼地望向余无忧，居然真被她说中了！ 但她是怎么知道的？运气好碰巧猜中？她看到了？还是说，她是同伙？！ 赵周南心里有各种猜测，就是不承认世上真有人拥有异能。 余无忧此时无声地开口，用口型对赵周南说：晚点和你解释。 第3章 赵周南蓦然瞪大眼睛，她真能读心？！ 余无忧拿手指在赵周南手心写：安静。 此时赵周南手腕部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赵周南脸色比“女鬼”余无忧还要苍白，如果按照这个流血速度，很快她就会休克死亡，她坚持不了多久。 余无忧下意识想到玫瑰塔能救她，但只有被它认可的宿主才可以使用。而且古地球人类的身体素质和洛希文明的经过强化的人类基因不同，余无忧不确定面前的人类是否能承受住玫瑰塔的侵蚀和副作用。即便是自己在来到地球后，也隐隐约约感受到玫瑰塔的不稳定，也遭受到了它的侵蚀。 正在犹豫不决，余无忧感觉到玫瑰纹身正在发热滚烫，在自己的皮肤上钻研，向着赵周南的方向靠近。余无忧皱了皱眉头，感觉玫瑰塔似乎很想要亲近赵周南，它选择了赵周南。 既然她是你选择的宿主我就随你便，反正她离了你是死路一条，而我离了你才有活路。 余无忧下定决心后将手掌贴住赵周南的伤口，赵周南嘶地一声吃疼，无辜地看向余无忧。 你要干什么？ 她眼睁睁看着“女鬼”手臂上的玫瑰纹身图案一眨眼就传递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流血不止的伤口瞬间被治愈了，不但皮肤恢复如初同时也神奇地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余无忧见到赵周南完全接纳了玫瑰塔和它融合到了一起觉得很意外。地球人的身体素质居然要比洛希文明还要强？这不可能，只有这个女孩是特殊的存在。 赵周南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再以神奇的目光投向余无忧：你该不会真是个鬼吧？不，女鬼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你是女魔头。 余无忧手写回：这是科学。 目前俩人都趴在水田里躲着绑匪不是细谈的时候，于是暂时放过这茬，耐心等着绑匪离开。 女绑匪还在焦急地絮絮叨叨讲：“人跑了！” 男绑匪怒气冲冲：“你怎么搞的？今天工地里有点事我才让你来，怎么人就给你弄跑了？！” 女绑匪哭着不停抹眼泪：“人都已经跑没影了，这下怎么办，她一定会报警来抓我们的。” 男绑匪：“还能怎么办，赶紧找小芳商量一下，让她给钱咱们先跑啊。” 女绑匪冷静了一点：“你去找小芳商量拿钱，我回去收拾东西。” “等等，其实我们也可以不用跑。”男绑匪有点脑子，想了想说，“你有没有被那姑娘看到脸？” 女绑匪摇摇头。 男绑匪一拍手道：“太好了，咱们都没被看到，只要回头收拾掉那间屋子，咱们还可以继续在温市干活。我手头上的工地马上结束了，很快就能收到工钱。你继续干你的保洁，我继续接活儿，咱们再向小芳要一笔封口费，我们就能把孩子接过来一起生活了。” 女绑匪木讷地点头，她一听见能把儿子接到温市身边生活双眼就放出了光。儿子是她唯一的盼头，这也是俩夫妻铤而走险答应同乡小芳绑架赵周南的原因。 男绑匪看到女绑匪腿脚上的伤：“把你的电瓶车挪到车后头，咱俩开车一起去收拾那个地方。” 女绑匪上了副驾驶，男绑匪把电瓶车挪上去之后开车去关押过赵周南的房子。等小面包车消失在路口后，余无忧淡定地从稻田里起来说：“现在你可以继续逃跑了。” “如果你没有别的地方去，”赵周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事实上余无忧的确也没有地方去，玫瑰塔也在赵周南身上，她要继续观察，“好。” 赵周南牵着余无忧的手在小路上狂奔，余无忧长得很娇小，连手掌也是小小地。 绑匪很有可能会再次回头寻找，所以动作一定要快，一定要再快一点。 村镇里夜深人静，连续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都没有回应，俩人只能一路敲门一路寻求帮助，一直跑了二十分钟后才找到村镇里还亮着灯的警务室，幸好有两个值班警察在里头坐着——一个年轻警察正在刷手机，另外一个中年警察躺在行军床上睡觉。俩人听见门口动静纷纷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一身泥泞的姑娘。 高个子一头金毛的女孩平静清晰地和他们说：“警官们好，我要报警，我叫赵周南，我被绑架了......” 第4章 余无忧陪着赵周南在派出所做笔录，原来这里是温市附近的一座小村镇江镇湾村，距离温市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只不过因为没有高铁，山路难走，因此经济落后，全靠田园氛围的旅游业勉强支撑。 赵周南被关着的房子找到了，那是村里废弃的石头宅子，附近也没有监控，所以只能根据赵周南的描述进行素描侧写，贴出公告悬赏寻找，赵周南加大了赏金力度，她要大张旗鼓去找绑匪。 等做完笔录后赵周南的父母也赶到了，他们围着赵周南嘘寒问暖，深怕她受伤。 余无忧躲在在一旁，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知不觉间发呆看了很久很久。 她实在坐不住，起身出门走到派出所的院子里，仰头看着蓝天白云，看着四周的勃勃生机，草木鸟雀，闭目还听见了狗叫和鸡鸣。 这是爸爸妈妈可望不可及的美好世界。 在2077年的母星，她只在影像和书籍里见到过类似描述，说人类原来居住过的地方是一个漂亮的蓝色的星球，有四十亿的人类在蓝色行星上居住，还有其他各色各样的生物一同和谐共存。 现在她亲眼见到了这样的场景，亲眼见到了同类，这一趟生与死的冒险非常值得。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躲这里来了，不冷吗？”赵周南走到余无忧的身边和她站在一起，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去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刚刚在派出所里和父母相见光顾着激动了，回过头却发现余无忧不见了，赵周南急忙追了出来，在发现余无忧还在院子里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和父母匆忙交代几句后跟了出来。 她很担心余无忧会不告而别，就像她昨夜凭空出现一样。明明只见过一面，却对她印象深刻，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疑点太多，多到让赵周南好奇。 余无忧：“不冷，我在欣赏风景。”她的面前走过一群鸭子，她专注地看着，津津有味。 赵周南噗嗤一笑：“你到底几岁？”她好可爱。 余无忧拧眉思索，迟疑道：“20？”她严重怀疑母星时间流速和这里不同，她可能要比赵周南大很多。 “余余，”赵周南说，“你看起来像未成年。”她比划着自己和余无忧的身高，发现余无忧长得很娇小，就像是营养不良。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太多秘密。 余无忧在赵周南这个大高个面前确实像是个小不点。母星资源耗竭，为了适应恶劣的环境新一代诞生的人类基因都被编纂过限制身高。而余无忧的身高被设定在160，这已经算是她那一代成年女性身高的最高阈值。 “你几岁了？”余无忧问。她发现赵周南的额前头发微卷，很有意思。 赵周南：“我年满21周岁，身高172，无论从哪种角度看，你都要管我叫我姐姐。” 余无忧沉默，早知道把年纪报大一点了。 赵周南伸出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玫瑰纹身：“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和我解释这件事？” “等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你跟我回家吧，老赵和周女士一定很欢迎你。”老赵是赵周南的父亲，周女士是她的母亲，她的名字用了父母的姓氏，因为出生的时候头朝南，所以大名叫做赵周南。 余无忧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老赵和周女士都非常友善，爽快地带着余无忧一起回温市。 余无忧没想到赵周南的家底这么富足，她口中的随意提起的“家”其实是一座位于城中的独栋带花园豪宅。赵家人给她安排了客房住下，客房不但有独立卫浴，还有一个超大阳台正对着花园。 余无忧走到阳台晒着暖暖的阳光，内心平静宁和。 真是美好的一个世界。 “咚咚——”赵周南靠在门边敲门，其实门开着，但出于教养和礼貌她需要提醒里面的客人。但她很快发现她的客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赵周南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把为余无忧准备的换洗衣服放在床尾凳上。 俩人都滚了一身的泥，她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可能她是真的累了吧，要等她睡醒之后再给她换一床干净的床单被子。 赵周南调节了室内的空调温度，转了吹风方向，再拉上一点窗帘让阳光不那么刺眼，回过身看着余无忧露出的小肚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俯身揭开被子替她盖上。 正在俩人面对着面的时候，余无忧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赵周南下意识屏住呼吸。她不由自主地想，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被抓包好像解释不清楚，就好像自己对她意图不轨似地...... 第4章 余无忧的眼皮抬了抬，含糊不清地说：“谢谢。”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觉，呼吸平稳，睡得就像是个婴儿一样娴静美好。 她倒是问心无愧，但是赵周南的心脏却突突地加速跳个不停，赵周南急忙逃离“作案现场”，和余无忧隔开一段距离缓了好久，这才用余光偷偷看着床上的睡美人。 心理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吊桥效应”——赵周南觉得刚刚那一瞬间的心动是因为一起经历过危机对她产生的亲近的错觉，很快就会消失。 赵周南回到自己的卧室洗了个澡，把脑子里的杂念清理出去。在洗澡的时候她再次看到了玫瑰纹身，用水和沐浴乳清洗却照旧存在，而且抚摸上去有明显的凹凸触感，这证明这朵玫瑰的的确确就是纹身而不是贴纸。 真是神奇的纹身和......神秘的人。 赵周南自己在洗漱后也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她换上衣服下意识就去找余无忧，然而余无忧却不在客房。赵周南四处去找，在经过厨房的时候发现了余无忧坐在餐桌前的身影。 赵周南顿住脚步倒退回来。 余无忧已经换上了自己为她准备的一条黑色镂空花纹裙子，上身是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她托腮转过来面对着赵周南说：“我在这里。” 赵周南坐在余无忧的右手边位置问：“昨晚睡得好吗？” 余无忧答：“睡得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在被关押审讯的日子里她混混沌沌，不敢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因为那样容易被人攻破心理防线，所以昨晚算是她真正卸下防备睡得安稳的一晚。 赵周南：“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秘密了吗？”这里是她家，此刻也没有别人。 余无忧淡定自若地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内幕：“我是外星人......” 严格意义上讲，余无忧和赵周南都属于地球文明，只是隶属于不同时空的两条平行线，余无忧是洛希文明孕育出来的生命，那时候的地球已经资源枯竭，人类不得不探索地外行星，终于在找到合适居住的星球后筛选文明火种进行星球移民。 到余无忧那一代，人类科技虽然高度发达，但与此伴随着的是又一次星球的资源危机，已经退居到地底生活的人类无法忍受恶劣的生活环境，集中力量开发出了一个名为“玫瑰塔”的小世界，那是一个美好富足的世界，但有资格进入小世界的人类有限，所以余无忧的父母选择将玫瑰塔封存到余无忧的身体里，只有通过余无忧的基因锁才可以打开它。 玫瑰塔和余无忧是绑定的状态，只有余无忧活着玫瑰塔才活着，如果余无忧死了，那么玫瑰塔也会消失。 现在余无忧把玫瑰塔解锁转移到了赵周南的身上，玫瑰塔已经和赵周南绑定，只要赵周南不交出来就没有人能拿走玫瑰塔。 赵周南听完出神了好一阵，感觉在做梦。外星人？小世界？玫瑰塔？黑科技？基因锁？ 这是科幻小说才有的情节，怎么在她身上发生了？ 余无忧继续说：“我能知道他们的想法是因为我的基因自带‘思想嗅觉’，这是我的基因赋予我的顶级天赋。我能闻到人们思想的‘香味’和‘臭味’，‘香味’表示对方是友好善良的，‘臭味’表示对方怀有恶意。但使用‘思想嗅觉’会带给我副作用——让我产生强烈的饥饿感，在洛希文明食物和营养剂都很稀缺，所以我不会轻易使用它。” 赵周南听完只说：“你现在可以随便用了，我保证不会让你饿着。” 第5章 光凭余无忧的一面之词，其实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个外星人，但赵周南好像发自内心地相信了。证据有两个——余无忧能看穿人的思想，玫瑰纹身确实是一瞬间转移到自己身上的。 赵周南消化了好一阵才勉强接受余无忧是外星人的设定，她手腕上出现了九片花瓣玫瑰纹身，她的身体里寄宿了名为“玫瑰塔”的小世界。 赵周南跃跃欲试：“这么说来，我就要拥有超能力了？" 余无忧一脸平静地打断她的幻想：“你现在除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一点外你和其他人没有不同。” “我不能和你一样读心？” “不能。”余无忧强调，“那是思想嗅觉，是一项高科技。” “我不能用玫瑰塔的黑科技？” “你可以试试。”余无忧说，“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你会进入到玫瑰塔的小世界。” 赵周南闭上眼睛，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余无忧：“失败了？” “什么也没看到。” “你还不够资格进入玫瑰塔。”余无忧下了结论。 赵周南失望，原来她仍旧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地球人。 余无忧皱了皱眉：“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赵周南：“你想吃什么？”她准备带余无忧去一家著名的私房菜。 “白米饭。”余无忧认真地说。 “啊？”赵周南惊讶，“就米饭？” “嗯，想吃。”余无忧说，“在母星只有营养补充剂，我从来没有吃过食物。” 赵周南愣了一下，“你等着，我让王叔叔热车准备带你出去，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包在我身上。” 因为赵周南出过事，而现在绑架犯还没有落网，于是赵爸特地派了保镖负责保护赵周南的人身安全，保镖姓王，本来是赵爸身边的司机。 余无忧歪着脑袋看着赵周南：“现在是不是不适合让你再出门？” 赵周南被绑走整整五天，在五天的时间里，她遭遇了不安、饥饿、恐惧、极限的崩溃。换做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估计会崩溃，但赵周南看起来很正常，这当中也有玫瑰塔的功劳，它除了能加强赵周南基本身体机能外，还能帮助赵周南稳定情绪。 可是当玫瑰塔寄宿在赵周南身上的那一刻，余无忧就闻不到赵周南的思想了，玫瑰塔拥有恒星级的强大的屏障功能，能帮赵周南抵御一切入侵。 “你是说被绑架了心理阴影这件事吧？我其实习惯了，会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赵周南说。 余无忧瞅着赵周南的背影。 她为什么要去定期看心理医生？ 司机兼保镖王叔很快准备妥当，赵周南带着余无忧出门，一路上余无忧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她好奇地看着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兴致勃勃。 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又熟悉的，在母星的历史博物馆的全息投影里能看到一模一样的场景，但是却没有这样真实。气味、触感、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余无忧雀跃不已。 “你的账户是多少？我转账给你，你喜欢什么就自己买。”赵周南拿出手机准备转账，补充说，“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司机王叔从后视镜里看着赵周南和余无忧，担心余无忧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这样的人他在赵周南身边见到过很多，靠近她的人几乎都别有所图，尤其是图赵周南的钱。 “账户？”余无忧回忆历史课本上的地球文明，她过目不忘，很快知道赵周南说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只需要你带我去吃东西。” 赵周南挺意外，她原来也以为余无忧会狮子大张口索取钱财：“余余，你知道我家很有钱吗？” “知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在地球用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包括你要的食物。” 余无忧用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她，“我可以直接找你要食物，为什么还要钱？” 赵周南噎住。 王叔差点闯红灯。 “哈哈，”赵周南笑了，“对不起，是我庸俗了。”余无忧拥有读心的异能，她送给自己的玫瑰塔里藏着无数高科技，她如果要赚钱的话随随便便就能变成世界首富，怎么会惦记自己那一点点小钱？ 赵周南让王叔开车送她们去城中一家私房菜餐厅，她带余无忧享受真正的美食。 等新鲜的蒸鲈鱼上来的时候，赵周南给余无忧挑出鱼刺，“余余，其实我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余无忧吃着鱼肉，心满意足，心情格外舒畅。“什么事？” 赵周南说：“我想请你帮我找出绑匪，不光是我们看到的夫妻绑匪，还要找出躲在他们幕后暗中操作绑架案的主谋。” “为什么你会认为还有个主谋？”余无忧问。 “因为中年夫妻曾经在谈论一个叫做‘小芳’的人，而且他们是在我下班途中去停车位的必经之地绑架我的，那里恰好是监控死角，他们很熟悉我的动向，‘小芳’是一个很了解我的潜伏在我身边的人。”赵周南继续给余无忧夹菜献殷情，“你是一个精准的人形测谎仪，我希望能通过你帮我找出‘小芳’，我必须挖掉潜藏在我身边的毒瘤，否则我寝食难安。” 很合理的诉求，余无忧爽快答应。 第5章 赵周南很开心：“谢谢。” 吃完饭，赵周南带着余无忧逛商场。 位于人造湖边上的综合商场因为价格昂贵而鲜少顾客，赵周南领着余无忧横扫一片，因为余无忧除了可怜的一套衣服外没有其他衣服。索性把一年四季的都买全了，再搭配首饰项链，给她一次性置办。 因为余无忧目前没有合法身份证明，所以一切都由赵周南出面打点，包括给余无忧购买手机。 商场导购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业绩不断往上增加，不由得将试衣服的余无忧夸得天花乱坠。余无忧不知不觉订购了许多衣服，赵周南让店铺直接送到家里去，自己和余无忧两手空空轻盈地继续逛。 余无忧问：“卷毛，在你们眼里来我算不算长得漂亮？” 赵周南被问得猝不及防：“啊？” 余无忧认真地说，“刚刚的女导购觉得我很漂亮，你也很漂亮，她觉得很可惜，因为她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 赵周南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不是，你怎么就去读人家心里的想法了啊？导购员怎么就胡扯八卦了啊？ “所以她想的是真的？”余无忧说，“你真觉得我漂亮？” 赵周南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无处可逃，只好硬着头皮反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好奇我是不是觉得你漂亮？” 余无忧认真回答：“我的长相、身高、体型都是按照母星标准设定好的，符合资源配置和审美。但我现在要在地球生活，所以我需要一个客观判断......” “你需要我的客观判断来做什么？”赵周南好奇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余无忧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口，“没什么关系。” 她不想继续往下说。 “余余，你在我家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不用担心。”赵周南说。 王叔在回家后被老赵秘密召唤到书房汇报情况。 据王叔观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余无忧除了让大小姐带着吃吃喝喝外没有其他的要求，她甚至也没接受大小姐的黑卡。大小姐很喜欢她，带着她在市区里逛了一整天也不嫌累，直到刚刚才回来休息。 老赵抽了一根烟，思索后说：“继续帮我盯着余无忧，小南身边接近她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要帮小南筛选，不要再出现类似以前的事情......” 王叔：“是，老板。” “绑架案的犯人抓到了吗？” “一直在催促，应该这几天就会有结果。老板放心，他们已经把调查提高到最高优先级，一定会很快抓到犯人。” “辛苦了。”老赵说，“但我这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您的意思是？” 老赵吐出一口烟雾笑了笑，“我和你打个赌，看是你那边先有消息还是周南那边先抓到罪犯？” 王叔：“大小姐再怎么样也是个女生......” 老赵：“你真别小看她。” 第6章 赵周南的父母总是比赵周南忙碌，在女儿安全回家后各自按部就班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 而赵周南也将全心全意投入到对“小芳”的调查中。父母和子女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们放任女儿去调查，但同时也要求女儿去看心理医生。当然他们还给独生女安排了一个称职的保镖——司机王叔。 余无忧起床洗漱后来到客餐厅，赵周南已经穿戴整齐地等着，她今天扎着高马尾，画了淡妆，穿着短款黑色西装外套和西装裤，显得干练又活泼。 等余无忧坐在对面，赵周南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托腮盯着对方。 小不点穿了昨天买的一条黑色连衣裙，戴了铂金耳坠，就像是小仙女一样美丽大方。她有点后悔带着这样的余无忧去公司侦查了，简直暴殄天物，她应该带余无忧去约会才对。 赵宅里的早餐都是由一个叫做赵妈的阿姨准备的，她是一个西北人，擅长做各种面食早点，赵周南特地叮嘱过让她加大份量，因为余无忧很能吃。赵妈原来还不信，她见余无忧娇小瘦弱，还以为赵周南开玩笑，结果余无忧把双人份的早餐都席卷一光，而且眼神还冲着厨房看，那副模样就差明摆着告诉她不够吃。 赵妈只好再回去继续蒸包子，她就不信今天搞不定一个小姑娘！ 赵周南笑吟吟地看着余无忧用餐，见到余无忧嘴角沾上面包屑，指了指提示余无忧，但余无忧没能擦掉，只好自己伸手替她抹掉。 余无忧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她不习惯被人碰触。 赵周南发现了余无忧在躲，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顿了顿收了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小不点，你快要把赵妈的面粉库存清空了。” 余无忧看向厨房：“我明天还能吃吗？” 她居然担心明天的早饭？！ 真是太可爱了。 赵周南忍住笑意说：“能，你尽管敞开肚子吃，别吃撑了就行。” 余无忧鼓着腮帮认真咀嚼说：“我要多吃点，今天要帮你找‘小芳’，很容易耗光我的体力。“ “好。”赵周南陪着余无忧。 等余无忧吃饱喝足，王叔负责送她们去公司。 赵周南家的公司总部是位于开发区的一座大楼，刚刚批下来的时候周围荒芜，但后来逐渐繁华起来，成为温市的第二块热土。大楼的安保措施非常严格，每个员工需要刷脸进出，每个访客都要登记在册获得拜访许可后才能进去。 赵家做房地产起家，后来发展综合实业，在各种领域都有投资。 赵周南把自己的工牌给了余无忧，虽然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但作为大股东大老板的独生女，赵周南拥有通行的最高权限——包括董事长办公室在内的权限。 而在总部大楼赵周南的这张脸本身就是一张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因此她自己不需要工牌。 余无忧在赵周南给自己戴上工牌的时候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她们纷纷好奇自己的身份。 “你带过朋友来公司吗？”余无忧问。 赵周南摇头：“没有那种能让我带进公司的朋友。” “哪种朋友？” “真正要好的朋友。”赵周南说。 从小到大，因为她家有钱她分辨不清楚那些主动来交朋友的人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得好处还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久而久之，她懒得去想清楚去分辨到底是哪一类朋友。如果合眼缘就虚与委蛇应酬应酬，如果看不顺眼的就疏离。赵周南交朋友的原则很简单——没有原则，全凭兴趣。 赵周南和余无忧上了一部空电梯，这是专属于公司高层的电梯，普通员工即使要迟到了也不敢上。 “你刚刚是不是在楼下听见了很多声音？”赵周南问。 “你想知道有谁说你坏话吗？” “我不想知道。”赵周南说，“有时候当一个聋子和瞎子挺好的。” 余无忧沉默。父母给自己的基因特意加上“思想嗅觉”这项技术，目的就是预防自己被人欺骗。她的确能够看穿接近自己的人的意图，但同时也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让她成为了别人眼中可怕的“怪物”。她也没有朋友，她只是个另类的、被孤立的“恶魔”。 这时候有一双手给她戴上了无线耳机，耳机里播放着轻松愉快的音乐，让余无忧逐渐变得平和。 “我特地为你带了耳机，希望能派上用场。”赵周南侧首看着她说。 “很有用。”余无忧感到被她碰到的耳廓在微微发热。 赵周南在电梯里和余无忧介绍被绑架的背景。她当时轮值到总裁办给老赵当助理，总裁办除了她这个不算新的新人外，还有三个关键员工——秘书谢婷、特助许衡还有司机王叔。 事发当时，赵周南正在下班途中，她要从停在地库里的车子上拿羽毛球拍，因为晚上有公司组织的羽毛球活动。就在她解锁车子的时候，一辆小面包车突然打开灯闪花了她的眼睛，接下来从两侧跑出来两个戴着塑料面具的绑匪——也就是那对中年夫妻将赵周南打晕上车开走。 这就是绑架案的全部。赵周南一口气说完，很久没有说话。 “我有个问题，”余无忧抬头，“你的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 赵周南愣怔，完全没想到话题会跳跃到头发的颜色上，“不是天生的，是我染的。” 余无忧继续做好奇宝宝：“那你的卷毛是不是天生的？” “卷毛是天生的，从周女士那边带来的基因。” “那我没有给你取错绰号。” “我也没有给你取错绰号呀，小不点。”赵周南揶揄。 “不对，你错了。”余无忧说。 “为什......”还没来得及追问，电梯就到了目标楼层，到达总裁办的办公室需要先穿过后台运营部门的大开间。 俩人同步走出电梯间，穿过运营部边上的走道长廊才来到总裁办。 “这是总裁也就是老赵的办公室，他今天刚好和许衡一起出差了不在这里，所以我就是今日大boss。老赵门口是秘书姐姐的办公桌，要进老爸的办公室必须经过她眼前。左手边是我和许衡以及司机王叔的办公室了，王叔不用打卡不用坐班，所以他的工位经常是空着的，现在他正在车里蹲着，可能是想再找一找线索吧。”赵周南介绍了一番。 第6章 秘书谢婷是个长相端庄大方的大姐姐，特地去给赵周南和她的客人端了两杯水。她眼尖地看到客人挂着小赵总的工牌，能做到董事长秘书这个位置的都不是普通人，谢婷知道这位余小姐很特别。 谢婷问：“周南要喝现磨咖啡吧，那么余小姐喜欢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赵周南说：“谢婷姐，你给她水就够了。”她怕余无忧承受不住□□的刺激，外星人说不定会过敏什么的，保险起见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试试。 谢婷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继续工作了，两位有需要尽管找我。” 赵周南压低声音问余无忧：“是不是她？”她首先怀疑的是秘书谢婷。 余无忧摇头：“她对你没有恶意。” 赵周南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她，她给老赵做了七八年的秘书，老赵很相信她，我也挺喜欢她的。” “她也喜欢你。”余无忧出其不意地回。 赵周南差点站不稳：“你听见她在内心说什么了？”难道谢婷姐在暗恋我？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她内心在说，周南今天的妆容可真漂亮。” 赵周南听了，只想给自己一个挖个洞钻进去躲起来，她很羞愧。 第7章 赵周南驾轻就熟地输入密码进入老赵的办公室，全公司只有她一人有这种待遇，就连周女士都不知道办公室的密码。 老赵办公室布置摆设都很传统，三面都是宽敞的落地窗户，光线很好，一眼望出去的视野也极佳。董事长办公桌坐北朝南，用的是传统的红木，很宽敞，但也很老派。墙壁上挂着“厚德载物”四个大字，印鉴看不清楚，估计是某位名家手笔。 赵周南坐在董事长办公桌后，打开老赵的电脑，输入密码查阅。 余无忧说：“如果不知道你是赵董的唯一女儿，我会以为你要做商业间谍。” 赵周南一遍浏览屏幕一边说：“谁说赵董的亲生女儿就不能是商业间谍？” 余无忧噎住，她看不懂赵周南的思想。 赵周南笑了笑：“开玩笑的，我来调查绑架案，又不是要自毁前程。再说了，我毁掉老赵有什么好处？那只会让我变成穷光蛋。” 按照常理说确实如此，但余无忧总觉得赵周南有所隐瞒。 赵周南分析说：“言归正传，绑匪是冲着我来的，夫妻绑匪为了钱，他们背后还有个共犯叫‘小芳’，我听他们的意思说‘小芳’不要赎金，那么问题来了，‘小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直觉告诉我，‘小芳’的动机是关键。” 她打印出了一份名单，“我简单筛选了一下，公司里熟悉我的动态的人大概就是这些，我带你去见他们，‘小芳’一定就在他们之中。” 余无忧看着这份名单，赵周南是做过功课的，她把公司里能接触到自己的人按照部门分门别类，财务部、人事部、运营部甚至是工厂，赵周南身为公司的继承人，居然会接触这么多普通员工？ “你的名单，很长。”余无忧说。 赵周南：“我在公司各个部门轮岗，所以接触到了绝大部分的部门，这份名单上的人已经经过筛选，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但确有必要让你见一见他们。” 余无忧的视线顿在一个特别的组织标题下：“羽毛球协会？” 赵周南：“我们公司很大员工很多，为了丰富业余生活，就像大学一样组织各种兴趣社团，羽毛球协会就是其中热门社团之一，主要是因为入门门槛低，而且能接触到公司高管，所以很受大家欢迎，我也是会员之一。” 余无忧想了想，羽毛球协会的会长就是老赵，成员遍布各个部门人员很杂，而且组织活动频繁，卷毛参加活动的次数也很多，“小芳”大概率潜藏在里面。 “今天下午也有活动？”余无忧问。 “有一场内部友谊赛，你有兴趣的话我带你去参加。”赵周南说，“我去换衣服，我们去看比赛。”说是看比赛，其实是让余无忧找“小芳”。 更衣室就在董事长办公室外头的一个小房间，赵周南等人的运动服和个人物品都在里面。 赵周南一边脱掉上衣一边背对着余无忧说：“其实我的羽毛球技术不算好，我也不喜欢打羽毛球，但老赵让我去我就去了。老赵觉得，羽毛球是拉拢人心进行公司管理的一项有益运动，他把自己的管理经验传授给我，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余无忧无意间扫到赵周南背部，她的骨架匀称，体形优美，是个很好的模特。如果在母星，卷毛的身体可以作为大学里的古人类标本展示，让大家看看最原始最自然的人类身体状态。 赵周南感觉到背后的视线，脸颊微微发热，被这样盯着她感到害羞。 “给你，”赵周南给了余无忧一包曲奇饼干，“如果你累了饿了临时顶一下，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余无忧拿着一大包曲奇，咽了咽口水。 等她们到羽毛球馆时候，里头已经聚集了一批人——有财务部的小金，有产品部的陈经理，还有市场部的吴主管...... 赵周南一去就被众人围着嘘寒问暖，余无忧抱着羽毛球拍被冷落到一边，不过这样正好，她可以在暗中观察。 赵周南好一会儿才从人群中脱身出来，偷偷摸摸问余无忧：“怎么样？‘小芳’在里面吗？” “我从他们身上没有闻到对你的恶意，她应该不在里面。” 赵周南没有多说什么，拿了球拍去热身，她也要上场打比赛，干劲十足。 忽然间，余无忧闻到了一股恶意从旁边朝自己投射，她循着源头望去，是财务部的小姑娘小金，小金不是羽毛球协会的选手，她是裁判和记分员。 余无忧翻找名录，小金全名“金雨燕”，名字里没有带“芳”，而且她对卷毛是善意友好的，应该不是“小芳”。 但她对自己散发了恶意，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自己有恶意？余无忧表示不解，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赵周南出场混合双打，她的搭档是产品部的陈经理，也是体能和技能较好的同事之一。 哨声起，赵周南挥拍发球，比赛开始。 余无忧看着场上飞来穿去的羽毛球，发动“思想嗅觉”，闻到了他们的心声。 “小赵总下一次肯定要攻左后方对角，这是她的习惯。” “后面的这个家伙怎么一动不动，反应慢得像是一只老乌龟，和他搭档真是晦气，不知道小赵总会不会觉得我很菜。” “咦，小赵总今天怎么特别有劲儿？难道是劫后余生需要发泄？” “对面的肯定觉得我要攻左后方，我偏不。”这是赵周南的心声，余无忧听到这里把目光挪向赵周南。 只见她一个弹跳起飞，从后场来了个飞扣，羽毛球就像是梭子一样飞速过网落在了前侧空地，让对手猝不及防。 “得分。”裁判小金宣布，计分牌翻页。 赵周南回过头冲着余无忧灿烂一笑，挑挑眉头炫耀。 余无忧的表情纹丝不动，抬手指了指对面示意——对面要发球了。 她真不赖。 赵周南急忙做好备战姿势，以前也曾尽全力打过比赛，可是今天明显感觉体力状态一直保持着高水准，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一样。她看着袖口露出来的玫瑰图案，小不点提过玫瑰塔能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也能稳定自己的情绪，看来是真的。虽然不能变异成超人，但至少比普通人更厉害。 余无忧此时也闻到了赵周南的思想，嘴角上扬。玫瑰塔是基于宿主本身的条件在提高其身体机能的，就像是造房子，你的地基要足够好，玫瑰塔才能发挥优势进一步巩固和加强。玫瑰塔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主要加强了智商，在赵周南身上似乎让她得到了全面提高？ 未来将会在卷毛身上发生什么？余无忧觉得可以拭目以待。 在赵周南的全面爆发下，场上局面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很快对手就招架不住彻底溃败。赵周南中场休息的时候来到余无忧的身边坐下，掏出运动包里的水壶喝水。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余无忧吃着曲奇说：“有一点。”她发现卷毛身上有无限可能。 “你怀疑谁？”赵周南变得严肃。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是怀疑对象，他们都可能是“小芳”。 “有人冲着我来了。”余无忧暗指金雨燕，“不知道为什么，她恨我。” 赵周南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余无忧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星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招惹到陌生人？她也看向金雨燕，小姑娘正在核算分数，专注安排下一场次的比赛。 金雨燕这个人是赵周南带到羽毛球协会里的，有一定交情。“金雨燕很善良，不像是无缘无故就对你恨之入骨的那种人，你会不会闻错了？” “你很她很熟？”余无忧反问。 “她是财务部的基层员工，我以前经常看到她在喂园区里的流浪猫，这样的人照理说不会对你产生恶意......”赵周南想了想，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对我是什么感觉？” 第7章 余无忧：“她很喜欢你。”余无忧发现卷毛简直是个万人迷。 赵周南把自己喝过的水递给余无忧：“喝一口。” 余无忧对着瓶口喝了，余光去瞄金雨燕的脸色。 看见俩人亲密地喝同一瓶水的金雨燕脸色铁青。 赵周南懂了，金雨燕厌恶余无忧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自己，情侣之间的那种喜欢，她把余无忧当成了情敌...... 第8章 赵周南和金雨燕不算很熟，她是在园区路上开车差点撞到金雨燕认识她的。 那天下雨，天色不好，赵周南从公司地库出发，走到路面车道的一个拐角处，差点撞到了打伞蹲在地上喂养流浪猫的金雨燕。 当时的金雨燕一脸惶恐地傻傻呆站在车前，赵周南也被吓了一跳，缓过神下车刚想要理论，却听见“喵”地一声猫叫。原来是小姑娘脚边有一只黑猫趴着，它正在吃猫粮。如果不是金雨燕挡着，赵周南极有可能撞死这只黑猫。 “这是你的猫？”赵周南问。园区不允许养猫。 金雨燕小声地回答：“不是我养的猫，它是一只流浪猫，我只是给她一点猫粮。求你别告诉公司里的人，否则我可能会有麻烦。” 在金雨燕的眼中能在公司地下停车的人必须很有背景，眼前耀眼的卷发女孩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赵周南蹲下来摸着小黑猫的脑袋，小黑猫眯着眼睛享受。 “你叫金雨燕？”她看到了金雨燕的工牌，上面有她的姓名和职位，原来是财务部的小会计，“我不会打你小报告，以后谁对你喂养小黑的事情有意见，让她来总裁办找赵周南。” “你......你是小赵总？”金雨燕知道赵周南是赵董的独生女，公司的下任继承人，公司内部人称小赵总。 小黑很亲人，冲着赵周南喵喵叫蹭着她的裤腿撒娇，赵周南很开心，“对，你有我撑腰，不用怕放心养。对了，有空帮我带它去做绝育，园区养猫可以，但不能扰乱秩序。” “太好了，谢谢小赵总。” 赵周南：“你既然这么喜欢猫，为什么不带它回家收养？” 金雨燕垂下头说：“我房东不让养宠物。” 她租住的地方是单间，没条件养猫。 赵周南表示理解，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因为赶着时间回家吃饭，于是急匆匆地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上车离开。 金雨燕在雨中目送她离去 。 赵周南的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赵周南探出脑袋和她说：“你家住哪里，我顺路送你？” 没问清楚家住哪里就说顺路，赵周南是铁了心要送金雨燕回家了。金雨燕也不戳破她的逻辑错误，上了车被送回租住的小区。 余无忧听完后说：“你很容易拈花惹草。”即使赵周南没那意思，人家可能会误解有意思。 赵周南顿了顿，她当时真觉得金雨燕一个小姑娘蛮可怜的，她身上几乎都淋湿了，送一程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她想对人释放善意，因为有一天，她希望曾经被帮助过的人能帮助到她身边的朋友。 余无忧：“在我的母星不允许同性在一起。” “啊？”赵周南内心抽了一下，仿佛有个刚刚冒头的种子被无情地掐断，“为什么？！” 余无忧平静地说出事实：“因为我们要保证人类文明的延续，需要生育。” 赵周南好像被人当场用榔头敲了头，霎时间懵了。 余无忧：“后来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进入羽毛球协会？” 赵周南回神，继续娓娓道来。 后来有段时间没有遇到金雨燕，直到有一天，金雨燕打通了她的电话，说是已经给小黑做了绝育，但是之前小黑藏着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想要和赵周南商量另外找个地方让小黑住。 赵周南最后把小黑安排到了公司天台，一般没人上去查看天台的角落。她和金雨燕一起给小黑安了家，并且约定轮流喂养小黑。 可是过了不到一个月，在赵周南轮岗长期留在工厂的时候，金雨燕忽然发消息来说小黑跳下楼摔死了。 赵周南当时在外地无法赶回来，打了一笔钱让金雨燕帮忙埋了小黑。 余无忧听到这里插口问：“她将小黑埋在哪里？” 赵周南仔细回忆：“好像是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公园里。” “嗯，你继续讲。” 小黑走了之后，赵周南无意中听金雨燕提起她在财务部被打压欺负的事情，为了帮助金雨燕，赵周南安排金雨燕进羽毛球协会当记分员和临时裁判员，羽毛球协会里多是公司中高层，金雨燕能在他们面前时常露面留下印象，就能让那群欺负她的人忌惮。 自打那之后，金雨燕的事业顺风顺水，虽然目前还是个小职员，但同事们都很尊重她，觉得她能和高层说得上话，有什么好事都让给她。 说完了金雨燕和自己的故事，赵周南后知后觉地说：“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余无忧：“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如果你真的被她利用了，说明她是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人。” 赵周南吞咽了一下口水。 如果和金雨燕的相遇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那么金雨燕就是利用人心的恶魔。 “卷毛，我们该走了。”余无忧说，“其他人没有疑点。” 赵周南还没从刚刚的震撼里回过神，她深陷于恐惧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一开始接近自己、欺骗自己、为了升职不折手段...... 她不禁想起那只据说摔死的小黑猫，其实那只是金雨燕的一面之词，或许另有真相。 “卷毛，走吧。”余无忧背着羽毛球拍，过来碰了碰赵周南提醒她。 赵周南瞥见金雨燕朝自己这边看来，冲她一笑，然后当着她的面牵着余无忧的手。 余无忧怔了怔，很快明白她的意图——她想要进一步刺激金雨燕验证猜测。 果然，金雨燕浑身笼罩了浓重的黑气，散发了强烈的恶意。 真臭！ 余无忧低着头赶紧离开，赵周南也跟着她一起跑出了羽毛球馆。 “怎么了？”赵周南关心地问余无忧。 余无忧一抬头，两行鼻血从她鼻子里流了下来。“实在太臭了。” 赵周南急忙用纸巾帮她擦掉鼻血，心疼地说：“对不起。” 余无忧摇摇头表示没事，“我现在极度饥饿，你得提前带我去吃饭。” “好。”赵周南深怕下一秒小不点就碎了。 她早早定下的餐厅位置在城区中心的风景区半山腰，这家中西结合的餐厅有味道独特的金枪鱼法棍三明治。 余无忧埋头足足吃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鼻血也止住了。过度消耗和遭受恶意都会让她变得虚弱饥饿，尤其当恶意强烈的时候，她需要额外的力量抵御对自己的伤害。 “卷毛，还不够。” “要几个？”三明治的份量很大，就连一个壮年最多只能吃下两个，而现在余无忧已经吃掉了她的那份和自己的那份，她还要继续吃。 余无忧说：“再来三个。” 赵周南：...... 你们外星人都是大胃王？ “金雨燕很值得怀疑，如果要进一步确认她是不是‘小芳’，我有个办法验证。”余无忧说，“卷毛，你和她来一场约会吧。” “嗯？”赵周南怀疑自己听错了。 “既然她对你感兴趣，那么你就约她出来，让她以为有机可乘，放松警惕。等她露出马脚，我们就能抓到真正的‘小芳’。”余无忧说完，她感觉到赵周南情绪低落。 “怎么了？你不愿意？”卷毛不愿意约金雨燕出来？还是不愿意去欺骗金雨燕？ “我这就约她出来看电影。” “为什么要看电影？” “因为我不想对她一直说谎，而且电影院很暗，你可以坐在我们身边观察她。” 余无忧被说服了。 赵周南心里憋着一个疑问，关于余无忧说的她的母星不允许同性在一起的规定在她心里卡了一个刺。如果不问，这根刺始终扎着；但如果问了，代表了自己很在意，余无忧那么聪明，她很有可能看穿自己...... “小不点......”赵周南犹豫不决。 “卷毛。”余无忧同时开口。 “你先说。”赵周南说。 “你准备去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第9章 金雨燕万万没想到赵周南会主动约自己看电影。她虽然和赵周南共同养过一只小黑猫、也借着赵周南的光进入公司羽毛球协会，但是赵周南一直对自己不温不火，也从来没有主动私下约过见面。 这一天金雨燕特地买了一件高奢品牌白色裙子，戴上低调华贵的镶钻项链，打扮得漂漂亮亮打车去了约好的电影院。 到了电影院，果然看到一头金色卷发的赵周南很显眼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着自己。赵周南穿着仍旧很低调，简简单单的一件黑色外套内搭一件黑色抹胸，下身是一条黑色直筒长裤和黑白运动鞋。她仗着明艳的五官只化了淡妆，但仍旧光彩夺目。 第8章 金雨燕深呼吸后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赵总。” 赵周南回过头露出明媚笑容：“你来了呀，你今天真特别，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吧。” 金雨燕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睛，一时有点迷离，只记得跟着赵周南验票进入电影院，半途落座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撞上了赵周南的背。 “对不起。” “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本来约了朋友，但临时被她放鸽子了，灵机一动就想到了你。”赵周南落座，左手边的空位就是金雨燕的。 金雨燕也坐下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赵周南。说起来此刻的感觉非常奇妙，因为两个人很少在工作场合外相见，而且这次是单独约会看电影，这样是不是说明两个人的关系算是更亲近了？ 赵周南近一段时间很少来公司，她好像有其他的事情在忙，金雨燕也缺乏和她见面相处的机会，她甚至有些懊悔处理掉那只黑猫了，如果能再养一只猫或许还能够多见到赵周南。 “今天看的是什么电影？”金雨燕见赵周南一直不说话，主动找话题。 赵周南侧首看着她，一双眼睛弯弯地：“你不知道是什么电影就答应跟我来了？” 金雨燕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心脏怦怦跳动：“我相信你的眼光。” 赵周南意有所指地说：“可我现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了呢。”她顿了顿继续轻飘飘地讲，“没事，我就随便和你瞎聊。另外在外面不用叫我小赵总，搞得好像我们还在公司一样拘谨，你叫我周南就行。对了，你要不要吃爆米花？这是你的可乐。” 赵周南把饮料和爆米花放在俩人的中间扶手上。 这时候灯光暗下来，电影开始播放。直到大屏上打上几个大字，金雨燕才知道这是一部悬疑电影。 赵周南的心思没在影院的屏幕上，她的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小臂上，坐在右侧的观众正在她的小臂上写字：她很紧张。 右手边的观众就是余无忧。 赵周南写短信回：收到。你少吃点爆米花，对身体不好。 余无忧低头回复：知道了。 她们明明已经吃过午饭才来看电影的，小不点的胃口简直是无底洞。 赵周南专程将人约电影院有三个主要原因，第一刚好有部悬疑电影适合聊剧情套话；第二电影院灯光暗，余无忧可以悄无声息地坐在自己另外一侧暗中观察金雨燕；第三，看电影可以不用和金雨燕面对面没话找话聊。 简直是最完美的约会地点！ 但余无忧刚刚在赵周南小臂上写字让赵周南又痒又酥，让她坐立难安。 好在电影开始进入剧情，悬疑风格让人精神绷着深怕看漏细节。在金雨燕挣扎着想要凑到赵周南的耳边和她低声耳语的时候，赵周南忽然低声道：“女主失踪肯定和男主有关系，异国他乡她最信赖的人只有男主，目前所有剧情都是男主视角，他可能隐藏了关键线索。” 金雨燕一愣，手指攒紧：“男主那么爱女主，是不会故意去伤害她的。” 余无忧在赵周南的手臂上继续写：她感到悔恨。 赵周南知道思路对了，继续说：“即使男主不是故意的，但如果是因为他对女主造成了伤害，那么他就要对伤害负责。另外我还觉得，无论出发点是什么男主都不能以爱为名伤害女主，爱可以是一切的理由，但不能作为一切不合理伤害的借口。” 金雨燕沉默。 余无忧写：牵她的手。 赵周南反抗，迟迟不动作。 余无忧的手抓住她的与她十指相扣，亲身示范。 赵周南再次挣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听从指挥，按住了金雨燕的手背。 金雨燕一怔，惊喜地看着一本正经的赵周南。 赵周南一脸淡定说：“你的手很温暖，借我暖一暖。”她快被自己恶心到了。 金雨燕羞涩地低头：“好......” 余无忧发短信：通过你我更能清晰地闻到她的内心想法，也能同时读到你的，你在抗拒她。 赵周南内心在追问：她到底是不是小芳？ 余无忧建议：可以回到正轨，问她绑架案的事情。 赵周南用平静的口吻道：“我被绑架的时候曾经想过是什么人绑了我，那两个中年绑匪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也知道我的作息时间，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巧合’地在我下班途中绑走我。” “不瞒你说，我觉得应该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共犯，这个共犯是我身边的人，她很了解我，知道我的习惯和动态，这才能那么顺利地把我绑走。” 赵周南明显感觉到金雨燕的手颤抖了一下，继续装作毫无察觉地诉说：“一开始我以为绑匪想要的是钱，但是整整五天他们都没有安排去拿赎金。这让我改变了想法，这个躲在暗处的主谋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别的东西，她要的不止是金钱......” 金雨燕此时插口说：“我从电视剧上看过，他们之所以还没来得及要赎金，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想到安全地拿到赎金的办法......” “我觉得不是。”赵周南打断她。此时电影已经逐渐从男主的视角转变到了女主闺蜜的视角，从闺蜜的视角看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男主是入赘的，为了遗产他有可能谋杀女主。 赵周南淡然地继续自己的分析，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就像是这部电影的男主一样，主谋其实另有目的，雨燕，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她为什么要绑架我？她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在旁听见一切的余无忧眸光发亮，现在卷毛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金雨燕的动机。她就像是在钓鱼一样不急不躁，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她要知道的不是金雨燕说出口的，而是藏在她心底里的真相！ 赵周南的话语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在了金雨燕的心底，震得她四肢发麻，浑身窜起一股被揭穿后的恐慌的凉意。 余无忧听见她心里在咆哮：我让他们去绑你根本不是为了赎金，我要的是你！我要成为你的救世主，在你几乎丧失希望的时候拯救你！只有这样高高在上的你才会把我记在心底，让你再也无法忽视我的存在，再也无法忘记我！ 可是为什么会被人捷足先登救了你？在你身边的那个小个子女孩有什么特别？为什么她能抢先一步来到你的身边甚至住进你家里？你身边的位置本来是我的啊，为什么会被她占据？！ 余无忧没想到金雨燕的内心居然如此疯狂，也没想到她对赵周南如此迷恋。 只听金雨燕终于开口：“如果不是为了赎金，那就是你的失踪对绑匪有别的好处。”她装作样地帮赵周南分析，“比如说你的缺席能让他得到重用，还有可能可以让她更加亲近她本来不能亲近的人......” 赵周南立即听懂她的暗示。如果自己就此消失，那么同为总裁特助的许衡的职位前景更开阔；作为总裁秘书的谢婷姐也能更亲近老赵，还有其他或多或少能从自己身上得到利益的人很多...... 金雨燕这招借刀杀人的心理暗示用得可真好，就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既能够剔除她自己的嫌疑的同时又把矛头指向两个重要人物，如果不是有余无忧在，自己可能真会上当。 赵周南听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松开了金雨燕的手，只有余无忧知道她此刻心里有多么寒冷。 接下来的电影剧情节奏更加紧密，真相几乎昭然若揭——就是男主为了遗产谋杀女主，女主的闺蜜帮女主复仇让男主落网接受法律的制裁。 散场后赵周南和金雨燕说了一声“回去路上小心”就匆匆告别了，她按了电梯抛下金雨燕，忽略了金雨燕沉下来的脸色和眼神，等着电梯门关上之后靠着墙壁长吁一口气。 电梯显示b1层的时候，余无忧淡定自若地走了进来，一照面就和赵周南笃定说：“她就是小芳。” 赵周南：“但我们没有证据。” 余无忧：“我们可以逼狗跳墙。” 第10章 逼狗跳墙？ 赵周南说：“愿闻其详，但你的思想嗅觉可不能算证据，除非你想自曝外星人的身份。” 余无忧一脸认真地说：“在说出我的计划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金雨燕？” 赵周南云里雾里，“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她？”是什么造成了她的错觉？ “你不喜欢就好办了，”余无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刚刚在电影院里心跳很快，我以为你在担心她。” “我当然没有喜欢上她，她对我而言只是个普通关系的普通朋友。” “我知道了，”余无忧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金雨燕就是小芳，我们可以从她的背景、履历入手调查，找到她和那两个夫妻绑匪的关系。” “明白了，”赵周南说，“希望警方能早点找到那对夫妻绑匪，如果有人指证，金雨燕插翅难飞。” 第9章 王叔已经早早等在地下车库，等赵周南和余无忧在电梯口出现的时候，他恰到好处地将车停在两个人的面前。 余无忧刚要抬腿上车，却忽然眼前一花，差点晕倒在路上。还好后头的赵周南反应快迅速一步上前将她扶住，让她上车坐好系上安全带。 “王叔，去医院。”赵周南焦急说。余无忧现在的脸色实在太吓人了，苍白到像是一个纸人。 “不用去医院，带我吃点东西。”余无忧靠着虚弱地讲，“刚刚消耗太大。”她感觉又要流鼻血。 “我觉得你可能水土不服，需要做个全身检查。”赵周南担心余无忧的身体状况，“虽然有点麻烦，但我有一个熟悉的私人医生可以帮忙。”赵周南这时候觉得应该要给余无忧找个能用的身份了，否则往后遇到紧急情况恐怕会有大麻烦。 初见到余无忧的时候就觉得她长得像是一个朋友，赵周南有了一个主意。 “我现在就好多了，”余无忧嘴里咬着随身带着的曲奇饼干，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但这点食物还不够，我要吃点糖份......” 王叔拿出一盒巧克力，这是他随车备用临时给自己充饥的，“余小姐可能低血糖了，快点吃点巧克力。” “谢谢。”赵周南给余无忧塞了一点。 余无忧伸出舌头吃了一点，觉得非常好吃，之后急切地想要将它一口吃掉，于是顺带着将赵周南的指头也咬住了。 赵周南“啊？”地轻叫一声赶紧缩了回来，倒不是因为余无忧把她咬得疼了，而是她的指端猝不及防地沾到了对方的舌尖...... 余无忧一点都没觉得别扭，在吃到巧克力之后疲惫茫然的双眸瞬间明亮，因为她又发现了一种令人沉迷的零食，凭着本能去抓住赵周南的手腕：“别动。” 赵周南慌忙把剩下的巧克力全部给她，做贼似地端正坐好给自己扣上安全带：“现在就带你去吃火锅。”她的嗓子发紧，余光瞄着余无忧，但对方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在专注地享用巧克力。 王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一家火锅店，要了一个小包间。 在包厢里，鸳鸯火锅热腾腾地上桌。赵周南帮余无忧下丸子和牛肉。 余无忧的小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垂涎欲滴”，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我有个问题很好奇，”赵周南一边帮余无忧调酱料一边说，“你们母星不允许同性在一起，指的是物理上的不能在一起，还是心理上的不可以一起？” 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对赵周南而言非常重要。 就像是以前同性相爱被视为一种疾病，会被歧视被限制，这是物理上的限制。但余无忧的母星科技发达，她的基因都可以定制，搞不好已经从大脑层面锁死这方面发展趋势，让余无忧这种人无法对同性产生爱情。 余无忧吃东西的时候心情很好，有问必答，“母星从生物基因角度锁死了我们的某些情感传递介质——你可以理解为从基因上给我们上了一把锁。这也是基因定制编纂的限制，是希洛文明定制的基本法则——必须异性相恋。我们叫它——吸引力法则。” 这是赵周南最怕听到的答案，“是100%无法改变的吗？” “当然也有人曾经动摇想要突破这项法则，但是后来被母星及时找到漏洞修补了，自他之后几十年，没有人能再动摇吸引力法则。” “修补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同性相爱的事情？”赵周南追问。 “再也没有。”余无忧咬着牛肚说，“因为bug补丁是我母亲研究出来的成果之一，我母亲是个基因学天才，她永远不会出错。” 赵周南手上正在搅动酸奶的勺子一顿，语气酸涩：“你们的规矩真多。” “一切都是为了种族繁衍，我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余无忧说，“不过事实证明，洛希文明没有被延续的必要。” 同类相残，上位者肆意剥夺下位者的生命，如此卑劣的人性不值得延续。 “先吃饭吧，别饿着肚子。”赵周南的眼神没有先前的有光彩了，她给余无忧倒了水，“我的事还需要麻烦你。” “警方找人的速度有限，我计划发动网络力量帮我一起找人。”赵周南说，“再怎么样我也是上过新闻热搜的人，只要我发一条博客重金悬赏线索，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中年夫妻。” 余无忧没这么乐观：“温市的人口有上千万吧？你这样算不算大海捞针？” “第一个建议，别小看群众的力量，”赵周南打开手机编辑博客，“第二个建议，别小看我的智商。” 她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那对绑匪夫妻大概40岁上下，男的在工地干活，女的是做保洁的，他们有一辆小面包车——但面包车最大可能是从工地借来的。女绑匪的交通工具是电瓶车，最大续航是50公里，他们的住处或者是工作所在的地方会是以我被关起来的村里的石头屋为半径25公里和温市交叉的区域......” 赵周南打开手机地图画出一个坐标再画出半径，和温市的区域交叠出一块开发区。 “他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不会超出这个区域。”赵周南编辑完梗概，再贴上人脸侧写特征，发布到了自己的私人博客，悬赏五万。 余无忧看出来了，赵周南挺聪明，但也挺败家。但小小的插曲不足以动摇余无忧的食量，她一盘接一盘地光盘，看起来完全没有底线。 坐她边上的赵周南几乎没动筷，光顾着在一旁看着余无忧“气吞山河”，这画面可比刚刚的电影还有意思。赵周南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她挺喜欢盯着余无忧吃饭。 过了不知道多久，余无忧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她又一不小心吃撑了，只可惜肠胃是有容量的，早知有今天的好日子在母星的时候多加一个大胃王的基因该有多好。 但玫瑰塔的仓库里就有大胃王的基因试剂...... 余无忧瞄了一眼赵周南手腕上的玫瑰纹身。 赵周南叹为观止地拿着大勺子抬起下巴瞅了瞅锅底，果然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下。“吃饱了？要不要打包一点回家以免你又饿了？”赵周南多嘴一问。照理说正常人的容量这已经是顶饱的程度，可是余无忧不是正常人，她是外星人。 哪知道余无忧居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说：“吃腻了，晚上如果饿了就吃别的。” 赵周南真的吓了一跳，“你该不会真的还要吃吧？照这样下去，你可能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余无忧现在的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动了动眉毛道：“我不会胖的，因为能量守恒。” “能量守恒能这样用？”赵周南。 余无忧点头说：“思想嗅觉是顶级基因天赋，不能随随便便启用，在母星资源匮乏，如果启用思想嗅觉就会让我饥饿，需要进食才能缓解，所以某种程度上这算是一种制衡，警告我不要随便乱用思想嗅觉。但这项制衡在你这里失效了，有你在，我不可能被饿着。” “别的我不敢随便承诺，但有一件事你说对了，”赵周南说，“我不可能让你饿着。” 余无忧摸了摸肚子：“我吃饱了，回家吧。” “好。”赵周南看着她微笑。 等两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赵爸已经出差回来，周女士也在家里。赵周南上楼去和爸妈道过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 这时候听见门口有人敲门。隔着门她也能猜到会是谁——只能是余无忧了。挣扎打开门后，见到换上一身宽松睡衣的余无忧说，“今晚我能和你睡吗？” “为什么？”赵周南很紧张。 余无忧非常认真地说：“今天看的电影非常可怕。” 赵周南无言以对。你一个满身高科技可以秒杀地球人的外星人会害怕？虽然那位男主在电影里确实很可怕。 如果换做别人，赵周南会欣然接受，但她是余无忧，赵周南想了想还是拒绝。 “我睡眠质量不好怕影响你，你还是回去睡吧。” “没关系，到了地球后我的睡眠质量出奇好。”余无忧眯了眯眼睛，她确实困了也不管赵周南的拒绝侧身挤进了门内，躺在床上睡在里侧，特地给赵周南留了个空位。 “晚安。”余无忧自顾自说。 “你——”赵周南微微张嘴，但无可奈何，总不能把她拽起来丢出去吧？ 赵周南愣愣地坐在床边看着余无忧。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卷毛，赶紧睡觉吧，”余无忧说，“我保证不会影响你。” 赵周南只好乖乖躺在她边上，小心翼翼不碰到余无忧。 晚安，余余。 第11章 可能是因为用脑过度，余无忧说睡就睡着了。 赵周南很羡慕她的睡眠质量，自己明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侧身看着闭着眼睛的余无忧，嫌室内灯光不够亮，更加凑近她近距离想要看清楚。 所以变得呼吸可闻。 第10章 余无忧不愧是特地通过筛选编辑出来的顶级基因，她的皮肤、五官、头发都很完美，除了身高略有不足之外，她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仙气飘飘的女孩儿。 赵周南明确感觉到自己对她是心动，属于爱慕的那种心动。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想要和她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散步逛街逛超市，做着普通情侣间应该要做的事情。 可是余无忧被吸引力法则限制，她会排斥自己的感情。 赵周南看得出神，伸手去碰了碰余无忧的鼻子，嘴巴和眼睛。 余无忧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自己还送给自己一道护身符——一个名为玫瑰塔的小世界，她是自己的福星，也多亏了她才能用这么快的速度找到“小芳”。 带着九片花瓣的纹身上闪过一道白光，赵周南的瞳孔骤缩，转瞬发现居然能在夜间看清楚余无忧的脸，也能青青出锤看清楚手腕上的玫瑰纹身。 余无忧说过玫瑰塔能增强她的体魄，稳定她的精神，看来她没有骗自己。五感增强、内外兼修，玫瑰塔是一个很强的外挂。 但是谁给小世界取了一个甜点的名字？ 小不点的父母也是吃货？ 余无忧忽然伸出手将赵周南拉到她的怀里，蹭了蹭赵周南的脖子，口中呢喃：“好硬的枕头。”然后继续沉沉睡去。 被当成枕头的好硬的赵周南：...... 赵周南一夜睡眠不良，一头卷毛更毛躁了，她起来时候腰酸背痛还落枕，弄得第二天眼睛下挂着两块乌青水肿着坐在餐厅里活像个怨气很重的幽灵。 余无忧精神奕奕地来到餐厅等着早饭，“早啊，卷毛。” “早啊，余余。”赵周南强打起精神，“今天我要去看心理医生，你要出门的话可以找王叔陪你。” “你需要看心理医生？”余无忧问。 赵周南穿上外套，顿了顿说：“我长期失眠，所以需要定期去看心理医生。这位医生很贵的，2500一小时咨询费，定金都已经付过了不能浪费。” 余无忧了然：“那你去吧，我今天打算随便逛逛。” “好的，”赵周南，“但你一定要带上王叔，他是地头蛇，哪条路都熟。” 余无忧：“比起我你更需要王叔，还是让他跟着你吧。我的学习能力很强，不会给你惹麻烦。” 赵周南不再继续坚持，“你记得带上手机，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余无忧答应。 两人吃完早饭后分头先后出门。 一直负责赵周南的心理医生一周前忽然转到外市，不得已，赵周南换了一个新的心理医生，姓徐。 徐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在繁华的cbd中心的一层办公室里面，专门为高端人士做心理咨询。 赵周南听说这位徐医生年师从名门，年纪轻轻却很有名气，老赵也是通过他的社交圈子推荐来找他咨询的，老赵的朋友圈要么和他一样是成功的企业家，要么就是在某个领域独占鳌头的大拿，富豪和专家都很聪明，同时压力也很大，他们都需要心理咨询，所以都成为了徐医生的客户。 赵周南其实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来做心理咨询，但拗不过老赵和周女士的耳提面命，抱着交差的心思来见一见徐医生就算，顶多回头和老赵说没有效果，别再浪费时间和金钱了，老赵估计也不会再强求她再来咨询。 等见到徐医生本人，他倒是长得和想象中的光头的中年大叔医生不太一样，徐医生其实长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戴着金边框架眼镜，在见到一头金色卷发的赵周南推门进来的时候，徐博士略略走神，他真没想到赵赵大小姐会是染一头金发的卷毛少女。 “请坐在那张沙发上，放松心情。”徐博士给赵周南倒了一杯温水，放了舒缓的音乐和香薰，让她放松精神。 赵周南很配合，自觉地扮演一个柔弱无助的患者的角色。 徐医生曾经也接触过身价不菲的富豪被绑架赎回后精神面临崩溃的案例，被绑架不但对被绑者自身造成心理创伤，也会对他们的家人造成影响。 但和赵周南打照面的第一眼起，徐医生能感觉到赵周南不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女孩，她看起来很正常，透过她的目光和有条理地回答问题，说明她的心态很稳定，甚至比普通人还要高度稳定。 “你是否养过宠物？” “否。” “你的初恋的名字？” “某某。”赵周南迟疑说，严格算起来某某人也不算她的初恋，只是恰好答应了他做他女朋友，隔了两天就提分手，因为她受不了他的油腻。 “你高中班主任的名字？” “不记得了。”赵周南顿了顿，说。 徐医生问什么，赵周南就回答什么。但是她回答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实在忍不住问：“医生，你还有多少个问题？” “结束了，我的问题就问到这里。” “那可以由我提问了吗？” 没等徐医生回答，赵周南说，“我知道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特殊情况叫做吊桥效应，人有可能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对危险的惧怕和对身边的人的爱恋混为一谈，误认为那是喜欢。我现在可能遇到了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做才能区分自己是真的动情了还是一场假象？” “其实不用着急去做判断——”，徐医生咔嚓一声按动手里的笔，“在这方面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赵周南竖起耳朵：“什么建议？” 徐博士再次按了下笔头：“继续用心去感受。想要了解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在做什么。想要了解你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想法也是一样，凭着你的直觉去做你想做的，你的本能会告诉你答案。” 赵周南似懂非懂：“好的，谢谢。” 徐医生合上笔记，“不客气，今天的诊疗结束了，下次再见。” “再见。” 赵周南回到车上后给老赵打电话：“老赵，你和周女士没去找徐医生做心理咨询吧？” 老赵紧张说：“没有，怎么了？”他觉得女儿有事。 “我怕你们被他套取过信息，”赵周南通过车窗瞄了一眼医生的办公室窗户玻璃，“因为我怀疑徐医生是个诈骗犯。” 老赵警觉：“你有什么发现？” “他在诊疗过程中问了一些问题，很像私人邮箱的验证问题答案......”赵周南谨慎说，“我们见面再细聊。” 这时候打进来另外一则通话，备注着余余”，赵周南果断挂断老赵的电话接了余无忧的，“喂喂，你在哪里？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来找你。” 余无忧说：“我在中山路33号......” 话音未落，没等余无忧说她遇到的麻烦，赵周南就打断她说：“你原地等着，我马上来找你。” 与此同时，徐医生诊疗室。 徐医生试过好几次赵周南的邮箱登陆密码，但都卡在了前男友的名字的问题上，几次验证错误后，邮箱被冻结了。 可恶。 徐医生心说，赵大小姐怎么会连初恋男友的名字都记错了？ 电话响起，徐医生不耐烦地接听。 “为什么还没拿到新账户？”对方问。 “她的邮箱密保问题不对。” “换下一个。” “是。” “不用担心，我们只从你的客户账上窃取一点点零头，他们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出入。” “好。”徐医生说。 第12章 中山路是有名的一条步行街，禁止机动车驶入。 赵周南闻言，立即让王叔开车送她去见余无忧。 咔嚓—— 赵周南的脑子里乍然响起一个脆响，像是某种塑料制品破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刺痛，仿佛被橡皮筋狠狠弹了一下，就连意识也随时恍惚一瞬。 赵周南按住额角，感觉脑子里扎入了一根刺，隐隐作痛。 “不要听她说什么，而是要看她在做什么。” 徐医生的话在赵周南的脑海里闪过，就像是一只蜻蜓点了点水面，带起一阵阵微波。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经常会说谎，但行动往往会反映最真实的意愿。 我是外星人，我能闻到你的思想。 这是余无忧刚开始就告诉赵周南的，当时的她裹了一身泥土忽然出现在赵周南的面前，通过一系列精准“思想嗅觉”获得赵周南的信任。 在自己选择相信她的过程中，起到最关键作用的是玫瑰纹身。 咔嚓—— 赵周南忍着痛楚在想，其实除了所谓的“思想嗅觉”和可以伪造的“玫瑰纹身“之外，余无忧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她是一个外星人。 如果她是又一个接近自己从自己身上取得好处的人呢？ 如果她通过欺骗自己想要诈骗自己呢？ 咔嚓—— 赵周南捏紧拳头，想到一个最可怕的猜测——如果余无忧就是“小芳”，她就是绑匪的同谋呢！ 第11章 如果她就是小芳，那就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水稻田里，这比她是一个外星人更符合常理。 王叔通过后视镜看到赵周南的脸色越来越差，问：“周南？你的脸色很吵，你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赵周南想了想，打通一个电话：“小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男声，“但我还在实验室，暂时走不开。” “正好，你帮我问问你们化学组同事，有没有办法瞬间转移纹身，不是贴纸的那种，而是真实的物理学意义上的纹身。” “你想纹身了？” “我不想，我只是随便问问。”赵周南强调。 “如果你只是随便问问，那我理解为其实你并不着急？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再帮你去问。” “小睿，”赵周南无奈，“十万火急。”她自知瞒不过这位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这位朋友大名叶睿，是赵周南为数不多的在科研圈子里混的朋友，他是赵周南父母重要合作伙伴的孩子，俩人从小就认识玩得很好。只不过叶睿更沉浸于学术，一口气顺畅地被保送知名大学的生物工程学博士，后来也完全无心接手家族生意，更不会自己去做生意，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他的科学研究。 托叶睿的福，赵周南也算撕开了学术圈的一道口子，在她看来多混个圈子总能派上用场，叶睿和他圈子里的一堆科学怪人说不定能在往后给自家新的产品做背书铺路。赵周南长得漂亮家世又好，情商又高，所以即使是在一群高智商的天才圈里也很受欢迎，和叶睿的朋友们都相处得不错。 叶睿那边没有再追问，只是简单利落地回答了一个“好”字挂断了电话，可能真的在忙着做实验。 赵周南深知好朋友的脾气，他虽然惜字如金，但答应的事情肯定会有答复。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赵周南陷入沉思。 咔嚓—— 余无忧真的拥有思想嗅觉？还是说这也是她的谎言？她是个心理学高手或者是早就和绑匪夫妻约好了要在那见面？ 王叔的车子停在步行街的入口路边，说到了。 赵周南通过车窗一眼就捕捉到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余无忧的背影。 她穿着牛仔衬衫和白色裤子，配着黑白配色的运动鞋，明明个头不高，但是腰身比例却很优越。 王叔：“我看到余小姐了。”他奇怪周南怎么还不下车找她，闹别扭了？ “是吗，我等等就会去见她。”赵周南靠在车椅头枕上。 赵周南的世界有点坍塌了。被欺骗、被绑架、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让她忽然觉得恶心想吐。 “咚咚——” 有人在敲车窗。 赵周南一抬眼，看到了余无忧。 她们隔窗相望，余无忧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她在努力往里看，想要找到赵周南。 而赵周南也静静地望着她。 一看到余无忧的脸，她心里的不安、怀疑都消散地一干二净，手腕上的玫瑰纹身正在微微发烫。 脑海里的刺痛感逐渐消失，咔嚓咔嚓的声响再也没有响起，赵周南感觉自己好多了。 余无忧本来在中山路33号等着，无意中捕捉到了王叔的思想味道，顺着气味来源，她发现了这辆车，她认得这辆车和车牌，但奇怪的是那辆车明明已经停了很久，却赵周南却没有下车来见她，余无忧觉得卷毛可能出事了。 “咚咚——”余无忧再次敲车窗。 赵周南缓缓降下车窗，仰着头带着笑容看着她：“余余，你在这里做什么？看上了什么东西？” 余无忧看着她的脸，“给我看看你的手腕。” 赵周南老老实实递送出去。 余无忧用大拇指按住了那朵玫瑰，拧眉说：“有人在试图入侵你的意识。”她想了想，“你说你早上去看过心理医生？” “对......”赵周南愣愣地回，“我刚刚结束了咨询就来找——”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余无忧半个身体都探进来隔着门抱住了她的脖子。 “别动，让我看看。” 赵周南一动不动。 余无忧用自己的额头贴住了赵周南的，闭上眼睛。 赵周南脑袋刹那间停止运转，余无忧近在咫尺，她能看到她浓密的眼睫毛。 过了一会儿余无忧松口气说：“玫瑰塔暂时没有被动摇，它和你绑定时间太短容易被污染。你早上见到的那位心理医生有问题。” “我也觉得他有问题。”赵周南在心里补充说，我还觉得你也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余无忧问。 “他的问题先放一放，”赵周南说，“余余，你是不是在骗我？” 余无忧沉默片刻，歪了下脑袋：“难道玫瑰塔真出错了？我再——”她再次按住赵周南想要和她贴额头，却被赵周南推开。 余无忧更困惑了。 赵周南问：“你是不是真正的‘小芳’？” 余无忧隔着车门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好像想通了刚刚的异常：“我不是小芳。”余无忧打开了车门，挤坐在赵周南的身边，强迫她往里面让了让挪出位置，“我已经帮你找到那对绑匪夫妻了，他们能证明。” 余无忧告诉王叔一个地址。王叔是行走的活地图，不用看导航就知道应该往哪里开。去抓绑架周南的绑匪？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去抓人。 “我在你划定的区域内贴了招工广告，条件要求都为那对夫妻精准定制，他们很快就上钩了，约我见面面试。”余无忧说，“我们马上就要见到他们。” 原来是这样...... “我早上见到的徐医生可能是个诈骗犯，现在看来他起码有点专业技术，我怀疑他对我催眠了，让我潜意识以为是你在骗我。”赵周南惭愧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这也不怪你，你和玫瑰塔的绑定不深刻，在某些时候反而更容易被人思想入侵，我一定要亲眼见一见这位徐医生，我怀疑他是我的老熟人。”余无忧说。 “但你为什么要约我在中山街33号见面？” “我想要这家店铺。”余无忧指着33号贴着对外出租的铺子说，“我都想好了，想要开一家烘焙店，店名就叫做‘玫瑰塔’。” 第13章 在快要结束今天的门诊之前，徐医生接待了一个不速之客。 金雨燕戴着墨镜和口罩，穿着黑色风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进来，关上门后直接对上徐医生凌厉的目光，这道目光甚至可以杀人。 金雨燕浑身一冷，背脊发凉，徐医生的眼神让她恐惧。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是一个冷静专业的心理医生，但金雨燕知道这个和她同样来自于社会底层、急切想要摆脱原生家庭的男人是个绝对危险至极的人物，可她不得不来找他，因为她正在陷入绝境。 费尽心机接近赵周南无效，反而被赵周南怀疑疏离，甚至突然接听到中年夫妻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赵周南的。 她快要找到我了。金雨燕心慌地想：我快要被抓到了。 她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冒着风险来找给她出主意的那个人——徐医生。 徐医生其实已经对赵周南一家研究了很久，赵周南的父母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而这个看起来叛逆不羁的大小姐警惕心很低，她似乎不知道她有多值钱。 根据徐医生的调查，赵周南从小到大身边不缺乏追求者，但她似乎从来没有真心接纳过谁。在她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但是那位朋友被拐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赵周南很重视那位朋友，因此在徐医生发现金雨燕和失踪的朋友有点相似的时候，诱导金雨燕去接近她，去诱惑她，要从她身上套取秘密，骗到钱财。 金雨燕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普通大学生，本以为会在公司财务部一直当个被人欺压的小会计，后来是徐医生主动找到她并且帮她出谋划策，靠着投喂流浪猫起步一步步接近赵周南，又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大戏，希望在赵周南走投无路的时候金雨燕成为拯救她的救世主，让赵周南对金雨燕死心塌地。 但事情接二连三地出乎了两人的预料——其一是赵周南居然自己逃走了，其二是有一个神秘人救走了赵周南。 金雨燕打听了好久都没能打听出那天跟在赵周南身边的神秘访客到底什么背景，更是嫉妒她和赵周南能那么亲密无间，就像情侣一样...... 回到眼前，徐医生已经对金雨燕已经失去耐心。本来以为她会是一枚控制赵周南的有利棋子，但现在她沦为一颗废棋，除了拖累自己之外毫无用处。 虽然在赵周南来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徐医生给赵周南种下了心理暗示，让她陷入自我怀疑更要去怀疑身边可疑的人。但金雨燕的来访说明心理暗示没用，赵周南还是找到了绑匪夫妻，她迟早都要找上金雨燕。 徐医生坐在办公桌后垂眸看着桌面，镜片折射出的冷光让金雨燕战战兢兢，她在徐医生没有开口前完全不敢先说话。 第12章 徐医生在死气沉沉中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你打扮成这副模样来找我，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吗？” 金雨燕道：“我......你放心，绝对没有人看到我的样子。” 蠢货。 徐医生直奔主题：“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就当你没来过。”万一被约好的客人撞见就麻烦了。 金雨燕：“我用假名预约咨询，不会被人发现的。”她停顿了一下，见对方还是没答话只是冷冷地瞥着她，于是终于说到重点，“叔叔婶婶已经被抓了。” 徐医生突然直起身子瞪着眼睛，声音也更加阴沉：“你说什么？” 金雨燕更加紧张，连声音都有点颤抖：“我接到他们打来的电话，但打电话的人是赵周南......” 徐医生：“你立刻滚回去收拾行李连夜离开温市。” 金雨燕慌了：“我的工作和我的家都在这里，我不想离开。” 徐医生冷笑：“要么连夜走，改头换面还能重新再来；如果你选择留下，那么只能去牢里踩缝纫机了。” 金雨燕心里咯噔一下，瞬间面如死灰：“可是你——”你才是怂恿我去绑架去英雄救美的人，你才是罪恶的根源。如果不是你的诱导，我会在公司里安安心心当一个出纳，领着我稳定的工资，或许还能升职加薪拿到更丰厚的报酬。 徐医生看着她说：“你是不是想要说是我指使你的？”他再次冷笑，“我劝你胡说八道之前要过一过脑子，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你的吗？请问我的动机是什么？你还有其他证人吗？” 金雨燕死死咬住嘴唇，她确实没有办法咬住徐医生，一旦没有彻底咬死，徐医生有的是办法让她死。他认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神通广大，踩死自己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徐医生从背后的保险箱里解锁拿出一沓美刀放在桌上，推到金雨燕面前，“是走还是留，你自己选。” 狗急了还会跳墙，金雨燕如果在他的办公室里闹开了会很麻烦，保险起见先稳住她。只要是她主动逃的，至于逃到了哪里又会不会在异国他乡销声匿迹，那就是后来她自己的事了，与自己无关。 金雨燕盯着桌上的钱，终于还是选择伸手去拿。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护士拦人的声音：“南总，徐医生现在还有病患，您不能进去。” 赵周南的声音高亮地传了进来：“我是ssvip，有什么客人比我还重要？” 隔了一扇门的徐医生和金雨燕震惊地面面相觑，无论怎样都想不到赵周南怎么会在这时来找徐医生。 他们没看到的是，余无忧也一起来了。 余无忧带着赵周南找到了自己送上门的绑匪夫妻，赵周南拿了绑匪电话给“小芳”打电话，确认电话那头的人就是金雨燕。金雨燕身上有一部公司发的手机，平时可以用来打卡定位，于是追着手机定位发现就在徐医生办公室。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赵周南和余无忧对视，心里道：这么巧？这俩人居然是一伙的？于是等绑匪夫妻被抓走之后，让王叔开车来徐医生办公室，准备把这俩人一锅端。 王叔已经准备踹门闯入，这时候徐医生主动把人打开了。 他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容：“周南，你怎么来了？” 他把人临时藏在了铁皮柜里，让她缩在角落锁上。 赵周南带着余无忧进来扫视了房间一圈：“我听说你还有一位患者？怎么没看到人？” “是护士记错了，没有患者，我正在写报告。” 徐医生扫了眼站在赵周南身后的两人，“这两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余无忧，另外一位是王叔，老赵也就是我爸爸的保镖。”赵周南说。有王叔在，谁也别想对她或者余无忧动手。 余无忧无视徐医生走入他的办公室，她看向铁皮柜子，驻足停留了一会儿，她知道那里面关着一个人，她闻到了属于那个人的“恶臭”。 是金雨燕，她就躲在这里。 第14章 即使没见到金雨燕的脸，余无忧也能闻到来自于她身上强烈的“惊恐、气愤”的思想味道。 余无忧很自然地掏出纸巾捂住自己的鼻子，不出意外，很快她又会流鼻血。 臭，实在是太臭了。 赵周南问：“你没事吧？” 余无忧感觉到鼻腔的一股热流憋回去了：“还好。” 徐医生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当着自己的面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出声打断：“咳——周南，你早上才结束诊疗，下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就请另外约时间做咨询吧，实在抱歉，我现在另外有工作。” 余无忧用余光瞥着徐医生，觉得这人心理素质可真好。明明是个诈骗犯，却给受害人持续当心理医生；明明金雨燕就藏在他的办公室，却当作没事儿人一样接待自己和卷毛。 赵周南说：“我想帮我朋友插个队，她需要心理治疗，我愿意出平时咨询价格的2倍。” 余无忧抬了抬眉毛，卷毛实属败家。 诈骗犯徐医生听了，恭敬地说：“余无忧女士，请您躺在这张躺椅上，我来为您做心理咨询。”他扭头看着赵周南，“心理咨询是一件很隐私的事情，即便是您也需要回避。” 赵周南说：“我就在这里等着，她不会介意。” 徐医生看向余无忧，征求她的意见。 余无忧：“不介意。”她躺在椅子上。 臭，他的思想更臭。 赵周南坐在边上的沙发上等着。徐医生是个诈骗犯无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是个绑架犯。不知道蛊惑了多少人为他犯罪，这样的毒蛇医生不能再留。 徐医生调整了电动沙发椅，让余无忧以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室内的香薰精油一直在暗中发挥作用，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缓缓散发，逐渐放松精神。 但这不是普通的香薰精油，而是徐医生通过特殊手段搞来的掺了吐真剂的药剂。虽然他确实曾经师从国际上知名的心理学专家，也曾认真地学习过心理学专业，但是徐医生逐渐发现正统的心理学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神通广大，他必须要找到更快的捷径达到自己的目的。 为了快速赚钱，他设计了一套问卷，通过心理学专家的身份获得客户的信任，套取他们的密保问题答案，窃取他们的邮箱和银行账户，从而一点点转移资产到自己账户上，完成盗窃。 他最近偶然从暗网里联络到了一个吐真剂卖家，从这名叫做dark的卖家处获得的吐真剂见效快，适用于警惕性非常高的人群。 上次在赵周南处碰壁，本来想用在赵周南身上的，现在可以三管齐下，让这个叫做余无忧的女孩子、赵周南以及躲在柜子里的金雨燕一起说真话。 余无忧进入房间之后也闻到了这股特殊香味，她觉得这股味道相当熟悉。正在此时，她清晰地听见了徐医生的心声，心里一颤。 dark？ 会是巧合？ 然后她又听见了徐医生按笔的声音。 “咔嚓——” 余无忧知道，这是徐医生在对自己下心理暗示。 之前卷毛不对劲就是因为她被徐医生操控放大了心里的怀疑，变得疑神疑鬼。还好她有玫瑰塔挡着很快清醒了过来，否则现在后果难料。 “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回答。”徐医生说。 余无忧点头。 “姓名。” “余无忧。” “年龄。” “20。”按地球文明和洛希文明的比例换算，应该是除以4？ “哪里人？” 余无忧：“我不是本地人。”不但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地球人。 徐医生继续按动笔杆：“你有什么心理问题？” 余无忧镇定地回：“我能闻到身边的人的心声。” 徐医生不屑一顾：“你是说你能读心？” 余无忧轻松答：“虽然你用词不够准确，但应该算是读心。” 徐医生内心在发笑。当着我的面你居然说你能读心？你是狂妄自大还是疯了？ 分神用余光瞥了眼赵周南，赵周南打了个哈欠，看来她也受到香薰的影响。徐医生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一切都掌控在他手里。 催眠余无忧和赵周南，诱导她们说出账户密码，然后转走她账户上的钱。听说赵董很疼爱这位大小姐，她的账户上一定有不少钱，只要干完这一票他也要远离温市一阵子，避避风头。 毕竟那对夫妻落网了，而金雨燕是一枚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现在请你闭上眼睛，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徐医生说，“你叫什么？” “余......余无忧。” 徐医生按动了下手里的原子笔在本子上记录，看来她已经缓慢进入潜意识了，她对自己伪造的姓名产生了迟疑。 “你是哪里人？” 余无忧紧皱眉头，没有回答。 第13章 徐医生微笑。 效果很好，可你还在抵抗，但很快你的抵抗会无效。迅速换了个问题：“你对赵周南有没有隐瞒？” 余无忧这次张口回：“有。” 已经起效了。 徐医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你隐瞒了什么？” 可偏偏在这时候，余无忧又再次沉默。 徐医生纳闷，奇怪，普通人在这时候我问什么就会回答什么，为什么余无忧能不回答我的问题？难道这批吐真剂不纯粹导致效果不行？ 暗网那家伙居然敢以次充好？ 徐医生扭过头看赵周南：“你前任男友的名字叫什么？” “李某某。” 徐医生打开笔记本输入密保答案，仍旧显示错误。 徐医生：…… 徐医生坐直了：“余无忧，你说你能读心是不是在骗人？” 余无忧抿着嘴巴不说话。 徐医生又遇到瓶颈：“你是怎么接近赵周南取得她的信任的？” 余无忧缓缓开口：“我没有故意引诱她，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徐医生：...... 躲在柜子里偷听的金雨燕：...... 自己“贴”上去的赵周南：...... 余无忧的话说得其实没错，是她在逃跑的时候要拉走从泥地里爬出来的“女鬼”余无忧，也是她邀请人家住到自己家里，总之说起来就是自己厚着脸皮粘着人家...... 赵周南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羞愧到没脸见人。她怎么会怀疑余无忧对自己图谋不轨？明明都是自己在“诱拐”她，甚至都把她领回到自己家里了。 徐医生站起来扭动香薰加大剂量，他觉得是吐真剂剂量不够才会导致余无忧的心理咨询遇到了阻碍。 虽然对他自己的身体也有一定影响，但只要控制好时间就不会有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徐医生再次提出问题，通常来说在这种剂量下，面前的女人不能对这种简单的问题再次撒谎。 “我叫余无忧。” 徐医生怔了一下，意识到这确实是她的真名。 “你是哪里人？” “下潜镇......” 徐医生瞳孔一缩，脑海里冒出了“徐家店”——那是他的故乡，也是金雨燕的故乡。 余无忧紧接着说：“徐家店。” 徐医生拿着笔的手在颤抖。你怎么可能是徐家店的？那么小那么偏僻的一个村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听说过你，你根本不可能是徐家店的人。 但余无忧确实中了招，她不可能说谎，她真的来自徐家店。 或许只是个巧合，当着赵周南的面徐医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你是怎么......怎么接近赵周南的？” “我和同乡商量另外拉了两个同伙绑了她，本来想要在她危难的时候救她，那么她就会对我感恩戴德产生强烈的好感。” 徐医生脸色发白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她怎么会知道我和金雨燕的计划？她还知道什么？ 余无忧继续说：“我这位同伙可以说是一个技术高超的心理学专家，在圈子里特别有名，在周南被绑架后，他就给身边的人不停下暗示让她去做心理咨询，到那时候我这个同伙就能借着心理咨询的名义对周南下心理暗示——暗示她已经喜欢上我了，这样我就能完完全全攻略周南，让她对我言听计从，甚至付出所有……” 徐医生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觉得头脑发昏、手脚发软，差点坐不稳。 余无忧缓缓睁开眼睛，用一双平静的、无波无澜的眼睛睨视着身边的徐医生，淡淡开口：“抱歉，我本来想要继续和你讲故事的，但你身上的气味实在太大了，我实在忍不了了。”余无忧转过头，“卷毛，帮我关掉香薰。” “好。”赵周南分明也很清醒，她关掉了香薰。 比起心里的惊涛骇浪，徐医生的眼皮却突然变得很沉，几乎就要闭上了，“你......你们为什么没有......” 余无忧继续用纸巾捂着鼻子微抬下巴，不理他。她具备遥遥领先科技的完美基因，根本不受影响；而大卷毛身上寄宿着的玫瑰塔的防御屏障能屏蔽所有攻击——包括气体攻击，她也不会再受到任何药物影响。 在确定徐医生没有反抗能力后，赵周南打开铁皮衣柜，金雨燕果然就躲在里面，她也受到了吐真剂影响，眼神迷离，精神涣散。 余无忧勾起嘴角满意地说：“一网打尽。” 第15章 意识恢复了一些。 徐医生艰难地抬起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站在面前个头小小的女生，她并不高大但气势却很强，让人不得不去仰望。就如同自己年少时求学到了京市看着夜色下高耸入云的那座建筑一样，觉得在楼顶的人是那么地遥不可及。 俗语说条条道路通罗马，自己出身在农村，只会种地的父母靠着勤劳供出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学生，在满口承诺将来一定会报答回馈他们的自己却在进入城市后发现自己和普通的城市人有着天然之别——因为他们本就出身在罗马。 但自己绝不轻易认输，努力地考研读博，好不容易拿到了学位有了像样的敲门砖，但年迈的父母却突然闯进城来让他被同学、被朋友们背地里耻笑。 自卑和愤怒让他丢下父母连夜逃离，从此断绝联系。他算是看明白了，就算做一个孤儿也要比农户的儿子强，因为他们没有被人耻笑的父母在不断拖他的后腿，和父母比对相似的长相只会提醒他来自于何处出身是如何生来就低人一等！ 可面前的这个小女生凭什么拿这种鄙夷的眼神看他，她有什么资格蔑视他？！如果不是赵周南，她根本没有资格站到自己面前，就连赵周南也是因为她天生出身好才能挥霍无度！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余无忧从徐医生的思想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dark？ “你的暗网账号密码是什么？”余无忧想要确认暗网的dark的身份。 受到吐真剂影响的徐医生报出账号和密码。 余无忧打开他的笔记本，登录上去，但dark不在线。余无忧点开dark的头像，他的头像是全黑的，也没有介绍。 可能只是巧合，母星已经被陨石雨彻底毁灭了，dark不可能追到这里。 但dark拥有的基因天赋是...... 余无忧觉得有必要查清楚暗网dark的身份。 赵周南把金雨燕扶到沙发上，金雨燕也受到吐真剂的影响，又哭又笑。她和徐医生两个人就像两个疯子，歪着头流着口水发出瘆人的声音。 已经报警了等着警方处理，徐医生是个诈骗犯，金雨燕是绑匪，这俩人的后半生会在监牢里面度过，希望他们能忏悔，改过自新。 赵周南的心脏猛地一下抽搐，她的意识下沉，眼前出现了一座九层高塔。这座塔威严肃穆，大门紧闭，似乎尘封已久。 赵周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刚要伸手拉开木塔大门，却被一阵声音叫了回来，是余无忧的声音，她在叫她。 赵周南睁开眼睛，看见余无忧。 “卷毛，你刚刚可能无意间启动了玫瑰塔，它认可了你，将要为你打开大门。”余无忧扶着赵周南，担忧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玫瑰纹身。纹身花瓣一共有九片，象征着九层枷锁，而现在有一片花瓣正在淡化，说明即将有一项科技正在被解锁。 “为什么会突然开启？如果科技解锁了我会怎么样？”赵周南问。 “你将会可以使用解锁的科技，但你也会遭受副作用的反噬。”余无忧说。她自己本来是保存玫瑰塔的完美容器，后把玫瑰塔转移到赵周南的身上，是自己大意了。赵周南虽然身体上能够承受玫瑰塔，但同时也遭受玫瑰塔的精神威胁，如果她意志不够坚定，那么终会有一天她会被玫瑰塔占据心智，失去理智成为一个疯子。 赵周南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壁站着，她觉得头越来越疼，就好像要裂开一样。她抱着脑袋慢慢地蹲下来，忍着不让自己痛苦出声。 金雨燕忽然跳了起来，跑到赵周南身边抓住她的胳膊，疯狂地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乖乖等我去救你？你为什么对我若即若离？我应该是你的救世主，是你的一切，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绝情？！” 赵周南很想甩开她，但是她已经痛到眼前发白出现重影，浑身发冷无力，根本没有力气脱离金雨燕的纠缠。 金雨燕抱着赵周南的脖子亲着她的脸，眼见着就要亲上嘴巴，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征服她的猎物。 可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拉走了。 那股巨大的力量来自于看似娇小的余无忧，余无忧就像丢垃圾一样把金雨燕丢出去，她蹲下来问赵周南：“很疼吗？” 赵周南眼里噙着眼泪，眼眶通红，她快要承受不住了，她想要解脱。 第14章 余无忧双手捧住赵周南的脸颊，和她额头相抵。 “别怕，我帮你。”余无忧说。她闭上眼睛，沉入到赵周南的内心世界，那里正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木塔，那是玫瑰塔在卷毛世界里的具象化。因为她说了小世界的名字叫做玫瑰塔，所以卷毛就以为它就是一座塔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要出来？”余无忧对着木塔说。 没有声音回答她。 余无忧继续：“我可以帮你，但我的条件是——你要签下契约认她做你的主人。” 空中浮现一个黑字：好。 余无忧念了一行代码，木塔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入木塔第一层居然是一个手术室，手术诊疗台面上放着一本病历，病历上写着治疗方案：欲望吞噬，副作用：扩大欲念一小时。 余无忧拿着诊断去一层东边的药房拿药，走出玫瑰塔。 “是吞噬。”余无忧睁开眼睛，“第一层锁住的黑科技的名字，叫做吞噬，你将会拥有这项能力，但记住，会有副作用。” 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副作用，金雨燕又在发狂。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金雨燕重新爬了起来，就像僵尸一样动作僵持，她喃喃自语说：“我对你那么好，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为了你我去参加根本不感兴趣的羽毛球协会，我去收养了那只流浪猫，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为什么你偏偏要去喜欢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人？！”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面目狰狞地扑向余无忧，恶狠狠地冲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不也是图周南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吗？她的爸妈很开明，只要是独生女儿喜欢的他们都会全力支持，性别不是问题，她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你现在已经住进了赵家，吃她的穿她的还用她的钱，凭什么你就能得到她的喜欢？而我就要被你踩在脚下？” 金雨燕已经伸出手用长长的指甲去挠余无忧，只要她破了相，周南就不会那么喜欢她了。可是余无忧却像是预先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样，略偏头轻巧地躲开，再推了一把金雨燕的背。 于是金雨燕失去平衡摔了个彻底。 赵周南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她目睹了金雨燕企图伤害余无忧，情急之下大声喊：“金雨燕！你别太过分！” 金雨燕怔怔回：“我过分吗？过分的是她啊……”她指着余无忧。 余无忧：“卷毛，她没救了。正好当你的实验品，试试用你的意念捕捉她的欲望，然后吞噬它。” 赵周南照办，她看到了笼罩在金雨燕身上的黄色的雾气，那可能就是余无忧说的欲望。赵周南尝试着用自己身上的金色的手捕捉她身上的黄色气体，在抓走黄色气体的一刹那，金雨燕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忽然晕倒在地。 “你已经吞噬了她的欲念，别担心，接下来的1小时，我会盯着你。”余无忧说。 警察很快到场带走了徐医生和金雨燕，接下来的调查就交给警方处理，赵周南被绑架的案子真凶全部落网，总算能告一段落。 徐医生很早就已经瞄准赵家，始终无法突破老赵，就怂恿金雨燕去接近赵周南，而金雨燕又找到同乡的绑匪夫妻让他们实行绑架，紧接着金雨燕会在必要的时候现身相救让赵周南对她死心塌地。 先有自力更生从绑匪手中逃走的肉票赵周南，后又有来历不明的余无忧从天而降，英雄救美计划彻底破产，直到现在绑匪夫妻连同徐医生、金雨燕全都被一锅端。 “我们现在回家，使用吞噬的副作用很快就要起效。”余无忧说。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副作用？” “你吞噬了什么，就会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爆发某方面的欲念。”余无忧说，“不过你别担心，金雨燕的欲望是金钱，你有的是钱，这方面的欲念即使爆发了，对你而言也不算副作用。” 虽然余无忧这么安慰了，但赵周南脸色煞白。 “余余，”赵周南艰涩地说，“金雨燕的欲望不是金钱......” 余无忧缓慢地眨了眨眼，“不是金钱？那她想要的是什么？” 还没等她想通，赵周南扯了下领口，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拢靠近吻住了她。 余无忧瞪大眼睛，她好像想明白了金雨燕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是赵周南的钱，而是赵周南的爱。 赵周南虽然被副作用控制着意识朦胧，但也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她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对不起，我尽量忍一忍。” 余无忧说：“这是副作用，你忍不了的。” 赵周南的耳根都红了：“回家后我自己想办法，你离我远点。” 良久，只听见余无忧淡淡说：“其实，也没关系的。” 第16章 赵周南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余无忧定定地看着她：“我说其实也没关系，我身上有基因锁，天生对同性没有感觉。即使和你......帮你解决这次的副作用，对我而言也不会产生任何损失，你也不用担心需要对我负责。” 余无忧进一步靠近她，很漂亮的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她是洛希文明崇高的杰作，具备最完美的基因。她可以吸引任何她想要吸引的人，包括赵周南。 说实话，赵周南非常心动，非常想要她。 可是她却再次推开余无忧：“抱歉，我拒绝。” 余无忧一愣，她居然再次拒绝了？她居然能反抗玫瑰塔？“你的副作用会持续一小时，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 赵周南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做不到。请你和我保持距离，我们一小时后见。” 她们火速赶回家里，赵周南一回家就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啪嗒一下关上门，将余无忧牢牢挡在门外。 被留在客厅里的余无忧只听见她关门的一声巨大响声，良久，余无忧摇头笑了笑。 真是个笨蛋。 副作用可是很难熬的，但如果不是自己误解了金雨燕带来的欲望，卷毛也不会这么惨，说到底还是自己欠了卷毛一次，她本来想要以身偿还，可是卷毛很倔强不接受。 所以她确实是个笨蛋来着。 余无忧坐在客厅里喝茶，思绪正在乱飞，她婆娑着茶杯边缘，似乎在想着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一小时格外漫长，赵周南出现的时候，她不敢直视余无忧的眼睛。 赵周南：“余余，你要对我负责。” “嗯？” “希望下次使用高科技前，你提早告诉我副作用是什么，免得像这次一样坑我。” 窗外一道阳光斜斜地投射在赵周南的身上，她的金色头发柔软温暖，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余无忧吸了吸鼻子，卷毛身上带着令人愉快的馨香，她闻到的不是卷毛的思想味道，而是她身上真正散发的味道。 可真好闻。 “好的，下次再也不会了。”余无忧说，“你洗过澡了？” “嗯，泡个冷水澡。”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余无忧抿了一口茶，嘴角上扬。 赵周南脸上红得发烫：“不和你说话了！”她气呼呼地要走。 “等等——”余无忧说，“我过几天要出门一趟。” “嗯？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赵周南顿住脚步问。 “有点事，”余无忧想了想说，“处理一点私事。” 赵周南动了动嘴皮，她想要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私事。余无忧不是外星人么？她在地球无亲无故，她要去找什么人去做什么？ “好的，这张卡你收着，有事给我打电话。”赵周南什么也没问，只递给余无忧一张黑色储蓄卡。 余无忧抬眉：“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骗你的钱？” “骗就骗了，我愿意被你骗。”赵周南说。 余无忧收下卡片。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三个月，对于余无忧消失的那一天赵周南完全没有多问，余无忧也总是会在第二天的十二点前回家。 徐医生和金雨燕的案子很快进入审判阶段，在此期间，金雨燕通过代理律师说要见一见赵周南。 赵周南没有拒绝，去看守所和金雨燕见了一面。 回来后，发现余无忧特地等着赵周南，将她拉进自己的卧室谈话。 “你们都聊了什么？”余无忧问。有件事她很在意，就是徐医生提到的dark，虽然可能仅仅是个巧合，他和自己认识的dark是同一个人的概率不足千万分之一，但那也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可能。 余无忧说：“金雨燕都找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很后悔，她找我道歉，希望能得到我的原谅。”赵周南缓缓道，“她还和我说了园区里的流浪猫的故事，原来那只猫是她刻意抓过来在我面前演戏的道具。她知道我对善良的人会有好感，于是自导自演，伪装成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第15章 “其实那只猫不是跳楼死的，而是被虐待致死的。她失手打死了那只猫，为了掩盖她的罪行，就把猫咪尸体埋在附近公园的一棵树下，对我撒谎说是一场意外。” “她还曾经去找过其他黑猫，想要蒙混过关，可那只黑猫我很熟悉，根本骗不了我，所以她不得不告诉我黑猫已经没了的消息。” 余无忧等赵周南讲完了这才说：“她有没有提到徐医生？” “徐医生的事情和她无关，她仅仅是徐医生手里的一个工具人，因为她自己的贪念自食恶果。”赵周南说，“现在她已经被法律制裁，接受了应有的惩罚。” “你会原谅她吗？” “我给她写了谅解书，”赵周南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卷毛，”余无忧轻声说，“这是她的罪恶，与你无关。” 赵周南抬了抬眼睛，她再次被余无忧看穿了。 “我知道。” 余无忧伸手盖住她的手背。 你知道，但你做不到。 此时赵周南的手机响起，余无忧瞥到是一个备注“叶睿”的人打来的电话。赵周南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站起来想要往外走，却没想到误点了公放，叶睿的声音响亮地在餐厅里传递。 叶睿简明扼要地一顿输出：“我问了一圈相关前沿科学专家，按照技术路径是能实现纹身的瞬间转移，但是没有一个符合你说的纹身瞬移的条件，如果你真遇到能瞬移纹身的技术，请你务必将样本带给我们看看，我们很有兴趣做研究……” 没来得及摁断通讯的赵周南：...... 已经听到一切的余无忧：...... 赵周南和叶睿沟通几句匆匆挂断电话，急忙和余无忧解释：“你听我......狡辩......”，面对余无忧的眼神，赵周南觉得什么也瞒不过她，于是决定坦白，“我在徐医生的心理暗示下确实怀疑过你是个诈骗犯，但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你了。” 余无忧语气平淡：“我理解。” 赵周南一滞：“你都理解了什么？”你可别胡乱理解。 余无忧继续淡定如常：“我理解玫瑰纹身瞬移按照现在地球文明的科技水平可以得到科学解释，也理解我的‘读心’其实是一种基因改造技术在不久的未来地球文明也能研究出来，还能理解你怀疑我不是什么外星人而是和徐医生、金雨燕一样是一个仅仅想要诈骗你的骗子。” “我那时候被影响了……”赵周南弱弱地讲，她实在心虚。 “嗯，我理解。”余无忧点点头说。 “不是，你又理解？” “卷毛，我能明白你的成长环境让你对身边接近你的人都怀有芥蒂，你会下意识认为接近你的人都另有所图。”余无忧说，“我身上疑点重重确实值得你怀疑，徐医生只是放大了你的疑虑，他根本没能力去动摇你的内心。” 赵周南默不作声，因为确实被余无忧说中了。 但这一切不是通过读心读出来的，而是通过余无忧的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原来余无忧一直在默默观察她琢磨她。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暂，但余无忧已经很了解她，甚至算得上她的知己。 “为什么你会这么理解我的心情？” “可能是因为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余无忧说，“我是洛希文明诞生的杰作，我本身又是玫瑰塔的容器，对每一个接近我靠近我的人，我都和你一样会怀疑他们的目的。” “那你不怀疑我的目的？” “玫瑰塔都已经给你了，我还用得着怀疑你？”余无忧说，“我身上已经没有比玫瑰塔更珍贵的东西，我还要谢谢你，是你让我解脱了。” 赵周南看着她的侧脸想，不，在你身上有比玫瑰塔更珍贵的东西..... 只是我永远都无法得到。 “走吧，我们去见那只小黑猫。”余无忧说。她想让赵周南彻底放下绑架案，去祭奠小黑猫算是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她没有给赵周南拒绝的机会，驾轻就熟地拉人出门。赵周南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 她们来到了一个公园的小树林。 “好像就是这里。”赵周南指着一棵树下的小土堆说，“金雨燕把黑猫埋在了这里。” “公园里应该不许埋动物尸体？”余无忧说。 “我会找个地方帮小黑挪一挪。”在赵周南的心里，即使是流浪动物也需要一个归宿。 余无忧：“卷毛，世上没有神明。” “嗯？”赵周南不知道余无忧在讲什么。 余无忧叹息说：“你认为因为你的过失你的朋友失踪了，你希望通过你的善良为她谋求好运，你做这一切的基础是因为你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帮你实现因果循环，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宇宙没有神明，不存在你相信的那股力量帮助你的朋友。” 赵周南抿了抿嘴唇，平静道：“我承认你们的文明比我们的先进，但也不代表你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余无忧，我不会放弃去找她的。” “我明白了。”余无忧说，“关于我的来历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赵周南摇摇头：“我99%相信你。” 余无忧不解地歪了歪头：“剩下的1%是什么？”她很在意数据。 赵周南微笑说：“剩下的1%是我的底线，只有对父母或者是——爱人才会给出的全部信任，你想要我的1%吗？” “你的1%信任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余无忧说，“但我确实需要你的钱。” 赵周南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钱做什么？” “我想要买下中山路33号的店铺，”余无忧认真说，“我想要开一家烘培店，名字就叫做玫瑰塔。” 赵周南愣住：“你真要开店？”她以为那就是个噱头，用来吸引绑匪夫妻的幌子。 余无忧点点头：“我当然是认真的，你不舍得吗？” 赵周南说：“没什么不舍得的，你手里的黑卡还在吗？” “在。” “用它就能买下那间商铺。”赵周南对本市的地价了如指掌。 第17章 为了感谢余无忧，赵周南的父母又送给余无忧一张卡，余无忧收下了。 老赵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话里话外暗示余无忧搬出去，因为他看出来了，赵周南对余无忧越来越上心，而余无忧却对赵周南却若即若离，不想再重蹈覆撤，老赵选择替赵周南早做切割。 另外一头，一无所知的赵周南亲自监工装修余无忧买下的33号店铺，从讨论设计图到建材市场谈价格都是亲力亲为，甚至戴上工地头盔去店面监工验收。 等“玫瑰塔”三个颇为艺术性的字体上了招牌悬挂起来，这家斥巨资打造的低调奢华的烘培店总算快进到了开张前夕。 赵周南提供一条龙服务，从办餐饮许可到招聘店员和烘培师一应俱全，等余无忧到玫瑰塔的时候，这里已经改头换面，穿着整齐的两个店员小刘和小杨整齐划一地朝着余无忧鞠躬大喊：“余老板好。” 余无忧被吓了一跳，赵周南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余老板了。” 赵周南偷偷塞给余无忧几个红包，让她发给店员：“我免费教你几招经商之道，第一招也是你需要学会经营的第一步，你要收拢人心，余老板，请给你的员工发开业红包讨个吉利。” 余无忧从善如流，接过红包发放。 赵周南继续介绍：“我帮你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就在本月十五日开张，到时候会有几个朋友捧场，也请了几个美食界有名的博主还有杂志社的编辑给你拉拉客流充充场面。” “午夜12点到凌晨6点我需要离开。”余无忧说。 每月十五碰巧是余无忧每月秘密消失的一日，赵周南后来随口问起过几次，但余无忧闭口不答，赵周南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但这一回真的好巧不巧，几个重要的客人只有十五日有空，赵周南只好定下这个日子。 “你难道是南瓜车公主，过了午夜12点就会变身？”赵周南实在好奇。 余无忧：“差不多。” “余余，我觉得你还有秘密在瞒着我，”赵周南迫近她，盯着她的眼睛，“别忘记上次吞噬的副作用的事情，你欠我一次。连你是外星人的身份都已经透露给我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告诉我的？” “卷毛，不是所有秘密我都愿意让人知道，即使是你，我也不想要说。”余无忧说，“而且在你的副作用发作后，我不是说要弥补你，但被你拒绝了。”余无忧耸耸肩，“那不是我的错。” 赵周南噎住，确实如此。 余无忧“视察”后觉得这家店真的有模有样，不禁对赵周南另眼相看：“你不是说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怎么还会干装修的活儿？” 赵周南：“其实我在隐藏实力，怕你太喜欢我离不开我。”她还冲余无忧眨了眨眼睛，活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从装修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三个月，赵周南肉眼可见地瘦了也黑了，现在总算马到功成，扛在肩上的担子骤然松懈，她也轻松了下来。 第16章 俩人背靠着吧台，赵周南坐着坐着就像骨头软了一样，歪着头靠在余无忧的肩头，余无忧看着地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问：“你脖子不累吗？” 卷毛很高，而相比之下她显得很娇小，其实大卷毛靠着她的姿势肯定不会很舒服，但偏偏卷毛却乐意这样别扭地靠着。 赵周南闭目养神，翘起嘴角：“不累，这样靠着舒服。” 余无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挺喜欢摸卷毛的头发，又多又软还很香。 赵周南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享受，她也喜欢被余无忧摸脑袋。 “余余，我知道我爸妈让你搬出去。”赵周南掏出一串钥匙，“我顺带买了烘焙店楼上的住宅，如果你真的想搬走可以暂时住那边。” “为什么是暂时的？”余无忧接了钥匙。 赵周南继续：“我也想要搬出去住，地方已经托中介找好了，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和我一起住。” 余无忧属实没想到，“那是你的家，为什么你也要搬走？” “我长大了，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余无忧能理解赵周南的想法，虽然她家很大，但毕竟是在父母的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会被看着。人是群居动物，但每个人也是独立的个体，子女从来不是父母的附庸，他们有独立的人格，在成年后更有独立的人生。 赵周南通过搬离父母家，表达了她想过自己的生活的意愿。 赵周南的爸妈已经私下找余无忧打探，他们想要了解余无忧的背景，更想要知道余无忧值得不值得自己独生女的喜欢。 赵周南的爸爸老赵温文儒雅，他已经在商界打拼多年，从房地产业白手起家是个厉害的角色，目前公司正越做越强，至少在东南部独占鳌头；赵周南的母亲周女士曾经是个教师，现在辞职在家全心全意做个家庭主妇，在老赵的带领下，也热心公益事业，和其他企业家的家属一起打理慈善基金，据说是援助孤儿项目的。 赵周南的父母智商情商都很高，赵周南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并发扬壮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可是他们知道宝贝女儿有个致命弱点——太容易陷入别人的感情陷阱。 尤其是对一个长相、年龄酷似当年那位失踪的女同学的女孩，赵周南会没有抵抗力，她会泥足深陷，甚至牺牲自我付出一切。 所以他们逮住机会“审问”余无忧，想要确认她真实的想法。 余无忧一脸淡定地坐在他们面前吃着香蕉，偶尔听一听二人内心的对话。 周女士捏了捏老赵的手臂：老赵你怎么还不帮咱们周南问问她有没有对象。 老赵痛得皱眉，用眼神拒绝：怎么能我先开口呢，搞得我一个大老爷们很八卦似地，应该你去问。 周女士瞪他：如果等你开口估计咱女儿这辈子都要单身了，还是得靠我出马，等她吃完这根香蕉我就问。 老赵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已经吃完了，这姑娘吃相真斯文，长得也好看，我觉得她家教不错，至少会比那个女同学的父母要好…… “叔叔阿姨，”余无忧站起来恭敬地说，“我吃饱了，谢谢，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一听人说要走，老赵连忙干巴巴地笑：“无忧，这里还有葡萄和苹果，你要不要再吃点？” 周女士也跟着劝：“无忧你别跟叔叔阿姨客气，喜欢吃就多吃点，如果不够阿姨再让人去买。” 余无忧回头瞧着两个面色不自然的中年人，心里叹气。“叔叔阿姨，您二位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周女士赶紧抓住时机：“无忧，你有没有对象？” 余无忧摇头：“没有。” 周女士眼神明亮：“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余无忧又摇头。 周女士这下面露失望，心情起伏地跟过山车似地。这姑娘难道和周南的想法不一样？不过人也算坦诚，至少不是别有居心。 老赵轻咳一声稳重道：“无忧，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叔叔我就直接一点说了。”他直起身子，慎重道，“你喜欢不喜欢周南？” “喜欢，”余无忧说，“但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感情。” 老赵和周女士面面相觑，周女士挺着急：“你对她已经有好感，可能你自己不知道？阿姨遇到过很多对自己取向不明朗的孩子，你……” 余无忧笃定说：“我和卷毛只能是好朋友，我很明白我不会以情侣的身份喜欢她。” 因为我的基因锁不允许。 老赵叹气。 周女士也失望。 她们都知道感情这种事得你情我愿，勉强不得。他们了解赵周南，知道任凭她们接触发展下去赵周南会更加伤心难过，还不如趁早断了。 “叔叔阿姨都理解你，既然如此，叔叔阿姨有件事要拜托你。”周女士说，“我们希望你能搬出去，更希望你能远离周南。” 余无忧深深望了眼老赵和周女士，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他们对卷毛的关心爱护。就像以前自己的爸妈关心爱护自己一样…… “我明白了，我会搬出去的。”余无忧说。 drak叔叔曾经带着自己见过被关在审讯室里的父母，那时候他们已经几乎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余无忧深感无力，她没有办法救出父母，而父母却在这最后一面隔着玻璃和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个字：跑。 为此她曾经对其他人类深恶痛绝，她想要和自己的同类同归于尽，但是玫瑰塔却让她去了地球，让她遇到了赵周南，又让她遇到了老赵和周女士。 如果不是这家人，她可能会像普通过客一样在地球上隐姓埋名渡过她漫长的几百年的寿命，但现在她却忽然有了一丝牵挂，一丝温暖。 余无忧能闻到他们的善意和关心，也能偶尔听到他们啰嗦但有趣的内心对话。老赵和周女士是一对默契的夫妇，如果爸爸妈妈也生活在地球，可能也会和他们一样幸福。 “再给我几天时间。”余无忧告辞离开。 被留下来的周女士和老赵说：“我挺喜欢无忧的，只是可惜了，周南喜欢她，她却不喜欢周南。” 老赵说：“我怎么觉得其实无忧她自己都不了解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是说——” “有可能无忧喜欢我们周南，可是她没有感觉到。” 周女士这回觉得老赵说得挺有道理，按照她日常观察，余无忧并不排斥周南的接触，她们甚至可以用同一份餐具。 如果余无忧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无感，为什么会做出许许多多超越普通友情的事情？ 周南可能还有戏！ 从回忆回到眼前，在烘培店里，赵周南见着余无忧已经晃神了好一阵子，和她说话不应，叫她也不回。 余余究竟在想什么东西这么入神？连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赵周南拿手在余无忧面前调皮地来回晃动，余无忧这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卷毛，你是不是喜欢我？情侣间的那种喜欢？” 第18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当余无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周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剧烈跳动，就像是一只被猫逮住的老鼠，心慌乱地可怕。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余无忧，生理上心理上同步亲近占据对方的那种喜欢。 她和余无忧认识的时间很短，可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却很精彩。她承认对余无忧是有过清晰的萌动的，但是如果在这股冲动之后进入日复一日，她就不够确定是不是能够一如既往地维持现在的感受和心情。 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地回答“是”还是“不是”都是对余余和对自己都不公平的答案。 “你不是不能喜欢我吗？”赵周南不答反问，微微笑着说，“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你想要得到怎么样的答案？” 听见赵周南的反问，余无忧变得有点犹豫，几经踟蹰最后叹了口气说：“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这个话题默契地在两个人之间就此揭过。 赵周南一道念头闪过，“余余，我想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给你办个身份。” 余无忧跟着她出发。 赵周南带她到一条看起来很复古的老街巷子里，有一家理发店正在营业，店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妻在忙碌。 按赵周南的身份地位应该接触不到这些普通理发店，但是她却像一个很熟悉的老顾客一样领着余无忧进门，和店主夫妻打了招呼说要染发，自己的朋友余无忧需要理发。 店主夫妻看见余无忧的当头愣了愣，余无忧听见他们心里的震惊，他们盯着自己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有动作。 女店主热情地带余无忧去洗头，男店主看着赵周南金灿灿的头发，说有点褪色了建议补染。 余无忧间隙里瞅着被店主摁在座位上的卷毛，觉得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摁住了要剃毛的大金毛，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摆布。 第17章 有点可爱。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认识周南多久了？怎么从来没听周南提过？”女店主随口聊了起来，“你是第一个被周南带过来的朋友。” “我姓余，名字叫无忧。和卷毛认识不算久，我现在暂时住在她家里。阿姨你们怎么认识周南的？”余无忧问。 女店主开口说，“我们的女儿和周南是小学同学，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现在您女儿在哪里？”余无忧眉头皱着。 女店主说：“我们的女儿失踪了，算年纪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小姑娘，你和我们的女儿长得很像，我刚刚见到你还以为周南带着我们女儿回家了……” 余无忧好像明白了赵周南带自己来的目的。 “最近流行奶奶灰，要不要给你染一个试试？”男店主的灵感突如其来。 “您还知道奶奶灰？”赵周南脸上的笑容一直在维持着，但内心慌到不行。她上次出钱让男店主去专门培训学点手艺，可没想让男店主把自己当试验品。 余无忧勾起嘴角笑，原来卷毛的一头金毛是这样来的...... 她可真容易心软。 “你笑起来真可爱，和我女儿一模一样。”女店主失神说。 余无忧眉头紧锁，摸了摸鼻子。 直到女店主帮她洗完头发坐在赵周南的身边，余无忧才瞥见收银台处摆着的一张全家福。 那是店主夫妻和他们女儿的合影，看照片已经有些年头，店主夫妻也明显更年轻。她们的女儿看起来也很小，估计还是个学生，确实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 用余光瞥向正在被上色的赵周南，她正在面无表情地被男店主摆弄发色，仿佛无论什么结果都能接受，如果此时读心，一定能从她身上读到“视死如归”。 余无忧想笑，不知道卷毛最终会不会变成大白毛。 安静地坐了一个小时左右，赵周南顶着一头新发色在发愁。老赵和周女士一定会禁止她去公司。 余无忧倒是觉得顶着一头白色头发的赵周南更加显得唇红齿白。在她的母星发色也是可以定制的，如果要换也仅仅是服用一袋药剂的事情，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赵周南别扭地在镜子前摆弄自己的造型，最终放弃挣扎，她计划从明天开始戴帽子出门。 “卷毛，”余无忧说，“挺好看的。” “真的吗？”赵周南脸上的丧气一扫而光，“你喜欢？” “嗯，我喜欢。” 赵周南重新容光焕发，即便是四川变脸也没她变得快。 旁边默默看着她们的店主夫妻眼里的嫉恨一闪而过。 余无忧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恶意，奇怪地看着店主夫妻。 店主夫妻瞬间摆上一副笑脸，继续和善友好地和赵周南说话。赵周南结账后和他们说：“从这个月开始，我会给你们多打一点钱。” 女店主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 男店主拦住她说：“真谢谢了啊，周南。” 他坦然地收下赵周南的钱，“另外帮我们问问你爸爸，我们这一块到底什么时候能拆迁啊，我们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等到拆迁的消息，这房子漏水，街道生活也不方便，你看……” “叔叔，请你再耐心等等，我会继续替你打听消息。”赵周南很有耐心地说，“我想要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叔叔尽力为你办到。”男店主问。 “我想要借用你女儿的身份，”赵周南说，“我想让你们认领她。” 余无忧现在欠缺一个身份，正好她和失踪的朋友长得像，让她充当这位朋友再好不过。 “可以是可以……”男店主支支吾吾说，“但这会不会影响我们找女儿？”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继续找她，绝不会放弃。”赵周南郑重地承诺，“而且我也想过了，等你们找到女儿的消息放出去，可以放松她周围人对她的戒心，如果她在某处看到这个消息，她会知道这些年她的家人没有放弃过去找她，她也会想办法努力回到你们的身边的。” “那就好，那就好。”女店主喃喃说。 男店主说：“认下她做女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表情纠结。 赵周南替他说出口：“我会每月加一笔钱，当作是我借用身份的补贴。” 男店主终于同意。 余无忧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赵周南和他们谈妥离开了理发店，俩人悠闲地走在老巷子里，这才开口：“这些年你一直资助他们，一直被他们勒索钱财？” 赵周南也不瞒她：“他们没有勒索我，是我自己想要弥补他们的。” “卷毛，在我看来那不是弥补，是道德绑架。”余无忧笃定道，“你同学的失踪和你有关？为什么他们要把一切责任都往你身上推？你做了什么？” 赵周南说：“那时候老赵刚刚开始做生意，我跟着奶奶读公立学校，她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一直和她一起放学回家。有一天我在家里开生日派对开到很晚，她也留到很晚才回家。过了不久，她的父母找上门，说是因为我她才走丢的，让我们想办法……” “她当时一个人走的？” “她说她爸爸会来接她......但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张叔叔根本没有来接她，她是自己一个人走的。” 赵周南低沉地说，“早知道无论怎么样我都要送她回家......” “我有强烈的预感，你和她很快会再见面。”余无忧定住脚步，看着赵周南说。 “你会预言？”赵周南问。 “不会，”余无忧说，“只是预感。” 赵周南只当她在安慰自己，“希望你的预感能早点兑现。” 余无忧和她边走边说：“我和你失踪的朋友长得很像，当初你救我是不是因为你把我认成了她？” 赵周南摇头否认，“我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才会那样做。说实话，当时的你一脸的泥，我来不及辨认你是不是长得和她相似。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自己明明在半夜滚了一身泥却拼了命想要救一个陌生人，她一定是个善良的人，我必须要带走她。” “仅仅是这样？” “仅仅是这样。”赵周南微笑点头。 余无忧问：“我是你朋友的替代品吗？” “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你们都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赵周南说，“在我们地球，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现在在我生活的世界里，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第19章 余无忧眯了眯眼睛盯着赵周南良久：“我相信你。” 赵周南尴尬地笑，越发心虚。带余无忧来这个地方似乎是个错误，她被理发店老板盯上了。夫妻俩是吸血鬼，是无底洞，贪婪成性。 “现在回家吗？”赵周南问。 “不回家，我们去看电影吧。”余无忧思索说。 赵周南觉得余无忧现在的语气态度十分微妙，觉得她有话要讲，而且不能在家里讲，于是买了电影票带余无忧去影院。 等到了电影院才发现居然是最后场次，再加上工作日的原因她们今晚阴差阳错地包了一整个影厅。 到了座位看到是沙发情侣座，余无忧望向赵周南，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神色晦涩不明。 赵周南尴尬地低头看票说：“对不起我才发现买错票了，没注意到是情侣座，要不我们往前换换，反正今天除了我们也没有别人。” “但好像前几排都是这样。”余无忧往前面几排望了望。 “啊……这好像是情侣厅，要不我们明天再来？”赵周南也是无语。 “没关系，我们继续看吧，你就坐在我身边，”余无忧按照座位号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我有话要对你说。” 赵周南心想果然如此，余光偷瞄着余无忧。 余无忧的脸朝着大屏幕，歪着头右手支撑着下颚，等开场后十分钟，终于开口对赵周南说：“那对夫妻一直在勒索你，他们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只想要从你身上获得更多好处。“ 赵周南垂眸，这是余无忧第二次提醒自己那对夫妻别有所图了，她不是傻子当然也知道情况，但她确实对失踪的朋友心有愧疚。 “余余，你就当我花钱买个心安。” “你现在可以选择吞噬他们的贪婪，”余无忧建议，“把你自己从他们的勒索里释放。” 赵周南拒绝：“吞噬有副作用，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我不想用它。这件事我自己能够处理，请你不要干涉。” 余无忧无奈：“即使你明知道他们在敲诈你？” “我和老赵周女士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赵周南答。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干涉你和那对夫妻的事。但我还有一件事——”余无忧继续看着电影屏幕，屏幕的蓝光打在她脸上，在逐渐变化的光影下，只听余无忧轻声说，“如果你喜欢我，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但你不可以爱上我，因为我没有办法回应你。” 第18章 赵周南僵住，心里很杂乱，说不上是喜是悲。 余无忧困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复。从种种迹象看，卷毛对她肯定有感觉，作为自己在地球上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她有义务去满足卷毛的心愿，如果做她的女朋友能让她开心快乐，自己可以答应她和她在一起，对自己而言没有损失，对卷毛而言也是心满意足，这是双赢的局面，卷毛没理由犹豫。 “余余，你喜欢我吗？”良久，赵周南问。 “喜欢。”余无忧说。 “但你也很清楚你并不爱我。”赵周南说，“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但也没有冲动在我们俩都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在一起。尤其是在我收留你的情况下，我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变成一场你来我往的交易。所以很抱歉，余余，我拒绝你做我的女朋友。” 余无忧很意外：“你确定要拒绝？我虽然不会对你动真感情，但是我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一切，什么都可以。” 充满暗示的话语让赵周南差点结巴：“我.........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她有点生气。 余无忧歪过头认真看着她的脸，虽然影厅光线很暗，但是她的五感比普通人要敏锐，能够清晰看到赵周南的脸变红。 赵周南一巴掌推开她的脸，避开她探寻的目光：“算起来是你救了我，你还送我玫瑰塔这样的无价之宝，除了收留你包吃包住之外，我还真想不到能给你什么。余余，无论是买店铺还是一起搬到外面住，你都不亏欠我的，是我欠着你的。” 余无忧靠回去继续看电影：“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不后悔？” “嗯，不后悔。” “说起玫瑰塔，”余无忧严肃说，“你最近还需要注意身边出现的可疑的人。” “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算是可疑的人？” 余无忧摸着下巴：“比如说莫名其妙围着你打转、和你套近乎，想要接近你特别是想要和你独处的人。” 赵周南：“符合条件的人很多，比如你就是最典型的可疑的人。” 余无忧：...... “好了，我刚刚在开玩笑，言归正传，你说的人是不是有具体怀疑的对象？” “嗯，我怀疑来地球文明的不止我一个。” “假设真的有你老乡，他们为什么会找我而不是找你？” “玫瑰塔在你身上，他们想要的是玫瑰塔。” 赵周南瞬间感觉到危机：“我会留意的。”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设下陷阱诱捕他们。”余无忧说，“我买下33号装修成烘培店，并且取名玫瑰塔，就是为了设下诱饵让他上钩。” “开业典礼当天是不是很危险？” “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在烘培店的开业典礼当天你一定要和王叔寸步不离，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那你呢？”赵周南说，“你会不会有危险？” “我不会有危险，”余无忧说，“但我会让周围的人危险。” “啊？” “开玩笑的。” 看完电影后赵周南好像没事发生一样照常和余无忧相处，余无忧暂时没搬家，赵周南也没把要一起搬走的消息告诉父母。在烘培店营业之前，她们决定维持现状。 时间一瞬而过，很快就到了选定的良辰吉日。在玫瑰塔烘培店正式开张试营业的这一天，门口迎来了很多宾客。余无忧和赵周南热热闹闹地剪彩开场，舞狮放鞭炮，热热闹闹的盛开地开业，被邀请来的客人和被吸引来的客流不断。 作为幕后老板的余无忧也在努力招待介绍来的客人，虽然她没有像赵周南一样游刃有余的应酬能力，但她只要微笑、点头就能在赵周南的掩护下充当一个美丽的花瓶老板。 赵周南还动用老赵的关系找来了几家大客户，有他们的订单兜底，玫瑰塔烘培店的生意不会差。 余无忧白天还在店里跟着赵周南忙前忙后，可到了夜场9点赵周南再次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想要介绍她给自己的朋友的时候，忽然发觉余无忧的手从自己的手中脱离，一转眼就见到她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赵周南下意识想要去追余无忧，可总被重要宾客打扰，回过头余无忧已经不见。赵周南先是匆匆去后厨找人，余无忧并不在后厨，紧接着上了二楼，这回终于见到了人。 “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见到了你的敌人？”赵周南觉得余无忧的脸越来越红，身形也有了一点变化——她好像变高了，也好像变得更加丰满了。今天穿出来明明合身的裙子变得紧绷，将她的美好曲线完美呈现出来。 赵周南的视线不敢往她身上看，感觉一看就会出事。 她现在……太性感了…… 余无忧的声音略带沙哑：“对不起，我需要离开这里，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呆着。” 她努力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高跟鞋而踉跄了一下，索性脱掉高跟鞋和赵周南说：“卷毛，麻烦你帮我找一双运动鞋。” 等赵周南买了鞋回来的时候，余无忧又不见了。 寻遍无果，赵周南从后门追了出去，这条路线出门最短也不会引起宾客的注意。但是却在后巷遇到同样被邀请来的人——研究员叶睿。 叶睿穿着正装，领带却有点歪了，他正在歪着头看着巷子的另外一头，好像是在回味什么。 “叶睿，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赵周南急切地问。 叶睿指向巷口，怔怔问：“刚刚跑过去一个女孩，你认识她？” “她就是我和你提过的余无忧，是这家烘培店的老板，她也是我的好朋友。”赵周南打量叶睿，“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叶睿脸上浮现可疑的羞红：“你的朋友抢走了我的一双鞋。” 她还冲我飞吻。 赵周南连忙追去，临走前不忘和叶睿交代：“我会帮你追回鞋子，你帮我招待客人……” 被留在原地的叶睿：…… 我还是回实验室待着吧。 最终叶睿还是放不下赵周南的请托，硬着头皮从后门进入烘培店，帮她照顾重要宾客。 只是偶尔在间隙，他会瞥向后厨走道，想起在后巷遇到的那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她和自己说要自己的运动鞋。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叶睿鬼使神差地就脱下鞋子给她了。 女生送给他一个飞吻表达感谢，提了鞋子穿上继续跑。 直到她离开一段距离后叶睿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双脚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自己会为一个陌生女孩的一句话脱鞋？ 非但叶睿觉得古怪，正在追踪余无忧的赵周南心里也一直在忐忑不安——在之前的几个农历十五的夜晚余无忧总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只要过了凌晨6点她又会出现，然后一切照常。 你到底怎么了…… 你千万不要出事。 赵周南在冲出巷口后，见到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繁忙的车辆，顿时心头被浇了一盆凉水。 你在哪里啊，余无忧。 电话铃声响起，赵周南看到备注的几个字瞬间亮起了眼睛。“无忧，你在哪里？！” “周南，我玩砸了，你快来找我。”余无忧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压抑隐忍着，“我发给你一个定位，你……一定一定要快啊……” 第20章 赵周南很快赶到了余无忧发送的位置，居然是一间叫做x的酒吧。路上一直打电话，但是却无人接听。 赵周南觉得很不安。 余无忧从来不喝酒，她说酒精会伤害她的dna，但是此时此刻却身在酒吧，嘈杂的环境让赵周南焦躁，面对一群歌舞笙箫放纵娱乐的人们，她没有办法能快速找到余无忧。 头顶上的迷彩灯光不断打在舞池里的年轻男女的身上，赵周南一入场就不断被人搭讪，男的女的都有，在他们眼中赵周南这样的极品尤物都是值得“猎杀”的对象，特别是她今天得体优雅的衣着，让她和酒吧里来寻找快乐的浓妆艳抹的人们格格不入，更显得独树一帜。 不耐烦地拒绝一个又一个“骚扰者”后，赵周南来到吧台询问酒保无果，又去卡座寻找，仍旧没有余无忧的影子。 手机发来的定位没有办法精确到厘米，赵周南无助地拿着手机，在人声鼎沸里迷茫焦灼。 dj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出来，赵周南三两步上台，抢过dj的话筒，关掉嘈杂的音乐：“余余，你在哪里？” 全场瞬间静谧无声地望向她，她也没有得到来自于余无忧的回应。赵周南继续拨打电话，终于听见了手机铃声——就在02号卡座里。 02号卡座的顾客听着铃声也觉得奇怪，其中有个男生从卡座的沙发夹缝里拿到了一个正在响铃的手机接了电话，赵周南从通话终于确认那就是余无忧的手机，她的手机丢在了酒吧。 这时候dj愤怒地抢回话筒：“你干什么？设备如果坏了你要赔的！” “要赔多少？”赵周南打开付款界面，“还有，包场多少？” 第19章 dj愣了愣。 她玩真的？ 酒吧经理带着两个保安赶来：“这位女士，请你别捣乱了，赶紧离开。” “你来得正好，帮我找一个人。”赵周南看了眼他的胸牌，从手机里找了张余无忧的照片，“你有没有见过我的朋友？” 经理轻蔑道：“我们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我怎么会记得每一个客人？请你不要再闹了赶快离开，否则我们就要报警了。” 两侧的保安也要对赵周南上手，他们见多了喝多了酒闹事耍酒疯的客人，但是面面前的女孩子身上完全没有酒气，她也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两个保安一对视线，得，又来一个找情敌闹事的。 赵周南问：“包场要多少钱？” 经理诧异，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他见过耍酒疯的，但没见过这么疯的。“我们酒吧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包场的，您要提前预约付费才行，再说了今天已经进来了这么多客人，我总不能赶走他们……” “这好办，我不需要清场，我会免费请全场的客人喝饮料，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经理迟疑了一下，“这——” 既不影响生意，又能收到包场费用，这笔买卖不亏。 “刷卡还是转账？”经理当即改变态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这位金主真有这个本钱，他也乐意为酒吧大赚一笔。 经理收到包场费后当场和全体客人宣布有人买单，客人们一听见有人买单，顿时又欢呼雀跃起来。 赵周南继续说：“再耽误大家5分钟，有没有人见过我朋友？” 经理小声提醒：“您可以把您朋友的照片投屏。” 赵周南照办。 投屏后人群里立即有人高声说：“我好像见过她，她5分钟前从后门跟着一个男生走了。” 赵周南跳下舞台来到那人面前连声问：“你确定是她吗？” 说见过余无忧的也是个年轻女孩，女孩一身酒气，揉了揉眼睛凑近屏幕说：“虽然和照片长得相似，但我感觉又有点不一样。”女孩在赵周南面前比划，“她和你差不多高，非常性感，长得和明星似地，脸比游戏建模的还要精致。” 赵周南直觉女孩说的就是余无忧，根据自己所见以及叶睿的描述余无忧在今夜有点变化。 “她具体去哪里了？” 带着酒气的女孩指了指酒吧后门：“她和一个男生从这道门离开了，你要追的话就赶紧追，不然你的朋友可能会遭殃。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喝了很多很多酒，感觉她已经不太清醒了。我问过她是不是要帮她叫人来接，但是她说不用，后来我被我的朋友叫走了，也没有继续去管她。我最后见到她就看到她和一个长得不错的高个子男生勾肩搭背很亲昵地一起走出后门，我觉得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人家是有男朋友来接的。” 女孩看着赵周南的脸色不对，也跟着担忧起来：“难道那个男生不是她的男朋友？那你还等什么，快去追人啊。” 女孩二话不说带路去帮着找人。 赵周南看着女孩的背影，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追了出去。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戴之禾，你呢？” “赵周南。” 酒吧的后门也是一条巷子，巷子一头是死路，另外一头的尽头是一条横向马路。 赵周南看着这条马路瞬间感到无力的恐慌，她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余无忧在电话里向自己求救，她一定是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都怪自己偏偏要在农历十五的时候办开业典礼，如果她遭遇不测，自己难辞其咎！ 小时候弄丢了好朋友，这时候又要弄丢了余无忧！ 戴之禾脱掉高跟鞋赤脚说：“跟我来！”她好像已经有了目标，带着赵周南过马路急匆匆地奔着一个方向去。 她边跑边急促地说：“那个酒吧的消费不低，带走你朋友的男生穿着也挺讲究，他如果从酒吧夜场带走一个女生想要带她过夜发生什么，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找家小旅馆解决。而这种男生再着急也会忍耐着带她去附近的高级酒店，从地图上看离这里最近的豪华酒店就是——” 戴之禾在一家酒店大堂门口驻足，表情严峻：“他们应该就在这里。” 赵周南一刻不停地闯入酒店大堂：“刚刚有没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办理入住？” 前台打量了赵周南好一会儿，迟疑开口说：“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客人隐私。” 赵周南想要故技重施，刚刚掏手机出来却被戴之禾拦住，戴之禾警告前台：“酒店有提醒义务，如果明明看见疑似的不法行为不进行劝阻，你们酒店是要承担责任的。如果看到明显醉酒的女生被陌生男子登记带入房间而纵容犯罪，你们也会是同犯。” “你也是女生，girls help girls，”戴之禾放软语气，“我那位朋友很有可能被伤害，请你帮帮我们，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生带着一个醉醺醺的女生办理入住？他们住在几号房？” 前台纠结片刻，忽然说：“抱歉，我实在不能透露客人隐私，但是我的肚子有点疼，需要去洗手间一趟。” 看着前台离开，赵周南很快反应，前台走的时候没锁屏！她和女孩绕到前台去看，发现上面赫然标红了一个房间号1506！顺了前台摆在桌上的电梯卡，顺利找到了1506。 按了门铃，无人回应。 赵周南使劲敲门叫着里面的人开门，可是始终没有人出声。 戴之禾静静地站在门口陪着赵周南，她什么也没说，但是她心里也觉得不太妙。如果男生真的要对女生图谋不轨，现在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认识隔壁的人吗？”这时候1504探出一个脑袋，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说，“我听到了一些响动，刚想叫保安上来看看情况的，后来忽然安静下来所以我就没叫保安了。但是我一直觉得忐忑不安，总觉得隔壁发生了什么事……” 他坐着轮椅出来，穿着居家睡衣，看打扮他很可能是酒店的长房住户。 “我们可以让保洁阿姨刷卡开门。”他打量着隔壁房间说。 但那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余无忧没有合法身份，不能再冒险让人知道。 戴之禾问小眼镜：“你的腿——” 小眼镜：“几年前出了车祸。” 戴之禾：“对不起。” “没事儿。” 赵周南说：“你的房间是不是有阳台，能不能借用你的阳台？”她曾经来过这家酒店，隐约记得这层楼的户型都有阳台，相邻两间房间的阳台只用一堵薄薄的墙挡着，其实是可以翻过去的。 眼镜男生摸了摸鸡窝头，“有是有，但你要翻过去？这里可是15楼啊。” 赵周南从他身边穿了过去：“事态紧急，我要借你的阳台。”错身而过的时候，她脑子里有根弦忽然一紧，寒毛矗立，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了，赵周南着急救人也就没有那么在意这瞬间的危机感。 戴之禾也跟着赵周南过去，“对不起啊，我们着急救人。” 眼镜男让开道让她们进屋，反光的眼镜下眯着的小眼睛的视线在赵周南的后背山停留了一瞬，精光一闪而过，隐匿消逝在黑暗中。 赵周南进屋后搬了一张椅子准备翻墙过去，戴之禾在帮她扶着椅子。眼镜男本弱弱地在边上看着，他看起来很恐惧出事，万一赵周南从这里掉下去，他也难逃干系。 赵周南动作利落地翻身过去，一切有惊无险：“我顺利翻过来了。” 她转身面对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借助月色，隐约看见房间里地面上的一滩血渍…… 我来迟了吗？ 第21章 阳台落地窗没锁，赵周南打开门进入到室内，模糊的月光打在模糊的室内光景，形成一片朦胧。 如果不是地上的暗红色血腥太过明显，眼前的氛围将会是十足地浪漫暧昧。室内还残留着淡淡香薰气味，浴室沐浴乳的芬芳弥漫四周，窗台纱影迷蒙朦胧…… 赵周南第一眼没找到余无忧，小心翼翼地绕过床尾一滩血迹来到另一侧，骤然驻足，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滞。 只见余无忧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她的裙子一侧肩带掉落，头发凌乱，她正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但赵周南知道她一定很不好。 在余无忧的面前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大概率就是带余无忧开房的那个年轻人，他的额角还在流血，看样子是被击打昏迷。 赵周南没管男子的死活，三两步绕过男子蹲在余无忧面前问：“无忧，你还好吗？” 余无忧懵懂抬头盯着赵周南，不言不语。 直到此刻赵周南才确定面前的余无忧既是余无忧本人，也同时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她的五官乍看没有变化，但再仔细一点看就会发现比以前更明艳一些。她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画着浓重的眼影，涂着桃色的口红…… 第20章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赵周南是无法把眼前美艳动人的女人和那个一心一意做个小吃货的余无忧联系在一起的。 赵周南此刻心情复杂，说不出是更气愤还是更无奈。 她气愤为余无忧编纂基因的人，是他们让余无忧每逢十五像是野兽一样为繁衍而冲动；更无奈的是自己对此无能为力，她帮不了余无忧。 而余无忧什么也没说，在瞧清楚赵州南的脸之后默默抬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用柔软的指腹缓慢婆娑着赵周南的肌肤。 她的眼睛慢慢地红了起来，手心的温度也慢慢升高。她突然反手拉近赵周南，俯身侧首过去毫不犹豫地亲上对方，拼命撷取对方的气息。 赵周南蓦然瞪大眼睛，完全想不到居然会被强吻。不是说好只当朋友，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她把自己错认为其他人了？ 余无忧没给赵周南深入思考的机会，她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在感到“猎物”即将逃跑的时候更是圈住了赵周南，全面封锁她的退路。 赵周南刚开始还在抵抗，她不想乘人之危，但慢慢地发现这样根本没用，于是索性也不再抵抗，反倒由她反攻占据主导地位，很快将余无忧压制到墙面掌控局面。 赵周南微微喘气，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快要不清醒了，她正在沦陷。分明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但身体比她的思想反应得更快更敏捷，也更诚实。 她是愉悦的，她是乐意的。 余无忧禁锢着的手臂逐渐放松，有一只手已经快要从赵周南的下衣角钻入，却被赵周南一把抓住，赵周南猛然惊醒，推开了余无忧。 余无忧眼带迷茫地盯着赵周南。 赵周南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定了定神：“你怎么了？” 余无忧开口的声音暗哑性感，她也似乎愣了一愣：“我……没怎么。”她迟疑了一下，“卷毛，带我离开这里。”眼睛被蒙住，她的嗅觉更灵敏了，她能闻到房间里的男人的气息。 赵周南：“好。”她从抽屉里翻到一个眼罩，给余无忧戴上，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出门。 地上躺着的男人一动不动，他被余无忧一个烟灰缸敲了脑袋昏过去了，不敢想象余无忧到底费了多少力气才能让她自己保持清醒，等到自己赶来带走她。 余无忧一直相信自己会来。 打开房门见到戴之禾已经在门口等着，戴之禾扫了眼两人，关心问：“需要报警吗？” 跟着出来的小眼镜也说：“我可以当证人，我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你的朋友明显不愿意。” 赵周南很感谢他们：“谢谢，我已经报警叫了救护车，麻烦两位帮我们看着里面的人，在救护车来之前千万不要让他出事。”她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让戴之禾随时联系。 戴之禾和小眼镜凑上去往房间里匆匆看了一眼，都被地上的血迹吓了一跳。 小眼镜不确定地说：“对方被打成这样，醒来也不会轻易饶过你朋友吧？” 赵周南冷笑：“我没找他麻烦算他幸运，但如果他要找麻烦就尽管冲我来。再次感谢你们帮忙，如果你们遇到麻烦尽管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赵周南带着余无忧离开。 小眼镜朝戴之禾伸手：“你好，我们也留个联系方式吧。” 戴之禾收好名片，虚虚地和小眼镜握手，“抱歉，我朋友就在酒店门口等我，麻烦你帮忙看着里面的人，我们回头再聊。” 小眼镜看着戴之禾一溜烟儿地跑了之后，瞬间收起天真无辜的表情，他此时的神态变得玩味起来，推着轮椅进入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 “救命啊，有人吗？”里面一脑门是血的男子此时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呼救，“请你救救我。” 小眼镜坐着和男生凉凉地说：“你死不了的。” 男子问：“你是谁，求你帮我……” “帮你？”小眼镜嗤笑，“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想好是要帮你还是——杀了你……如果换成以前的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但现在我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不能随便动手惹祸上身……所以算你运气好，暂时留下一条贱命。” “你……你到底是……”男子很虚弱，“我从酒吧带她回酒店，一路上她都很正常没有不情愿，可是到了酒店等我洗澡出来的时候，她却忽然改变态度袭击我……” “我果然没看错你——余无忧，你真是不断创造奇迹惊喜，你居然能违抗写入到你基因里的规则。”小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锐利，“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没有什么用，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带一个醉酒不省人事的女孩到酒店开房，无论是楼下大厅酒店的前台或者是楼道监控都能证明你想要乘人之危，我劝你在见到警察的时候，小心说话。” 他忽然弯腰下去，俯视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就像是看一个被踩在脚下的蝼蚁，“我说得够清楚了吗？还是说你真的不想要你的小命？” 男生遍体生寒，因为流血过多，面前的人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一切种种导致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话的。” 小眼镜盯着他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这样还不够。”小眼镜拍了拍男生的脸，入侵了他的思想。 片刻后，男生茫然睁开眼睛，对小眼镜视若无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摔了一跤，磕到烟灰缸我的头破了，我要立即去医院。”他失魂落魄地说。 小眼镜含笑目送他离开。 余无忧，我终于见到你了，以后你再也别想逃出我的掌控。你把你的玫瑰塔转移到了你身边的那位朋友身上，我看到她手腕上的图案了，等着瞧，我一定会夺回属于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赵周南这头根本不敢带这样的余无忧回家，只是匆匆打电话和家里人说今日开业还有重要的朋友要招待今晚不回去了，然后打车去了城中的另外一家奢华酒店定了个房间。 原来打算在这里将就一夜，可是一刷开酒店房门余无忧迅速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了赵周南，压着她在玄关处肆意拥吻。 今夜的余无忧彻底“失控”。赵周南总算知道她每月十五为什么要躲避人群特别是要避开自己了，因为她看起来根本控制不了她自己。 赵周南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清醒，否则等明天余无忧清醒了就会连朋友也做不成，于是努力地去推开余无忧。 “嘶——” 余无忧咬住了赵周南的脖子，就像是吸血鬼一样，只是她没有太用力，控制好力度只是稍许在赵周南的脖子上留下牙印。 双手捧住赵周南的脸，余无忧在间隙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睛。赵周南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暴露无遗的渴望，眸色微动，差点把持不住陷入沉沦。 赵周南在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掐了自己的大腿，随着痛感传来，她强行将自己拉回到清醒的状态。 “余无忧！”赵周南提高音量企图吓唬对方，“你醒一醒！” 余无忧眨巴眨巴大眼睛，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笑得明艳动人，“怎么了，喜欢叫我全名？那我也叫你的全名好不好，周南，我可爱迷人的赵、周、南。”她刻意放慢了语速，尾音扬起。 赵周南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心里仿佛像是被蚂蚁的足尖点过一样弄得酥酥麻麻。 糟糕，我好像快要被她击溃了…… 好想要放弃抵抗，放弃理智，反正也是她想要的，不是么？ 第22章 赵周南几乎意乱情迷，她和余无忧纠缠着双双翻倒在松软宽大的双人床上，像是快要干涸的植物一样拼命从对方身上汲取养分。 拉下白色裙子的拉链，将头发挽起在脑后，嗅着彼此的鼻息，沉浸在即将一览无余的关隘。 柔软，缠绵，狂热。 凭着本能，汲取到属于对方的热度。 什么规则限制，什么宇宙破灭，统统都被甩到脑后。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赵周南，她推开了余无忧，发现余无忧已经咬住手掌直到渗出血来。 赵周南心疼自责得不行：“你怎么能伤害你自己？疼不疼？”她去翻找创可贴赶紧给余无忧贴上。 余无忧双眸失神，微微喘息，她在隐忍：“马上就要天亮了，马上就要到6点钟了……”她的额头渗出冷汗，“我们马上就可以……熬过去了。”她说完咬住下唇，硬是推开赵周南，再继续下去她们会很危险。 以前的余无忧都是通过自我隔离状态度过失控的夜晚，这一次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人，原来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会被捕捉驱使接近。余无忧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内心某处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空虚，只想从对方身上获得满足。 赵周南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刚刚差点就犯错了，幸好她俩都能及时清醒，否则只会让两个都觉得难堪。 什么先婚后爱，什么本能驱使在她这里行不通。余无忧是人，她不是野兽。她如果愿意只能是因为她喜欢，而不是因为被人为操控着被动地去做。 第21章 “余余，我用吞噬帮你。”赵周南说。 “你......你承受不住的，我已经习惯了，我可以再忍......忍20分钟就到6点了，6点过后，失控的影响力会立即消失，我也就不会这样了......”余无忧艰难地说。她的脸色仍旧红润，她的唇色殷红，五官尤其明艳动人。 这是母星的人为了繁衍而针对所女性做的基因改动，让她们无从抵抗，无从选择。洛希文明为了延续文明，除了给全体女性上了一道不能喜欢同性的基因锁之外，还强迫她们在每月固定时间“失控”。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是受害者，不应该由你道歉。”赵周南疼惜地说，“人类和野兽最大的区别是有理智，他们剥夺了你的理智，他们才是野兽。” 余无忧怔怔地看着面前年轻善良的女孩，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在失控日发疯求偶不是她们的过错，他们应该去选择、去反抗。 是啊，失控日只是母星上位者为了所谓的大局观而定下的规则，它剥夺了母星女性的选择权，让她们在当天像是野兽一样失态、失控。但凭什么要做牺牲者？凭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选择权？ 余无忧独自坐在床上，抱着枕头。 赵周南替她贴好创可贴，整理好自己的衣着，体面地退出房间：“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余无忧点头目送她出门。 赵周南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她守护在余无忧的门口。 赵周南发短信：余余，15分钟后见。 余无忧快速回复信息：好。 赵周南本来想问余无忧为什么不告诉她失控日的事情，短信编辑到一半，却主动删除了。 还用问么？ 被迫着每月都要失控一次，任谁都不想被朋友看到自己的丑态和弱点，那是她的屈辱，不能揭开的伤疤。 赵周南的电话打了进来，余无忧接了电话。 赵周南：“余余，在你的星球也有太阳？” “母星也有一颗太阳，但我们的太阳要比地球的大十倍，所以地面干涸，我们只能住在深远的地下。” “所以你们地下的生存空间有限，资源也很有限，你们需要繁衍，但不能过度繁衍。他们选中了你，因为你身上有最优良的基因，所以让你在每月十五‘失控’，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最终都会变成他们的生育工具。” “嗯，大概是这样。”余无忧说，“但在来到地球之前，我已经习惯每月失控，我也找到办法克制它，可是地球的人类气味影响到了我，让我变得更容易失控。在你来之前，我自我管理失败了，所以我才向你打电话求救，幸好你赶到了。” 赵周南听着右手暗自握拳：“你们母星的管理者简直不是人。”她爆了粗口，用一连串狠毒的言语咒骂。 余无忧听完失笑：“他们听不到。” 赵周南想了想又说：“你的失控日是每晚12点到次日6点？” “嗯。” “以后我帮你分担3小时。”赵周南说，“我可以用吞噬帮你。”她不想再让小不点独自面对。 “我们可以试试。”余无忧迟疑地又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赵周南奇怪：“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昨晚对你那样……完全是受到繁衍基因的影响。” “你说什么呢，”赵周南笑笑，“说起来咱俩还不知道到底谁占了谁的便宜。” 余无忧失笑：“我觉得很不错。” “什么很不错。” “你的吻技。” 赵周南噎住。 “卷毛。”余无忧轻生呼唤，“到6点钟了。” 此时窗外的太阳已经缓缓升起，赵周南见到透进来的光眯了眯眼睛：“总算过去了。” 余无忧打开房间门。 “早上好，余余。”赵周南站在门口冲她微笑。 “早上好，卷毛。”余无忧笑了笑。 等两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上午9点。 早餐是在酒店餐厅解决的，余无忧的胃口出奇好，赵周南光是看着她吃饭就觉得满足。但当她看着余无忧狼吞虎咽地吃光盘子里满满的食物后，还是为她的食量感到震惊。 “你在失控日似乎长高了？”赵周南找了个间隙问。 余无忧点点头：“你见过孔雀开屏，或者是其他动物求偶身上发生的变化吗？” 赵周南点点头。 “我在失控日也是一样。” 赵周南默了默：“你把叶睿吓得不轻。” “叶睿是谁？”余无忧完全不记得。 赵周南笑了笑：“你昨天亲了他，还抢了他一双运动鞋。” 赵周南不吃醋了，因为余无忧完完全全没把叶睿放心上，甚至不记得曾经见过这个人。 因为失控日的事情，让搬家的事情变得格外紧急重要，赵周南带着余无忧回爸妈家，策划着尽早提出独立出去住。 赵周南让余无忧先回房间休息，自己负责和爸妈沟通。昨天玫瑰塔烘培店的开业典礼上，自己这个老板带着余无忧这个幕后老板都跑了，留下爸妈负责招待客人，是要给他们一个妥当的解释。 “老赵，周女士，昨天辛苦二老替我忙活了。”赵周南笑嘻嘻地说。 赵爸手里拿着报纸装作在看，闻言抬头扫了赵周南一眼，“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在酒吧刷了一笔巨款？” 周女士也跟着说：“短信都发到你爸爸的手机里了……周南，你从来不去酒吧的，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需要我和老赵出面解决吗？” “没惹麻烦，只是遇到一群朋友，一时兴起包场请客了。”赵周南说，“但你们别担心，我没喝酒，更没喝醉。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请爸妈放心。” “你们都累了吧？看你和无忧都睡眠不足的样子……”周女士压低声音偷偷问，“你们俩昨晚，是不是——” “没有没有，”赵周南说，“我和无忧是好朋友。” “好朋友？你不是对她……” “妈，我们仅仅是朋友。” “好……好的，”周女士想了想，“我今天要参加一场公益活动，你和无忧要一起去吗？”她在努力给赵周南创造机会。 “不去了，我们忙了一晚上，都需要补觉。” “可是——” “我身上都发臭了，我去洗澡啦。”赵周南赶紧脱身，冲着母亲投了一个飞吻，“爱您。” 周女士笑了笑：“这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既然周南都说了以后是朋友关系，那是她下定决心做的判断。虽然心疼孩子，但她做了决定，自己也会支持她。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得赶紧出发做公益，否则要迟到了…… 在和爸妈谈完之后，赵周南回到自己房间浴缸里泡澡，恰到好处的水温让她身心都舒展开来，头发挽起舒服地靠着。 摆在台面上的手机正在播放着古典乐，蒸气氤氲，舒缓的香氛气味弥漫。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余余。 第23章 余无忧回来后整整昏睡了两天。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还在母星，独自被关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审讯室，与人隔绝，与父母隔绝。 每逢失控日，审讯室的墙壁会变得透明，让她的弱点、不堪、失控都被无数人观看。 审视的目光比刀锋还要锋利，比下水道的污染还要污秽。 余无忧只能紧紧抱住自己，残缺地、破碎无助地咬着牙忍耐。 “余余，你醒醒。”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余无忧想要睁开眼睛看看那是谁，但眼皮很沉，身体也很沉，她根本无法醒来。就像是身上压着一块沉重的吸饱了水的棉花被，她很快会窒息…… “余余？“ 一双手在摇晃着余无忧，让她在深渊里看到了一个人影，水面之上的人朝她伸出手来，带领着她、牵引着她脱离深渊。 赵周南见到余无忧终于睁开眼睛，放下担忧，刚要说点什么，却见余无忧坐起来抱住了她的脖子。 “余余……” “我做噩梦了。”余无忧继续搂着赵周南，“卷毛，谢谢你。” 赵周南拍了拍她的背，“不客气。” 余无忧问： “我睡了多久。” “不算久，两天两夜而已。” 余无忧：“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她隐约记得用烟灰缸砸了一个男人，后来跟着赵周南回来了，睡了这么久她的记忆有些混乱。 “那个人……他没死吧？”余无忧问。 赵周南说：“他没事，我让王叔帮我在医院看着，医药费和赔偿款都已经到位，又有证人作证是他想要趁人之危，他不会乱说话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好像已经忘记了怎么受了伤，也忘记见过你，他说他是自己摔了磕伤的。余余，这也是后遗症吗？” 余无忧摇头：“没有这种后遗症，他可能真被我砸坏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卷毛，在烘焙店开业的当天，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第22章 “开业当天的后半夜我陪了你一夜，到这几天你昏睡期间都没见到你所说的奇怪的人。”赵周南说，“可能是你想多了，没有追兵。” “希望是我想多了。” 赵周南趴在床上和余无忧说： “余余，下午陪我看房子，我们一起搬走吧。” “你很着急？” 赵周南翻了个身，面朝天：“本来不着急的，现在不是知道你有失控日吗，我们总不能继续在我爸妈的眼皮底下折腾。” 如果被老赵和周女士知道会出事，会出大事。 余无忧缓缓眨了下眼睛，点头同意。 “太好了，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赵周南从床上翻下去，“我在外头等你，等会儿靠你砍价。” 余无忧一脸问号。 饱餐一顿后，赵周南约了之前的房产中介，他是一个高个子帅小伙儿，自封销冠金牌销售。金牌和她们见面的时候穿了最好的西装，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来见大客户。一见面就套近乎问赵周南和余无忧的关系，赵周南仔细想了想，“我们是姐妹。” 金牌寻思着你俩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但既然说是姐妹，结合这位大客户的背景，说不定是赵董事长的私生女…… 余无忧这时候插口：“我们是朋友，她要和我同居，所以一起来看房子。” 金牌一愣，刚刚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同……同居？是我想的那样吗？！南总名花有主了？而且她的女朋友看起来和她非常相配！好养眼的一对！我吃到大瓜！ “咳——”赵周南急忙解释，“她是一个外……外国人，可能刚刚讲得话有点歧义，我们是好朋友，她刚刚来温市没多久，我邀请她和我一起住。” 金牌满脸堆笑：“ 原来是这样啊，南总和您的朋友请都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这套高层住宅。” 他按下电梯，特意强调本小区住宅的严密安保措施。而私密性和安全程度是赵周南这次选租房子的重点。 为了避免自己重蹈覆撤，也为了保护余无忧。 虽然是高层住宅，但拥有温市速度最快的电梯。金牌刷开房门，赵周南进去转了一圈，回头问余无忧怎么样。 余无忧点点头：“很不错。” 这里是一间复式套房，上下层通过一道旋转楼梯上楼，南北通透，采光极佳，视野也非常棒。入门就是一个大大的客厅加开放式厨房，楼下楼上都有房间，主卧在二层，别说两个人住了，就算是六口之家住着也是绰绰有余。 赵周南和金牌说：“租金和支付方式我们再讨论下……” 她和金牌躲在一边讨价还价，余无忧站在客厅对着落地窗户望着窗外看了很久，忽然说了一个数字，并且补充说，“如果超过我们就不租了。” 金牌一愣，缓缓转过头看着余无忧，心里奇怪她怎么像是准确知道自己的底价？ “怎么样，我朋友发话了，成或者不成你给我一句准话吧，我可以马上签合同付租金。”赵周南爽快地说，“这方面我都听我朋友的。” 金牌心道您连租房子付这么大一笔租金都听您朋友的，还说您和她不是那个关系？！ 余无忧明明听见了，但懒得再解释。 “咳——”金牌为难说，“那好吧，看在您是我老主顾的份上，我就给您让利签约吧。” 赵周南和他欣然成交。 下了定金回家，临进家门赵周南叮嘱：“我们要搬出去的事情由我来和爸妈解释，你先回房间。” 余无忧同意。 两人进门之后就看见赵爸赵妈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余无忧听见一段他们内心的独白，随意找了个借口匆匆回房，丢下一头雾水但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妙的赵周南。 赵周南干巴巴地笑：“您二位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公司倒闭了？还是妈妈你忽然失业了？” 一句话同时得罪了俩人。 周女士沉着脸说：“你去看房子了？” “是……是的，我思来想去我都长这么大了，一直和你们住着也不像话，所以我想……”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女孩子单独住出去不安全。”老赵板着脸，坚决不同意。 “周南，你和爸妈说句实话，无忧是不是已经答应做你女朋友，你们两个搬出去是要同居一起生活？”周女士说出猜测，“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用租房子，爸妈在小区给你们再买一套房子不就行了？” 老赵也瞬间来了精神：“如果真的是这样，按你妈妈说的在咱们小区再买一套房子，我们保证不会打扰你们谈恋爱。” 赵周南：…… 你们二位想象力可真丰富，表情可真八卦。 过了一阵，余无忧等到了赵周南来敲门。 赵周南毫无顾忌地仰面躺在了余无忧的床上，“爸爸妈妈答应了让我搬出去。” “但是？”余无忧猜到有条件。 果然，赵周南侧身看着她：“但是要和他们住同一个小区，他们会给我们买房子。” 余无忧倒是无所谓：“你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是绝对不能住一个小区，否则麻烦大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老赵和周女士知道，他们和小区保安、保洁阿姨甚至快递员都很熟悉，我们等于在他们眼皮底下生活，我会觉得不自在。” 赵周南眼珠子一转，“而且他们会继续加深误会。” “什么误会？” “误会你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第24章 “卷毛，”余无忧抬头，目光冷静，“这是他们的想法还是你自己的想法？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要我当你的女朋友，我愿意。” “当然是开玩笑的……”赵周南笑了笑，冲着余无忧眨眼， “我不会让你占我便宜的。” 余无忧犹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在烘培店开张后，她本来计划自己搬走独立，一来可以渐渐断了和赵周南的关系，以免她越陷越深；二来也避免自己在失控日的丑态被赵周南看见。 赵周南看破了她：“余余，搬家我们一起搬，失控日我们也一起扛，这是身为你的好朋友应该做的。” 余无忧皱眉困惑：“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们地球人类在想什么。” 赵周南指了指手腕上的纹身：“我算因祸得福。” 余无忧无奈摇头。 玫瑰塔可不是福，它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后患无穷。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的感情问题，因为我是个花心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有过几段短暂的感情，说不定很快就会遇到下一个，等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误会什么了。”赵周南说。 “真的？” 赵周南随口举例：“前几天遇到的酒吧女孩很不错，心地善良观察力又敏锐，好像叫戴之禾。” “又是个女孩？”余无忧眉间紧蹙。 卷毛这是取向觉醒尽喜欢女孩子了？前头有个金雨燕，后来又发觉她对自己有好感，接着又说可能喜欢一个刚刚认识的女生…… “你们的文明用基因锁的方式控制你们的取向，让你们只能喜欢异性。我们地球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自带的基因虽然有缺陷，但能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无论男女，无论年龄。”赵周南说，“我可以凭着我的感觉去喜欢去爱。” 余无忧觉得卷毛的思想听起来很自私，但人活一世，为自己自私放纵一次的时间又能有多久？ 几天，几个月，几年？ 地球人的生命不过匆匆百年，百年之中最后二十年恐怕是最荒芜最孤寂的时候，到那时候，希望卷毛能回过头想到最快乐最惬意的日子，凭着这些美好回忆度过余生光景。 从这层面上，余无忧很赞成卷毛去选择去追求她喜欢的人。 无论那个人是谁，最好不要是自己。 “我明白了，关于让你搬出去的事情，我去找你爸妈谈谈。”余无忧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等赵周南扒拉着门框仔细侧耳去听楼下动静。 按照她对爸妈的了解，如果现在余无忧再去谈起搬走这件事可能会起到反效果，自己爸妈对自己什么都可以纵容，唯独在让她脱离他们独立这件事上不肯退让，谁让她曾经被绑架差点回不来了呢。 赵周南默默退回到房间，抱着余无忧的枕头坐在沙发上静等结果。 可是等了一小时也没见余无忧回来，赵周南偷偷溜去了会客厅，那儿根本没人。灵机一动转去了主餐厅，好家伙，余无忧果然正在端正地坐着和阿姨闲聊。 赵周南咳嗽一声提醒俩人自己来了，余无忧看见了赵周南，对阿姨说：“那您去收拾吧。” 阿姨点点头，拿着一张清单换鞋出门去了。 赵周南瞅着阿姨背影一头雾水：“这么晚了阿姨要去干什么？” “她要去超市买厨具。”余无忧喝了一口水说，“别的牌子她用得不顺手，会影响厨艺发挥。” 第23章 “等等，家里不是有厨具吗，她为什么要去再采购一套？”赵周南问出口后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不是吧，我让你去说服我爸妈让我搬出去，你却背着我挖我家阿姨的墙角？！” “我确实说服了你家阿姨帮我做饭，”余无忧仰头看着炸毛的大卷毛，觉得她的脑回路真是别具一格，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你爸妈已经答应让你和我一起搬走，”余无忧指一指赵周南，再指了指自己，“你和阿姨我都要带走。” “啊？”赵周南陷入巨大的震惊，表情夸张。 余无忧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是说，你可以和我一起搬出去住了。阿姨其实一周只来三次，你爸妈担心你不好好吃饭，特地让阿姨来做饭。” 赵周南只听进去“一起搬出去住”这六个字，反复在脑子里盘旋回放，等大脑正式读取正确信息后，惊喜万分地跳过来拉着余无忧的手兴奋地摇晃跳动。 “我爸妈真的答应让我和你一起搬出去住？” “是的，他们答应了。”余无忧点头确认。她从赵周南身上感受到了快乐。 “太棒了！”赵周南继续拽着余无忧让她一起手舞足蹈，“你是怎么办到的？！” 余无忧迟疑道：“你确定想要知道？” 她不能读取赵周南的思想，但是她能读取赵爸赵妈的思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意对外吐露的秘密，所以她几乎能让任何人答应她任何事情。 赵周南敏锐地从余无忧的语气里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我不想知道。”她迅速改口，就算是自己亲爸亲妈也会有他们自己的秘密，赵周南毫不怀疑他们爱着自己，因此也不也不会主动去问他们正在努力隐瞒的事情。 余无忧本来也没有要说的打算，俩人默契地闭口不谈。 赵周南无法克制自己的兴奋，她本来就想独立出去，现在更能借着独立的名头和喜欢的人单独住在一起，如果她有翅膀现在肯定已经高兴到起飞了。 事不宜迟，赵周南拨通金牌电话迅速定下搬家日期，选了个最近的良辰吉日说搬就搬。当天晚上赵周南高兴到几乎睡不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穿着睡衣又去敲余无忧的房门，打算说要和未来室友交流感情。 余无忧湿着头发穿着睡衣开门，没想到又见到抱着枕头的赵周南，她下意识地往门后避了避，还检查了下睡衣的扣子是否都扣着。 “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想找你聊聊天。”赵周南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也觉得此情此景莫名其妙地暧昧了，“但……好像不太合适？” 余无忧已经关了大灯只剩下室内窗边的一盏暖黄色台灯，朦胧的光影之下，让人看起来更加柔软温暖，也更让人心动。 “是不太合适，我吹完头发就要睡觉了。”余无忧歪着头擦了擦头发，水渍未干，洗发水的清香让人心情平和，让人不禁想要靠近去闻。 赵周南眼神迷离恍惚了片刻，骤然回神清醒，瞬间打退堂鼓，她根本不敢再往里面再走一步。虽然眼前的余无忧和失控日的余无忧性格完全不同，但她就是她，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同一个身体、同一个记忆。 “我……”赵周南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莫名其妙地把手里的枕头往余无忧的手里一塞，“我突然也想睡觉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说完一溜烟逃走了。 余无忧：…… 这人到底来干什么的？ 她吹干了自己的头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枕在赵周南的枕头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赵周南身上的洗发水的味道。虽然自己用的和她是同一个牌子的，但总觉得有些许不同。 每个人身上其实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出区别，但是余无忧能。她将脸埋在了枕头里猛吸一阵，突然坐直身体愣怔地看着枕头。 我刚刚……在做什么？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睁眼躺到天亮，余无忧照常去找阿姨吃早饭，赵周南听见门铃声响起就去玄关查看，从监控里看到了科学怪人叶睿。 叶睿换下白色的实验服，穿着浅蓝色西装，梳着大背头，看着光鲜亮丽且一本正经。 赵周南嘴里“呦”了一声，对叶睿上下扫视：“小叶子，你放弃你的科学怪人路线改走商业精英风了？你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碰壁所以决定回去继承你家家产了？” 叶睿一脸镇定说：“我来拜访朋友。” 赵周南摸了摸脑袋：“你为什么突然来看我？我都没做好准备，而且你来就来了，不用特地打扮，搞得我们有多生分似地……” “等等——”赵周南眯了眯眼睛，突然往叶睿身后伸出脖子一探，“你背后怎么藏了一束花？可别说这是你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要送我一束花作为礼物。小叶子，有句古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你是什么目的？” 叶睿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不让我进去再聊吗？” 赵周南看着他的眼神直直往里面瞟觉得很不对劲，他好像正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在找人。 等等—— 叶睿前天去烘培店开业典礼，在后门撞见了“失控日”的余无忧，他今天一改常态盛装打扮，还带着花…… 赵周南眯了眯眼睛：“你该不会是来找余无忧的吧？” 叶睿一愣，脸上浮现了可疑的粉红。 还真被我猜中了？他真是来找余无忧的，他看上了余无忧？！ 叶睿换鞋进门，刚一进入会客厅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只不过现在的她和之前撞见的人气质略显不同，但很明显她们是同一个人。 “余小姐，很高兴再见到你。”叶睿说，“我能和周南一样叫你的名字吗？” 赵周南冷冷打断他说：“不能。”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余无忧望向叶睿，感觉到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数据和公式，眉头微微蹙着觉得头晕眼花，于是强令自己从叶睿的意识里脱离出来，不去读他的心声。“但其实你和卷毛不一样，因为她不怎么叫我的名字。” 赵周南听见这话笑了笑。我喜欢管你叫余余，这是我对你独一无二的称呼；就像你喜欢叫我卷毛一样，这是我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周南喜欢给身边的人取绰号，他有时候叫我科学怪人，更多时候叫我小叶子。”叶睿扫视过两个人，把花递给了赵周南，自己坐在了余无忧边上的单人沙发上。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叫我小叶子。”他对余无忧说。 “可是卷毛没给我起外号......”余无忧瞥了眼赵周南，“她平时喜欢用叠词称呼吗？” “没有，”叶睿摇头，“她只对一些很特别的人或者宠物用叠词，比如说她曾经养的金鱼，叫做鱼鱼，曾经养过的猫叫做白白，还有——” 叶睿被赵周南捂住嘴巴。“睿睿，以后我管你叫睿睿！” 余无忧冰冷的目光射向赵周南。 哦，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一条鱼啊...... 叶睿摆脱了赵周南，奇怪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他今天是犹豫了挣扎了很久才决定来找余无忧的，早就听说是她救了周南，并且一直住在周南家里和周南朝夕相对。本来以为她是个拜金女，想要从周南身上捞到好处，这样的人自己和周南从小到大见得多了，也就逐渐对友情这种东西麻木了。 但是从见到余无忧第一面开始叶睿就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直到现在见到她的第二面，叶睿更加确定她不是。 此刻叶睿抬头冷不防和她对上视线，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怦然加速跳动。 这是除了实验数据外第一次从一个女生身上获得到的悸动…… 第25章 赵周南盯着叶睿，她觉得这人忽然出现很可疑。叶睿平时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大多数时候窝在实验室里，今天打扮得光鲜亮丽，活脱脱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和平时只会窝在实验室里搞实验的呆板研究员风格截然不同。 这货，绝对有问题。 赵周南眯了眯眼睛：“叶睿，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性格我还能不清楚？” 叶睿的目光从余无忧的身上收回来：“我来回答你上次的问题。” 还有我想要见她…… 赵周南翻了个白眼。叶睿之心，路人皆知。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来找余无忧的！看来上次小巷子里的偶遇让一颗铁树开了花，一心痴迷实验的科学怪人叶睿对余无忧上了心！ 赵周南冷冷下了逐客令：“上次什么问题？我现在没问题了，你没事儿赶紧回家，别想在我家赖着蹭饭。” 叶睿很没眼力劲儿，只是扭头问余无忧：“无忧，我的鞋子还合脚吗，你……” 他想要说要给余无忧也买一双同款女鞋。 余无忧打断他：“那双鞋多少钱？我让卷毛赔给你。” 第24章 那双运动鞋因为余无忧嫌脏，直接丢到了某个路边垃圾桶。 赵周南听见余无忧让自己赔钱，居然兴高采烈地掏出手机转钱给叶睿，巴不得多付一点钱，这说明余无忧没拿她当外人。 叶睿一个字也没回答就被妥妥安排了，随着手机响起“已到账”的提醒声，他的脸色更加尴尬。他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双穿过的鞋子，余无忧喜欢穿走随便送她多少双都可以。 但余无忧显然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不想欠他人情。 叶睿又想，其实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根本无法琢磨，感情好的话一起约去上厕所也很正常，周南既然让无忧住进家里，说明她俩感情真的很好，无忧让周南帮忙付钱当然也是因为她俩感情好。 周南性格爽快，她不会在意这笔小钱，无忧也不会在意。 叶睿说：“无忧，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余无忧缓缓眨了下眼睛，“抱歉，我不记得了。” 她是真的没记住。 叶睿望向赵周南求号码。 赵周南耸耸肩：“我回头发给你。” 只是这个“回头”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或许永远“不”。 叶睿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赵周南又急着送她走，还是余无忧先开了口。 “卷毛，明天要搬家，我们要收拾东西了。” 赵周南应了一声，回过头看着叶睿。 叶睿离开前问赵周南：“我听说无忧和你一起搬走？你们要搬去哪里？需要帮忙吗？” 赵周南盯着叶睿抿了抿嘴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她想要追她？” 叶睿噎住，有种被忽然提住后领子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赵周南见他这样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回头扫了眼还在大厅看电视的余无忧，心里猛然被揪了一下。 余无忧不会喜欢女生，她只能喜欢男生，叶睿是自己从小到大一起的玩伴，无论是家庭条件还是本人的条件都可以说是非常优质，如果余无忧非要找一个男朋友的话，叶睿勉强算是一个能被接受的人选…… 但一想到余无忧和叶睿站在一起的画面，赵周南心口堵得慌，还没等叶睿说完话，她就利落地带上大门。 赵周南此刻无比确认一件事——她在作茧自缚。视线悄然投向大厅里的人，赵周南无力地想，我该拿你怎么办？ 送走了叶睿，余无忧没有回去收拾，而是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机：“你的朋友可能喜欢我。” 赵周南差点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吓晕，小心翼翼地看着余无忧的脸色：“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在滴血，害怕听到答案，又不得不去想这个答案。 “你喜欢他吗？”余无忧不答反问，她手里拿着遥控器，却不换台。 “哪种喜欢？” “爱情。”余无忧淡淡说。 “哈哈哈……“，赵周南摇头，“我和他太熟了，只能做朋友，做不了情侣。” 余无忧终于按了遥控器换台，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古早言情剧，余无忧托腮漫不经心地说：“你刚刚有点不开心，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喜欢他，而他却来找我。” “你又能读取我的想法了？”赵周南紧张问。 余无忧抬眼瞧着她：“有些事情不用读心，只用眼睛去看去感受就能体会到。刚刚他在的时候，你的表情非常僵硬阴沉，即使不用读心我也能感觉到——那种不爽的心情叫嫉妒。” 赵周南顿了顿，被说愣了。 她想要解释清楚，但是却又不能解释清楚。 余无忧继续说：“这么说，你还是更喜欢那个在酒吧认识的叫戴之禾的女孩儿？”她并不愚蠢，能多少感觉到赵周南对自己的特别。 “嗯，我想和她继续接触试试。”赵周南说。试试不是你换一个人行不行。 余无忧凝视她片刻，似乎在考虑赵周南的可信度。 赵周南不给她深入思考的机会，拉着她去收拾行李。虽然余无忧住在家里的时间不长，但赵周南为她买的东西却已经堆满了整个房间。如果不早点开始收拾，可能要耽误搬家的良辰吉日。 “我这几天没去烘培店，店里怎么样了？”余无忧终于想起来她还是一家烘培店的老板。 “员工们都在忙得团团转，他们有经验，你的烘培店暂时不会倒闭。”赵周南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说。 “你不用去你爸爸公司上班吗？”余无忧发出灵魂拷问。这段日子赵周南都在为自己忙前忙后，忽略了她本来的工作。 虽然她工作的地方是他爸爸的公司，但长期旷工会给公司员工造成好吃懒做的坏印象。余无忧能看得出来，虽然赵周南自己说准备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但她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年轻人，如果她顺利接手公司，未来一片光明。 赵周南一边收拾一边说，“老赵巴不得我不要去，他怕我给他捣乱。前段时间我已经把公司上上下下各个部门摸了个遍，知道公司的底细，以后老赵真的想退我也能顶上去。有我在，我不会让公司倒闭的。” 余无忧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怪，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悲观消极，难道她也知道了？ 赵周南抓起一个狗狗玩偶问：“你喜欢养狗还是养猫？我去收养一只来陪你好不好？”不等余无忧回答，赵周南又自问自答，“你会不会读动物的思想啊？” 余无忧反应了一会儿才跟上她跳脱的思维：“我能读取他们的想法，但是没办法完全读懂他们的语言。在我的星球，只有1只猫和2条狗，他们都在动物园里快灭绝了，很少能读到完整的动物语言。” 赵周南感到讶异，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合理。小不点的星球上人类都快灭绝了，动物当然更没有活路。 “我不想养宠物。”余无忧回绝赵周南的提议。 宠物对比人类而言寿命更短也更脆弱，他们只能依附于人类生活，自己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也不想建立这样的牵绊。 赵周南足足收拾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下才将自己的东西搞定，期间她发现自己积攒的杂物实在太多了，从小到大她存了不少自己认为是“宝贝”的东西，还在挣扎是不是要一起带走。 余无忧在饭点来找赵周南，见到这一幕建议说：“如果想不好自己需要哪些，就都暂时留在原地，等你搬走了住几天就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到时候再回来拿。” 赵周南被说服了，高高兴兴地和余无忧去吃饭。 “阿姨，爸爸妈妈怎么又不在家？”赵周南问。 阿姨回答说：“你爸爸忙着公司里的事情，最近经常开会，可能有大项目吧。你妈妈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赵周南隐约不安，自言自语：“比预料的更早一些……” 余无忧：“专心吃饭，不能浪费食物。” 赵周南乖巧地点点头，天大地大，和余余吃饭最大。 很快到了搬家的时间，老赵和周女士总算露面。他们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和赵周南几乎碰不到面，赵周南还埋怨他们不爱自己了，赵爸笑着给她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是给她的嫁妆，赵妈干脆把全家福搬上运货车让一起带去。 赵周南哭笑不得地说：“我怎么觉得我不是自己要搬家，而是被你们嫌弃扫地出门了？” 老赵坚定说：“对，你的感觉没错，我们老早就盼着你走，这样我和你妈妈就可以过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周女士也跟着附和说：“你爸爸说得没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那我不走了。”赵周南假装要回去。 余无忧说：“如果你不走的话那我可要先走了。” “别——等我上车呀。”赵周南追了上去，没忘记回头和站在门口目送自己的爸妈告别，“再见老爸老妈，过几天我会回家吃饭的。” 老赵搭着周女士的肩膀和女儿挥挥手，赵妈靠在了赵爸的怀里红了眼眶低声啜泣。 周南，再见，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爸爸妈妈都会永远爱你，永远最爱你。 第26章 搬入新家后足足收拾了半日才勉强把东西整理完毕，余无忧没什么行李，赵周南的东西足足码了几个箱子，除了日常要用的东西一股脑儿连箱子塞入卧室才算勉强能住。 赵周南累瘫倒在床上，余无忧敲门进来，靠在门边：“我又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赵周南爬起来，可怜兮兮说：“等我5分钟。”她后悔没请人帮忙，现在累得起不了床。 余无忧抬手看了眼表：“已经下午2点钟了。” 赵周南笑了笑，迅速起床：“说起来我也饿了，走吧，吃饭去。” 两人收拾出门，随意找了家临街的面馆吃面。 赵周南吃得慢，等她吃完一碗面的时候发现余无忧已经吃了两碗，而且意犹未尽。无奈再让老板上了一碗面，自己托腮陪着余无忧。 第25章 “余余，你更喜欢吃面食还是米饭？” 余无忧想了想：“米饭吧。” “那你祖上肯定是南方人。” “dna溯源定位我的祖先应该生活在南城一带。” 赵周南：“那咱们还算老乡了。” 余无忧的嘴角沾了番茄汤料，赵周南伸出手顿了顿，缩回来拿纸巾替她擦拭嘴角。余无忧一动不动，继续专心致志吃面。 “你说你无法爱上同性，具体是什么样的表现？”赵周南说，“会排斥到什么地步？” 总是忍不住想要触碰她，看来是越陷越深了。 余无忧仔细想了想，“我不会排斥和同性的接触，就比如说你靠近我，抱我甚至和你亲吻我都没关系，但问题也在于‘没关系’，我内心深处只会觉得是在和一个可有可无的非生物接触。” “明白了，基因锁锁住了你的感性，对于同性你只能理性看待，永远不会动心。”赵周南说，“但有个问题，如果你遇到一个渣女，只想玩弄你不想对你付出真心，你不是吃亏了？” 余无忧定了定，望着赵周南：“在洛希文明没有人敢靠近我，你是第一个陪我这么久的人。如果有人能让我吃亏，那也只能是你。卷毛，你是‘渣女’吗？” 赵周南噎住，自食恶果了。 烘培店的店铺地址离赵周南小时候上下学的路很近。 路过巷口的位置，赵周南恍惚想起失踪的朋友，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又过着怎样的人生。如果可以找她回来…… “我们迷路了？”余无忧问。 赵周南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没有。” 很快来到烘培店门口，此刻店铺门口正排着的长长的队伍。 余无忧为赵周南：“为什么生意会这么好？” 赵周南一边介绍一边和她绕道后门进入烘焙店：“我用了两招：第一招，利用名人效应和社交平台宣传，打响店铺名头。” 余无忧：“第二招是什么？” 赵周南拿了一个蛋挞，余无忧张了张嘴，赵周南喂入她嘴里：“我的第二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食物的风味。玫瑰塔烘焙店毕竟是一家做餐点的店铺，如果口味留不住人，再多的宣传也没有用。” 余无忧品了品蛋挞：“你改变了蛋挞的分子结构？” 赵周南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猜到。” 她随手又拿起一个蛋挞：“你还记得叶睿吗？我向他的实验室购买了分子领域最新研发成果，运用到了我们的甜点上，所以有了独一无二的口感。你刚刚吃的蛋挞，皮酥馅料脆甜，但其实热量很低，很适合健身人士和高血糖的老年人。” 余无忧扬眉：“叶睿为什么肯把这么重要的分子研究技术成果交给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而且叶睿和家里几乎断绝联络，他的实验室一直接受我父母的资助，我向他购买一两个被他放弃的研究成果不过分。对他而言，分子料理不是他的研究重点，是失败的产物，我算是废物利用，双赢有什么不好？” 余无忧赞许：“卷毛，你很有商业头脑。” 赵周南：“谢谢夸奖，我的灵感来自于你。” “恭喜南总新店开张，我来凑凑热闹。”戴之禾出现在了后门。她穿着黑色的皮衣夹克，微卷的褐色长发披在肩头，露出的一只耳朵上戴着银色的耳钉，搭配一条短裙，帅气又性感。 她走近两人，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南总还记得我吗，我们前几天刚刚在酒吧和酒店里见过，我叫戴之禾。” 赵周南想起来了，问：“你今天是来找我还是来买甜点的？” 戴之禾笑眯眯地说：“两者都是。南总有点不厚道，留下了名片却打不通您的电话，我还是看到你新店的广告宣传，才知道你有可能在这里，所以来找你顺便来买东西。” 戴之禾望向余无忧，大大方方打招呼说：“你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戴之禾，是南总新认识的朋友。” 余无忧和她握手：“我是余无忧，是卷毛的老朋友。” 余无忧闻到了戴之禾身上淡淡的香气，和若隐若现的敌意。她对卷毛是善意的，对自己还在观察中。 戴之禾和赵周南说：“南总，有些事情想要和你私下聊一聊，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空？”她想撇下余无忧只找赵周南。 赵周南本来想说没什么需要隐瞒余无忧的，但余无忧却主动避让。 “卷毛，我去招呼客人，你和你朋友接着聊。”余无忧走了。 赵周南把人重新领到了无人的后巷，问她：“戴小姐，你找我什么事？” “酒店里被砸的那个人失忆了，完全不记得你们，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戴之禾似笑非笑，双手插兜，“我本来是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也难怪，你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的独生女，你的父母可以帮你摆平一切，犯不着让我一个陌生人为你担心。” “你是谁？”赵周南眸色微凝，“你找我到底想要说什么？”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戴之禾，是个记者。”戴之禾靠着墙壁说，“南总，不瞒你说，其实我想要跟踪采访上次酒吧遇到的意外事件，尤其是当我发现你参与其中的时候，我预感可以写出劲爆的独家新闻，可是我却发现这件事已经平息，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天来找你是想套新闻，但是却让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你的这位朋友好像有点不对劲。” 赵周南指尖微动。 戴之禾很敏锐，如果被她发现或者拍到了不该拍的，那么她只能动用玫瑰塔的力量吞噬她探究的欲念。 “你是说余无忧吗？她能有什么不对劲？” “她似乎和那天晚上长得不一样了，不仅仅是给人的感觉不同，就连身高、模样都有变化......”戴之禾凝眸思索回忆。 “就这样？凭你的直觉？”赵周南冷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戴之禾暂时够不成威胁，她也不是余无忧的追兵。 “可能是我喝醉了，迷糊了。”戴之禾说，“我想要偷偷八卦一下，你和余无忧是什么关系？” 赵周南： “我们是朋友。” 戴之禾挑挑眉：“你们不是情侣？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们是朋友，”赵周南强调说，“她直的，我单身。” “是这样啊——” 戴之禾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如果你是单身……我可以追你吗？” 赵周南受到惊吓：“我——” 戴之禾凝视着她片刻，了然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戴之禾：“明白你和余无忧的关系，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戴记者，如果你造谣诽谤，我是会追究到底的。” “看来你还没有成功。”戴之禾说，“还没有告白？” “......” “难道你已经告白了，但是却被她拒绝了？”戴之禾眯了眯眼睛，穷追不舍。 赵周南：“如果你没其他问题，我就先走了。” “等等——”戴之禾拉住赵周南的手腕，瞥见了她手腕上的纹身图案，脑海中念头一掠而过，和她说，“酒吧的事情你欠我一份人情，我想要一个独家采访赵董的机会，请南总帮我安排。” 赵周南抽出手：“我可以安排，但是请你不要再试探我的隐私了。” 戴之禾一怔。 赵周南说：“我不喜欢不坦诚的人。”她指了指戴之禾的口袋。 戴之禾明白过来，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当着赵周南的面删除清空所有录音。 赵周南微笑：“我尽量帮你安排老赵的时间，店里有点忙，暂时不陪你了，戴记者自便。” 第27章 戴之禾霎时脸色就变了。 她刚刚说的话七分假三分真，因为她确实是冲着赵周南的人来的。 在酒吧里遇到那个叫做余无忧的女孩后，她碰到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去做采访、但丝毫没有门路的赵周南。 温市远近的人都知道，本市赫赫有名的一个大企业家的独生女儿赵周南前阵子被绑架了，这件大案弄得满城风雨，被高高吊起，却被轻轻放下——因为赵周南不但平安逃脱回来了，而且回来后不久她出手将幕前幕后的一众绑匪来个一网打尽。 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小姑娘，智斗绑匪，实实在在震惊了一整个城市。 与此同时，整个城市的人都对赵周南好奇极了，可是赵周南始终未公开露面，也没有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访问。她继续延续她低调的风格，戴之禾查了许许多多资料，仍旧对赵周南一知半解。 赵周南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也是个谜。 她居然能维持是个谜？究其根本大概是因为赵家在温市具有一定影响力，包括对新闻媒体界也有涉足。 第26章 不知不觉间，大多数媒体在接到上级命令后偃旗息鼓，知道水很深，只能放弃。极少数媒体计划继续，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戴之禾在接到上级命令之后一度也曾想要放弃，但老天爷给给了她一次机会——在酒吧里，她偶遇到心心念念想要采访的赵周南。对她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接近赵周南并且做独家报道，肯定会在新闻界一炮而红，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你的手机能不能给我看看？”赵周南指了指她另外一个口袋。 戴之禾只能乖乖交出手机，赵周南删除录音。 “你还有其他录音设备吗？”赵周南打量她。 “真没了。”戴之禾摊开手说，抬眼看着她，“不信你搜我身？” 赵周南：“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你等我电话，我帮你约老赵。” “南总，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戴之禾在她背后说，“我改主意了，比起赵董我对你的经历更有兴趣。” 赵周南侧身余光瞥着她：“那你要大失所望了，你继续纠缠我只会浪费时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去找老赵，他才是成功的企业家，他身上会有更多新闻。” 戴之禾摇头：“赵董的发家事迹已经家喻户晓，相比赵董，南总你才是个谜。” “除了让人意外的绑架案之外，你还在酒吧一掷千金只为了得到关于余无忧的一个线索，你不惜冒险从那么高的楼里翻墙去救她，现在还为了她租下店铺为她开店。”戴之禾步步紧逼，“你们俩之间的关系真的让人很好奇啊，你们——” 赵周南眼睛微眯，她觉得戴之禾像是一条毒蛇，明明知道她有毒，却又不能正面刚，否则会被美女蛇抓住漏洞一招毙命。 “戴记者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复杂了？”赵周南有条不紊地说，“我只是想要交一个朋友，不为利益，不为其他，凭着自己的喜好去交朋友，这难道就不正常了？我为朋友花费一点心思，在我能力范围内帮她，这又有什么问题？” 戴之禾愣住。 赵周南接着说：“或许对你们普通人而言我花的钱有点多，但是对我而言这点钱不算什么。我就是个挥霍无度的富二代，等着摆烂继承老赵的家产，然后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无论我是为朋友买醉，开店还是撒着钱玩儿，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戴记者有什么关系吗？” 戴之禾好一阵子才回过神：“南总你不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 “你不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而已，”戴之禾说，“你有着天才的经商头脑，在大学都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通过组合投资拿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表面看起来你是在花家里的钱，但你已经实现财富独立和经济自由。” 赵周南勾了下嘴角：“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你继续抵赖否认也没有关系，但我不会放弃跟踪报道你做你的专访，你要做好充分准备。” “随便你。”赵周南回到烘焙店。 戴之禾骑上摩托车，接了一个电话：“我已经和她接触了。” 对方说了几句话，戴之禾回：“我明白，会按您说的继续，但是南总对我的戒备心很重，我没有办法取得她的信任。” “......好，我尽力。” 挂断电话，戴之禾回到挂着“xx新闻社“牌子的大楼上了电梯进入办公室，虽然已经入夜，但是仍旧有不少同事还在忙碌，新闻工作者就是这样没日没夜等待突发情况。 在她隔壁同事的办公桌上摆了一个奖杯，在前台过道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奖状，在特地空出来打了聚光灯展示的几个奖杯在宣誓他们的存在和荣誉。 戴之禾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拿下赵周南的独家新闻。 她打开电脑搜索赵周南，与此同时赵周南也在搜索戴之禾，同名同姓的人也有几个但幸好不多，加上职业作为筛选条件后，终于找到了她的真身。 赵周南眯起眼睛。 她确实是个记者，但她不是社会八卦栏目的，而是全国赫赫有名的以揭露社会现实为核心题材的xx新闻社的一名记者。 这家新闻社有很多知名的大记者拿了几座以揭露社会现实、勇于挑战权威而闻名的新闻大奖，由此成为业内的一个标杆。 赵周南靠在椅子上思索，像是戴之禾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接近自己，她大概率是想要从自己身上挖掘新闻。除了前不久的绑架案外，少年时代失踪的朋友的新闻也会迟早被挖出来。但赵周南都不在乎，她现在最在乎的是余无忧，她的身份和来历绝对不能曝光。 需要更加小心应对戴之禾。 “你和戴记者聊了什么？”余无忧走进房间问。 赵周南说：“她好像很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但我目前还不能确定。对了余余，她是失控日那天的目击者，她好像也对你挺有兴趣，以后遇到她咱们都要小心点，她的观察力很敏锐，我怕会出事。” 余无忧赞同：“她确实很厉害。” 赵周南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该不会是你的追兵？” 余无忧摇头：“我用思想嗅觉探过，她不是。” 赵周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追兵的事情你有眉目了吗？”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我的母星的人类已经灭绝，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余无忧若有所思，“徐博士那个标注着dark的人纯粹是个巧合。” “余余，我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赵周南靠在椅子上。 余无忧搭着她的肩：“你们地球文明有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余余，你真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赵周南说。 “因为我们是朋友。” 第28章 余无忧躺在新家的房子里看着天花板发呆，落地窗被推门开着，外面的微风呼呼吹了进来，她的房间有一个阳台，可以看到公寓底下的人造湖景观，视野开阔，是个非常舒服惬意的居住场所。 在这么美丽惬意的风景下，她的心情却惬意不起来。因为思想嗅觉的缘故，她知道了卷毛不知道的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将会影响卷毛的生活，但她却不能告诉卷毛。 余无忧翻了个身，轻轻叹息。 这是她第一次交朋友，不知道怎么处理，也没有人给她指导建议。 难办。 出门看着卷毛开着的房门，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卷毛一早就说要去公司处理事情，这是第一次她撇下自己单独去做她自己的事。余无忧忽然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原来离了卷毛，自己就会无所事事。 在洛希文明，她每天的行程都有人安排，她按照他们的日程表学习、运动、作息。每天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按部就班的机器一样运作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至自己的父母被指控背叛文明，自己作为唯一的知情者被连带着进入审问室。 起初余无忧是抱着一起毁灭的心态准备和洛希文明一起灭亡的，但父母送的玫瑰塔却将她送到了平行的地球文明，余无忧对地球没有依恋，对她而言，地球文明只是存在于古老的记载里面的一代文明而已，和自己毫无瓜葛。玫瑰塔将她送到了这里，她就按部就班地生活，直至生命终结。 她实在不明白活着的意义，也不明白为什么玫瑰塔会将她送到这里，她只是选择随遇而安。 意外参杂到卷毛的绑架案，随随便便把洛希文明求之不得的玫瑰塔送给了一个普通地球人，余无忧觉得无所谓，她甚至想到假如洛希文明还有幸存者得知她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一个地球人的反应该会是多么有趣！ 余无忧翻了个身，终于还是觉得太无聊打算出门随处走走。 赵周南租下的小区环境很不错，绿化率很高，看着绿意盎然的小道余无忧心情也变得不错。 迎面过来一个穿着运动服跑步的女人，她手里牵着一条金毛犬，金毛犬很快乐地冲着余无忧傻笑，余无忧动了动念头，从金毛犬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小狗馨香。 狗：人，很好看的人，我想闻她，她和主人一样香喷喷。 余无忧：...... 我还是离它远点。 金毛扑了个空，被它主人扯住绳子，女主人说：“不好意思啊，我家狗有点人来疯。” “没关系。”余无忧继续揣兜散步，路过一个花圃，里面有个老奶奶在种菜。余无忧站着看着老奶奶，照理说小区里的公共花圃不应该拿来种菜的，可是保安来来回回都没有拦她。有个小保安骑车路过，和余无忧主动说，“这家奶奶得了阿兹海默，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她不记得家里人了，唯一的爱好就是种菜。她的儿子女儿和社区里打了招呼，帮忙申请特批这块地让她种，如果没了这块菜园子，她的心里就没了寄托，可怜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第27章 余无忧问：“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还能把菜园子作为寄托？” “我也不太懂，你可以找她聊天。”保安说，“我要去巡逻了，老太太性格很好，你可以和她聊没事的。” 余无忧走近老太太，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馨香。 老太太发现了她，冲她招招手。 余无忧来到她面前，被塞了一把青菜。 “小姑娘，拿回家炒菜吃。”老太太说。 余无忧掏出手机要付款，却被老太太阻止：“我不要你的钱，我种菜不是为了钱。我现在脑子是清楚的，我知道这是儿子女儿的一片孝心，我有这片菜地就够了，够了。” 余无忧问：“您不要钱，家里应该也不缺菜，您为什么要坚持种菜？”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着说：“我活到这把年纪了，认识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子女也有了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再打扰他们。但我的记性一天不如一天，给我看病的医生说了，我需要找个锚点来提醒自己告诉自己是谁，我想啊想，那就种菜吧，这是我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只要种子发芽成熟，看到长出来的叶芽儿，我就能想起来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要去哪里......” 余无忧若有所思，抓着手里还带着土的青菜不放。 锚点。 卷毛是玫瑰塔替我选中的锚点？ 爸爸妈妈想让我换一种方式生活吗？ 我可以吗？ 与此同时，赵周南在公司里遇到了种种怪异。 财务部的同事好像在躲着她，偶遇销售部的一个经理和前台小姐姐照面的时候也面有异样，更奇怪的是总裁办三大支柱的反应——董事长特助许衡一脸愠色，虽然平时他都挺严肃，但这次明显更沉闷了；秘书谢婷几次对自己欲言又止，她好像在憋着什么话正在犹豫说不说；至于司机王叔叔更是哪里也没去，今天一早就看到他坐在办公室刷视频。 不对劲，很不对劲。 老赵一整天没露面了，连赵周南也找不到他。对，关键在于老赵。 好不容易熬到午间休息时间，赵周南找到了秘书谢婷，说要和她一起吃午饭，想要借机探听情况。但是谢婷却面带难色推脱说她自己带了午饭，打算热一热在茶水间吃了。 赵周南干脆买了一碗泡面，端到茶水间泡泡面坐在谢婷身边吃。 谢婷吃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只好和赵周南说：“赵董……出事了。” 赵周南心里咯噔一声：“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婷急了就说：“是赵董不让人告诉你，如果你实在想要知道就去问许衡。”她把锅甩给了一直看赵周南不顺眼的许衡。 如果能找别人，赵周南绝对不会去找许衡。许特助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本来就看自己不顺眼，如果再触到了他的逆鳞，上哪儿给老赵赔一个用得这么顺手有本事的特助？ 思来想去，赵周南决定还是先打电话给王叔，王叔打哈哈说，“你去问董事长去。”他这边也坚决不说一个字。 这说明老赵是真的下了死命令让这群人不说啊…… 她随之发短信给余无忧求助，急需余无忧的思想嗅觉。 余无忧很快回复信息：马上到。 午休时间，许衡正在楼下便利店吃着加热过的简餐，这时候身边坐了一个人，这人推了一杯热美式过来。 “许特助，我请你喝咖啡。”赵周南搭着笑脸说。 许衡默不作声地继续吃自己的简餐，权当身边没有人。 赵周南厚着脸皮：“许特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啊。” 许衡噎住，呛着咳嗽了几声，一张俊脸憋红了，连耳朵也红了。 赵周南递给他纸巾，抬手撑着脸颊歪着头和许衡说：“从你入职跟着老赵之后，老赵一直在我面前夸赞你，对我来说，你就像是隔壁家的孩子，优秀到令人嫉妒。老赵喜欢你，所以我也会喜欢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许衡脸色铁青，没有因为被夸奖而得意洋洋。 赵周南端正神色：“老赵的情况严重吗？” 许衡看着赵周南，冷冷道：“赵董被举报了，现在正在被上面调查。” “为什么？” “因为你。”许衡说完这三个字，将没吃几口的午饭丢到垃圾桶里，站起来转身走掉，他似乎真很厌恶赵周南，连一个字都不肯和他多说。 赵周南的笑容凝滞在脸上，老赵被举报的事情她有预感，但是许衡说因为我……为什么是因为我？ 许衡走出便利店后发现赵周南对自己紧追不舍，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在电梯口停顿了一下，赵周南也停下。等电梯门打开后，许衡故意没进去。当赵周南正在犯难犹豫的时候，许衡却在电梯关门一刹那一伸腿钻了进去，电梯门下一秒关上，把赵周南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 赵周南这下尝到了碰壁的滋味，从来都是她拒绝别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人这么讨厌着。 许衡到了办公室，去饮水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刚没吃饱，等喝了一口的时候看到面前递过来一个粉红色的杯子蛋糕。 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许特助，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下午肯定会饿，送你一个小点心垫肚子，我知道你有胃病，不能挨饿的。” 许衡冷着脸继续不理她，拿着水杯坐在工位上。 赵周南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他身边，把杯子蛋糕放在他桌上。 “许特助，为什么你说老赵被调查是因为我？” 许衡当她是空气，继续不理人，这是要把冷酷人设建立到底了。 赵周南又说：“我不觉得会是因为我，他可能是因为其他事情被请走的。”她知道许衡非常尊敬老赵，一定不会让老赵被扣上帽子。 许衡这下果然忍不住了：“赵董被请去配合调查是因为涉嫌jz，他替你承担遮掩了一些事，否则那些人早就找上你了。” “有什么证据？” 许衡既然已经说了，就打算说个明白。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回过头对赵周南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在赵周南忙着装修烘培店和搬家的这段时间，老赵就已经被盯上了，他被请过去好几次配合调查，刚开始大家都不知情，后来在财务同时被请去之后，事情才逐渐有了眉目——和涉嫌jz有关系。 有公司内部的一封举报信将赵董钉死，顺带带上了周女士。 在许衡的眼里，赵周南一直以来都花钱如流水，而且在被绑架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比如说买下一家烘培店并且斥巨资装修，在夜店一夜之间刷了十几万寻求开心，后来又听说搬出赵家租了一个租金不菲的顶级公寓…… 总之赵周南挥霍无度的大小姐印象在许衡心底里深深扎根，在他眼里，董事长被请去喝茶的原因只能有一个——y因为挥霍无度的独生女赵周南。 秘书谢婷都在门外扒着玻璃窗往里面探视，她怕许衡气急败坏要打人。 赵周南听完心里也有谱，打开门放谢婷进来，靠着其中一张办公桌说：“两位，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我是个纨绔子弟，只会败家花爸妈的钱，但涉及到老赵我觉得现在有必要澄清一下，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第29章 在温市的某处看守所里，曾经的心理医生徐博士会见了一个访客，他被剃了寸头，仍旧戴着眼镜，比原先胖了一圈，眼神仍旧冰冷刺骨，透着一种厌世的疏离。 被带进来的访客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坐着轮椅，他穿着简单随意，就像是串门拜访朋友一样轻松。 隔着玻璃窗拿起话筒和对方对话，小眼镜轻飘飘道：“徐医生，是我。” 徐医生抬起视线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眼神木讷空洞。 小眼镜瞅着他打量片刻，抬起手在他眼前晃动几下，发现这人反应迟钝，眼神无光，就好像—— 被吞噬了部分灵魂。 小眼镜眯了眯眼睛。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吞噬”，按照地球上的科技水平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所以可以断定余无忧已经把玫瑰塔转移给了那个叫做赵周南的女孩子。 小眼镜扶了扶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充满了愤怒。 用你的父母威胁没用，用你的生命威逼利诱也没有用，却偏偏轻易地给了一个陌生的刚刚认识的地球人，余无忧，你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比起母星几十万的幸存同类，还不如刚刚认识的一个地球人？！ 他仔细回忆在酒店里碰到的和余无忧一起的那个高挑漂亮的女孩，轻而易举地查出来她叫赵周南，是本市赫赫有名的成功企业家的独生女，年轻、美丽。 余无忧的运气真是不错，她能被玫瑰塔毫发无损地送到地球，她能继续健康地、永恒地活下去，而自己—— 小眼镜捏紧拳头。 他失去了曾经斥资高价改造的、加强过的身体，只能强占这个没用的、懦弱的半残人类身体活着...... 第28章 这个年轻人曾经混在地球社会的最底层，他一穷二白，没资源没人脉，就连吃一口饱饭都有问题。还好有个姓徐的医生找上门，他急于献出一切来摆脱他的命运，因此自己分享了一部分特制基因制剂给他，一方面换取资金，另外一方面也等着机会思想入侵徐医生，占据他的身体来改变命运。 可是计划失败了，徐医生失败被抓，他苦心经营的新的身份付诸东流。 这一切都拜余无忧所赐。 小眼镜就是dark。 dark目露精光：余无忧和赵周南，我一定会夺走你们的一切。 公司总部大楼。 赵周南调出自己的财务账簿给许衡。 “你在公司那么多年，能看懂财务报表吧？”赵周南说，“如果你不信我给的报表，我还可以提供第三方每年的审计报告，这些材料都可以证明我没有私自挪用公司资金。” 许衡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仔细看赵周南的财务报表。他很意外赵周南居然有自己完整的一套财务记录，也意外她在家族企业之外还有其他收入来源。 赵周南让许衡看着材料，自己走到窗前往下望，在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中寻找余无忧的身影。 即使知道余无忧来这里有一段路，但想着她马上要来见自己，赵周南也满心欢喜。 不仅仅是因为余无忧拥有的思想嗅觉能帮她辨认人性，更是因为想她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不见赵周南心里总也还是记挂着她，时不时想起她。 许衡还在皱着眉头捋头绪，赵周南回头瞧了一眼他，再看了看楼下，见到了一个貌似余无忧的小小的影子，就急不可耐地和许衡说了一声下楼去接余无忧。 余无忧一下车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赵周南：“卷毛，出什么事了？” “老赵和周女士失联了，他们被带走配合调查，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从许衡那边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说是因为非法jz才被带走的，而且按照许衡的意思，老赵和周女士这么做的理由是我。现在许衡正在看我的私人账簿，希望他在看完之后能对我放下戒心，老赵生意场上的事情他最清楚，有谁要害老赵、谁最有可能举报老赵，只有许衡肯配合我调查才能弄清楚。” 听她说了一通，余无忧只是问：“许衡是谁？” “就是你上次去公司没见到面的许特助，他是老赵的特别助理，很受老赵器重。” “可靠吗？” “应该可靠，我请你来也是为了帮我再看看人。”赵周南思忖说。许衡越是展现他对自己的仇视，就越能说明这个人值得信赖。不提老赵这只老狐狸这么多年把他留在身边培养的眼光，就是自己和他打交道的情况来看，他也不会是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打了明牌的敌人，而是混在身边装作朋友其实在暗地里酝酿阴谋的所谓“朋友”。 但目前许衡的路走偏了，他执着于找到写那封举报信的人，认为举报人就是内鬼。 赵周南不这么看。在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证明之前，举报人未必就是盗用老赵的账户进行转移资金的人。 余无忧一言不发跟着赵周南上楼。 许衡开门见山地说：“周南，我承认之前对你有误解，我道歉。” 赵周南欣然：“很高兴我们能澄清误会。” 许衡扫了眼跟着来的余无忧，犹豫着说：“我还有几个私人问题想要问你，请你这位朋友回避一下？” “余余是我信得过的人，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当着她的面尽管问。” 许衡：“真的是数据大模型在帮你管理量化投资？”他还是不敢相信机器智能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运用机器算力可以完美地规避风险进行量化投资，获得丰厚回报。可他们的优秀业绩的确也不像凭借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达到的程度。排除种种不可能的，余下的再不可能也必然是真相。 赵周南的原始财富积累，源自于一个深度机器学习概念，她利用高算力进行数据分析，进行量化组合，获取惊人回报率。 赵周南点头：“当然，但我只是出资者和提出概念的人，真正操刀做模型的其实另有其人。” 许衡：“是谁？” “他是我的商业机密和秘密武器，怎么能随便透露给你？” 许衡沉吟：“你的量化投资概念和机器深度学习可以颠覆整个行业。”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有这样的秘密武器。” 许衡深受震撼，他沉默良久，“我相信你了，凭你的经济实力不至于让赵董犯错。” 凭赵周南这项技术的优势，出资开设烘培店、租公寓、酒吧的一大笔开销以及其他的生活开销都来自于赵周南的私人存款，和赵董没有丝毫关系。 第30章 经过一番解释，许衡对赵周南已经有所改观，她只比自己小几岁却已经取得远超同龄人的成就，她的聪慧和阅历令人惊奇。 “我还有个问题，”许衡斟酌说，“既然你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为什么还要到公司去任职？”公司是老派风格，与赵周南这样的人格格不入。 赵周南无奈耸耸肩：“我拗不过老赵，是他让我去公司的，他刚开始让我去做他的助理，我嫌太招摇不自由，所以才提出去各个部门轮岗，最后才来总部总裁办入职。” “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赵周南伸出手。 许衡正色道：“事先声明，合作查明真相并不是对你的能力和做法的认可，我只是想要还给赵董一个清白。” 赵周南：“那是当然。”她也不是非要和许衡有私人交情。 余无忧静静听完这段对话，心里也逐渐落定。 她能看得出许衡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能一目了然，赵董也是喜欢他这一点才把他留在身边用心栽培。老赵深知自己女儿太聪明，她的身边需要像许衡一样透明忠诚的人陪着，最好能成为一对——许衡是老赵亲自挑选的女婿，可惜，赵周南对他完全没有兴趣。 许衡回握了握赵周南的手，正式达成合作。他将近来遇到的情况一一和赵周南阐述。 原来是有关单位收到匿名举报，说赵董非法jz，而且资金去向不明。举报行在附带的证据里张贴了从老赵办公室ip出来的转账指令，以及赵周南被绑架的新闻报道，重点圈出所要的赎金金额。 除了赵周南在酒吧、开设烘培店等等挥霍无度的清单之外，还列出了赵周南妈妈在参加慈善公益活动时的捐款证书照片。 一笔笔大额资金支出将老赵一步步推入深渊，最终被请上门喝茶接受调查。 解析来的几个小时基本上都是许衡在说，赵周南在听，偶尔会插嘴几句问细节，等到许衡说完他自己的分析，赵周南也基本掌握了来龙去脉——显而易见地，老赵很早就被盯上了。 举报人是谁？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这一切需要赵周南和许衡去追查。 赵周南回家后在房间里发呆，她在尝试捋清思路。 余无忧也跟着回来了，静静地坐在客厅里无声地陪着。 等赵周南终于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发现余无忧坐在沙发上看着美食节目——厨王争霸。 她还真的想努力经营烘培店吗？ 赵周南走到她身边坐下，靠在余无忧身上蹭蹭撒娇说：“余余，老赵和周女士被抓了，我们家可能会破产哎。” 余无忧淡漠地继续看电视：“你家会破产，你可不会破产。” 赵周南和许衡的谈话她都听见了，虽然不懂什么叫量化投资，但余无忧知道赵周南有自己的小金库，她只怕比老赵和周女士还要富足。 “我计划坐吃山空。”赵周南厚颜无耻地说，“不努力了，以后靠你养我。” 余无忧撇了撇眉毛：“你还和我说你只是个坐吃等死简单单纯的富二代？” 赵周南听出余无忧的一股埋怨，她一开始就对她撒谎隐瞒了，难怪她会生气。 “我是个努力积极上进的有志青年不更好？” 余无忧警告：“以后不许骗我。” 赵周南郑重其事发誓：“我保证不骗你。” 闲聊几句，很快到了晚上。 赵周南一整个懒癌发作，躺在房间里不想动。 还是余无忧在门口“咚咚”敲了几下门进来，把赵周南强行从床上拉起说：“你得先去洗澡换衣服才能躺下。” 赵周南顿时“柔若无骨”，趴在余无忧的怀里对她撒娇说：“我今天累了一整天了，能不能晚点再去洗澡？” 余无忧坚决地摇头：“不可以，你现在就得去。”她从正面架着赵周南，硬是想要用蛮力把卷毛搬运到卧室附带的浴室去。但很快发现这样做徒劳无功，卷毛一米七二的大个头，即使再瘦也有一定份量，即将快要把自己压垮了。 可是“大块头”赵周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压垮对方，她只觉得余无忧身上很软很香她很享受，甚至得寸进尺地蹭了蹭余无忧的脖子。 第29章 余无忧一激灵卸了力，赵周南“啊呀”一声直直地一头栽下去，一般偶像剧情节会来个意外接吻来着，可是赵周南却重重地把牙磕在了余无忧的胸前，两个人同时受伤。 赵周南捂着嘴巴痛得面目抽搐，余无忧捂着心口紧紧皱眉。 嘶—— 好痛！ “让我看看，你没事吧？”赵周南伸手去拉余无忧的睡衣领口查看她的伤势，可等真见到受伤部位后脸蹭地一下红了，赶紧缩了回去，颤着声音扭捏说：“你怎么……没穿内衣。” 余无忧淡定地捂好领口：“我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衣了，不穿内衣有什么问题？也没见你平时穿着内衣睡觉呀。” “咳——”赵周南支支吾吾。睡觉的时候她确实也不会穿内衣，但余无忧特地在这时候点出来，只会让她更害羞。 余无忧抬眼盯着她：“你的门牙……”在刚刚的力度下撞到自己，一般人的门牙可能会磕坏。 赵周南咧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好像没事。” “余余，我早就发现了，你的身体素质也太强了吧，你的基因有自愈能力？” 余无忧摇头：“只是恢复得比你们快。” “真厉害。” 余无忧不以为荣：“其实是我羡慕你们。” “我们那么脆弱，科技也没有你们发达，你说你羡慕我们，难道——你羡慕我们可以自由恋爱？” “我们的科技发达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通过技术手段继续生存，更直白一点讲，如果没有那些设备我们早已灭绝。我们被困在地下城里，人口不过数十万，资源也在急速消耗，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余无忧说，“但你们不同，你们生活的环境目前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不强制打破平衡，地球人类还可以生活数百万年，自然繁衍，自由生活。” 余无忧握住赵周南的手臂，用指腹按住纹身：“玫瑰塔是一个能容纳一千人的小世界，在我星球上的人看来这是他们最后的避风港，所以他们想要通过我来抢夺它。如果要启动它，必须消耗掉我原来星球上的所有资源——那等于判决其他人类死刑。” 余无忧最终没有交出玫瑰塔，没有给任何一个洛希文明人类希望，她要与文明一起灭亡。 “玫瑰塔现在在我的身上，我会好好守护这个秘密。”赵周南说。 余无忧沉思：“我总觉得有危险在靠近，你爸妈突然出事可能背后还有阴谋。这段时间我要和你一起住，我来当你的贴身保镖。” 赵周南安抚她：“只是一些商业纠纷，不用这么紧张。” 余无忧摇头：“相信我的直觉。”她不再继续解释，只是推了推找周南催促她去洗澡。 等赵周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余无忧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靠着看书——《如何经营一家餐厅》。 她看起来认真地想要当好一个餐厅老板。 赵周南掀开被子一角，不确定地问：“你今晚就要睡在这里？” 余无忧抬眼望过来：“不方便？”她想了想，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忍不住的话就不要忍了，伤身体。” 赵周南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别看着我，就当我是陪你睡觉的玩偶。”余无忧翻页道。 赵周南：“……” 余无忧转身关上她那头的阅读灯，合上书放在一侧躺下。 “睡觉。” 赵周南也关灯躺下。 黑暗里，余无忧的呼吸平稳，好像已经睡着了。 赵周南慢慢地挪过去直到贴着她的手臂，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料定余无忧确实睡着了。于是继续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抱住她的手臂靠着她睡觉。 这时候余无忧动了动，赵周南心里猛然一紧，慌乱到不敢动，连呼吸也暂停了。 余无忧应该没有完全醒，而是翻过身侧对着赵周南，眼睛仍旧紧闭着。她的手摸索过来，放在赵周南的腰上，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赵周南的颈窝。 赵周南浑身绷紧。 只听余无忧说：“别动，我只是玩偶。” “可以呼吸的，别把你自己憋死了。”余无忧探手过来摸着赵周南的嘴巴和鼻子，她骤然停顿了一下，指端像是触电了一样缩回去，“我困了，晚安。”她说。 “晚安。” 第31章 赵周南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听见身边的人动静赶紧继续装睡。 余无忧一定以为自己还在睡，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 被留在房间里的赵周南略松了一口气，睁眼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和余无忧睡在一起，简直是“作茧自缚”。 继续翻来复去躺了半小时，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去客厅。余无忧正在客厅看电视，她穿着宽松的一套睡衣，未着妆容的脸清秀可爱，润得像是能挤出水来。 余无忧心视线没离开电视机，是一档美食节目：“等会儿去公司吗？” 赵周南：“嗯，我要去找许衡商量。” 余无忧放下遥控器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与此同时，赵家公司大楼大厅里，戴之禾正在等着。她一身精简打扮，穿着黑色的风衣和黑色皮靴，背着一个大包，鼓鼓囊囊地，装了不少东西。 她已经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很久，总算抓到了赵周南：“嗨，南总，又见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周南问。 “当然是来找你啊，赵董被带走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都已经传开了，我厚着脸皮想要你还我一个人情，让我跟着你报道这件事，争取拿个独家报道。”戴之禾目光扫过站在赵周南边上的余无忧，“刚好余小姐也在这里，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南总有多么担心你。” 余无忧的目光看向戴之禾。 这人的思绪很乱很杂，从千头万绪中隐隐约约捕捉到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根本不是来跟踪报道的，而是受人之托。 “那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余无忧说。 “不客气，girls help girls。”戴之禾说，“换做任何人都会出手相助的，我可看不得像你这样漂亮干净的女孩子被男人欺负。” “当晚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余无忧忽然问。 她从戴之禾的思绪里骤然捕捉到一个人影，那人戴着眼镜，腿脚不便。 戴之禾说：“确实还有一个人，是个男大学生，不过他的腿脚不方便，是他让南总进入房间翻墙救你。” 赵周南点头：“那个男生是隔壁房间的，没有他帮忙可能也没办法顺利带走你。” 余无忧说：“他叫什么？” 赵周南和戴之禾都摇摇头，他们对眼镜男一无所知。 许衡发信息催，赵周南和余无忧暂时放下眼镜男的事情上楼。 赵周南在一楼前台给美女蛇申请了一个临时访客的通行证，照例把自己的通行证给余无忧挂上，她自己凭着这张熟人脸进入电梯和办公区域。 三人上了同一部电梯。 戴之禾看着赵周南说：“南总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赵董被判刑，你可能会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赵周南平静道：“戴记者放心，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 戴之禾眸色微凝：“外界谣传，南总你挥霍无度，是个十足的败家女。赵董铤而走险，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赵周南嗤笑一声：“不知道戴记者知道不知道我们圈子里流传的一句话。” “什么话？” “成功的企业家不怕自己的儿女摆烂啃老，他们最怕的是——自己的子女说要创业。啃老每个月给点零花钱就能打发了，创业没有几个千万别想打得住。”赵周南微笑，“你们口中的‘挥霍无度’，对于我们家而言只是皮毛。” 戴之禾愣了愣回过味来：“南总好像对赵董的案子有自己的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赵周南说，“只是想快点搞清楚真相，然后让老赵周女士早点出来。” 余无忧悄无声息地握住了赵周南的手，赵周南一动，反手握紧了她的。 “叮——”电梯门打开，谢婷的秘书台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口，但现在工位是空着的，谢婷不在。 在赵周南的印象里，谢婷似乎一直都像是一尊石狮子一样守护在老赵的办公室门口，除了自己之外别的人都不能在老赵不在的时候进入他的办公室。 谢婷秘书好像从来不用上厕所，也从来不会去休息摸鱼，她兢兢业业地做她的石狮子，成为老赵办公室大门的守护神。 许衡碰巧出来找赵周南。 余无忧他见过，但他是个钢铁直男，天生对美丽免疫，见到像赵周南这样的美女也只会觉得她是个仗着家世好挥霍无度的草包，所以在见到戴之禾这条美女蛇后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忽视。 他公事公办地对赵周南说：“你单独跟我来。” 第30章 被撇下的戴之禾和余无忧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可等下一秒，赵周南过来拉走了余无忧，只有戴之禾被结结实实挡在了办公室外头。 等等，怎么就把我一个人拦住了？ 办公室里。 许衡问：“外头的人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也想问里头的这个人，但控制收敛了。 赵周南介绍说：“外头的那位是戴之禾戴记者，我们在楼下遇到她的，她说要跟着采访所以我们就一起带她上来了。” 许衡皱眉：“特殊时期，不方便接受采访。” 赵周南点头：“我明白，我想办法让她自己回去。” 余无忧一直没有插话。 许衡终于还是将矛头对准了余无忧：“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也不方便让你的朋友知道。” 言下之意，要请走余无忧。 “无忧不是外人。”赵周南说。 余无忧和许衡同时看向赵周南。 赵周南继续说：“我100%相信她。” 许衡还要说点什么，却被余无忧打断：“你心里在想我这个陌生人缠着周南的目的是不是为了钱，但我不是为了她的钱。” 许衡略微吃惊之后很快镇定下来：“这些年主动接近赵周南的人实在太多了，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为了她的钱？” “嗯——”余无忧反问，“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 许衡噎住。 赵周南噗嗤一笑，她第一次看到许衡吃瘪。偷偷冲余无忧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咳，许特助，言归正传，我们干点正经事。至于余余是不是骗我钱，我自己有判断。” 许衡马上进入状态，“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但毫无头绪，你建议我们从哪里入手？” “我想再看看老赵办公室的监控记录。” 许衡摇头：“监控记录已经被翻了好多次了。” 赵周南态度坚决：“还是要再去看看，找it部门的同事聊一聊，以免漏掉线索。” 有余无忧在，可以帮她节省时间。 许衡：“录像记录很长，你一个人要花很多时间。” “没关系，”赵周南说，“我们把所有官方调查过的地方再看一次，把所有问过的人也都再问一次。” 许衡不明白她这样做的意义，但还是听了赵周南的。 与此同时，戴之禾发现离了赵周南自己这个“临时访客”几乎哪里也去不了，大楼里的办公区域被严格地分开，到处都设了门禁，到处都是监控。 谢婷恰到好处地出现，并建议她去下一层的会议室等着赵周南。戴之禾听话地下了一层，但最后她却发现下了电梯就回不到楼上了…… 打了赵周南的电话，对方没有信号。戴之禾恨得牙痒痒，感觉中了一个圈套！ 第32章 赵周南和许衡拷贝了监控记录和it记录查看，寻找线索。 半途，余无忧悄然溜出监控室，独自在电梯间等着下楼。 秘书谢婷端着下午茶和咖啡路过，“余小姐，您去哪里？” 余无忧：“我去楼下透口气。” “保护好你的门卡，那是你的唯一通行证，没了它你可上不来了。”谢婷叮嘱。 余无忧摸了摸门卡：“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她进入电梯间，电梯门逐渐关上。 秘书谢婷的眼神在电梯门完全关闭的一刹那骤变，她冲着电梯里的余无忧招了招手，无声说了句：“拜拜。”然后转身端着茶盘朝着监控室去。 通过电梯缝隙看到她表情的余无忧瞬间反应回来，急忙去挡电梯门，然而已经太迟了。她快速地按了整排楼层按钮，但是电梯却像是失控了一样继续下降，没有停止。 余无忧退回电梯里，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表情严峻。 刚刚的人不是谢婷，是dark。 谢婷看着赵周南和许衡都喝下咖啡，这才说：“刚刚看到余小姐下楼了。” 赵周南这才发现余无忧不见了，问谢婷：“她去干什么了？” “好像说见到了一位朋友。” 赵周南放下咖啡追了出去，“你们继续找线索，我去看看她。” 余无忧除了自己没有别的朋友，她很有可能遇到了洛希文明的追兵！ 赵周南往楼下冲，在等电梯的时候简直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可这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直没有上来的痕迹，于是赵周南就从隔壁的消防楼梯下去，可是没等下去几步，就听见楼梯门上咔嚓一声，上锁了。 赵周南一愣，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 在赵周南离开后，谢婷“不小心”把咖啡撒在了许衡的身上，“啊呀”一声急忙说：“许特助，实在对不起，要不你现在就去洗手间洗一洗，或许还能把咖啡渍洗掉。” 许衡等谢婷推出后才锁门去洗手间，可没走几步，他觉得头晕目眩，扶着墙慢慢软到下去，闭上眼睛之前，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就在眼前。 哒哒—— “玫瑰塔是我的了。”她说完，转身向消防通道走去。 另一头，赵周南发现无法回到原来的楼层，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她隔门听见了逐渐临近的脚步声。 哒哒—— 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就往楼下跑。 她试着拨打了余无忧的电话，瞬间接通了：“余余，你别上来，好像真的有追兵来找你了！” 余无忧：“卷毛，谢婷是dark。他会思想入侵，占据意志薄弱的人的身体，你要小心。” “余余，你在哪里，你还安全吗？”赵周南气喘吁吁，“电梯坏了，我正在往楼下跑，我有感觉她就跟在我后面！” “我在电梯里，我在第八层和第九层之间停住了。” “你等我，我去找你！”赵周南从第十层开始开门，但每一层都被锁住，只能从里面才能打开门禁。 可恶！ 赵周南的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她无力打开这道门，而余无忧正在封闭的电梯箱里等着自己。 “赵小姐，你别逃了，我想要和你当面聊聊。” 谢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递而来，听她的声音距离不算近，但也不远了。 “女人真不该穿高跟鞋，你看，为了追你我差点脚崴了，现在其实也很疼，但没关系，只要你不跑，我就可以放过这具身体的主人。” 赵周南没有回话，呼吸急促了起来。 余无忧在电话里说：“卷毛，别怕。玫瑰塔可以屏蔽他的思想入侵，他控制不了你。” 赵周南：“那他会不会控制你？” “他只能入侵思想不稳定的人群，我的基因经过加强，他动摇不了我的意志，也就无法入侵我的精神。” 赵周南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余无忧无奈：“你要小心，他是洛希文明最强的雇佣兵，你快点逃走，不要和他面对面。” “余余，他是不是只有一个能力？” “是，但是——”余无忧迅速反应，“卷毛，你想做什么？” 赵周南的步伐逐渐放缓：“我好像无路可去了，每一层都上了锁，每一层的门都无法打开。余余，我的手机快没电了，他要来了，我......” “卷毛，你不可以乱来！” “我——” 嘟嘟嘟—— 通话戛然而止。 赵周南挂断电话，靠着拐角处的墙壁，等着上面的影子下来。 谢婷幽幽地在楼梯上居高临下说：“你最好不要再逃走了，我把监控都关了，没有人能听得见你的呼救，也没有人能看到你。” “我知道，你是来找我拿走玫瑰塔的。”赵周南说。 谢婷扬眉，“你知道我是谁还能这么平静？余无忧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手段吗？” 赵周南：“她确实叫我远离你，不要和你硬碰硬，但我现在好像已经走到了绝路，反正也逃不掉了，不如就乖乖等着。” 谢婷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明明长得和原来谢婷一模一样的面孔，却能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内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阴沉、狡诈、贪婪、暴力。 原来灵魂可以改变长相。 “你好像不怕我？”谢婷疑惑。 赵周南抬起头微笑：“我为什么要怕你？” 谢婷歪了歪头，困惑面前的人到底是在硬撑还是真的不明白什么叫做恐惧。 “把玫瑰塔交出来，我就饶了你。”谢婷突然抓住赵周南的手腕，盯着她手腕上的玫瑰纹身恶狠狠地说。 赵周南呵呵一笑。 谢婷满头疑问，“你疯了吗？” 赵周南用力甩开了谢婷的手，谢婷被她推开后退了几步。 “你还没发现问题吗？”赵周南一步步迫近她，身影笼罩住了谢婷，“你以为我是你的猎物，其实今天的你才是我的猎物。” 谢婷握紧了手，她猜到了赵周南的意图。 赵周南不紧不慢说：“看来你也反应过来了，或许曾经的你是很厉害，但现在你的灵魂装入到了一个普通平凡的身体里，更直白一点，你现在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我主宰了你的命运。” 第31章 谢婷咬紧牙关，她没想到赵周南的反应速度这么迅速，这么快就找到了漏洞。他曾经的身体素质强过任何人，如果不是洛希文明毁灭了，他也不至于苟延残喘利用思想入侵来到地球文明！ 赵周南说：“还不快点从谢婷姐的身体里退出去？！” 谢婷轻笑出声：“虽然这副身体很弱，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你是关心她的。” “你别轻举妄动。”赵周南警告。 谢婷突然转身撞了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她的额头流了血，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阴森诡异。 “我有人质。”谢婷说，“你也不想你的朋友再次出事吧？” 赵周南捏紧拳头，浑身颤抖。 “你小时候一起玩的朋友，在参加你的生日宴后失踪了，赵周南，她的失踪你要负很大的责任，你改变了她的命运，是你让她一生不幸。” 谢婷步步紧逼：“你想让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因你而遭受不幸吗？” “谢婷姐是个很好的人，”赵周南抬起头，“我不会让她在我面前出事。” “哈哈——”谢婷狂笑，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她被我控制着，你能拿我怎样？难道要把我绑起来非法拘禁吗？你能绑她一辈子吗？赵周南，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把玫瑰塔交给我，我就放了谢婷。” “玫瑰塔是余余送给我的，除了她之外我不会交给任何人。”赵周南说，“这是她父母的遗物，是她唯一纪念。” “这么说你要放弃谢婷？” “我不会放弃任何人，”赵周南说，“我会搞定你——” 谢婷还要再笑，但在下一瞬间，她笑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有‘吞噬’？”谢婷面目抽搐，“怎么可能......” 赵周南说：“我要吞噬掉你的欲望。” 谢婷：“等着瞧，我还会回来找你的！”赵周南的吞噬将要吞噬的是他本体的欲望，如果被吞噬了，他就会忘记自己来自洛希文明，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看来我小看了这个地球人，来日方长，今天先放过他们，往后总有机会再来夺走玫瑰塔。 第33章 许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办公室里，面前的显示器屏幕上还在播放监控，偶尔闪烁几次光斑，无论看几次都是这副模样。 毫无进展。 许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脑子嗡然。他看了眼手表，时间显示他睡了不超过20分钟。 他按着额角，感觉头很痛。 赵周南不见踪影，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做事随心所欲，说要三天内查明真相的是她，认真做事不到一天不见人影的也还是她…… 许衡刚刚对赵周南改观的印象又被掰回来了一点，留下了大小姐还是不靠谱的印象。 秘书谢婷这时候敲门进来问：“许特助，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谢婷一般是不会进总裁办的，她尽忠职守地守护着她的秘书办公桌。可是今天她却屡次进来。 许衡眉梢一动，不冷不热地说：“是有新发现，”他指了指边上空着的工位，“赵周南旷工，通报人事部和行政部，扣她工资。” 谢婷没想到他怒气这么大，笑着说：“可是周南已经办理离职手续，而且她这段时间也没要工资。” 许衡说：“一直都没给她发工资？” “她坚持不要工资。”谢婷说。 许衡沉默，赵周南确实有这样做的底气，“你的额头怎么了？” 谢婷皱眉：“刚刚不小心撞到头了。”其实她也不记得怎么回事，一睁眼就坐在办公桌后面，额头磕破了，拿急救箱消毒贴上大号创可贴止血。 “好像挺严重的，你最好还是去看医生。”许衡建议。 谢婷摇头：“不用了，小伤。”她看着走廊尽头的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不在，我得帮他看好门。” 许衡：“我一定会找出写举报信的那个人。” “我相信你。”谢婷退了出去。 许衡眼前一花，感到太阳穴猛地刺痛，就像是有一根针突然扎入一样，他痛苦地抱住脑袋，面前的监控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屏幕闪烁之后，出现了赵周南的脸。 “我才不要嫁给他呢。”赵周南慵懒倨傲地睨着他，“他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我爸爸养的一条狗，怎么配得上我？” 许衡倏忽睁大眼睛，明明在屏幕里的赵周南，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穿着黑色西装和西裤，腰身处用心地搭配了一条系带，衬托她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卷的头发扎成马尾，流畅的下颚棱角弧度更让她显得生冷，刻意的暗红色的口红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比起刻板木讷的许特助，我更喜欢懂情趣的小奶狗。” 许衡咬紧牙关，忍受钻心的头痛：“你既然看不起我，为什么还要找我合作？” 赵周南轻佻地扬眉，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居高临下地扫视他：“我主动找你合作？你是不是做梦啊？”她勾唇嘲讽地笑了。 许衡嘴唇泛白：“你......你......” “许衡，你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以为我爸爸看得上你你就能娶我，对他而言，你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而已。”赵周南说，“你现在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等你没用了，你就连我的脚趾头都摸不到。” 她的笑声尖锐刺耳。 许衡捂住耳朵。 谢婷这时候冲了进来，扶着许衡：“许特助，你怎么了？我帮你叫救护车！” 许衡抬起眼皮盯着她：“能悄无声息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人不多……” 一瞬间，谢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衡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能写那么详细的举报信的人一定是很接近董事长的人，你、我、赵周南和司机王叔是最可疑的。”他抬头，用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谢婷，“谢婷，写举报信的人是你吧。” 谢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许特助，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许衡：“我很清醒。你在观察我和周南的调查进度，刚刚还下了药迷晕我们，除了是你写举报信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谢婷敛起神色，冷笑：“你怎么会清醒？” 许衡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一转眼，他坐在了一间阴暗的地下室的破旧铁椅上，鼻间能闻到铁锈的味道和令人反胃的血腥臭味。 “许特助，”赵周南穿着暗红色的晚礼服，手里拿着皮鞭，她的长发放下来，是一头港风的大波浪，“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 许衡回：“我不喝酒。” 赵周南面目狰狞，拿起皮鞭果断地抽在许衡的身上。 啪嗒—— 许衡痛得眼冒金星。我还在梦里，这是一场被催眠过的梦。 余无忧从电梯顶部脱身，爬到门缝强行打开电梯门，一路冲到消防楼道。 “赵周南！” 一道光打在缩在楼道阴暗角落里的人身上，赵周南屈膝抱着自己，感觉到有人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又缩了回去。 “余余，”她声线颤抖着，艰涩地说，“我好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余无忧蹲下来，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赵周南的身上，将她拢入怀中。 “别怕，我陪着你。” 赵周南揪住她的领口，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余余，我从他的欲念里看到了你。”赵周南眼眶渐红，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你被他们关在一间玻璃的小房间里，好多好多人在看着你，你——” 她咬住后槽牙：“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他们不是人！” 余无忧抱住她的脑袋，拍着她的背，“那都是dark的欲念，不是真的。” “吞噬的欲念也可以是假的吗？” “嗯，都是假的。”余无忧说。 赵周南含泪盯着余无忧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她没有像余无忧一样的思想嗅觉，她看不透余无忧。 “谢婷上去了。”余无忧说，“举报信是她写的，许衡现在有危险。” “dark会不会回来？”赵周南比较担心。 “他被你伤了，没那么快回来。” 赵周南牵着余无忧的手，发现她的手多处擦伤：“你怎么了？” 余无忧：“刚刚着急找你不小心蹭到了，不过没事，我很快就能恢复。”她撩起赵周南散落下来的碎发，“卷毛，dark的欲念很强你消化不了，下次如果再见到，千万不要再用吞噬。” 赵周南点头，只是吞噬了一点点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就像是突然失明陷入黑暗中一样让人恐惧丛生，又像是跌入水中一样逐渐窒息。 “卷毛，你留在这里，我去找谢婷。” 赵周南一把抓住余无忧的手腕：“这是我家的事情，我需要自己去面对。” 余无忧怔了怔，点头答应。 电梯不可靠，两人选择爬楼梯。 第32章 “你从什么时候确认就是谢婷写了举报信？”余无忧问。 “一开始我就只将怀疑对象锁定在总裁办的几个人身上，排除我自己之外，还有特助许衡、秘书谢婷以及司机王叔。这几个人都是老赵的心腹，如果不是只有他们有机会陷害老赵，我也不想怀疑到他们头上。” “经过你的确认，许衡排除嫌疑，司机王叔近来也没有下手的机会，那么余下最不可能的就是可能的——那就是秘书谢婷。”赵周南说到这里，语气低沉了下去。“我最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要举报老赵。” 从赵周南接触到公司事务起，秘书谢婷就是老赵身边最得力的员工，她和许衡分工不同，许衡偏向公司运营管理，谢婷则是偏向处理老赵个人事务。 论薪酬待遇，老赵给得很大方；论工作强度，老赵也不是那种会pua员工的老板。 谢婷还有什么不满意？ 赵周南思来想去，突然看着余无忧：“我记得第一次带你去公司，你见到谢婷说她对我有好感？” 余无忧点头。 赵周南皱眉：“不会又是一个金雨雁吧……” 余无忧：“说起来你是挺招人喜欢，同性异性都容易被你吸引。” 赵周南下意思反驳：“你就不喜欢我。” 余无忧无辜地看她：“嗯？” 赵周南迅速改口：“你是不能，不是不爱。” 余无忧闭口不言。 赵周南之所以将原先接受过调查的人、录像、资料全都再次过一遍，就是为了做给秘书谢婷看。 余无忧也见过谢婷，但她的思想嗅觉也不是百试百灵的，如果一个人的杂念太多、思想太复杂，余无忧就有可能无法分辨寻找到她所要的想法。谢婷和da r k巧妙地躲过了她的思想嗅觉。 赵周南和许衡特地将谢婷被排除在外，谢婷如果真的是举报人，当然会很好奇他们的进度，这时候只要抛出一个烟雾弹让她以为调查有了进展，她当然会按耐不住出手。只是她错过了赵周南，只抓住了许衡。 只是赵周南没想到谢婷会这么急不可耐。 走出电梯，赵周南发现许衡一个人坐在总裁办，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许特助，许……”赵周南呼唤许衡。 这时候余无忧灵光一闪，下意识伸手将赵周南拉向自己。 “危险！” 许衡忽然睁开眼睛，用一双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像是豺狼一样狠狠盯着赵周南，嘶吼一声用双手掐住了赵周南的脖子。 “去死——”他的声音嘶哑，“给我去死！” 第34章 在赵周南被绑架之后，她像是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的一艘小船晃荡，有着永远看不到陆地的绝望。 她曾经想过，当年那个在她生日会后失踪的小女孩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只不过当时她的年纪太小，希望她不懂得正在经历什么。 “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去？”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在质问，“如果你送我回去了，我就不会走失，我就可以平安健康地长大。和你做朋友，是我最后悔的事情。赵周南，你应该去死。” 是吗？我应该去死吗？ 我正在被你诅咒着吗？ 一一，你在哪里，你过得好吗，你会回来吗？ 赵周南口中的“一一”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身体也逐渐在长大。等能够摸的着她的脸的距离，赵周南微微讶异：“怎么是你？” 面前的人不再是她的朋友一一，而是余无忧。 “这不是现实，这是幻觉。”余无忧启口，“卷毛，你该醒了。” 赵周南深呼吸一口，恢复意识。 余无忧松了一口气，“幸好你醒了。” 赵周南发现自己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余无忧：“余余，我做了一个噩梦。” 余无忧抚上她的背：“别怕，那不是真的。dark利用监控视频催眠了许衡，许衡见到你就发疯了，他想要掐死你，但还好他被我阻止了。” 赵周南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青色淤痕，她一定很难受，但更难受的是她心底里的结——她对朋友的失踪一直在自责，十几年了，她一直没有放过她自己。 “许衡和谢婷呢？”赵周南问。 “许衡昏迷，监控拍到谢婷上了天台。” 赵周南大惊：“她上天台干什么？” 余无忧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谢婷的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被dark影响了。 “dark的思想入侵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神志，谢婷应该会失去理智。” 赵周南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去找她。” “可你现在很虚弱。” “我必须要去见她。”赵周南坚决道。 余无忧默了默：“我和你一起。” 天台的门平时是上锁的，但是今天却敞开着。 赵周南推开通往天台的铁门，清脆的“咔哒”声过后，被推开的铁门后空无一人。 “谢婷姐！”赵周南喊。 无人回应。 余无忧平静道：“她在水塔上面。” 一般大型高层楼宇的顶楼都会放置几个水塔，以防水压不够造成高层断水。水塔会高出平台很多，此时此刻谢婷就在坐在水塔边缘，双脚在半空中摇晃。 “谢婷姐，你下来。”赵周南走到她边上，仰起头说。 在谢婷的面前，是几十层的楼高，一不小心摔下去，她会死。谢婷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旧悠闲地坐在上面，目光飘向远方，她的头发被风吹着带起，整个人好像风中的一株狗尾巴草。 “周南，你还不知道吧。”谢婷说，“我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我有一个酗酒无度的爸爸。他不喝酒的时候还行，可是一旦碰了酒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妈妈不给他钱买酒，他还会打妈妈……” 谢婷的双目放空，像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在谢婷妈妈的维持下，这个家总算没有支离破碎。爸爸每次打完妈妈都在求饶，说会戒酒，说会改过自新。妈妈每次都选择原谅，直到送自己到外市读大学。 谢婷寄宿在学校，她害怕回家。毕业后，她随便找了个工作，每次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妈妈都说她过得还好，但是谢婷通过邻居知道，妈妈过得并不好…… 为什么不离婚？ 妈妈说是为了她。 中考的时候说等她考上一个重点高中，高考的时候说等她考上大学，可是直到谢婷毕业，她都没有等到妈妈离婚。 谢婷爸爸因为故意伤害被判入狱，谢婷妈妈始终不肯离开那个千疮百孔的家。谢婷在外的工作也不是很好，直到她遇到赵周南的父亲老赵…… 是老赵亲自点了她当秘书，后来谢婷找机会问为什么要选自己，老赵和她说，正因为她一无所有，所以才会对工作付出所有。 谢婷感激之余，尽心尽力地为老赵做秘书，细心打点一切，确实如老赵所言，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老赵疼爱赵周南，谢婷爱屋及乌，也想尽心尽力地做好赵周南的姐姐。 谢婷侧首俯视着赵周南：“周南，曾经的我也会偶尔想着如果我能取代你，如果我是你，该有多幸福。周南，你拥有一切，我很羡慕你，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周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接受我自己的，你也有你的路要走，但我由衷希望你能走得比我更顺利一些。” “谢婷姐，我想要和你谈谈，你先下来好吗？”赵周南捏紧拳头，她感觉越来越不妙，她紧紧盯着谢婷，深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谢婷对着她惨笑：“周南，很多事情连你也做不了决定。出身、性格、命运、家人，我们都无力抵抗、无从选择。” 赵周南一怔，不禁望向余无忧。 在余无忧面前，她和谢婷都没有资格去说这句话，一直没有选择权的人是余无忧...... 余无忧走过来，轻轻地握住赵周南的手，她什么也没说。 “谢婷姐，你为什么要举报老赵？”赵周南调转话题，寻找救下谢婷的机会。 谢婷果然有兴趣，扬眉道：“你不知道？” 赵周南：“我需要知道什么？” 谢婷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被蒙在鼓里，我现在偏偏不想让你知道。” 她不再多说，缓慢地站起来，面朝着天台边缘，张开双臂预备要跳。她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也做好了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准备。可是在她即将跃下的时候，意念突然间停止，她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站在天台的边缘。 余无忧几乎在她意念停止的一刹那作出反应，她死死地抱住赵周南。 “卷毛，你刚刚吞噬的是一个人的求死欲，生死是大事是人类最强烈的欲望，它的副作用会让你痛不欲生，你不应该去吞噬！” 余无忧万分着急，她正在拼尽全力。 欲望吞噬威力强大，但带来的副作用也是很可怕的。谢婷不想活，卷毛却不让她死。吞噬死亡欲念的后果就是——卷毛最终会选择自毁。 第33章 谢婷茫然看着底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她的双目失神，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 “谢婷，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下来帮忙。” 谢婷从天台边缘退了回去，爬下水台。 “周南怎么了？” 余无忧说：“她需要冷静。” 刚刚使用了吞噬，被吞噬掉的欲念在最初的一段时间最强烈，最起码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她需要无时无刻看住赵周南，免得她自毁。 “帮我把她一起带下楼回家。”余无忧说。 谢婷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见赵周南这样，只能听着余无忧指挥帮她把赵周南弄回家，她去打开天台门。 赵周南的意识逐渐恢复，她一睁开眼，就挣扎着想要跑到天台边缘——她要代替谢婷跳下去。 幸好余无忧早有准备，她和赵周南牢牢抱在一起，让她没办法自由行动。 “卷毛，你听我说。”余无忧在她挣扎的间隙，不断安抚，“这不是你的想法，这是吞噬的副作用，你想活的，你想好好地活下去的。” 赵周南的挣扎仍旧很激烈，她的双目充血，疯狂甩动身体和头发，想要从余无忧的怀里挣脱出去。 余无忧的个头要比她矮上一截，但她丝毫不放松。 “周南，”余无忧的嗓音仍旧温柔，“如果没有你，我的失控日要怎么办？” 赵周南顿住，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余无忧抬头，看着她额角冒出的冷汗，知道她也在挣扎努力：“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丢下我。” 赵周南喃喃说：“余余。” “嗯？” “你叫我名字了。”赵周南笑了笑，“我不会丢下你的。” 见她恢复神志，余无忧也微笑了起来。 “谢婷姐！”赵周南瞳孔骤然一缩，她看到了谢婷正被许衡掐住脖子挣扎，两个人跌跌撞撞到了天台的边缘。许衡将谢婷半个人都压制在了半人高的护栏上，谢婷随时会被他推下去。 许衡扭头，对着余无忧面无表情地说：“余无忧，你的身上具备最强大的基因，你和玫瑰塔是最契合的，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载玫瑰塔的力量，你把玫瑰塔交给了一个普通素质的弱小人类，还对人类产生怜悯，这是你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她已经吞噬了死亡的欲望，副作用会一直纠缠着你们.......这是对你的惩罚，我会一直关注你们，直到你们自取灭亡。” “dark,住手。”余无忧警告。 被dark控制的许衡咧嘴一笑：“来不及了。你要为你的自负付出代价。”说完，许衡伸手用力一推，将人推落了下去。 “她自由了。”许衡说。 第35章 谢婷的身体从高高的天台上陨落。 推她下去的人是许衡，他此刻的表情冰冷、淡定，就像是看待一片飘落的树叶一样看着正在跌落的人。但在谢婷落地的那一刹那，许衡骤然回神，他好像知道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惊慌失措地趴在栏杆上往下望，但一切都太迟了，没有人能起死回生。 许衡怔忡地呆在原地，失魂落魄地大喊。 “不！” 刚刚稳定下来的赵周南被这一嗓门吼得焦躁，她的双眸充斥着疯狂，“谢婷姐！” 余无忧差点被她挣脱，还在咬牙硬撑。赵周南用指甲去抓，用牙齿去咬，余无忧仿佛麻木了一般任凭她发疯发狂，也丝毫没有松懈下来。 “卷毛——”余无忧说，“你要冷静。” “谢婷姐刚刚当着我的面被推下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不是你推的，你没有错。” “可我没能救她，这就是我的错。”赵周南红着眼眶，哽咽道，“放开我，我要去看她。” 余无忧：“我不放，你还被副作用影响着，我不能放。” 赵周南的脸上留下两行泪，“可那是谢婷姐啊，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 “你唯一的谢婷姐已经没了，我唯一的赵周南不能再消失。”余无忧说，“我不允许。” 赵周南不再挣扎。 余无忧：“卷毛，我会帮你找到dark,帮你复仇。” “无忧，玫瑰塔里有起死回生的科技吗？”赵周南问，“有办法救活谢婷姐吗？” 余无忧沉默着摇了摇头。 再先进的文明，也无法彻底解决生死的问题。生物细胞总会衰老消亡，无法逆生长。 楼下响起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官方拉起警戒线，很快就会有人上来调查。 犯下滔天大错的许衡抱着头蹲在墙边，他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是无辜的。但人的的确确是他亲手推下去的，无从狡辩。 “周南，赵董的事情就靠你了。”这是许衡被带走之前和赵周南说的最后一句话。 赵周南和余无忧也跟着去配合调查，闹到大半夜，等彻底排除嫌疑之后，赵周南出来就看到了余无忧在等着自己。 “卷毛，我们回家吧。”余无忧朝着她伸出手。 赵周南搭着她的手，跟着她走：“余余，他们没有查出你的身份吧？” “没有，你帮我伪造的身份很管用，而且我能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很容易引导他们相信我。”余无忧说，“今天的星空很清晰，我的母星就在光年之外的某处地方，现在可能坍塌成了黑洞，成为了一个永远的星际坟墓。” 赵周南看着她的脸，觉得她有话要讲。 果然，余无忧继续了。 “洛希文明提前四百年观测到了将会毁灭文明的陨石雨，我们开始制定计划进行防御。高层剥夺了底层普通人群的知情权，让他们为了行星防御付出所有，牺牲一切。直到我父母加入到防御计划的那一年，他们才知道这是一场巨大的谎言。洛希文明，根本没有希望。” “我的爸爸妈妈拼尽全力打造了玫瑰塔，高层居然下令扼杀多出来的几万人节省资源，爸爸妈妈在知道消息后愧疚不已，他们把玫瑰塔交给了我，后来直到他们被折磨死去，我都没能再和他们说过一句话。他们当时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忧啊，不要交给这群恶魔玫瑰塔。” 余无忧微笑：“我照办了。” 最终洛希文明彻底毁灭了，除了余无忧和dark外，无人生还。 赵周南心神巨震，将余无忧拉拢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余余，别的我不懂，但我觉得你爸妈不该把毁灭文明的责任强加给你，就连他们自己也在逃避选择，他们实在太残忍了。” “既然你清楚怎样安慰我，怎么放你自己身上就想不通了呢？”余无忧说，“卷毛，你朋友的失踪和谢婷姐的死虽然都和你有关，但都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有人承担责任，至少谢婷的事情，应该由我承担全部。” 赵周南笑了：“余余，我们回家吧，我困了。” “好。” 回到公寓，赵周南泡澡，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浴室门唰一下被打开，余无忧绷紧的表情在见到赵周南安然无恙后松懈了下来。 她还以为赵周南被副作用影响，又伤害她自己了。 赵周南猛然清醒，急忙躲入水中，被这样直愣愣看着，她害羞了。 余无忧却自己解开衣扣，看样子要一起泡澡。 “你.......你要干什么？”赵周南结巴，脸腾地一下变红。 “看不出来？和你一起泡澡。”余无忧淡定地脱光，进入浴盆，和赵周南面对面舒舒服服地靠着。 赵周南一点也不敢往她身上看。 “卷毛，”余无忧说，“你有没有想过谢婷姐写的举报信内容有可能是真的？” 赵周南的脸转了回来：“你在暗示我，老赵和周女士真犯了错？你是不是用思想嗅觉从他们身上读到了什么线索？” 余无忧眸光一闪：“我没有读到他们的思想，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可以稍微不那么难过，因为他们现在的处境是罪有应得。”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父母。”赵周南冷下脸。 余无忧陷入沉默。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泡澡，赵周南先走出浴室，背过身迅速披上睡衣。“我去睡觉了，你别泡太久，会头晕的。” 在赵周南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余无忧推门进来。赵周南不理她，侧过身装睡，这样余无忧就会自己离开。 但是床边明显一陷，余无忧居然躺了下来。 赵周南实在忍不住了，坐起来说：“你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余无忧：“我要跟你睡。” 气氛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什么？”赵周南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 余无忧这回提高音量说：“我、要、跟你睡！” 赵周南嘴角抽了抽，“你知道我对你什么想法吗？” 第34章 “嗯，我知道。” “你知道我对你有想法你居然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要和我睡一起？”赵周南欲哭无泪。 “我不会对你动感情，所以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我也不吃亏，”余无忧想了想补充，“吃亏的是你。” 赵周南无法反驳。 余无忧转过来面对着她，拉了拉她的手臂让她躺着。 赵周南叹息一声，无奈地躺下。 “余余，我知道你在担心我。”赵周南说，“我也在努力克制我自己。可能是因为一直存在心结，现在又吞噬了谢婷姐的求死念头，让我想要自我毁灭的心情愈演愈烈。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会消失的，因为我会不断告诉我自己，我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我对这个世界的人还有贪念。” 余无忧默默握住她的手。 赵周南勾起嘴角：“余余，我已经很努力了，你可以不可以也像我一样努力一点？” 余无忧一怔：“我要努力什么？” 赵周南对着黑暗里的那双眼睛说：“努力喜欢这个世界，努力喜欢你自己。” 余无忧抿了抿嘴：“你——” 赵周南说：“你先别讲话，你听我说。今天你和我说了你逃亡的故事，我虽然不能完全对你感同身受，但我也能体会到你当时的心情。你厌弃你的母星，厌弃洛希文明，最后连同地你厌弃你自己——即使那份抉择根本没有让你去选择的余地。” “你爸妈说不让你交出玫瑰塔，你照办了。但是你来到地球出现在我面前之后，你第一时间就把玫瑰塔给了我。实话说，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到刚刚我听完你的故事，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其实你对任何世界都没有了留恋，你想解脱，你想要彻底的自由。所以你才会随便地把玫瑰塔交给一个陌生人，这既是对洛希文明高层的嘲讽，更是对你父母的一种反抗。” “余余，你比现在的我更想要自我毁灭。” 黑暗中，赵周南看不清楚余无忧的表情。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余无忧的答复。赵周南紧张了，她伸手去摸余无忧的脸，指端刚刚触及到她的脸颊，就被余无忧一把抓住。 “我们睡觉吧，卷毛。”余无忧说，“我们都要早睡早起，才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赵周南松懈下来，“好，听你的。” 第36章 dark没能一口气把余无忧赵周南整垮的确心有不甘，但来日方长，他会像一只幽灵一样一直缠着她们，直到拿到玫瑰塔毁掉余无忧为止。 酒店前台打来电话催促他交房费，dark打开自己的账户，里面只剩下零星的几块钱，dark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 dark在洛希文明出身底层，但靠着自己的手段接触到高层，只要继续证明自己，他就能改变命运拿到玫瑰塔的入场券，可这一切都被那个固执又任性的余无忧毁了。 让他落魄至此的罪魁祸首是余无忧，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成为救世主，凭什么她能够拥有一切？洛希文明中只有自己和她生存了下来，这说明宇宙定理也认同自己将会成为她的对手。 要么她死，要么我消失。 这是宿命。 dark面无表情关上房门，孑然一身地穿着浴袍就从酒店里走了出去。 等酒店的清洁工上来收拾打扫的时候，一打开门，忍不住捂着嘴巴出门扶着墙壁呕吐。 太恶心了，真没素质！怎么会有这么脏的人？这得报警！ 与此同时，在商场里的某个纹身馆，余无忧正在纹身。余无忧一大早拉赵周南出门说要纹身，赵周南一脸懵逼地就被她拽走，在商场里找到了这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纹身店。 店主甚至把“文明企业”的称号挂在了店里最显眼的位置。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店主握着赵周南的手腕翻来覆去地端详她的玫瑰纹身，不经感叹：“这是哪家师傅做的？真好看，手法很精妙简直就是艺术。事先声明，我拿不准能不能纹得一模一样。” 要纹身的是余无忧，她让店主参考赵周南的玫瑰纹身，在她手腕上纹上一模一样的图案，用来混淆dark的判断：“能纹到99%相似度就可以。” 店主笑了笑：“我尽力。”他开始在余无忧的手腕内侧描图。细腻的笔触，柔和的指端接触让余无忧觉得痒，她的眉梢轻微地动了下。 赵周南拿过店主手里的笔，接过余无忧的手说：“我来画吧。” 店主含笑让开，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一对小情侣，要做情侣纹身。 赵周南用拓印下来的薄纸覆盖在余无忧的手腕上，印上一模一样的玫瑰图案，再细细用笔端描绘加深纹路。她的表情认真专注，像是在进行一项重大的研究。 柔软的指端按在余无忧的手腕肌肤上，敏锐的触感无时无刻牵动着神经。 余无忧的五感超绝，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赵周南毫无发现，继续专注地在余无忧手腕内侧描绘独属于她们的图案。 “好了。”赵周南对店主说，“小心一点，她怕疼。” 店主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交给我。” 余无忧的触觉、听觉、嗅觉、味觉、视觉都超过普通人，在她手腕上纹身，也会让她遭受到比普通人强过几倍的疼痛。 “余余，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赵周南打算最后再劝一劝。 余无忧摇头：“没关系，我能做到。” 赵周南无奈叹息，余无忧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她。 纹身机正在运转，每一次接触都会在余无忧的手腕上扎入细细密密的针孔，注入特制墨水，在她身上留下永久的印记。 余无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很疼，但她表情却维持着镇定。 赵周南擦掉她额头的汗水，用另外一只手牵住了她的，温暖的温度从她的手上传递到余无忧的心里，也让余无忧松了松紧抿着的嘴唇，她原来一直都在绷着忍痛。 纹身的时长被拉到无限长，在店主的一声“好了”之后，机器停止运转，这仿佛无尽的折磨让紧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赵周南一声长叹，替余无忧擦掉表面上的墨渍，替她吹掉伤痛。 “总算结束了，饿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赵周南说。余无忧需要靠食物来弥补损失的部分，刚刚她的消耗一定很大，食物能够治愈她。 余无忧点头，放下袖子遮住纹身。 店主叮嘱她们一些注意事项，赵周南听得很仔细很认真，就像是乖乖听课的好学生。 余无忧出来后说：“我的体质异于常人，伤口早就愈合了，也不会发生感染，店主的话你不用太在意。” 赵周南：“万一你的体质不管用水土不服了，我可以帮你兜底。” 余无忧一怔。 赵周南见她面色有异，急忙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她很慌乱。 余无忧说：“我没事。”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要给我兜底。” 所有人都告诉我要去怎么做，要去做什么，但从来没有人给过我选择，更没有人尊重我的选择并且说给我兜底。 卷毛，你是第一个这样说，也这样做的人。 赵周南注视着她，眼眸里仿佛有宇宙和繁星在闪动。余无忧与她对视片刻，她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卷毛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一个整个世界。 一个比地球、比洛希文明更闪耀的世界。 “卷毛——”余无忧说，“如果你是我，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嗯？”赵周南不明白她这句话的用意。 余无忧补充说：“如果你和我一样发现原来的世界是个巨大的谎言，是个巨大的阴谋，你会怎么做？你会选择揭穿它，还原真实，还是选择接受它，让自己活在一个虚假的美梦里？” “我不知道，”赵周南摇摇头，“等遇到了再说。” 余无忧听完愣了愣，无奈摇头笑了：“确实是你的风格。” 赵周南微笑：“一直以来我都信奉一个真理——珍惜当下。人生没有后悔项，能活一天是一天，能快乐一刻就快乐一刻，只要健康活着，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余无忧思索后说，“饿了，我要大吃一顿。” “好。”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公寓，一下午相安无事，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期间，有新闻报道公布，关于谢婷坠楼事件，通过监控录像和许衡的口供基本确认是许衡下手杀人。记者戴之禾给赵周南打电话，想要问细节。赵周南和她迂回客套了几圈，硬是没有被她套出话头。 挂断电话后赵周南无奈说：“戴记者真像是一条美女蛇，看起来人畜无害漂亮得很，说不定实际上另有目的，让人觉得害怕。” 余无忧答：“对于戴记者你要相信你的直觉判断，她没那么简单。” 第35章 赵周南刚想问余无忧是不是知道什么，但余无忧继续说，“关于许衡你是不是想要做点什么？” 赵周南拧眉：“只有你和我知道许衡是被dark操纵了推谢婷姐下去的，但我们又不能去和警方说这件事......” 余无忧建议：“如果能证明许衡当时精神错乱是不是可以减免罪责？” “许衡当时的精神确实是错乱的，我会找医生和律师帮他。” “谢婷的告别仪式和葬礼......” “我会送完她最后一程。”赵周南平静地说，“这是我的责任。” 余无忧同意。 晚上，客厅里的电视机又在播放一条快讯，赵周南的爸妈出现在新闻头条。 “据悉，本市企业家赵某某和周某的案件加紧进行，据有关部门透露，本案因为影响重大，即将加急安排审理……” 男主持字正腔圆地报道，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空旷的高级住宅公寓里。 赵周南紧紧盯着电视屏幕，表情严峻：“余余，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想过我爸妈是不是真的有罪？” 余无忧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静静等着赵周南接下来要说的话。 赵周南笑了笑：“你拥有思想嗅觉，你住在我家的那段日子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余无忧张了张口：“卷毛，你让我住在你家里，是为了利用我？”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赵周南会将一个陌生人带回家，为什么她要对自己这么好。 “我承认是想过要利用你，但我后来发现我做不到。”赵周南苦涩地笑，“但现在我想要知道一些真相，余余，你能告诉我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无忧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着电视。“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但你100%会发疯失控，玫瑰塔坍塌，整个地球文明都会毁灭。” 余无忧转过头面对着赵周南：“虽然我不在乎地球文明，但你应该在乎，所以我不能冒险。” 赵周南似笑非笑：“我明白了，余余，我相信你。” 余无忧轻抚她的脸颊：“我要做什么能让你开心？” 赵周南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亲我。” 余无忧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在赵周南想要反悔的话说出口之前，迅速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现在你是清醒的吗？”赵周南试图分辨她的状态。 余无忧：“我当然是清醒的。” “那我们——”赵周南压低声音，她的耳根烧红起来，很烫，“能不能继续？” 余无忧笑了下，侧首欺压上去。这回没有点到即止，而是纵容放肆。 赵周南配合地按住她的后颈与她辗转，等停下来呼吸换气，她的嘴唇已经浮肿。 余无忧的脸颊微红：“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赵周南困惑。 “我的吻技怎么样？”余无忧像是个想要得到老师认可的学生一样认真请教。 赵周南噗嗤一声笑了：“你的初吻？” 余无忧缓缓眨了眨眼睛，很不情愿地点头。 赵周南：“很不错，满分。” 第37章 谢婷的葬礼是由赵周南主办的。 记者们闻风而动，把原本对谢婷的追悼变成了对赵周南的新闻狙击，戴之禾也不例外，她在记者群中伺机而动。 余无忧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守护在赵周南的身边，她刻意显得低调，但因为一直出现在赵周南周围，还是引起了一些观察敏锐的人的注意。 有人开始盯着余无忧，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个陌生的、看起来很柔弱的少女仿佛能窥探他们的内心深处，总是能先他们一步消失在他们眼前，让他们没有机会深入探究。 余无忧进入后堂，递给赵周南一瓶水。 “谢婷的父母还是没有来。” 赵周南点头：“在我预料之中。” 谢婷的父母一直都是不称职的，他们生下了谢婷，却对她不闻不问，对她的人生也漠不关心。现在女儿去世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早就传遍各地，可是他们却连自己女儿的葬礼也不出现，不来见女儿最后一面。 赵周南喝了半瓶水，瞥向边上的遗像。谢婷因为是高空坠落的，遗体惨不忍睹。花高价经过仪容整理后，还是不能恢复如初。即便如此，赵周南还想让在乎她的、关心她的人见她最后一面。 可是好像除了自己之外，无人在意她。 谢婷姐...... 你的人生，我还记得。 赵周南知道谢婷一直把自己当成妹妹爱护看待，每一次来公司找老赵的时候，谢婷总是偷偷给她一粒糖，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 司机王叔虽然很可靠，但毕竟是个男的，周女士和老赵一样忙忙碌碌，没有陪伴自己的时间。所以对赵周南而言，谢婷是她年长的、可以交心的姐姐。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她去了另外一个国度。如果真有那样的地方存在的话—— “余余，人会有来生吗？”赵周南问。 余无忧看着她逐渐捏紧发出咯吱咯吱声音的矿泉水瓶，眉心微皱，但还是说：“据我所知，没有来生。” 赵周南凄惨一笑：“你还是不会哄人。” “你需要我的哄骗吗？”余无忧说，“如果你想要我这么做，我可以这么做。” 赵周南靠在她肩头：“我喜欢你的坦诚。不像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余无忧：“我也有秘密。” 赵周南：“我不想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选择对我保密一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的选择。”赵周南说。 余无忧的嘴唇动了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周南的手机嗡嗡震动，是戴之禾的短信：许衡出来了，他来参加谢婷的葬礼。 外面已经有了动静，余无忧起身朝赵周南伸手，“我陪你一起去。” 赵周南拉住她的手借助她的力量站起来，“好。” 来到外面会客的时候，换了囚服戴着镣铐的许衡已经来了。短短几天不见，他已经消瘦很多，下颚留了胡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下青紫，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看见赵周南和余无忧，许衡无神的双眼总算来了点属于人类的神采。 “对不起，”许衡对着谢婷的遗像说，“对不起。” 赵周南上前，“许特助，请你保重。” 许衡木讷的表情骤然震动，“你和她感情很好，我伤害了她，为什么你还让我保重？” 赵周南沉吟：“真正要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你，请你活下去，这样才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凶手伏诛。” “周南，你在安慰我吗？” “如果你真的发疯杀死了谢婷姐，我为什么还要安慰你？”赵周南沉声说，“许特助，你是个聪明人，请你留住你的聪明智慧保护好你自己，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话的。” 赵周南拍了拍许衡的肩膀，和他保持距离。 许衡在原地沉默良久，最终朝着谢婷遗像鞠躬致歉。 “对不起。” 许衡走后，余无忧说：“谢婷的父母终于来了。”她盯着入口大门方向，表情严峻。“卷毛，他们来者不善。” 赵周南还没见到人，就听见大门口传来的一个焦躁的中年男声：“那个杀死我女儿的凶手呢？！他不是来过吗？我要见他！” “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就突然没了呢。”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赵周南嗤笑一声，终于来了。 余无忧看着赵周南的表情，觉得她和平时的卷毛不太一样。 “无忧，接下来你会看到比你母星同类还要丑陋的一面，我想让你知道，面对他们我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赵周南说，“你只要旁观就好，不用插手帮我。” 余无忧默许了。 赵周南直接出现在谢婷父母的面前，和他们介绍说：“叔叔阿姨，你们是来参加谢婷的葬礼还是要来找人的？” 谢婷的爸爸脸上有刀疤，右手无名指残缺。“我们当然是来见女儿最后一面的，听说杀死我女儿的凶手也来了，我要找他算账！” 赵周南的目光挪到边上的小小的女人身上：“阿姨你呢，你是来找凶手报仇的，还是来送别谢婷姐的？” 谢婷的母亲唯唯诺诺说：“我来瞧瞧我的女儿......”她说话的时候不断看向谢婷父亲，在瞧着他的眼色行事。 赵周南将两人的表现默默记在心里，脸上维持着基本的笑容和礼貌，“叔叔阿姨跟我来吧，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赵周南，我把谢婷姐当姐姐一样看待。” 谢婷父亲一听她的名字，迫不及待说：“你就是谢婷老板的独生女？这场葬礼是你花钱办的？” “对，是我。”赵周南保持微笑，“请跟我来到灵堂前。” “那个凶手许衡也在吗？”谢婷父亲边走边找人，“我听说他是谢婷的同事，也是你们公司高管，他的收入一定不低吧？他的家人呢，有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第36章 赵周南：“您想要联系方式，我可以给您。” “真的？那真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谢婷父亲高兴地说。 赵周南把人引导到了灵堂前，只见谢婷父母装模作样地祭拜，然后谢婷父亲又迫不及待地过来打听：“谢婷在公司做了这么久，肯定有抚恤金吧？她还有多少财产？什么时候能交给我？” 赵周南欣然回答：“有，当然有。” 谢婷父母眼前一亮。 赵周南递过来一张纸说：“你们是谢婷的唯二继承人，只要签了这份协议，她的遗产都会归你。” 谢婷爸爸连忙拿过来看了看：“我不太认识字，这上面的数字就是她的遗产？” “嗯，是她的所有。”赵周南说，“其实你们也可以放弃继承，她的遗产就会捐献出去。” “我签——”谢婷爸爸急忙说。 “我还想问，那个姓许的是不是还要赔偿我们？”谢婷爸爸说。 赵周南慢条斯理地折好继承协议，“当然，他要争取早点出来，肯定要找你们谈谅解。等着他和他的亲属来找你们。” 谢婷父母放心了。 赵周南请他们进去看谢婷，谢婷爸妈匆匆扫了一眼，迅速躲开视线。 余无忧从他们的身上闻到了厌恶。 自私自利的、贪婪的人性。 “卷毛，他们不值得你用吞噬。”余无忧握了握赵周南的手。 赵周南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会用吞噬的，我有我自己的属于普通人的办法。” 余无忧见她信心满满，也就不继续啰嗦了。 赵周南在送走谢婷父母的时候，随意地和他们说：“对了，叔叔阿姨，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你们。” “什么事？” “谢婷除了留下一部分遗产外，她还欠了很多债。”赵周南说，“按照继承规则，你们接受了她的遗产，就必须承担这部分债务。” 谢婷父母讶异地瞪大眼睛，“什么债务？这死丫头，她能欠多少债？” 赵周南拿出一本谢婷的记账本，交给谢婷的父母。“虽然你们说不认得多少字，但总能看得懂数字吧？这是谢婷姐一直以来的记账，里面有助学贷款、生活开支和她向朋友同事的借款......拿回去，好好算账吧。” 赵周南知道，有这样索取无度的父母存在，谢婷的账户上，永远是负数。 “等等，这不可能！”谢婷爸爸咆哮，“你把继承协议还给我，刚刚我没看清楚，签了不算数的！” “签协议都有录像，怎么就不算数了？”赵周南悠悠道，“我要回去陪谢婷姐，和她好好告别了，叔叔阿姨，有你们这样的人渣父母，我替谢婷姐觉得悲哀。” 赵周南转身，自动玻璃门关了起来。 谢婷父母情绪激动地砸门，但里面的人充耳不闻。 余无忧说：“卷毛，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赵周南扯起嘴角自嘲：“怎么不一样？你觉得我可怕吗？” “不可怕，”余无忧摇头说，“我太小看你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是有时候你太软弱。当你下定决心心肠变得坚硬一些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挡你。” 赵周南垂下眼睫：“你可以阻挡我。” 余无忧直视着她。 “好了，让我们好好和谢婷姐说一声再见。”赵周南拉住余无忧的手腕，带着她走向属于谢婷的生与死的临界点。 第38章 三个月后，赵周南的父母正式被收押。 次日凌晨3点钟，戴之禾坐了起来，低头看着手里刚刚收到的短信，心想赵周南这回要糟——因为她的住处被曝光。 八卦的新闻媒体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找赵周南，就像是一群蝗虫一样冲着赵周南准备将她吃干榨净。 戴之禾急忙起床换上衣服，往赵周南家里赶，她心急如焚。 刻意在这时候透露信息的人可真歹毒，他恶意选择的时间点让赵周南毫无准备，那条短信是群发的，戴之禾只是被群发的一员。 戴之禾骑上摩托车，戴上头盔，扣好安全带。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街巷分外响亮，引起了几句咒骂和几声狗叫。 扪心自问，戴之禾接近赵周南当然是有她的目的的——她想要拿到独家头条。富豪千金被绑架，不但安全归来而且还自己找出了绑匪，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值得深挖的故事。可是赵周南谢绝所有采访，并且一如既往地低调行事。 可是越靠近赵周南就越觉得这人不简单——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只懂得享乐的大小姐。 戴之禾扭动油门加速，在刚刚破晓的夜色里快速穿梭。 她在酒吧里遇到余无忧不是意外，她是受人之托去调查跟踪余无忧的。作为颇有经验的记者，她有着职业的敏锐性，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在暗处看着余无忧在舞池里招摇放纵，那时候她心想这恐怕又是个想要接近赵周南获得好处的人。 后来余无忧跟着一个男人勾勾搭搭地离开了，戴之禾拍下证据准备回去向雇主交差，却没想到故事的女主角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赵周南。 戴之禾留下来继续观察，直觉告诉她，赵周南和余无忧的关系绝不寻常。 果然，赵周南为了余无忧在酒吧里一掷千金。看则周围已经有人小声议论拍摄视频，为了让情况不再恶化下去，戴之禾只好挺身而出，告诉赵周南余无忧的下落，并且亲自带她去找余无忧。 当时的戴之禾只是想让天真的大小姐亲眼看看接近她的人是个什么货色，但是没想到赵周南冒着生命的危险在高空翻墙过去找人。 恋爱脑。 戴之禾脑海里蹦出这三个字，并且附加了原因——赵周南恐怕出现了斯德哥尔摩情结。 所以戴之禾对余无忧的印象极差，直到亲眼目睹现场，直到再次见到余无忧，她觉得自己好像对余无忧有误解，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生身上都是秘密。 在外面天翻地覆的时候，赵周南睡了一个最近以来最踏实的觉。她朦胧地揉着眼睛，看到余无忧还在身边安静地睡着，呼吸声很浅很浅，整个人看着安静宁和，就像是睡公主一样美丽宁静。 长久以来总是缠着她的无数个噩梦逐渐消散，她什么梦也没有做，顺利入眠睡饱了才起床。 余无忧，是因为有你在身边吗？是你带走了我的噩梦。 伸手想要抚摸余无忧的脸，却被手机震动吵醒。下意识迅速抓过手机，回头看着余无忧还在睡才放心，小心翼翼地背过身去看短信。 叶睿：你们的地址曝光了，关好门窗不要见任何人，我来接你们。 戴之禾的短信也进来了：南总，别出门，等我来。 赵周南眉心一跳，来到窗户边透过缝隙往下看，下面果然密密麻麻为了一群人，看他们的设备都是专业的新闻记者。 “卷毛，外面有很多人都在找你。”余无忧开口，皱眉说，“我闻到了他们思想味道，很臭，他们想要从你身上挖黑料。”余无忧的鼻子流了两道鼻血，赵周南急忙抽了一包纸给她捂住。 “余余，放宽心，这些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赵周南仔仔细细帮余无忧擦干净，“只是可能委屈你一段时间了，叶睿等会儿就来接你，你去他那边暂避风头，等风声平息下来，我再接你回来。” 余无忧捂着鼻子闷声说：“我们一起走。”赵周南吞噬了谢婷的死亡欲念，离开了自己随时会选择自杀，余无忧不会让赵周南孤单一人。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在我身边很危险，我怕你的身份会被揭穿。” “告诉我你的计划，”余无忧坐在沙发上严肃说，鼻血染红了纸巾，模样很滑稽，“卷毛，吞噬是有副作用的，你不可能再用它了。” 赵周南微笑着说：“他们对我只是一时兴起，只要我躲起来不见人，等过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就会离开的。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大事，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这是我的社会经验，也是我的生存法则。” 但余无忧油盐不进：“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她打定主意不会丢下卷毛一人。 “好吧，那我们一起等叶睿。” 赵周南松口，她也不想离开余无忧。 即使外面下雨了，记者们还是没有散。 赵周南打开电视，看着综艺节目。 余无忧默默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电视。 “余余——” “嗯？” “你说我爸爸妈妈现在正在做什么？” “和我们一样在看雨？” “余余，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赵周南托腮，看着余无忧。 余无忧静静地望入她深邃的眼眸。她深刻地感觉到如果她现在不在卷毛的身边，卷毛就有可能从阳台跳下去。余无忧伸手将赵周南揽着靠着自己。 谢婷不明不白死了，许衡被当成凶手抓了起来，卷毛的父母被定罪...... 第37章 这一切变故发生太快，快到普通人无法承受，更何况是一个吞噬了别人死念的人？ 余无忧心念一动，“卷毛，你可以吻我。” 赵周南抬头讶异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困惑。 叮咚—— 门铃响起。 赵周南站起来说：“可能是叶睿来了，我去开门。” 余无忧盯着大门，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别开门。” 赵周南正准备看猫眼，“怎么了？”她问。同时看到猫眼模糊，好像被擦了什么东西。 余无忧拧眉说：“外面的人不是叶睿，是追来的记者。” 赵周南退了回来，脸色很不好看：“他们太欺负人了吧，”垂在身侧的手捏紧，“都已经逼到家门口了，难道真要逼到我们跳窗吗？” 余无忧走过去拉住赵周南的手腕：“别理他们。” 赵周南让物业保安劝走门口的记者。 叶睿开车从北门进入地下车库，有一辆摩托车轰鸣着蹭着他的车牌从闸口一起下去。 叶睿惊出一身冷汗，刚刚差点出事故。刹车停在下坡位置，摩托车骑手也停下来了，她摘了头盔，甩了甩长发，原来是个女的。 叶睿黑着脸对女骑手说：“我要向交警举报你，这是对着你自己生命和对他人的安全都不负责任的行为。” 女骑手上下打量他之后，朝他伸手打招呼：“叶睿是吧，我叫戴之禾，是南总的朋友。” 叶睿狐疑地看着她，冷冷道：“我没听周南提起过有你这样的一位朋友。” “以后你就会记得我啦。”戴之禾转身说，“你还要不要一起上去找南总？” 叶睿见她轻车熟路，就像是跟赵周南约好了一样，一边拨打赵周南的电话一边停好车，和戴之禾上了电梯。 赵周南没接电话。 叶睿后一步进电梯，默默等着戴之禾按楼层。 戴之禾仿佛看透了他的试探一般，毫不迟疑地按了正确的楼层。 叶睿眸光微闪，他开始有点相信戴之禾是周南的朋友了。公开信息虽然曝光了周南的地址，但还没有具体到第几层。戴之禾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来不及在外面数楼层。 周南身边的神秘朋友，好像忽然间变多了。 “叮咚——” 门铃再次响了，是赵周南开的门。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赵周南奇怪地看着门口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客人。 叶睿面无表情：“只是凑巧。” 戴之禾微微笑：“楼下碰到了。” 第39章 赵周南奇怪地打量着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叶睿面色不改，指着戴之禾说：“她碰瓷我。” 戴之禾以牙还牙：“他想撞我。” 赵周南回头看了眼余无忧，余无忧扫视两人说：“他俩确实在楼下碰巧遇上的。” 叶睿问：“洗手间在哪里？我借用一下。” 赵周南指了指方向。 戴之禾清理嗓门：“外面都是人，南总你不能躲一辈子吧？“ 赵周南坐在沙发扶手上，悠闲地问：“听起来戴记者有办法帮我？”她神色一敛，“还是说你也想和他们一样从我这里获得第一手八卦？” 余无忧示意赵周南俯身，对她低声耳语。 赵周南脸色微变，有意思地打量戴之禾。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的消息这么灵通，原来背后有人帮忙。 戴之禾见她们当着自己的面嘀嘀咕咕，忍不住提醒说：“我本来也在犹豫一件事，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决定站在南总你这边帮你。” “嗯？”赵周南笑了笑，“戴记者是决定帮我还是帮我的母亲周女士？” 戴之禾愣怔，心里一慌，她怎么会知道？ 著名的企业家赵董的夫人周女士一直热心社会公益，戴之禾也是在一次社会新闻采访中认识周女士的。周女士温柔大方，是典型的高知女性。戴之禾采访她给她写了一篇人物专访，这才取得了私人联系方式。 戴之禾也是前不久收到周女士的委托让她去私下追查余无忧。戴之禾想要通过周女士接近赵董和赵周南获取第一手新闻素材，所以答应了，也就发生了后来的酒吧事件，顺利结识赵周南并且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和她交了朋友。 “南总，你都知道了？”戴之禾心虚，“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妈妈都跟我坦白了，她和我也道歉了，说不应该不相信我的朋友。”赵周南说，“她还说，让我不要相信你，因为你的野心太大，说不定会乱写我的八卦。” 戴之禾：“我没有，我不会！我有我的原则，绝不会无中生有乱写一通。如果我是那种无良媒体，从酒吧到酒店你翻墙那晚上的新闻绝对已经铺天盖地，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南总，你相信我，我做记者是因为我自己淋过雨，我不会抢走你的伞，更不会用手里的这支笔去伤害你。” 余无忧此时插口：“卷毛，她没有说谎，她想帮你。” 戴之禾望向余无忧，“谢谢。”她总觉得不安，仿佛余无忧的那一双眼睛能够看穿自己的心一样忐忑。 这时候叶睿总算从洗手间出来了，他说：“你们收拾好了吗？我最近住实验室，你们可以安心住在我家。” “谢谢你，叶睿。”赵周南说，“但我们不想麻烦你，还是去住酒店吧。” 叶睿皱眉：“住酒店不安全，你们两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戴之禾说：“叶先生让两个女孩子住你家，我还不放心呢。” 叶睿冷冷反驳：“我和周南从小就认识。” 戴之禾抱着手臂：“那更不能去你家了，南总，他们如果在你的男性朋友家里找到你，你猜新闻会写成什么样？” 赵周南见俩人几乎都要吵起来了，急忙打断他们的对话：“你们有人知道外面的新闻记者是谁叫来的吗？” 戴之禾拿出手机给赵周南看：“这是我收到的信息，是群发的，这上面写了你的住址，但应该没办法追溯来源。” 余无忧扫了眼发信号码，确定是dark做的。 他害死了谢婷还不够，还要继续对卷毛死缠烂打。卷毛被带入了漩涡，只要dark活一天，卷毛就会陷入危机。 不能再留他了。 叶睿也趁机扫了眼：“我找人查过，这是虚拟号码，查不到发信人。” 赵周南：“查不到就算了，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人现在就在楼下。”她望向窗帘缝隙，仿佛能通过窗帘看到藏在楼下人群中的那个始作俑者。 戴之禾和叶睿严阵以待。 赵周南扑哧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哪有那么多变态。” 叶睿问：“你们真的不跟我走吗？” 赵周南和余无忧对视了一下，余无忧摇了摇头。 “不走了，”赵周南说，“正好可以闭关做点自己的事情，好多电影没有看，好多书也没有读。” 叶睿看了眼余无忧，动了动嘴，却没有开口。 叶睿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用额外让他付出沟通成本和情绪价值。直觉告诉他，余无忧也属于聪明人。 余无忧和赵周南给他带来的感觉不同，周南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类似于妹妹。而余无忧给叶睿带来新鲜的刺激，拿生物学角度看，她刺激了自己的荷尔蒙，叶睿对她一见生情。 “卷毛，你过来帮我一个忙。”余无忧进入房间，朝赵周南招招手。 等赵周南进去，余无忧关上门，压低声音说：“卷毛，我闻不到叶睿的思想气味。” “这在以前发生过吗？”赵周南诧异。 “我的思想嗅觉除了会被玫瑰塔屏蔽外，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余无忧严肃说，“你的朋友叶睿很特别。” 赵周南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他思想单纯，他是个纯粹的学术男，从小到大都只痴迷学术科研，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心思，所以你闻不到他的思想气味。” 余无忧摇头：“只要是人类，就会有思想，就会产生思想气味……” 赵周南也觉得纳闷。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太阳出现，晒干了外头的阴霾。 赵周南和余无忧仿佛没事儿发生一样，一个认真地看综艺，另外一个认真地解读电视梗。 火急火燎前来帮忙的叶睿和戴之禾一时变得无事可做。 戴之禾佩服赵周南的心态，父母入狱，亲近的姐姐去世，自己又被八卦记者围着水深火热，她居然还能和朋友看综艺？ 不愧是南总，心理素质稳定得不像活人。 “铃铃铃——” 一阵阵刺耳的火警警报响起，还在房子里的几个人纷纷看向大门。 “估计是有人按了假火警。”戴之禾迅速判断，起身说，“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尤其是南总，不要露面。” 赵周南也觉得未必是真起火，有更大可能是楼下的某个居心叵测的记者的损招。 第38章 余无忧说：“你们看外面的浓烟，好像真的着火了。” 赵周南也闻到了刺鼻的烟味，从家里翻找出了灭火器和两副防烟雾口罩。 叶睿说：“我不用，你们两个女生戴着。” 戴之禾回来了：“楼下着火了，火还没烧上来，我们快疏散下楼吧。” 叶睿问：“是意外还是人为？” 戴之禾焦急说：“还不清楚，但这也太巧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能下楼逃生。” 赵周南说：“余余和你们一起走，我稍后下楼。” 余无忧拉过她的手：“一起。” 赵周南无奈顺从。 楼下记者亲眼目睹楼下的房子起火，冒出滚滚浓烟，也听见火警铃声响个不停，楼里的住户纷纷从消防逃生楼梯逃生出来，不出意外，赵周南也会从这个口子出来。 有眼尖的记者看到一个人穿着宽松的帽衫低着头戴着口罩，衣服身形都很像赵周南，于是大叫：“赵周南！” 那人下意识抬起头看了记者一眼，迅速又低头躲了回去，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走。 于是记者更加确定这人就是赵周南了，抱着摄影机冲着她追去。 等无数闪光灯摄像头像是机关枪一样冲着出来的人咔咔狂拍之后，有人摘掉了女生的帽子，发现那人根本不是赵周南。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叶睿怒气冲冲说：“你们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被叶睿护着的女生是戴之禾，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不是赵周南，你们找错人了。” 赵周南的身高体型尤其是微卷的头发和张扬的发色都和面前的女人对不上号，记者们确认认错了。 既然不是赵周南就没有采访的价值，记者们一拥而上，又一下子四散。 与此同时，真正的赵周南拿着一个话筒匆匆转身离去，她装作记者混入人群，又悄无声息地准备溜走。 余无忧也悄然跟了上来。 叶睿和戴之禾成功帮她们引开记者，现在是逃走的好时机。 但是没等她们走出去多远，从巷口滑出来一张轮椅，轮椅上的人很眼熟，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赵周南认出了他，他就是当时余无忧酒店事件里住在隔壁的男大学生，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周南默默把余无忧拦在身后。 来者不善。 她仿佛能看到面前的人心里的欲念。 “dark，这就是现在的你吗？但你好像很脆弱，很容易被人捏碎。”身后的余无忧冷冷道，“这样的你还想做什么？” dark狞笑着说：“我可以做的还有很多，就比如说，让他们来撕碎你们。” 他定了定神，原本围着戴之禾的当中的一个记者突然抬头，盯着赵周南的方向，高声大喊：“是赵周南，她在这里！” 第40章 一度被戴之禾引开的记者们齐齐回头，他们眼尖地捕捉到即将从他们眼前逃走的赵周南。 周遭的时空仿佛停滞了一秒，但很快就有人带头发足狂奔冲着他们的猎物——赵周南。 他们仿佛一群凶猛的鬣狗，在追捕围剿属于自己的食物。 赵周南也即刻拉住余无忧奋力奔跑起来，dark示意保镖拦住他们一时半会，但却被赵周南野蛮地推开，几个强壮的保镖几乎被推飞了出去，纷纷错愕地看着彼此，心想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野蛮的力气？ dark的瞳孔缩了缩，他凝视着赵周南和余无忧的背影，刚刚他看得很清楚，赵周南和余无忧的手腕上都有玫瑰纹身，玫瑰塔现在还在赵周南的身上还是已经转回到了余无忧身上？ 不用管在谁身上，把两个人一起抓起来就能分辨清楚了。 这将会是一场很有意思的猫鼠游戏。 赵周南和余无忧飞奔逃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二人的头发吹得飞起。 余无忧突然脚步一顿，皱起眉头看着赵周南。 “卷毛，dark会对我们穷追不舍。” 赵周南紧紧抓住她的手，坚定道：“就算他不追着我们，我也要追着他，直到他付出代价。”谢婷的事、许衡的事还有余无忧的事都要找他算清楚账。 在dark的影响下，追逐赵周南的记者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眼里只有赵周南没有其他。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拿着麦克风的人，用麦克风对着赵周南：“赵小姐，对于你父母收押你有什么看法？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你是不是生活都成问题了？” “你还有钱住现在的公寓吗？”后头的人紧接着问。 “是不是后悔以前挥金如土，你还有钱吃饭吗？” 赵周南和余无忧腹背受敌，被困在人群之间。 两侧的人群继续慢慢围拢，将两个人结结实实包围住，直到谁也无法从大众的视线下逃脱，幸好余无忧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锐利的眸子。 赵周南无奈对余无忧说：“余余，等会儿你千万别摘掉口罩，别让他们拍到你的脸。” 余无忧紧了紧手：“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吞噬他们的恶念。”赵周南说，“接下来拜托你了，如果我发疯失控，请你帮忙控制我，如果控制不了我，就先逃走，等我冷静下来我会去找你的。” 余无忧摇头否决：“我有比你和他们玉石俱焚更好的办法，比起去控制你的‘疯狂’，不如让我试试。” 赵周南犹豫。 余无忧说：“相信我。” “好。” 直到近距离确定是赵周南本人，快门声更加此起彼伏，闪光灯发出的一道道白光几乎能够将人的眼睛灼瞎。 “赵小姐，您父亲的银行账户已经全部被冻结，您将来会依靠什么生活？” “您对您父亲母亲的罪行真的一无所知吗？” “您父母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您会帮忙还钱吗？你会感到愧疚吗？” “赵小姐，据说您父母挪用公司款项是秘书举报的，请问您知道内情吗？秘书和赵董是什么关系？” “……”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赵周南面无表情地静静听着，始终不发一言。她知道在这种时候越是澄清就越是会被人断章取义，只有紧紧闭上嘴巴、谨言慎行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见她始终没有回应，终于有人将主意打到了站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这位小姐，你是赵小姐的朋友吗？”有人当了出头鸟第一个发问。能在赵周南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跟在她的身边的，一定是至交好友，她一定知道不少内情。 余无忧却用一道森冷的目光毫无感情地看着提问者，被看着的提问者浑身颤了一下，手臂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见鬼了……”提问者自言自语，他莫名觉得畏惧，仿佛面前的女生的眼睛能够看穿他的内心。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后头响了起来：“你们真是闲得慌，还有没有作为新闻媒体的底线？犯错的是明明是赵周南的父母，你们却对一个无辜市民围追堵截，穷追不舍，你们是要亲自做刽子手对她口诛笔伐吗？” 戴之禾摘下兜帽，以真实脸孔出现在记者周围，此刻叶睿也陪在她的身边。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戴之禾，不服气地质问：“戴之禾，你也是记者，你敢说你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新闻头条？凭什么你能采访我们就不能采访了？” “就是就是，都是记者，凭什么你能做我们就不能做？” “你装什么好人，赵小姐和你根本就不熟吧？”有人冷嘲热讽。 “说真的，同行竞争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哎？但我听说戴记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曾经为了新闻线索爬了某位的床……” “啧，还有这种事情。” 戴之禾怒不可遏，呵斥道：“你们也别想给我乱造谣，小心我告你诽谤。你说的对，我们都是同行，你们的手段我都清楚，可以尽管放马过来试试看。” “戴记者，同行一场，我劝你三思。”末了，有人凉凉地说。 “戴记者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食言的。”赵周南对着戴之禾喊，“这里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掉，不会影响你的独家。” 人群外的戴之禾一愣，她没想到赵周南会婉拒她的好意。她遥遥看着赵周南，心里五味杂陈。 你可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群人就像豺狼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懂这群鬣狗的手段会是多么卑劣龌龊。 扭曲造谣、威逼利诱、撒谎成性…… 戴之禾扫视众人。 随着社交平台的兴起，所谓的自媒体平台闻风而起，没有行业的监管，没有准入门槛，为了博求眼球和流量，做出许许多多无底线的事情，写出来的文字成为杀人的刀…… 尽管力量弱小，尽管不占优势，但该说的、能做的我都要去试一试。 第39章 戴之禾提高音量： “我手里有一份关于赵周南的财务资料，有感兴趣的同行，我一定会分享给他们。” 戴之禾扫视过面前的人群，如愿见到他们投递过来的好奇的目光：“我保证手里的资料会颠覆你们现在对她的印象，也保证比你们现在写出的捕风捉影的新闻更有看头，你们谁想参与进来？” 赵周南用一份财报向许衡证明了自己，也同样能用这份财报征服新闻媒体——她不是一个只会啃老的富二代，她凭着自己的实力获得匹配的生活。 如果今天新闻媒体拼命踩她，很有可能明天就会打脸翻车，所以戴之禾手里的资料非常关键。 但那不符合赵周南低调行事的本意。 戴之禾开出的合作邀请在一般情况下确实会让人心动，可是dark影响催眠了大部分记者，让他们无法正常思考，只会揪着赵周南不放。 见人群一动不动，戴之禾也没料到会是最坏的局面，“失策了，人们不想知道一个天资极高的人靠自己的聪明勤奋发家致富的故事，他们只想看落地凤凰不如鸡的惨案当作笑料配饭。” 叶睿听懂了，这群人要把赵周南当成笑话编排。 处在风暴中心的赵周南却比她的朋友们平静，因为余无忧马上要挺身而出。 余无忧对着在最前面的一个镜头随口道：“你和你同事有一腿，你是第三者。” 男摄影师和身边的女记者都是一愣，呆若木鸡。 余无忧转向左边：“你怀疑你的孩子不是你的。” 左边的自媒体记者：…… 余无忧滔滔不绝：“你在越级打小报告，想要搞垮你的上级……” 一个男记者艰难地吞咽口水。 余无忧点了最前面的几个媒体记者，用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第一排靠拢的人群，冰冷无情地说：“谁还要继续？尽管上前，让我免费为你们提供素材……” 第41章 dark只能眼睁睁看着余无忧带着赵周南大摇大摆地走出人群，离开他的视线。 这些卑微的、没用的地球人。 他招了招手，让保镖推着他离开现场。 来日方长。 余无忧和赵周南暂时去了叶睿家。 叶睿的家里一尘不染，他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很少回家，尤其是最近的研发进度到了关键时期，叶睿和团队不眠不休地工作，这次抽空请假出来已经耽误了不少进度，叶睿时时刻刻惦记着要回实验室，正好也给赵周南和余无忧两个女生留出私人空间。 “我出去给你们买些日用品。”叶睿在安置三个女生后说，毕竟是个男生的家，没有女生的东西。 “你一个大男生怎么会了解女生要用的东西？我陪你一起去吧。”戴之禾主动说。 叶睿和赵家的关系不浅，戴之禾本身也对他较为好奇。 “两位女士乖乖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别想逃走。”戴之禾临走前警告。 等到叶睿和戴之禾出门后，余无忧淡定自若地拿着一包纸巾堵鼻子。刚刚过度使用思想嗅觉，现在鼻血止不住了，估计还要流一阵子。 赵周南默默拿出一包泡面泡着，给余无忧充饥。 “余余，你当场说出那么多人的秘密，会不会被人发现你会读心？” “他们现在只会焦虑害怕自己的秘密会被揭穿，没有余力去追查我的消息来源，”余无忧说，“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要追查我的时候，我已经躲起来不让他们找到我。” 赵周南抬眸看着她：“余余，我感觉到玫瑰塔好像在召唤我。”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腕处的玫瑰纹身，纹身此刻发出微光，每一根线条微微发烫。 余无忧抓住她的手腕，眉心微蹙：“玫瑰塔感应到了你的渴望，准备释放出一道科技。” 这对于卷毛而言未必是好事。 释放的高科技给卷毛在面对危机的时候多了一道选项，但同时也会让她面临副作用的代价。 “我去看看是什么。”赵周南说。 “卷毛——”余无忧说，“你可以选择不要。” “如果我不要的话，这项科技会怎么样？” “会重新被吸收锁住，以后不会再对你释放了。”余无忧说。 “也就是说机会只有一次？”赵周南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帮我看着点，我进入玫瑰塔去看看解锁了什么科技。” “好。”余无忧点头。 玫瑰塔世界。 赵周南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条熟悉的巷子，穿着校服梳着麻花辫的少女背着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快到能让人以为刚刚是错觉。 赵周南在巷子里奔跑，她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道影子，可是巷子好长，几乎无穷无尽，影子也在强烈的光线中消散。 再一抬头，赵周南见到了玫瑰塔的古朴的木质大门，她握着门环推开木门，闻到了一股朽木的潮湿的味道。 气味、观感、触觉，这一切都像是真实的，她仿佛不在玫瑰塔的虚拟世界里，而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周南，你家真有钱，你穿的是不是钩牌鞋子？我听爸爸说，你的一双鞋子比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多。”同学a说。 “小南，你爸爸是不是那谁，我看新闻说你们家的厂改制，你爸爸要成为我们市的首富啦。”同学b说。 “我下个月过生日了，你能不能借给我你的手机，我们学校只有你有这款智能机，我偷偷谈了个男朋友，想要和他联络……”同学c说。 “我想要去看演唱会，但我爸妈不同意，呜呜……周南，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同学b又说。 年轻的赵爸闪现，摸着赵周南的脑袋说：“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你要什么爸爸都会给你。” 年轻的周女士笑着走过来，“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你今年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赵周南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们已经转瞬即逝。 赵爸的饭局应酬多了起来，他几乎没有空回家。周女士在家的时间也变短了，她要运营她的慈善基金。 赵周南也是很偶尔才能和爸妈一起吃饭，直到她最好的朋友失踪后，老赵和周女士才心有余悸地将赵周南保护起来，围着她团团转，深怕她也会失踪。 玫瑰塔里，赵周南看到了一道闪着金光的门，她伸手按住门把手，转动开门。 里面是一片白色的空旷的房间，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个木质盒子。 赵周南蹲下去打开盒子，见到自己的一张全家福，翻转之后，看到后面写了一行字： 科技：往日回溯； 副作用：折寿。 赵周南回到现实。 “是什么科技？”余无忧问。 赵周南答：“往日回溯。” 余无忧急切问：“你拿了吗？” 赵周南犹豫片刻，点点头。 余无忧眉头紧锁：“副作用是什么？”洛希文明中，最先进的科技莫过于空间类的和时间类的，拿到的科技越先进，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高。卷毛拿了时间类的往日回溯，她如果使用了这项科技，所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极为高昂的。 赵周南：“技多不压身，我不会轻易用的。” “它的副作用是什么？”余无忧没有被带走话题，而是继续追问，她想了想，“往日回溯是时间类的技术，副作用也会是时间类的……卷毛，代价是不是你的寿命？” 赵周南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了，否认没有意义，只能老实回答：“放心啦，我还想活到一百岁，往后还想陪你一起走几十年的路。” 余无忧叹气：“你想拿回溯做什么？据我所知，它改变不了任何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能带你回去某个时间坐标去旁观回忆。” “原来是这样……但我现在有点累，余余，我们一起睡午觉吧。” 余无忧：“你是不是想用回溯找你失踪的朋友？” 赵周南没有答话。 余无忧严肃道：“我们用其他办法，我会帮你。回溯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余余你放心，我也挺惜命的，不会随便动用回溯。”赵周南和余无忧一起坐在沙发上，躺在她的腿上闭上眼睛，“我有点累了，稍稍眯一会儿。余余你不累吗？我们一起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你睡吧。” “好。”赵周南舒服地闭上眼睛，安心地躺在余无忧大腿上休息。 叶睿和戴之禾去超市大采购回来，他们为余无忧和赵周南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了生活用品，装满了一车后座和后车厢。 叶睿不是书呆子，他对戴之禾的盘敲侧击置之不理，滴水不漏。 戴之禾只能放弃，她知道叶睿对自己还存在戒心。 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开门发现两个人都在沙发上，余无忧闭着眼睛坐着不知道是睡是醒，赵周南躺在她的腿上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余无忧。 听见门口玄关的动静，赵周南的视线才挪过来，她侧首看着门口的人，抬手用一根手指头抵住嘴唇，无声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第40章 她不想余无忧被吵醒，小不点太累了，她也是人类不是神，好不容易放下戒心睡着，可不能打破她的美梦。 叶睿和戴之禾蹑手蹑脚地拿东西进屋。 赵周南从余无忧腿上偷偷起来，动作幅度很小，但是余无忧的表情很轻微地动了一下快要转醒，赵周南屏气停滞了一会儿，观察到余无忧还要继续睡之后才敢起身。迅速把一个抱枕放在余无忧的腿上让她抱着，然后才和叶睿、戴之禾去厨房一起收拾。 “她这种睡姿能睡得舒服吗？不然叫醒她让她去房间里睡？”叶睿担忧说。 “没关系的，她睡一会儿就行。”赵周南说，“叶睿，我们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我已经让公寓房东把我们的其他东西打包寄送到烘培店，我和余余过一阵子住到店里去。” 叶睿实在拗不过她，只能答应。 “我要回去继续工作了，新闻社的领导找我。”戴之禾低头看着手机，表情严肃地拿起外套要走，临别的时候突然问，“对了，南总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余小姐能知道这么多别人的秘密？”就算是她在记者圈里混了这么久，也不能拿到这么多详细的私人信息，余无忧为什么能一眼看穿那些人背后的秘密？ 她是黑客？ 叶睿也表示非常好奇。 赵周南轻松一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之所以能这样神通广大，其实是因为她——是个外星人。” 第42章 “余余是个外星人——” 赵周南宣布余无忧的身份后，等着戴之禾和叶睿的反应。 戴之禾缓缓眨了眨眼睛，视线先后扫过余无忧和赵周南，最终的视线定在了赵周南的脸上。 叶睿眼里掠过一丝讶异，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瞅着赵周南。 赵周南早有预料：“你们不信？” “不信。”戴之禾叶睿异口同声。 赵周南笑了笑：“那就骗不了你们了，我说实话，她是心理学和微表情专家，能解读你们的内心，所以最好不要当着她的面撒谎。” 两个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余无忧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戴之禾回新闻社、叶睿去实验室，余无忧和赵周南经历一整天的折磨后歪七扭八地躺在沙发上假寐。 “余余，我突然想起来叶睿身上有个陨石钥匙扣，他可能是凭借钥匙扣上的陨石屏蔽你的思想嗅觉，就跟我的玫瑰塔一样。” 余无忧也隐约记得那枚钥匙扣：“我们找机会去验证。” “嗯。” dark因为过度使用思想入侵带来的副作用偃旗息鼓了一阵。 赵周南和余无忧在叶睿家借住了一段时间，决定在风声减弱的时候搬进烘培店。 在她们躲起来的时候，玫瑰塔烘培店还是照常营业，甚至因为赵周南带来的流量，让店里的生意更加爆火。 “今天蹲在门口的记者又少了一批，只留下几个实习生，看来我们很快就能重获自由。”余无忧穿着一条白色镂空花纹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杯热红茶，悠闲地靠在二楼房间的窗户边。 “我觉得住在这里也挺好，余余，我们把公寓退了吧，还能节省租金替你多招一个店员。”赵周南走过来和余无忧一起站在窗边，透过半遮蔽的百叶窗俯视着下方排队的顾客。 也不知道余无忧从哪里搞来的秘密配方，做出来的招牌糕点玫瑰塔风味独具一格，让客人络绎不绝，这是赵周南意想不到的收获。 窗外的光影斑驳地照在赵周南的脸上，眸光浮动，只听她问了一声：“明天还是去老地方度过失控日？” 余无忧垂眸看着茶杯里的红茶，指端婆娑着杯子的边缘，开口说：“你不用特意陪着我，我已经习惯了地球上的生活方式，我能控制住自己。” 赵周南：“余余，我知道你每次都很辛苦，我可以帮你……” “卷毛，不要用吞噬。”余无忧警告，“再继续用下去，我怕你真的会疯。” “我们是要继续争辩到明晚十二点钟你进入失控状态，还是立即收拾一下为明天去酒店住下准备好等着？”赵周南摊开手无奈说。 余无忧无奈，把手里的茶杯交给赵周南，“我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好，我也要准备准备。”赵周南如愿以偿，笑呵呵地说。 她的房间和余无忧的房间紧紧挨着，共用一条走廊，走廊的一头是浴室，另外一头是通往楼下烘培店的楼梯。 “余余，别以为我没发现。”赵周南笑盈盈地靠在门边，看着屋子里背对着自己的余无忧，有些得意的样子。 “发现什么？”余无忧问。 “你会偷偷看我。”赵周南笑了笑，“不过我喜欢你偷看我。” 余无忧无言以对，她越来越发现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这段时间都是赵周南负责日常家务，因为余无忧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生活白痴。 洛希文明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一定地步，人类不需要洗衣服做饭，也不需要被子和窗帘，所以余无忧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幸好还有赵周南陪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独立生活？”余无忧问。 赵周南说：“从我搬出去住大学宿舍开始慢慢学会的，其实也没那么难，多尝试积累经验，总会学会的。” “我也会学着在地球好好生活。”余无忧认真说。 赵周南笑了笑：“好啊，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余无忧蹙眉：“你以前和现在的生活差异这么大，你不会不适应吗？” “我可以适应，”赵周南说，“我决定要好好经营这家小店。” 余无忧说：“真的？”赵周南是凤凰，凭她的实力，她不该被困在一家小小的烘培店。 “真的，”赵周南说，“等找dark算完账，等一切重新回到正轨，我们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这家店虽然不大，收入不算多，但能养得起咱俩，如果上点心经营还是能过好日子的。” “可你以前……”余无忧没有继续说下去。 以前的赵周南，开的是豪车、住的是独栋豪宅、吃穿用度都是最昂贵最精致的。而眼前的赵周南却像是个寻常的小女生在认真过自己的普通的、平淡的生活。 “以前怎么了，”赵周南悠然说，“余余，你可能不知道，即使是我们现在的生活也是很多普通家庭梦寐以求的。无病无灾，身体健康，家人平安，日子稳当……” 赵周南缓缓勾起嘴角，向往地说：“做人呐，最重要的是惜福。” 余无忧抿了抿嘴巴：“看来真的想好了。” 她来到地球看到地球上的日常也是同样想法，虽然赵周南是个地球人，但很多地方都能和她达到共鸣。 烘培店忙碌到夜幕降临，门外聚集的人才三三两两地散去，一般会在晚上7点钟关门打烊，烘培师傅和两个店员下班，赵周南看着账簿欣慰地说：“最近天天都有这样的营收，我们很快就能脱贫致富了，虽然比不上以前富足，但能让我和你小小发财。” “余老板，我们去开小灶庆祝一下吧。”赵周南拉住她的手揣在自己外套的兜里，领着她从后门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最终两个人坐在了小吃街的一个砂锅菜摊位前。 “余余，你未来会不会突然走掉，不告而别？”赵周南“吧嗒”一声打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剃掉上面的毛刺后交给余无忧。 余无忧目光闪烁：“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只是我瞎想的，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把你从泥地里带回家让你洗澡，洗澡间的水哗啦啦放个没完，等了很久也不见你出来，于是我进去找你，但你却不见了。我问了爸爸妈妈，阿姨和王叔，我问了见过你的每一个人，他们都说从来没有见过你。” 赵周南苦涩笑道：“余余，我好害怕这段时间和你相处都是一场梦，好怕醒来就没有你。” 余无忧伸手覆上赵周南的手背：“别怕，我会像玫瑰塔的纹身一样，一直陪着你。” 赵周南直视着余无忧，漆黑的眼眸映着余无忧的脸孔：“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走，能不能给我一个信号，起码让我做好准备，等到那时候或许我就能少难过一些。” 比起突然消失，赵周南更能接受她的预告告别。 “好。”余无忧慎重答应。 砂锅端上桌，赵周南开了一罐可乐和余无忧碰杯。“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周南换上睡衣推开余无忧的房门，看到同样已经洗漱完毕的余无忧躺在了床的内侧，自觉地把外侧位置让了出来。 赵周南心里一暖，她知道这是余无忧默许她和她一起睡，于是上床躺在了余无忧的身边。 这个房间虽然不足以前的二分之一，但布置干净整洁，也很温馨。 余无忧没有玩手机的习惯，她正在看一本书《弗洛伊德心理学》，自从赵周南对戴之禾叶睿吹牛说她是心理学专家以来，她努力自学心理学，力求不让赵周南的谎言迅速穿帮。 第41章 赵周南和她盖着同一床被子，身上散发着同一款沐浴乳的香味，是这几天以来觉得最温馨舒服的一个临睡前的夜晚。 “卷毛。”余无忧开口。 “嗯？” “你天生就喜欢女孩子吗？”余无忧的眼睫垂了下来，视线落在身侧不断贴近的软乎乎的人身上。 赵周南摇头，“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女孩子。” “为什么是我？” “我也想过为什么会是你，但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喜欢还是不喜欢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赵周南抱住余无忧的胳膊蹭了蹭，“我们地球人的寿命不过几十年，我不想在一生仅有一次的最好的年纪错过你，喜欢同性不是罪孽，对我而言只是一种偏爱，我为了我的偏爱付出行动，即使不能得到你的回应，我也不会因为此时此刻没有和你说出我的感受而觉得后悔莫及。” 余无忧感到手臂上痒痒地，低头看着赵周南的脑袋，毛茸茸地卷毛，特别舒服柔软，让人想要摸上去…… 她也这样做了，她揉着赵周南的脑袋，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嘴里还在嘟囔着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卷毛今天累坏了，她是应该好好休息睡觉。 第43章 自打吞噬了谢婷的求死欲念后，余无忧就坚持要和赵周南睡在一块，出入也都如影随形，就像是影子一样陪伴着赵周南，深怕赵周南一个不留神突然自毁。 但其实赵周南在一个月后明显感觉到死亡欲念已经消失了，她暂时没打算要告诉余无忧，余无忧也没发现异常，继续对她贴身照顾。 经常在赵周南睡饱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余无忧还在安睡补眠，那是因为余无忧很晚才睡，她必须要确认赵周南睡着了才肯睡去。 夜色容易让人觉得脆弱，余无忧觉得，一切等到太阳升起，阴霾就会被热烈的阳光照散。 往往赵周南不会着急起床离开余无忧，而是小心翼翼的转过去面对着余无忧熟睡着的、宁静的脸庞痴痴发呆。 当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百叶窗的间隙星星点点地撒上了余无忧的脸，让她看起来闪闪发光，就像是精美的钻石一样，格外惊艳剔透。细软的脸上的绒毛透过光变得半透明，十足的温暖心动…… 赵周南越发沉迷于近距离欣赏她的美貌，越是靠近余无忧，就越是觉得被她吸引着。 无法自拔。 手机疯狂响铃震动，将赵周南从熟睡中迅速拉回到现实。 她在余无忧的房间，闹钟显示着早上8点，从现在开始，余无忧的外貌会逐渐产生变化，在此期间，不能让熟悉她的人见到她。 赵周南扭头看着余无忧，她也醒了。 “余余，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好奇一个问题。”赵周南下床拿来卷尺，“你今天到底会有多高？” 余无忧翻了个白眼没理她，开门走出卧室去洗漱。 “今天住哪里？”余无忧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对着镜子里靠在门口看着自己刷牙的人说。 “外面还有一些阴魂不散的跟踪者，他们会不会跟到酒店？”余无忧拧眉问。 “我找了一家绝对安全、绝对能保证隐私的酒店，如果他们随便放人进来，他们就别想继续对外做生意了。”赵周南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洗完了，给我30分钟准备，我们楼下见。”余无忧说。 “好，等会儿见。”换赵周南进入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洗脸盆上的一对牙杯牙刷，赵周南微微一笑。 看起来稀松平常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 嗡地一声耳鸣，赵周南捂住脑袋闭上眼睛，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周南，你害得我这么惨，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赵周南睁开了眼睛，看到镜子上的人影，蓦然瞪大眼睛——因为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而是失踪的朋友——张合一。 “一一，我不是故意的，我——”赵周南头疼欲裂。 张合一咧开嘴，嘴角几乎撕裂到耳根，她的脸慢慢变化成为了秘书谢婷。 谢婷的眼角、嘴角开始流血，声音嘶哑说：“周南，我是被你逼死的……” “卷毛，你怎么还不出来？”余无忧返回浴室，在门口问赵周南。 赵周南恍惚回神，转过头来换上笑脸说：“马上。“ 赵周南和余无忧一起吃了店员准备的早饭，简单收拾好换洗衣物出发去酒店。 酒店果然像赵周南形容的一样格外严谨，赵周南靠着刷脸顺利带着余无忧免登记入住，她们被安排在了顶层。除非同样是顶层行政套房的住户，否则到不了顶层。 刷卡入住后，赵周南说：“你睡里面的主卧，我睡次卧，在晚上10点后，我会在自己房间里不会打扰你，但如果你有需要一定一定要找我，我会用吞噬帮你分担。” “好。”余无忧答应，虽然她很肯定自己不会用卷毛的吞噬。 赵周南不太放心，想了想继续叮嘱：“主卧里面有主卫，主卫是带浴缸的，如果你实在难以忍受……可以去泡澡冷静一下。换洗的衣服我也准备好了，如果你无聊可以和我发信息聊天，也可以看电视或者上网刷视频。阳台门我已经帮你锁死，钥匙暂时由我保管。” “好。”余无忧乖乖点头，含笑看着她听她叮嘱。 “还有，你……你记得给手机充满电，万一没电了我联系不到你的话我会很着急……” 余无忧听她陆陆续续说了好多，突然张开双臂拥抱赵周南：“酒店很好，环境很好，万事俱备，对我来说已经很满意了。卷毛，谢谢你，你真的做的很好。” 她的拥抱让赵周南一肚子的唠叨都憋了回去，抬手拍拍余无忧的背。 “不用客气，”赵周南微笑说，“我会为你祈祷。” “好。”余无忧说，“不过我觉得宇宙里没有神。” 赵周南嘴角勾起，“你就当是我的精神寄托。” 余无忧皱起眉头，卷毛的状态不太对，她预感这一次的失控日将会不同以往。 白色房间。 dark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坐着，他的身体连接了各种监测仪器设备，检测仪的弧度曲线平稳，各项数据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中。其中有一个仪器正在抽血，血袋足足抽了两袋。 dark下巴上因为很久没有刮而长出青色的胡茬，看起来人又瘦削了一些，他的脸色青紫，嘴唇泛白。 “这次抽够了吗？”dark对着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说，“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补充剂？” 室内的显示器冷酷地浮现两个字：马上。 房门打开，有人替dark挂了一袋透明液体，等透明液体通过血管输入到体内后，dark舒服满意地靠在椅子上。 这里提供的营养剂能迅速帮他恢复思想入侵，虽然要付出代价，但如果能趁着余无忧最虚弱的时候追击，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dark蓦地瞪大眼睛，调快了输液速度。 显示器上又出现了一行字：速度太快，你可能会死。 dark冷笑，当着监控摄像头的面，又调快了一点速度。 要快—— 还要快些！ 看着监控的人影吐槽了一句：“疯子。“ 新闻社。 戴之禾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这段时间主编已经过来好几趟，意思是让她凭借和赵周南的交情去套话，去采访，去挖掘新闻。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她去利用关系套路赵周南，然后写一篇参杂着虚假、扭曲的报道出来博人眼球，增加报社的销量阅读量，吸引更多的广告商来投资。 原本应该处于中立地位的报社变成了资本的附庸，戴之禾有时觉得自己也被“绑架”了，作为记者的初衷是什么？她已经逐渐迷失了方向。 同事们都忙忙碌碌要去报道独家，赵周南现在仍旧是众矢之的，戴之禾叹息，她真的很欣赏赵周南，她的身上有一股不属于这个大环境的少年朝气，但她的朝气蓬勃又能维持多久呢？ 戴之禾转动手中的笔，托腮继续看风景，她在拭目以待。即使被主编“打入冷宫”她也不想落井下石，已经选定立场，就不允许自己瞻前顾后摇摆不定了。 实验室。 叶睿心不在焉，他已经在今天的实验里犯了三次低级错误，这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在他身上发生的。 他的同事担忧地过来帮他收拾桌面的残局，劝说他回家休息，实验虽然重要，但叶睿的脑子和安全更重要。 同事们知道叶睿和赵周南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赵周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睿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非常记挂，即使是天才也会分心。 叶睿听劝，如果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实验出错甚至是失败，他会很内疚，与其不上不下，不如干脆下班离开容易犯错的地方。 他回到了自己家，进门之后随手把钥匙放在了玄关上。挂在钥匙链上的黑色陨石在黑色的夜里发出温润的暗淡的蓝光。 第42章 第44章 酒店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赵周南无聊地躺在床上看着很久没看的综艺节目，电视里的笑声不断，可是赵周南的心思不在综艺上，所以左耳进右耳出，充其量只是听个声响。 余无忧就在隔壁，赵周南偷偷摸摸贴在墙壁处想要听点动静，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吓了赵周南一跳。余无忧的声音从电话里透出来：“你不嫌墙壁凉吗？” 赵周南错愕：“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余无忧说，“你就在这里。” “余余，你说你的五感会比地球人要强一些，在失控日你会变得更强吗？” “嗯，可以这么说。” 赵周南背靠着墙壁，她与余无忧之间只隔了一堵墙。她不知道余无忧现在是否和她一样就在墙边，但能感觉到余无忧离她很近。 “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减轻痛苦，帮你脱离失控日？” 余无忧沉默了一阵：“没有。” 洛希文明赋予她最强基因，同时也给她上了一道基因锁，这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宿命。 “我知道了，”赵周南低头看着微微发着光的玫瑰纹身说，“但我不信邪，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在那之前，请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看着我，和我继续守护玫瑰塔，好么？” “你很怕我离开你？为什么？”余无忧问。 “我们是朋友啊，而且你给了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赵周南如实说，“最重要的是，虽然你不会喜欢我，但不妨碍我去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喜欢。” 余无忧不再答话。 赵周南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不恰当的时机说不恰当的话。”余无忧现在正乱着呢，她不应该继续刺激她。 “没关系，”余无忧说，“我开始习惯了。” 赵周南无奈一笑：“那看来我要多说情话让你彻底习惯为止。” “倒也不用这么殷勤.......” “开玩笑的，但我要挂电话了。”赵周南抿了抿嘴唇，“听着你的声音，我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她扯了扯领口，身体微微发热。余无忧的声音仿佛在蛊惑着、牵引着她去隔壁。 “嘟嘟嘟——” 余无忧比赵周南更干脆地按断电话。 赵周南靠在墙壁上深呼吸几口，脑袋里都是余无忧的影子。她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余无忧的影响，即使有玫瑰塔的守护屏蔽作用，她仍旧会情不自禁。如果换成一个普通人，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怪不得余无忧只想在失控日躲起来不见人，最好找一座孤岛把她自己封闭起来。 赵周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抿着重新冷静下来。 余无忧在失控日会变成更加丰满有魅力，而且会散发吸引异性的荷尔蒙，这种气味是无形的，但能影响到附近所有人——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 只有与异性结合才能稀释她在失控日的副作用，如果强制违背基因天性，余无忧会遭到反噬，随着反噬的次数增多，她就会越来越难以自制，最终会真正地“失控”。 赵周南难以想象“真正”的失控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光是想象就令人觉得惊恐。余无忧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让她当众“失控”出丑，无异于将她彻底抹杀。 胡思乱想了一阵，赵周南忽然感觉昏昏欲睡，在她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又被一通电话惊醒。 戴之禾在电话里急匆匆说：“南总，你在哪里？你家后院起火了，余小姐正在网络直播，内容很火爆惹眼，我正在不断举报她的直播间，但赶不上她开播的速度，你赶快找到她阻止她，不然全网都要被她攻陷了。” 赵周南瞬间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什么直播间？哪个平台？” “现在最新开播的是慢螃蟹app，我给你链接。”戴之禾一边发送一边说，“我晚上正在赶稿子呢，但忽然收到一个爆料链接，打开来就是余小姐的直播间。虽然她对面部做了一些技术处理，但纸包不住火，有心的网友一定能挖出她的真实信息，这很危险。南总，余小姐怎么了？她看起来和我那天见到她的时候不太一样，但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就像是那天在酒吧被人带走的时候……对，就和那时候一样！” 戴之禾不断地讲：“我刚刚一直在举报她的直播间，她从一个地方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卷土重来，简直是豁出去要做这种直播，仿佛着了魔。南总，余小姐是不是有孪生姐妹？如果没有，她是不是……有精神类疾病？” 戴之禾越想越离谱，但越想越是存在这种可能性。 “她没有精神分裂，她也没有孪生姐妹。”赵周南点开链接看到屏幕里的花枝招展的余无忧差点认不出她。一头浓密的黑色小波浪卷发，配着烈焰一般的红色嘴唇，夸张的暗黑系眼影，加上有些欲语还休的睡袍…… 她明明就在隔壁，刚刚还在和她通电话聊天，怎么一眨眼间就把她自己整成这副模样还开了直播？ “戴记者，帮我一个忙，举报她的直播间并且帮我继续盯着她。”赵周南说，“我去掐断她的直播。” “好的南总，你和余小姐在一起？你们在哪里？需要我去帮忙吗？”戴之禾感觉不妙。 赵周南边走边说，“我们在一起，她就在我隔壁房间，不用特地赶来帮忙，谢谢。”赵周南挂断电话。 戴之禾听着忙音，在一个聊天大群里发了直播链接：“帮忙举报。”随手发了个红包。 群里的人纷纷回应，很快直播间就被关闭了。 赵周南敲了门，但房门纹丝不动，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动静。 赵周南在门口犹豫了一阵。她已经想到了所有细节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封锁了门窗，把余无忧困在房间里，却没想到余无忧会用直播的方式反击嘲讽她的保护。 赵周南眼前突然发白，身体摇摇晃晃，她勉力扶着墙壁想要稳住自己，知道这是即将晕眩的前奏。 她掐着自己的胳膊用疼痛强制自己维持清醒，盯着挡面前的这一扇门，赵周南咬紧了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 终于恢复了清醒。 看着这扇门，赵周南意识到现在要面对的余无忧不是平时的余无忧，现在的她更狡猾，也更有魅力。站在门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进去面对一个未知的余无忧，说实话，她有些畏怯。 但戴之禾又发了一条链接过来，赵周南点开手机，余无忧那撩人的嗓音声线不断在勾搭看客。 “你要请我吃夜宵？”直播里的余无忧带着笑意说，“但是家里管得严，没办法出门哦。” “你猜猜——我的浴袍里面到底穿了什么……”她甚至掀开了睡袍一角。 “我不在家里，我在……”余无忧顿了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来找我啊？” “不是一个人，还有一……” “嗯？你说你想看什么？” 滋啦—— 直播间被封。 赵周南叹息，决定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等她打开门之后，才看到玄关处光线昏暗，里面的人迅速关了灯。 赵周南走进门，感觉到背后有人，还没来得及回过头看她，一副温暖的体温靠在了背后，透过睡衣的布料将她身上的温度、柔软一并贴在了背上。 一双手绕过赵周南的腰部将她围住，背后的人踮脚将下巴搁在赵周南左肩，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说：“小卷毛，你终于来啦。” 赵周南僵住，她看不到余无忧完整的脸，只能用余光瞥到她红色的、艳丽而又丰满的嘴唇。 “不敢看我？你在害怕什么？”余无忧的娇嗔的嗓音在晦涩幽暗的光线下更显得极致魅惑。她似乎等得有些无聊，开始用手指搅动着赵周南耳边垂落的碎发，等着她的回答。 赵周南用脚踢了下房门带上，防止她逃出去，低头牢牢抓住余无忧的手腕。 “谁说我会怕你？” “哦？”余无忧的尾音上扬，深邃的眸光很快扫了门一眼，很不屑道，“你觉得凭你和这道门真能阻止我离开？” 听见她蛊惑的嗓音，晕眩发昏的感觉又骤然袭击着赵周南，她选择故技重施，再次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用强烈的痛感克制自己的困意。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离余无忧越近她就越困，所以问题出在余无忧的身上，有什么办法让自己维持清醒？ 余无忧“咦”了一声，发现赵周南的举动后勾起一抹笑：“你要一直咬破你自己的嘴巴防止在我面前晕倒吗？我会心疼你的哦。” “你对我做了什么？”赵周南知道此时的余无忧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不能按常理看待。 “也没什么，本来只是好意想让你好好睡一觉，我知道你近段时间都没有睡好觉，但可惜现在计划落空，你的美梦也要泡汤了。”余无忧散漫地说，“现在我改主意了，其实你能清醒着更好，因为我今晚想要一直看着你的脸和你的眼睛和你待在一起。” 第43章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偷偷抽手脱身，可是被赵周南识破，赵周南继续牢牢抓着她不放。 “小卷毛，看来你也不想继续做正人君子，你真对我有想法？”余无忧调戏她，“其实我们今晚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 赵周南：“你的激将法没有用，我不和你计较。” “你能不能松手让我们面对面？”余无忧说，“让我们更好地交流。” 赵周南觉得这是余无忧脱身的另外一场阴谋诡计，坚决不放。 “我给过你机会啦，接下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还没来得及想她会怎样“不客气”，赵周南感觉到后颈的一阵温热，倒抽了一口凉气。 余无忧居然在吻她的脖子！ 第45章 赵周南想，选择进门可能是个错误。 当余无忧吻上她的耳垂，赵周南抑制不住地兴奋，紧紧抿住嘴角，希望能压制心底里不断涌上来的悸动，可是她逐渐无法自拔。 现在的她也能体会什么叫做“失控”。 “我知道你也有感觉，就像我一样，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放纵自己一晚呢？”余无忧不断蛊惑，她的手从腰部逐渐往上，撩拨着每一寸神经。在失去视觉的时候其它四感尤为明显强烈，嗅觉、听觉、触觉、味觉…… 赵周南的理智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崩塌，她控制不住地想，是啊，我喜欢她，她也不排斥我，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她在一起？她迅速转身，将余无忧牢牢压制在墙壁上，扣着她的手腕和她对视。 余无忧惊讶之后略略抬眉，是阴谋得逞的倨傲。 赵周南闭了闭眼睛，脑子里一片凌乱。她还没用“吞噬”呢，就已经发展到了这样不可控的地步，如果动用了“吞噬”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喉咙发干发紧，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卷毛，你居然在走神，我对你而言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余无忧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余余，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在失控日的时候所有一切感觉都是错觉，都是在荷尔蒙的影响下放大的后果。而且你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我在想，你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脱身？”赵周南的声音平静下来，“人在欲望鼎盛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你想用你自己作为诱饵，让我放你出去对么？” 余无忧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赵周南继续说：“我承认我很难继续控制住自己，但如果我放任这一切发生，我要怎么面对清醒过来的你？你在母星的时候凭着自己的力量一直在抗争，我知道你很辛苦也很痛苦，如果我在这时候趁人之危，就是对你一直以来的反抗的羞辱。” 赵周南垂下眼睫，避开余无忧炽热的视线：“我不会屈服的，也不会放你出去。这是我对另外一个余无忧的承诺，无论如何我都要遵守。” “可等我清醒你就失去这次机会了，我承认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逃离，但在逃离之前我可以先满足你对我的渴望，我可以做到，这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就当是我对你放我走的回报。”余无忧惋惜地说，“小卷毛，你可要想好了，这或许是你唯一能得到我的机会，你真的不想要我？” “对我而言这不是机会，这是对你和我的关系的背叛。”赵周南重新直视她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有退怯，“在6点之前，我都不会动摇。” 余无忧了然一笑：“我明白了，我放弃吸引你。但你能松开我吗？我答应不会逃。” 赵周南狐疑地盯着她。 余无忧继续说：“出去的路只有一条，只要你堵着门，我还能越过你逃出去？我是外星人没错，但我也办不到无视物理规则。” 赵周南想了想，松开她。自己继续贴着门，挡着唯一出去的路。打开房间内所有电源，使得每个角落都敞亮。 余无忧松了松手腕，回到房间坐在了床边，她的双手撑在床上舒服地坐着：“另一个余无忧在不断反抗，她很痛苦也很挣扎，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要替她感谢你——因为你一直在替她坚守着底线，尤其当你也喜欢她，可你却可以尊重她，保护她，包容她。”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赵周南轻勾手指：“你靠近一点，我要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个秘密。” 赵周南留在原地，她怀疑余无忧又在动歪脑筋。 余无忧微蹙眉头：“看来你还是不够信任我……”她叹息无奈说，“但我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一直被她欺骗。” 赵周南望着她，等着她说出所谓的秘密。 只听余无忧轻声说道：“应该要从哪里开始讲呢，让我想想……对了，就从余无忧这个人本身开始讲吧。” 她回忆说：“我的父母是洛希文明的顶级科学家，在人人都选择非自然生产的年代，我的母亲选择用最危险也是最原始的方式生下了我。无论从基因、生下我的方式我都是近五十年来独一无二的，这就使得洛希文明的上层对我给予了厚望——他们希望我能延续我的优良基因，因此我的‘失控日’也更加严格，违抗它的后果也更加严重。” 余无忧顿了顿，继续说：“来到地球的这段时间，我越来越能感觉每一次都在加深痛苦，我觉得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她不想告诉你，我其实也不想告诉你，但你是唯一一个说要尊重我们选择的人，所以我想告诉你真相。” “小卷毛，下一次的失控日我希望你能放她出去，劝她释放自己，否则你真的会永远失去她。” 良久，赵周南说：“对不起，我办不到。” “嗯？” “我不会替她做任何选择，最起码在我这里，余无忧是自由的，她有为自己做主的权利。” “即使她会死？” “即使她选择赴死。” 余无忧愣了愣，突然笑了：“真没办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太固执了。你和她，迟早会因为你们的固执害死对方。” “真到那时候再说，”赵周南说，“我这人比较乐观，能活一天是一天，明天的事情交给明天。” “哎——”余无忧摇头，“真拿你没有办法，但我也不想眼睁睁看她自取灭亡。所以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个解决办法。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因为这个办法有可能会让我消失，可是如果她继续抵抗失控日我也会消失，倒不如让她活下来或许我还有机会。” “什么办法？”赵周南的眼里发光。 余无忧：“我们爸妈留了一手，他们把解除失控日的基因药剂留在了玫瑰塔里，只是不知道开启它的条件。我知道玫瑰塔就在你的身上，或许是命中注定吧，需要你付出代价帮我们解除这道魔咒。” “需要我付出怎么样的代价？”等了半晌，赵周南只说出这句话。 余无忧又是一愣，她以为赵周南会果断拒绝。“有可能你也会死。” “具体要怎么做？”赵周南追问。 “你没听到吗，你有可能会死。”余无忧强调。 “我听见了，但是我也还是想要知道办法。”赵周南坚持，“反正也只是‘可能’，事在人为不是吗？我会找到让我和余无忧都能活下去的办法。” 余无忧很无奈：“看来你们俩都是疯子啊……明明有更方便安全的路不选，偏偏要选择最难最危险的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宇宙要选择地球作为我们的最终目的地，因为地球上有一个‘一丘之貉’的你。” “你还没说具体办法呢。”赵周南说。 “你来，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关系到我们生命的绝密。” 赵周南将门反锁上了锁链，走到她面前。 余无忧顺手将赵周南往自己的身边一带，赵周南跌坐边上。余无忧顺势翻身将她压在底下，俯视着她盯着她。 柔顺的头发散在两鬓，触及到赵周南的脸上、脖子上，弄得她痒痒地。也不知道具体是心里痒还是身上痒，浑身难受得扭动。 余无忧将脸埋在了赵周南的肩膀，“你闻着像糖果……”她呢喃着说，“很香甜。” 赵周南感觉到她手臂被触碰到的地方起了鸡皮疙瘩，挣扎着躲闪着避开。 一半是摇摇欲坠的理智，一半是星火燎原的渴望。 “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你彻底解脱？”赵周南用力推开余无忧。 “啊呀——” 余无忧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头掀开一瞧，居然淤青了。 “赵、周、南！看看你干的好事！”余无忧仰着脖子让她看仔细。 赵周南只望了一眼就迅速缩回去，顺带拿起枕头硬塞给余无忧挡住她的领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余无忧看她躲避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然说，“我记得房间里有医药箱，找找看有没有跌打损伤药膏，帮我涂抹。” 第44章 赵周南嘴角抽了抽，余无忧的心机一览无余。 “好的我去找找，你在这里等我。”赵周南顺从地说。 她很快来到客厅一顿翻找，好在奢华酒店的东西一应俱全，她找到了跌打药膏，打开房门在余无忧开口说话之前丢给到她身上。 余无忧一脸懵然地捧着药膏，茫然地看着躲在门口的赵周南。 “你自己擦吧，”赵周南说，“晚安。” 意识到了什么的余无忧立即从里面冲到门口去拽门把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赵周南已经先行一步把门重新锁上。 “对不起了无忧，再熬过两个小时就能等到天亮，我在门口陪着你一起等待。”赵周南说。 余无忧咬牙切齿。 “算你狠！” 第46章 戴之禾一大清早就在烘焙店门口蹲着，她穿着牛仔外套和黑色长裤，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模样有点可怜。 “戴记者？你怎么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戴之禾抬头见到赵周南和余无忧并肩而来。 薄雾之中，二个人影相伴而行，赵周南一头黑色卷发，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余无忧扎着半马尾，披着一件牛仔外套。 两个人默契地看向戴之禾，刹那间在戴之禾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俩人真配。 戴之禾微微眯着眼睛重点打量余无忧，眸色越来越凝重。因为余无忧看起来和昨晚直播画面里的人不一样，但是却和酒吧撞见她的时候感觉更像。 戴之禾扶着柱子站起来，蹲太久了脚发麻，她一边捶着小腿一边问余无忧：“你是妖怪吗？为什么一天一个样？你整容了？” 她伸手去扯余无忧的脸颊，“不对，如果去整容也没这么快就恢复，南总这么喜欢你，不可能会让你去整容的……” 余无忧拍开她的魔爪：“昨晚直播开了特效。” 戴之禾狐疑：“可是酒吧里……” 余无忧接着说：“在酒吧里你喝醉了，醉眼迷离看走了眼。” 戴之禾摸着下巴回忆：“那晚上喝得确实有一点多，但按照我的酒量也不至于醉成那样……” “卷毛，她交给你了，我去睡觉了。”余无忧放弃解释，打着哈欠进入烘焙店。 戴之禾目光追随着余无忧，脑子里电光一闪，半天说不出话来。扯住即将擦肩而过的赵周南的衣袖，“南总，她……她真是妖怪？！” 赵周南缓缓抽出自己的衣袖，语重心长地拍肩劝慰：“戴记者，听我一句劝，以后少喝点酒，喝酒真的伤身。还有——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她是妖怪也不愿意相信她是外星人？” 戴之禾凌乱：“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外星人？” 赵周南摇摇头，屁颠屁颠跟着余无忧回去补觉。 “我来找你们是有事儿！”戴之禾后知后觉地追着赵周南。 烘培店照旧在上午七点半开门，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各式甜品吸引着来往的路人和上班族纷纷入店挑选早餐，店铺里持续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戴之禾坐在角落的餐椅上等着赵周南。 赵周南给她端来了一杯热牛奶，搭配烤得酥脆的牛角包，放在桌上说：“戴记者，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我一夜没睡，现在很困了。” 戴之禾喝着热牛奶暖了暖身体：“我马上要被派去山区做一个跟踪采访了，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城里。那里交通不便，信号据说也不是很好，在这段时间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但如果你见到你母亲，请帮我和她问一声好。” 赵周南：“为什么突然去山区？” 戴之禾抿嘴浅笑，目光放远：“因为一个私人原因，我觉得那会有值得报道的新闻。” “什么地方？” “盘口村，其实离城里也不算很远，只不过因为要开一段很长很窄的山路进村，所以去的人少。”戴之禾问，“你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赵周南摇头：“从没听说过。” 戴之禾笑了笑：“是这样啊……对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想要帮你找到发你住址信息的那个人，但就算找我认识的最厉害的黑客出手，也还是找不到他。他很有可能会继续对付你们，我建议你们这段时间最好雇一个保镖。” “我会考虑的。”赵周南伸手和她握了握，“一路顺风。” “谢谢。”戴之禾回握她的手，“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俩要好好地。” “嗯，我们会的。” 目送戴之禾离去，赵周南回到二楼，发现余无忧就在门口等着她。 “卷毛，她是被迫去那个村子的，因为她不愿意接受新闻社安排写你的八卦，所以被挤兑分配到了一个乡下任务，她从很多偏僻的地方选中了盘口村。”余无忧说，“需要我去新闻社和他们主任聊聊吗？” 赵周南很清楚，余无忧所谓的“聊聊”一定会让新闻社的主任印象深刻，会让戴之禾很快回来。 “戴记者那儿暂时不用我们费心，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不会轻易吃亏的。”赵周南说，“我感觉她选择去盘口村有她自己的目的，暂时不用管她。” 余无忧：“也好，你想请保镖？” “有这个想法，你有什么建议？” “不用另外请了，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保镖。”余无忧说，“玫瑰塔和你融合的时间越久，你的身体机能就越强，虽然还不能到离谱的地步，但应付一般人还是很有效的，目前只是缺乏开发潜能。dark虽然能用思想入侵控制其他人，但如果没有人打得过你，你也就不用怕任何人了。” 赵周南颇感兴趣：“怎么才能开发我的潜能？” 余无忧：“去运动健身，找个感兴趣的方向让教练教你，我比较推荐自由搏击，看起来比较实用。” 赵周南思索：“我对另外一项运动更有兴趣。” “嗯？” “长跑。”赵周南说，“遇到事儿我可以逃跑。” 余无忧：…… “开玩笑的，我听你的，我去找搏击教练尽快上岗当保镖。”赵周南说，“正事都聊完了？” 余无忧点头。 “那我们去睡觉吧。”赵周南说，“我好困。” 余无忧：“我也是……” “去你屋还是我屋？还是你那儿吧，你的床比我的大。”赵周南自言自语地进了余无忧的房间。 余无忧无奈，卷毛越来越粘人了，但自己好像也是越来越习惯她在身边了。 这种习惯，还蛮温馨的。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余无忧亲自到后厨指导新配方，赵周南跟着搏击教练辛苦特训，每天早出晚归。死对头dark一直没出现，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又是寻常的一天下午，本来应该还在训练的赵周南火速冲回烘焙店，从后厨拉走余无忧：“戴之禾出事了，需要我们去帮忙，我叫了王叔给我们当司机，我们现在立刻上楼去收拾东西，可能要在外面折腾几天。” 余无忧问：“去盘口村？” 赵周南说：“是的，情况紧急，路上我再和解释。” 20分钟后，俩人坐上一辆suv，很久不见的王叔只说了一句系好安全带，飞快上路。 赵周南和两个人解释目前戴之禾的状况。 原来戴之禾本来应该在2天前回新闻社，但是她迟迟未归，新闻社打她电话联络不上，又和盘口村的对接人联系，但对接人说她早在2天前就离开了盘口村。 所以现在戴之禾是个失联的状态，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也没有人能联络到她。 “卷毛，为什么你会知道戴记者失联了？她的家人呢，没有先联络家人吗？”余无忧问。 “戴记者在新闻社里留的紧急联系电话是我的，她没有写任何家庭信息。”赵周南说，“所以在失联的第一时间新闻社联系到了我，他们以为我是她的家人。戴记者平时很注意个人隐私，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新闻记者，知道隐私泄露的可怕，所以她想要保护她的家人，顺便作弄一下我。” 王叔插口：“会不会是手机坏了或者没电了？” “自己的手机坏了总能找到办法借到手机，再不行也可以去找公用电话，我有强烈的预感，戴记者出事了。”赵周南说，“她是我的朋友，我要去找她。” 余无忧覆上赵周南的手背，她能理解卷毛现在的心情，戴之禾现在的状况和以前卷毛的好朋友张合一很像，卷毛之所以这么急切也是为了避免重蹈覆撤。 路上开阔路段，王叔说：“盘口村在山坳坳里，封闭落后，只有一条公路进出，如果你要找的人真在村里面，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报警，带上警察和我们一起去找人。” 赵周南说：“我已经电话报警了，警方说会帮忙找找，但同时还在劝我们再等等消息，我觉得只能靠我们自己。” 王叔点头：“你们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谢谢王叔，我们随机应变。” 第45章 王叔：“大概还要开三个半小时左右时间，你们可以在车上眯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们。” 赵周南和余无忧很听劝，闭上眼睛休憩。等到了盘口村才是真正的开始，现在应该养精蓄锐。 不一会儿，余无忧的脑袋一歪就靠在了赵周南的肩上。赵周南肩头一沉，侧首过去看，只见余无忧呼吸匀长，显而易见地睡着了。 赵周南轻叹，真羡慕余余，睡眠质量真的好。她扶着余无忧的脑袋调整了坐姿，缓缓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睡觉。 余无忧就像是个漂亮的布娃娃一样任凭摆布，没有被吵醒，反而安心地呼呼大睡。 赵周南低头看着余无忧，小心翼翼地用指端戳了戳余无忧的脸，嘴角上扬。 余无忧觉得脸上痒，动了动又往她怀里蹭了蹭，抱住了她的腰，踏踏实实窝在她的怀中。 第47章 盘口村在山坳坳里，交通不便，只有一条山道能够进出，因此除了本地村民之外鲜少外地游客进村。 即使是老司机王叔，也差点滑铁卢栽在入村的道口上。艰难地将车开入村庄，村庄除了几只鸡和没有拴的野狗跟着叫之外，几乎没有人烟。 再继续走下去只会卡在路上，王叔开了车灯望了一眼村道，决定在一处空地停下。 这时候余无忧和赵周南都已经醒了，下午出发，开车到了村子里是晚上八点，虽然天已经暗了，但在城市里还不算晚，可是在盘口村却已经漆黑一片，关了车灯之后，连路也看不清。 王叔在熄火后拧眉说：“这村子看起来真邪门，路灯好像全都坏了？这一眼望去也不见个活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个灯影都没有，该不会闹鬼吧？” 他掏出防狼喷雾给了赵周南和余无忧：“你们俩小姑娘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赵周南和余无忧笑纳，有防身利器总比没有强，而且她们也觉得村子太邪门了，比预想中的情况还要棘手。 赵周南：“余余，村子里有人吗？” 余无忧闭上眼睛，用思想嗅觉感受了一番，摇头道：“没有人，只有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你别吓我。”赵周南紧张道。难道真有鬼？ 余无忧说：“鸡鸭猪狗——” 赵周南：…… “余余，你饿了吗？我这儿有吃的，火腿肠、饼干和小面包，如果你渴了还有水、茶和酸奶。”赵周南开始掏随身背着的背包。 余无忧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居然全都是吃的，抿了抿嘴角，“我现在不饿，卷毛，谢谢你。” “不客气。”赵周南重新背上背包。 “卷毛，宇宙里既没有神也没有鬼，你不用害怕。”余无忧说。 赵周南小声嘀咕：“外星人和超能力都已经存在了，有鬼其实也不奇怪。” 余无忧无语，过了一会儿说：“如果你说的‘鬼’纯粹是不能接触的实体的话，那确实可以用科学原理解释，比如说……” “余余，别继续说了，我害怕。”赵周南挽着余无忧的手臂，贴着她走。 “别怕。”余无忧安慰她说，“即使是‘鬼’，我也能用思想嗅觉感知它。” 赵周南：“我感觉我更怕了。” 王叔打着手电在前面开路，赵周南和余无忧跟在王叔后面。 三人往村子里再走了一会儿，赵周南说：“村子里没有旅馆，戴记者这段时间都寄宿在村长家，我们得先找到村长。” “村长家有什么特征？”王叔问。 赵周南回忆：“我记得新闻社的资料里写他家养猪。” 王叔：“养猪的人家应该不多，我们去找有猪棚的。” 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只是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透过窗户看里面的陈设昏暗，都是一些日常家居和农用品，经过的几户偶有几家是有电视机和电冰箱的，只是款式都很古老，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被淘汰的产品。 就在三个人又要经过一家房子的时候，余无忧突然说：“等等——” 她的目光挪向房子的窗户：“这里面有人。” 王叔趴到窗口仔细看了看，没看到人。 赵周南知道余无忧闻到了属于人类的思想嗅觉，所以才判定里面有人。悄声问余无忧：“他是什么人？” 余无忧：“他的思想味道很稚嫩，好像是一个小孩——他想现在想要从后门逃走！” 王叔说：“你俩守着前门，我去后门堵他。” 王叔走后，赵周南看了眼大门上的锁：“余余，这锁不对。如果是里面的人防贼，应该是从里面上锁才对，可是这道锁是在外面上锁的，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其实是被人锁住了。” 余无忧皱眉：“你是说这小孩是被人关着了？” “嗯。”赵周南说，“他很有可能是被拐卖的。” 这是一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村子，经济落后，多数村民思想守旧，往往对生儿育女有强烈的朴素的观念，而这一类村子容易成为拐卖的重灾区。 王叔说：“后门没锁，很容易打开，我们进去看看。”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老房子，房子其实一共两层，上面一层用木头板隔出来，下面是生活区，有桌椅板凳和厨房灶台。 眼前的场景像是开启了八十年代的古早电视剧，虽然破旧但房主在努力维持干净整洁。 王叔四处打量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老房子，盘口村还没有脱贫致富。” 余无忧压低声音说：“他躲在灶台下。” 赵周南示意王叔，王叔蹑手蹑脚地朝着灶台走去，王叔一口气拿起灶台上的铁锅，只见下头灶洞里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别抓我，我是外面来的，我不是村子里的……”小男孩呜咽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求饶。 “小朋友，我们不是坏人，你先出来吧。”王叔伸手要去拉他，可是小男孩继续躲着他。 余无忧说：“王叔，换我来吧。” 王叔让开。 小男孩见到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姐姐，果然放松很多。 余无忧说：“小朋友，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赵周南：……和王叔的台词有什么区别？ 小男孩惴惴不安地看着余无忧。 赵周南凑过去对着灶洞说：“小朋友，我们三个是路过的游客，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小男孩眼珠子转动，盯着赵周南的脸。 赵周南打开背包说：“我这里有很多零食，你出来我就给你吃的。” 小男孩总算爬出灶口，浑身都沾了灰，变得灰扑扑的。“我相信你，你不是村子里的人，你是温市首富的女儿，电视上新闻上都是你和你爸爸的照片。” 赵周南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她已经出名到连小朋友都能轻易认出她的地步了。 “给我吃的。”小男孩一见到食物，眼睛发光。 “可以，但我要和你做交易，我问一个问题就给你一份零食，成交吗？” “你果然是奸商的女儿，很会做生意。”小男孩说，“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赵周南给他一根香肠。 “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在盘口村？这里的村民去了哪里？” 小男孩拿了香肠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确实太饿了。 “我叫周子强，我是被人拐来的，这户村民把我藏了起来不让我离开村子。”小男孩说：“每隔一周的一个晚上他们都会去祭祀山神，不过天亮之前就会回来。” “小胖子，你被抓来多久了？” “我不胖，我只是营养好，姑姑说我很健康，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小孩。” “好，你不胖一点都不胖，”赵周南耐心问，“你见到过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女记者吗？” “我知道她，她曾经来过这里，但我被关起来了不能出声，不然会被人打的。”周子强说。 赵周南紧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周子强回忆：“应该是3天前，我会用姑姑教我的写正字计时，她说这样可以在没有手表的情况下知道时间。” “你还记得她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赵周南连续追问。 周子强摇摇头：“她好像是来做采访的，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被打发了。” “你再仔细想想？”赵周南提高音量。 如果这个村子真有问题，难以想象戴之禾会遇到什么。 余无忧忍不住说：“卷毛，你冷静点。” 王叔也说：“周南，他还只是个孩子。” 赵周南深深呼吸：“对不起，我刚刚很担心我的朋友，她在盘口村失踪了。” “周南姐姐，你们可以带我走吗？”周子强说，“我想回家，我想姑姑。” 赵周南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带你回家。” “周南，如果这男孩撒谎怎么办？”王叔避开小男孩低声说，“那我们不是变成拐带孩童了吗？” 第46章 “没有亲生父母会把孩子关在地窖。”余无忧说，“我相信他是被拐卖的。” “如果是个误会，我们就把孩子送回来，赔礼道歉。”赵周南说。 王叔想了想，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盘口村这么古怪异常，带走孩子总比留他一个人在村子里要好，反正他们不是坏蛋。 “周子强，我们还要在村里继续找人，你跟着我们不要走远，我们找到人之后就会带你回家。”赵周南说。 周子强问：“你们是要找那个记者姐姐？” “是，她是我朋友，前几天突然失联了，所以我来盘口村找她。据说她这段时间寄宿在村长家里，你知道村长家在哪里吗？可以帮我们带路吗？”赵周南其实不报希望，一个拐来的孩子，一直被关着，他没去过外面，怎么会知道村长家？ 哪知道周子强说：“我知道村长家在哪里，再给我一包饼干，我给你们带路。” 第48章 事不宜迟，趁着夜黑风高，由周子强带路，一行人偷偷摸摸去找村长家。 村长家在盘口村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门口有一颗大树，树下有一口枯井，大树的枝叶几乎笼罩了整座房子。 还没到村长家门口，几人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馊水味，伴随着猪的哼唧声。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猪圈，其实猪圈不大，里面也只有三头猪，有一头母猪显然很老了，看见人类也爱搭不理，趴在泥地里一动不动。另外两只稍小一点还是猪仔，正在角落里吃着烂菜梗。听见有人靠近的动静，猪仔突然冲到猪圈边缘，冲着陌生人哼哧哼哧直冒粗气。 周子强刚刚离得近，被突然冲过来的小猪吓一跳，急忙躲在赵周南的后面。 赵周南护着他，但她也被带有攻击性的小猪惊吓了一下。 余无忧捂着鼻子：“你们小心一点别太靠近，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现在他们很饿，有可能会攻击我们。” 王叔上前试了试摇动围栏：“围栏还蛮结实，应该是被人特地加固加高处理过，可能村长也怕他们会跑出来。” 赵周南发现了猪圈内侧的一道门：“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个小房间？里面会不会有人？” 后半句话是对余无忧说的，余无忧闻了闻，语气沉重：“确实有人在里面，但她有点怪。” 王叔奇怪道：“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人？又怎么知道这人有古怪？” 赵周南替余无忧解释：“王叔，如果真有人被单独关在猪圈里，不疯才奇怪。” 王叔点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赵周南说：“还是让我去吧，我去更合适。” 如果戴记者真在里面，她应该不想被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卷毛，这些猪仔在看守房间里的人，”余无忧皱眉说，“它们故意被饿了很久，你要要小心，它们会吃人。” 一句话刚刚说完，余无忧的鼻子就在流血。刚刚不止远远闻到了小房间里的人的思想味道，她还闻到了小猪仔和母猪的思想味道。几股不同的味道冲击之下，让余无忧的脑子快要炸裂。 余无忧熟练地掏出手帕纸塞住鼻孔止血，“卷毛，你还是让王叔去吧。” “周南，还是让我去吧。”王叔也说，“余小姐，你怎么突然流鼻血了？你没事吧？” 余无忧摇摇头：“我没事的，最近上火。”她拿了周子强手里的巧克力吃着，刚刚动用了一会儿思想嗅觉让她筋疲力尽，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周子强劝说：“姐姐，上火最好不要吃零食。” 余无忧：“我肚子饿。” 周子强盯着她不敢再说话，因为余无忧的眼神真的像是饿极了想要吃人的样子。 “王叔，还是我上吧，但我需要你帮我想办法引开小猪仔的注意力。”赵周南放下背包，活动筋骨，“余余，母猪离门很近，它会不会攻击我？” “应该不会，它一直很安静，只想睡觉。”余无忧说。 在赵周南的坚持下，王叔只好答应：“周南，情况不对就退出来，我们另外想办法。” “好。”赵周南比了个ok的手势，现在是检验这段时间锻炼成果的时候了。 王叔和赵周南配合，周子强和余无忧远远围观。 周子强和余无忧分享一袋薯片：“姐姐，你是不是会读心？你有超能力吧。” 余无忧一顿，看向身边的周子强，“是啊，我能读心，因为我是外星人。” “哦，原来是这样。”周子强欣然理解。 余无忧无语：“你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周子强转过头仰视她：“我当然相信啊，因为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刚刚问你就是想要听你亲口承认。” 余无忧：…… 她闻到了周子强的思想，这个小胖墩对自己是外星人这件事真的深信不疑。地球小孩子有这么好骗？怪不得他会被骗到盘口村…… “姐姐，你和周南姐姐是不是一对？”周子强再次语出惊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是一对？” “你在乎她，她也很在乎你。她背着这么一大包零食来盘口村，也是因为你吧？”周子强说，“周南姐姐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换我早就躲起来不见人了，但是她去哪里都和你形影不离，说明你们的关系很特别。”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骗谁呢，虽然我认识你们不久，但连我都能感觉到你们之间的不同寻常的氛围，是纯友谊才怪。就算你们现在没在一起，但迟早都会在一起。”周子强很肯定。 余无忧：“我不可能会爱上她。” 周子强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虽然我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但爱情不就是人类给某种感觉下的定义？你是外星人，难道你也在乎地球人的定义？在我看来，你和周南姐姐的感情很好，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你们两个能舒舒服服地相处最重要。” 余无忧陷入沉思，好像小胖墩说得很有道理。 正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王叔慢慢贴近围栏，故意弄大声响引起小猪仔的注意，两只猪仔果然都冲着王叔气哄哄地去了。 这时候赵周南迅速翻过围栏，悄无声息地落在泥地里，背贴着墙壁慢慢往木门处挪动。 “哼唧。”母猪突然抬头盯着赵周南，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赵周南的惊恐的脸。它虽然未曾说话，但一阵无形的威压瞬间降临，让人心惊胆颤。 赵周南心头猛然一跳，一股冷意从背后窜了上来，心道要糟糕要被发现了，可是她还不想放弃。 余无忧凝神静默地盯着母猪。 母猪似乎有感应，慵懒地抬头看着余无忧，用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的眼珠子和余无忧对视。 不一会儿，母猪又重新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继续睡觉，偶尔扇动耳朵赶苍蝇。 赵周南趁机推门进去迅速关上木门，本来以为里面会又闷又臭，但是意外地挺干净。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一张方桌，一盏灯，这是这间屋子的全部摆设。 有个枯瘦如柴的女孩正缩在床尾角落里，她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窝着，她非常害怕。 一见到她，赵周南顿时松口气。 不是戴之禾。 “你别怕，你是被拐卖来的吗？我和朋友路过这里，听说这里有人，所以进来看看。村民这时候都不在家，你可以放心。”赵周南慢慢地靠近她，递出巧克力，“你饿了吗，我这里有点吃的，你——” 女人迅速撕开包装袋咬着，很快吃完了一板巧克力。“给我……给我吃的。”她断断续续地组织语言，干涸的、蜕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旱灾暴晒过的皲裂的大地。 “对不起，我随身带的就这些了，你跟我去外面拿？”赵周南说。 “好……”女人干哑地回答。 赵周南背起女人出逃，王叔再次吸引小猪仔，两人合作默契。 余无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周南，然后挪到她身后的那个短发女人身上。她试图去闻女人的思想嗅觉，却在一瞬间被一股洪流炸得鼻血直流。 按余无忧的妈妈的说法，这就像cpu过载爆炸一样，流鼻血表明对象的思想太庞大太杂乱，导致余无忧思想嗅觉使用过度。 余无忧淡定地给自己换了两张纸巾重新堵住鼻子。 小猪仔半途发现了赵周南的动静，纷纷放弃王叔掉头去追赵周南。 王叔捡了一根树枝，翻进猪圈挡在赵周南的面前，气势汹汹地把小猪仔捅了回去。 等赵周南和短发女人顺利逃出去之后，王叔也打算跟着跑。 这时候余无忧发现一直懒洋洋的母猪居然站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分外吓人。 “王叔，快跑！”余无忧喊。 王叔丢下树枝就跑，母猪和两只小猪仔紧追不放，在王叔翻出猪圈的时候，母猪咬住了王叔的裤腿。 赵周南和余无忧纷纷上去帮忙，王叔的裤腿撕拉一声撕破了，母猪气哄哄地在猪圈里嘶叫，王叔顺利逃亡。 第47章 几个人同时一屁股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噗嗤——”赵周南看着王叔短了半截的裤腿笑了，“没想到我们会被几只猪追着跑差点就完蛋了。” 王叔也哈哈大笑起来：“这段糗事你可不许说出去，我嫌丢脸。” 余无忧当然不会说出去，她也没有朋友可以说。 周子强说：“你们几个大人如果聊完了我们就赶紧走吧，他们快要回来了。” 几个人纷纷起来，余无忧和赵周南相互把对方当镜子去擦掉脸上的脏污，王叔自己按照直觉拍掉身上的泥泞。 周子强非常满意地围观两个漂亮姐姐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样子，心里想如果这都不算爱…… 赵周南找个间隙问余无忧：“她是不是被拐来的？” 余无忧点头。 “那她——” 王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们快走吧，村民回来了就麻烦了。” 赵周南：“好，等我们离开盘口村再说。” 第49章 余无忧坐副驾驶座，赵周南和短发女人以及周子强坐后排，王叔刚刚发动车子，就远远地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群正在赶来的村民打扮的人影。 “不好，还真的回来了，我们得赶紧溜。”王叔紧张说。 赵周南问：“余余，你确定戴记者不在吗？” 余无忧继续捂着鼻子摇头：“气味太杂了，我分辨不出来她的味道。” 赵周南紧抿着嘴唇，这一趟是为了找戴之禾的，但是却没发现她的任何消息，如果现在带着周子强和猪圈里的女人离开，只会更加引起村民的警觉，往后要来就更加难了。 要怎么办？ 赵周南拿不定主意。 余无忧指了指短发女人：“卷毛，你有戴记者的照片吗？给她看看，说不定她见过戴记者。” 赵周南掏出手机把照片展示给短发女人：“你见过她吗？” 短发女人定了定神，然后摇摇头。 赵周南失望。 此时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几个人同时往车窗外头看，只见母猪和两只猪仔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出猪圈，现在正在撞击车身。 王叔震惊：“这几只猪疯了？他们为什么要拦我们？” “砰——” 车身凹陷了一小块。 赵周南当机立断：“王叔，我们快走，后面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王叔回头看了一眼，村民有男有女，他们当中已经有人看到这辆车，冲着车子指指点点，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周子强着急说：“快跑，他们的力气很大，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沟通，如果被抓回去我们就死定了！” 短发女人也吱吱呀呀地努力发出声音，提醒王叔和赵周南快走。 王叔一脚油门轰地一声启动车子上路，却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哑火了。 “可能是被那几只猪撞坏了，我再试试。”王叔额头冒出冷汗。 “站住别跑，把人留下！”有个小个子男的气喘吁吁说，“你们不能带走村子里的人！” 短发女人听见他的声音，惊恐地抱住自己头缩在车子里，不让外头的人看见她，“我不……不……” 眼见着村民马上赶到，赵周南也着急：“王叔！” 王叔换挡倒退，直到车屁股蹭上墙壁凹陷了一块，迅速挂了前挡往大路上开。 几个乘客在车里颠来倒去，尤其是周子强，他个头小体重轻，即使扣了安全带也被磕磕碰碰了好几回。 余无忧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追上来的人群，回头问：“有抽纸吗？” 后头的赵周南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整包：“给你。”赵周南知道余无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要求抽纸，她一定是想到了办法。 余无忧把抽纸放在膝盖上，默默盯着后视镜里的村民。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别倒霉还是中了邪，王叔的suv在紧要关头再次熄火。正在王叔焦急想要重新启动的时候，有个小个子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他激烈地拍着车窗，盯着车子里的短发女人。 “让她下来，你们不能带走她！” 短发女人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想看他，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赵周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短发女人：“别怕，我们会带你走。” 周子强也害怕极了，一直往赵周南身后躲着。 赵周南此时从小个子男人的手背上发现了一个青色的标志——“z”。正想盯着看得更清楚一些，却见到小个子男人突然抱住脑袋一脸痛苦地蹲了下去。 “你们不可以走……不可以带走她……” 余无忧不停用纸巾止住自己的鼻血，“王叔，还要多久？其他村民马上就要到了。”一两个村民她还可以控制，但如果太多人，她不确定能控制几个。 王叔抹掉额头的冷汗，总算再次启动车子。“回去之后我肯定要好好修理，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 这次车子顺利开上了大路，不一会儿就将村民和猪远远地甩开。 村民眼睁睁见着他们跑远了，愤怒地留在原地跺脚摔东西，出声咒骂。 王叔没有放慢车速，一直到上了国道才稍稍放慢速度，又足足开了一小时才停在路边，休息调整状态。 “都下来走动走动吧，尤其是余小姐，你……”王叔看着副驾驶座上余无忧惨白的脸色，“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余无忧摇了摇头，扶着车门慢慢下车，“低血糖，吃点东西就好了。” 王叔：…… 鼻血都流了一路了，低血糖会这样？ 赵周南过来扶着余无忧，压低声音问：“消耗过度了？” 余无忧点点头，她其实很晕，只能勉强保持清醒状态。 赵周南见她连站都几乎站不稳了，索性让她靠着自己站着，“要不要回车上坐着？” “车上很臭，我需要新鲜空气。”余无忧歪倒在她肩头，余光瞥向短发女人，“她的思想太混乱了，我靠近她有点难受。” 赵周南说：“我去想办法借一辆车，你等等。” 王叔过来说：“他们还是有可能会追上来，我们要早点回城区。” 赵周南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和车主说了几句话，顺利让车主答应搭顺风车。 “余余，我们坐这辆车回去，”赵周南说，“王叔，麻烦你送小胖子他们回城区报警，我们的车会跟着你们。” 王叔看着脸色苍白的余无忧点点头，“回城后你们直接去医院，我送他们报警。” “好。” 周子强听说要分道扬镳的时候，向赵周南要了半背包的零食，爽快地上车回城。而短发女人却用一双黑色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赵周南良久，什么也没说，默默上车坐着。 赵周南搭上的顺风车的司机是个热心肠的年轻男人，他见着余无忧的脸色不是很好，一路上疯狂加速踩油门，火速送余无忧回城去医院。 赵周南给了他丰厚的车费，男司机更加卖力。 赵周南和余无忧并排坐在后座，余无忧靠在她的肩膀上假寐。 “余余，你刚刚对村民做了什么？会对你有损伤吗？后果严重吗？” 余无忧轻声道：“我弄乱了他的思想味道，让他思想混乱，但只能保持很短的时间，所以我们需要快点离开。对我的伤害不大，但因为我之前用思想嗅觉太频繁，所以现在我有点虚弱。但没关系，只要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吃一顿，应该很快就会没事。” 赵周南放心下来：“只要你没大事就好。” 余无忧：“可是我们这一趟没有找到戴记者……” “我不会放弃寻找她的。”赵周南坚定说。 “卷毛，别用回溯。”余无忧严肃警告。 赵周南垂眸看着她，心虚地说：“我尽量不用。” “不是尽量不用，是不可以用。”余无忧坚持，她隐约感觉到赵周南有动用回溯的念头，一旦动用，就会损伤她的寿命。“答应我，你不可以骗我。” 赵周南抿嘴，沉默着不回答。 余无忧从她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卷毛已经下决心要用回溯了。 “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拦不住你对不对？”余无忧叹息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赵周南说：“也没为什么，只是觉得如果现在不用以后会追悔莫及，就像当年一一失踪那样，会成为永远的谜团。戴记者的事情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有机会放在面前我却只考虑自己，那么我会遗憾很久很久。” 余无忧无奈说：“卷毛，你听好了——影响回溯的有两个要素，回溯的时间点和回溯的时间段，时间点越久、时间段越长所带来的副作用越强，你消耗的寿命也就越长。你需要控制这两个要素，一旦失控，最严重的情况下你会当场暴毙。” 赵周南听完，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余余。” 戴之禾失踪不久，回溯的时间点不算久，只要控制好回溯的时间段就能控制副作用。 第48章 至于一一…… 回溯她需要的时间点太久远，需要回溯的时间段也会很长，这两个回溯的要素都会致命。 赵周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目前在可控范围内用回溯找戴记者是最好的办法，越快越好。 “卷毛，”余无忧说，“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你，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觉得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身上有点古怪，你要小心。” “好。” 等顺利回城后，王叔把人送到派出所报案，赵周南让顺风车直接开到烘焙店，送余无忧上楼休息。 她自己也累坏了。 等安置好余无忧，赵周南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不知不觉很快就睡着了。 第50章 赵周南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当年过生日的时候，她吹完了蜡烛正在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唱歌玩游戏，却见到张合一站在自家的花园里。 “一一，你在外面做什么？快来里面和我们一起玩啊。”年少的赵周南说。 张合一穿着一条普通的白色的小裙子，听见赵周南在叫她也不回答，只是默然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赵周南的背后。 赵周南觉察到她像是要提醒自己什么，刚要回头看，却见到老赵着她的肩膀：“周南，你在看什么？” 赵周南说：“一一在外面。” 老赵困惑：“外面没有人呀。” 赵周南看着落地玻璃上自己和老赵的影子，心里猛然一惊，拉开玻璃门冲到外面去，却之间空空荡荡的花园草地上空无一人。 “我明明看到了一一……” 一回头，老赵也不见了。 赵周南跑回家，可是却被锁在了门外。她拼命敲门，里面的人其乐融融玩得非常开心，继续她的庆祝生日。 “有人帮我开开门吗？我是周南啊，阿姨！爸爸，妈妈！你们看不到我吗？” 没有人回答。 赵周南想要绕到前门去按门铃，这时候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赵周南背上窜起鸡皮疙瘩。 里面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是谁？”赵周南问。 “我是赵周南，你又是谁？”里面的一模一样的“赵周南”说，“哦，你是另外一个我，但没有人能看得到你，没有人会承认你的存在，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而你只会成为我的影子。” “别走！” “卷毛。”余无忧的声音传来，“你醒醒。” 天亮了又暗，两个人从盘口村回来疲惫不堪，一口气睡到了傍晚。余无忧睡够了睡饿了起来觅食，却听见隔壁的赵周南的喊叫，于是过来看看情况。她发现卷毛在做噩梦，坐在床边轻生唤醒她。 如果卷毛沉浸在噩梦里太久会损伤她的神经，让她变得更脆弱。余无忧已经叫醒了赵周南，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用手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刚刚是在做梦，不要怕。” 赵周南额头都是冷汗，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是余无忧，瞬间满身的防备松懈下来，害怕地扑入余无忧的怀中，靠在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的香味让自己安静下来。 “余余，我刚刚做了很可怕的梦。” “醒了就好。” “但现实世界有时候比梦里更可怕。” 余无忧抚摸着赵周南的头发：“现实和梦境哪个更让你觉得舒服就在哪里生活，其实没什么不同。” 赵周南抬头盯着余无忧：“你是第一个和我这么说的人，其他人一定会叫我清醒。” 余无忧眸色微凝：“对我来说都一样。”她转过头指了指赵周南的手机，“王叔打了好几个电话找我们，我怕铃声吵醒你帮你接了，那个被我们带回来的小姑娘有了身份，她的亲属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警方想要我们配合调查，我不方便出面，还是由你处理比较好。” 赵周南起床换衣服，刚打开衣柜，看见余无忧就在背后直愣愣地瞧着，她的耳根红了红，背过身去背对着余无忧脱掉睡衣，换上衬衫。 “余余，我去配合警方调查，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好。”余无忧在看见她光滑的背部之后，目光一闪，别过脸严肃地说，“卷毛，虽然我不赞成你用回溯，但如果万一你真要动用我不会拦着你，但我必须在场，你别冲动。” 赵周南扣扣子的手一顿，笑着答：“好，我答应你。” 她明白玫瑰塔和她绑定，如果她出了意外玫瑰塔也会失控，余无忧在担心玫瑰塔的安全，不要自作多情。 等赵周南赶到派出所的时候，王叔和从盘口村带回来的短发女人以及小胖子周子强都在。 周子强的亲属是最快赶到的，赵周南听闻，周子强的亲属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现在正在办理手续。 周子强屁颠屁颠跑来找赵周南，牵着她的手摇晃撒娇。赵周南发现，脏乎乎的小胖子在洗澡换衣服之后完全换了一副样子，他端正地穿着一套小西装，打着蝴蝶领结，一副小大人要走红毯的模样。 一眼看去小胖子的西装价格不菲，他的家庭条件应该很不错。 周子强说：“姐姐，我带你去认识我小姑。” 赵周南好奇：“在里面的是你小姑？为什么不是你爸妈？” 周子强：“我爸妈几乎不管我，从小到大我就和小姑亲，小姑也最喜欢我。她在我出事了之后第一个赶到，我爸妈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走丢了。姐姐，我小姑很厉害的，她平时不容易见到，你一定要和她见个面。” “你小姑到底是谁？” “她是周鹿鸣，我是她亲侄子。”周子强说出名字的时候，一脸骄傲。 赵周南确实大吃一惊，周鹿鸣的名字早就如雷贯耳。她的故事可以算得上一个传奇，背后的隐秘更是扑朔迷离。如果戴记者在场的话，一定会兴奋到晕厥。 关于周鹿鸣外界知之甚少，她是个极为神奇的存在。她的故事也具有传奇色彩——她曾经高调地作为周氏集团的继承人身份回国，经历了一波继承人大战，成功获得了周氏集团的控制权。但时隔一年又被曝出她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而真正的周鹿鸣则用遗产管理人许言的身份一直默默在围观一切，冒牌货就是她请来挡枪的…… 赵周南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但从父母那边耳濡目染听说了一些关于周鹿鸣的一些事。周鹿鸣和周老爷子的几个女儿关系都不怎么样，她的姑姑们都想要和她争夺遗产…… “周鹿鸣好像没有兄弟姐妹。” “我爸爸是她堂兄弟，但和她争夺遗产失败躲起来了。”周子强说。 赵周南：…… 正在两个人瞎扯的时候，传说中的周鹿鸣迈开大长腿三两步就来到了大厅，周子强扑上去抱住她的小腿撒娇：“小姑，就是这位姐姐救我出来的，如果没有她我一定死定了，小姑你可要好好帮我感谢她！” 周鹿鸣表情淡淡地，伸手想要推开周子强这只小鼻涕虫，担心他的鼻涕眼泪会擦到自己平整的西装裤上，但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收了回去。 她对着赵周南点头致意：“赵小姐，谢谢你。” 赵周南：“不客气。” 周鹿鸣双手插兜，准备离开，但是却发现周子强留在原地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周鹿鸣眉心一皱，这小子显然是有话要说。 “你想要什么？”她问周子强。 周子强说：“小姑不给南姐姐联系方式吗？” 周鹿鸣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赵周南。 周子强又说：“名片上的邮箱和电话都是你助理管的，小姑你把手机给我。” 周鹿鸣默了默。 赵周南解围：“我没有带手机，加不了鸣总。” 周鹿鸣抬眸，好奇地看着赵周南，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这一回不等周子强催，她主动拿出手机递给赵周南一二维码：“扫一扫加个好友，不然我这侄子不会让我耳根清净。” 既然大佬都开口了，赵周南也就顺势加了好友。 周鹿鸣领着周子强上了保姆车。 王叔目睹了两个人的交谈过程，等周鹿鸣离开，他过来说：“老赵董提过，周家的这个继承人不是好惹的，这么年轻却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硬是凭着一己之力从虎狼环伺的周家杀出一条血路，拿到了掌控周氏的大权。周南，和她交朋友不是什么好事，你可要小心。” “放心吧王叔，人家应该看不上我。”赵周南随意地笑了笑，回过头问，“那个从盘口村带回来的女孩子呢？我听说她的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还没到吗？” “她身上太脏了，我出了钱让女警带她去隔壁酒店洗澡换衣服，现在还在理发。她的家人应该快到了吧……”王叔观望说。 比家属先来的是短发女人，她几乎理了寸头，但五官鲜明，眼睛很大。简单换了一件白色长袖卫衣加一条牛仔裤，即使是最小号，挂在她身上也总觉得空空荡荡——因为她实在太瘦了。 第49章 一见到赵周南，短发女人就冲过来躲在赵周南的身后，一双畏怯的眼睛扫着在场的其他人。 女警惊奇地说：“你是她家人吗？她之前一直抗拒我，见到你她就不怕了。” 赵周南摇摇头：“我不是她的家人，她相信我可能是因为是我将她从盘口村带出来的原因吧。” 短发女人用手轻轻抓着赵周南的衣角。 赵周南注意到了，就让她继续抓着，短发女人没有安全感，她现在只相信自己，赵周南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她问女警：“你们有没有派人去盘口村调查？我们怀疑不止她和周子强一个人被困，或许还有其他被绑架的人。” “我们已经紧急组织警力去盘口村了，请耐心等待调查结果。”女警说，“您是赵周南女士是吧？今天请你来也是为了做进一步调查问询，请您跟我来。” 女警往赵周南身后再看了一眼，没找到人，“和您去盘口村的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她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她是我的朋友，已经回家了不在温市，她和这件事无关，我来配合调查。”赵周南说。 女警犹豫了下，“好吧，请您跟我来。” 赵周南走动，发现短发女人也跟着她行动。“我去去就来。” 短发女还是紧紧抓着赵周南。 赵周南无奈：“警官，您看是不是可以让她一起来。” 女警也看到短发女对赵周南的依赖：“好的，麻烦您了。” 第51章 等问过了姓名、年龄、职业之后，女警进入正题。 “你因为什么原因去盘口村？” 赵周南：“旅游。” “盘口村不是旅游城市，你为什么会想到那里去旅游？” 赵周南略一顿：“因为我喜欢。” 女警默了一下，继续问：“请再将你遇到周子强和朱薇薇的过程叙述一遍。” 赵周南警觉地反问：“她叫朱薇薇？” 女警一愣：“八九不离十了，等朱薇薇的父母到了就能弄清楚她的身份。” 赵周南的目光在女警的脸上停顿了一瞬，接着一五一十地将怎样到了盘口村、怎样遇到周子强和短发女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女警不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过了半小时才放人走。 这时候朱薇薇的父母也到了。 朱薇薇的父亲戴着无边框眼镜，一副斯文儒雅的读书人模样。朱薇薇的母亲慈祥温和，头发盘在脑后，微微发福。 他们一见到短发女就情不自禁地跑到她面前和她相认，朱薇薇的母亲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泣不成声，捂着嘴巴握着短发女的手哭。 “薇薇，妈妈总算找到你了，总算找到你了。” 朱薇薇的父亲看起来冷静很多，但声音也是哽塞的：“薇薇，我和你母亲在你失踪后一直在找你，你总算回来了，太好了。” 父母在面前哭得动容，而短发女的目光却如同死水一般冷寂、空洞。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仿佛不认识他们似地生疏。 赵周南和王叔并肩站着目睹相认这一刻，王叔说：“我怎么觉得朱薇薇和她爸妈见面还不如周子强和他小姑见面那么熟络激动？周鹿鸣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地，但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有多么在乎周子强。朱薇薇虽然有点神智不清，但她见到她亲生父母却不如见到你那么安心，这真是奇了怪了。” 赵周南：“可能她还需要时间去治愈去恢复，走吧，王叔，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她的父母了。” 朱薇薇的父母拿出以前和女儿的合照，还有女儿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照片、证件来证明自己就是短发女的亲生父母。 照片里的女孩儿确实和短发女高度相似，只是短发女比她要消瘦很多，判断短发女就是朱薇薇几乎板上钉钉，只是还需要走一些流程和办理手续。 在赵周南准备离开的时候，朱薇薇大叫一声跟了出来，她紧紧抓住赵周南的手腕不让她走，可怜楚楚地盯着赵周南，摇了摇头。 赵周南停住脚步回头：“那是你的爸妈，他们不会害你的。” 朱薇薇皱着眉拼命摇头，抓着赵周南的手腕不肯放。 这时候朱薇薇的父母追了出来，女警也跟在后头。 赵周南将手从朱薇薇的手里抽了出来，“你应该跟着你爸妈回家。” 朱薇薇的喉咙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一一……” 赵周南的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一……”朱薇薇继续。 “薇薇，跟我们回家！”朱薇薇的父母一左一右拉住她，架着她往回走。女警也在一盘帮忙，“赵女士，我们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您从盘口村带来的消息，如果以后有进一步需要您配合的，我们再联系你。” 赵周南：“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如果盘口村的调查有了结果，也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作为事件的亲历者，我们也想要知道真相。” 女警点头：“好的，理解。” 朱薇薇的父母将人强行带了回去，女警也随之跟了进去。 离开派出所后，王叔负责开车送赵周南回去，赵周南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出神。 王叔说：“我以前就听说有些封闭的村子是贩卖人口、拐卖妇女的窝点，现在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现在外面社会发展这么快，法制这么健全，大家都是文明人，却还是有一块毒瘤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真是触目惊醒。希望这一回能端掉这块产业链，彻底清除这块毒瘤。” 赵周南应了一声，她在想其他事情。 王叔说：“虽然还没找到戴记者，但至少也救了周子强和朱薇薇，周南，在盘口村的这件事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已经尽力了，后来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吧。” 赵周南点点头：“王叔，这几天也辛苦你了，麻烦你先送我回家，然后你也尽快回去休息吧。” “好。” 赵周南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休息。 王叔把人安全送到了家。 赵周南回到烘焙店，马不停蹄地上了二楼去找余无忧。 “余余，我好像又见到了dark。” 余无忧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正在浇花，闻言回头看着赵周南：“你见到他本人还是他的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pwt.html target=_blank >替身？” 赵周南一屁股坐在摇摇椅上：“是替身，我怀疑他思想入侵了一个女警盘问我。因为在派出所，所以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追问我为什么去盘口村，以及我看到了盘口村的什么。余余，我感觉他很在意我去盘口村，他很担心我看到的东西。” 余无忧思索一番：“如果只是贩卖人口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他不会那么在意，甚至在自己还很虚弱的情况下擅自用思想入侵进入女警的思想操控她来盘问你。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盘口村应该还有其他秘密。” 余无忧歪着头追问：“不过你怎么发现那个女警就是dark?” 赵周南一摊开手：“直觉，我感觉到女警看我的目光和dark相似，而且听她的语气很确定我们从盘口村带回来的女人就是朱薇薇，除了dark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用这种眼神和这种无所不知的语气盘问我。” 余无忧扬眉：“卷毛，我发现你比以前警觉敏锐了。” “可能也是因为玫瑰塔？”赵周南说，“自由搏击教练也说我进步神速，还说我天赋异禀，甚至劝我去打职业比赛。不过我当然不会去，那多粗鲁。” 余无忧忽然问：“还是没有戴记者的消息？” 赵周南落寞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但是我从朱薇薇的嘴里听到了张合一的消息。” 余无忧放下花洒走了过来：“朱薇薇说了什么？” “她在我离开的时候说了‘一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又或许她只是胡乱发音，可是从她的眼神里我感觉她想要对我说的就是一一的消息，她很有可能见过一一。” 张合一一直都是赵周南的心结，年少失踪了的伙伴像是一颗种子一样，经过漫长的时间培育，居然越长越大，甚至要将宿主赵周南吞噬殆尽。 余无忧越来越觉得要在这罪恶的种子成熟之前将它连根拔起。 “卷毛，用回溯吧。”余无忧突然说，“先把戴记者找回来。” “嗯？”赵周南没听清，更怕自己听错了。 余无忧不是一直都在反对她用回溯吗，为什么会突然主动提起？ 余无忧看出了她眼里的困惑，“你目前压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一旦日积月累随随便便一件事都会压垮你。现在有两座大山最重要，一座是戴记者，另外一座是张合一。戴记者失踪不久，即使你动用回溯也不会损耗太多，我们就把她当作一次试验，即使失败了，后果我们也能承受得住。” 赵周南微微一笑，朝着面前的余无忧伸出手。 余无忧下意识地搭着她的手。 第50章 赵周南握住余无忧的手掌，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抱住她的腰侧首靠在她的怀中。她此时坐着，余无忧站着。 “余余你别躲开，让我靠一会儿。”赵周南说，“其实妈妈在的时候，我也很少和她这样撒娇，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对你这样。” 余无忧无奈，继续让她这样靠着。一向清醒冷静的眸色里，参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自从来到地球，她都觉得自己像个看戏的看客，也一直维持着这种局外人的身份，不想和地球上的人类有牵扯和羁绊。 至于卷毛—— 余无忧告诫自己，卷毛也不会是自己作为“旁观者”的例外，她只是比较“特殊”，也仅仅只是“特殊”而已。 第52章 余无忧和赵周南介绍了“回溯”的背景，原来“回溯”是一项禁忌的黑科技，在洛希文明发明此项科技的科学家是出了名的“疯子”，他在完成“回溯”后消失，人们在他的实验室里找到了他的笔记，这才还原了这项技术。 但业内传闻，“回溯”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黑科技被这位科学家带走了。 余无忧同意赵周南使用回溯，但前提是必须在一小时后回来，余无忧摘下赵周南手上的机械表和自己的手表同步校对时间。 “卷毛，你要记住在回溯世界里你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就像是一个观看4d电影的观众一样身临其境，但是回溯世界里的人看不到你，听不到你，也碰触不到你。里面的24小时等于我们的一小时，你停留得越久对你的身体和精神损耗越大，副作用越强，你的寿命也会相应减少。” 余无忧的表情很严峻，赵周南却懒洋洋轻松地笑了，按住余无忧的手背说：“余余，一旦知道戴记者的去向我就立刻回来，绝对不会浪费我宝贵的生命。” 余无忧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这家伙还会闹出什么大事件搞得收不了场，但话已经说到这地步，准备工作都做足了，这时候如果说要刹车停下来也是百分百不可能的。 “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回来。”余无忧说。 “好，余余你真好，我最喜欢余余了。”赵周南欢快地说完，闭上眼睛沉入玫瑰塔，心中默念“回溯”，眼前浮现了“回溯”的实体按钮，她粗略读了一遍使用说明和副作用，缓缓按下了“回溯”的按钮。 她瞬间到了夜晚的盘口村。 跟着记忆摸到了村长家，对赵周南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她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戴之禾。既然村民都看不到她，也碰不到她，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入盘口村任何地方。 村里静悄悄的，但和上次来到盘口村的情况不同，今夜的盘口村的村民都在家。或多或少的民居里点亮着微弱的灯光，村长家的灯光最强。 赵周南很顺利地来到了村长家，在开门的时候，听见里面的交谈声。即使明知道回溯世界里的人看不到自己，赵周南还是心有余悸，她躲在墙边靠着窗户，偷听里面的人的对话。 村长老婆：“那个记者小姑娘看到了多少？我们千万不能放她走。” 村长的语气更焦躁：“你咋就没看紧人让她跟着咧，那么大个人都没看到。” 村长老婆：“她恁机灵了，我着急给你们送饭，哪里清楚被她跟着？” 村长叹气：“没有办法了，只能和外面井里的人一样了……怕就怕再来一个猪棚的，我听穿白大褂的那群人说，越聪明就越会变成那样……” 村长老婆哎呦哎呦地叫了好几下，好想是跟着可惜：“好端端的小姑娘，怎么不听我们的话呢，哎，可怜呐。” 赵周南穿墙而入，果然看到戴之禾昏迷着躺在地上，她手里拿着筷子，桌上还摆着饭菜。显而易见，村长家在招待戴之禾的晚饭里下了迷药，戴之禾被迷晕了。 事已至此，赵周南应该停止回溯回到现实，然而她却选择继续留下来。她想要知道戴之禾被带去了哪里。 村长蹲了下来，村长老婆把人扶着让村长背着。 两人摸着黑背着戴之禾从赵周南眼前经过，赵周南伸手去触碰戴之禾然而却穿过了戴之禾的身体——她根本什么也摸不到碰不到。 村长夫妻来到大院子，赵周南站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他们，回溯里的人确实看不到她，她也干涉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看起来年久失修，水井上面有一个打水用的支架，村长把人放在水井边上，用水井绳将人绑着，和村长老婆一起将戴之禾放下水井。接着村长也下到水井底部，让村长老婆在水井边上看守。 赵周南跟了下去。 水井下面只有浅浅的到脚踝的一层井水，东面有一个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开口。 村长和戴之禾应该就在里面。 赵周南刚刚要进入洞口，井口上传来交谈声。 “村长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村长老婆说：“他出去了，找那个女记者谈话。” 男人哂笑一声：“他看到漂亮城市来的小姑娘这么殷勤，你就不担心他被人勾搭走了？” 村长老婆：“男人不都这样……” 男人说：“等他回来了让他来村口找我。” “好的。” 赵周南看到有一个影子从井口掠过，但看不到人。 村长这时候也听见声音急忙从洞口里钻出来，但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戴之禾。赵周南看着洞口，猜测戴之禾就在里面。 村长爬上井口，赵周南弯腰扒着洞口要进去，突然感觉脑袋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烈刺痛，她抱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等她一睁眼看到了自己回到了现实，回到了余无忧的身边。 余无忧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卷毛，没事了，我在这里。” 赵周南忍受着痛苦，就像是有一个电钻在钻着她的头，她无力地抓着余无忧的胳膊，紧紧抿着嘴唇，等待着这一阵痛苦过去。 “余余，我离开了多久？” 余无忧瞄了一眼手表：“现实不到5分钟，回溯大约2小时。” 赵周南艰难出口：“我找到戴记者了。” 余无忧眉心一松：“她在盘口村？” 赵周南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她还在村子里，在村长家的水井里。”她缓了缓，脑子里的刺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这口井，余余，我居然没有发现，她当时就在我们的脚下，她当时就在离我们不到10米的地方！” 余无忧：“副作用比我预想的还要多还要久，但我可以帮你减轻痛苦。” 她低下头找到了赵周南的嘴唇，贴上去碾转。希望玫瑰塔能感知到她，将加给卷毛的副作用转移到自己身上，让她帮卷毛分担痛苦。 果然，玫瑰塔很快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将一部分作用在神经上的痛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赵周南一开始是恍惚的，很快发现余无忧在帮助她分担痛苦，虽然她不想占便宜，但目前的情况完全可以甩锅给副作用，于是心安理得地和余无忧继续接吻。 余无忧从赵周南逐渐占据上风开始感觉到对方已经恢复精力，她睁着眼睛盯着赵周南，只见对方紧紧闭着眼睛一副沉浸的模样，余无忧心里闪过一道念头，无奈地听之任之不揭破赵周南。 直到赵周南变本加厉地将她推倒压在了下头，余无忧才不得不出声制止。 “咳——你已经恢复了吧？”余无忧平静地问，眼里无波无澜。 赵周南从刚刚的激情里恢复了理智，尴尬又不舍地说，“我确实不难受了。” 她看着被自己压制在床上的余无忧，她的领口纽扣已经解开，露出精致的倒八字锁骨，她身上的衣服褶皱凌乱，是自己刚刚的“杰作”。即使是这么一片狼籍充满旖旎风光的状态，余无忧的眼里始终清澈不带一点欲念。 赵周南顿了顿，无奈地承认——她对我没有感觉。 赵周南落寞地翻到一边和余无忧一起躺着，看着天花板说：“对不起，刚刚我没有控制住我自己。” 余无忧坐起来，一粒粒重新扣上自己的纽扣，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冷静自持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说过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当你的女朋友，这句话到现在还是有效的。” 赵周南：“余余，但我介意。”她顿了一顿继续说，“言归正传，我从回溯里找到了戴之禾的去向，我想要马上回盘口村去找戴记者，晚了我怕她会有危险。” 余无忧轻描淡写：“等我10分钟，我换一套衣服。” 没等赵周南回答，余无忧就出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赵周南愣愣地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好丢人呐…… 第53章 天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赵周南专注地开车，余无忧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驾驶一辆租来的jeep进了盘口村。 第51章 盘口村今时不同往日，在周子强的姑姑周鹿鸣的律师团敦促下，警方快速启动调查，短短几天内外来的官方调查人员和本地村民人数旗鼓相当，让盘口村变成了眼下安全系数最高的村子。 赵周南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下车打伞，绕到副驾驶座接余无忧下车，顺势将伞往她的头顶上挪了挪倾斜着，雨势渐大，密集的雨滴顺着伞骨倾泻而下。 余无忧看见赵周南的右肩几乎被淋湿，挽着赵周南的手臂和她挨得更近了一些。赵周南心想如果不是对盘口村有阴影，现在的雨夜漫步会显得很浪漫。 凭着不错的记忆快速来到村长家小院找到那口井，趴在井口往下一看，黑漆漆的一片。 赵周南不由得吞咽口水，她感觉到害怕。 余无忧见状上前，扯了扯井绳说：“我闻不到思想气味，可能是因为下大雨的原因遮蔽了味道，目前看来只能先下去看看了。” 赵周南按住她的肩膀：“还是让我下去吧，正好试试最近的锻炼效果。”她秀了秀了自己的肱二头肌。 余无忧指了指隔壁还亮着灯的屋子，那里有前来办案的警方：“卷毛，我们不用自己冒险，可以找他们帮忙让他们下去找人。” 赵周南已经缠好了井绳，爬到井口，摇头拒绝道：“如果在这井口下曾经发生了什么，我想戴记者不会愿意让陌生人看见。” 余无忧想起被囚禁的短发女人，同意赵周南的想法：“小心一些。” “好。” 赵周南沿着井绳下到水井，如回溯中见到的一样井水干涸，但是因为下了雨，所以比回溯里的更加湿滑一些。赵周南打开手电筒，俯身钻入水井下的洞口，沿着湿答答的洞壁走了一会儿，闻到越来越浓烈的恶臭——不单单是井底植物垃圾腐烂发臭的味道，还混杂了一些排泄物的骚气。 无论里面住着人还是其他动物，他们一定已经住了很久。 谨慎起见，赵周南戴上口罩继续往前，终于见到一个开阔的被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面对手电的强光，洞穴里的两个女人惊惧不定地躲了起来——一个藏在了木板床底，另外一个躲在了一张四方木桌下头，明明是人类，却像是一群老鼠一样避光。 赵周南看向躲在桌子下的女人，心里骤然一沉，压低声音试探问：“戴记者，我是赵周南，我来找你了。”她情愿那个眼熟的人不是戴之禾，但也更迫切地找到她，种种矛盾复杂的心思涌上心头，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躲在木桌下头的女人闻言抬头，“砰”地一下撞到木桌板子。她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头发也打结了，脸上脏污不堪，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舌战群儒的戴大记者的影子？ 等赵周南看到那张脸才判断那果然是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赵周南慢慢接近她随着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近，戴之禾也反应过来靠近自己的人是谁。 她好一会儿才用干涸微弱的声音说：“把你的外套给我。” 赵周南放下背包脱外套递给她，余光瞄见洞穴里的另一个躲在床底的人一动不动，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就像蜗牛一样卷着。 她明显要比戴之禾瘦，也明显比戴之禾在这里住得还要久。 戴之禾背过身脱掉身上脏污的衣服换上了赵周南的，她的动作很快，赵周南听见她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已经挪开的目光下意识重新往她身上看去，瞥见了她背部肩头一道道抓痕。 “别看。”戴之禾侧过脸说，“求你了。” 赵周南关掉手电筒，转过去看着洞口，手紧紧攒着握成了拳。“是谁抓的？” 沉默和黑暗中，戴之禾开口：“是她抓的，我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她见到我就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如果你晚点来，我可能也要和她一样疯了。” 戴之禾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换好了衣服，你是自己来的吗，外面还有谁？” 赵周南回答：“我和余余一起来的，余余在井口等着我们。” “只有你们两个？” “只有我们两个。” 戴之禾低声说：“谢谢。” 赵周南冲着她微笑：“戴记者，我们走吧，我请你吃夜宵。” 戴之禾一愣，“我不想吃。” 赵周南牵着她的手，在前头带路：“吃火锅吧，就我们三个人。” 戴之禾低头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柔软干净的手，终于跟着笑了起来：“提前说好，我拒绝吃鸳鸯锅，一定要麻辣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喊太辣。” 赵周南听见旁边动静，瞬间收敛起笑容，手电筒方向一转对准床底。躲在床底的女人作势要冲向她们，但在被赵周南发现之后被手电筒的强光刺激地眯起了眼睛，抬起手挡着光，放弃攻击势态重新躲了回去。 戴之禾：“我们要小心一点，她好像野兽一样具有攻击性。” 赵周南试着去接近床底的人，但没等她靠近，那人就感应到了什么更使劲往墙壁方向钻，她在躲避着赵周南。 赵周南决定暂时放弃，她带着戴之禾在余无忧的支持下爬上了井口。 余无忧撑着伞，在雨幕里重新见到了戴之禾——一个残破的、畏怯的、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戴之禾。 她默默地躲在赵周南身后，以防御性的姿态表明她只相信赵周南。 余无忧眉头微皱，默不作声地把从院子里找来的另外一把伞递了过去：“别淋湿了。” 赵周南接伞遮住自己和戴之禾，“余余，下面还有一个人，我去找隔壁警方出面救人，你和戴记者在这里等我。” 戴之禾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她不想单独留在这里和余无忧呆在一起，更不想在这时候以这副狼狈至极的模样见警方接受盘问和调查。 她还没准备好。 “戴记者，我陪你。”余无忧过来把伞交给赵周南，自己和戴之禾用同一把伞遮雨，“卷毛，你速去速回。” “好。”赵周南独自走向雨幕。 等赵周南走远，余无忧和戴之禾开口说：“戴记者，我有一个请求——请你不要告诉卷毛你在村里查到的东西。” 戴之禾浑身一抖，慢慢地瞪大眼睛看向余无忧：“你都知道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一副全部都已经清楚知道的样子？ “z计划。”余无忧平静地说。 戴之禾顿感不寒而栗。 她没有在唬我，她居然真的知道！ 戴之禾：“余小姐，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难道你也是——” 余无忧摇摇头：“无论你信不信，我和z计划无关。但z计划对卷毛影响很大，我不想在她毫无准备之前让她知道真相，希望你能明白。” 戴之禾沉默了一阵：“我明白了，我不会在她面前提到这件事。” “谢谢。”余无忧说。 戴之禾浑身要比淋雨还要凉，她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问：“无忧，从很早以前我就想要问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赵周南的身边，又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候完全变了一副样子？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消息？就好像……就好像……” 余无忧一双平寂无波的眼睛看向戴之禾：“说出来吧。” 戴之禾抿了抿嘴唇：“就好像你能看破我的想法，知道我在想什么。” 余无忧收回目光，转向雨幕里回来的人，见到赵周南回来，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我确实能知道你们的想法，我能读心。” 戴之禾手脚冰凉。 赵周南火速带回来了几个警察让他们下去救人，间隙之余鬼鬼祟祟地怂恿余无忧戴之禾：“我们趁乱先逃走，还要赶回城里吃火锅呢。” 余无忧没意见，戴之禾更不会反对。 赵周南开车带着两个人回城，路上感觉到戴之禾的情绪不对，余余也一声不吭，但没有多想，余余平时话很少习惯了，戴记者刚刚劫后余生，不想说话也情有可原。 火速回到了城里，赵周南帮戴之禾在火锅店隔壁的豪华酒店里开了房让她洗澡换衣服，自己和余无忧早早在火锅店点菜开涮吃夜宵。 “余余，我怎么觉得你和戴记者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你们闹矛盾了？”赵周南涮了牛百叶给余无忧。 余无忧夹起牛百叶蘸赵周南的特调酱吃了，“没有啊，我和戴记者很聊得来。” 赵周南筷子悬空一顿，嘴角扯了扯，“你们路上没说过一句话这也算聊得来？” “当着你的面没说，但背着你说了很多。”余无忧坦坦荡荡。 赵周南惊讶：“你们背着我说了什么？难道是在说我坏话？你们之间聊的话题还有我不能听的？” 余无忧试图自己来涮牛百叶，学着赵周南“七上八下”，但等捞起来的时候已经老了完全嚼不动，只好吐了等着赵周南继续，论吃喝玩乐还是南总有经验。 第52章 “等她回来让她自己和你说吧。” 赵周南：“余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戴记者心里的想法，你和我透个底，你觉得戴记者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她约心理医生？” 余无忧仔细考虑了片刻才下结论：“应该不需要的。” 第54章 等火锅吃到一半，戴之禾才姗姗来迟。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坐在赵周南的边上，接连下了几道蔬菜，头发被精心打理过变得柔顺光亮带了微卷，脸上画了浓妆，企图用精致的妆容掩盖她这几天的疲惫倦怠。 赵周南驾轻就熟地给戴之禾下了蘑菇。 戴之禾瞄了桌面，没有大白菜，也没有任何绿色的蔬菜。若有所思地瞟了赵周南一眼，再看向专心致志吃着肥牛卷的余无忧。 “我也想吃肉。”戴之禾指了指余无忧面前的几碟肥牛和吊龙说。 赵周南又招呼服务员加菜。 戴之禾：“余小姐面前的拿来几叠给我吃就行了，不用额外下单。” 赵周南微笑答：“这点可不够她吃。” 戴之禾诧异：“这么多还不够？” “不够。”赵周南和余无忧同时答。 戴之禾：…… 香喷喷的锅气充斥在包厢里，戴之禾吃了几口肥牛肉，胃里突然一阵翻腾，她捂住嘴巴起身想冲去洗手间呕吐，这时候赵周南十分淡定地随手拿起地上的垃圾桶递给她：“吐这里吧，等会儿让服务员收拾带走。” 戴之禾眼神飘忽，忍了忍呕吐的欲望：“会脏。” 也会恶心到你们。 赵周南说：“没事，我百毒不侵。” 戴之禾一愣。这几天她在井底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除了一个疯子之外见不到人，盘口村的村长每天都会送饭，但都像是喂养野狗一样从门缝里塞进来。 起初她一口都不愿意吃，但后来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和一起被关起来的疯女人抢夺食物。村长送来的食物总是一大盆米饭上盖着一些带着肉沫子的蔬菜，多数是大白菜，偶尔会有其他绿色叶子蔬菜。 戴之禾记得那是猪最喜欢吃的东西，村长家经常拿大白菜喂猪。她们现在在村长的眼里，也只是两只家畜。 戴之禾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她现在沦落到猪狗不如了。暗暗掐算着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害怕，她害怕自己会被人遗忘，外面的人找不到，自己也逃不出去。她害怕会和疯女人一样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从此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 还好赵周南来了，当她出现在洞口进来喊出自己的名字，戴之禾望向刺眼的光里的人影，已经脱离文明社会太久的理智逐渐回归。 赵周南是现代社会的证明，她是自己作为记者存在过生活过的有力证据。 戴之禾在酒店里一遍又一遍洗掉身上的脏污，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出现被关在井下洞穴里，和疯子女人一起生活的画面。 她不愿再回想，可是脑子里的念头却止不住地冒出来攻击她、提醒她…… “周南，”戴之禾忽然抓住她的手臂，眼神里带着克制的痴狂，“带我走好吗，我要和你一起住。” 赵周南眉梢一动，心里微叹。 戴之禾以前都是叫她“南总”从来不叫她的名字，现在忽然换了称呼，她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性。 赵周南拿眼神冲着余无忧一对，余无忧恰好也看向她。 想当初赵周南被绑架逃出来后遇到的就是余无忧，余无忧也救了她，当时的赵周南曾经误以为自己也对余无忧产生了幻觉，还去咨询心理医生，后来赵周南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幻觉，而是喜欢——她确实喜欢余无忧，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都喜欢。 “戴记者，现在的你最好和你家人在一起，我替你联系他们。”赵周南婉拒。 戴之禾夺过赵周南的手机，不让她打电话，“我没有家人。” “我查过了，你的妈妈……” “不要去打扰她。”戴之禾迫切说，“求你了。” 赵周南想了想，点点头。 戴之禾的父母离异，她的母亲已经再婚有了新的家庭，父亲移民国外联络不上，戴之禾明显是不想让父母知道她的遭遇。 “我知道瞒不过你们，我的父母是因为妈妈的绯闻而离婚的，我妈妈当年是个很火的艺人，后来嫁给我爸爸之后有了我。在我读高一的那一年回家我的家里有无数记者围着，他们后来甚至跟踪我到我学校，害得我不能正常读书只好转学……”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能从网络上查到，我的爸妈离婚了，他们会定期给我生活费，我的高中是寄宿制的，直到我成年我考上大学选择了新闻学，加入新闻社做了一名记者，我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其实在这个城市我没有自己真正的家……” 赵周南：“戴记者，我还是不能带你回去。你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我帮你定一家不错的酒店，那儿的经理我很熟悉，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 戴之禾刚要拒绝，却听见余无忧插口说：“戴记者可以和我住，我不介意和戴记者睡一个房间。” 赵周南讶异地望向余无忧。 戴之禾也惊讶地看着她，顿了顿说：“余小姐，你……” 她也知道赵周南现在和余无忧住在烘焙店楼上，住余无忧房间代表着住赵周南隔壁。可是余无忧表现出来的无所不知的模样，实在让她后怕…… 犹豫了一番，戴之禾勉为其难地答应和余无忧住在一起，在靠近赵周南的地方她才有安全感。 结账回去的路上，三个人没有说话，等到了烘焙店赵周南找准机会偷偷拉住余无忧：“余余，你为什么让戴记者住进来？玫瑰塔和你的来历都是秘密，戴记者那么聪明，我怕她会发现。而且dark会随时出现，戴记者跟着我们也会有危险。” 余无忧说：“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让她一个人住大概率会马上出事。” 赵周南默了默，“即使这样也应该让她和我住。” “她现在很依赖你，我能感觉到她很喜欢你，她渴望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也喜欢她的话，我倒是可以成人之美。”余无忧平静说。 赵周南脸色微僵，戴之禾确实看着自己的眼神不一般，如果让她和自己住在一起难保不会发生什么过激的事情。 “余余，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赵周南很快想到一个办法，“你也不喜欢和陌生人睡一起吧？我们住一个房间，让戴记者住我房间，简直两全其美。” 余无忧想了想，确实和赵周南一个房间更舒坦，又转念多想了一层，狐疑地眯着眼睛盯着赵周南：“你是不是又对我动歪脑筋？” 赵周南忙转了话头：“我对你一直就是那样——我很喜欢你，但我不会占你便宜。你仔细想想在失控日你那么主动我都能扛得住，和你一起睡几晚又不会出事。” 余无忧觉得有道理，同意了赵周南的安排。 戴之禾最终得知自己还是要一个人睡，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关上门。 赵周南带着自己一床被子枕头睡在余无忧身边，余无忧无意中瞥见她头顶的一根白发皱了皱眉，抬手想要去替她拔去白发，却在周边发现了更多的半截白。 余无忧停了下来。 这是使用“回溯”的副作用，没想到在卷毛身上会这么严重、这么明显。或许是因为她是地球旧世界人类的原因，她的体质远不如洛希文明的新人类。 “卷毛，你不可以再用回溯了。”余无忧严肃地警告。 赵周南抬手抚着她眉心的褶皱，拿过余无忧帮自己拔下来的白头发玩弄着说，“我本来就有少白头，这不是回溯搞的副作用，余余你不用太担心。” 余无忧将信将疑，她从来没发现赵周南有少白头，大概是为了以后再用回溯骗她的。 赵周南继续说：“我以前经常去染发，说是为了潮流其实也有为了遮住白头发的原因，所以你不太担心。我很珍惜我的生命，也很担心会迅速变老，我还年轻还有大把年华，不会轻易浪费美好时光的。” 余无忧盯着她的脸认真看了半晌，觉得她应该不是在说谎话这才放过她。 “余余，”赵周南在临睡前说，“你可以亲亲我吗？” 余无忧装睡。 赵周南没有放弃，在黑暗中盯着余无忧的睡颜。“既然你睡着了，那就换我来亲亲你好了。” 说着她就朝着余无忧贴近。 余无忧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平静地反问：“你不是说不会占我便宜吗？那现在你在做什么？” 赵周南笑了笑：“我如果想要占你便宜我就直接亲不问你意见了，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而我想要你亲我，所以我征求你的意见……” “唔！”赵周南被“封口”。 余无忧没有给她一点缓冲就霸道地吻了她。 对余无忧而言，她不会对同为女性的赵周南动心，仅仅一个吻而已，又不算什么大事…… 第53章 赵周南捧着她的脸回吻着她，就像是要从余无忧的身上汲取失去的能量，但她同时也保持理智没有越界，在余无忧面前维持了体面。 第55章 赵周南晚上睡得很沉，从戴之禾身上吞噬掉的“欲望”已经想方设法消耗，多亏了余无忧的配合，让她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醒来的时候，余无忧已经整装待发。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用蓝色的丝带扎了一个马尾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 “卷毛，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你先坐稳当。”余无忧认真地按住赵周南的肩膀，让她坐在凳子上，“警方从井底找到的另外一个女孩子有消息了，她就是张合一，也就是你一直想要寻找的失踪的朋友。” 赵周南愣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回神茫然地问：“你说找到了谁？” 余无忧和颜悦色地一笑：“我们找到了张合一，你认识的那位张合一。” 赵周南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抓住余无忧的手臂追问：“没有认错人吧？” “不会认错人的，dna已经对比过了，和失踪库里保存的样本一致，这次不会找错人了。”余无忧按住她的手背安抚说，“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去医院见她。” “等我10分钟，我马上换衣服出门。”赵周南连忙站起来脱衣服，急不可耐。 余无忧退出去关上门，转身在楼道口遇到了戴之禾。 听见两人交谈的戴之禾问：“真的这么巧恰好找到了张合一？” 她一直在跟踪报道赵周南，当然知道赵周南的童年创伤——张合一。赵周南一直想要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而且自己是第一个接触到的。 余无忧点头：“确实是她。” 戴之禾：“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余无忧：“好。” 戴之禾临走前说：“余小姐，昨天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强烈地嫉妒你，有可能是因为南总是第一个出现解救我的人，我对她产生了依赖。” 余无忧问：“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 戴之禾认真想了想：“暂时说不上来，可能还是有好感，但更多的是感激。但我已经不讨厌你了。” 余无忧：“戴记者，能找到你我和卷毛都很欣慰。现在张合一也出现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也请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戴之禾：“余小姐，我一直都看不透你。你来历不明，看着你的眼神我总觉得你心里什么都清楚，有时候却又觉得你什么都不清楚。你突然出现在南总的身边，我以为你和其他接近她的人一样都是对她有所图谋，想要从她身上拿点好处。但是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除了一直在帮助南总之外你好像什么也没做。” 余无忧喃喃重述道：“是吗，在你看来我什么也没做……” 戴之禾点头：“很明显南总喜欢你，她可以对你敞开心扉她相信你，可你却一直把她往外推，你只把她当成朋友。当她还是个富二代的时候除了一家不值钱的烘焙店外你没有向她索要好处，我真的搞不懂你。” 戴之禾索性把话都讲明白：“在我看来，一个人之所以接近另外一个人的原因无非是两种：利益或者仇恨。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出你的目的，但我总觉得你对她有企图。” 余无忧抬眼，淡定地看着戴之禾：“是吗？那请戴记者拭目以待。” 10分钟后，三人一同出发去医院。 张合一因为被关在井下太久，除了营养不良外精神上也出了些许问题，所以在被解救出来后直接住进了医院病房严加看护。几天下来，她的状态转好，但还是神智不清，医生说或许会是永久的。 警方从她这里调查询问不出有效线索，于是逐渐减少对她的关注，进而去追查另外一个从猪圈里解救出来的女孩——朱薇薇着手。 匆匆赶来匆匆下车，从护士台问到了病房号，却在临进去的一刹那退缩了。病房门是开着的，里面住了六床病人，除了张合一之外还有其他病人的家属探望，聊天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赵周南临近的时候看着敞开的大门却畏怯了，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在走廊里不敢进去。 余无忧抓着她的手将她强行带入病房，戴之禾也跟着进去。 病房里的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突然闯入的三个女孩的身上，只有最里面的对着窗户的那床例外，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愣愣地盯着窗外，病床前放着的病历本上写着她的名字——张合一。 张合一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转过脸看着几个陌生人。她剃了寸头，瘦得皮包骨，脸色因为营养不良而蜡黄，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大部分。 “一一，我是周南。”赵周南慢慢朝着张合一走去，停在她的床边蹲下来和她平视，“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张合一的眼神起初混乱无序，后来逐渐聚焦到赵周南的身上，但还是没认出她。“你是大人，你不是南南。”她警觉地蜷缩着躲起来，就像在井下的洞里一样躲着。 余无忧开口：“她的心智停留在六岁。” 赵周南一怔。六岁，也就是从自己家的生日宴上失踪那一刻，她正好也是六岁。 戴之禾探寻地看着余无忧。 “这娃可怜啊，住进来开始一直躲在床底不肯出来，现在总算肯睡在床上了，你们是第一批来探望她的朋友，她的父母怎么还不来？”临床的老奶奶说，“家里有条件的话还是给她安排一间单人间，她很怕陌生人。” “谢谢您的提醒，我去找护士安排单人间。”赵周南说。 护士台的护士翻阅记录说：“已经没有普通单人房了，只有vip病房，一天要1200。” 赵周南：“没问题。” 护士抬起头打量着赵周南：“她还要住很长一段时间，护理费、住院费、医疗费都不是小数字，你还是让她家人来决定吧。” 赵周南执意说：“我就是她的家人，她的住院费我来付，我可以预缴。” 护士只好让她去缴费处刷卡。 在赵周南离开替张合一安排病房的时候，戴之禾忍不住问余无忧：“余小姐，我早有猜想了——你是不是能读心？” 余无忧用沉默来回应她的问题。 戴之禾转了话题：“你刚刚看到张合一手背上的字母了吗，我发现盘口村的每个村民身上都有，那是类似于一种在猪身上打的印记。你见过他们给猪盖章吗？这是它们一辈子洗不掉的印记，盘口村的村民把拐来的妇女儿童当成他们养的‘猪’。” 她潜入盘口村就是为了查隐藏在村子背后的秘密，等她终于摸到线索即将查清楚背后隐藏的秘密的时候，村长出现了，一切戛然而止。 余无忧继续沉默着，她知道戴之禾所说的都是真的。 “余小姐，我想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如实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能读心。” 余无忧刚想要开口拒绝，但戴之禾自顾自地迅速换了赌注，“上一个赌注很没意思，不如这样，如果你赢了我就放弃赵周南；如果你输了，那赵周南就是我的了。” 余无忧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玩味的神采：“你想赌什么？” 戴之禾微微讶异，眉眼间掠过一丝狡黠：“赌张合一的父母会不会出现。” 余无忧果断下注：“我赌他们会回来。” 戴之禾本来就想要赌张合一的父母不会回来，这样的赢面更大。戴之禾确信余无忧一定会输，张父张母都是寄生虫，在找到女儿之后迟迟不出现，大概率已经跑了。 这是按照常理都能推断出来的事情，为什么余无忧要赌他们会回来找女儿？ 赵周南此时回来了。 戴之禾往她后面楼道的尽头看了一眼：“张合一的父母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赵周南看了眼手机：“我刚刚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正堵在路上。” “最好是真的堵了，”戴之禾耸耸肩，余光睨向余无忧。 余无忧什么也没说，这场赌局还远不到结果揭晓的时候。 “请问你是赵周南赵小姐吗？”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妇女出现在过道里，她手里拎着保温壶，像是刚刚从外面带食物回来探望病人的家属。 赵周南觉得她面生，礼貌地点头致意：“是，我是赵周南，请问您是？” 妇女充满喜悦地走过来，热情地握着赵周南的手，眼里泛着泪光说：“您好，我是朱薇薇的母亲，我和她父亲一直想要找机会感谢您，没想到刚好在这里遇上了。” “阿姨好。”赵周南不习惯来自于陌生阿姨的熟络，稍稍往后躲着。早就听说朱薇薇也住在这家医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她顺口问，“薇薇还好吗？” 朱薇薇母亲说：“她挺好的，感谢你将她从盘口村带了出来，我们真的很感谢你。”她说着情绪激动，开始落泪。“我女儿能回来，多亏了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 第54章 “您不用特别感谢我们。”赵周南说。 朱薇薇母亲留下赵周南的电话，“阿姨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你现在能不能跟阿姨去病房看看薇薇？” “这——” “薇薇很想见你。” 第56章 再次见到朱薇薇，赵周南明显感觉到这人和在盘口村见到的感觉不一样了。 盘口村的朱薇薇弱小、畏怯，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无助的害怕，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悯、保护的欲望。 而面前的朱薇薇虽然还是一样瘦弱，但眼神里的迷茫、胆怯消失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赵周南看不懂的情绪。 余无忧也在场，她跟着赵周南进屋，眼神在触及朱薇薇的那一刻皱了下眉头，她的太阳穴传来刺痛感，很快意识到来源是朱薇薇，她避开了对视这才减弱了刺痛。 朱薇薇住在vip单人病房，除了她的妈妈之外还有个护工，她的房间干净整洁，被子床单和枕头都是粉色的纯棉布料，和医院统一的颜色不同，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朱薇薇转眼间就有了一头黑色长发，披在肩头。她没有化妆，脸色苍白，但从脸型、五官上能看出她曾经的模样——她是个漂亮大气的女生。 “你来了。”朱薇薇盯着赵周南断断续续说，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因为长期被囚禁的原因显得语言生疏，“南，谢谢你。” 赵周南走过去，她不是因为怜悯而来见朱薇薇的，而是因为想要向朱薇薇打听盘口村的事情，她想知张合一曾经遭遇了什么。 “朱小姐，你还记得我？”赵周南坐在边上的椅子上，低声询问，“那你知道村长院子里井口下关着的人吗？” 朱薇薇抬眼，目光从赵周南的脸上掠过，然后转向了戴之禾：“知道，她在。” 赵周南回头看着戴之禾，再转回来：“你知道另外一个人吗？她在井下关了多久？” 朱薇薇想了想，摇了摇头。 赵周南换了个问法：“你在盘口村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吗？” 朱薇薇继续摇头。 戴之禾插口问：“你身上有没有英文字母？” 朱薇薇抬头茫然地看着她，然后突然间大叫一声抱着头拼命摇头。 她的母亲见状，挡在戴之禾面前，阻隔她和朱薇薇的视线：“这位小姐，请你退后，薇薇很怕见到你。” 戴之禾：“可是……”现在她确实没从朱薇薇的身上见到任何符号。难道朱薇薇没有被盖z章？还是说她的z章被盖在了某处不显眼的位置？ 朱薇薇的母亲正色对戴之禾说：“薇薇只想见赵小姐，戴小姐请你退后，我怕你吓到薇薇。” 戴之禾：“你们继续聊，我出去透透气。” 余无忧也跟着说：“卷毛，我去陪着戴记者。” 赵周南点点头。 朱母：“我送送你们。” 随着三个人都离开了病房，只留下赵周南和朱薇薇。 赵周南面对着朱薇薇坐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继续问话。朱薇薇突然抬头张开双臂扑向赵周南，紧紧抱住了赵周南的脖子。 赵周南一僵，下意识想怎么又来了一个？ 但她从朱薇薇的身上感觉不到类似的欲望，也没办法吸收转移她的执念。赵周南很快意识到朱薇薇和戴记者的状况不同。 张合一被关太久，导致她的意识不清问不出有效的信息。还好朱薇薇看起来还算清醒，盘口村的真相的突破口在于朱薇薇。 “薇薇，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和你的家人在一起，盘口村正在被调查，他们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赵周南拍了拍朱薇薇的背部说，“但是为了将那些人绳之以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指证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朱薇薇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 赵周南松开朱薇薇，“你还需要时间恢复，我先不打扰你了，等你再想起来一些可以再找我。” 朱薇薇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恳切地盯着她：“赵周南，回来，找我。” 赵周南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有空我就来找你聊天。” 按照朱薇薇目前的状态确实也问不出细节，赵周南退出病房，在医院的后花园里找到了余无忧和戴之禾。 戴之禾一照面就说：“不知道为什么朱薇薇让我感觉很不舒服，甚至会让我觉得害怕。” 余无忧问赵周南：“她和你说了什么？她回答了盘口村的事情吗？” 赵周南摇头：“她和一一都还没缓过来，如果逼问下去我怕效果会适得其反，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戴之禾也跟着摇头，沉重地说：“我收到消息，警方在盘口村的调查陷入困境，他们准备结案了。” 赵周南：“结案？他们打算怎么结案？” 戴之禾拧眉说：“拐卖、非法拘禁他们都认了，村长说是他带的头，一整个村子的人其实都有参与。现在警方把一村子的人都关了进去，拘留所的房间都爆满，盘口村案件将会是一场轰动社会的巨大丑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余无忧此时插口：“戴记者，张合一的父母来了。” 戴之禾一惊，朝着余无忧指明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张父张母一起正沿着小道走来。 “怎么会……”戴之禾不敢相信。 张父张母明显是趴在女儿身上的吸血虫，他们通过赵周南的愧疚向赵家获取好处，现在赵家失势但张合一被找回来了，他们应该会果断抛弃张合一这个拖油瓶一走了之，怎么会回来找她？ 赵周南去迎接张父张母，帮他们提行李。 余无忧淡定地和戴之禾解释：“卷毛看起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意，但她知道张父张母在图什么，只要她身上还有利可图，张家父母就不会舍得放弃张合一。” 戴之禾如梦初醒：“南总特意将张合一的病房从普通病房转到天价vip，还高调地配合警方行动提出悬赏，都是为了证明她还有实力从而吸引张家父母回来照顾张合一？” 余无忧点点头，看着帮助张父张母拿着行李回来的赵周南：“卷毛是个温柔细致的人。” 戴之禾懊悔且无奈地说：“不得不承认你更了解更懂她，那个赌约是我输了，她是你的了，我不会再纠缠她。” “她不属于任何人”，余无忧，“她只属于她自己。” 卷毛启用了吞噬清除了戴之禾对她的“错觉”，现在的戴之禾已经恢复清醒理智，不会再对卷毛产生“非分之想”。 戴之禾一愣，随后释然地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她顿了顿，迅速转了话题，“那个朱薇薇总感觉挺怪异的，她莫名其妙对我很有敌意，而且从盘口村的猪棚里救出来之后这么快就恢复了，感觉很神奇——或者说神奇过了头。” 余无忧深有同感，她无法对朱薇薇用“思想嗅觉”，至今为止她是第三个更是唯一一个不清楚原因的人——卷毛是因为玫瑰塔的屏蔽作用，叶睿有一枚陨石挂件可以干扰，而朱薇薇至今是个谜团…… 赵周南领着张父张母和两个人打声招呼兴冲冲地带着他们去见张合一。 余无忧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继续留在花园里在长椅上坐着，戴之禾也陪着她一起发呆。 “戴记者，不要再查下去了。”余无忧忽然说，她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让戴之禾吓了一跳。 戴之禾刚刚确实在想这一茬，她当时之所以自告奋勇选择去盘口村，就是因为听说盘口村背后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没想到刚刚进去调查没几天就被关了起来，差点有去无回。 现在冷静下来回头想想，盘口村的秘密就像是一个黑洞，明明知道靠近会很危险，但总是不自觉得想要一探究竟。 “余小姐，比起盘口村我更好奇一件事。”戴之禾说，“你是天生就会读心，还是后天发展了异能能读心？” 余无忧：……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戴之禾凑过来盯着她：“即使你否认了也没有用，我已经100%确信你会读心。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拥有这种能力，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对我、对南总或者是对其他人有恶意，这就够了。” 余无忧听到这里，几不可见地动了下耳朵。 不，你看错我了。 戴之禾站了起来：“我接受你的劝告，盘口村的事情在我这到此为止，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揭开它最后的面纱，但我觉得它不会真正地结束——藏在它背后的人和秘密总会浮出水面，并且我预感离真相大白不会太久。” “你去哪里？”余无忧问。 戴之禾背对着她拜拜手洒脱地说：“我回去收拾我的东西回自己家，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我很抱歉。” 余无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她知道戴之禾打从心底里接受了自己的劝告，她在远离盘口村的风暴。但余无忧同时清楚，只要有值得报道的新闻出现，戴之禾还是会秉持她一如既往的正义感冒险去调查，她会无愧于记者这个职业。 第55章 第57章 从医院回来，赵周南疲惫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进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床沿长长的地叹了一口气。 余无忧知道她有洁癖需要换干净衣服才肯上床睡觉，跟着进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和毛巾，默默去浴室帮赵周南放热水准备泡澡。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赵周南居然仰着脖子坐在床边地上睡着了。 余无忧干脆蹲下来盯着她瞧，赵周南的眉眼随她妈妈，端庄大气；骨架个头随她爸爸，身材高而匀称。她是玫瑰塔选择的宿主，她应该拥有不亚于自己的基因，可是—— 余无忧伸手触碰了一下赵周南的脸，赵周南动了下眉头。余无忧抬眸瞥见她发间露出的几根白发，抬手想要去拔，却发现在黑发掩盖下更多的白发。 余无忧目光沉了沉。 卷毛仅仅用了几分钟的回溯，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多的白发？就好像她的生命力被一下子抽走了大半一样…… “余余你想做什么？”赵周南醒了。 余无忧拿来床头柜上摆着的小镜子：“你的白头发又变多了。” 赵周南照了照镜子：“我们家遗传的少白头而已，这点白发量其实很正常，回头有空我就去染发，免得碍你眼影响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真的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随我年纪增加白发量也会增加，绝对不是我使用回溯的问题。” 余无忧勉强接受赵周南的解释，但她心中隐隐不安：“卷毛，玫瑰塔有没有异样？” “还是老样子，感觉稳如泰山。”赵周南快速转了话题，“余余，你今天在医院里是不是吃醋了？” 余无忧单挑起一边眉毛困惑地反问：“我吃谁的醋？” “戴记者说喜欢我，一一离不开我，就连朱薇薇也要点名见我，你心里不发酸？”赵周南得意洋洋说，“由此可见，我是多么惹人喜欢，我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真是你的福气，你要惜福。” 余无忧：“要听真话吗？” 赵周南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听。” 余无忧拿她没办法，正好浴缸里的热水听声音就快要放满了，劝说赵周南去泡澡。 戴之禾已经搬走，今晚的赵周南和余无忧照常理都要搬回各自的房间。 “余余，”赵周南一想到要自己睡就依依不舍，人在疲惫到极致的时候是会偶尔想要冲亲近的人撒娇的，她突然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和我一起洗吧。” 本来是句玩笑话，赵周南说出来那一刻就后悔了，但余无忧却马上回答：“好呀。” 赵周南瞬间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余无忧心怀坦荡地回屋去拿她的换洗衣物和浴巾。 赵周南后知后觉地用双手捂住脸害羞地说不出话来——我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最后在浴室里，在余无忧的催促下，赵周南畏畏缩缩先进了浴缸。余无忧站在浴缸边上，她的脸被蒸腾而上的热气熏得有些发红。 “你的身材很不错。”余无忧低头仔仔细细打量赵周南，清了清嗓子作出评价，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她手腕上的玫瑰纹身，眸光微凝，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刚刚的玫瑰纹身似乎动了一下。 玫瑰塔在转移给赵周南之前一直稳定地寄宿在自己的身上，玫瑰纹身在选择宿主后也会像是普通的纹身一样永恒不变，更不会像是活物一样动起来。 除非——它有异动。这一切都是从卷毛使用回溯开始的，余无忧按兵不动，打算继续观察。 赵周南听见余无忧无心的一句话，顿时小脸儿通红。 余无忧也觉得莫名其妙热了起来，拿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她感觉自己的脸变得很烫，身上还没泡澡就直冒气有点透不过气来：“浴缸看起来太小了，我们还是轮着泡澡吧。”她自说自话地拉开浴室门离开现场。 赵周南背贴着浴缸壁面顺溜地滑下去，她的半张脸已经浸入水中。 咕噜噜—— 浴室的热水在冒泡。 余无忧快步回到房间带上门，缓了好一阵才慢慢坐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着，就好像要跃出嗓子眼一样。 滴答—— 一滴血毫无征兆地落在手背。余无忧熟练地抽出纸巾擦掉鼻血。 滴答——滴答—— 又接连流着鼻血，余无忧只能用纸巾塞住鼻腔，用压迫的办法止血。虽然自己拥有最优良的基因，但经过宇宙射线和物质重组导致她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再加上要抵抗每月的失控日和频繁使用思想嗅觉，给身体带来的损害和副作用越来越强，进来越来越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急遽崩溃…… 她心里清晰地知道坚持不了多久，如果要挽救自己，只能放弃抵抗失控日定期找个男人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她宁愿忍受痛苦宁愿献出生命也不愿屈服洛希文明给她扣上的枷锁。 反抗是她的宿命。 “咚咚——”过了一会儿，赵周南来敲门，“余余，我洗好了换你了。” 余无忧看向房门，赵周南正在离她一门之隔。 “好。” 过了几分钟，余无忧舒服地泡在浴缸里，回忆这一段不算长的地球之旅。 当她离开洛希文明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只是命运在眷顾她，让她来到了地球遇到了赵周南。她把玫瑰塔送给赵周南，原本计划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消失，可是却没想到后来会和赵周南生出许许多多的羁绊和故事，让她逐渐无法割舍。 dark的出现让她多了一个留在赵周南身边的理由——她绝对不能让dark夺走玫瑰塔。 滴答—— 余无忧擦掉鼻血，在迷蒙的雾气里想通一件事——她的生活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但现在有了羁绊，也就有了去向，最了解她最偏袒她最喜欢她的赵周南就是她的心之所向。 至于身体崩溃什么的，那不重要，加速死亡她也不在乎，只要能陪着卷毛走完这一段路，她不算白来一趟。 最终，余无忧因为泡澡太久在浴室晕厥，是赵周南发现不对劲亲自把人从浴盆里抱出来的，裹上浴巾后打包回房间，直到叫醒余无忧后才放心。 “余余，下次别泡太久了。”赵周南指了指她的鼻子说，“你瞧，你都流鼻血了。” 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现在还流吗？” “已经止住了，刚刚如果喊不醒你我就要送你去医院急救，还好你醒了。” 余无忧笑笑，挪了挪空出身边的位置，邀请道：“一起睡？” 赵周南毫不犹豫倒下躺在她的身边，“一起。” 一回生二回熟，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已经习惯对方睡在自己的身边。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城市的另一头，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刷脸进入一间充满血腥味道的房间。 房间里有个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人，他意识不清坐在一张椅子上，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听见动静，他嘶哑虚弱地求饶：“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已经尽力了，谁能想到会有人找上门，能及时撤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白大褂冷笑：“还不是因为你动了邪念，你想要留下那个女记者才导致盘口村被人盯上？”抬脚踢了椅子上的人的一个部位，“如果不是你这里按耐不住，又怎么会曝光？” 椅子上的人痛得嗷嗷叫，他要断子绝孙了。 白大褂突然再来一脚连人带椅踹翻，愤怒地大喊：“你害我丢了一个重要样本，你负责得了吗？！像你这种低劣的货色也配？！” 那人吐出一大口血来，喉咙发出声响，但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白大褂懒得再废话，对外面的人吩咐说：“他已经没用了，处理掉。” 外面来了两个大汉架走了椅子上的人。 白大褂脱掉褂子来到隔壁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个人——dark。 “你应该也听见了，刚刚我解决掉了一个负责人，他的位置空缺出来了，你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吗？”白大褂发问。 dark朝他低头致意：“我们的目标一致，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白大褂的微笑中带着森冷的寒意：“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价值，也证明了你的来历，我希望你没有欺骗我，尤其是关于余无忧和玫瑰塔里锁着的先进科技的事情——绝对不能骗我。” dark恭敬地回复：“我的主人，我绝对不会欺骗您。” 白大褂：“别叫我主人，叫我z先生。” “是，z先生。” 在城市华丽的夜色光景中，新闻社办公大楼有几层灯还亮着。 戴之禾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他们办公室只有几个不熟悉的人还在加班。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记录自己在盘口村的遭遇，她要针对盘口村事件发一篇报道，为此彻夜撰写稿件。 第56章 希望等警方调查结案，她的稿件能够立即发布。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第58章 三个月后，随着警方宣布调查结束，盘口村事件尘埃落定。 戴之禾被叫去新闻社的主任办公室聊了半小时，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在门口围观看好戏的同事们的注视下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噼里啪啦地打出辞职信往主管领导的桌上一丢，拎包走人。 辞职信上洋洋洒洒写了一行字：“老娘不干了。”落款签名和日期一应俱全。 戴之禾高调离职离开新闻社大楼半小时后，在职员工收到一封内部邮件，发件人不详，邮件内容措辞的犀利作风一看就属于戴记者的手笔。 “盘口村背后还有黑幕。各位瞎了眼的同事和同行，恕不奉陪。” 很快新闻社主任从办公室里追了出来，在大厅大声命令所有员工删除这封匿名邮件，并且不得对外传播任何消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戴之禾离职的消息和匿名信的内容很快传了出来，最终传到了赵周南的耳中。 对于戴之禾的离职早有预判，新闻社发配她到偏远的盘口村本来就是想让她坐冷板凳，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碰上了大案。戴之禾以身入局差点丢了命，幸好有赵周南和余无忧这样的朋友不遗余力地去找她，这才幸免于难。 戴之禾回到新闻社后，她的上级主管和同事非但没有激励她，反而落井下石，继续让她坐冷板凳，除此之外还在背地里嘀嘀咕咕甚至造谣。 直至戴之禾怒而辞职，向新闻社的内部网络全体人员发警告信是她最后发泄的手段。 戴之禾来到隔壁市的一个高端住宅社区，这里都是独栋的住宅。她隔着一条路远远看着，犹豫是不是应该去按门铃。 这时候从小区大门进来三个人，一个相貌平平的国字脸中年男子，以及一个模样姣好的中年贵妇人，还有一个背着双肩包，衣着朴素的妇女，她正推着一辆婴儿车，车里有个一岁左右的婴儿。 戴之禾来不及闪躲避开，就和贵妇对视上，贵妇明显认出她张了张嘴，但瞅了边上国字脸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当没看到戴之禾。 反倒是国字脸在瞧见戴之禾之后和她当面打招呼：“这不是小禾吗？你最近还好吗？你们母女好久没见了吧？今天你来找你妈妈？” 戴之禾礼貌地说：“周叔叔您好，我来看望我母亲。” 贵妇就是戴之禾的生母。 贵妇微笑说：“老周，你先和阿姨带孩子回家，我和之禾再散散步。” 国字脸点头，“你也早点回来，孩子需要喂奶。” “好。”贵妇说。 国字脸和负责带孩子的阿姨一起推着婴儿车回家。 等国字脸和阿姨离开后，贵妇的脸沉了下来，“你来找我做什么？” 戴之禾：“没什么，就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顺道看你是不是又给我换了个继父。” 贵妇冷声说：“说说吧，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是钱不够花还是要拜托我找关系帮你换个工作？我很早以前就告诉你了，有什么事情另外约个时间我们俩谈，不要把你周叔牵扯进来，他在社会上有头有脸，可不想和你这个尽是麻烦的便宜女儿扯上关系。” 戴之禾盯着她打量了很久，摊开手说：“那我就不浪费你和周叔的时间，我工作丢了，没钱了，给我一点钱交房租。” 贵妇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用手机给戴之禾转账。 “这些钱够你花一段时间了，我要回家给你弟弟喂奶。” “嗯好，你去吧，可不能饿着我弟。” 贵妇转身离开。 戴之禾冲她摆摆手，眼眶渐渐红了。她朝着小区大门走去，发现门口停着一辆suv。 “戴记者，这里很难打车，你要不要坐顺风车？”染了一头金毛的赵周南按了两声喇叭，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冲戴之禾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余无忧也正好奇地、带着关心的目光看向她。 戴之禾原本沉到谷底的心情暂时提溜了上来：“好啊，先说好这趟车免费不收钱。” “我保证是免费的。”赵周南发动车子。 戴之禾靠在后座椅上，无神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南总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周南：“我说我碰巧路过看到你，你信不信？” 戴之禾似笑非笑：“我原先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命运，但南总先在盘口村救了我，又来这里让我搭顺风车，让我动摇了无神论，我开始相信玄学了。” 赵周南才不是巧合，她是专程来接戴之禾的，在听说了新闻社的风声后她怕戴之禾想不开出事，于是迅速行动去找戴之禾，绝对不能再有一个谢婷了…… 在来这个小区顺利接到戴之禾之前，赵周南已经找遍戴之禾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幸好在她妈妈家的小区里找到了心灰意冷的戴之禾，及时插手干涉，没有让事情朝着最坏的结果发展。 赵周南吞噬了戴之禾脑子里的低落情绪，让她的感觉转好。同时吞噬的副作用还没有那么快显现，给了赵周南缓冲做准备的时间。 戴之禾在遇到赵周南之后，情绪明显变好，她开始和赵周南余无忧坦白。 “看到我妈妈幸福，其实我也心里也为她高兴。当年的无良八卦媒体让我们家庭破碎，爸爸和妈妈分开了，我曾经以为他们还有机会重归于好，但事实证明是我天真了。我现在已经接受他们分开的事实，也衷心祝福他们。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工作机会，只是因为我在新闻社和在盘口村遭遇的事情，我想找妈妈寻求依靠，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提，她……” 戴之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赵周南知道她没能说出口的话——戴之禾的母亲对她漠不关心，甚至连新家都没邀请她进去——她母亲的态度已经很明白，她有她新的生活，希望不要再有牵扯。 感觉心里的委屈说出来已经好很多，等车子到了家门口，戴之禾的心态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 “我在新闻媒体界也有不少值得信赖的朋友，戴记者如果还想干这行，可以找他。”赵周南拿出一张名片，“但能不能得到这个职位全凭你本事。” 戴之禾收下名片，“谢谢。” 赵周南正色说：“戴记者，无论如何，盘口村的事情我都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戴之禾眼神亮了亮。 赵周南摆摆手，和戴之禾告别离开。 “余余，我感觉等我回到家后吸收的戴记者的悲观情绪会发作出来，到时候我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请你帮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看到我这副样子好吗？” 余无忧点点头：“盘口村案件连警方都已经决定结案了，你为什么还要追查？” 赵周南皱眉严肃说：“因为我对那个字母z有印象。” 余无忧困惑地看着赵周南。 赵周南继续说：“我可能在我家公司的某个地方或者是某份文件里看到过这个字母，它的造型很特殊，z的某些部分是经过设计的，我肯定在哪里见到过……” “戴记者说盘口村幕后还有秘密，这证实了我的猜想。字母z和我家公司有关，又和一一有关，不管出于什么立场，我觉得我都应该进一步去做调查。” 余无忧垂下视线看着路面。 卷毛是个聪明并且敏锐的人，事到如今她如果进一步去阻止隐瞒就是对卷毛的背叛。余无忧决定顺其自然，让卷毛尽情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回到烘培店，赵周南火急火燎地冲到二楼卧室，啪嗒一下关上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余无忧担忧地在走道里停留听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的房间和赵周南的只有一墙之隔，平时也不见得能听见隔壁动静，今天却清晰地听到了赵周南哭泣的声音。 先是小声地、压抑地啜泣，隔了几分钟后，传来越来越大的哭声。 余无忧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听隔壁动静。 赵周南：“呜呜呜，我实在太惨了，我爸妈被关进去了，我从小到大住的房子也被没收了，公司里股东们都要趁机抢占我的股份，呜呜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她没办法爱我，我简直是天下第一惨……” 余无忧：…… 赵周南哽咽地断断续续地继续：“房间的植物怎么就枯了啊，连花都要抛弃我？那边的云怎么回事，云啊你飘走了吗？” 余无忧捂脸，决定戴上耳机隔绝边上哭哭啼啼多愁伤感的人。 幸亏不是我用吞噬…… 第59章 赵周南作为公司的股东有义务去参加股东大会，在她入场后，会议现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赵周南不为所动，像是没事人一样带着伪装成秘书的余无忧找了最前头的位置坐下，余无忧坐在她身后。 她知道这群如狼似虎的股东们早就看不惯她想要把她踢出局，但父母已经转移给了自己，顺带一名董事的任命权，所以她可以既是大股东，也是董事，有权参与公司的任何重要决策。 第57章 余无忧如影随形，她的“思想嗅觉”在这时候能派上重要用场。 赵周南发现盘口村村民身上的z字母与自己家的公司有关，思来想去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从公司入手。 于是她高调地回到了公司，回到了股东会以及董事会。 但是她的归来让其他股东尤其是二股东不爽，他们本以为能够控制公司，却没想到二世祖会回来，回来也就算了，二世祖一副运筹帷幄打算介入公司运营的模样真令人憎恶——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因为祖上积德的原因坐在这里和他们这些元老平起平坐，可太气人了。 余无忧不断用手机发信息给赵周南同步这些元老的想法，赵周南偶尔低头扫着一条又一条吐槽自己的信息，心里想着果然不出意外，这些老家伙都是笑面虎，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却在心里头骂得这样脏。 余余的思想嗅觉实在太逆天了，所有人在她面前就像是透明人一样，所以余余在原来的星球交不到朋友，人人都畏惧她。 余余的父母为她编纂思想嗅觉基因到底是在保护她，还是在隔离她？ 赵周南来不及细想，股东会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 股东会的议案是从进入会议室之后才拿到的，赵周南一扫文件，对于经营业绩和人员任免等等毫无兴趣，他们要争权夺利就让他们去争去抢，她只在乎“z”。 所以全场只充当了一个“吉祥物”的角色，在表决的时候举举手，会议进程一路畅通。 但是在审议财务预决算的时候，出现了来自余无忧的特别提醒——给慈善基金的捐款有问题。 赵周南眉梢一动，盯着议案慢慢举手：“我想看财务报表。” 全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南总，都是正常的业务，我可以会后发给您。”参会的财务总监说。 赵周南微笑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要看。” 公司现任ceo说：“南总，请问您在这时候要看财务报表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赵周南：“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好奇。” ceo：“就算现在给您，您能看得懂吗？能看得完吗？不会耽误我们股东会的进度吧？” 赵周南和颜悦色地答：“给不给是你的事，看不看得懂是我的事。” ceo招了招手，让财务总监给赵周南邮箱发去一份报表。 赵周南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认真地看了起来。 余无忧也凑过去瞧。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两人充耳不闻，过去20分钟后，赵周南站起来说，“接下来的会议我都不参加了，你们自便。” 说完，不管会议室内的各种目光，赵周南大摇大摆地离开公司。 到了地下室上了车子，余无忧问：“现在去哪里？” 赵周南握住方向盘：“去找审计师，我准备去要工作底稿。” 即使她是外行，但也看出来慈善基金会的资金有问题，要彻底搞清楚问题所在，只能找到原始素材。 这时候地下停车库对面的一辆保姆车闪了两下车灯。 赵周南眯了眯眼睛，用手背挡住刺眼的车灯，从指缝里朝着对面望去。她只能看到司机的脸，但明显后座上坐着的才是真正的boss。 余无忧说：“要见吗？她没有恶意。” 赵周南看了眼车牌，能上这种车牌的钱和权都不能少。她心里迅速有了判断：“当然要见，我不怕。” 余无忧默默拿着一盒纸巾跟着赵周南下车。 赵周南叮嘱：“余余，她这种人心思太复杂冲击力太大，你尽量不要用你的思想嗅觉，既然她对我没有恶意，我自己就能应付。” 余无忧点头。 卷毛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她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在多数时候其实不需要自己出手介入。 赵周南扣了扣车窗，弯腰隔着只能反射自己的脸的单面玻璃，冲着里面的人说：“小周总，既然您已经到了我的地盘，来者是客，我请您上去喝杯茶聊聊天？” 降下车窗，里面坐着的人果然就是周氏集团的周鹿鸣。 周鹿鸣穿着黑色西装上衣，下身是套裙，挽着头发打扮得端庄典雅，像是一名从欧洲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 “好久不见了，南总。”周鹿鸣徐徐道，“感谢你的热情邀请，但上去喝茶就没必要了，您的地盘上到处都是监视的眼睛，如果真的要喝茶，也应该请您去我的地盘上喝茶，在我的地方100%会比您这里安全。” 周鹿鸣歪了歪头，看向余无忧：“也请余小姐一起上车光临。” 赵周南和余无忧最终上了周鹿鸣的保姆车。 一上车，在关闭车门车窗之后，周鹿鸣说：“你们的车子被人装了定位，有人在跟踪你们的动向。” 赵周南很意外：“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是谁我还不清楚，如果要追查只能把东西拆下来看，但这样有可能打草惊蛇，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按兵不动。”周鹿鸣说，“我背后有一个很强大的安全保护团队，在靠近你的车的时候，他们发出了安全预警。” 周鹿鸣一照面就给了赵周南重要提醒，赵周南明白这是周鹿鸣在表达她的善意：“小周总，你的好意我领受了。但我还是不清楚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周鹿鸣说：“其实我也是你们公司的小股东之一，在你们的股东会上有我的代理人，我知道你在调查一些事，而这件事也和我的调查相关，所以我来找你。” 周鹿鸣从手机里调取一张照片，上面是清晰的z的字符：“更直白地说，我是冲着它来的，我猜你的目标和我的一致。” 赵周南装傻充愣：“这是什么？” 周鹿鸣扬眉，语气轻飘飘地：“南总，我带着我的诚意来的，如果你要婉拒就直接说吧，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 言下之意，如果想拒绝合作，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赵周南看着她：“既然小周总把话说开了，我也想问您一句真心话——你为什么要调查z？” 周鹿鸣沉默片刻，再开口的时候，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我的一个朋友，她暂时消失了，但我想要把她找回来。” “暂时消失是什么意思，您的朋友已经去世了？” “某种意义上，身体消失并不意味着完全不存在了。”周鹿鸣注视着赵周南，“如果有办法将记忆保留下来，用她的思想继续和我们交流互动，那么她就不算消失。” 赵周南仔细品着这段话，觉得有些玄机：“我还有个问题，你的这位朋友是谁？” 周鹿鸣的事情早有耳闻，她是个极度理性、非常聪明睿智的一个人，单枪匹马回国复仇并且继承了所有遗产，年纪轻轻就有过人的手段，是同辈中最耀眼最神秘也最厉害的人物。 传闻中，她喜欢女性，她有一个同性伴侣名叫李若。但从来没听说李若去世了，如果发生这种事，平时再冷静的人也应该会失控吧。 周鹿鸣回答：“消失的朋友叫王安静，是我很敬重的人。” 赵周南意外，脱口而出：“不是李若？” “不是李若，”周鹿鸣的目光先后扫视赵周南和余无忧，“我认为人类之间的感情除了亲情和爱情之外还有友情，我很清楚李若和我之间是爱情，这不妨碍我为挽回一个让我们尊敬、欣赏的女性朋友付出行动。关于这一点，李若也是支持和赞同我的，她同样也是王安静的朋友，她也正在某处为搭救王安静努力着，她甚至比我还要急切……” “你们二位或许正在困扰着所谓的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对于这个问题我不能帮你们做判断，但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我的经验——那就是凭心而论。”周鹿鸣说，“对于同性之间的情感，或许很多时候你们都会感到迷茫，相对于异性而言有更多的模糊不清的地带，因此让你们徘徊不前，害怕承认和选择。” “往前一步，可能是友情的尽头；退后一步，又会心有不甘。大多数人之所以犹豫纠结的原因在于他们害怕失去，害怕世俗，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我还是提醒一句——时间会永远向前，没有人可以阻止，也没有人可以时光倒流，别让今天的选择成为未来的遗憾，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选择一次。” 周鹿鸣的话久久在赵周南的心里回荡，她也久久不能平静。 扭头望向余无忧，恰好余无忧也看向她，两个人默契地注视着对方，久久对视着。 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选择一次。 第60章 搭着周鹿鸣的车来到了位于滨海新区的一座独立园区。这里像是繁华城市之外额外开辟的一方净土，种植了很多绿植，如果从空中往下俯瞰，就会发现整座园区是个甜甜圈的形状，外面的建筑围绕着中心的绿地。 周鹿鸣首先下车，背向宏伟壮阔的建筑物，从容宣布：“欢迎来到我的研发基地。” 第58章 赵周南很惊奇地看着这座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园区建筑，“你到底有多少钱？你什么时候建造的这座建筑？为什么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这里有多少员工？你说它是研发基地，具体在研究什么？” 比起赵周南的连环发问，余无忧非常安静。 周鹿鸣不急着回答赵周南的问题，反而用探究的慢慢目光挪向余无忧，“余小姐，你难道不好奇？” 余无忧抬起头看着周鹿鸣，双眼无神慵懒地说：“嗯？我其实充满了好奇。” 赵周南：…… 余余，你好像在梦游。 周鹿鸣：“南总的问题我稍后一边走一边讲解，现在两位请先跟我来。” 周鹿鸣大步流星地在前头领路，刷瞳孔通过生物识别门禁进入研究基地。大厅宽阔视野良好，研究基地的外圈是墙壁，内圈却是巨大的落地玻璃，能够让阳光投射进来，也能抬头看到一片绿地。 “中间是一座小型公园，员工如果累了或者午休吃饭可以去公园里坐着休息，设计师说这有利于身心健康。”周鹿鸣介绍，回头看了眼正在打哈欠的余无忧，再低头扫了眼手表，“现在正好是饭点，我请你们去员工食堂吃饭。” “小周总不是说要请我们喝茶的吗？怎么就用一顿员工食堂来打发我们了？”赵周南微笑着问。 “20公里以内最好的茶楼和最好的厨师都在我的研究基地，这是它的管理者所坚持的。”周鹿鸣骄傲地回，“但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在员工餐厅用餐，我也只好让司机再花20分钟送你们到市中心找吃的。” 赵周南捕捉到了关键：“您刚刚提到的设计师和管理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周鹿鸣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周南，默许她继续揣测。 赵周南说：“她就是您的挚友，公司的创立者王安静女士？” 周鹿鸣点头赞许：“你很聪明观察也很敏锐，我没有找错人。” 赵周南笑了笑：“既然是这样，我和余余跟着您去食堂吃饭。” 周鹿鸣没有再多废话，带着二人去食堂，俩人毫无负担地刷了周鹿鸣的食堂额度，找了一个空闲的位置坐下。虽然说是员工食堂，但仍旧很有设计感。清一色的落地大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一片绿意葱葱的公园景观，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让人恍然隔世。 “我们长话短说，我把两位请到这里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周鹿鸣坐在对面位置，面前放着她的餐盘，她只拿了酸奶，胃口好像不怎么好。 “南总的父母曾经找过我的家族，当时我恰好见到计划书的封面，是一项慈善基金计，封页写着的是——z计划。” 赵周南正在替余无忧剥虾，闻言停下：“你看过z计划内容？” 周鹿鸣知道已经引起了她的关注，心道果然找对了人，继续回忆叙述：“没有，当时我还在家族内斗忙着争我爷爷的遗产，这个计划其实是交到姑姑手上的，我只是在家里匆匆一瞥留下了印象。我的记性很好，在这次在周子强被救回来后，他也偶然提到了村民身上见到的z，我让他写出来结果他是用画的，就像是这样——” 周鹿鸣指端沾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特殊的“z”的图案。 那是一个乍看之下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母“z”,但实际上却是由一块块四四方方的方块组成，这些方块之中有空心的实心的，像是某种独特的记号。 周鹿鸣写完强调说：“子强的记性也很好，他其实很有艺术天赋，我觉得他不会看错，也不会画错。” 赵周南嘴角抽搐了一下。 忙着家族内斗争遗产，偷看姑姑放在家里的项目资料……这些是能随随便便对着外人说出来的事情吗？周鹿鸣和传闻中的一样深不可测。 盘口村的村民身上有z字符标志，张合一和朱薇薇身上多少都带有z计划的痕迹，再加上周鹿鸣透露出来的z计划和自家父母有关…… 看来注定是要卷入z计划这项未知中去啊。 余无忧本来一直在专注吃饭，听到这里突然插口说：“周小姐，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周鹿鸣有钱有势，她不缺为她办事的人，为什么会找到卷毛头上？ 周鹿鸣的目光转移到余无忧身上：“余小姐，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找你们只有一个目的——挽救我的挚友王安静女士，z计划是挽救她的关键。” “王安静已经死了，你要怎么救人？难道z计划能让人死而复生？还是能时光倒流？”余无忧直言不讳，声音沉了沉。 赵周南很少见到她这样严肃的模样，屏气凝神地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 周鹿鸣饶有兴致地盯着余无忧，她一直在观察余无忧的反应。如果余无忧继续淡然平静，她会觉得z计划是条死胡同，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但现在余无忧的反应出乎意料，周鹿鸣有越来越强烈的感觉抓住了z计划就等于抓住了救回王安静的关键。 周鹿鸣：“z计划到底是什么，它有怎样的作用，这就是我今天请两位来谈话参观的目的，我想要两位帮个忙——帮我找出z计划的内容，我的目标也很简单，我只是想要挽救我的朋友，我保证没有其他目的。两位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提供援助。” “我知道在暗处有人在盯着你们，甚至蠢蠢欲动地想要谋害你们，凭你们二位我相信有本事躲过一些麻烦，但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甚至影响到你们身边的人。我可以帮你们挡住大部分麻烦，只要你们答应帮我查清楚z计划。” 周鹿鸣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我是个生意人，我觉得这笔交易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两位能接受吗？” 她抬起一只手，“我喜欢爽快的人，不喜欢拖拖拉拉耽误大家时间。接下来我会倒计时五秒钟，过时不候。” “五——”周鹿鸣合上一根手指头。 “好。”余无忧立即说。 周鹿鸣一怔，视线探寻地望向赵周南。 赵周南耸耸肩：“余余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周鹿鸣笑了笑：“你们感情真好。” 赵周南和余无忧相视一笑：“我们当然很好。” 赵周南拿起可乐：“合作愉快。” 余无忧也有样学样。 周鹿鸣面前只有一瓶酸奶，为了合作的诚意，也只好拿起酸奶当作回敬。 “这是我最重要也是最不正式的一场交易。”周鹿鸣无奈道。 赵周南微笑：“我预感我们以后也会成为好朋友，朋友之间不拘小节。” 周鹿鸣碰了碰可乐瓶子：“合作愉快。” 赵周南接着问：“你后来问过你姑姑关于z计划的事情吗？” 周鹿鸣：“没有，我姑姑已经下落不明，联系不上。你们准备怎么入手？” 赵周南摇摇头：“还没有更具体的想法，下午请小周总带我继续参观你的研发中心，我想要更了解王安静。” 周鹿鸣很快答应。 偌大的研发中心由王安静一手打造，保密措施、人员安排都面面俱到，她既有天才的开发者头脑，也有温柔的人文关怀，从宏伟的建筑设计到小小的餐饮安排面面俱到，王安静是个很有才能的管理者。 “从安静姐离开后，我接管了研发中心并且继续让它运作下去，我相信安静姐执着于这里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不想她的心血半途而废。”周鹿鸣继续介绍，“我们合作项目的核心就是脑机接口设备，我们致力于人和数据的相辅相成，机器数据可以更好地辅助人类，人类也可以更好地借助机器完成智慧的发展、延续。” 赵周南点点头：“很宏观、很伟大的想法。” 她用余光扫了余无忧一眼，心想王安静的超前想法和余无忧所处的环境相互印证了。余无忧正是地球毁灭后人类火种的延续证明，王安静仿佛预见了地球文明的未来，并为此做了一些研究和准备。 但她没有完成她的研究就死了。 “你们可以动用我的一切资源，包括这座研发中心。与此对应的，我想要你们所知道的一切信息。”周鹿鸣开诚布公，“让我们先开始第一步，我想问余小姐，你到底是谁？” 第61章 “余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周鹿鸣平静地问，她的表情仿佛只是在问晚饭想要吃什么。 赵周南微笑回答：“她是我的人。” 余无忧默默看着赵周南的侧脸，没有反驳。 周鹿鸣目光扫过二人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作为合作伙伴慎重起见，我一般会继续追问到底，但我觉得我和两位的合作将会很愉快，来日方长，我就不继续追问了，这是我向两位表达的诚意。” “谢谢小周总理解。”赵周南说。 周鹿鸣的确给了很大的诚意，她们也要投桃报李，尽力去查出z计划以及计划背后的阴谋。 几乎花费一天时间和周鹿鸣呆在一起，等到参观出来已经是傍晚。 周鹿鸣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忙人，没来得及和俩人一起吃晚饭，就匆匆赶回去处理公务。 第59章 赵周南和余无忧坐着周鹿鸣安排的商务车，回去的路上俩人一声不吭。直到回到烘焙店，确定周鹿鸣的司机已经走了之后，赵周南才关上房门和余无忧说：“余余，你怎么看？” 说到底她还是很不放心和周鹿鸣的交易，虽然周鹿鸣表现得很诚恳，但毕竟“恶名在外”，赵周南也不是个很容易推心置腹的人，当然，余无忧除外。 余无忧想了想说：“我觉得可以试试相信她。” 赵周南抬眉：“你闻到了她的思想味道？” “她的思想很杂乱，很厚重，我能闻到她表面的情绪，但不能闻到被层层包裹着的真正内涵。像她这样的人，情绪内敛，不会轻易让人看穿她的想法。”余无忧说，“我的思想嗅觉基于洛希文明的人类思想样本开发，现在看来洛希文明的样本远远不够，导致我判断不了很多人的情绪，周鹿鸣的情绪我分辨不了，刚刚给你我的建议，要不要相信她只能靠你自己的判断。” 赵周南坐在椅子上：“我觉得暂时可以相信她。周鹿鸣虽然名声很臭，但我觉得她对王安静的感情是真的。在王安静去世后，她仍旧维护运营她的心血，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复活她，从种种细节来看，她很重视王安静，她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不会背刺我们。” 余无忧点点头：“我听你的。” 赵周南继续说：“玫瑰塔最近越来越奇怪，它好像越来越不稳定了，余余，为什么会这样？” 余无忧眉头皱了皱：“你感觉到了什么？”她上前，将手搭在赵周南手腕处的玫瑰纹身位置，闭上眼睛去感受玫瑰塔。 赵周南低头看着她的手，从接触的皮肤处感觉到了她指端的凉意，心头猛地一颤。 余余为什么这么凉？ 她忽然伸手抱住余无忧的脖子，贴着她的脸。 好冷，她身上的温度好低！ 可外面阳光正好，室内温度也很舒服，余余的低温状态不正常。 “余余，你冷吗？”赵周南问。 余无忧被她突然抱住，身体一僵。 “嗯，有点——” “你不舒服吗？” 余无忧抬眸，她已经被卷毛看穿了，继续狡辩没有意义。 “嗯，不太舒服，泡个澡睡一觉就会没事。”余无忧说，“玫瑰塔好像也不稳定，你仔细想想最近靠近了什么人，又吞噬了什么东西，它好像有点失常。” 赵周南仔细回忆：“我最近只吞噬了戴记者的一些冲动想法，还接触到朱薇薇和一一，其他的人和物应该没有异常。” 余无忧陷入深思。 赵周南撩起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替她夹在耳后，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在周鹿鸣的实验室里发现她们正在研究的一项基因制剂，它或许能够帮你缓解失控日的不适，只是目前没有通过人体实验，一旦通过，我让周鹿鸣送来试试。” 余无忧眸光一亮，按照地球文明发展程度，如果集中资源确实有可能研发出能缓解自己的失控日的基因制剂，只不过成本高昂，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 的确只有周鹿鸣有这个人力和财力研发出生物制剂。 一个月后，张合一因为精神失常被转入专业的精神病院接受长期治疗。从盘口村里救出来的朱薇薇也跟随父母出院了。戴之禾从新闻社辞职，干起了独立的自媒体工作。盘口村的一众村民，被正式提起公诉，接受法律的制裁。 盘口村的案件似乎到此告一段落，但赵周南隐隐觉得不安。 烘焙店的生意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着，赵周南接到电话，狱中的父亲突发恶疾监外送医，让赵周南前去探望。 叶睿正好登门拜访，送赵周南去医院。 余无忧本来也要跟着，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被赵周南强摁着回房间休息这才作罢。 余无忧的失控日又快到了，她近期表现越来越明显，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在失控日来临之前，赵周南劝说余无忧尽量留在家里休息，不要出门。余无忧也听劝，她乖乖地留下来，等着赵周南回来。 医院。 叶睿在病房门口的楼道里等着，让赵周南和赵爸单独聊天。 赵爸因为生病的原因形容憔悴，嘴唇发紫，眼窝深陷。转眼间从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人形骨架。 他躺在病床上摘下氧气面罩，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努力地张了张嘴说：“周南，你一定要活下去。” 赵周南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怪，明明是他自己病入膏肓，而自己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听语气怎么像是自己生了重病命不久矣？可能是他病糊涂了吧。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说：“爸爸，为了我和妈妈，你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赵爸勉强说：“我想见你妈妈。” 赵周南知道周女士被关在女子监狱，没有那么容易请假出来见面，但还是劝慰道：“我马上写申请让妈妈出来见你。” “周南，你不要怪爸妈。”赵爸浑浊的眼神里透着懊悔，“你不要怪……” “爸爸，z计划是什么？”即使不是最好的时机，赵周南还是将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 赵爸闻言一愣，别开视线：“你……你不要问了。” “如果您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 赵爸心口起伏，心率骤升：“你不要去查！” “为什么我不能查？我知道你挪用资金都是为了投入这项计划，我也知道z计划就在盘口村，我还知道你们有一个秘密实验室有一群人正在执行这项计划……”赵周南一股脑儿说了出来，也不管对错，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迫使赵爸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爸爸，即使你不说，我自己也有把握查出真相，只是过程会更困难一点，不过我有信心查出来。” 赵爸紧紧盯着她：“你为什么要查，你……” “为了z计划，您和妈妈挪用资金犯下罪行，一一失踪多年也和z计划有关系，盘口村的村民贩卖人口，您还曾经找周氏出资……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z计划和你们又关系，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和我更有关系。” 赵爸激动地想要坐起来，但实在没有力气。 “周南，你——你听爸爸的，离开温市，不要管我也不要管你妈妈。” “爸爸，您应该知道我做不到的，我不会离开，也不会放弃追查，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你和妈妈会这样做，为什么谢婷姐临死前会说那样的话，为什么张合一会失踪。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会查出来。” 赵周南坚定地说完心里的话，感觉舒畅多了。 探视的时间差不多结束，赵爸仍旧没有开口说出z计划。 赵周南知道自己的爸爸是打定主意不说了，她也不勉强，替他掩好被角出了病房门，叶睿还在走道里守着。 “叶睿，你有没有门路帮我妈妈申请外出？爸爸想要见她。” 叶睿点点头：“我尽力试试。” 赵周南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生物学专家，我想请你帮我爸爸验血，做个基因检测。”她一进来就询问过病情，但是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味说还在查。 叶睿愣怔：“基因检测？为什么要做这项测试？你发现了什么？” 赵周南摇摇头：“爸爸的病情发展得又急又严重，可是医院却查不出原因，我想尽量全面地排除可能，把目前能做的检查都做了，这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叶睿：“我明白了，我会去帮赵叔叔做检测的。” “谢谢。” 等赵周南回到烘焙店的时候，还没进门她就觉得不妥，像是有预感似地抬头望向二楼房间窗户，窗户后没有人，只有一层窗纱在飘着。 心里一顿，赵周南小跑着上楼，叶睿跟着她紧急追上。 “周南，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追到二楼楼梯口，看着赵周南就在走廊里，脸上的表情几乎失控，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叶睿，“余余，不见了……” 第62章 叶睿按着赵周南的肩膀：“周南，冷静一点。她可能只是出门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看见了赵周南眼里的焦灼，神色严峻。 周南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被家人呵护着长大，仿佛是世界的中心一样被人们围绕着她转，对她百依百顺。张合一的失踪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从公主的美梦里醒了过来，从此她收敛了性格，戴着面具配合身边的人继续扮演她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的角色。 只有身为好友和她一起长大的叶睿清楚地知道，其实赵周南再也没有让任何人再靠近她的心，她再也没有接纳过任何新的朋友——余无忧除外。 周南不是滥情的人，她不怕得到后的索然无味，而是怕失去。失去朋友、失去家人、失去所有曾经建立过感情的人都会让她难过，很显然，余无忧也被归属于这一类。 第60章 回到眼前，仅仅是一回家暂时没找到余无忧而已，赵周南就已经慌乱到这样的程度，可见余无忧在她心底里的位置已经非常非常重要。 叶睿眸色一沉，暗自捏紧了拳头。 他看到了面前的房间的双人床上有两个枕头，放着两套睡衣。 她们——睡同一张床？！ 周南居然让人和她睡一起？她可是连妈妈都不允许一起睡的人。 赵周南拿出手机拨打余无忧的电话，铃声却从枕头下面传了过来，原来余无忧没有带走手机。 “我叮嘱过余余，如果出门一定要带手机，她的手机上带着定位系统，能共享给我位置。”赵周南握紧手机，为了防止余无忧失控，她和余无忧有过约定，余无忧也知道手机上装了定位，“她没带走手机，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再过几天就是余无忧的失控日，虽然前几次都有自己陪着用吞噬来帮她控制，但能隐隐感觉到失控的力量越来越强，余余的欲望越来越高。有自己在场替她分担的情况下都这样勉强，难以想象如果只有余余一个人面对失控会是怎样的折磨煎熬。 一定要尽快找到余余！ “等等，周南，你的房间被人翻过……”叶睿走进去，扫视一圈，伸手拦住赵周南，防止她冲动破坏现场。“抽屉和衣柜都被人打开过，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已经空了。你有没有贵重物品不见了？你家可能遭贼了。” “丢了什么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余余。楼梯口有监控，厨房里也有监控，我下楼去看监控！”赵周南火速下楼，烘焙店前后门都有监控，有可能会拍到余无忧。 叶睿跟着她跑下楼。 赵周南让店员下班，关了店门坐在收银台的监视器前看录像，在她出门后以及回来之前这段时间是重点，她紧紧盯着屏幕不放，深怕错过蛛丝马迹。 叶睿一边扫着屏幕视频一边用余光瞅着赵周南。虽然他也很欣赏余无忧对她产生好感，但是骤然的情感波动事后想来反而让他警惕。 “周南，你有没有觉得余小姐有点奇怪？” 赵周南目光没有从视频上挪开，淡声反问叶睿：“哪里奇怪？” 叶睿思索：“她在你最危险的时候空降到你身边成为你的救命恩人，留在你的身边迅速取得了你的信任。到后来你接连遇到有问题的心理医生、你家出事、谢婷跳楼还有盘口村事件，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让你越来越危险吗？自从她出现后，你身边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你遭受很多不幸。” “周南，我觉得余无忧对你别有所图。”叶睿有句话忍着没说，看到卧室凌乱的场面，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余无忧本身就是那个贼，她在周南身上讨不到更多好处，于是挑了个时机卷款而逃。 “叶睿，余余不是贼。我对她好都是我自愿的。”赵周南毫不犹豫为余无忧解释，她明白叶睿的潜台词，“如果说我们之间确实有人意图不轨的话，那么想要不轨的人是我。” 屏幕反射的光在赵周南的脸上显得忽明忽暗，她专注而一丝不苟的眼神叶睿曾见过，但久违了。 叶睿的喉头动了一下，还不放弃劝说：“周南，我再和你说一件事——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我就被她吸引了。” 赵周南眸光微闪，但仍旧没有看他：“我知道，我一早看出来了你很喜欢她。” “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动感情的人，一见钟情在我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很有问题。” 赵周南按下暂停键，终于转过头看着叶睿，冷笑着说：“叶睿，我相信余余没有偷我的东西，我现在反而觉得你很不对劲。” 叶睿一愣。 赵周南上下打量着他，曾有一刻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叶睿本尊，但当她亲眼见到叶睿随身带着挂着陨石配件的车钥匙，余无忧也曾提过那件陨石挂件能屏蔽她的思想嗅觉，也能屏蔽dark的思想入侵，因此眼前的叶睿不会是别人。 在判断确实是他之后，赵周南继续开口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负？” 叶睿：“我——” 赵周南缓缓说：“喜欢上一个人很正常，余余很优秀，喜欢她不是什么难以启齿或者需要找理由说服自己不可能的事情。小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信任你也很重视你的意见，但在余余这件事上，我希望你不要在不了解她的基础上对她恶意揣测。” 叶睿羞愧得低头，沉默了半晌说：“周南，我明白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太主观了。你找到她了吗，我帮你一起看监控。” 赵周南摇头：“从我离开之后到我回来之前的视频我都看过了，没有发现余无忧或者其他可疑的人。” 叶睿拧起眉头：“那怎么办？她有其他亲戚朋友吗，是不是去找他们了？” 赵周南继续摇头。余无忧是外星人，除了自己之外她没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但是却有一个凶险无比的敌人——dark。 查看视频无果，手机没带找不到人，室内还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赵周南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有动机并且能无声无息带走余余的，恐怕就是dark。 叶睿建议：“我们报警吧。” 赵周南摇头拒绝，余余的身份不宜惊动警方，“我有更快的办法。”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余余离开得越久就越危险，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再次启用“回溯”。 “什么办法？” “我——”赵周南想了想，决定不拉叶睿下水，“没事了，你先回家吧，我突然想起来她可能在我的一个朋友家里，我自己会去找她的。” “我陪着你一起找，我送你去。”叶睿坚持，他看出来了，赵周南有事瞒着他。 赵周南无奈，但时间不等人，她沉吟片刻：“小睿，我和你说一个秘密——余无忧是外星人，她送了我一个外星黑科技叫做玫瑰塔，塔里有一项技术可以回溯时光，让我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 叶睿慢慢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受到刺激精神混乱了？” 赵周南伸出手，亮出手腕上的玫瑰纹身：“我目前一共解锁了两项科技，分别是吞噬和回溯。余无忧是外星人，她也有一项重要的能力——她能闻到我们的思想，更通俗来讲约等于她能读心。” 叶睿讶然，脑子一片混乱。 他想起余无忧的种种异常，包括在赵周南遭遇记者围追堵截时候挺身而出，表现得无所不知的余无忧的状态，就有八分相信赵周南的话。 “但是余小姐好像不能读取我的思想？” “因为你的陨石挂件，它能够替你屏蔽思想嗅觉。” “她也能读取你的思想吗？”叶睿追问，担心余无忧利用思想嗅觉让周南吃亏。 赵周南摇头：“她的思想嗅觉对我也没用，因为她给我的玫瑰塔同样有屏蔽作用。” 叶睿松了一口气，思考过后说：“周南，你用回溯是不是会有代价？” 赵周南不意外叶睿会发现有副作用，叶睿那么聪明，总是能举一反三。 “是的，每次使用黑科技都会让我承担一些副作用，不过影响不大，顶多睡一觉就恢复了。” 为了能使用回溯，赵周南选择隐瞒。 “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赵周南一边上楼一边说，“我回房间使用回溯，需要有人帮我守着门不让人打扰，我想让你帮我，就像我们小时候守卫公主的骑士一样。小睿，你愿意再次扮演我的骑士吗？” 叶睿点点头：“当然愿意。” 第63章 赵周南意识沉入玫瑰塔，这座高塔大门紧闭，透着庄严肃穆、拒人千里之外的威压。 在轮盘上选择了“吞噬”，这次出现了额外的水墨字提示：宿主体质急剧恶化，请再次确定是否使用。其中“恶化”是血红色的，下面的选项中的“是”也是血红的，格外刺眼，这是玫瑰塔的警告。 赵周南盯着这行字，抿了抿嘴，最终选择了“是”。 她会尽快找到余无忧的线索，尽快结束吞噬。 城市的另外一头， dark正在笑着看着屏幕上的赵周南，他觉得这人很傻，怎么会有人因为余无忧而献出宝贵的生命呢？她不知道余无忧是个多么自私自利，毫无人性的人吗？ 他也是后来才明白，余无忧所拥有的顶级基因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利己主义”，她不会对同性动情，对异性也只是出于繁衍本能驱使在失控日放纵而已。 为她设计的基因逻辑的唯一目标是为了让她生存，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无论遇到什么人，甚至是她的父母都不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所以余无忧在洛希文明即将毁灭的时候，选择用沉默来应对，是她放任了洛希文明的灭亡。 没有例外。 赵周南本身很脆弱，她屡次使用回溯，只会加速燃烧她的生命，让她提早退场。dark认为她自己应该还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否则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选择。 第61章 不过就算让她找到了余无忧的下落也无所谓，因为余无忧在一个绝对不能脱离的环境，凭赵周南这样平凡的地球人没有办法带她走。 dark翘起嘴角冷笑，他已经吃瘪了好多次，这次轮到他看余无忧和赵周南吃瘪了。 赵周南进入回溯，身处烘焙店的店门口。她迅速上到二楼，发现余无忧还在里面，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到墙上的时钟正处在下午3点钟，自己大概是下午5点回来的，其间只间隔了2个小时，在余无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无忧整理床铺，叠好睡衣，像个普通的地球人一样收拾屋子干家务。 赵周南默默看着她做着这一切，恍惚地想如果以后她能和余无忧在一起，这应该就是她和余无忧的日常生活。 余无忧走过去拿起赵周南的睡衣，放在面前闻了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抚摸着赵周南的睡衣，然后轻轻放回床头赵周南昨晚睡觉的位置。 看见这一幕的赵周南瞬间耳根发烫，她没想到余余背着自己还会这样。如果是外人的话肯定会觉得是个变态，但是余余这么做了，那表明在她潜意识里是不是喜欢自己的？ 赵周南心里又喜又羞。 整理好了床铺之后，余无忧应该会下楼去料理烘焙店，虽然两个人不靠着烘焙店谋生，但她还是名义上的老板，只要在地球上生活一天，就要扮演好老板的角色，顺利融入普通地球人的生活。 可是突然她却望向了二楼过道尽头处的通风窗口。 赵周南循着她的视线往外一看，浑身汗毛竖起。只见那窗户后有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目光森寒至极的人出现在眼前，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的眼光毒辣森寒到瘆人，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是二楼过道，外面没有支撑面具人的落脚点，所以他是悬浮在空中的？！普通地球人不能无视重力，所以他不是普通人！ 赵周南有一刻怀疑他是dark，但dark只能用思想入侵临时占据自主意识不强的人的身体，他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孱弱多病、腿脚不便的普通人，窗户后面的面具人不会是他能够入侵的。 余无忧往后退了半步，她在害怕。 赵周南抢先一步，主动靠近面具人。她想要看看他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悬浮在半空的。 正当她走近面具人，即将和他只隔着玻璃窗要面对面的时候，她清晰地看到面具人灰色的瞳孔好像转动了一下，目光往自己这边聚焦。 赵周南心头一凛，面具人能看到自己，他可以无视回溯？！ “赵小姐，你醒醒。” 此时有个声音传入赵周南的耳中。 “赵小姐，你快点醒来。”她在不断呼唤着赵周南，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灼。 赵周南想要回应她，可是无法忽视面具人的目光，明明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好像要穿透时光回溯硬生生将赵周南锁定。 “对不起了，请你忍耐一下。” 温柔的声音消失，赵周南瞬间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一片水域当中，她呛了几口之后再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盘口村里救出来的朱薇薇。 朱薇薇和几个月前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她穿着白色绣花衬衣和黑色的百褶裙，长而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只化了淡妆，细长眉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眸子里水莹莹地，整个人气质脱俗，就像是从校园文里走出来的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 她莹润的目光关切地注视着赵周南，她的焦灼担忧一览无遗。 “赵小姐，你终于醒了。对不起，我刚刚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你，而你好像做了噩梦非常难受，我只好淋你水了。幸好这个办法挺有用，你终于醒了。” 赵周南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朱薇薇脚边放了一个水桶底部还有一点点水。如果不是朱薇薇，她可能还陷在回溯里和面具人对峙。 赵周南心有余悸，她不敢想象面具人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只觉得后怕。余余十有八九被面具人带走了，她也在害怕面具人，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洛希文明还有其他幸存者？他为什么要来找余余？余余在哪里？她会怎么样？ 赵周南被淋透，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陷入深思。 朱薇薇担忧地摸了摸赵周南的额头，担心她发烧烧糊涂了。 赵周南抓住她的手问：“朱小姐，你怎么会来找我？叶睿呢？他怎么不在？” 叶睿答应自己守在门口不让人进来打扰的，可是为什么出现在她眼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朱薇薇？ 朱薇薇瞥了一下她抓着自己的手，垂下目光说：“我没有见到其他人，只见到了你。自从我出院调整了几个月情况好转之后，我就想来见你和你当面答谢。我拜托爸妈去打听，才知道你在这里开了一家烘焙店，今天是特地来感谢你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赵周南后知后觉地松开她，“对不起，没有弄疼你吧？” 朱薇薇摇了摇头，收回手局促地背在背后。 赵周南：“你怎么进来的？” 朱薇薇：“楼下门没锁，我一推就进来了。” 赵周南：“你没看到人？” “没有。” 赵周南皱眉，头发一直还在滴水。 朱薇薇去拿了毛巾替她擦脸，在擦到脖子上的时候，被赵周南摁住阻止。 “谢谢，我自己来。” 朱薇薇微笑着松手。 赵周南决定再次使用回溯，她必须知道面具人后来做了什么，余无忧又去了哪里。叶睿的电话没有人接听，赵周南感觉奇怪，按照叶睿的性格他不会无缘无故撇下自己不管，他可能也出事了。 “朱小姐，请你帮我一个忙。”赵周南说，“用你的名义帮我在附近的s酒店开一间房。” 烘焙店接二连三出事已经不安全，她要临时找个隐蔽的场所再次使用回溯。 朱薇薇一愣，普通人对于赵周南的请求肯定会觉得怪异，但朱薇薇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当然可以。” 赵周南换了一套衣服进入酒店，朱薇薇已经在客房里等着她。赵周南没有去床上而是来到了浴室，这里有一个浴缸，她躺在了浴缸里。 “朱小姐，如果5分钟后我没有醒，请你别犹豫打开花洒像刚刚一样淋我水让我醒过来。”赵周南叮嘱。 朱薇薇讶然：“赵小姐，你——”她很困惑，但尊重赵周南的想法没有继续追问，“你不怕感冒吗？” 赵周南摇摇头，她知道朱薇薇心里有疑惑但是没有问，由此可见朱薇薇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分寸。 赵周南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但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骗到盘口村被村民囚禁起来？来不及分析朱薇薇的情况，赵周南再次沉入玫瑰塔，想要使用回溯。 但是这次玫瑰塔直接拒绝了她，将她弹回到现实世界。 赵周南一睁开眼，看到了正举着花洒严阵以待的朱薇薇，她见到自己睁开眼愣怔了一下，眼神茫然无措。 “赵小姐，你——” 赵周南张开嘴想要回应，却忽然眼前一黑，在即将彻底昏厥过去之前，她勉强对朱薇薇说：“别叫其他人，帮我找周鹿鸣……” 朱薇薇见到她这样，举着花洒当场僵了一会儿。在确定赵周南昏睡过去之后，朱薇薇收敛起刚刚的慌乱无措，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她缓缓蹲下坐在浴缸边缘，伸手抚摸赵周南的脸，挑起她的下颚让她微微抬起头，俯视着她的唇角微笑着对着昏迷的赵周南说：“周南，好不容易找到和你独处的机会，我不会让其他人打扰我们的……” 第64章 赵周南陷入一片空白的空间，一转身，看到巍峨高耸入云的玫瑰塔，玫瑰塔一直在守护着她。她推门走入塔内，一层正中的架子上放着一个镜子，里面的照出来的影子不是她，而是朱薇薇。 赵周南困惑，难道是回光返照，临死前的人生走马灯？ 赵周南拿起镜子换了几个角度照了照，镜子里始终只有朱薇薇，她就像是站在上帝的视角一样，看到了朱薇薇的一举一动。 现实世界里的朱薇薇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张轮椅，推着昏迷不醒的赵周南出门，她特地帮赵周南披上围巾戴上口罩和帽子，将她包裹成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 虽然偶尔有路人奇怪地打量她，但她成功地靠着自己光鲜的外表蒙混过关。可见长得好看的年轻女人总能获得一些便利。 朱薇薇有自己的车，她显然有备而来，将赵周南开车带到了郊外的一处独栋住宅。住宅的年份老了一点，但里面打扫得干净整洁，壁炉上面放了一张照片，是一位慈祥的老爷爷，和朱薇薇长得有点像，应该是她家里的长辈。 朱薇薇扶着赵周南让她坐在了一张摇椅上，去房间片刻后回来手里头多了一样东西——手铐。 她将赵周南铐在摇椅上，自己坐在赵周南对面的沙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方，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第62章 大约20分钟后，朱薇薇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不耐烦地嘀咕一句：“怎么还没醒？”站起来去厨房打电话。 尽管她已经压低了声音，在玫瑰塔里的赵周南仍旧能听清楚她说的话。 朱薇薇：“你们卖我的不会是假药吧？怎么1小时了她还没醒？” 她来回踱步，时不时瞅着客厅里的赵周南，观察她的动静。 朱薇薇的眉头皱了起来：“等等，你给我的剂量居然是用来放倒猪的？我明明和你说了要迷晕一个人不是猪！”她怒气冲冲地质问，“现在怎么办，带她去洗胃？” “你给我等着瞧，我回头找你算帐！” 她回到客厅，蹲在昏迷的赵周南的面前，抬手抚摸她的脸庞，拇指轻轻地在她脸上婆娑。 “他们把我关在猪棚里这么长的日子里，只有你出现在我面前将我带了出来，你是我的光，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绝对不会。” 朱薇薇的嗓音逐渐柔和下来，抬起下巴歪着头往赵周南嘴角凑。 她想要亲吻赵周南。 赵周南一阵反胃，呕吐了出来。 朱薇薇一怔，“你醒了？” 赵周南吐完继续昏迷。 朱薇薇拍了拍她的脸，仔仔细细观察她一番见她没有异常这才作罢。赵周南刚刚吐了她一身她也不生气，去了浴室换衣服擦洗。 在她离开后，赵周南睁开了眼睛。她观察四周，自己正被铐在摇椅上，要逃走不可能不被朱薇薇发现。而且这里是一处荒僻的没有人住的院子，附近也没有邻居，即使大声呼喊也没有机会被人搭救。 又不是随处都能遇到从天而降的余无忧。 余无忧被人劫走下落不明，眼下自己又遇到了一个绑匪，赵周南真哭笑不得。 她走的是什么倒霉运，为什么总会遇到女绑匪？而且朱薇薇明显是冲着她的人来的，她被关了那么久，已经神志不太正常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对付她。 目前情况下赵周南决定继续假装昏迷，让朱薇薇觉得自己很严重，主动送自己去医院洗胃。 然而过了半小时朱薇薇还是没有出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听起来像是在洗澡。 难道朱薇薇正在泡澡？ 赵周南内心剧烈地挣扎着，她模模糊糊看到了面前茶几上摆着的一个银色的钥匙，大小尺寸就像是手铐的钥匙！ 她紧张地朝着浴室望了一眼，再盯着银色钥匙，踌躇不定。 是拿了钥匙开锁逃出去，还是继续装晕等待机会？ 赵周南闭上眼睛，平稳呼吸，重新镇定下来。 浴室里水声不停，但花洒下根本没有人，朱薇薇赤脚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瞧。一旦赵周南醒了一定会去找钥匙或者喊人，如果刚刚的呕吐不是意外，她就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找机会逃走。 呵—— 朱薇薇冷笑起来。 自己被关在盘口村的猪棚里好几年，一直被村民盯着，他们还在外头养了猪，故意饿着猪让这群畜生盯着自己，害得她无法踏出猪棚一步。 还好赵周南来了，带着对她的救赎帮她脱离盘口村。 但为什么她不来看望自己守护着自己呢？她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只有自己一个呢？ 赵周南的疏离冷漠让朱薇薇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她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对方越是想要离开，她就越是想要得到。 况且—— 她和赵周南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天然联系。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赵周南紧紧闭着眼睛，一幅痛苦饱受折磨的样子，她没有动机也没有力气去逃跑，这让朱薇薇些许放心。 看来她确实没恢复意识。 朱薇薇想了想，重新将赵周南扶上轮椅，送她去医院急诊。 赵周南躲在玫瑰塔中，一边观察朱薇薇的动态，一边思索余无忧的下落。 地球文明里能困住余无忧的人不多，如果是被官方带走，她有能力说服官方给自己传递消息，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如果是被dark带走，dark一定会先联络自己，因为他最终的目的是想要玫瑰塔。 除了这两方力量之外赵周南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能力带走余无忧。 回到眼前，朱薇薇的情况也让赵周南一筹莫展。 盘口村谜团错综复杂，他们多年来拐卖外来人口入村，朱薇薇就是其中一个，张合一也是受害者之一。朱薇薇被困的时间比较短，接受治疗后恢复迅速，现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张合一却一直神智不清，智力水平停留在儿童时段，这辈子都无法恢复了。 朱薇薇刚刚恢复，她的父母难道不继续看着她会让她在外面随便乱跑？ 赵周南继续耐心等待着机会，只要去了急症室，只要去了人多的地方，她就能有机会脱离朱薇薇的控制。 朱薇薇开车带她到了一家社区医院，在下车的时候蹲在轮椅之前对赵周南耳语：“周南，无论你正在打什么主意，我都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殃及无辜。如果你还想要见到余小姐，就乖乖留在我的身边配合我。你让我满意，我就会告诉你余小姐的下落。” 赵周南纹丝不动，继续扮演昏迷着的角色。 社区医院里面的人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老年患者，朱薇薇带赵周南进急症室的时候，值班医生在打哈欠。 “哪里不舒服？”年轻医生抬起眼睛问。 “我朋友食物中毒了，需要洗胃。”朱薇薇说。 “吃了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吃的？”医生走到赵周南面前，低头打量她面露难色。不太像普通中毒，倒像是农村里常见的误食农药。 “医生，请帮她洗胃吧。”朱薇薇笑盈盈地往医生手里塞了一叠钱，在乡下有钱能使鬼推磨。 果然，医生默默收下揣到白大褂的兜了，再也没有多问，观察了一番才到电脑前开单做检查洗胃。 朱薇薇推着赵周南送去诊疗：“我知道你醒了，刚刚做的很好，你要一直这么乖哦。”指端抚上赵周南的脸颊，在她柔软的肌肤上停留片刻。 “你知道余余去了哪里？”赵周南强忍不适，张眼问。 既然都开明牌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装昏迷。 “你果然醒着。”朱薇薇眼神一亮，转到赵周南的跟前，低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目光在赵周南的身上流连着，“我本来想要和你好好相处的，可是你不给我机会。你一走了之，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但你对我这么冷漠，可真令人伤心难过。” 赵周南抬眼看着朱薇薇。 她和刚刚从盘口村里救出来的人天差地别，转眼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温柔甜美的女孩，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气，是只有被精心照看培养过的人才会具备的气质。 她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出身于书香门第，如果不是盘口村的那段遭遇，她的人生轨迹应该会往另一段发展，根本不会和赵周南交错相遇。 “余余在哪里？”赵周南执着追问。 朱薇薇眉头动了动，驻足停步：“到了，先帮你洗胃。” 她推着赵周南进治疗室。 到了社区医院公众场所，使用吞噬的时机已经成熟，赵周南对朱薇薇展开“吞噬”，企图消灭她对自己的“执念”。 才刚刚躺在手术床上没多久，赵周南再次晕厥，这一次她完全陷入沉睡。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临时病床上。简陋的房间里只有她和窗下的一道单薄的身影。 朱薇薇哪里也没去，只在医院陪着她。 “你刚刚大出血了，你的身体很脆弱你知道吗？”朱薇薇垂眸望着赵周南，眼神里带着疼惜的怜悯，“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再继续，你会死的。” 赵周南觉得可能是吞噬起了作用，她的执念被自己吸收了。 开口试探：“朱小姐，余余在哪里？” 朱薇薇动了动眉梢，似是无奈至极：“我看到她被人带上了一辆车，车牌号是温a0555。” 赵周南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追查余无忧的下落，朱薇薇抓住了她的手腕拦住她。就在赵周南困惑不解的时候，朱薇薇解开纽扣和拉链，转过身，撩起肩后的长发，将身上的长裙褪去，露出光滑平整的背脊。 如果是情侣之间，或许是香艳地令人血脉喷张的动人情景，但是在赵周南看来却是无动于衷。 她别开视线，“朱小姐，请自重。” 朱薇薇似笑非笑：“你误会了，我想让你看我背上的东西。” 在窗纱的遮挡下，室内的光线暗淡。 赵周南凝眸仔细瞧，才在朱薇薇的背上看到了一点点淡蓝色的斑点，密密麻麻地从后腰蔓延到后背。 “这是什么？” “是对我的诅咒。”朱薇薇说，“是某种没有办法治愈的绝症。” 第65章 朱薇薇的背部蓝色斑点星罗密布，就像是大海深处带着蓝色光点的水母群一般密密麻麻，透着别样的璀璨的美丽。 第63章 “这是什么病症？”赵周南问。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身上的斑点是在盘口村后出现的，”朱薇薇惨笑，“我本来和其他同学一样，在大学毕业后选择了支教，我去的地方就是盘口村。听说那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而我是第一个去那儿支教的大学生。起初除了村民有点不愿意之外没有什么不对，后来在我发现他们会在深更半夜聚集在村外的某个地方之后，我偷偷跟过去了，但是却被人发现了，他们把我迷晕囚禁，过了一段时间才把我关在猪舍，我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朱薇薇撩起衣袖，“刚开始只有腰腹一点点，后来逐渐蔓延，现在已经差不多蔓延到了脖子上。我偷听到村长说，等蓝色斑点蔓延到脖子我就没救了。” 赵周南看着她的背部，蓝斑其实已经差不多蔓延到了脖子，按照村长的说法朱薇薇可能活不久了。 “市里的医生怎么说？” “他们也查不明白，只是说我的血液里多了一种未知成分，对我的身体影响不明，对于村民说的致死病症也是说不清楚，他们只说会尽力。”朱薇薇似笑非笑，“医生口里的尽力对我来说意思就是——我已经无药可救。” 赵周南的脑壳嗡嗡疼，她勉强使用吞噬和回溯已经让身体达到了极限，现在没有昏过去还算好的，朱薇薇的恶念被自己吞噬掉了一些，但还残存了一些，眼下朱薇薇放松警惕，对自己说了很多细节，赵周南不愿意放弃得到线索的机会。 “朱小姐，你对z计划了解多少？”赵周南问。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他们把我关在猪圈后事事都回避我，不让我知道更多消息。我只知道村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字母z的印记，在村外有一个地方，村民都会集中在那边接受什么人的指示，我怀疑那是某种邪教。”朱薇薇侧脸对着赵周南，“周南，你不要接近z计划，继续调查下去会很危险。” 赵周南见她情绪波动，再聊下去可能会刺激她，于是转了话题：“好，我不继续问你了，但我还想要和你了解张合一，关于她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聊一聊吗？” 朱薇薇略一沉吟：“我只知道她很早就被带入村子里了，比我要早很多年。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其他的。” 赵周南从床上艰难起身，一个不稳差点扑在地上，幸好朱薇薇及时接住了她。光滑的肌肤在指端划过，赵周南瞬间心旗摇曳。 吞噬的副作用起效了。 朱薇薇见她眼神不对，抬眉问：“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你就犯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大医院看看。” 赵周南缩回手，低着头和朱薇薇保持距离，避免接触。“我没事，薇薇，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去买一碗粥，我饿了。”赵周南摸了摸肚子说。 朱薇薇笑了下，“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朱薇薇出门，赵周南长吁一口气，她出门找了路人借用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小周总，我遇上麻烦了……” 等朱薇薇回来的时候，不见赵周南的踪影。 朱薇薇冷笑，好啊，你又骗我。 赵周南被接到了研究所的医务室，周鹿鸣说她医务室的医生是全市最好的全科医生，放心接受治疗。 在踏入奢华明媚的医务室之后，赵周南再次昏厥了过去。 后半夜她醒了，眼前除了周鹿鸣，似乎没有其他人。 “医生呢？”赵周南拔掉手腕上的输液管，发觉玫瑰纹身又变淡了许多。赵周南眼皮一跳，不安的感觉再次涌现。 周鹿鸣坐在沙发上，银色的眼镜衬得她冷漠疏离，“南总，你昨天才和我做了一笔交易，今天你不仅透支了你自己，甚至还弄丢了余小姐？我可能要重新考量和你的交易是不是有风险，要不要和你继续了。” 赵周南勉为其难地爬起来，虚弱地说：“小周总，我需要你的一份基因试剂去救余余。” 周鹿鸣挑起一边眉毛：“我凭什么要给你？” 赵周南：“余余会读心，她是外星人。我身上有玫瑰塔，里面藏着来自于外星的高科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我的条件是——给我你研发的基因试剂，另外再加一套能瞬间增强我体能的试剂，我知道你有。” 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对周鹿鸣她只好全部摊牌，没有什么比余无忧的安全更重要，她要再次启用回溯，跟踪带走余余的a0555，尽快找到她并将她安全地带回来。 周鹿鸣走过来站在赵周南的床边俯视着她，眼眸里的深沉让人感到畏惧。 “她真的是外星人？” “是的。” “你身上真有外星文明的黑科技？” “是的。” 赵周南已经做好证明自己能力、证明玫瑰塔存在的准备。 但是周鹿鸣却说：“早前我已经猜到了你们俩很特别，但没想到和外星文明有关系。”她顿了一顿，看着赵周南说，“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拿你需要的东西。” 赵周南一边跟着周鹿鸣一边盯着她的后脑勺疑惑。 周鹿鸣果然不是普通人，单凭一些没有证据的推测和自己的片面之词就选择相信自己，继续提供帮助。她做事果决又有魄力，难怪能在周氏集团的遗产争夺战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赢家。 周鹿鸣带她去了一间装修得非常温馨的房间，里面有一个胶囊型的大型休眠仓。 “这是我的团队为我研究打造的疗养仓，能帮助我迅速恢复体力和脑力，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赵周南叹为观止：“我看小周总藏在实验里的宝贝可能要比玫瑰塔里的黑科技还要多。” 周鹿鸣不言其他，撩起袖子帮赵周南操作，见她躺进去后要关上舱门。 此时赵周南急忙伸出手抓住她：“还有基因试剂。” “需要什么效果的试剂？” “能抑制人的情感的基因试剂。” “那种试剂还没通过人体实验。” “没关系，我们来帮你试。”赵周南松开手说，“小周总，等我找回余余，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回王安静。” 周鹿鸣的眼眸微动：“休眠仓里有通讯系统，即使合上盖子也能和我交流。” 赵周南无语。 你怎么不早说—— 随着休眠仓关闭，赵周南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身心逐渐放松，紧接着全身感受到一阵阵微弱的酥麻感，觉得通体轻快了起来。 周鹿鸣让人送来了基因试剂，摆在桌面上，“一共有三支，药效维持24小时，不能多用。” “收到，明白。”赵周南回。 这些试剂是还没有经过人体实验的试用版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舍得用在余余身上，免得后患无穷。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急着恢复体力，但我猜想可能和你要找余小姐有关。你刚刚说到的车牌号我已经记下让人去查了，如果有任何消息我都会通知你。” “谢谢，小周总胆大心细，和你合作真的很愉快。”赵周南说。 前后过度使用了“回溯”多次，虽然身体正在恢复，但回溯的副作用是无法抵消的，赵周南还想多陪着父母朋友一段时间，不想这么快英年早逝。如果周鹿鸣根据车牌查出行车痕迹，她就能省掉一次回溯，算得上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鹿鸣低头回了几条信息，停下来看着休眠仓，片刻之后才斟酌着说：“给你检查的医生和我提起一件事——他说你的身体细胞正在迅速老化。我见到你的时候感觉你很不对，虽然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给人感觉你很疲惫，现在仔细一瞧，更加觉得你一夕之间衰老了一些。南总，我不追问你和余小姐的黑科技有哪些，但请你在帮我完成交易之前务必保重，务必好好活着，否则我以后要被人嘲笑说我被人坑了。” 赵周南笑了笑：“余余说玫瑰塔认主，它奖励了两项黑科技给我——一样是吞噬，另外一样是回溯，使用一次黑科技都会给我带来相应的副作用，使用吞噬的副作用是让我承受被吞噬掉的欲念，使用黑科技的副作用是——” 周鹿鸣插口：“是时间。”她抬眼注视着躺在休眠仓里正在被加速治愈的普通人类，“是你的寿命。” “你确实很聪明，聪明又理性、冷静。如果余余遇到的是你，可能她也不会被人抓走，更不会遇到这么多危险事件。” “我不这么认为，”周鹿鸣说，“我大概率不会为她牺牲我自己。” 赵周南无奈：“小周总你可真够坦诚的。” “你喜欢她？”周鹿鸣问。 “嗯，我很喜欢她，但我喜欢她没有用，她不喜欢我。” “是吗？”周鹿鸣不认同，“我觉得她也喜欢你。” “她的基因限制让她无法喜欢同性，也就无法喜欢身为同性的我。” 周鹿鸣若有所思：“我不清楚你说的限制是什么，但我看到的就是你们相互关心，相互信赖，相互保护。如果不是深爱着对方，又怎么能做到这些？” 第64章 赵周南一顿，陷入沉思。 周鹿鸣的手机消息声响起：“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拍到a0555车牌的车子了，正在找最后的位置。” 第66章 一听见a0555有下落，赵周南急忙要从休眠仓里爬起来。 周鹿鸣瞧见她的动作，正在发信息的指端略一停顿：“稍等，我已经派人跟上去了，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等他消息。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在没有余小姐的确切位置之前，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这人刚刚脱离险境，一照面只说要找余小姐，甚至要牺牲她自己的寿命来换取余小姐的行踪，真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疯子。 如果没有人拦着她，可能还会做出类似疯狂的事情。 赵周南乖乖躺好，继续用休眠仓治疗自己。 周鹿鸣说得没错，她需要补足体力，尽快恢复，否则等到找到余余她也没有力气去为她拼尽全力。 周鹿鸣见她听劝，继续忙着处理公务。 赵周南忽然想起什么，和周鹿鸣说：“盘口村的调查结束，z计划的线索好像就这么断了。小周总，你还有其他线索吗？” 周鹿鸣抬起头：“有，就是你父亲。” 赵周南的爸爸老赵曾经向周鹿鸣提出资金需求，贴补z计划，但是周鹿鸣当初没有答应。 现在老赵躺在病床上，对z计划闭口不谈，赵周南只好自己去查。 “老赵那边没戏，我了解他，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和我说z计划。” 周鹿鸣慎重地问：“南总，你父亲疼爱你吗？” “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你的母亲呢？” “我的父母都很疼爱我。” 周鹿鸣顿了顿，“那你是否想过他们疼爱你却不告诉你z计划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选择铤而走险，抛弃你抛弃家族企业和那么多员工去挪用资金？” 赵周南无法回答。 老赵和周女士对自己的爱是不容置疑的，从小到大赵周南都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宠上天。但为什么他们会为了一个隐秘的z计划放弃幸福美满的家庭？这一直是赵周南想不通的地方——老赵和周女士的动机是什么？ 周鹿鸣说出了她的看法：“我猜z计划其实和你本人有关，但他们不想让你知道这项计划。虽然这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但能解释他们的动机。” 赵周南脑海中电光一闪，她冒出了一个可能的猜想。 “小周总，休眠仓能不能往外打电话？” “可以语音控制。” 赵周南报出一串电话号码，让休眠仓的智能语音助理打了电话。 “叶睿，你在哪里？” 叶睿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迷茫：“我——我好像躺在一条巷子里，周南，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刚刚在你的房间里和你一起去找余小姐，怎么一转眼就到这里了？” 赵周南：“你安全吗？” “我现在走到了大街上，对面是警局，应该安全了。”叶睿说，“周南，你在哪里？你遇到危险了吗？” “我没事，我和朋友在一起。”赵周南瞥了一眼周鹿鸣，继续说，“我上次找你帮我找人检查老赵的基因，结果怎么样？” 赵周南怀疑老赵的病是因为基因缺陷，在她的记忆里好像爷爷和几个叔叔也有类似的症状，只不过不明显，在没有发病的时候和正常普通人一样。 叶睿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回答：“赵叔叔的基因没有问题。” 赵周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小睿，你先去医院做个检查，我们晚点联系。” “周南——” 叶睿的声音被挂断的嘟嘟声覆盖。 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周鹿鸣此时开口：“看来是我误导你了，也恭喜南总排除家庭基因缺陷的致病隐患。据我所知，医院派了顶尖的医疗团队照顾赵总，我相信赵总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借你吉言。”赵周南回，“那辆车有消息了吗？” “有了。”周鹿鸣将手机的定位发到了休眠仓的半透明显示器上，躺着的赵周南刚好能看到。 屏幕地图显示，车子停在了一条国道的尽头。显而易见，车里没有人。 “线索断了。”周鹿鸣惋惜地说，“他们中途进了一个隧道，大概率是在隧道里换车。” 赵周南无奈：“看来还是得用回溯。” 周鹿鸣沉吟：“余小姐是外星人，她在地球上有个敌人叫做dark,目前只有dark有动机去绑走她，并且他的目标是你身上的玫瑰塔。南总，我这样分析的逻辑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 “但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还不来联系你？” “我想是因为余余，没有她的同意，玫瑰塔不可能完成转移，即使找到我也没用。” “既然玫瑰塔是他的弱点，为什么你不拿玫瑰塔做点事情引他主动现身？”周鹿鸣徐徐道，“比起消耗你的生命强行用‘回溯’去寻找新的线索，还不如在同样的时空里让他忍不住来找你谈条件。” 赵周南蓦地瞪大眼睛。 周鹿鸣的分析令人茅塞顿开。 “谢谢小周总！”赵周南迅速打开休眠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拿了摆在桌上的基因试剂，匆匆道别准备离开。 “南总，等等。”背后的周鹿鸣开口。 赵周南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周鹿鸣之所以选择和她合作是因为相信z计划有可能复活她的挚友王安静，现在蕴藏着无数黑科技的玫瑰塔就在她面前，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无论怎么样，我由衷希望你和余小姐能安全回来，继续我们的生意。”周鹿鸣说，“但同时我想警告你，我和周氏集团不会参与也不会支援你接下来的行动，你要自己应付一切状况。” 赵周南回眸一笑：“我清楚了，谢谢。” 谢谢你没有趁人之危。 “保重。”周鹿鸣目送她离开实验基地，驾车回自己的住宅。 安静姐，是你教会了我选择善良，我一定会复活你。 另外，我想您了。 戴之禾正在家里窝着写新闻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略一思索选择接听：“喂，哪位？” “戴记者，我是赵周南，我在你楼下，你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我。” 戴之禾拉开窗帘往下望，果然见到赵周南，她高高举起手冲自己打招呼。 “戴记者，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南总，你可以上楼来找我聊。” “我想我还是应该和你保持距离。”赵周南婉拒。 上次的搭救使得戴之禾和朱薇薇都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已经吞噬了一次戴之禾的欲望，现在朱薇薇的欲望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她没有力气再去承担一次风险。 戴之禾抿了抿嘴，“随你。” 赵周南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开心，但假装无事发生。 “戴记者，我想请你帮我组织一个新闻发布会，越隆重越盛大越好，我要让温市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发布会。” “你想做什么？” “我想找人，余余不见了。”赵周南的声线低沉，“我想要站在最高处让她能看到我，让带走她的人来联系我。” 戴之禾略一思索：“我可以利用我积攒的人脉帮你开一场盛开的新闻发布会，但我想要知道你开发布会的主题是什么，你想宣布什么？” “这是作为职业记者向我提出的问题吗？”赵周南微笑问。 戴之禾沉声道：“这是作为赵周南的朋友提出的问题。” “我明天发布会的主题是——玫瑰塔。” 戴之禾眉梢一动，“那不是你的烘焙店吗？” “不仅仅是烘焙店，它还是一个无价之宝。懂的人自会懂，他们会主动现身来找我。”赵周南笃定道。 戴之禾靠在窗边叹息一声：“南总，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清楚你真心为余小姐付出，可是余小姐有事瞒你。” 赵周南语气轻松地回：“是不是和盘口村以及z计划有关？” 戴之禾意外：“你知道？” 赵周南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验证，余余和戴之禾在探望张合一的医院里背着自己嘀嘀咕咕果然就是这件事。 现在回想，几乎近段时间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无法绕开z计划。 “戴记者，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盘口村发现了什么吗？” 戴之禾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所见所闻。 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看到盘口村的村民身上的印记，以及他们会定时消失去某个地方。戴之禾提到了一件朱薇薇从未提及的关键信息：实验品。 赵周南牢牢记下，“谢谢你的支持，晚安了戴记者，祝你睡个好觉。” “晚安，南总。” 赵周南挂断电话，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好像在第一次见到余无忧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月亮。 第65章 余余，我好想你。 第67章 赵周南失眠到天亮，她压根儿没睡着。 戴之禾虽然已经从新闻社里辞职，但好歹在新闻圈里混迹多年，多多少少有几个说得上有交情的圈内朋友。这些朋友一听说主角是赫赫有名的赵周南，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纷纷提早到现场待命。 戴之禾帮人帮到底，穿戴整齐地充当举办人兼主持人的角色。一身深蓝色的套装裙搭配裸色皮鞋，长发梳起，戴上银色耳坠，抹上红色唇膏，妥妥当当地出现在发布会会场。 赵周南还在路上。 戴之禾已经被闻讯而来的新闻媒体朋友们围个水泄不通。 一个男记者兴致勃勃问她：“小禾，你给我透个底，是不是赵小姐走投无路，需要直播赚热度？” 另外一个记者插话：“虽然赵小姐的爸妈都入狱了，但和赵小姐本身没有关系呀，她有自己的一技之长，肯定能活下去的。小戴记者，听说你和赵小姐走得近，能不能和我透露她目前靠什么谋生？” “这你都不知道？赵小姐有一家烘焙店，在中山路步行街热门地段，生意非常好，我上次去还看到门口排队买招牌点心的队伍老长了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记者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你怎么知道那群排队的人到底是冲着烘焙店的甜点去的还是冲着赵小姐本身去的？以前的赵小姐众星捧月，普通的男人就算有心但也没有胆子，现在赵小姐落难了，一些人就蠢蠢欲动了。” 戴之禾听到这里，凶狠地瞪了一眼男记者，没好气地说：“发布会马上开始了，请各位记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戴之禾指着男记者，“你被换到32号了。” 男记者往后头一瞧，心凉了半截。 32号几乎是全场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甚至要被一台现场的摄影设备挡住视线。 “小禾，我错了，我收回刚刚的话，我向你道歉，你看能不能帮我换回来？” 戴之禾挑眉：“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男记者顿时领悟：“我不该口无遮拦，不该不尊重赵小姐，是我说错了话，我诚恳地和赵小姐道歉，希望她能接受。”他说完抬眼看了看戴之禾。 这些女人只要听到甜言蜜语就会耳根子软，哄哄就行了。赵周南是天生尤物，以前她被赵董捧着呵护着瞧不上我们这些普通人很正常，但现在她落难了，我能追她已经是看得起她了。 谁知道这些大小姐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身上有没有病！ 戴之禾轻蔑地说：“我给你这个面子——” 男记者面露喜色。 “你去31号。”戴之禾轻飘飘地说，“发布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要去后台做准备，告辞了各位，等会儿见。” 周围的人嗤笑男记者，男记者羞怒地暗自捏紧拳头。 狐假虎威，你等着瞧！ 他来到31号座位，刚要坐下骤然感觉到脑袋像是被扎了针一样疼。他抱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剧烈的疼痛感使得他根本坐不稳，跌坐在地上抱着头蜷曲着，嗷嗷叫着救命。 迅速来了两个保安将他带出去，叫来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 戴之禾从后台的监控里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难道是南总干的？可是她还没来啊——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赵周南出现在她背后，轻松地和她打招呼，循着戴之禾的视线看着监控画面，“怎么了？发现熟人了？” 监控画面里，暂时没有可疑的人，或许dark还没出手，他正在伺机而动，耐心地等待自己出现。 “刚刚有个人晕倒了，被送走了。”戴之禾回。 “和医院保持联系，确认是不是dark搞的鬼。” 戴之禾点头：“嗯，我派人跟过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她这才有机会打量今天的赵周南——赵周南罕见地穿了一条黑色镂空花纹的无袖连衣裙，一头金色的卷发干净利落地扎着，脸上画着精致素雅的淡妆，唇色却是别具一格的招摇的火红，给人强烈的侵略的视觉冲击。 “南总今天的妆容打扮——” “不好看吗？” “很好看，但和你以前的风格太不一样了，”戴之禾思索措辞，“就像是专门为了引诱猎物的诱饵，高调、明艳让人一眼就看到并且印象深刻。” 赵周南微笑：“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地让所有人都关注到我，包括绑走余无忧的人。 戴之禾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被派去跟去医院的人：他有癫痫病，刚刚是犯病了。 戴之禾浏览完和赵周南说：“那人没问题，只是犯病了。” 赵周南笑笑：“惹到戴记者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戴之禾低吟一声：“除了你。” “你在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赵周南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应该轮到我登场了。” 戴之禾抿了抿嘴，换上笑容说：“走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相信并且无条件支持你。” “谢谢。” 会场的人已经熙熙攘攘，前排落座的人满满当当，仔细一看，原来多数人硬是挤在了一张凳子上，也不嫌弃磕得慌。 有些记者更是蹲在前排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挥了职业本色。 原本空着的31号上，坐着一个与其他人气场格格不入的人，她衣着朴素大方，戴着无边框眼镜，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穿着带着一些小花纹的白色的连衣裙。 戴之禾上台后一眼就到了31号，她皱了皱眉，心道她怎么也来了？ 朱薇薇本来在翻阅手机，感觉到台上来了人立即抬起头，在看到来者是戴之禾之后露出略微失望的表情，随后也不再玩手机了，坐得笔直地听着戴之禾发言。她的眼神躲在一层不算厚重的镜片之后，不知怎的，居然给戴之禾一种隔空的威慑感。 戴之禾忽略掉刚刚的惧意，镇定下来之后主持发布会的开场。 “大家好，我是本场发布会的主持戴之禾，相信除了一些临时出席的客人之外，在场的绝大多数朋友已经知道了本场发布会的主角是赵周南小姐。那么闲话少说，我们直奔主题，有请赵周南小姐！” 闪光灯不断闪烁，戴之禾不得不眯起眼睛躲避一道道刺眼的灯光。 赵周南优雅地缓缓地上台，她站在发言台后，面带微笑地让台下的记者拍摄各个角度的照片。 大概20秒钟后，赵周南才开口说话：“摄影时间结束，接下来要进入正式的发布会内容，请各位拿着照相机开着闪光灯的朋友关闭灯光。” 再次等待约莫5秒钟后，赵周南说：“谢谢各位配合。那么我直奔主题，我今天之所以要召开这场新闻发布会，是因为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现场，或者她正在透过直播的画面正在看着我，接下来我要讲的话请各位尽可能地原封不动地报道出去，我会感谢各位。” 赵周南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处的玫瑰纹身，“这是我的一个纹身，看起来是一朵玫瑰花，但实际上它另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 ‘玫瑰塔’。” 台下一批照相机的“咔咔”声密密麻麻地响起。 戴之禾闻言瞳孔一缩，她没想到赵周南居然会公布这件事！ 她也是刚刚不久才从赵周南口中得知玫瑰塔的秘密，那是余无忧带来的外星文明先进的黑科技，难道赵周南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目的就是要把玫瑰塔公之于众？！ 戴之禾震惊之余下意识想要阻止，她刚刚动了半步，却见到赵周南放在身侧的手冲着自己悄悄摇了摇。 赵周南的意思是——不要动。 戴之禾顿住脚步，咬住下唇，在挣扎之后决定尊重赵周南的决定。 赵周南扫视着台下的听众，在说出“玫瑰塔”三个字的时候，如果dark在场他一定会按耐不住。这就是她高调地召开发布会的原因——既然他们绑走余无忧的目的是为了玫瑰塔，自己索性把玫瑰塔公诸于众，把场面弄得更混乱一些，打乱他们的节奏，扰乱他们的安排，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用继续保密来换取余无忧，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也是最重要的筹码。 如果带走余无忧的人是dark，他绝不会让玫瑰塔曝光。 周鹿鸣正在飞行的航班上，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时间，望向飞机窗外的白云。 赵周南，你有没有勇气为了余无忧公开你的特别？ 你会成为众矢之的，卷入一场永无止境的漩涡里。 我拭目以待。 会场现场，坐在31号位置的朱薇薇神色凛然。她静静地注视着台上的赵周南，嘴巴微张，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根本无话可说。 半晌，朱薇薇扶额无奈地看着赵周南。 为了她，你居然可以把自己往一条不可回头的路上逼，周南，你有些让我失望了。 第66章 第68章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寂静无声。 只有赵周南刚刚的发言余音未尽。本希望拿到第一手独家新闻的记者们云里雾里，他们不明白赵周南费这么大动静举办的发布会为什么要提玫瑰塔，那不是她开的一家烘焙店吗？难道这次是被人当猴耍了跑来给人当免费广告？ 即使心里有猜疑，也没有人着急到立马离开，有人高高举起手想要提问，也有不讲武德的人直接出声质问。 “赵小姐，你是缺钱来特地宣传你的烘焙店吗？” “你要做网红？” “有没有试过联系以前的朋友？” 不管他们问什么，赵周南都无动于衷。她站在发言台后，静静地观察台下众人。 dark本体行动不便，他能做的就是使用思想入侵来控制某个人，距离越近他的控制力就越强，上次余无忧重创了dark，导致他一蹶不振一直没有恢复，如果自己是他，就会在尽可能近的地方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见赵周南不回答，下面的人逐渐没了耐心骚动起来。 戴之禾出面安抚，心里却在担心赵周南会把玫瑰塔和洛希文明的事情全都捅出去。别的不提，如果引起了当局注意，她就会陷入身不由己的困境。 玫瑰塔本身和玫瑰塔里面保存的黑科技都是巨大的宝藏，没有人能抵挡住诱惑。 实在太冒险了。 赵周南的目光定在大厅后排，有一个人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离开会场。本来在人群攒动中并不显眼，但她仿佛故意要引起赵周南的注意似地，靠在门口用一种复杂的、炙热的视线盯着她。 朱薇薇怎么也来了？ 难道她和余余失踪有关系？ 赵周南心神一震，余余失踪之后自己拼了命地去追查，却在半途被朱薇薇耽误了，本来对她就有所怀疑，甚至还再次动用了吞噬来阻挡她…… 现在她又出现在会场，她和余余失踪一定有关！ 眼见着朱薇薇即将离开，赵周南抛下发布会想要下台跟上去，朱薇薇一定有问题！ “等等——”戴之禾截住赵周南，“你先别着急，如果她的目标是你，她不会走太远。” 朱薇薇既然来到会场，说明她仍旧对赵周南有兴趣，她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引起赵周南的注意，要么是真的知道余无忧的下落，要么是故弄玄虚，无论是什么情况都需要赵周南保持冷静。 戴之禾现在就是赵周南的镇定剂，随时随刻提醒着她。 赵周南恢复理智，她望着朱薇薇的方向，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朱小姐，我接下来要公布玫瑰塔地秘密，你在乎吗？ 朱薇薇看着她的口型歪了歪脑袋，理会了赵周南的意思之后，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也用口型轻巧地回答：我不在乎。 赵周南愣怔。 不在乎？ 她居然不在乎？ 朱薇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表情扭曲了起来，她按了按太阳穴，摇了摇脑袋，口里说着“不”。这样似乎没有减轻她的痛苦，她抱着头靠着门缓缓蹲了下去，表情痛苦狰狞，好像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赵周南想起朱薇薇身患绝症，她是从进入盘口村后出现病症的，难道恰好在这时候发作了？ 在戴之禾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赵周南从她眼前跑下了演讲台，快速跑向朱薇薇。 会场骚动起来，人们抬起相机镜头对着赵周南一顿狂拍。比起富二代的落难史远不如八卦来得吸人眼球。 “哔——” “咔嚓——” 有几个记者手里的相机冒出了点火花，转眼间线路短路，相机也报废了。还有的镜头遭受了激光射线的直射，画面变得花花绿绿。 “你打我干啥？”一个记者捂着一只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突然发狂揍了自己一拳的搭档。 “哎！抢劫啦！他抢我手机！” 戴之禾看着一眨眼混乱无比的会场，茫然无措。 大厅里的灯光熄灭，窗帘布也自动拉了起来，遮盖了所有光线。 “门怎么开不了？” “是谁在和我说话？” “救命啊，救命！” 惨叫声不绝于耳。 戴之禾额角冒出冷汗，她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感觉到了会场现场正在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正在进入操控着一切。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相信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但现在先是知道了有地外文明，又看到了活生生的外星人和远超地球水平的高科技，她无法再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戴记者，别怕，请留在这里不要动。”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没有任何介质，仿佛这道声音是直接钻入到她的听觉细胞里的。 戴之禾抓住自己的衣摆，她已经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谁——余无忧。 “余小姐，你在哪里？南总在找你。” 她对着空气说。 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回答她，就像是从未和她说过话一样。 与此同时，赵周南选择去追朱薇薇，出口处的小门原来是员工通道，在赵周南即将抓住朱薇薇衣角的一刻，小门自动关上了，赵周南无法打开这道门。 “朱薇薇，你开门！” 拳头用力地砸向小门，小门纹丝不动。 “开门呐！” “卷毛——”有个声音说。 赵周南愣住，“余余，余余是你吗？你在哪里？” “别急，等我。”余无忧说，“相信我会回来见你。” 赵周南停下，摸着小门仿佛她和余无忧只有一墙之隔。 “余余，我相信你，我等你。” 朱薇薇僵硬地走出会场，打了一辆车，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博物馆。在进入地下展厅，背后的玻璃门合上的那一刻，她恍惚回神，惊恐地看着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水下展厅，周围都是透明的玻璃，隔着玻璃游着各式各样的海洋鱼类。 一个穿着白色风衣，戴着无框眼镜的高个子男人插兜走了出来，“好久不见，7号实验品。” 朱薇薇盯着他的脸，某处记忆细胞骤然浮现。 “你来过盘口村，你是盘口村秘密计划的负责人。” “不错，是我，没想到盘口村会被人发现，更没想到你居然能逃出去。”男人看向玻璃里游动着的小丑鱼，眼睛微眯，“都是那帮蠢货疏忽大意，以为用几只饥饿的猪就能看住你，他们不明白你对我们研究的珍贵价值，你是无价之宝，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再次逃走的，现在你回到了我们手里，接受你的命运配合我们实验研究会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劝你不要反抗，不要再逃。” 朱薇薇弯起嘴角冷笑：“余无忧也是你们的实验品？她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和我当初一样被你们折磨着反复实验？她的皮肤烂了吗？她身上有没有长满毒疮？她有没有呕吐？” 男人余光瞥向朱薇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余无忧这么感兴趣？” 朱薇薇轻蔑说：“我嫉妒她啊。” “难道还是因为赵周南？”男人打量朱薇薇，“她不是已经吞噬了你的欲望？难道对你没有用？” 朱薇薇似笑非笑：“小帅哥，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她确实吞噬了我当时的欲念，让我有一段时间变得天真善良，可是我后来又会产生新的欲念，总是无穷无尽的。” 男人无言以对。 “赵周南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我想要得到她，即使我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我还是想要接近她。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用尽手段和力气，达到我的目的。” 朱薇薇紧跟着点了点男人的心口说：“小帅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年纪轻轻就负责这么大的项目计划，你背后无穷无尽的资源从哪里来？你铤而走险做这些又为了什么？” “叫我z先生。”男人厌恶地躲开朱薇薇，“你都自身难保了，先关心你自己能不能过眼前这一关吧。我给你安排了新的测试，希望你能挺过去，别像在盘口村的那回一样不过10秒钟就休克了。” 朱薇薇太阳穴一揪，往日的痛楚回忆浮现，光是记忆就让人无法忍受。 “别想着逃跑，这一次你绝对无法逃脱。”z先生警告说。 朱薇薇突然问：“你们为什么要控制这么多人为你们做实验？仅仅盘口村的村民还不够，你们还不断吸引外部游客甚至是我们这样的乡村支教教师去盘口村凑实验人数……你们不是为了钱，因为你们不缺钱。你们到底为了什么？” z先生冷漠地回答：“还是这句话，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只是一个实验品，你没有资格知道实验目的。” 来了两个浑身黑戴着黑头套的人带走朱薇薇之后，dark推着轮椅出现。 “z先生，我们为什么不带回赵周南和玫瑰塔？” z先生瞥了他一眼，“一个离开我的仪器就用不了思想入侵的人同样也没有资格对我的计划说三道四。” 第67章 dark咬咬牙，继续保持着尊敬的态度：“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余无忧？” “还不到时候。”z先生说，“替我看着朱薇薇做实验，如果再让她逃了我惟你是问。” “是。” 第69章 z先生通过层层的白色的透明玻璃门，来到一间特殊实验室的门前。他在门前站定，对着侧边的玻璃打量自己的仪容，整理了头发，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让自己看起来干净整洁，这才推门进去。 门里的布局格调与外面全然不同，这里不像是一间实验室，更像是一间舒服简约的卧室。 z先生通过玄关，一眼看到坐在地上阅读书籍的女孩。 女孩有着一头只到耳根的利落短发，穿着素净的一套白色居家服，赤脚坐在冰冷的地上，手里捧着一本十分厚重的书籍。 “你今天失误了，卷毛差点被人抢走，如果她说出了玫瑰塔的秘密她会有危险，为什么你没有及时阻止她？”女孩冷声质问。 z先生站定，眉目间流露出懊悔：“余小姐，我承认那确实是我判断失误，我没想到周南会宁愿暴露玫瑰塔也要找回你。但幸好我已经抓回了7号实验品朱薇薇，我相信很快就能验证我的试剂到底有没有用。” 被关起来的女孩就是余无忧，她在烘焙店被面具人带走，来迎接她的就是dark和z先生。 dark还是那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在看到她之后对她恶言相向，但在z先生出现后他瞬间偃旗息鼓，就好像一只老鼠遇到了猫一样畏畏缩缩。余无忧能看出来，dark对z言听计从，他在惧怕他。 为什么会怕他？ dark虽然变成一个残疾，但他拥有思想入侵，在受到重创后虽然一度不能使用，好歹对付一个普通地球人应该没有问题。 z身上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起初z一度隐藏他的身份，余无忧也无法闻到他的思想味道，z的身份一度成谜。余无忧冷静下来后分析，z对她的玫瑰塔兴趣不大，更在意的好像是她本身。思想嗅觉是根植于她的基因的，z无法夺取；明知道玫瑰塔在赵周南身上后，他没有抓走赵周南仅仅是绑走自己，这很奇怪。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令余无忧非常好奇。 在余无忧不断试探z的身份和目的同时，z也在探余无忧的底。他对余无忧也非常好奇——一个被放逐流亡的人类的第二代，不能真正被称之为“地球人“，她是人类文明的奇迹，也是未来的希望的种子。 他承认余无忧的外星人身份，也接受了有玫瑰塔的存在的事实。 看到余无忧，他心里只有冲破大脑的愉悦在嚣叫着——五年来一直在努力的研究终于快要有突破，余无忧是他的希望，是一切的希望。 dark以为抓余无忧是作为囚徒让她做实验的，但dark错了，余无忧是他的座上宾，只要她愿意配合，他可以做她的奴隶。 余无忧娴熟地卷起袖子：“抽血吧。” z虔诚地跪坐在余无忧的身边，扶着余无忧的胳膊，看着上面斑驳的针孔痕迹，疼惜地说：“今天不用抽血。” 余无忧挑动了下眉毛：“为什么？” “我听说了‘失控日’，你需要养好身体，不然难以抵抗这一天的失控。” “dark连这都告诉你了？我很意外你居然不拿失控日来威胁我为你办事。”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是同一阵营，我们可以相互帮助。我不会拿失控日来威胁你，反而我对你一直以来坚持反抗的勇气致以敬意。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提出，我会尽力帮你办到。” 余无忧眸色一动：“放我回去。” z维持着礼貌周到的微笑：“除了这件事之外，别的都可以。” 余无忧缓缓放下袖子，重新拿起书本,捻着一页书页：“你可以走了。” z起身，临走时毕恭毕敬地带上门，“你手上的这本《基因编辑史》是落后的科普书籍，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托马斯的《基因工程》，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论文，对你的学习很有帮助。” 在z关上门之后，余无忧放下手里的书。 z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居然会是他…… 看着放在地上的《基因编辑史》，余无忧知道z说的没错，这仅仅是用来的启蒙和科普的，对自己已经没用处了。 但她在这里的几天也不是一无所获，z通过血液研究发现她的基因序列被宇宙射线破坏，这会导致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与此同时，她将越来越难以抵抗“失控日”带来的冲动，她的身体正在加速溃败，如果没有外力协助，她将会迅速成为一堆烂骨头。 从某种程度上说，z在帮助她。 但余无忧不会忘记——是z和他的组织在禁锢她。 卷毛为了找出自己不惜登到聚光灯下，通过自揭伤疤的方式来引起关注，甚至做好了牺牲她自己的准备，如果今天不是通过z派人去现场传话，卷毛很有可能已经把玫瑰塔公诸于众。 至于z口中的7号实验品朱薇薇…… 余无忧拧眉，她比想象中的隐藏得还要深还要可怕。 环顾四周，严密的防守简直无懈可击，z和他背后组织精心缔造的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最高级别的监禁地，普通人根本无法逃出去，无论是自己还是无数个朱薇薇都将在这里接受z的独家审判。 又被关起来了啊…… 余无忧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无奈地想着，但起码要比洛希文明的审讯室待遇好很多。她望向本来放在沙发上的一只狮子玩偶，小狮子和赵周南一样带着一头金色的卷发，看起来非常相像。 余无忧拿起小狮子抱在怀里攒紧…… 赵周南的新闻发布会在一场混乱中结束了，包括戴之禾在内的所有新闻媒体记者都对这场发布会发生的骚乱没有记忆，第二天发布的新闻报道中丝毫找不到关于赵周南的新闻信息。 一切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全盘操纵，极为巧妙地隐匿了信息。 赵周南再次失去余无忧的线索，但她不会轻易放弃。 周鹿鸣恰逢其时地再次出现找上门。 “看来南总的发布会不是很成功，你有余小姐的消息了吗？” 赵周南给周鹿鸣上了一份烘焙店的招牌布丁以及一杯自制的柠檬冰茶，闻言有些诧异：“他们都忘了，但小周总怎么记得那场发布会？” “南总或许忘记了，我有一道‘护身符’能屏蔽外星科技的干扰。”周鹿鸣眼神一抬，简明扼要，“我今天来找你需要开门见山——针对安静姐复活的研究已经有了重大突破，但要实现必须请你帮忙。” 周鹿鸣指着赵周南手腕上的玫瑰纹身：“你有回溯，我想要通过你帮我找到安静姐曾经在笔记里写下的基因公式。” 赵周南：“小周总应该知道我如果再用一次回溯，可能会直接没命。” 周鹿鸣垂下视线，看着桌上色泽诱人的布丁，眼里透露着不忍，但她别无他法。 “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帮我回溯这一次。需要钱、资源、人脉，我都可以给你，也只有我有能力帮你对抗那个组织，帮你找回余小姐。” 赵周南凝视着她：“小周总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一天，所以之前的事情你选择袖手旁观，等我碰壁别无选择的时候，你抛出橄榄枝，让我心甘情愿帮你的忙？” 周鹿鸣不愧是商业奇才，将人心运筹帷幄、筹码利弊掌握得一清二楚。 周鹿鸣顿了顿，抛出一个更为诱人的诱饵：“只有安静姐才有能力突破玫瑰塔黑科技，帮你缓解副作用。” 赵周南动心了：“小周总已经把休眠仓和恢复试剂都替我准备妥当了吧？” 周鹿鸣沉默着没有回答。 赵周南微笑：“看来我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答应下来和小周总继续合作。” “感谢你的配合，”周鹿鸣起身，“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 赵周南：“等等——” 周鹿鸣驻足回头：“你后悔了？” “没有那么快反悔啦，只是我精心准备的布丁小周总一口没有动，本着不要浪费食物的宗旨，还请小周总帮忙品鉴。” 周鹿鸣只好重新坐回去，拿起小勺子小尝了一口，听见“咔嚓”一声，她奇怪地看着对面举着手机对着她拍照的赵周南。 赵周南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小店需要名人效应进一步制造话题和热度，小周总不介意把您吃招牌布丁的照片po上网帮我们做做宣传吧？” 周鹿鸣：…… 赵周南笑吟吟地让店员打印出来贴到墙壁上的宣传栏上。 在余余回来之前，她一定会继续运营烘焙店，赚更多的钱给余余花。 周鹿鸣坐上专属座驾，扬长而去，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约好了时间等赵周南上门。 赵周南隔着玻璃目送她离开，喝了一口手里的柠檬茶，呲牙咧嘴觉得酸掉牙。 第68章 周鹿鸣难道是老狐狸？她怎么知道这杯茶很酸一口没动？ 出力帮忙“复活”王安静也不完全都是坏事，王安静是个不可多见的天才，如果她真能回来帮忙破解玫瑰塔的黑科技，对解决刻在余余基因里的失控日的诅咒来说绝对是好事。 虽然远比不上周鹿鸣的老奸巨猾，刚踏入商界的赵周南也有自己的计较。 第70章 赵周南如约而至。 周鹿鸣和一干研究员早已等候在研究室。 周鹿鸣亲自介绍说：“给你安排了躺椅和经过改造的休眠仓，配备了专业的医疗队，准备好了营养剂，你看看还缺什么？” 赵周南冲着周鹿鸣抱拳拱了拱手：“小周总的服务周到细致，从头到尾一条龙服务，应该不缺什么了，我们早点进入正题。” 她换上周鹿鸣安排的特制套装，躺到了躺椅上。 周鹿鸣示意身边的专家为赵周南贴上专业仪器，随时监测她的生物数据。 “我们通过新获取的录像得知安静姐曾经在去世前一周写出基因公式，但很遗憾因为角度的原因没有看到完整的公式内容，所以需要你回到那一天、那一刻，帮我们记下公式内容并带回来。” 周鹿鸣俯视已经乖乖躺在椅子上准备进入回溯的赵周南。 “南总，具体时间是7月18日，大约在中午11:20分左右，希望你能顺利找到公式。” 赵周南点点头：“我会尽力。” 虽然还无法完全掌握回溯的定时定位功能，但周鹿鸣给出了具体的时间和定位，她能利用冥想催眠自己，尽量接近事件发生的那一刻，压缩回溯的时长减轻对自己的影响。 周鹿鸣带来的催眠师、医疗队和前沿的科技团队能很好地辅助自己回到过去，这是和富婆组团的好处。 周鹿鸣留在现场全面监督指导，为赵周南兜底。 人是她劝来的，她要负责到底。 赵周南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玫瑰塔，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回溯。 滴答—— 听到了一声时钟走动的声响。 赵周南睁开眼睛，见到了一户普通的家庭。看到墙上的时钟，是中午11:03分。赵周南精神一振，迅速来到书房位置，但书房里空无一人。 是哪里出错了？时间还是空间？ 赵周南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下意识来到厨房 正见到穿着围裙和居家服，正在厨房里切菜的中年女人。 赵周南眼睛微眯，她认出这人就是周鹿鸣口中的超级天才王安静，但她不是叱咤科技圈的天才编程员吗？她应该至少在书房的电脑桌前工作，怎么会在厨房里做菜？ 王安静看打扮和其他普通的家庭主妇没有什么不同，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编程师。另外一个灶眼正在炖肉，砂锅里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王安静切菜没多久，突然停住了，她看了一会儿窗户，再擦擦手拿起马克笔，在厨房透明的玻璃门上书写了起来。 赵周南讶异。 居然是在厨房随随便便就把足以改变世界的成果写出来了！传说中的王安静原来是这样的天才，她可以一边做菜一边手搓开发程序？！ 而室内监控只照着厨房灶台没有拍到无足轻重的厨房玻璃门，错过了这一重要时刻。 惊讶之余，赵周南没有忘记本次回溯的最终任务——记下基因公式。 王安静思绪如风，她快速没有停滞地写下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忘记了身处何方，正在做什么事。 赵周南记忆力不错，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她只能记住一些通俗的字符，对于外行看不懂的书写内容，她只能死记硬背。 只希望这套公式不要太长，如果记岔了一个地方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可能就会误导研究，导致全盘的失误。 王安静写了2分钟才停下来，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没停留5秒钟赫然脸色一变，迅速回头揭开炖锅。 果不其然，这一锅番茄炖牛腩算是废了。 为了记熟公式，赵周南多停留了一些时间，反复默记。 王安静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好像门口有动静。她想了想，拿起海绵擦将写在玻璃上的公式尽数擦去，穿着围裙去迎接归来的家人——她的丈夫。 赵周南望向王安静的背影，若有所思。 能让风云人物周鹿鸣尊敬的前辈在日常生活中居然会这么普通平凡，的确很让人意外的收获。 她该回去了。 很荣幸能见到你，安静姐。 周鹿鸣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此刻内心正在焦灼着。 即使她只是一动不动地靠墙站着，无声的威压给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正带来压力，使他们一刻都不敢放松。 赵周南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鹿鸣。 “写下来。”周鹿鸣递过来纸笔说。她似乎很坚定地认为赵周南一定能拿到基因公式。 正如她预料的一般，赵周南的确记下了。 她没有多话，低头默写记下来的公式。在现场的十余人屏气凝神，深怕干扰了赵周南的记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室内只有赵周南书写的沙沙声。 过了大概3分钟，赵周南才长吁一口气：“写完了，不负重望。”她把手里写着公式的书稿交给周鹿鸣，周鹿鸣拿起手机相机拍摄之后才交给翘首以盼的研究员。 “南总辛苦了，现在安排你去休眠仓。”周鹿鸣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赵周南的脸色很差劲，她虚弱地被人搀扶着往休眠仓走去，专业的医疗队护士给她打了两针营养恢复剂使她保持清醒。 赵周南在休眠仓里躺着，她相信周鹿鸣的人品，也相信余无忧会回到自己身边。 回溯带来的反噬要比吞噬更为严重，这一次她感觉到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和骨节的针刺一般的疼痛，很快在休眠仓里进入深度睡眠。 周鹿鸣问身边的医生：“她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看着刚刚出来的血液检测报告，扶着眼镜叹息说：“二十多岁的年龄，已经达到了五六十的细胞衰老程度，即使采用我们目前最先进的恢复手段治疗，也只能勉强让她维持恢复到四十岁走油的水平，这已经是我们嫩达到的极致了。” 周鹿鸣默了片刻，沉声道，“替我照看好她。” “我们会尽全力。” 周鹿鸣带走科研团队，临走前她回望了躺在休眠仓里接受治疗的赵周南，暗自捏紧了拳头，而后带领团队进入另一个征程。 我不会辜负你的牺牲，等我唤醒安静姐，我相信她有突破困境的办法。 城市的另一头，余无忧从睡梦中醒来。 她望向大门，强烈地感觉门外有人。 是恶意的欲念味道，这股味道很熟悉——来自于朱薇薇。 朱薇薇从自己的实验室暂时逃出，她自知无法彻底摆脱z的监控，于是来到了最想见到的人——余无忧的门前，隔着门禁和她“对话”。 余无忧拥有思想嗅觉，她能读取我的心声。 朱薇薇隔门道：“余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清楚你能感觉到我心里的想法，我们不妨开门见山，我想逃出去，你也想逃出去，不如我们合作？” 余无忧捂住鼻子忍下反感问：“怎么合作？” 朱薇薇看着头顶的监控，勾了勾嘴角：“隔墙有耳，我会默念我的计划，你仔细听好。” 余无忧闭上眼睛，听了片刻。 朱薇薇的逃跑计划确实可行，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在逃出之后，她如果临阵倒戈对自己下手，那将会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相信朱薇薇的计划，但绝对不相信朱薇薇的人品。 朱薇薇几次三番对卷毛下手，这样危险的人不能再被放出去。 “朱小姐，我只有一个问题——”余无忧说，“你和我都带有基因缺陷，我们逃出去了，你打算怎么控制我们的病情？” 朱薇薇笑了笑：“玫瑰塔里是不是有治愈我们的技术？” “就算是有，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解锁。” “那就想办法加速解锁，有余小姐在这不算什么难事吧？” “玫瑰塔已经交给卷毛，我没有办法掌控解锁进度。” “卷毛是周南的绰号吗？真可爱。”朱薇薇翘翘嘴角说，“我觉得周南不会对我们见死不救，只要我们能逃出去找到她，就能找到解决办法。” “我确实很想逃走，”余无忧说，“但我不想和你一起逃走，你很危险。” 朱薇薇眼里闪过狠戾，难闻的思想味道再度吸入余无忧的鼻子里，令她恶心。 “不着急做决定，”朱薇薇留下一句话，“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我的offer对你继续有效。” 已经反复训练自己的思维，防止逃跑计划中撇下余无忧的细节暴露，为什么感觉她还是看穿了我？ 第69章 不——她未必已经看穿我，只是前车之鉴让她不敢轻易相信我而已。 隔几天再来一趟，我总会说服她。她不是被“失控日”控制着烦恼着吗，等她忍受不了落在z手里的痛苦和折磨，她会跪着求我带她出去。 第71章 dark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朱薇薇的举动，在她准备离开后突然闪现在她面前。 朱薇薇被吓一跳，看清楚是他表情略略一松，弯腰一把推开dark的轮椅，阴阳怪气地说：“别挡我的路，没用的残废。”只是一个小跟班，一个废物，z现在不在这座建筑里，即使被这废物看到自己来找余无忧又能怎样？ dark推动轮椅自觉靠在墙边给朱薇薇让开道，他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望去，余无忧就被关在这里，只有z才能打开这道门接触她。 朱薇薇趾高气扬地从他身边穿过去。 dark从后头问：“你刚刚在自言自语什么？” 朱薇薇驻足回首，歪着头奇怪地看向dark：“什么？” “里面的是余无忧吧？”dark望向冰冷的金属门，“这道门的材质特殊，能隔离一切声音，你刚刚难道是在和余无忧说话？” “余无忧对我说话了，你没听见？”朱薇薇心里微微发毛。dark在吓唬人吧？如果刚刚不是余无忧和自己对话，那么能是谁？我开始出现幻听了？ “除了你自说自话之外我什么也没听见。”dark上下扫了眼朱薇薇，“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借用你的身体去验证一件事。” dark的话音未落，朱薇薇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的身体一晃扶着墙才能勉强稳住自己。在这瞬间，她清晰地听见了一个阴狠的声音刺入耳中。 “你刚刚骂我是个残废，我也要让你尝一尝做残废是什么滋味。” 朱薇薇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dark占用了她的身体。 花了几秒钟适应，朱薇薇的眼神变了，她重新来到余无忧的房门前，用甜美的属于朱薇薇的声音说：“余小姐，是我，我又回来了。” 无人回应。 dark还不死心，继续诱导：“余小姐，刚刚和你商量的事情，有一个细节我没听清，请你再说一次可以吗？” 门里面仍旧丝毫没有动静。 dark想了想，“余小姐，z已经找到赵周南了，准备抢夺她身上的玫瑰塔。” 余无忧一声不吭。 dark往后推了一步，重新打量面前这道门。 听说这间房间的墙壁和门都是用特殊材质打造的，能屏蔽所有东西。余无忧的声音应该无法传递出来，刚刚是朱薇薇这个疯子精神失常。 亲自利用朱薇薇的身体确认过余无忧的情况后，dark从自己本体的口袋里取出门禁卡，挂在脖子上，吹着口哨走向电梯间，他要带着朱薇薇上二楼。 二层属于核心实验层，正在进行跨物种的基因融合实验，二层的研究员早就觊觎朱薇薇作为实验样本很久了，只是因为她的特殊性而被z拦着，如果现在朱薇薇“自投罗网”主动“献身”，自愿加入二层实验，研究员一定会非常开心…… 至于事后dark问起来要怎么交代—— “朱薇薇”皱了皱眉，很快松开。 如果他问起来就和研究员串谋说是朱薇薇逃跑的时候误入二层，是个意外，研究员肯定会帮自己这个忙，众口一词之下，朱薇薇只能认栽。 你骂我是个残废？我要让你见识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残废…… “dark——”一个清晰的声音骤然敲击dark的听觉细胞，直接进入他的大脑。 “余……余无忧？你的声音居然能穿透这道门？”dark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向走廊尽头那道紧闭着的大门。 这里是秘密建造的地下层，是耗费数十年时间和数亿资金打造的最高等级监禁设施，它的墙壁和大门可以隔绝任何声音、物质。大门紧闭的情况下，为什么能听见余无忧的声音？ 难道是朱薇薇病入膏肓造成的幻听？ 对，一定是这样。 z的手段凶狠毒辣，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如果真的是余无忧，她的声音绝对不会像刚刚那样平静自然，她应该会被折磨到不人不鬼！ “dark，只不过几天不见，你居然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余无忧散漫地说，“我不是你的幻觉，我就在门里面，我正在和你说话。” dark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暗自捏紧拳头。 如果不是幻觉，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她直接将声音通过听觉细胞，将信息传递到我的大脑皮层，但她怎么可能隔空做得到？ “如果你实在好奇，我教你一个办法——帮我开门，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装镇定了。”余无忧蛊惑着说。 dark心神一凛。 她还能用思想嗅觉？ 她不但没有失去以前的基因天赋，反而再度生长发育了？这怎么可能？！ 在他们星球，绝大多数人过着平庸寻常的一声，像dark这样经过身体强化的人已经是少数，和余无忧一样天生拥有珍稀基因的佼佼者更是稀缺。 不可能有人再度开发出一个天赋基因的，这绝对不可能！ “我不会上你的当，我不会替你开门的。”dark拒绝。 拦住余无忧的门只能从外部打开，余无忧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开门人。 dark想了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快速离开是非之地。但没走几步汗毛竖起，有一种莫名其为的危机感扑面而来，而给他带来这种冲击力的就是仅仅一门之隔的余无忧。 “dark，难道你在害怕吗？”余无忧讽刺地笑了起来，“有意思，我以为你天生不会害怕，毕竟你才是最让人害怕的角色。” “你想干什么？”dark稳住自己的声音让它不要那么颤抖，“z马上就会回来拿你做实验品，你嚣张不了多久。” “说起这个我有一点很好奇——z会同意你带走朱薇薇让她去做二楼的实验品吗？” dark抿了抿嘴，z确实不会同意。 余无忧哂笑一声，“我目睹了一切，我是证人。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放弃控制朱薇薇，我们就当没发生这些事；第二个选择，你可以继续操控朱薇薇上二楼，但我会告诉z我看到的一切，你自己承担所有后果。” dark 动了动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只听余无忧插口说：“差点忘了，你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杀了我。” 余无忧慢悠悠地说出第三个选择，仿佛很期待dark选中第三个选项。 dark确实很想杀了余无忧，但杀了她的后果远比让朱薇薇上二楼严重。 “你想骗我为你开门？”dark嘴角抽动了一下，“我懒得再陪你玩。” dark在低头咬牙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转过头看着门咬牙切齿说：“你记住我不是在怕你，我等着z来收拾你。” “我也等着他来找我。” “你先别太得意，z现在还没动你是因为他想养着你等待合适的时机下手，朱薇薇就是你的前车之鉴。”dark放完狠话，转动轮椅迅速离开走廊。 朱薇薇捂着脑袋醒过来，她虽然一度被dark控制身体，但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记忆。 “为什么要救我？”朱薇薇问。 自己一直将余无忧当成敌人她却出手相助，难道她是什么圣母吗？可笑！ 余无忧说：“你知道地上二层是什么地方吗？” 朱薇薇嗤笑不屑：“不就是另外一个实验室吗？我在盘口村经历过一次，不怕再来一次，反正我得了绝症很快就会死了。” “地上二层会让你生不如死。”余无忧平静道，“从盘口村里来的不只是你，还有另外一些东西，它们现在就在二层的某处实验室里被圈养着，等着合适的样本融合。” 朱薇薇瞳孔放大，她想起了那群特地被饿着肚子负责看守自己的猪，感到一阵恶寒。 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牙关忍不住发颤。 “你在骗我？你被关在地下，你怎么会知道二层有什么？”朱薇薇颤声质问。 难道z告诉她这些？为什么？她也是z的实验品，凭什么她能被善待而我就像垃圾一样被反复折磨？ 余无忧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递到朱薇薇的脑海中，“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和你们不同，我拥有‘思想嗅觉’，是一种能读到附近所有生物的思想的特殊能力，我能闻到的思想气味既包括人类——也包括猪。” 朱薇薇瞳孔放大，一想到那些曾经看守自己的猪就在楼上，她的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我才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 “我能感觉到上面不止一个实验体，从几天前开始，我能听见它们无休无止的惨叫，并且好像只有我能听见。”余无忧的声音越来越低，“即使是你，我也不想你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朱薇薇哑然。 她觉得余无忧说的可能是真的。 z组织在盘口村开展惨无人道的实验，整个村的村民都是他们的实验体，盘口村就是他们的实验场。村民无法逃脱，村里养的畜生更没办法脱离。 第70章 朱薇薇不明白的是，z组织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或许只有z先生本人才能回答。 赶走了朱薇薇和dark，余无忧缓缓坐起，靠在沙发上。 z这些日子提供的药剂不断让自己恢复了，而且还开发出了新的基因天赋——传声。 她不但能听见周围的人的心声，还能通过传声的方式只讲给特定的人听。 确实像dark猜测的那样，她觉醒了第二个基因天赋。 第72章 余无忧随手翻阅书籍。 除了一点点小插曲之外，这一天又平静地度过了。 她被带到z组织的秘密基地，除了不能放她走之外，z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将她看作“主人”。 赵周南要召开新闻发布公开玫瑰塔的消息也是z主动带来的，在z和dark的配合下，余无忧成功隔空阻止了赵周南。 随着失控日临近，余无忧的身体和心理都逐渐起了变化。即使z给的药剂能够稍微减缓一些她的焦虑，但还是无法完全控制住根植于基因的那股冲动。 室内只有偶尔的书籍翻阅声，余无忧的呼吸很轻，动作也很轻，如果不是胸口还在起伏，脉搏还在跳动，她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分别。 白色的灯光下，她的五官轮廓立体饱满，在眉目之下打上一层深深的投影。 现在的余无忧是dark所熟悉的那个能轻易放弃一个文明和同类的少女，她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 手中的书本又被翻过一页，好像是看到了熟悉的字眼，她在“南”字上轻按一下，眉间化过一丝温柔。 卷毛，你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你有好好吃饭吗？ 在我回去见你之前，可别饿瘦了…… 赵周南在周鹿鸣安排的休眠仓里足足躺了两天两夜，直到耳边依稀听见耳边有人在争论，她骤然猛吸一口气醒了过来，在休眠仓里呆呆地坐着。 “南总，你醒了？”一个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人喜气洋洋地走过来，“太好了，我们正好找你核实一个问题，您看这个方程式，它这会不会是……” 白大褂拿着一个平板对着懵懂的赵周南叽里咕噜一顿讲。 赵周南缓缓地眨了下眼睛，露出茫然的表情，她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南总，我觉得李博士说得不对，我认为这个公式应该是这样的写法——”胖墩墩的白大褂二号出现在赵周南面前，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赵周南。 “两位博士别着急，”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穿着黑白条纹套装的周鹿鸣站在墙角，她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出声，“我看她现在还比较呆，等她缓过神来再谈论这些事不迟。” 白大褂们见boss发话，一个个偃旗息鼓，乖巧地退到一边。 周鹿鸣带着真正的医生过来查看赵周南的情况。“南总别见怪，你带回来的公式很有用，但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他们隔三差五地就来瞧你，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赵周南一边接受医生的检查，一边恍惚问：“安静姐复活了吗？” 周鹿鸣摇头，语气坚定，“还没有，但已经快了。”赵周南带回来大部分公式，只可惜有一小部分出现了误差，需要验证和排除。但那只是早晚四五天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儿。 已经努力和等待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谢谢你的帮忙，我们终于快要见到安静姐了。”周鹿鸣向赵周南伸出手。 赵周南笑了笑，回握周鹿鸣的手，“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但小周总别忘记帮我。” “当然不会忘。”周鹿鸣顿了顿，眼神微沉，“南总，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你父亲赵董正在抢救，医院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了，我提前唤醒你也是因为接到医院的消息，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车子，可以随时送你去医院。” 赵周南一顿，急忙从休眠仓出来，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周鹿鸣出手扶起了她，让人推来轮椅安排赵周南坐着。 “你先别着急，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车子就在外面等着，你一定能赶得上。”周鹿鸣说，“车上准备了替换的衣服，你可以在车上换，抓紧时间去见你父亲吧。” 赵周南点点头：“谢谢。” “是我更应该谢你。” 负责推送赵周南出来的员工将她一直带到了车上，开车的居然也是个老熟人——王叔。 王叔驱车赶往医院，赵周南在后排换衣服。 王叔说：“你爸爸病情恶化很快，你妈妈也在医院里等着，估计熬不过今晚。” 赵周南的心沉了沉。 她心里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但真的临到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王叔，我觉得我爸爸有事情在瞒着我，但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说。您跟着我爸爸那么久，是不是能告诉我一些？包括盘口村、包括谢婷姐说的事，哪一些是真的，哪一些又是假的……” “我现在长大了，事实证明爸妈不在身边我也能照顾好我自己，说真的，我遇到的事情要比你们当年经历的更诡异更玄乎，请你们不要再将我当成小孩了，你们已经老了，而我正在成长，当初的小树苗现在不算苍天大树，但也能独当一面。” 赵周南抬起头，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对上王叔偶然瞥过的的眼神：“请你相信我。” 王叔目光闪烁，像是考虑了很久，才无奈地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赵董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瞒着我，我甚至连盘口村的事情也不清楚。我是一个司机，偶尔兼任保镖保护你父母的安全。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你们家族可能有遗传病史。” 赵周南直起身体，“什么遗传病？” 王叔回忆：“你爷爷奶奶是不是很早去世了？你没有见过他们？” “是，我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听爸爸说爷爷因为意外去世，奶奶因为伤心过度所以也很早离开了。” 经过提醒，赵周南想起放在老赵书房抽屉里的一张爷爷的照片，那张泛黄的相纸上的爷爷还很年轻，大概只有三十来岁，除了这张照片外没有任何其他爷爷的记录。 王叔：“那就对上了。我本来也是猜测，你父亲也从来不提，偶然间听到了一些细枝末节，前后因果联系起来，我觉得你爷爷是因病去世的，去世的时候年纪和你爸爸差不多，也在四十多五十不到的时候，也是突发疾病。” “周南，我一直想要问你——你自己感觉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赵周南摇了摇头，“我还好。” 玫瑰塔在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加强，至少目前她没有异常。 但如果没有玫瑰塔在，她是不是就会和老赵一样病发？ 来不及细想，赵周南赶到了医院。 老赵还在手术室抢救，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有很多人。 有穿着便服的警察，有前来探望的公司员工，还有一些想要挖取新闻的周边记者。 赵周南在这群人当中瞧见了自己的母亲——周女士。 周女士申请监外探病得到了批准，眼下也和其他人一样等候在手术室外。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没有昂贵的化妆品修饰的面容显得憔悴，眼睛也远不如以前那样有神了。 她穿着普通的衣服，没有任何首饰。 赵周南看到这样的母亲有些陌生，她好像一下子苍老许多，眼角的皱纹和发间参杂的白发都在提醒她是一个无法抵抗岁月的女人。 周女士在见到赵周南的时候神情动容，她缓缓地站起来，望向赵周南。 赵周南走向她。 “妈妈——” 她已经很久没有喊出这个字眼了，就算仅仅叫出这个字眼，她已经眼眶酸涩。 周女士张开双臂，等着赵周南过来。 赵周南扑入她的怀中。 “妈妈——” 周女士摸了摸她的脑袋，“南南，你瘦了。” “妈妈，你也瘦了。”赵周南弯着眉眼，笑眯眯地说。 她注意到身边有两个女人同时站起来，看样子是负责看守周女士的狱警。能在爸爸的最后批准让她出来见最后一面，也已经是最大的人性关怀。 赵周南同时看到了一个人——叶睿。 “小睿，你怎么也来了？” 叶睿的穿戴一丝不苟，见到赵周南微微一笑：“我来看望叔叔阿姨。” 自从赵周南家里出事以来，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叶睿，他听说老赵正在急救赶来也在意料之中。 周女士松开赵周南，爱惜地看着她，“南南，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把自己养得很好，我还开了一家店，生意很不错。”赵周南轻松地说，“妈妈，你能在外面多久？” 周女士的语气沉了沉：“只能留到今夜9点。” 赵周南拉起她的手，领着她去洗手间。 负责看守的女狱警也跟了过来，赵周南让她们跟到隔间，偷偷塞了手机到周女士的手里，和她在临近的地方传短信。 第71章 “妈妈，我们家是不是有遗传病？” 俩人之间明明就只隔了一道隔门，但周女士足足过了一分钟后才回：“是的，的确有遗传病。但你放心，这病只传男不传女，你会没事的。” “这病叫什么？” “没有名字，只是从某一代开始会在三十岁左右莫名其妙突然发病，如果放任不管就会很快因病去世。” “发病是什么症状？” “伤口愈合会变得缓慢，身上各处会开始长蝴蝶状的红色斑点。” “是红色的不是蓝色的吗？”赵周南突然联想到朱薇薇身上的病症，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是红色的，为什么你会觉得是蓝色的？你看到了？”周女士回短信。 “只是觉得蓝色会很酷。”赵周南打哈哈糊弄过去，“妈妈，你怎么确定只传男不传女？” “是你爸爸告诉我的。” “但爸爸那边的亲戚当中好像也有部分英年早逝的女性。”赵周南说，“妈妈，会不会爸爸也在瞒着你？” 周女士没有再回短信，她打开隔间门看着站在洗手台前的女儿，面色铁青地走到她身边打开水龙头洗手，借机把手机还给赵周南。 “南南，我会想办法问清楚。” 第73章 赵周南等待了5小时，在凌晨时分收到了父亲的死讯。 满脸疲惫的医生摘下手术帽和口罩，和赵周南道了声抱歉，紧接着赶往下一场手术。 赵周南望着被推出来的父亲，他被一张白布盖着，冰冷地躺在推床上。 从此她没了父亲。 而她的母亲连她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赵周南面无表情地走到父亲身边，抬起手想要揭开白布看看他，但最终收了回来。 老赵一生体面，就让他停留在最体面的时刻。 护士将老赵的遗体推到太平间暂存，等赵周南回头安排后事。叶睿在周女士离开后一直陪同，看到赵周南失魂落魄的模样于心不忍，走到赵周南的身边继续陪伴着好友。 赵周南的父亲去世了，母亲被关，家族企业破产被股东债主分割，连陪在她身边的一个好朋友余无忧也下落不明…… 现在的叶睿是唯一能陪在赵周南身边的人了。 “周南，如果你想找人陪着说说话可以住到我家里来，我会陪着你。”叶睿开口邀请。 赵周南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麻烦你了，毕竟我是一个女孩子，住到你家会不方便。” 老赵去世一定又会引起一阵八卦风，自己会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如果在这时候住进叶睿家肯定会给叶睿带来麻烦。 已经是个无父克母的灾星了，何必再牵连其他朋友。 叶睿不强求，但还是说：“我家随时都欢迎你。” “谢谢。”赵周南问，“小睿，你之前说托朋友查了老赵的基因没有检查出问题？” “我托朋友查了的确没有异常，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新的发现，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我有点记不清楚，所以来问问你。” “周南，你需要好好休息，回头我给你带一些营养补充剂。” 赵周南点头同意，“你陪了我这么久，一定也累了吧，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办完手续也要回家睡一觉。” “我没事，就让我和你一起送赵叔最后一程吧。”叶睿坚持。 “你不用回研究所上班？” 叶睿的眸光闪动一下，很快回答：“我有很多积攒下来的休假还没用，我和领导打声招呼，请一些假应该没有问题。” 赵周南：“辛苦了。” “你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话不多说，赵周南在医院的走廊里坐着打盹，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叶睿还在边上睡觉，他的外套已经盖在了自己身上。 赵周南轻手轻脚地将外套还给他，看着叶睿的睡颜，她的眼神沉了沉。 小睿，你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你和这一切都有关系对不对？ 赵周南没有停留多久，独自一人离开。 办完了医院的手续之后，赵周南接到了一个未知来电。 “你好赵小姐，我是王安静。” 赵周南瞬间来了精神，“你说你是谁？” “王安静，生命科学公司的首席技术官，首席执行官，兼任周鹿鸣女士的合作伙伴以及和挚交好友。” 赵周南震惊失语。 王安静真的复活了？她真的回来了？ “为了感谢赵小姐带我回来，我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王安静说，“请您上车。” 赵周南看到一辆保姆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王安静：“它会送您去一个地方。” 赵周南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后面的医院一眼。 老赵的遗体还放在医院里…… 王安静知道她的犹豫：“你父亲的遗体在这期间会被妥善保管，请放心。” “你要怎么证明你是王安静？”赵周南警觉地问。不排除z组织和dark借用王安静的身份引诱自己上钩。 王安静带着笑意说：“我可以向你展示让我重生的基因代码，请看您正对面店铺的led招牌——” 原本正在播放“xx大促销“的店铺招牌下一秒换成了赵周南在回溯中看到的基因代码。 赵周南再也没有犹豫，上了王安静安排的车。 这是一辆无人驾驶汽车。 后排的小屏幕上，浮现了王安静的影像，和摆在周鹿鸣办公室里的那张合影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你好周南，你可以和小鹿鸣一样叫我安静姐。我从小鹿鸣那边听说了你为了我付出了寿命的代价，虽然目前我的算力有限，但我可以尽力在短期内帮你想办法延缓细胞衰老的速度……” “稍等一下安静姐，我有一个问题，”赵周南打断说，“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王安静微笑：“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我现在是数字生命体，除了没有实体之外和以前的我没有两样，我继承了以前的记忆和智力，我存在于无处不在的网络数据中，哪里有网络数据哪里就有我，但同时受限于服务器的运载能力，我一次只能负载一道量子级别的数据运算。” 赵周南沉吟道：“我想换一道量子计算，可以吗？” “你想换什么？”王安静困惑，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赵周南延缓衰老速度还要重要。 赵周南答复：“我想让你计算怎么才能解除余无忧身上的基因锁，让她摆脱失控日。” 王安静沉默片刻：“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想控制你的衰老要比控制余无忧的失控要更紧迫，对你而言也更加重要。” 赵周南摇摇头：“我的细胞衰老已经是既定事实，这是我随意操控时间的代价，我愿意买单；但余余的失控日是别人强加给她的枷锁，违背她的本性和意愿，她已承受了太多年近期又处在爆发期，我希望能早点帮她摆脱束缚，让她自由。” 王安静问：“她的自由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赵周南放在膝盖上的手攒紧：“我只觉得在此时此刻，她的事情比我的更紧急。” “我明白了，我会全力解决她的问题，再回过头解决你的。”王安静说，“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绝不后悔。”赵周南苦笑说。 “我录下来了。”王安静说，“你刚刚说的一切我都会一帧不删保存下来，给余小姐观看。” 赵周南讶然。 王安静：“好一段深情款款的告白，小鹿鸣，你都看到了吧，学学人家。别让你的小李若跑了。” 赵周南：…… 小周总刚刚也在线？ 周鹿鸣：…… 安静姐一如既往地八卦加话痨。 保姆车到了目的地停下来，赵周南在路上就发现了是通往老宅的路。 从小到大住着的宅子因为父母的原因被收走拍卖了，现在被人精心打扫，连草坪都被精心修理过。 门口的摄像头对着她，王安静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住回老宅，所以帮你拍了回来作为礼物送回给你。我还帮你布局了防盗安全网，和小鹿鸣家一样得到了全方位的保障。” 周鹿鸣：…… 赵周南由衷道：“谢谢。”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将老宅买回来，但一来需要大笔资金，二来太大动干戈，造成生活不便。 但现在既然是王安静出面买下，并且帮老宅加了安全措施，她再搬回来也没有太大障碍。 “我的礼物和祝福都送完了，我要闭关帮你攻克余小姐的失控日。”王安静说，“但是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王安静:“小鹿鸣，接下来的话题涉及到赵小姐的个人隐私，请你挂断不要偷听哦。” “正好，我要开会了。”周鹿鸣的声音也从电话那头接入，“南总，再次感谢你帮忙让安静姐回来。” 第72章 “不用客气，小周总，我们合作愉快。” 王安静：“小鹿鸣已经下线了，时间关系，我有话就和你直接说了。”王安静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你有没有余小姐的一些私人……细胞？最好是液体的……” 赵周南的脸上一片绯红。 “头发、指甲不可以吗？” “据我所知失控日和洛希文明的繁衍有关，能越接近繁衍的细胞就越可靠，得出的数据结论也最精准。”王安静说，“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都睡到一张床上去了，就没有发生点什么？” 赵周南有点慌：“安静姐，你误会了，我们是好朋友。” “没有越界？” 赵周南更慌。 如果只是牵牵手也就罢了，但她们不但亲了还摸了，早就越界。 赵周南转念一想不对，“安静姐，你要的是余余的细胞样本，和我们之间有没有越界有什么关系？” 王安静嘿嘿笑着打算糊弄过去：“其实也没啥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赵周南：…… 王安静：“言归正传，你有没有余小姐的贴身衣物，最好是没洗过的。” 赵周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尽量找到给你。” 王安静：“不要害羞，越贴身的越好。” 赵周南挂断电话捂脸。 救命，我可不是什么变态…… 第74章 赵周南找到了余无忧的贴身衣物交给王安静派来的人，躲回了老宅。 以前生活过的痕迹都在，只是物是人非，再也没有周女士的唠叨，也没有老赵的闲话家常。 偌大的房子，顿时显得空空荡荡。 周女士回到监狱，看到虽然窄小却有着独立卫浴，还有一扇小窗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坐在铺着干净被褥床单的床沿，扭头看着小窗外干净湛蓝色的天空，眉头微微蹙起。 周南，妈妈这样做错了吗？ 门禁变绿，有人递进来一只手机。周女士接过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老赵发病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早，z计划要加速。” “我明白，正在加速。” “那个姓余的女孩怎么样了？” “她很配合，她是计划的关键。” 周女士叹息，“好好对她，不要折磨她。” “明白。” 挂断电话，周女士颓丧地回到床边坐着，看着小气窗发呆。 z组织的实验基地。 余无忧感觉到外界可能发生了什么，z来取用她的血液样本的频率变高了。 她一声不吭地默默配合，z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亲自抽取样本之外，没有和余无忧多说一句话。 在尖细的针管再一次扎入余无忧的皮肤后，余无忧忽然问：“外面发生了什么？卷毛怎么样了？” z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没什么，她很好。” 余无忧按住针管，自己拔了出来。 一般要抽取5管血，但这次只有一管，z很意外地抬头看着余无忧，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余无忧说：“我今天不适合再抽取血液样本，失控日要来了，我的基因会因此发生改变，会给你们的研究带来麻烦。” z默想片刻，放下针头。 “我会让人送稳定剂给你，帮你克服这一次失控。但能不能安然度过，就看你自己了。” 余无忧嘴角抬了抬，“每一次都是靠我自己，我会熬过去的，我还有想要见到的人。” z点点头，端着银色的手术托盘准备离开。 “你好像见到了你想见的人？”余无忧在后面突然出声。 z的脚步顿住，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裤袋，他明明还随身戴着能屏蔽思想嗅觉的陨石，余无忧为什么能感知他的思想？ “我猜中了，”余无忧说，“你今天的脚步很轻松，脸上表情也很松弛，每次你露出这种表情和状态的时候，都是你外出回来之后，我很好奇能让你牵肠挂肚的人会是谁？” z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善地回：“余小姐，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加快脚步离开，脱离余无忧的视线。 余无忧在他离开后挠了挠耳朵。 刚刚她清晰地闻到了z的思想气味，她的思想嗅觉已经能够突破物理屏蔽，不知道是否能穿透玫瑰塔，闻到卷毛的心声？ z出门后在电梯口碰到了dark。 dark和他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刻意在这里等着他。 还没等dark开口，z主动说：“跟我来。” dark有事相求，只好推着轮椅跟上。 电梯在上升，z凉凉开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说过我会给你，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 dark谄笑：“现在余无忧已经在你手里，我想要健康的身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z牵动嘴角，冷笑：“你说得没错，是时候要‘奖励’你了。” dark被他的视线看得背脊窜上一股冷意。 z看待他的眼神他很熟悉，就像是猎人看待手中的猎物一样张狂外放着杀机，毫不收敛。 “我回去做一做准备，等你的消息。”dark等着电梯门开启，他要逃之夭夭。 z看穿了他的想法，将他的轮椅拉住，“你的奖励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不用另外准备。” 电梯门开启，大楼二层的各种实验样本展现在dark面前，dark看着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实验品，心里在打颤。他无法入侵z的思想，本身又是个残疾，在z的面前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我还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求你别把我交给他们。” z的声音毫无起伏：“你不是要一副健康完整的躯体吗，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能是因为我最恨别人背叛我，”z摸着下巴说，“朱薇薇是我的实验品，我和你说过不要动她，但你却差点毁了我的计划……” “她现在无足轻重，求求你，放过我吧。”dark觉得自己无法从跨物种的基因融合里生存下来，他的好运即将到头。 “是否重要只有我说了才算，你说的不算。”z招呼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员工，前来架走dark。 dark拼尽全力挣扎，但只是徒劳而已。 z看着被拖走的dark说：“别想背着我搞小动作，尤其是对赵周南，她是我的底线。” dark听了全身发麻，放弃挣扎。 他都知道了？！ 在dark被带走后，z打开另一道门禁找到正在观测试验结果的研究员。顶着啤酒肚的研究员扶了扶眼镜兴奋地汇报：“我们现在已经突破了基因融合难题，可以进行培育和移植，接下来进入人体实验部分。谢谢老板给我们提供dark这样的实验样本，我和我的团队一定不会让老板你失望。” 他盯着z手里的样本，吞咽了口水。 “这一次怎么只有三管？能不能都给我们？” z迅速抽手，将试管收回藏到背后，“dark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希望你们这里一切顺利。” 既然已经快要攻克跨物种融合培育的难题，还提供了dark作为重要实验体，就没有必要再浪费余无忧的珍贵样本了。 z在研究员炙热的视线下淡定地上了电梯，来到第三层。 第三层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女性研究员正在电脑屏幕前坐着，脸上映着电脑屏幕反射的蓝光。 “你过来做什么？” “给你实验样本。”z把三管样本都给了出去。 女研究员眯了眯眼睛，“有三管？为什么不和往常一样全部给楼下？我的研究还很初期，用不上你的样本。” z靠在他边上的桌子上，把三管样本放在她的桌面。 “他们用不上了，从现在开始，你这层的研究才是往后的重中之重。”z的视线从女研究员的脸上挪到面前排列地密密麻麻的屏幕上。 这一层的实验人员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他们正在研究的是数字生命，目前处在初期开发阶段，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参与。 女研究员眼神一亮，正经危坐：“什么意思？” z似笑非笑：“你知道王安静吗？” “做我们这行的应该都知道，一个研究脑机接口做游戏的天才程序员，不过已经死了。” “她回来了，”z不疾不徐说，“用数字生命的形态，完完整整地‘复活’了。” 女研究员听了半晌没回过神。 她倾尽半生，如痴如狂地投入到研究意识上传和数字生命，被导师和同事视为异类，被驱逐出科研界，一度走投无路，直到被z组织接收才可以继续做研究。 正在她一筹莫展，觉得前途无望的时候，z带回来了如此重大令人震撼的消息，让她振奋的同时也让她觉得嫉妒。 “真的吗？真有人成功了？” “千真万确，如果你不信，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亲眼见到。” “什么办法？” “设计一个陷阱，引诱她亲自来找你，您不就能看到了吗？”z指了指摆在桌上的试管，“她和赵周南是一伙的，赵周南正在寻找余无忧，余无忧就是最好的诱饵。” 第73章 女研究员拿起试剂，“我明白了，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捕捉到王安静，但你要答应我，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研究品。” “没问题，王安静不是我的目标，随你处置。”z轻轻松松说，“那么试剂和人都交给你了，这座大楼的资源随你调用，我等你的好消息。” 女研究员目送z离开，利用互联网搜索王安静的消息，等到王安静旧日的那条新闻出现在眼前，女研究员怔怔出神地盯着她良久，眼里透着疯狂的痴迷。 我真的很期待能和你见面。 你是上天的杰作。 赵周南老宅。 王安静带回来一个不算意外的消息，她查到了余无忧可能的下落，在一座秘密的大楼里，但大楼有严密的安防措施，导致她无法突破防火墙入侵，只能借助物理突破，让她从里面攻破防御。 换句话说，需要赵周南亲自潜入，以身入局。 赵周南听见消息倒也不显得意外，淡定地开始准备。 从很早之前她就有目的地进行体能和格斗训练，虽然算不上训练有素，但和普通人相比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再加上有玫瑰塔加持，她一个人具备了潜入的条件。 王安静虽然没有实体，但具备出色的计算和分析能力，在俩人配合之下，经过精心策划，有较高可能救出余无忧。 “吞噬和回溯是我从玫瑰塔获得的唯二黑科技，回溯我无法再用，吞噬是我目前能用的最好的能力，但它的副作用会影响我，安静姐，如果我沉浸在副作用里无法脱离，需要你想办法将我拉回现实。”赵周南对着显示器说。 王安静化作了人物形象正在和赵周南“面对面“地谈话。 “没问题，我会见机行事。” 第75章 余无忧睁开眼，看到自己回到熟悉的地方——赵周南的老宅。 她置身于浴室中，正在泡澡，周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甜的花瓣气味。捧起一捧泡沫凑到眼前，仔细嗅了嗅，想起这是属于卷毛身上的味道，她一直用着的牌子，即使搬出老宅也没有换。 这是梦境？ 怎么会这么真切？ 就连气味也能模拟入梦…… 余无忧直觉浴室门外有人，她刚想要起身出浴缸去看看外面的动静，却听见浴室门哗啦一声，被人打开了。 穿着浴袍用毛巾包着头发的赵周南走了进来，见到余无忧在浴缸里，她的眼底也闪过一丝讶异。 “你怎么会……” “这里果然是梦。”余无忧打断她，朝着她伸出手勾了勾指头，“进来吧，只是梦而已。” 赵周南羞涩地来到浴缸边上，手指扣着浴袍的纽扣迟迟不解开。 余无忧不以为意，攀着浴缸边缘仰头望着赵周南：“在以前的失控日里我从来没有梦到过你，现在我见到你，说明我的情况有了好转——我至少可以自己选择想要亲近的对象，而不是随便在街上找一个男人解决。” “就算是春梦，也是我想要做的一场春梦。”余无忧的目光里揉着一丝潋滟的晴好，朝着赵周南伸出手邀请，“进来吧，周南。” 赵周南瞳孔放大，她的心在怦怦疯狂跳动，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雾气氤氲之中，她的脸变得绯红。 余无忧笑了笑，半起身向前一探，抓住了赵周南的手将她带入浴缸中。 赵周南惊讶万分，目光闪躲着不敢看。 余无忧大大方方地替她解开已经湿透了的浴袍的扣子。 “怎么在梦里还是这样害羞？”余无忧含笑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大胆，都是你主动想要做这些事情的。” 赵周南小声嘀咕：“即使是在梦里我也不能占你便宜。” “但现在好像是我在占你便宜。”余无忧甩开浴袍，柔软的指腹点了点赵周南的心口位置，“今天我可要吃定你了。” 赵周南浑身酥酥麻麻地，被余无忧点着的位置好像有股电流窜出来，麻痹了全身。 她抓住了余无忧挑衅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再怎么瞧这感觉都太真切了，好清晰的梦，好真实的人，这感觉真实到她感到恐惧。 “余余，你在失控，你现在对我的感觉不是真实的，你不要再——” 赵周南接下来的话都被余无忧的手捂住了，余无忧靠近她，轻声温柔地说，“这是梦，一个梦而已，难道你连做梦都怕和我在一起？” 赵周南摇摇头。 她一直都想和余无忧在一起，但不会趁人之危。她想要的是余无忧脱离失控之后真正喜欢上自己，发自内心地和她亲热，而不是借助外力影响的一夜狂欢。 如果自己这样做了，和操控余无忧、让她沦为生育机器的那群恶魔有什么分别？ “卷毛，这是我的梦。“余无忧松开手，凑到赵周南的耳边轻声呢喃，“这是我第一次在失控日梦到你。你想一想，如果我是在失控日的影响下，我不会梦到你，我会看到很多很多男人，我会想着他们而不是你。” 温热的话语在赵周南的耳畔响起，让她的耳垂也在发烫。 “你再仔细想一想，现在的我和你根本不可能见到面，又怎么会一起在你家的浴室里？” 余无忧的手圈住赵周南的脖子，微微仰头，她的眼神灿烂鲜亮，她的脸孔精致无暇。“周南，”无论是不是失控日，我看到的想到的人都是你，这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余无忧捧着赵周南的脸，侧首亲吻她的嘴角。 “我喜欢你，没有受到任何外部影响，是我发自内心地喜欢。” 赵周南没有细想，刚刚的亲吻冲溃她的理智，让她无力抵抗。 是梦而已，她梦到了我，我梦到了她，我们相互爱慕，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可以？ 按住余无忧的后腰，让她贴近自己。 赵周南回了她一个吻，比余无忧先前的挑衅更为纠缠深入。 水花四溅，说不清楚是蒸腾的热气让人晕眩，还是两人之间的热度更要炙热难熬，稀薄的空气让人喘不上气，也令人四肢无力。 “到屋子里去。”余无忧攀着赵周南的肩膀说。 “嗯。” 赵周南贴着余无忧，将她横抱走出浴室。 先前的急不可耐到了房间里反而冷却了一些，赵周南放倒余无忧，轻轻压上。 眼眸视线微垂，凝视着余无忧。 “虽然是在梦里，但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赵周南轻声说，“你总是压抑、忍耐，从不和我透露你的真心，即使是在失控日，你也藏着掖着，用你的假面来和我虚与委蛇。我不认为失控日的你是你，也不觉得平时的你是完整的你。” 她撩过余无忧额前的发丝，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余无忧嘴角弯起，“以前我从来不觉得你这么啰嗦。”她将赵周南用力向自己一拉，“我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美色当前，赵周南当然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她本来就对余无忧“图谋不轨”，当前状况下没有任何负担，当然想要为所欲为。 当她想要往下继续的时候，却亲到了床单。 嗯？ 再一睁眼，余无忧就在眼前。 余无忧也露出惊诧的表情，她似乎也面临着一样的处境。 刚刚赵周南忽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余无忧再次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赵周南又消失了。 余无忧回到了z的大楼地下一层，特制的墙壁和玻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信号，气味，让她闻不到、收不到任何消息。 刚刚那一切是什么？ 难道不是梦吗？ 余无忧望向墙壁上的时钟，以往的失控日都会在午夜12点到早上6点持续，到了6点就会结束恢复正常。 她记得刚刚入睡的时间就是晚上12点，现在已经凌晨6点01分了。 z提供的药剂让她发展出了新的基因天赋，同时也改变了她的失控日。她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本能，至少在最无助的时候梦见的是她最喜欢的人。 余无忧没有再度入睡，她坐在床边，看着时钟滴滴答答继续转动，直到天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赵周南亲吻过的地方触感记忆深刻，仿佛那根本不是一个虚无的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余无忧恍惚着，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刚刚发生的不是梦呢？ 与此同时，赵周南也突然从梦中醒来，她看着自己怀中的枕头，怔怔地发呆了好久。 抛开枕头，她下床拉开浴室门，里面蒸腾的热气还没完全消散，刚刚的梦境里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她觉得一切好像真实发生过似地。 余无忧来过，她们也亲热过，她已经脱离了失控日的诅咒。 关上浴室门，赵周南躺回到床上。 可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我会尽快让梦境成真。 第74章 在救出余无忧之前，赵周南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首当其冲的就是老赵的葬礼。 联系好殡仪馆，选了告别会的场所，除了亲戚好友之外，赵周南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叶睿也出席了，他陪着赵周南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流程。当赵周南抱着骨灰盒下葬，俩人回到灵堂之后，叶睿按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周南，别太难过，你还有妈妈需要你照顾，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让阿姨担心。” “小睿，我们认识多久了？”赵周南没有哭，只是眼睛里带了一点疲惫的红血丝。叶睿比她高了一个头，她只能仰着头看着对方。 她一直把叶睿当弟弟看，从小到大都是她在罩着瘦弱的叶睿，男孩子发育的比女孩子晚，赵周南到现在才发现叶睿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长得要比自己高、比自己壮实了。 青年的下颚棱角分明坚毅，有一层青色的胡渣，他再也不是那个印象里跟着自己跑和自己向妈妈争宠的小男孩了，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将近二十年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想问问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赵周南转向叶睿。 叶睿一愣，“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赵周南注视他片刻，忽然笑了笑：“我知道我们家的遗传病了，我曾经让你帮我去查老赵的病例，你很快告诉我说没有问题，但其实一直都是有问题的吧。” 叶睿的嘴唇动了动，犹豫片刻：“这病传男不传女，你会没事的。” 赵周南撩起衣袖，“但我好像已经不小心中奖了。” 白皙的皮肤上，显现出了点点红点。 叶睿瞪大眼睛盯着赵周南的手臂。“怎么会……” “你果然知道。”赵周南眼皮一抬，望着叶睿，“你会想办法救我的，对吗？” 叶睿看向赵周南，觉得此刻的她很陌生，刚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看来打电话的人很着急，你不先接电话吗？”赵周南问。 叶睿说：“等我。” 他一边转身走远，一边接起电话。 第76章 当z赶回来的时候，一手精心打造的研究基地已经变了天。 余无忧本来是他珍贵的研究样本，后来变成了他的主人，为了获得她的配合无论献出什么都无所谓。甚至要献祭他自己，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他的放纵造成了余无忧的有恃无恐，她从地下二层的禁闭室里逃脱来到了地上二层的保密研究室，她正站在几百个泡在有机水里的生物样本中间，审视着屏幕上的实验视频记录。 释放这些样本的红色按钮就在她的手边，保险已经被打开，只要她若不经意地按一下就会让这一层的实验成果瞬间毁灭。 淡蓝色的屏幕光照在余无忧的脸上，z的瞳色沉了沉，他完全拿不准余无忧的想法。 dark曾经告诉他，余无忧是个没有感情的怪咖，她拥有最完美的基因，尤其让她对同类没有任何同理心。她在无数同类面临毁灭的同时选择冷眼旁观，这样心狠手辣的一个女人，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包括赵周南。 赵周南和赵家只是她来地球后遇到的能够寄居养伤的最好选择，等到利用完了他们的价值，她就会毫无留恋地抛下一切，抛弃赵周南，获得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玫瑰塔与其说是给赵周南的馈赠，不如说是余无忧虚弱状态之下的无奈之举——她通过转移玫瑰塔来转嫁风险，玫瑰塔不断吸取赵周南的精气和吸走赵家的气运就是证明。 z缓缓朝着余无忧走去，余无忧的脸半侧都在暗淡的光线阴影内，没有因为z的接近而动摇分毫。 z的嘴角弯了下，眼神中带着欣赏，目光寸寸从余无忧的身上划过。 这就是未来人类能够达到的顶级的基因状态？ 真羡慕，很想拥有。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逃？”z问。 余无忧漫不经心说：“逃走并没有用。” “你在看什么？” 余无忧仍旧淡淡：“你们在研究的东西，是在毁灭人类基因。” z无所谓道：“我们所做的是保留优良的部分，毁灭劣等的部分，就像是你身上的基因这样完美，这难道不是进化的方向？” 余无忧摇摇头：“过多人为干涉天性和自由不是好事。” z走到她的身边，凝视着她问：“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想不想救赵周南。” 余无忧瞳孔蓦地放大：“她发病了？” z对她的反应不意外：“嗯，已经有了症状，现在只有你才能救她。” “如果我不救呢？” z当着余无忧的面把红色按钮的保险盖重新盖上。 余无忧只是默默看着，没有阻止。 z的视线投向其中的一个样本玻璃缸，里面是人身章鱼脚的复杂生物。如果刚刚余无忧按了红色按钮，这一层的所有仪器将会被切断电源，一切实验成果也将报废。 但她没有这样做，她和dark描述得不一样，她心中还存有怜悯。 即使被逼到屡次失控，她仍旧没有报复一切。 “你会选择救人的，不管是因为对她的愧疚，还是对她的感情……” 余无忧抬眼盯着z:“我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z闭口不答。 余无忧略一顿，若有所思地说：“我早该想到的，原来是因为她。” z的脸色巨变，拿出一直装在口袋里的陨石：“看来它已经阻止不了你了。”余无忧在实验期间进一步开发了天赋，现在的她已经能无视屏障进行思想嗅觉。 伟大而又霸道的基因天赋。 余无忧面朝着z，声音镇定冷静：“我该回去了。” z诧异地扬起眉毛：“这么快？” 他有点摸不透余无忧的想法，明明人已经从地下逃脱出来了，为什么只止步于二层？为什么要像是在刻意等待自己一样等着？ “我逃不出你的研究基地，但我想亲眼见证他自取灭亡。”余无忧回答了z的心声，她口中的“他”当然是指正泡在水中向研究人员展示成果的dark。 毫无疑问，dark的融合失败了，他已经沦为寄宿生物的培养皿。 z扯起嘴角笑了笑。 原来余无忧的悲悯只对她的朋友，对于敌人她会是冷血无情的。 z侧开身让出路：“请——” 虽然不能把她困在地下，但能继续留她在研究基地，这就够了。 城市的另外一头。 赵周南约了戴之禾在酒吧见面。 白天的酒吧并不营业，凳子都被摆在桌上，清洁工已经打扫完毕离场，只等夜幕降临，开始新一晚的营业。 戴之禾到的时候，看见赵周南背对着她坐在吧台边上，面前摆放着一个透明玻璃，里面装了半杯饮料。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发生了什么事？”戴之禾问。 “余余说酒精会让人变傻，我喝的只是水而已。”赵周南侧首含笑反问，“戴记者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调酒师还没上班，你怎么请客？” 赵周南撩起袖子，转到吧台后面，“现在我就是你的调酒师，客人请点。” “我要一杯暮色。”戴之禾脱口而出。 暮色是一种含酒精的果汁饮料，戴之禾的酒量不错，但也知道赵周南找她来肯定是有事要谈，不能喝酒误事。 赵周南爽快回答：“好。” 有模有样地开始调酒。 戴之禾托腮看着她，从混迹酒吧多年的经验看，赵周南确实不是个生手，她很有经验。 “说吧南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周南手上不停摇晃，开门见山地问：“你当时接受我母亲的嘱托跟踪余余和我，那时候我母亲有任何异常吗？” “我不了解你的母亲，即使她有异常，我也没有办法看出来。” 赵周南点点头，给戴之禾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点。 戴之禾瞧到后，猛吸了一口气。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过敏或者寻麻疹，赵周南手上的红点她曾经见过，和盘口村的一些村民身上的一模一样！ 赵周南观察戴之禾的脸色，在她沉默着不说话之后，心中了然。 “你见到过？” 戴之禾点头。 “在盘口村？” 戴之禾再度点头，迟疑了一下说：“在张合一的身上也见到过。” “一一身上也有？”赵周南意外，“是最近才出现的吗？” 戴之禾闭目仔细回忆，在村长家门口井下的时候，她看不清楚张合一身上的痕迹，等到后来被救出来，再住进医院里，她也没有看到张合一的红色斑点……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在什么时候被自己瞧见的？ 戴之禾脑中灵光一闪。 “我后来从新闻社辞职之后打算自己做跟踪报道，又自己偷偷去见了一次张合一，是在那时候见到她身上的红点痕迹，那时候我以为是她药物过敏导致的后遗症……” 第75章 目前看来事情并不是当初想的那样简单。 “我明白了，谢谢你今天赶来和我见面，请你品尝我亲手调制的暮色。”赵周南隔着吧台，给戴之禾递出酒水。 戴之禾品尝着果酒，“真看不出来你调酒的手艺这么好。” “过奖了。”赵周南含笑点头，回来坐在戴之禾的身边默默喝水。 戴之禾看着她：“你有心事，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 赵周南视线微垂，“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自己能解决。好好享用你的暮色，这里我包场了。” 戴之禾眉梢一动：“你肯定有事，不然怎么就跟交代后事一样请我喝酒？” 赵周南耸耸肩，“我只是偶尔想要请朋友喝酒。” “接下来你不会要交代你的房子员工和其他需要我照顾的人和事吧？”戴之禾略一思索，拿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我打电话给你王叔，问问他最近你都交代了什么给他我就能搞明白了。” “别——”赵周南替戴之禾挂断手机，“我坦白，我是有一个很重大的计划。” 戴之禾眉毛一扬：“很危险的那种计划？” “算是挺危险吧，”赵周南想了想说，“如果万一我回不来，能不能拜托你替我照看周女士？还有我那家烘培店能不能……” “不能——”戴之禾果断拒绝，“因为我要参与你的计划。” 赵周南被堵得哑口无言。 知道戴之禾很有主见，也很有正义感，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得要求加入。 赵周南和戴之禾四目相对很久之后，才妥协说，“我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但我要提醒你，拜托你去做的两件事都很危险，你可以拒绝。” 目前除了戴之禾之外，赵周南确实想不到更合适的可以相信的人选。 戴之禾说：“我想先听听再做决定。” 赵周南说：“第一件事，我想请你帮我把张合一从精神病院里带出来；第二件事，我想请你替我去和一个人约会。” 戴之禾微微张大嘴巴，无奈苦笑：“果然都是很难办的事情，但我看不出危险。” 赵周南轻声和她说了几句话。 戴之禾听了，脸色发黑。 确实很危险，而且第二件事要比第一件危险很多。 “你可以拒绝。”赵周南说，“但如果你能答应，我会感激不尽。除了你我还有一个帮手，她可以帮我们做到很多事，比如说抹掉精神病院的监控记录，还比如能给你开放病院的所有权限。” 戴之禾问：“这个伙伴是谁？” “你也认识的，王安静。” 第77章 白墙素净的房间里，余无忧正在阅读，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已经停留在同一页很久。 墙壁上悬挂着的时钟在有条不紊地走着。 滴答，滴答—— 等到了晚上六点钟，余无忧的眼睛望门口处瞥，那门丝毫不动。 余无忧继续看着书上的那行字，只觉得字符在眼前不断漂浮。 z会在几个雷打不动的时间亲自来找她抽血化验，即使临时另有安排也会提早打招呼，绝对不会假手于人，但是这几天他却很异常，非但没有见到人影，并且还委托另外的穿着防护服的人员来替自己抽血。 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让z脱不开身。 吱—— 门被打开，进来的还是一个穿着防护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地、看不清楚是男是女的工作人员。 他推着小推车进来，娴熟地拿出针筒，用酒精棉片擦拭余无忧的皮肤消毒，认真专注地抽血。 “原来是这样。”余无忧突然开口。 防护服从未听她说过话，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却猝不及防地和余无忧的视线对上。 心头一凉，防护服惊觉自己做错了事，迅速收回视线继续工作，然而针头却止不住地在颤抖。 “原来他出去了，原来你每次出去都会被催眠洗脑，你不会记得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你只知道我是一个怪物，能读心。” 防护服瞪大眼睛，手上的针筒开始颤。 “告诉我，z去哪里了？” 防护服一动不动，眼神呆滞。 余无忧皱了皱眉头。 让z着急到放弃拿自己做研究的事情果然和卷毛有关系。 卷毛—— 卷毛，你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叶睿匆匆来到一家西餐厅，报上赵周南的名字，迎宾将他领到一张二人座前。 有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孩子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等候，只是背对着叶睿，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周南——”叶睿轻拍了下黑裙女孩的肩，绕过她坐在她的对面。 女孩轻轻抬头，仰视着叶睿。 叶睿一愣，“戴记者，怎么是你？” 代替赵周南前来赴约的戴之禾浅浅一笑：“周南临时有事不能来，我来替她见你，顺便蹭一顿豪华大餐。我已经点了自己的套餐，你看看你想要吃什么？” 戴之禾把餐单推到叶睿面前。 叶睿不动声色地接过餐单，只在上面匆匆扫过一眼，点了其中一个套餐。 等到侍者离开后，叶睿拿起电话打给赵周南。 赵周南未接。 戴之禾托腮喝着柠檬水，漫不经心地望向舞台中央的钢琴演奏家。 拖住叶睿就是她此行的任务。 叶睿站了起来：“戴记者，很抱歉，我突然有急事——” “是你的研究课题出了问题？”戴之禾不紧不慢地说，“难道你的实验体又跑了？还是说又有人闯入你的实验基地？叶先生，你今天还是佩戴着那件陨石挂件吗？它真的能起作用？” 叶睿紧紧抿着嘴巴不说话，他的侧脸在餐厅暗淡的光线下晦涩不明。 戴之禾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或者你会更喜欢我和他们一样称呼你为——z先生？” 叶睿握紧拳头，哂笑一声重新坐回到戴之禾的面前：“我不清楚戴记者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叫我z，这是周南的猜测吗？” 戴之禾笑眯眯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和叶睿说：“你的演技可以登台拿奖了，z先生，你可以猜一猜我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叶睿冷笑：“你在拖延时间。” “我就是在拖延，如果你现在要走我也不拦你，但你是不是要赌一赌周南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消息？” 叶睿咬紧牙关。 戴之禾笑得很温柔：“出于礼貌，你也应该陪我吃完这顿饭。” 叶睿端正地坐着，他倒是想看看戴之禾知道多少，周南又知道多少。 赵周南故意爽约让戴之禾拖着叶睿，在叶睿匆匆赶来赴约的同时，赵周南按照和王安静密谋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执行着。 叶睿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赵周南也从未怀疑过他，但是他在绑走余无忧的事情上露馅了——他太急迫也太刻意，让赵周南开始心生怀疑。 等找到z组织的实验基地，就能进一步确定叶睿是不是z先生。 赵周南戴着耳机，开着一辆越野车奔驰在路上。 耳机里王安静在实时指挥和播报。 “向东10公里再转向西边进入小路。” 赵周南面前的导航早已失去作用，索性只听王安静的指挥。 “安静姐，你现在就像是我的领航员，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怪不得像周鹿鸣这样强势的人都会真心佩服您尊敬您。我很好奇，您这样帮我不用问周鹿鸣的意见吗？” 毕竟是周鹿鸣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孜孜不倦地坚持了两年之久才让王安静“复活”，原本在外人看来毫无希望的幻想被她实现了，现在的王安静的主服务器还在周鹿鸣手底下的大型计算机房里运作着，被严密地看守和层层保护着，周鹿鸣非常重视王安静。 “她是她我是我，虽然我们是好朋友是忘年交，但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我不会因为她花了这么多代价‘复活’我而觉得我的生命是隶属于她的，我相信她也不会挟恩图报让我一举一动都受到她控制都要和她汇报，这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王安静的声音从耳机里清晰平稳地传来：“来帮你和余无忧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也只能由我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赵周南听了说：“你们都很酷。”转念一想，“一一那边还顺利吗？” “我办事，你放心。”王安静的声音平稳地传过来，“精神病院的安防系统没有那么严密，对我来说小意思。但是周南，你确定你买通的内部医生护士能信得过？” “我买通的不是内部的医生护士，而是一个毫不起眼，却拥有最高通行权限的人。” “你是说——” “是外包的清洁工阿姨。” 清洁工拿着最低的工资，做着最简单繁杂的工作，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是引人注意的对象。恰恰也因为这个原因，清洁工能够在人们眼皮底下去任何一个地方。 第76章 王安静笑出声，“你的脑瓜子真的比周鹿鸣那个古板的年轻人灵活多了，她虽然很有手段，但做事太讲原则，年纪轻轻却给人一种古板老成的印象。你呢喜欢出其不意，很对我胃口。” “听起来像是在嫌弃我们小周总。” “我可没说嫌弃她，况且她也不在乎，只要她的李若喜欢她就行。” “我好像吃到了狗粮……安静姐，我应该快到了。” 赵周南的眼前景象越来越茂盛，视野里一排排宏伟的风力发电机逐渐显露，和绿色的山野以及湛蓝的天空形容一组对比强烈的壮阔蓝天白云风景。 离她要到达的目的地不远了。 余余，我来找你了。 赵周南在猜出了z先生的身份后，根据他的行动路径分析出了z搬迁走的实验基地可能的落脚点。 那个地方一定僻静，但需要有足够的电力供应设施，也需要一定资金支援。 经过筛选，赵周南圈定了z组织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一处位于山坡上的风力发电机组，被当地村民打造成著名旅游胜地的风车山。 风车山和盘口村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两者区别在于——前者是风景旅游地，后者是封闭的村庄。 王安静曾经提出过质疑，可是被赵周南说服了。 于是决定兵分三路，由戴之禾替赵周南赴约；王安静搭配内应救出张合一；赵周南奇袭z组织的研发基地，找到余无忧。 赵周南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开到山顶，她越来越确定z组织的基地就在风车山。 王安静开口通报情况：“事情很顺利，张合一已经被保洁带出来了。她的父母根本不关心她，据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看望她了。” “对z组织来说，一一是弃子，对她的父母来说，她是累赘。把她接到身边照顾，是我作为朋友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现在把她带回来照顾也会让我感觉轻松一些。” 赵周南问：“戴记者说她身上长了斑点，是真的吗？” 王安静：“是真的。” 赵周南的眸色暗了暗，“带她去看信得过的医生，等我回去再去看望她。” “好，我帮你安排。”王安静问，“但你不担心戴记者那边的情况吗？” “那家餐厅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戴记者会很安全。” “似乎你不相信科技的力量。” “我相信科技的力量，它就像是一把刀，是好是坏要看被握在谁的手里。” 王安静饶有兴致：“这也是你对玫瑰塔的看法？” “安静姐，你是不是也想要玫瑰塔？” “实话说，我很为它心动。”王安静坦白，“但我不是强盗。” 赵周南微笑。 她把车停在一处观景台，背上背包，拿出望远镜。 “山坡有一个水库，里面有废弃的建筑，我想z组织的基地很有可能就在那儿。” “我做你的后盾。” “谢谢。” 赵周南背着背包坚定地往水库的方向步行而去。 第78章 安静典雅的复古餐厅里，客人们在低声交谈。 优雅流畅的钢琴演奏声传入耳中，舒缓心情。 但在窗边的一桌衣着体面的男女，此刻心情却不怎么体面。他们看起来很亲密，然而却彼此对立。 叶睿拿住戴之禾的餐盘，表示要帮她切牛排，戴之禾却摁住自己的盘子，笑盈盈地拒绝：“牛排都切开了就不鲜嫩好吃了，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越俎代庖。” 叶睿眉头皱了一下。 越俎代庖，很明显，戴之禾话中有话。 她这是指责自己帮赵家太多么？ 叶睿靠了回去，意有所指说：“戴记者是第一次来这家法国餐厅吧？法餐繁文缛节比较多，做的牛排也最讲究吃的时机，我怕你磨磨蹭蹭耽误了时间，等牛排凉透了更难以下咽。而且西式餐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就像这两把餐刀，你手上拿着的是用来进餐的不锋利的刀具，只有我手里的这把才是用来切牛排的。” 叶睿拿捏把玩着手里锋锐的餐刀，眼神一抬，锐利逼人地看着对方。 “我回戴记者八个字——‘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戴之禾双手撑着下颚，轻轻一笑：“你终于承认了？愿闻其详。” 叶睿年纪轻轻，为什么会负责z这样庞大而复杂的组织？ 他的出身不错，弃商从事学术研究，虽然和他爸爸闹了点矛盾，但也不至于这么心理变态要走歪门邪道。 他做这些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戴之禾最想要问的。 也是赵周南心里最想要知道的。 叶睿扭头看了眼窗户外头，无奈叹息：“你当时真的不应该去盘口村调查，我也不应该对你放松警惕，让你逃出去。因为你是周南的朋友，我对你还是仁慈了一些，早知你现在会反过来威胁我，我当时就应该狠狠心处理掉你。” “就和张合一一样？” “戴记者，你真的很聪明。”叶睿冷笑。 戴之禾徐徐道：“张合一的父母图谋周南身上的好处，可是却不知道羊入虎口，他们的女儿和周南做朋友是有代价的。” 戴之禾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回忆起了被关在盘口村井下的一幕幕。 “张合一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但你那时候也和周南年纪差不多大，所以张合一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只能是上一任z组织的z先生做的。我们一直都以为张合一被拐是个意外，周南还因此耿耿于怀一直内疚自责，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应该内疚自责的绝对不会是赵周南，而是——” 戴之禾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叶睿青着一张脸听着，盯着戴之禾的嘴形，目光变得锐利阴沉，他静静地咬住后槽牙，不发一言。 “你一直都跟在赵周南的身边当她的知心大哥哥，做她的小尾巴，陪着她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直到余无忧的出现让这一切有了变化，你发现赵周南逐渐脱离了你的掌控，也发现她变得不一样了。你担心这些变化会影响你的计划，所以你更加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用尽一切办法掌握她的动态。就比如——你总是在她出现危机的时候出现，又总是能帮她化解难题。” 戴之禾的手指头在桌上轻轻敲击，目光放远，陷入回忆。 “你做了很多事情，你也露出了马脚。” 叶睿此时开口：“我哪里露馅了？” “你最大的漏洞是不应该继续隐瞒周南家的遗传病史，周南发病了，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和她爸爸得的是同一种病。她让你去查家族基因的问题，你答复说没有问题，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也是最容易被人识穿引起怀疑的破绽。” 叶睿问：“你查到了什么？” “我有一份检测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不明遗传病’，从赵周南的爷爷奶奶辈就有这种诊断了，只是你们都在隐瞒。”戴之禾拿出手机，展示某某鉴定所的报告。 这家鉴定所是周鹿鸣名下的商业性鉴定所，通过周鹿鸣的关系秘密地做出了鉴定。 叶睿扫过报告，快速浏览，视线停留在最终结论上：不明原因遗传病，80%概率传染给男性后代，3%概率传染给女性后代，依据现有医学发展水平不可治愈。 眸光敛起，叶睿似笑非笑：“不可治愈……戴记者，你也是周南的朋友，如果你让周南知道这件事，对她没有好处。” 戴之禾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忘了我是怎么成为南总的朋友的？” 叶睿冷下脸：“什么意思？” “我是接受赵周南的妈妈周女士的委托接近她，调查她身边的朋友，这才走进她的圈子成为她的朋友的，换句话说，我本来就是冲着利益去，现在同样为了利益，我可以不要这个朋友。赵周南的死活和心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家已经破败了，要不到什么好处，但还好她还有你这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你太神秘太高深莫测了，但也有我想象不到的权势和财富，今天约你来，我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如果你给我足够的钱财送我远走高飞，我就可以永远不会再出现。” 叶睿：“听起来你在勒索我。” “没错，我就是在勒索你。” “你不怕我吗？” “富贵险中求。”戴之禾说，“我已经一无所有，如果不冒险一点，可能这辈子就这样完蛋了。” 叶睿冷哼，“只要你闭上嘴巴，我会给你想要的。” 戴之禾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我保证继续当南总的知心好友，然后远走高飞。” 叶睿站起来，扣上西装的扣子。 这顿饭已经没有继续吃的必要了，他要去见周南，再赶回基地看余无忧的研究的进展。 戴之禾没有再拦，她已经尽力拖住叶睿，如果硬是再继续只怕会让叶睿怀疑。 只希望赵周南那边的进展一切顺利。 第77章 手机震动，有人发了短信。 王安静：戴记者，你做得很好。 戴之禾回：希望没有拖你们后腿。 王安静：张合一已经被带回来，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接受治疗。周南和我暂时失去了联络，她已经顺利进入实验室。 戴之禾：南总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这一次也会一样。 王安静：同意，在你等她回来之前，我要完成她的下一个请求——将你安全带离。 戴之禾以身入局，威胁叶睿暂时稳住了叶睿也替赵周南争取了时间，但一旦叶睿出去就会收到消息——包括张合一的和赵周南的，在他发现戴之禾做的一切之后，难免不会调转回来找戴之禾报复。 赵周南想到了这一点，也给戴之禾安排了退路。 王安静：请你现在马上离开餐厅，出门上车，我们带你去安全屋躲一阵子。 戴之禾起身，服务员拿来一份装好的外带的牛排。 王安静：这家店是我以前最喜欢来的法国餐厅之一，不要浪费里面的美味。 戴之禾提着牛排出门看到一辆车开着双闪在等着自己，上了车戴之禾留言：谢谢。 王安静现在在云端，她没有实体，再也无法体验舌尖上的美味。 这可能是曾经热爱厨艺与美食的她的一个遗憾。 在同一时间的某个废弃水力发电站里，赵周南从空荡荡的大厅里进去，看着电梯间的层数心里的计划落定。 只有三层，可以从步梯上去。 环顾四周，赵周南在寻找应急警报装置。 大概是因为电力改造工程，外面的风力发电站取代了这小小的水力发电站，让这座藏在深山里的电站办公室变成了没有用途的旧设施。 后来被人买下，改造成了某个非盈利生态研究组织的实验基地，实际上是z组织在挂羊头卖狗肉，挂着正经研究所的牌子，背地里干着非人的事儿。 赵周南做好了扯谎的准备，也做好了吞噬的准备，在失去和王安静的联络之后，她丧失一层保障和助力，但也没有退却的想法。 因为余无忧就在这里。 在一层大厅走廊里发现了灾害警报红色按钮，赵周南打开保险栓，从容不迫地按下按钮。 顿时警铃大作，警报声响彻整座建筑。 赵周南躲在角落，等待着楼里的人员都逃出去。 即使是废弃的电站也会有相当严格的安防措施和撤离通道，当警报响起，所有的门禁系统将会解锁，逃生通道开启。 赵周南要做的就是等待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撤离，在有限的时间里迅速找到余无忧带她逃离。 第79章 楼道里的绿色逃生指示灯在不断闪烁。 一个人影逆流而上，和迎面往下跑的工作人员巧妙地错开。 一口气跑到三楼，门禁的颜色已经变成绿色，表示可以被打开。 赵周南伸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心里骤然一紧。 一阵令人窒息的、浓烈的、沉重的压抑感从门缝那头向赵周南涌来，刚刚伸出去的手就像是被冻住一样无法动弹。她的后脑勺发凉，背上窜上一股寒意。她的腿软了，在这股重压之下根本挪动不了一步。 赵周南的瞳孔放大，她看着门缝，额头上冒出冷汗。 手腕上的玫瑰纹身逐渐发烫发红，像是在激烈地警告自己。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居然会让玫瑰塔都觉得畏惧…… 一般而言一座建筑最安全的地方、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就是它的顶层，除了从天而降之外没有其他路径可以突破。 赵周南和王安静一致推测余无忧最有可能就在三层，可是她却连这道门都不敢轻易推开。 深吸一口气，赵周南低头撩起衣袖，露出上面的玫瑰纹身。 玫瑰塔，你是在警告我吗？ 为什么？里面有什么危险？余无忧到底在不在里面？ 玫瑰纹身依旧发红发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提醒。 赵周南转身往楼下试着走了几步，玫瑰纹身这才变得平静一些。 难道它真的只是在提醒我很危险？ “dark,你不是很能的吗，现在你被关在这里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啧啧，真是可悲又丑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底下二层的门里面传了过来。 赵周南一惊。 dark也在这里？！ 她悄悄下楼，推开二楼的步梯门，凑到门缝往里面瞧，依稀看到一个光溜溜的背影。背影在感觉到了后头的动静往后瞧，但在她扭头的刹那赵周南已经躲了起来。 她看到了里面的人的脸，那是朱薇薇。 朱薇薇正在和dark讲话，dark也在这一层。 朱薇薇没有发现，回过头继续：“z下手可真狠呐，弄得你现在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对他的人下手，更不应该把我捅出去。” 朱薇薇面对一个巨大的玻璃缸，仰着头嘲讽浸泡在水缸里的人：“我本来以为你会有多强，现在看来你早就被这副没用的身体给拖累了，既然融合已经失败，我就看在同样都是实验品的份上帮你解脱吧。” 她没有穿衣服，头发也是全湿着的，走路留下一行行湿露露的脚印。 玻璃缸里装满了浅蓝色的液体，液体中有一个人形的影子在悬浮着，他戴着氧气面罩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的上半身瘦小，下半身却不是人的样子，而是一条条巨大的章鱼触手。 看起来恶心又丑陋。 朱薇薇来到玻璃缸下的一个操作台，上面有一个较大的按钮写着“开关”二字。现在是紧急状况，所有的设施都启动了备用电源。 她原来也泡在其中一个玻璃缸里，只不过在电源切断瞬间她醒了过来，打破玻璃缸成为这一层唯一的苏醒者。 朱薇薇在逃跑之前，选择留下来亲手结束dark的生命。 在按下电源开关之前，朱薇薇感觉到头顶上有人在看。 她抬头对上了dark的视线，他的眼睛是深红色的。 咕噜噜—— 他的嘴里冒出了一串气泡，他在尝试说话。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能够传递出来。 朱薇薇看着他的脸，微笑着按下了断电的按钮。 7号，下一个就是你—— 这是dark的临终遗言。 在没了供养设备的支持后，dark的触角挣扎了几下。 啪嗒—— 啪嗒—— 柔软的章鱼触角企图打破坚硬的钢化玻璃，但这只是徒劳。dark冒出几段气泡之后闭上眼睛，这一次他的胸口再也没有起伏，永远地进入沉睡。 “你出来吧，赵周南。”朱薇薇背对着说，“我知道你就在后面看着。” 赵周南踟蹰不前。 不确定朱薇薇是不是在讹诈还是真的发现了她。 “玻璃缸能反射你的影子，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朱薇薇缓缓转头，看向楼梯间的防火门。 她很确定赵周南就在门后，她甚至依稀看见了赵周南的一块衣角。 她也很确定实验基地的紧急情况是赵周南的手笔，而她闯进来只有一个目的——解救余无忧。 就像她当时从盘口村带走自己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找别人的。 “周南，我知道余无忧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帮你节约时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请你也一起带我走好吗？”朱薇薇一步步朝着楼梯间走去，她的双眸注视着那道门缝，期盼地看着可能躲在门后的人现身。 “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z先生就是叶睿了吧？从外面见到他作为你的好友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他看起来和普通的学生一样人畜无害，我们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是一条毒蛇，暗含剧毒，我被他们编号为7，不是因为我是第七个实验品，而是我是第七个有资格被继续深入研究的实验品。” 朱薇薇逐渐接近门禁，只要再一两步，她就能见到赵周南。 但她更希望赵周南能主动现身，就像是她在盘口村里做的一样。 “他们是一群恶魔，盘口村是地狱，这里也是。我想要逃走，你会帮我吗？”朱薇薇问，她瞥见了门缝里的一块一角，眉头一松。 她果然就在这里，她还在这里！ “你会帮我的对吧。” 等了一会儿，赵周南始终没有回话。 朱薇薇再也按耐不住急切地打开门，但她没有见到赵周南，只看到一件被挂在门把上的黑色外套。 朱薇薇的表情暗沉，她拿起外套放在鼻子间闻了闻，脸上露出满足愉悦的神态。 衣服上是她的香味和体温，她就在这里！还有机会找到她，一定还有机会。 朱薇薇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贪婪地感受着。 楼上是那个疯女人的地盘，她的门禁特殊即使是紧急情况也不会被打开，疯女人的项目很重要，据说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她的实验室是最高机密，叶睿派了严密的安保去保护看守，赵周南那么聪明敏锐是不会往上走的，她只能往下跑。 第78章 赵周南是来找余无忧的，我只要找到余无忧就一定会再见到她。 朱薇薇深知自己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比赵周南熟悉这座建筑，也比她更清楚余无忧所在的地方，她可以利用时间差来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赵周南正在三楼的电梯间和一个半途冒出来的白大褂女人等电梯。白大卦个子不高，站在赵周南身边可谓娇小。她戴着无框眼镜，扎着丸子头，看起来和王安静差不多的年纪。 赵周南不知道她的目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自己被朱薇薇步步紧逼的时候出手相助。 “你就是赵周南？我带你去见余小姐。”白大褂和自己照面就说。 赵周南稀里糊涂地跟着她上楼，当着一群保安的面穿过走廊，来到电梯间。 白大褂扶了下眼镜说，“你怎么惹了7号？她已经变得疯疯癫癫难以控制了，下次再遇到她别犹豫，要快跑。现在除了z之外没有人能制住她，她身上发生了变异，除了脑子不清楚之外，身体也特别强壮，而且可以催眠影响人的判断和思考能力。” 赵周南瞪大眼睛，回忆起朱薇薇的种种，算是得到了解释。但她目前最奇怪的不是朱薇薇而是白大褂本身，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大褂余光瞄了一眼赵周南，拿出手机给她看：“因为这条短信。” 赵周南迅速浏览。 这条短信是王安静发的：hello，人类你好，我是人类文明史上第一个数字生命。点开后面的链接你就会相信我…… 赵周南嘴角抽动。 安静姐，你这哪是打招呼，完全是诈骗的套路，幸好人家没把你当诈骗短信给删了。 余光瞥向白大褂，还是有点疑惑。 白大褂收起手机揣在右侧口袋里，赵周南瞄见她的口袋里其实还有东西，好像是一根针痛。 白大褂明白她的顾虑，开口说：“我加入z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云端大脑和数字生命，有人已经实现了我的最终研究目标，无论如何我都要亲眼见到她，我知道你和她是朋友，是她让我帮你。等你们汇合要离开的时候，我也要跟着你们走。我要亲眼看到她——那个数字生命体。” 赵周南张大嘴巴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刚刚的信息量。 估计白大褂是痴迷研究的学者，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地“投敌叛国”选择帮助自己来换取和王安静“见面”。 学术界果然“人才辈出”。 赵周南长见识了。 电梯总算上来了，赵周南和白大褂一起进入电梯，白大褂刷了工牌，在1楼的按钮下方打开推出一个金属方块，上面写着负一层。 白大褂按下按钮，电梯显示往下走。 赵周南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王安静的先见之明。 原来负一层是被隐藏着的，如果没有白大褂的策应，自己大概率会扑空，无功而返。 这一趟是出其不意才能进来，下一次再来可能余无忧又会被转移走，机会仅有一次，想想还是后怕。 但马上就要见到余无忧了，赵周南看着电梯一层层变小的数字，心里充满了希望。 第80章 叮—— 电梯门打开，门口是一条漆黑的走廊，只有应急出口的字眼泛着青绿色的光。 空气中的温度极速下降，森冷的寒气扎入肺腑，令人不寒而栗。 赵周南抱住自己的手臂，她脱了外套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衣，非常冷。白大褂余光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 “余无忧就在这一层，楼道尽头的这一间房。”白大褂抬手一指。 赵周南眯着眼睛，走廊里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扇铁门。她不自觉往前走了半步，却骤然停下来。 走廊上有个人！ 白大褂打了个喷嚏，“怎么这么冷？” 赵周南：“不是故意调成低温的？” “不是。” 赵周南沉声：“走廊上有人。” 白大褂困惑地“嗯？”了一声，“这里不应该有人——” 赵周南虎头看着她，白大褂的眼镜上蒙着一层白雾。怪不得什么也没看到…… 黑暗中的那道人影若隐若现，但不出声。 赵周南试探着问：“余余？” 那道人影随之晃动，瞧着是向电梯这里走来了。 赵周南心里莫名发虚，她凝神盯着人影，手慢慢挪到电梯按钮，如果情况有变，她可以随时关上电梯门。 白大褂在后头压低声音说：“是7号。” 7号？ 赵周南在脑子里回忆，从朦胧的记忆里抓到一丝线索——7号实验品朱薇薇，她居然跟到这里来了？！ 朱薇薇被z抓走当成实验品多年，是z组织“最成功”的样本，虽然不知道她和dark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明确知道的是，她对自己不怀好意，她已经失去理智。 赵周南能感觉到朱薇薇身上的戾气，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她坚定决心最坏情况下要吸收朱薇薇的戾气。 “我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在我牵绊住她的时候，您能不能帮我带余无忧离开？” 赵周南慢慢挪到白大褂面前帮她挡住朱薇薇的视线。 白大褂不冷不热地问：“你想要做什么？” “我能‘吞噬’掉她的欲念，具体能力等我们都安全出去后再解释。” “有意思，”白大褂拉住她的手腕，“这也是先进文明的科技成果？” 赵周南回头，对白大褂的关注点不意外，但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和她详细解释。 白大褂点点头，“我明白。” 赵周南一头雾水。 我什么都没说你明白什么？ 白大褂说，“你等会儿配合我，我有办法对付她。” “你能打得过她？”赵周南深感怀疑，朱薇薇的身体经过强化，别说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的白大褂了，就算是几个猛汉都未必能制服得了。难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大褂其实是个绝世高手？ 白大褂翻了个白眼，“我靠的是这儿——“她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她没耐心了，你靠近一点，我和你说我的计划……” 朱薇薇在地下一层已经等了一会儿，她刚开始在楼梯间等着，想着赵周南一定会下来，后来听到电梯间运作的声音，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走向了电梯间。 走廊不知道什么原因灯突然全灭了，一股冷气从四面八方涌入，让朱薇薇森寒无比。 她转向东边望向走廊尽头的那处房间，明明隔着特质的能够阻隔一切的门，却好像还是能看到此刻坐在地上靠在沙发边上的那个散漫的女人——余无忧。 朱薇薇内心一凛，迅速收回视线。 不能再看了。 继续看会出事。 就这样停滞片刻，朱薇薇选择继续往前，电梯门好像已经开了，有两个人影站在电梯里。 其中一个人的身形很像赵周南。 朱薇薇心情非常愉悦，她沉闷的世界重新焕发了光彩。 她十分笃定赵周南来了，虽然不清楚她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但她就在自己面前，离自己几步之遥而已。 她拢了拢赵周南留下的外套，裹紧自己的身体。赵周南还是如此温柔细腻，虽然嘴巴上说着不喜欢她对她没感觉，可到了这关头还是给了自己一件衣服蔽体。 如果不是好感是什么？ 她只是嘴上不肯承认她动摇了而已，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但当朱薇薇充满期待再想往前的时候，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绊住了——仿佛有看不见的几双手在抓着自己的手腕、脖子、脚踝，捂住了她的嘴巴，抱住了她的腰，让她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唔——” 朱薇薇在挣扎出声。 可是没有人听得见。 她的耳朵里传来一道平静但充满了威慑的声音：“你错了，她对你的温柔照顾只是尊重所有女性，并不是对你特别。” 朱薇薇瞪大眼睛：“居然是你？余无忧……” 余无忧的思想嗅觉能够轻而易举地穿透特制门，甚至能化为有形的力量阻止自己的行动。 听说她正在进化，但她居然已经进化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 好在她还被关在特殊的房间里，目前看来，如果没有钥匙和z,她没有办法出来。 余无忧：“是我，别挡我的路，我知道她来接我了。” 朱薇薇冷笑，一点点用力地挣脱束缚，她的额头青筋凸起，将意识集中到被抓住的某些点位上，慢慢地，她能感觉到对方力量的松动。 果然，即使进化了，她的思想嗅觉的距离和力量还是有限的。 距离越远，她就越弱。 朱薇薇踏出右脚，咬紧牙关，再抬起左脚。 “余无忧，我会带走她。”朱薇薇目光坚定，右手也动了起来，朝着电梯门的那道人影伸出去。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身边的人纷纷离开她、背叛她，对她有所图谋，就连你不也是在利用她吗？只有我——我是真心对她好对她没有企图，我曾经是她的替身，我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依靠。” 第79章 余无忧没有回答。 朱薇薇的动作逐渐加快，她的判断是对的，距离越远，余无忧的力量就越弱。 所以她没有办法直接和走廊那头的赵周南对话，这就是重要的证据。 “余无忧，人人都以为玫瑰塔是个好东西，z这么认为，dark更是这么想，他们想要玫瑰塔里藏着的科技，你把玫瑰塔送给了周南，让她让大家都以为是你对她的好，但我却觉得，这是你让她陷入危险、让她带你受过替你承担责任的卑鄙举动。” 朱薇薇冷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你自己不想要的累赘，随手送给一个遇到的陌生人，但接受“礼物”的人其实不知道，那不是来自于女神的祝福，而是来自于皇后的毒苹果。” 余无忧的声音断断续续：“朱薇薇……你的病……” 朱薇薇彻底摆脱余无忧的控制。 此时，电梯里的两个人也走向她。 “微微，真的是你。”赵周南兴高采烈地冲着她走过来。 朱薇薇错愕地看向她，赵周南看起来很高兴，在她漂亮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勉强虚伪。 她是真心实意因为看到自己而快乐的。 赵周南大步走到朱薇薇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朱薇薇身体一僵，愣愣地看着赵周南的耳朵和后脑勺。 z组织利用麝鼠的dna与她融合改造，让她获得了魅惑能力，对普通人非常有效，二层实验室的研究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证明。 现在看来赵周南也不例外，她也受到了魅惑影响。她会把余无忧抛之脑后，忘记原本的目的，自己将会取代余无忧被她带出去。 朱薇薇心花怒放，回抱住赵周南的腰，靠在她的肩头感受她的体温。 赵周南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刚刚在二楼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总算找到你了，我们走吧。“ 赵周南牵着朱薇薇的手，捧着哈气为她取暖。 “你的手好凉，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朱薇薇听见了动静，她的视线从赵周南的身上挪到了站在她们后头的人的脸上。 瞳孔一缩，朱薇薇松开了赵周南。 站在赵周南身后的是三层的实验负责人，她在替z研究云端大脑，给富豪们做意识上传，帮助他们获得电子永生。 “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朱薇薇问赵周南。 赵周南回头看着白大褂，耸耸肩轻松说：“她被我买通了，现在是我这边的人，不用在意。” 朱薇薇点点头。她对白大褂不放心，但也不想动用魅惑，两个人可以是两情相悦，再多一个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你让她回去。”朱薇薇对赵周南说。 既然是赵周南买通的，那她当然要听赵周南的。 白大褂插着口袋悠悠然从朱薇薇和赵周南的身边经过：“z不在基地，少了一个你其实没有多大影响，他现在最在乎的是关在最里面那个，在z回来之前，我必须看好她。” 白大褂这样做符合情理。 朱薇薇想，如果一开始赵周南买通白大褂是来带走余无忧的，现在半途换成了自己，白大褂当然更乐意。 白大褂看向赵周南：“你确定临时换人？” 赵周南迟疑一瞬，但还是点头：“我本来就是要找薇薇的。” 白大褂无所谓：“那更好。” 她与朱薇薇和赵周南错肩而过。 朱薇薇注视着白大褂，目光随着她移动。 赵周南捏住她的下颚让她只盯着自己，眼里含着脉脉温情。 “你分心看别人了。”稍显不满的语气。 朱薇薇笑了笑：“你这就吃醋——”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后颈一阵刺痛，眼前发黑，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了一样软倒。 赵周南双手搀扶着她慢慢将她放在地上。 一针将朱薇薇扎晕的是白大褂，见状不冷不热地说：“别只顾着怜香惜玉了，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儿，等到z回来就来不及了。” “好。” 第81章 赵周南目瞪口呆。 白大褂只让自己拖着朱薇薇，只说她自己有办法，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办法。 “她不会出事吧？”赵周南问。 白大褂丢掉针筒，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手，慢条斯理地地说：“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自己，z就快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带余无忧走？” 赵周南仔细观察朱薇薇，还好，她还在呼吸，她还活着。 放下朱薇薇，赵周南往走廊尽头处的房间走去。 “替我看着她。”赵周南说。 白大褂看着她的背影冷哼，“知道了，但你需要这个。”她把工牌丢给了赵周南。 z给她的最高权限中，包括打开余无忧的房间的门。 赵周南接住工牌，道了声谢，再也没有迟疑飞快地奔向余无忧。 经过一番波折，她总算要找回她的余余！ 伸出手颤抖着刷上门禁，见到提示灯光由红变绿，听见咔嚓一声解锁的声音，赵周南按下把手推开这道门。 还来不及看清楚里面的人，却见到一个人影扑了上来，她抱住了自己的脖子，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她身上。 迎面而来的是她熟悉的气息，身上独有的香味。 她柔软的头发扫过赵周南的脸颊，弄得她痒痒地，忍不住皱眉头。 她的下巴蹭着赵周南的脖颈，呼吸扑在她的脸颊耳畔。 “卷毛——”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你找到我了。” 赵周南的手按住了她的背，将她牢牢锁住，很想用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是她不能伤害她的余余。 深吸一口气，赵周南才说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是我，我找到你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余无忧晃动脑袋：“说好是我去找你的，你怎么不听话自己跑到这里来了？z不在的情况下，你来只会更危险。” 余无忧从赵周南的怀中抬起头，目光投向走廊地上的两个人。 白大褂也正看向她。 俩人目光一触，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赵周南打了个哆嗦。 余无忧轻抚着她的背，帮她搓热取暖：“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赵周南乖巧顺从。 余无忧和她分开，牵着她的手冲着她嫣然一笑，转身带着赵周南往电梯口去。 她的脚步不紧不慢，从容悠闲，仿佛不是在逃命，而是在散步。 赵周南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和以前不同了。 身高不同，说话语气不同，就连刚刚拥抱时候感觉到的丰满程度也不同。 现在的余余更像是失控日的余余，但算日子已经度过了失控日，照常理她的状态应该会恢复到以前…… 余无忧回头，“卷毛，等出去后我解释给你听……” 赵周南点头，但猛然回神：“你又能对我用‘思想嗅觉’了？” 余无忧笑了笑：“是，我现在又可以闻到你的心声。” 赵周南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在两人牵手经过白大褂的身边的时候，余无忧用眼神示意：“你把她身上外套脱下来，换上你的白大褂。” 朱薇薇现在穿着的外套是卷毛的，不许卷毛给别的女人送外套。 白大褂不解，但莫名其妙地照办。 余无忧从她手里接过外套，重新给赵周南披上。 “虽然脏了点，但能保暖。” 赵周南乖巧点头表示同意，她很享受被余无忧照顾的感觉。 按下电梯按钮，三个人先后进入电梯。 余无忧和赵周南靠里头并排站着，白大褂在门口守着。 电梯门是不锈钢的，反射后头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白大褂的镜片后是不屑的眼神。 哼—— 腻歪的小情侣。 电梯到了一层，只要出大门跟随人群往停车场方向走，就能上车回城。 可是大门口却站了一个人。 叶睿扶着墙气喘吁吁，他满头是汗，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 在他发觉戴之禾是在拖延时间后，他当机立断调用了一架直升机往回赶，幸好来得及阻止赵周南。 赵周南看见了叶睿，她的表情比想象中的要平静。 她往前走了两步，被余无忧牵住阻止。余无忧说：“卷毛，你不用和他动手，我可以让他暂时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我们离开。” 她知道赵周南和叶睿的关系，赵周南是那么信赖叶睿，但叶睿却利用这份信任瞒着赵周南做了许多事。 即便如此，赵周南还是不会和叶睿起正面冲突。 叶睿确实动不了了。 余无忧拉着赵周南的手，带着她经过叶睿身边。 “周南，你不能走。”叶睿紧紧盯着二人，目光恳切，“余小姐，你知道我的研究目的，如果你现在带走她等于让她送死。” 第80章 余无忧犹豫地停下脚步。 赵周南抬头看着她，轻叹一声说：“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了我的遗传病。好在我是女性，我发病的概率很低。而且即使发病了，我还年轻，按照我的身体素质至少能比老赵活得久……” “你已经发病了。”余无忧拉起赵周南的袖子，露出她的小臂。眸色一凝，脸色沉重。 刚刚只是闻到了不一样的思想味道对卷毛的说法有怀疑，等亲眼验证发病的症状，余无忧的心抽疼。 “卷毛，你的运气可真不怎么样。” 余无忧抚摸着赵周南手腕处的玫瑰纹身，以及纹身边上的点点红点。 “这么低的发病概率都能被你遇上，你是个倒霉蛋。” 赵周南见已经瞒不住了，便只能安抚：“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而且我身体健康，除了身上的斑点丑了点之外没有什么异常，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一直一直赖在你的身边对你死缠烂打。” 叶睿见到赵周南手腕上的红点，心急道：“周南，一旦发病如果没有接受治疗的话会迅速恶化，你需要立刻注射血清……” “叶睿，你能告诉我那些血清从哪里来的吗？” 赵周南面无表情地瞥向叶睿，弄得叶睿心头一跳，他觉得赵周南的眼神非常陌生，她已经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了。 赵周南摸着下颚说：“让我猜猜，是不是和盘口村的那些人有关系？你们是不是在他们身上做实验，提取所谓的血清来替我的家族治病？” 叶睿结结巴巴：“我……我……” 赵周南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很讨厌被人骗，你们隐瞒我，也是一种欺骗。” 叶睿急切辩解：“我们不是——” 赵周南收敛眸光：“你承认了是‘我们’——是你，还有我的父母。他们是主谋，你是辅助和执行者，你们联手打造了盘口村的实验集团，你们建立了z组织，以治疗家族遗传病的名义，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叶睿哑口无言。 赵周南很聪明，她已经看穿了一切。 “盘口村的村民都是自愿的——”叶睿停顿了一会，声音因为急于解释而微微颤抖，“我们付给他们钱，他们自愿配合做实验，就像是有些患者自愿为新药物做临床实验一样。” “好，我姑且能算他们自愿，但张合一和谢婷姐的事情你又想怎么狡辩？”赵周南眼睛很亮，泛着一点泪光，“张合一因为年纪和我相仿，又因为她的父母见利忘义，贪图钱财，所以你们带走她拿她来替我做实验提取血清……” “还有谢婷姐，她是爸爸的秘书，她知道了很多你们的秘密，在她想要公诸于众的时候，你们迫使她闭上嘴巴，她的死也是你们间接导致的，她也是你们害死的。” 叶睿嘴巴颤动。 他无话辩解。 赵周南摇头苦笑：“但你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z计划是在你年幼时已经开展的计划，虽然现在由你掌控z组织，但在你接手之前一定还有一个z先生存在。叶睿，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接管z组织？” 叶睿咬咬牙，吐露四个字：“是你父亲。” 赵周南听到罪魁祸首是老赵也不觉得意外。老赵为了治疗家族遗传病，不断投入资金，甚至不惜违法犯罪让一整个盘口村的村民作为他的实验品。 现在老赵已经死了，而自己不会再允许z组织继续运行下去。 “小睿，既然z组织是为了老赵存在的，现在老赵已经没了，你能收手吗？” 叶睿直视着赵周南：“我们就快要成功了，周南，我不能在这节骨眼放弃。有了余无忧、有了dark这样的人存在，我们很快就能研究出完整的致病因子，通过改造dna的方式彻底清除你的家族遗传病。我相信余小姐也会乐意配合我们继续做研究的，不是吗？” 他注视余无忧，希望从她口中得到回应。 自己已经失去了周南的信任，但她还相信余无忧，余无忧也喜欢周南，她不会忍心看着周南病情恶化死去。 余无忧静静地望向赵周南，用眼神示意她无条件相信她的决定。 赵周南会意，牵着余无忧的手紧了紧。 “抱歉，我不接受踩在别人身上的活法，我会按自己的方式生活。”赵周南对着余无忧微微一笑，“余余，我们一起回家。” 余无忧也笑了笑：“好。” 白大褂急步跟上二人，“别忘了我。” 叶睿瞪着白大褂：“你这个叛徒！” 白大褂拿出一张便签纸，趴在墙壁上迅速写了几个字，抬头是一行大字：辞职信。内容简单明了：我不干了。 她将便签纸贴到叶睿的脑门上，在叶睿怒气冲冲的视线下摆摆手潇洒离开。 再见，再也不见。 第82章 “到了。” 赵周南将余无忧带回到老宅。 余无忧下车站在入户门前，看着木质大门和周边的暗处监控说：“重新回到这里感觉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这座建筑和身边站着的人，陌生的是这座建筑里多出来的监控。 余无忧已经敏锐地察觉到王安静在老宅周围精心布置下的暗网，从她到达地球遇到赵周南开始，赵家老宅算得上她在地球上的第一个家。 “我记得你家老宅不是被查封了吗？现在已经解封了？”余无忧问。 “多亏了安静姐帮忙，也花了我一点积蓄，现在这座宅子非常安全。”赵周南刷脸解锁大门，领着余无忧进去。 但是跟过来的白大褂一直没有动，赵周南望着她：“白老师，你不进来？” 白大褂摇了摇头：“我要见王安静。” 赵周南：“我另外安排，你先在我家住下休息，我帮你去联络安静姐。” 白大褂走向门口的一个明显的监控摄像头，仰面冲着它：“王博士，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我想找你单独聊聊。” 不到5秒钟，赵周南的手机响铃，接起电话说了一句，赵周南把手机交给了白大褂。 “白老师，安静姐找你。” 白大褂拿过手机，“是我……嗯，好。” 挂断电话，白大褂还给赵周南手机：“你们进屋吧，她会派车来接我。” 赵周南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她侧开身，先请余无忧进去，自己随后跟上，带上了门。 “再次感谢你的帮助。” 白大褂面无表情。 过了十分钟就有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白大褂面前，没有司机，是一辆无人驾驶汽车。 白大褂上了车坐在后排，车内语音响起：“欢迎你，我尊贵的客人和同行。” 白大褂的眼镜片上闪过亮光：“王博士，我们终于‘见面’了，你要带我去哪里？你的服务器机房吗？那是离你最近的地方……” 王安静轻声笑道：“我会带王博士去我们的实验室，在那里你可以通过外接穿戴设备在虚拟世界里‘亲眼’见到我和我当面交谈。那是通过特殊加密技术构造的世界，你和我可以放心探讨技术心得，这也是你最想要从我这边得到的东西不是吗？” “你真的可以为了赵周南和余无忧和我分享你的技术成果？她们和你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白大褂讶异。 王安静的声音平缓自然：“她们的人情我已经还了，之后做的都是我和她们之间的友情自愿为她们做的。至于邀请你去实验室和我‘会面’，是因为我自己个人对你和你的研究有兴趣，我觉得我们是一路人，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换句话说，我对你的才能心心相惜，所以才会冒着危险和你这样的‘对手’碰面。” 白大褂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假寐。 她只关心科研，不关心人际关系。 另一头，赵周南和余无忧独处一室。 余无忧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环顾四周。 “室内的监控可以关掉吗？” 赵周南说：“当然可以。”她打开冰箱，搜寻合适的食材，“你想要吃什么？冰箱里有牛排、饺子、还有蔬菜水果……” 但还没说完，背上已经贴了一个人，余无忧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不饿。”她低声呢喃，嗓音暗哑疲惫，“但我累了，你可以陪我睡一会儿吗？” 赵周南浑身一僵，脑子里混乱着，她觉得余无忧有言外之意，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歪了。 拍了拍余无忧按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背，赵周南微笑着说：“你真的不饿吗？可是我饿了，我要吃点东西，你陪着我吃一点好不好？”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到后头的人点了点头。 热气消散了一些，赵周南转过身看着余无忧，却发现余无忧一双眼睛亮得出奇，赵周南虽然不会思想嗅觉，但能感觉到余无忧现在想去做的。 “你先去看会儿电视，等我做牛肉面，我们一起吃。”赵周南推着她的肩膀将她送入客厅，自己留在了厨房。 第81章 见到余无忧乖乖地在客厅坐着，赵周南长抒一口气。 心很乱，还有点慌。 余余这次回来很不一样，感觉就像要一口气吃了我似得。 在关系发生变化之前，要搞明白为什么余余会这样，是叶睿的实验出了岔子影响她还是她的本意就是喜欢自己，才会做出刚刚的亲昵的举动暗示。 虽然很喜欢余余，但也尊重余余。只有确定她本人的意愿是这样，赵周南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 背上还留存着余余的体温，赵周南暗自捏了捏拳头。 这种情况下要禁欲可真难。 余无忧端正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视里的节目，眼神却飘忽不定，时不时落在在厨房里忙碌着的人的背影。 即使隔了一扇玻璃门，但还是能清晰地看见她纠结的表情，以及——若有似无的自言自语着的心声。 她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如果卷毛发现她的纠结矛盾已经没有意义，是不是会很后悔刚刚没有顺其自然？ 看着卷毛挣扎憋屈的模样，余无忧觉得挺有意思。 赵周南很快端出了两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牛肉面。 余无忧看着色泽鲜亮的面条，食指大动。翠绿的葱花配上鲜嫩的牛肉粒，赵周南的厨艺水平达到了家庭版的大厨水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去进修厨艺了？”余无忧坐下来问。 赵周南给她递来筷子：“我的手艺其实一直不错，只是懒得下厨。我爸妈也从来没看过我做饭，他们默认我是个不通厨艺的人，我也懒得解释。” 余无忧抬眼盯着她：“这是你的第一次？” 赵周南震惊，耳朵红了，着急忙慌地解释：“这是我第一次在老宅的家里给你做饭。” 余无忧嘴角翘了下，拿起筷子静静吃面。 赵周南忐忑不安地坐着，也吃起了面条。她确实很饿了，专心致志地很快就吃完了面条，抬头发现余无忧正撑着下颚歪着头盯着她。 “吃饱了？”赵周南瞅着她的碗里剩了一些。 余无忧低头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吃撑了。” 仿佛赵周南不是在喂饱她，而是在喂猪。 余无忧：“伸手过来。” 余无忧摊手在桌上，隔着一张桌子邀请赵周南。 赵周南迟疑地将自己的手递出去，放在余无忧的手心上。 余无忧手指一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头片刻眉心一皱。 只见赵周南原本光滑白皙的小臂已经遍布点点红斑，呈逐渐蔓延和密集状态。她在重见赵周南的第一眼就关注到了赵周南身上的变化，没想到短短片刻功夫，居然能让她的病情恶化得如此之快。 不好办，如果再不插手，只怕她会很快没命。 “出现了多久了？有什么感觉？”余无忧的大拇指按住赵周南的手腕处，按在一片玫瑰花瓣上，“为什么病情会恶化地迅速？你是不是用了‘回溯’？” “回溯”是用卷毛的寿命作为代价使用的玫瑰塔的黑科技，卷毛的家族遗传病到了一定年龄才会病发，卷毛才不过二十出头，只能是“回溯”造成的后果。 赵周南支支吾吾，想要缩回手却被摁着动不了，她的确心虚得很。 曾经答应过余无忧不会再用“回溯”，但自己食言了。 余无忧瞅见她不敢正视自己的一副弱小可怜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微微叹气，无奈至极：“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么？” 赵周南听见，猛然抬头看着她。 以往即使是在失控日，余无忧也只是单纯找个人放纵情欲，不会说出类似于告白的话，她现在是清醒的吗？ 余无忧的眼里带着些许微光，正在认真注视着赵周南。 她又瘦了一些，比起先前五官更加立体成熟，在赵周南的眼中漂亮地不像话。 赵周南听见自己喃喃开口问：“余余，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说你——喜欢我吗？” 艰涩地说出口，赵周南忐忑地等着答案。 或许—— 或许她找到了办法克制无法喜欢同性的基因，又或许是叶睿意外帮她治疗了…… 余无忧探出身子，双手捧住赵周南的脸庞，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赵周南感觉额头上温温的、柔软的触觉一点而过，来不及细细感受回味，却又察觉余无忧已经亲到了她的嘴角。 赵周南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等等——你是清醒的吗？” 赵周南虚虚地抵着余无忧问。 俩人近在咫尺，瞳孔里倒映着对方的脸。 “我是清醒的，叶睿的实验室有克服我的基因枷锁的办法，他已经帮我解开了枷锁，我现在和你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真心实意的，没有外界影响。” 赵周南咽了咽，“你可以喜欢我？不仅仅是失控日才想要和我……” 余无忧轻轻一笑：“对我来说，再也没有基因技术上的失控日，只有生理意义上的……可以和你一起失控。” 第83章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现在的状态下，两个人都很容易走火失控。 余无忧完全不给赵周南冷静思考的机会，火热地带领她进入主卧，在纠缠到床上之前，赵周南翻身压住余无忧。 “余余，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她还心有余悸，目光上下一扫，觉得余无忧的举动实在太奇怪。即使摆脱了“基因枷锁”，不再受“失控日”的影响，但余无忧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人无法招架，相比先前余无忧的冷静自持，除了基因的影响之外赵周南实在想不到能突然改变一个人的理由。 冷静冷静。 余无忧愣愣地看着上方的赵周南，似乎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你不喜欢我？”她困惑地问。 赵周南摇头：“很喜欢很喜欢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余无忧更加不解，眉心微皱：“你喜欢我，却不喜欢和我做这样的事？” 赵周南连忙否认：“我很想很想和你亲热，但我要弄清楚你想不想。” 余无忧嘴角弯起，眼带星光，伸手圈住赵周南的脖子将她拉向自己，和她鼻尖碰着鼻尖挑衅地反问：“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说我想不想？” 问题就在于你的主动。 赵周南歪头躲开她的视线。 得想办法避开她。 “刚刚做饭的时候身上沾了油烟味，我很不舒服，我要去洗澡。”赵周南从余无忧的身上爬起来。 余无忧拉住她的手腕：“你想逃？” 赵周南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无忧松开她：“如果你逃了，那可会真的很伤我的自尊。” 赵周南停滞，她是真的动了逃走的念头，可如果到头来是个误会，余无忧已经痊愈了，刚刚是她难得的主动，如果自己这时候走了往后可要追妻火葬场。 余无忧悠悠道：“想好了吗？” 赵周南还是下了床，往主卧里附带的浴室走去。“等我泡澡回来。” 逃似地进了浴室，赵周南发信息给王安静。 “安静姐，十万火急。” 王安静：什么事？ 赵周南的老宅已经手动开启隐私模式，王安静不会主动介入监控和安保措施，只有赵周南本身可以发起聊天和解除隐私模式。 赵周南想了想，发出信息：余余突然变得很热情，你能不能帮我从白大褂那边打听她的情况？ 王安静：好，稍等。 浴室门响起两声敲门声，余无忧隔着门在外面说：“卷毛，你可不能泡太久，如果泡晕了我可要进来救你，那时候可要什么都被我看见了。” 赵周南脸皮一红：“知道了，我有数。” 余无忧没走，靠在浴室门边不疾不徐地说：“怎么没听见放水的声音？” 赵周南忙不迭扭开水龙头放水。 听见浴室里的水声余无忧笑了笑：“我给你找了件浴袍放在门口。” “谢谢。” 余无忧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但其实穿了也白穿。” 赵周南的脸红透了。 王安静这时候回了信息：白博士说，余无忧的基因已经被修复，她的基因是正常状态，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 赵周南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半晌。 余余的基因锁真的被解除了？她刚刚是因为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才爆发了情感？ 幸好我没有拒绝她，不然引起误解就麻烦了。 “咚咚——” 浴室门再次被扣响。 门被打开，穿着灰色睡袍的余无忧旁若无人地走入浴室，打开里侧的门，低头看着正在浴缸泡澡的赵周南。 “我来和你一起洗吧。”余无忧低头解开自己的睡袍带子。 赵周南脸红地像是在滴血。 这种事算不上很有经验，只因为对象是余无忧，所以才像是新手一样举足无措。 第82章 “余余，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赵周南低着头，余光瞥见余无忧就站在浴缸边上，她修长洁白的双腿在眼前抬起，随着一波浴缸里的水圈荡漾，她坐入了浴缸。 余无忧语气稀松平常：“我对我们之间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演练过很多次，我们之间也不是第一次能亲密接触了，我不觉得会陌生……” 她朝着赵周南身边挪过去，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所以你这次准备好了吗？还有什么逃走的理由？” 原来她都知道！ 赵周南内心巨震。 “余余，我不是真想逃，我只是想要搞清楚你现在的状况是不是正常的。” 余无忧眼睫下垂，“如果不是基因锁混淆了我的感官，我应该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你是第一个尊重我的意愿没有让我受到屈辱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还会有美好事情发生的人。周南，你拯救了我的世界，让我也融入到你的世界吧。” 余无忧的手指沿着赵周南的脖子往下，目光一顿，视线停留在她心口位置的红色斑点上。 已经蔓延到了这里了吗，转移走玫瑰塔会让她变得很虚弱，但也能缓和后遗症，缓和她的基因变异带来的病情恶化，她能获得进一步争取治疗的时间。 和她融合后，就能转移回玫瑰塔。如果让她知道要把玫瑰塔强行转移回来对自己身体有损，她一定不会同意。 必须要瞒着她。 余无忧转过头，倾身吻住了赵周南。 赵周南再无顾虑，用力回吻了她。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身影交叠。 浴室门被打开，两道身影回到了主卧的床上，难分难舍。 在郊外的恢弘的研究所大楼里，虚拟形态的王安静正在招待她的客人——白大褂。 白大褂借助全息设备，正在王安静设立在火星表面的大宅子里喝茶。 她抿了几口，看着茶的色泽闻着香味，感受着温度。 居然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太不可思议了。 短发的王安静微笑着朝着她走来，坐在沙发上观赏落地窗外的火星风光。 “坐在舒服的房子里品茶看火星日落的感觉怎么样？” 白大褂：“真想让人一直住着不走了。” 王安静含笑回答：“那似乎还办不到，我们的服务器的算力还不够支撑两个云端大脑并行运算。” 白大褂：“那我只能参观回去后用自己的办法再制造一套云端大脑。” 王安静向她伸出手：“希望你能成功。” 白大褂回握王安静的手，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和手掌心的柔软，和现实世界没有两样。 “在亲眼见到你之前，我像是茫茫大海中没有方向的小船。亲眼见到了你实现我的梦想之后，我知道了应该去的方向。你就像我的灯塔，让我知道努力是有结果的。我不会放弃我的研究，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超越你。” 王安静笑了笑，托腮看着日落：“我等着。” 她在和白大褂聊天的同时，还关注着赵周南老宅的数据浮动。 即使开启数据隐私保护模式，她布置的保护模式也会阻止一切外部攻击。现在的数据没有任何浮动，说明没有黑客，也没有闯入者。 难道叶睿那头已经放弃了？ 他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王安静给予赵周南完完全全的隐私保护，没有开启任何后门，除非赵周南本人认证操作，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解开。 这也意味着从昨晚11点开始到现在，也就是凌晨2点钟，赵周南都在隐私保护模式中…… 王安静眯了眯眼睛思维有些发散地想着，两个小家伙也太放纵了，仗着年轻为所欲为，也不怕搞坏身体。 作为数字人，好像没有办法感受到自然野蛮的情感冲动，这算是缺陷bug么？ 程序虽然这样设定，但凡事都会留一道保险——如果隐私模式开启时间超过3小时，会通过古典乐的方式来侧面体现赵周南是不是安全的。 王安静静静聆听，听到一段来自于小提琴的独奏，她业余也对古典乐有相当兴趣，光听前奏就知道是马斯洛的《沉思曲》。 现在的节奏来自于第一篇章——旋律如同虔诚祈祷的信徒般柔缓，小提琴音色纯净，维持着4/4拍行速度，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珍惜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白大褂眉心一动，眼尾余光瞥向王安静：“你走神了？” “数据是洪流，我不存在走神，只存在卡顿的概率。”王安静镇定解释。 “那很好。”白大褂望着巨大的落日说，“谢谢你让我欣赏火星的日落。” “不客气，举手之劳。”王安静打了个响指，外面场景瞬间变化，她们来到了南极冰川。 “你是我的客人，继续邀请你看南极冰川，根据科考队的数据一比一还原。” 白大褂站了起来，面对广阔到无边无际的白色冰川大陆，她表情上是再也压抑不住的艳羡。 王安静此刻听到的古典乐和眼前的冰川正好相反。 小提琴再也不是按照节拍温柔舒缓的节奏，它进入了密集的半音阶，用快速的双音和快速运弓制造张力，旋律急凑带感。 定音鼓和低音弦乐恰如其分地加入到演奏中，仿佛正在咚咚地、炙热的心跳在不住跃动、升温。 随着悠远笛声的融入，更宽泛辽阔的弱奏响起，仿佛将灵魂一并带入了虚空。 王安静捂住半边脸。 年轻，可真好。 第84章 余无忧醒得很早。 一动就觉得酸痛，捶了捶后腰。在过往的二十年中，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既疲惫又幸福地满足 赵周南还在睡觉。 她的睡颜安静平和，呼吸匀长。似乎是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她不安分地动了动，浓密的睫毛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但她没有睁开。 余无忧趴在赵周南的边上细细欣赏了一番，拉过赵周南的手，看她手腕上的纹身图案。 按照设置，玫瑰塔认主之后如果还需要转移，就必须通过亲密接触的方式进行。自己原本就是玫瑰塔的上一任宿主，经过昨夜玫瑰塔会转移回到她的身上。 可是...... 余无忧的目光一沉。 只见赵周南的手腕上，鲜红的玫瑰纹身依旧存在，像是诅咒一般纹丝不动。 余无忧锁眉深思。 玫瑰塔相当于一个小世界，背后的系统逻辑极其复杂，只有自己的父母能够完全操作。现在转移失败，还不能判断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败。 减缓卷毛的细胞衰老，进一步治疗她的遗传疾病是现在的当务之急。玫瑰塔必须从卷毛的身上转移出去，转移的对象也只能是自己。 捋清思路之后，余无忧轻柔地推了推赵周南。 赵周南悠悠转醒，迷蒙着眼睛瞧清楚是余无忧之后，立刻抱住被子将自己的脸蒙住。 她害羞。 余无忧看着鼓鼓的被子歪着头不解。 过了一会儿见赵周南完全没有再钻出来的意思，只好去揭被角 赵周南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我光着。” 余无忧反应了一下：“我也光着。” 赵周南：“你快穿衣服。” 余无忧：“不穿。”她顿了一顿，钻入赵周南的被窝，“你别一个人霸占被子，我也冷。” 赵周南：...... “余余，你的体温明明比我还高——” “哦？是吗，我不觉得。” “你怎么——”赵周南的话语被一片温柔乡吞没。 数次之后。 赵周南微喘：“你饿吗？我饿了。” 余无忧抓着她的手腕，看着上面的玫瑰纹身纳闷。“我们再来——” 话音未落，赵周南急忙下床套上浴袍，惶恐道：“余余，我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用这么着急。” 余无忧抱膝坐在床上，一副受挫的模样。 赵周南一见情况不对，心纠疼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的表现让余无忧误解了。上前拍了拍余无忧的肩膀，“余余，我们吃饭再来好不好，我保证会比之前表现得更好。” 余无忧的脸半埋在膝盖里，听完抬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赵周南。 “先吃饭吧。” 赵周南听着她的语气，感觉她兴致不是很高，暗怪自己身体太差不能满足余余。 余无忧来到衣柜前给自己选了一条裙子，再给赵周南挑了一身休闲西装。 赵周南疑惑，她不准备吃完饭再来了？完了完了，她肯定对我失望了。 “余余，我们要出去吃吗？” “我想要去找个热闹的商场吃饭。”余无忧原本正对着她，见着她目光灼灼，微微偏头转过去背对着赵周南，动作麻利地换好裙子。 赵周南听了含笑说：“没问题。 余无忧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叶睿的实验室里。那个实验室在荒郊野外，提供的餐食很有限，余余想要换换口味也很正常。 第83章 在某些方面不能满足余余，就从饮食方面补足。 开车出门的时候，赵周南解除了隐私模式。 王安静很快打了视频电话：“小周南，你如果再不关掉隐私模式我就要派人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只不过你的脸色有点苍白，年轻人再血气方刚也要注意点尺度，太放纵了会伤身体的。” 赵周南轻咳一声：“受教受教，我们会注意点的。”余光瞥向余无忧，她倒是一脸坦然淡定，仿佛不知道正在讨论的是她俩的事儿一样。 余无忧插口：“安静姐，我需要你的帮忙。” 王安静表情一滞，“我现在只是个虚拟人，只能帮你们找参考资料，其他的可能无能为力了……” 余无忧不解，她完全闻不到王安静的思想气味，当然也不知道她话里话外透露的言外之意。 “我发给你一套操作手册，请你帮我找到转移的办法。”余无忧放下刚刚的困惑，直言了但地提出请求，“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赵周南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转移？余余要转移什么？ 王安静收到余无忧的数据流才解开刚刚的疑惑。 “我会尽力帮你找到转移的办法。” “谢谢。” “是我应该要谢谢你才对，”王安静说，“谢谢你给我这套手册，让我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赵周南看着二人打着谜语，只是听着没有插话。既然余余不和自己讲清楚，就有她的道理，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和自己说就行了。 开车去了附近热闹的商场，在商场顶楼吃了一顿家常菜，余无忧的胃口格外好，心情也在变好。 赵周南托腮笑吟吟地盯着对面的余无忧，将她的眉眼模样都刻在心底。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你一身泥从水稻田里爬起来，我还以为半夜撞鬼了。没想到洗干净了居然是这么美的女孩子，更没想到我能把你拐回家在一起。” 余无忧听见这一段告白，嘴角翘起。 她也很高兴能遇到赵周南，很高兴能和她在一起。 什么也没说，伸手过去摊开在桌面等着。 赵周南看了眼她的手，识趣地把自己的手搭上，还没好好感受温存缱绻，余无忧就扣住她的手指将她往前一拉，袖口处的玫瑰纹身露了出来。 “卷毛，我今天不是放纵自己，而是想要将它转移回到我的身上，但是转移失败了，我现在还找不到原因，目前只能等安静姐那边的消息，希望她能帮我们找到失败的原因，然后我们再试一试，把玫瑰塔重新换回到我身上。” 赵周南一顿，神色微变：“余余，你不会要告诉我转移的办法就是昨晚和今天我们做的事情吧？” 如果余无忧是因为这种理由和自己亲热，那和可怜自己有什么不同。 她要的是同性之爱，不是友情的怜悯。 余无忧表情一顿：“卷毛，我是喜欢你的，昨晚和你在一起我是真心的。” 赵周南脸色暂缓，但回神一想还是有点不对。 “昨晚是真心的，那今天早上呢？” 换了一种形式的失控日？ 余无忧迟疑一瞬：“我坦白，今天早上是有其他念头——我想要转移玫瑰塔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赵周南盯着她追问：“真的？” 余无忧勇敢地回视她：“真的。” 赵周南松了一口气靠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太好了，原来是这样，我刚刚还一直担心达不到你的要求……” 她端起可乐喝了几口解渴，缓解紧绷着的情绪。 快速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思路，余余现在一直维持着形象没有改变，而在昨晚她的表现确实也是一直清醒着的，加上白大褂和叶睿的佐证，余余已经彻底摆脱了失控日的烦恼。 她已经能够自己选择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自己就是她选中的幸运儿。 余无忧提醒说：“其实我一直能闻到你的思想嗅觉。” 赵周南: …… 余无忧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担忧，在安静姐研究出来之前，我不会再尝试了，你放心……” “不，”赵周南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攒着，耳根红了起来，“我很喜欢……我想和你继续这样或者那样。” 这下连余无忧都觉得害羞了。 买单结算，赵周南和余无忧来到了地下一层的大型超市。 余无忧一直没来得及了解地球生物的多样性，包括了解食材的多样性，这回一起和赵周南深入体验了一把。 赵周南推着超市的推车，一边看着余无忧快乐地买零食，一边愉快地畅想。 以后会经常像这样和余无忧出来逛街买菜逛超市，和她一起旅游打闹经营烘焙店，过着家常宁静的日子。 该有多好。 余无忧手里拿着一包薯片，感觉赵周南没有跟上来，她回头一看，只见赵周南还停在原地，她推着被装满了商品的手推车，用温柔缱绻的眼神望着自己。 脖子上红色斑点若隐若现。 余无忧站起来，将手里的薯片丢进购物车，和赵周南一起推着手推车。 “卷毛，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会过上你想要的日子，接下来的路我都陪你一起走。” “好，我们一起。” 第85章 两个人逛完超市回家，刚刚把东西提到车后备箱，赵周南就接到王安静的电话。 “张合一被带走了。” 赵周南浑身一颤，“不是说有最严密的监控设备和保护措施在保护她吗？为什么还会被带走？是谁带走了她？能追回来吗？” 王安静的声音很平稳：“你先别着急，可以确定是朱薇薇带走的人。朱薇薇不是叶睿的实验品吗？叶睿不管管她？” 赵周南沉声道：“我们出来的时候有点着急，可能把朱薇薇给放出来了。” 王安静：“从现场监控视频来看，朱薇薇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类了，我把视频片段发给你们，你们看了就明白了。” 赵周南打开车门坐在前排，和余无忧一起观看王安静发来的现场视频。 王安静给的视频是多角度的，下午2点多身着白裙子的朱薇薇出现在镜头里，走廊里明明有很多人，但他们却对她视若无睹。 朱薇薇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疗养院。 她和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交谈，工作人员完全没对她产生怀疑，而是亲自领路带她去到了张合一所在病房的门口，并且用他的门禁卡刷开门禁。 在进门之前，朱薇薇还特地回头对着监控看了一眼，眨了下眼睛。 赵周南不寒而栗。 她在挑衅。 她明知道监控位置，也知道会被发现，但她完全没有顾忌，反而大摇大摆地带走张合一。 朱薇薇明显冲着赵周南来的。 赵周南眉头深锁。 既然目标是她，她就必须亲自去见朱薇薇。 余无忧伸手盖住赵周南的手背，“卷毛，我陪着你。” “嗯。” 王安静：“你们注意看，朱薇薇貌似可以蛊惑人心，疗养院里的人如果理智正常，不会轻易让一个陌生人进去，也不会给她带路。我刚刚和白博士聊了一下，白博士认为因为朱薇薇特殊的体质让她融合成功，白博士说，周南这边可能有线索。” 赵周南仔细回忆。 在闯入实验室二楼的时候她见到了朱薇薇，是她将dark的供氧系统切断，导致dark的死亡。 蛊惑、dark、融合。 这些蛛丝马迹像是拼图碎片一样在赵周南的脑海里拼凑成完整图案。 “她融合吸收了dark的能力，现在的她拥有了思想入侵。” 王安静：“思想入侵，你是说她能控制别人？” 赵周南点头：“是的，所以她能进入安保措施严密的疗养院如入无人之境，短短时间没见，她变得越来越危险，她的执念是我，我必须去阻止她。” 王安静：“周南，你有没有想过你从这一切中脱身出来，不要管他们，不要理会他们，和余无忧一起平安幸福地生活。” “安静姐，一想到这些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不是因为家族遗传的基因病，爸爸妈妈就不会找这么多人做人体实验；如果没有人体实验，张合一和朱薇薇就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余无忧插口：“谢谢你，安静姐，接下来交给我和卷毛处理吧。” 王安静挂断视频电话。 余无忧将赵周南揽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卷毛，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轻生，你不可以先离开我。” 赵周南先前吸收了太多的负面思想，已经影响了她的情绪；再加上回溯让她细胞迅速老化，思想更加转不过弯儿。 赵周南含糊不清地回答：“嗯。” 她确实想过如果自己早点死了是不是一切就都能结束了，爸妈不会为了自己铤而走险，叶睿也不会继续参与有违原则的研究，谢婷姐也不会被dark操控自杀。 第84章 然而没有如果，时间不可倒流。 余无忧轻轻抚摸着赵周南的脑袋，她的头发柔软蓬松，带着微卷，散发着果香。 “如果非要说责任，我也有责任，是我把玫瑰塔和dark带来的，我也要负责到底。”余无忧郑重其事地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再也不分开。” 赵周南重重点头，和余无忧用尾指拉钩。 晚上回到赵家老宅，赵周南拨通了叶睿的电话。 “我们见面聊一聊吧。” 叶睿不意外她这么快就找上门，他看了眼身后坐在转椅上、手里端着葡萄酒杯的朱薇薇，朱薇薇举杯冲他嫣然一笑，像是罪恶的深渊毒蛇。 叶睿答应说：“好，你选地方。” “就去你家，你父母的房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赵周南说，“你会带上一一吧？” 叶睿用目光征求朱薇薇的意见。 朱薇薇点头。 叶睿：“她也会去。” “今晚10点。” “好。” 赵周南挂断电话，余无忧从背后拥住了她，下巴就搁在赵周南的肩上。 “等我十分钟，我收拾一下跟你出门。” 赵周南轻拍她的手背微笑：“我忘记你能读心了。” 她和叶睿约在晚上10点，其实是在拖延时间，无论叶睿现在在哪里，他距离叶家老宅肯定有一段距离，赵周南要做的就是在半途劫走张合一。余无忧读到她的打算，和她共进退。她和余无忧之间早就绑定在一块，谁也离不了谁。 “余余，你说为什么我的玫瑰塔不能转移回去给你？是办法用错了，还是说你不够努力？”赵周南一边换衣服一边还有心情开玩笑。 余无忧动了动眉毛，瞅着镜子里的赵周南，赵周南的身材一直很好，纤细又有力量感，练了格斗之后更加紧实了。 “我是完全按照爸妈留下的手册去做的，如果说有偏差，我只会觉得偏差出在你头上。”余无忧伸出手点在赵周南的后腰。 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她可能又要诱惑赵周南沦陷一番。 从前是食不知味，现在是食髓知味。 有些事情做过了才叫亲密关系。 余无忧甘之如饴。 赵周南浑身一颤，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头冒出的火。 “余余，你也去换一套衣服，换一套轻便方便逃跑的。” 如果情况不对，溜之大吉。赵周南还记得余无忧是叶睿惦记上的实验品，张合一和余无忧都不能丢。 余无忧换了一身运动休闲套装，特地穿上舒服的跑鞋，扎上马尾辫子。从端庄典雅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运动气息十足的少女。 赵周南见到她笑了一声，原来她和余无忧不约而同地换上了同款。 “我俩穿得好像高中生的校服。” 余无忧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别想装嫩。” 赵周南眼里掠过一丝黯然，很快消失在眼尾，若无其事说：“都准备好了，余同学，我们出发了。” 余无忧很配合：“好了赵同学，我们走。” 等上了车，赵周南说：“这次的计划和上次搭救你的计划差不多，安静姐负责操控全场，她是我们的上帝之眼，而我们就是她的手脚，灵活机动找准机会把一一带回家。” 赵周南发动车子，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我们先去叶睿老家的必经之路上守着，等待安静姐的指示。” 叶睿带朱薇薇来到关押张合一的地方，那是一间在城市里的研究所大楼，叶睿平时就在这里工作。 研究所大楼在夜里漆黑一片，没有人，保安大爷巡逻也不严密，叶睿和朱薇薇如入无人之境。 叶睿的脸色有些惨白，身上的衬衫也皱了来不及换。 朱薇薇却整洁鲜亮，妆容和衣着都很精致。 两个格格不入的人并行在研究所大楼里，进入一间明显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杂物间。 张合一就在杂物间更里面的暗室里。 当外头的亮光照射入眼睛，张合一慌张地缩成一团。这是她熟悉的处境，她再次被人关起来了。 朱薇薇轻蔑地扫了眼骨瘦如柴的张合一，“你就把她关在这里？不怕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吗？” 叶睿：“周南马上就会找我要她，这一层的同事都被我支开了，不会有人发现她。” 朱薇薇勾起唇角笑了：“你倒是很了解周南。” 叶睿目光森冷的看着她：“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也比任何人都想救她。你今天能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我的怜悯，你对我还有用处，别动多余的歪脑筋，如果被我发现你有其他想法，别怪我对你赶尽杀绝。” 朱薇薇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笑容，不紧不慢说：“如果没有你的药剂控制我维持不了多久理智，我很明白现在的处境，也会很配合你去对付她们，我有预感，我们的合作将会很愉快。”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和你之间只有利用和顺从，你必须听命于我。”叶睿抓住她的手臂粗暴地撩起她的衣袖，恶狠狠说，“你只是区区一个失败的实验品而已。” 朱薇薇急忙抽手，匆匆放下自己的衣袖遮住手臂上的点点蓝斑。 她是叶睿手底下坚持最久活得最久的实验品，其他和她同批的实验品早就死了，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在赵周南造成的骚乱几乎端了整个秘密实验室之后，朱薇薇趁乱融合了dark的基因，获得了他的思想入侵和章鱼的细胞重生，完成了属于她的进化。 但是这还不够，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容貌会在利用思想入侵后迅速衰老，身体也迅速老化。 在生命流逝到最后一刻之际，叶睿回来了，他给自己打了一针，休息片刻后，她重新恢复了生机。 也曾经试图绕过叶睿直接去拿治愈试剂，然而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只有叶睿才知道试剂的生产办法。 朱薇薇觉得叶睿也挺可悲的，他一心一意想要救自己的发小，他是天才，能够研发出许许多多算得上重大突破能够改变世界的发明，但是却始终无法治愈赵周南。 这算不算对他作恶多端的诅咒呢？ 朱薇薇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所以很乐见叶睿深陷矛盾的痛苦中，但更想见赵周南。她虽然是赵周南的替身，却很迷恋原身。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朱薇薇无时无刻地想要得到赵周南。 张合一的嘴巴被塞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朱薇薇居高临下看着她，张合一曾经是赵周南的好朋友，赵周南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好朋友的失踪居然是她父母一手造成的结果。 张合一和赵周南同龄又很相似，她是最早的一批替代实验品之一，她也很幸运能够活到现在，但同时也很可悲，因为她不能像自己一样维持理智。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朱薇薇蹲下来对着张合一说：“安静点，我们带你去见那一位对你很温柔的姐姐好不好？” 张合一似乎听懂了，她真的安静了下来，只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 朱薇薇笑了笑：“乖，马上我们都要得偿所愿了。” 叶睿厌恶地看着朱薇薇的后背。 “该走了，还要出城见她。” 第86章 寂静的通往城郊的路上，靠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余无忧见赵周南的脸绷着，就知道这家伙只是表面上淡定，内心很焦灼正在压抑着。默然伸手过去按住她的手背安抚，给赵周南带去安慰镇定的力量。 叶睿的目标是帮赵周南治病，有他在，张合一被带回来是迟早的事，唯一的变故是在暗处的朱薇薇，这个危险的女人才会是意外。 但余无忧至今没想明白的是，叶睿不像是这么有城府的人，他对赵周南至诚，却又混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东西是什么余无忧没搞清楚，不会是男女之爱，余无忧可以看出来，叶睿对赵周南的爱惜，属于手足之情。 晚上陪着赵周南见叶睿，她想要搞清楚。 王安静的效率奇高，很快就给了回复：找到叶睿的车子，他们从研究所出发，由东向西走朝王路，预计1小时后到达。车里除了叶睿之外还有两位女性，朱薇薇也跟来了，你们要小心。 赵周南回复：收到。 “余余，有什么办法帮我抵御朱薇薇的能力？” 余无忧想了想：“我可以先她一步占用你的身体，她入侵不了我的思想，当然也就没有办法操控你。” “那我还可以保持清醒吗？我想要亲自和他们谈谈。” “可以。” “我觉得我们俩像是史密斯夫妇一样契合，配合得恰到好处。”赵周南心满意足。 “那是谁？”余无忧问。 “一部电影，回头我们一起补。”赵周南说。 她还有相当多的事情要和余无忧一起完成。 第85章 余光瞥见手臂上蔓延上来的红色斑点，赵周南眉心皱起。 老天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想再多活一阵子。 我想要救赎。 还有我们—— 我们才刚刚解脱身上的枷锁...... 王安静：还有一件事——我和白大褂研究了玫瑰塔的操作手册，虽然还没找到转移的bug，但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细节——无忧的文明不是和我们平行的，而是有时间差的。 白大褂正在深入研究，找到了bug再和你们联系。 余无忧和赵周南相互对视。 时间差？ 她们一早就清楚余无忧的文明比地球超前，余无忧世界里的地球已经毁灭，不适宜人类居住。而现在赵周南的地球还好端端地，即使要毁灭也应该会在很久以后——在她们都没了之后。 地球是否毁灭的事情交给科学家们，赵周南和余无忧要做的，只是要劝他们的朋友迷途知返，以及——尽量延长自己的生命。 叶睿开车很稳重，他向来不是一个急躁的人，即使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是亦步亦趋地遵守交通规则。 这让边上的朱薇薇很不耐烦，但朱薇薇也无法魅惑叶睿，对于一个司机而言，这没必要。她需要叶睿保持清醒，这样才可以和赵周南余无忧她们对抗。 张合一安静地倒在后排，她吃了药，正在睡梦中。 朱薇薇只觉得张合一命好，从很小的时候就遇到赵周南，失踪之后一直被赵周南记挂着，现在赵周南心心念念的除了余无忧之外只有张合一。 凭什么一个傻子都能得到她的青睐？ 凭什么我不可以得到她？ 明明我也是为了她牺牲了自己的人啊，为什么她就不能多怜爱我一些？ “喂，大科学家，帮忙开快点好吗？这里是限速80，不是40，你一直开30码我们会迟到。到时候你的青梅竹马不见了可别怨我。” 叶睿抿了抿嘴巴，双手紧紧抱着方向盘。 “我知道，不用你多嘴。” 城市已入夜，但道路上仍旧车水马龙，交通繁忙之下叶睿用不娴熟的车技勉强在老司机之中加速通行，越往前开车流就越少，等到了西边，路上几乎只有他一辆车还在通行。 他要出城就必须经过绕城高速，这是一个只有三车道的小闸口，进了闸口，栏杆却没有自动抬起来。 夜间的高速值班人员早就下班了，这是无人的闸口，全靠机器自动化进行验证放行。 “大科学家，你连人都敢绑，就不敢闯一个小小的高速闸口？”朱薇薇冷嘲热讽。 叶睿额头微微冒汗，谨慎地打量附近的摄像头。 朱薇薇：“怕什么，这种程度可以用钱来摆平。” 叶睿被她说动了。 只不过闯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只是后排的张合一绝对不能被发现。 “喂，你们出了什么问题？”有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向他们，敲了敲车窗问。 叶睿看了看他胸前的工牌，扶了下眼镜：“我们想要出城，可是抬不了杆子，帮忙看看是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回头看了一眼闸口，“好的，请等等。这里的闸口老出问题，估计哪里死机卡住了。” 他转回去走向人工服务台，约莫等了五分钟，有一个闸口的杆子抬了起来。 叶睿见工作人员隔窗示意他们招了招手，于是开车过去。 在车子经过闸口的时候，只听见“咔嚓”一声，原本竖起来的栏杆重重地砸到了车窗上，钢化玻璃碎了成一块一块，溅到了叶睿和朱薇薇的身上。 叶睿受伤了。 朱薇薇也被殃及。 虽然前挡风的车窗玻璃经过处理碎裂的时候会变成连片的颗粒状，但毕竟是整块玻璃，叶睿和朱薇薇都是血肉之躯，多少会受点伤。 叶睿伤势更重，他的额头都在流血，手臂上也都是淤青。 朱薇薇体质特殊，受到的伤害不比叶睿轻，但能承受的打击比叶睿高。 工作人员从服务台里冲出来，一边看着两个人的伤势，一边打电话叫交警和救护车。 “你们没事吧？先出来吧，我叫了救护车。” 叶睿打开车门，摇摇晃晃地下车，他按着脑袋上的破口，强打起精神：“我还有急事必须走，你把栏杆抬起来。” 工作人员着急：“这怎么能行，你的车窗都砸烂了，你们也受伤了，必须去医院。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负责到底赔你们医疗费和其他损失。” 叶睿坚持，“不用你们赔。”一股血流从他的指缝间冒出来，他却不管不顾地走到车前想要自己抬杆，“帮我抬起来。” 赵周南还在等着，张合一在后座，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还能走，就必须按时赴约。 赵周南上次带走余无忧，揭穿藏在山里的实验室本质上已经把实验停了，她不会接受自己的研究，但她已经病发，如果不在异变的基因扩散开来之前阻止，恐怕她很快就会和她爸爸一样很快死去。 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以放任周南死去什么也不做。 明明有办法挽救你的，周南，为什么你要执迷不悟？ 实验已经在暗中进行了大半个世纪，本来只会在家族男性中爆发，你那么年轻又是女性，为什么会遗传到你的身上？ 说什么天之骄女，其实你是个倒霉蛋吧。 工作人员犹豫之下抵不过叶睿的坚持，帮忙一起抬杠。朱薇薇也下了车，抱着手臂看着两个男人忙活，她并不打算出手干这些体力活儿，她还要留着得体的妆容去见赵周南。 可恶—— 朱薇薇掏出随身小包里的折叠镜。 妆有点花了。 前头的几个人都没注意到有两道人影默默从后头钻出来，她们一前一后，一个负责盯着前头的几个人，另外一个偷偷打开后车门，摸索着将张合一扛下去。 当高速口拦截计划被提出来的时候，余无忧觉得太冒险，很容易被发现。 但是赵周南说服了她：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而且她们的目标是带回张合一，只要找到张合一确认她就在车上，她们就不算失败。 王安静负责操控高速口的设备，顺利砸了叶睿的车，帮赵周南争取了时间。 赵周南已经摸到了后座将昏迷的张合一背起来，正要溜走的时候，余无忧凝眸严肃说：“卷毛，我们被发现了。” 赵周南一顿，其实并不意外。 她转回去，见到朱薇薇的视线投向自己。 朱薇薇淡淡地提醒还在忙活的叶睿：“你的筹码要没了。” 叶睿直起身，这才看到了已经背上张合一的赵周南，以及和她并肩而立的余无忧。 “周南，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赵周南被发现了也不惊慌，她索性和叶睿对视：“一一我今晚一定要带走，你如果要阻拦，别怪我不讲情分。” 工作人员见着两拨人剑拔弩张，压了压帽檐，默默地退后。 他本来就是被请来配合演戏的路人甲乙丙，现在已经办到雇主的要求，在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尽快做个隐形人跑路去领取报酬了。 朱薇薇不咸不淡地开口：“人可以交给她带走，但你要留下来跟我们走。”她指着余无忧说，“我给你们机会，只用你留下来。” 自始至终朱薇薇的目标只有赵周南。 “很抱歉，”余无忧站出来说，“卷毛和她的朋友都必须跟我回去。” 第87章 “周南去哪里还由不得你说了算。”朱薇薇威胁，她瞪着余无忧，目光逐渐便宜到赵周南的身上。她没有办法控制余无忧，但可以试着控制赵周南。 可是赵周南身上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朱薇薇面色微变。 明明上一次遇到赵周南的时候，她的精神还可以动摇，可以找到裂隙钻进去魅惑她，可是这次为什么仿佛钻石一样精密，无懈可击？ 朱薇薇马上意识到这是站在边上的余无忧的原因。 她已经知道余无忧不是地球人，她来自于地外文明，她身上的基因构造使她拥有一种叫做“思想嗅觉”的能力，这也是自己从dark身上拿到的“思想入侵”的本源。 同样都具有“超能力”，为什么你就能高我一筹？ 我不信命。 朱薇薇更加集中精力，企图控制余无忧。 哪知道余无忧身上更是铜墙铁壁，比赵周南更麻烦的是，朱薇薇感觉一触碰到余无忧的精神内层，就感觉到无形中传递过来一阵又一阵的冰凉麻痹，就像是进入了冰箱速冻层一样，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正在一点点速冻她的肢体、她的细胞。 朱薇薇瞪大双眼，原来赵周南身上的寒意来源是她！ “你现在收回你的能力还来得及，”余无忧清晰地说，“不，我纠正一点，这不是你的能力，这是dark的思想入侵，你是窃取者。让我来告诉你在我们文明里窃取者的下场——他们会排异，会加速身体细胞的老化，会很快因为反噬而死亡。朱薇薇，你的身体细胞本来就不是健康的细胞，如果再继续动用dark的能力，你会死得很快很快……” 第86章 朱薇薇往后倒退了半步。 她的手正在颤抖，她的四肢正在逐渐麻痹。 她知道余无忧说的是真的，她正在加速走向死亡。 “住口！”朱薇薇怒极，指着叶睿，“如果不是他在盘口村搞的实验，掳我做实验品，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你们的错，全都是你们的错！” 叶睿沉默，朱薇薇的控诉没有错。 赵周南此时开口：“朱薇薇，刚开始你确实是无辜的受害者，但你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加害者。趁着还没有铸成大错之前，我希望你能就此停下，我会帮你。” “帮我？”朱薇薇冷笑，“你都要自身难保了，你怎么帮我？” 她目光一偏，看向张合一，“你的发小被你父母囚禁做实验，你的父母作恶多端，你却能无忧无虑地长大，除了叶睿之外还有余无忧帮你。我本来应该恨死你，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没有办法去恨你，说起来，你其实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啊……” 赵周南一顿，眸光垂了下来。 确实，我好像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余无忧低声叮嘱：“卷毛，她还在用能力魅惑你，别听，别看。” 赵周南恍然回神，刚刚差点着了道儿！ 朱薇薇扫视过余无忧和赵周南，眉心微蹙。她知道只要余无忧在赵周南的身边，自己就没有办法诱导赵周南。 废物。 朱薇薇暗骂了一声叶睿。 叶睿站出来说：“周南，我的研究快要成功了，困扰你家族的遗传病也快要被攻克。只要你交出玫瑰塔，让余无忧配合我的实验。当然，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和余无忧，只要你们跟我走，我就能让你正常生活，就和从前一样。” “叶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多人？”赵周南眼眶渐红。叶睿从小瘦弱，一直被人欺负，自己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在保护着他。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做出这么多错事，那自己也难辞其咎。 是她没有早点发现叶睿的异样，也是她没有在叶睿走入歧途之前拉回他。 叶睿动了动嘴巴，艰涩说：“我想救你，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我都要救你。” 赵周南捏紧了拳头，摇头哽咽说：“以前的事情我无力挽回，但至少从现在开始，我不能让你再继续错下去。张合一和余无忧我都要带回去，我不会跟你走。” 叶睿上前一步，焦急说：“周南！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只要余无忧配合我开放玫瑰塔，我就有把握治愈你！无论你接受还是不接受，盘口村的村民已经牺牲了，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都已经发生，时空没有办法逆转，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要把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白白浪费掉？！” “叶睿，直到现在为止，你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能治愈我不是吗？”赵周南说，“昨天你要牺牲那么多村民，今天你又要我献出我的挚爱和我的朋友，如果你还是没有办法治愈我，你又要怎么办？” 叶睿迟疑，“不，我一定可以治愈你的。” 赵周南苦笑摇头：“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要牺牲他们来延续我的生命？叶睿，告诉藏在你背后的那个人，我不需要这种延续。” 叶睿呆了呆。 她....... 怎么会知道？ 朱薇薇咬牙切齿：“和她们讲那么多废话没用，我们联手直接把他们绑回去就行。” 朱薇薇的身体经过强化，即使不能诱导余无忧和赵周南，也能凭蛮力控制住她们。叶睿的车子上有棒球棍和绳子，她相信还是有不小的机会能制服两个女人的。 叶睿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叶睿继续上前一步，看着余无忧道：“无忧，难道你不想治愈周南吗？我相信你对她的爱不亚于我，你也想救她的不是吗？我有办法，我一定能治愈她，让她健康长寿，和你相伴到老。” 他已经无法说服赵周南，但可以借机说服余无忧。 只要余无忧站在自己这头，就还有机会治愈赵周南。 “我承认我有过私心想让她通过你的治疗延续生命，但她教过我，爱一个人首先要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卷毛自己刚刚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爱她，我更要尊重她，我无条件支持她的选择。”余无忧说。 朱薇薇不耐烦了，“你们唧唧歪歪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什么用，叶睿，你不上我就自己上，到时候可别后悔。” 没等朱薇薇冲上去抓人，就听见警笛声陆陆续续地响了起来。 不断闪烁着的刺眼灯光在提醒有不少人正在接近这里，等警方到达现场，朱薇薇和叶睿都逃不了。 朱薇薇目光一凝，“你们报警了？” 赵周南耸耸肩：“有事要找警察叔叔，这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 朱薇薇咬住后槽牙：“无耻。” 赵周南无所谓：“这下你看清楚我的本性了吧，朱小姐，我不值得你迷恋。” 眼见着警车越来越近，朱薇薇当机立断，打开车门往里面钻。 叶睿还呆在原地。 朱薇薇着急说：“你上不上来？你不来我可就走了。” 叶睿回神，拉开车门坐上车。“周南，记得来找我，只有我能帮你。” 二人开车逃离现场。 余无忧问：“不去拦住他们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赵周南摇摇头：“在他车上放了监听定位，我想要确认一个猜测。” “藏在叶睿背后的真正的主谋？” “无忧，如果真的是我猜想的那个人，我……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无论你想要怎么做，我都会陪你，我无条件相信你的选择。” 赵周南笑了笑，有余无忧的陪伴让她更加坚定信心。 经过一夜的调查问讯，总算回归了正轨，回到了熟悉的赵家老宅。 张合一的父母把张合一交给赵周南照顾，赵周南也在老宅里安置。 等到张合一睡下之后，赵周南回到客厅，发现余无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经过了一夜，她也很累，她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抚摸过余无忧的脸，慢慢地眼皮变沉，就那么坐着靠在沙发睡着了。 已经很久没有沉入玫瑰塔的世界，等她再次进入玫瑰塔的时候，底层的木门半开半掩，赵周南慢慢地走入玫瑰塔，看到里面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人。 赵周南熟悉她的背影，很清楚她是谁。 “妈妈——” 赵周南轻声呼唤。 对方听了慢慢回头。 在赵周南见到她的脸的那一刻，赵周南愣怔住了。 对方没有脸！ 赵周南往后退，她想要离这个无脸的女人远一些，但是却被玫瑰塔的门槛绊了一下，她摔倒在地。 无脸女人朝她越走越近，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伴随着阵阵血腥的腐烂的味道。 “你不是周女士，你不是我妈妈，你怎么会闯入玫瑰塔的世界，你是谁？！” 赵周南一边手脚并用往后撤退，一边出声质问无脸女人。 随着对方接近，身上散发的恶臭也越来越浓烈。 她的脚步明明不快，但却很迅速地来到了赵周南的面前，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背后的玫瑰塔若隐若现，有一层黑气萦绕在玫瑰塔的周围，久久不退。 无脸女人双手背后，朝着赵周南弯腰靠近。 明明没有五官，却给人一种正在诡笑的错觉。 赵周南感觉她好像正在对自己说话。 只听见她说：“灾厄，就要觉醒。” 第88章 “对不起，我又办砸了。” 一间阴暗的会客室里，一个青年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与对面的女性隔桌相视。女性已经上了一点年纪，但风韵犹存，眉间是淡雅的素净，与周遭的阴暗潮湿格格不入。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扇页还在缓慢转动，给底下的人带来微风的同时，也使他们的脸色忽明忽暗。 青年紧张地等待着答复，他不想让人失望，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事与愿违。最大的挑战不是基因难题，而是赵周南的不配合。 他在尽量避免和赵周南的冲突，可是赵周南实在太敏锐太聪明了，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和z组织的关联，也会很快发现另一个关键人物。 “小睿，你擅长做研究，要担负起整个z组织对你来说太难了。你不用向我道歉，正相反，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你天性不喜欢经营，所以才拒绝你的父亲接管家族生意，独自走上科研这条路。我不应该将你拉入z组织，不应该答应你让你参与。建立z组织是我的主意，也是我的私念。既然你已经被周南盯上了，接下来你就收手吧，一切交还给我处理。” 叶睿捏紧拳头坚定道：“不，您对我来讲就像母亲一样，我敬爱您，愿意为您付出一切。”他顿了顿，继续说，“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会担负起我的责任，不会让您为难。” 第87章 叶睿站起来，转向铁门。 “等等——你想要做什么？” “做我一开始就应该要去做的事情。” 叶睿毫不犹豫地走出房间，被留下的人扭头看向高处那一扇小小的气窗，和气窗外飘着的云朵。嘴角轻勾，她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与此同时。 赵周南定位到了叶睿的去向，看到地图上闪动着的光标，赵周南紧紧皱眉。 怎么会是这里？ 代表着叶睿位置的光标在一处山腰处停留，叶睿可以去任何地方，但不应该大半夜在山里过夜。 余无忧从后头瞄了一眼地图说：“他发现你安装了定位，别看了，早点去休息吧。” “嗯。”赵周南抬手摸了摸余无忧的脸颊。 张合一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只猪猪玩偶。 “南南，我想听故事。”她的记忆在屡次的意外刺激下逐渐恢复了一些，现在就像是六岁儿童一样，但能和人正常沟通，并且认出了赵周南。 赵周南微微讶异，她想起小时候经常让张合一留宿，她们俩会一起看画册，遇到看不懂的，赵周南还会胡编乱造。 没想到张合一都记起来了，尽管她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余无忧善解人意地递给她一本书：“去吧，记得早点睡，不可以熬夜。”说完还摸摸赵周南的脑袋。 赵周南：...... 您什么时候当起我妈了？ 虽然在心底吐槽，但赵周南还是拿着书本和张合一一起进入卧室。 张合一乖巧地抱着玩偶躺下，等着听故事。 不知道是余无忧有意还是无意，挑选的童话故事是《糖果屋》。它拥有唯美的名称，但内容却充满了隐喻——一对兄妹因为饥荒被继母赶走，企图让兄妹迷路走丢遗弃，第一次兄妹成功回家，第二次兄妹迷失在森林里，饥寒交迫之际，遇到了一座糖果屋，整个屋子都是用糖果打造的。 小兄妹迫不及待地吃起了糖果，却被住在里面的巫婆发现，哥哥被关了起来养肥待宰，妹妹被迫给巫婆打杂。 故事的结局是：聪明机智的妹妹反杀巫婆，救出哥哥。 在赵周南读到兄妹被巫婆抓走关起来的时候，张合一浑身发抖，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抓着赵周南，示意她一起躲到被子里。 赵周南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只是故事，不是真的，不要怕。” 张合一缩着猛摇头：“被关，怕怕，妈妈，很怕。” 赵周南一怔。 张合一说的似乎不仅仅是童话故事本身，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一一，别怕，我在陪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赵周南说。 张合一终于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打量着赵周南。 “南南，你的生日蛋糕.......很好吃，我吃了吐......吐掉了，对不起。” 她断断续续说着不成句的话，眼神真挚强烈。她尽量按照自己的方式表达，希望赵周南能听懂。 赵周南从叶睿口中已经得知张合一当年的失踪和爸妈有关，尽管很难接受，但她相信爸爸是主导，妈妈顶多在配合。 但是张合一的话引起了她其他猜测。 当晚的生日蛋糕是周女士亲自做的，其他人吃了都没事，为什么张合一吃了会吐？ 张合一不是一个挑剔的人。 “一一，你是说，你吃了蛋糕后吐了？为什么要吐掉？” “苦。”张合一说。 苦？加了东西？ “那片蛋糕是你自己拿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张合一抬头用漆黑的眼眸盯着赵周南，一字字清晰地说：“是你妈妈给我的......” 赵周南愣住，一时间，很多细碎的信息涌入脑海中，让她瞬间感到头痛。 z组织...... 本来以为z是赵的拼音缩写，但同时它也是周的拼音缩写。 所谓的z先生只是个代号，叶睿可以用，周女士更可以用来隐藏身份。 还有叶睿。 他一直和老赵没有交集，但他非常敬重自己的母亲周女士，也只有周女士才有命令叶睿的能力，让他为了研究老赵家的基因变异问题不惜牺牲一切。 老赵是为了治病才铤而走险，挪用资金来运作z组织。但周女士何尝不是这样？她积极参与慈善基金会事业，一方面为了资金，另外一方面是为了物色合适的实验目标。 她的动机更加明显——为了她的丈夫和女儿，她的两位至亲至爱。 现在的箭头全都指向周女士，而周女士是她唯一的血亲了。 “一一，你困了吧。”赵周南替一一掩好被子，温柔地看着她，“闭上眼睛睡觉吧。” “南南也要一起睡。”张合一眼皮半合，非常困顿，但不忘拽上自己的好朋友一起睡觉，“不早点睡觉就不是好孩子，是坏孩子，坏孩子会没饭吃......”张合一自言自语地逐渐入睡，进入梦乡。 赵周南也感到困倦，侧身一下一下隔着毯子拍着张合一，慢慢地，她自己也顺利入眠。 睡梦中，眼前出现白雾。玫瑰塔就隐藏在这阵白雾之中。 赵周南向着塔尖的方向往前，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玫瑰塔像是会后退一样，仍旧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灰蒙蒙中出现一个人影，那人看个头是个小孩，正朝着赵周南主动走来。 小孩的面貌逐渐清晰，赵周南发现她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小赵周南冲赵周南招招手，示意她蹲下来：“我是玫瑰塔的人工智能，我被你们激活了，现在用你最熟悉的方式和你对话。” 赵周南半蹲着，侧耳倾听。 “我刚刚寄生到你身上的时候，改造了你的基因，让你的体质变得更加适合我寄宿。但是这种基因改造形成了蝴蝶效应，激发了你的家族隐藏遗传病，让你发病。也就是说，你越是用我的力量你就越快走向死亡。”玫瑰塔沉声道。 赵周南凝眉问：“你有解决办法吗？” 玫瑰塔摇头：“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 “可是我们身边有个叫叶睿的人说，他快要找到办法了。” “他不可能办到的，我已经计算了千亿次，结论都是——你将会很快死去。” 赵周南苦笑着垂头：“好吧，看来我不得不认命了。” “但我不能跟着你去死，我需要换到新宿主的身上，”玫瑰塔面无表情地说，似乎死亡对她而言不值一提，“我会回到余无忧的身上，现在的她非常强，已经能够承担我重新寄宿。” “你之前为什么会选择我？”赵周南抬头问。 玫瑰塔如实回答：“因为余无忧当时很虚弱，你是我唯一的选择，但我没算到你会自带遗传疾病，导致我不得不再次转移。”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赵周南说，“你再次转移不会伤害到余余吗？” “那是我和余无忧之间的事，从她的行动来看，她也接受这样的安排。” 赵周南思考过后说：“我猜你必须得到我的同意才可以完成转移，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会配合你。” 余无忧虽然按照操作手册进行行动，但唯一她忽略的一点就是——自己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的计划，玫瑰塔也就无法获得自己的“同意”。现在玫瑰塔入梦来找自己获得同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余无忧比以前更强，我寄生在她身上对她而言就像是蚊子叮咬一样不会构成威胁，而且她最大的威胁已经清除，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虽然玫瑰塔说得很残酷，但也是事实。 “我同意转移。”赵周南叹息一声说，“要怎么做？” “在这上面签字。”玫瑰塔拿出纸笔，“特别提醒，你要看清楚红色的警告字体。” 赵周南扫了一眼，飞快签字，“看清楚了，转移之后我会更加脆弱，基因变异的速度会加快，我的生存时间会进一步变短被压缩。” 玫瑰塔：“你不怕？” “怕，但我相信这是我的救赎。” 第89章 余无忧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懵懵懂懂撩开衣袖，赫然发现玫瑰纹身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瞳孔缩起，她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得到任何预兆，玫瑰塔就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 不对，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 余无忧掀开被子，下床去找赵周南。 却赫然发现赵周南已经在餐厅等着她。 张合一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喝着粥，她捧着碗，一脸满足地吃着中式早餐。听见这边动静，她转过头看向余无忧，用一脸天真质朴的表情和她说：“姐姐，你睡懒觉，快过来吃早餐。” 余无忧应了一声，将信将疑地走向餐桌，从餐厅的角度能看到正在厨房忙碌的赵周南的侧影。 第88章 余无忧稍稍安心，看起来卷毛没有什么异常。 “你醒啦，这是你的早餐。”赵周南端出煎蛋和皮蛋粥，放到余无忧的面前。 余无忧抬眸，看着她的脸，表情凝住。 卷毛似乎又变苍老了。 虽然乍然一瞧瞧不出什么明显痕迹，但余无忧能感觉到她的变化。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又不能闻到卷毛的思想，她又被屏蔽了。 “你是不是变老了。”余无忧问。 赵周南开着玩笑说：“我和你相比当然老得快，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余无忧敛起神色：“地球人的寿命确实比我们短暂，但你比普通地球人老化的速度还要快。”她伸出自己的手臂，展现上面的纹身，“玫瑰塔怎么会突然转移回到我身上？你和它做了什么交易？” 赵周南盯着纹身露出惊诧的表情，“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原来真的回去了。” 余无忧严肃问：“什么意思？” 赵周南坐在她的对面，示意她动筷。然后才悠悠地说：“玫瑰塔变成了我小时候的模样，让我签字同意放弃它，将它送回去给你。” 余无忧：“它有没有告诉你你会变成什么样？” “它说我的身体没办法再承受它的力量，所以要离开我。但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因为它不会再侵蚀我分享我的生命线了。”赵周南说，“我同意了，因为这样可以让我再活得久一些。” 余无忧皱眉。 玫瑰塔是双刃剑，它可以帮赵周南加强体质，减缓基因变异的速度，帮她延长寿命。同时，如果赵周南动用玫瑰塔的力量，它就会反噬赵周南，加速她的家族遗传病爆发。 现在玫瑰塔回到了自己身上，那就代表赵周南已经发病的症状没有办法得到控制，她会像她父辈一样很快衰弱，很快死去。 “卷毛，我们需要尽快去找王安静。”余无忧当机立断，“她能成为数字生命，你也可以。” 赵周南看向余无忧：“你想让我成为没有实体的数字生命？” “这样你才能存活。” “可是那样我还算活着吗？”赵周南笑了笑，“余余，我知道你为了我着想，但我想自己做主。” 余无忧静静地看着她。 赵周南的表情坚定执着，她虽然仍旧态度和缓，对自己也从未疾言厉色过，但余无忧知道赵周南骨子里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人，她有自己的主意。 “你的计划是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余无忧缓和语气，问。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女朋友嘛，你有权了解我的一切。”赵周南轻松道，“接下来我会努力延长我的生命，包括接受一切医疗手段遵医嘱，早睡早起，积极锻炼，我会努力多陪伴你一些时间，直到不能动为止。” 赵周南看了眼张合一，张合一望向她，赵周南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会为一一单独设立一个信托基金，由你当她的监护人，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她能继续健康快乐地生活。” “那我呢？”余无忧打断她。 赵周南一怔。 余无忧凉凉说：“你就那么确定在你舍弃一切之后，我可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在没有你的世界生活？” 赵周南垂下视线，她不敢看着余无忧，她确实心虚。 “余余，你一直以来都是很坚强的，没有我，你照样可以——” “我的感受凭什么由你说了算？”余无忧愠怒，憋着一股气，“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尊重我理解我，但现在看来你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你同样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以对我好的名义强迫我去接受你的安排。” 赵周南：“余余，我——” 余无忧降落地球遇到自己是个意外，如果没有我，你完全可以做个普通的地球人，做个独立的旁观者，看着地球上发生的一切。 余无忧冷冷地放狠话：“你别想撇下我，想都别想。” 赵周南被她这股气势吓得愣住。 余余好霸道。 好喜欢。 “我知道了，余余，我答应你尝试用你的办法，你也答应我试试我的办法。我们彼此都各退一步，都给对方一个机会。” 余无忧盯着她很久，“好，我同意。” 张合一默默围观二人吵架，此时见到她们暂停，见缝插针地各塞半块鸡蛋堵住她们的嘴巴。 “别吵架，要和好。” 赵周南和余无忧瞪着眼睛惊异地看着张合一，然后同时笑了。 能继续做个孩子，还挺不错地。 这头余无忧和赵周南先后去见王安静以及主治医生，另一头，叶睿和朱薇薇也有了新动静。 朱薇薇在接受叶睿的针剂补充修复后，恢复了正常的皮肤和理智。 朱薇薇从躺椅上坐起来，拆掉身上的管子，一粒粒扣上纽扣。 “周南不愿意接受你的治疗，你要怎么办？” 叶睿眸色暗沉，将针管丢入垃圾桶。“不关你事。”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朱薇薇搭上叶睿的肩膀，挑起他的下巴，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他，“相信我，我和你目标一致，我们都想要让周南活下来，我们都想治愈她让她健康长寿。” 叶睿撇开她的手，将脑袋歪到一侧。 朱薇薇哂笑一声，优雅地扣上领口的最后一粒扣子。 “你背后的人是周南的亲生母亲周女士吧，我很好奇，她是怎样蛊惑你让你一个规规矩矩的青年才俊，为她自愿自毁前程，干了这一些天怒人怨的肮脏事。我在新闻上见过她，她很有气质，是个贤妻良母，不像是一个狠角色。” “闭嘴，你不配评判她。”叶睿恶狠狠道。 “哟，真生气了？”朱薇薇饶有兴致道，“看来我真猜中了，周南的母亲周女士才是你的软肋，是你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朱薇薇转过来，抱着手臂背靠着墙，看着叶睿说：“看你这反映，你不会有恋母情结吧？” 叶睿耳根通红，眼神狠戾，“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他确实有办法办到，只不过朱薇薇现在还有用，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还是会继续利用朱薇薇。 秘密实验室毁了，周南不肯配合，召集的人手和资料也付之一炬，秘密赞助研究的金主在避嫌停止了援助，甚至掌握核心的白大褂也背叛了他…… 叶睿感觉自己走投无路，但周女士还是给了他一条可以继续下去的路——虽然窄了点，但还不是无路可走。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无论如何都要去救赵周南，不可以功亏一篑让她对自己失望。 朱薇薇松口：“我的命握在你的手里，我怎么会违抗你的意志？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介意。接下来需要我去做什么，但凭你吩咐，我都会去完成。” 叶睿拿出一管试剂说：“把它投到水库。” 朱薇薇盯着那管蓝色试剂，瞳孔微微放大：“这是——” 她见过这东西，因为曾经注入自己的血管，让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朱薇薇扯起嘴角：“你们还真是丧心病狂呐，要一整座城市的人陪葬？” 叶睿将试剂丢给朱薇薇，朱薇薇稳稳接住。 “小心，这是浓缩制剂，一滴足以让百人感染。” 朱薇薇捏住试剂，观察它，“盘口村的村民有5%的感染率，在这5%被感染的村民中，又有1%的发病率。温市有一千万人口，你是拿他们为你们献祭？” 叶睿不答，默认朱薇薇的说法。 朱薇薇似笑非笑：“即使是我，也不得不对你说一句——你真变态。” 叶睿：“我又把握能治好他们。” 朱薇薇挑眉。 叶睿又说：“到时候周南会主动找我。” 朱薇薇收好试剂管，“这座城市的人的死活和我都没关系，我这就去上游水库，希望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提前祝你我都得偿所愿。” 叶睿目送她离开，手暗自握紧成拳。 他一定能治愈所有人的，他一定可以治愈赵周南。 王安静控制人行机器人在大厅迎接赵周南和余无忧，发现他们身后跟着张合一。 王安静笑道：“你们可真像一家三口。” 赵周南被王安静的模样吓了一跳，“安静姐，下回拜托换个可爱点的形象，现在的你就像威震天一样彪悍，开口的声音却很温柔熟悉。” 王安静说：“你们不喜欢这种反差萌？” 赵周南余无忧齐齐摇头，就连张合一也在摇头。 王安静叹气，“好吧，下回我再换个可爱的形象，现在只有这台机器，你们尽量适应适应。” 三个人点头。 王安静说：“那么我们进入正题……” 第90章 王安静和她的机器人给赵周南和余无忧同步做测试。房间里，只有机器运作的电子流声。 第89章 确实有一件原子层面的物质在余无忧体内，玫瑰塔已经完成了转移。 王安静问：“无忧，你能打开它的权限，让我接入吗？” 余无忧闭着眼睛摇头：“我尝试过被它拒绝了。” 王安静思忖片刻：“看来它的防御机制很严格，是你父母为它做的安全措施。这也难怪，它拥有一颗行星级的力量，确实不可以马虎。拥有它的人一念之差，就可以毁掉我们的世界。虽然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二进制的数字，但对我的亲朋好友们来说，还是他们赖以活着的地方。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控制这股力量。” 赵周南轻松道：“安静姐，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王安静：“救你们也是救我自己，如果这个世界也被毁灭了，我在乎的人也就无处可去了。” 她虽然离婚了，但还有老公，还有子女，还有好朋友，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变成数字生命也是她不得已的选择。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拥抱自己的朋友、不能抚摸自己的孩子的头发，也不能感受他人身上炙热的体温。 她无法感知这一切，但她留有这份记忆。 看着仪表的数据，王安静判断赵周南的身体指标正在急剧恶化。明明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细胞的半衰期却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六十岁老人。 玫瑰塔是诱因，她自带的家族遗传病是主要原因。 多好的年轻人，只可惜，命不久矣。 “安静姐，怎么样才可以救她？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余无忧侧首，睁开眼睛看着隔壁床的赵周南。 她们去过医院，医生给出的结论同样是——赵周南现在的状态和老赵末期的状态一样，只能通过医疗仪器勉强维持生命指标，至于还能活多久，只能看赵周南自己的运气。 但好在赵周南年轻，还有消耗的资本，医生的意思是，趁着现在还能走能跑，建议她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好好享受生活。 但这等于给赵周南判下了死刑。 赵周南当然不乐意像一株植物一样躺在病床上任人搬运，说着可怜自己的话，她更不愿意的是让余无忧看着自己逐渐死去的憔悴的模样。 王安静给她下了最后诊断，和医院的结果没什么两样。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命运总是会选择性地和人类开玩笑，现在轮到和自己开玩笑了。 “其实，你还可以试试叶睿的办法。”王安静提出建议，“虽然叶睿的实验惨无人道，但他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他不能完全治愈你，但或许能有延长你寿命，让你和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可能。”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大褂开口：“是的，我也认为叶睿的研究颇有成效，赵小姐可以试试。” “如果我用了他的办法延续我的人生，等于认同了他做的一切。对不起，我完全无法认同他，也完全无法接受他们以爱我的名义做的事情。”赵周南语气坚决，“爱一个人会情不自禁为她好，但我们是人类，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看无忧，她就不会勉强我让我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余无忧迟疑了一下：“卷毛，你愿意为了我成为数字生命体，继续活下去吗？” “啊？”赵周南讶异，她确实没想过。 余无忧说：“安静姐用她自己的例子向我们证明，人类是可以继续以数字生命体的形式存在的，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你还是你，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赵周南在犹豫，即使思维和记忆可以完整保留，任何人都无法确保自己还是自己。 余无忧叹息一声，走到赵周南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垂眸看着她：“如果不是我把玫瑰塔转移到你身上，或许你就不会发病。如果我没有把玫瑰塔要回来，你还可以活很久——卷毛，很早以前我就犯下大错，现在我厚着脸皮请你活下去，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吗？” 她伸手抚摸着赵周南的脸，赵周南舒舒服服地主动贴近她。 “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帮我。”赵周南故作轻松说，“谁叫我是个倒霉蛋，就那么一点点发病的概率也被我碰上了，说真的我真应该先去买彩票，说不定能中大奖。” 余无忧也被她逗笑了。 王安静问：“那你要接受成为数字生命体吗？” 白大褂插口：“你有足够的服务器和算力可以支撑两个数字生命体？” 代表王安静的机器人回答：“我可以分一部分算力给她，周南应该不会介意在某些时候沉睡，低频运算，就像是普通人类晚上要睡觉休息一样。” 白大褂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继续说。 赵周南回答：“让我再考虑考虑。” 白大褂冷冷说了句：“我还有实验安排，先走了。”她转身推门离开，步伐匆匆。 余无忧凝眸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提醒说：“安静姐，我看不穿她，但感觉她对你刚刚的提议有意见。” 王安静说：“你别怪她态度不好，她是个实验疯子，为了科学研究她可以付出一切。数字生命是她的终极研究目标，她也想拿自己当作一个实验品，只可惜条件不允许。我们的服务器的算力只容许支撑一个我，如果要接纳周南，其实会牺牲我一部分算力。她可能因此觉得不爽，担心拖累她的研究吧。”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继续增加算力，而且周南用到的算力资源不会很庞大，只要分配得当，我们完全可以兼容。” 余无忧和赵周南点点头。 赵周南摘下身上贴的各种感应器，下了椅子和余无忧十指相扣，“安静姐，给我时间考虑你的提议，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好，但别太久。”王安静说，“我怕会发生意外。” 余无忧临走前找了个借口特地回去了一趟。 赵周南在门外等着。 王安静不意外余无忧会回来，正在等着她。 “安静姐，你说的意外是不是今天急遽增加的感染病例？”余无忧问。 王安静：“比起这些病例，更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能够接入我的系统，读取我的数据处理结果。无忧，你越来越让人觉得意外了。” 余无忧不但能通过思想嗅觉读到普通人类的思维，还具有入侵获取像王安静这样的数字生命体的数据，她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她是先进文明的产物，也是普通人类进化衍变的终极目标。 余无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王安静无奈说：“我从接诊的医院、诊所的数据系统中获知，在今天的5小时内，已经产生了900例病例，刚开始的多数是免疫力低下的老人和儿童，不过很快就会有大量的青壮年病例涌入。他们的症状和周南初期发病时候一致，都是身上出现红色斑点，逐渐扩散。根据最新一段血液检测显示，他们的基因发生异变，可以确认是赵家的遗传病。” 余无忧皱眉。 局限于赵周南家族的遗传病已经在普通人类中扩散，这说明一定有人为的因素介入。能达到这种效果的，只有叶睿和他的z组织。 “安静姐，请帮我暂时保密。”余无忧拿起桌上的一根钢笔，放入口袋，就当作是特地回来拿的物品。 王安静迟疑：“那是我得科学奖的奖品……额，算了，你喜欢就送你吧。” 她相信余无忧的判断，在赵周南下定决心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她异变正在迅速扩散的事情。 赵周南已经在地下车库等着，余无忧来的时候，赵周南正闭着眼睛假寐，她看起来很疲惫。 余无忧开车门，动作放轻，侧身替赵周南撩起额前碎发，没有叫醒赵周南而是安静地坐着陪着她等着她睡醒。 赵周南一定很累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她很容易疲惫。 不久之前还鲜活乱跳充满活力的少女，现在偷偷躲起来不让人看见她的脆弱，她正逐渐走向已知的命运，却一声不吭，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余无忧的心在痛。 她沉入到玫瑰塔，正面和玫瑰塔化成的人形对话。 “你出来，我知道你已经出现了，我要和你聊聊。”余无忧说。 她身处迷雾之中，只能依稀看到塔尖，没有看到任何人。 余无忧：“你再不出来，我们就鱼死网破，一起毁灭。” “我是你父母拼命保全的成果，你为了一个外面世界的人，宁愿背叛你的父母吗？”一个小孩的身影逐渐从迷雾中走出，她的声影和面孔变得清晰起来，是年幼时候的余无忧，“无忧姐姐，你曾经放任你世界的人类死去，那时候的你没有半点犹豫。赵周南在你身上施加了什么魔法，为什么你肯为她威胁我？”? 余无忧平静道：“我只知道我的世界不能没有她。” 第91章 城市之外，无人知晓。 城市之内，医院里住满了无助的患者，就脸过道里都躺满了人。 第90章 一个新闯入的病患来到问诊台，却没见到任何人。随机抓住一个路过的路人，“医生呢？哪里可以找到医生？” 路人摇了摇头，面色青灰：“都逃了，等死吧。”他上下打量面前的女人，还很年轻，可惜了，也要死了。 “给你一个忠告，快离开这里，尽量远离人群，或许你还能活得久一点。” 路人说。 他是退役下来的，经历过几次流行病，知道医疗体系崩溃后的绝望。 当人们发现对医疗系统没有帮助后，社会秩序开始崩塌，人性不复存在。接下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来求助的是戴之禾，她刚刚从外省市回来，惊觉再也出不去了。交通混乱，人们变得暴躁，他接到母亲的电话求援，带着母亲前往医院，却发现一切都变得魔幻起来。 就像是世界末日。 一无所获上了车，车里的母亲已经昏迷。她身上的红色斑点和盘口村见到过的村民正装类似。 戴之禾拧眉。 赵周南家族的遗传病，怎么会变成传染病？ “妈妈，你再等等，我带你去找一个人，她或许能救你。” 戴之禾开车去赵周南家的老宅。 老宅人口密度比城市居住区小很多，因此一路上都算宁静，无波无澜。 大门的保安亭没有人，戴之禾顺利开车进入住宅区。 后座的母亲在低声呢喃喊痛，但声音越来越小，病情恶化很快，她没有力气再喊疼。 戴之禾去接他的时候，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弟弟不在家，他们抛下病重的母亲逃亡。 到头来，母亲寻求的幸福和安逸还是抛弃了她。 戴之禾按下门铃，她不知道赵周南是不是还在这里，等了片刻之后才有人应答。 开门的是余无忧。 余无忧看起来还是光彩照人，只是面无表情。 “车上的是谁？”余无忧目光抬起，越过戴之禾望向停在门口的红色小车。 还没等戴之禾回答，余无忧收回目光，把门缝开得更大一些，侧身让开过道说，“你进来吧，一个人。” 戴之禾急促问：“那我妈妈—” “我们救不了她。”余无忧说。 戴之禾呼吸一滞，救不了她？ 她回头看着车子里的母亲，隔着车窗和距离其实已经看不清楚她的脸了，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消逝。 余无忧说得没错，已经没人可以救她。 戴之禾垂着头跟着进入老宅，余无忧给她拿了一霜拖鞋，随手递给她一瓶瓶装水。 “你渴了吧？” 戴之禾接过水一愣，拧开盖子仰头咕噜噜地喝下大半瓶。 她已经知道了疫病的传染源—是城市的供水系统出了问题。 比起外界的凌乱无序，赵宅里整洁干净明亮，俨然是两个世界。 戴之禾问：“周南呢？” 余无忧抬了下下巴示意：“在房间里，换好衣服就出来见你。” 戴之禾知道她的病症，也见过老赵发病的模样。赵周南看来也会步老赵后尘。 “无忧，连你也没替她找到办法？” 在戴之禾看来如果世上还有人能治愈遗传病带来奇迹，这个人只能是来自先进文明的余无忧。 “戴记者，你来了。”赵周南愉悦的声音传了出来，“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也没多久…”戴之禾回头看向她，瞳孔微微放大。 只不过短短一月，赵周南已经瘦了一圈。她的脖子上、手臂上都是红色斑点，照这情况下去，她很快就会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死去。 为什么她也会这样？ 为什么余无忧没有救她？还是说，其实连余无忧也没有办法？ 赵周南坐在轮椅上推着出来，精神尚可。 “戴记者，如你所见，一整座城市正在迅速毁灭。”赵周南望向窗外，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多人认为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来不及准备，”赵周南回过头，“但是有些人却提早逃了出去，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要么有权要么有钱。于是我很怀疑公正性，或者说人性。” 戴之禾：“没有人来支援吗？” “消息传递不出去，人也无法走出城市。在这个高度依赖互联网的社会，我们就像是一群困在孤岛上的囚徒，只能自救。”赵周南一字字清晰地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和余余一起出门，你想要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们一起去见一位老朋友？” “哪位老朋友？”戴之禾问。 “叶睿。”赵周南说，“他造成了这一切，就为了逼我去接受他的治疗。” 余无忧推着赵周南的轮椅：“戴记者，要不要和我们去采访做这世纪最重大的新闻？” 赵周南微笑：“我更建议你留在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能帮你坚持到我们回来。” 戴之禾没有犹豫：“我和你们一起，去他的拯救世界。” 赵周南和余无忧都一愣，笑了起来。 “去他的拯救世界。” 叶睿身上也布满了红色斑点，不停咳嗽着。 朱薇薇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凉凉地用眼尾瞅着叶睿。 她实在搞不懂这个疯子，不但发疯感染了全城，还疯到连他自己都被感染了。 “叶睿，她在来的路上。”朱薇薇说，“你还有力气撑到她见你吗？” “哈哈哈，她终于肯来见我了。”叶睿癫狂地笑。 朱薇薇此刻感觉叶睿才是那个变异的人，否则怎么会如此歇斯底里。 平板上的定位在不断闪烁，按照这个速度，赵周南正驾车前来。 “你怎么不给你自己打治疗试剂？”朱薇薇问叶睿。 叶睿确实已经研发出可以延缓基因病的药剂，虽然不能根治，但能暂时控制病情发展。 叶睿的额头都是虚汗，“周南没有药剂，需要有人同步她的病情进展，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疯子。”朱薇薇暗骂一句。 一个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那么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朱薇薇深刻地知道，叶睿之所以还没有疯是因为住在楼上等那个女人—赵周南的母亲周女士。 可以说，周女士是这一切的源头，如果没有她怂恿招揽叶睿，延续她和老赵的疯狂计划，所有后续都不会发生。 也不知道等赵周南见到她亲生母亲之后会怎么样。 是投入她的怀抱，还是斥责她的疯狂？ 朱薇薇倒是有点期盼见到母女相见这一幕。 赵周南来到叶睿居住的38层顶楼，一层仅此一户。 复式结构，甚至里面还有一部私人电梯。 是朱薇薇开的门。 除了赵周南、余无忧之外，还有戴之禾。 戴之禾拿着录音笔和便签本，兢兢业业做着一个记者的本职工作。 如果不是在非常时期，在任何一个普通人看来，这都是一场普普通通的会面和普普通通的采访。 “我想我们都不用客套虚伪地打招呼，”赵周南说往里面打量一圈，“叶睿，我单独想见我母亲。” 叶睿拄着拐杖，勉强站着，他眼窝深陷，看起来随时会倒下躺在地上。 “请跟我来。” 余无忧正要推着赵周南，叶睿转身说：“她只见你一个人。” “我和周南不分彼此。”余无忧说。 “余余，她毕竟是我母亲，她不会伤害我的。”赵周南安抚余无忧，“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余无忧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 “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很快回来。” 赵周南拍了拍余无忧的手背，余无忧松开轮椅，和戴之禾一起目送赵周南和叶睿上了电梯，去往二楼见他的母亲。 朱薇薇半是嘲讽地开口：“风水轮流转，谁能料到一直陪在身边的好朋友居然是邪恶的疯子，亲生母亲是万恶之源。你说咱们善良可爱的周南会怎么样？她会被说服还是要继续违抗她的母亲？” 余无忧不理她，坐在了最接近电梯口的沙发上。 反而是戴之禾突然递出录音笔：“朱薇薇，难得有机会采访到幕后大boss，请问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朱薇薇：…… 这人脑子有坑吗？ 戴之禾继续：“你的父母亲戚好像全都提早逃走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我的母亲就死在我的身边，你是不是要对此负责？” 朱薇薇瞪着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但有个高深莫测的余无忧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余无忧看着是在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却在窃听楼上两个人的思想动静。 一道思想嗅觉较为纯粹，那是赵周南；一道顽固执着，是叶睿；还有一道… 余无忧觉得自己无法判断它的性质，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来自于赵周南的母亲—周女士。 第91章 第92章 电梯门打开。 眼前是一道玄关屏风，隐约能见到屏风后绰约人影。 整体装修风格简约，几乎是清一色的黑色调，就连地上铺垫的大理石都泛着深邃的冷光。 赵周南从轮椅上站起来，扶着墙壁，缓缓经过玄关，总算看到了玄关后的人—那确实是她的母亲周女士。 周女士都囚服已经换成了熨贴的裙装，高端典雅。她的头发盘在后脑勺，化着精致的淡妆，坐姿端正优雅，看向赵周南的眼神里带着母性的关怀慈爱。 “周南，你来了。”她冲着赵周南招招手，张开手臂，“快来让妈妈看看，是不是瘦了很多？” 赵周南眼眶发涩。 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投入到周女士的怀中和她拥抱，但现在…… 周女士已经不是从前认识的那个善良慈爱的人了。 她明面上打着做公益的名头，背地里却拿人做实验…… “妈妈，”赵周南站在原地，和周女士隔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声音微颤，“你能让叶睿停手吗？” 周女士眉梢一动，摇头叹息，“周南，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接受治疗，他就会给大家提供治愈药剂。” 赵周南：“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指使操作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重要吗？” “我想知道前因后果。” 周女士停顿片刻，继续说，“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想法，大概是从你爸爸发病开始吧，虽然你发病的概率不高，但我担心同时会失去你们两个…” “我们调拨资金，秘密招聘人手，甚至开始在盘口村秘密进行实验…当你爸爸用尽一切手段都要达到目的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劝阻，一个明知道要死的人在拼命拯救他自己的生命，我拿什么理由可以劝阻？” “可是他还是没能等到药剂，甚至那些半成品加速了他的死亡。” 周女士顿了顿，目光投向瘦弱的赵周南，“我亲眼目睹了深爱的丈夫的痛苦死亡过程，我不能让我心爱的孩子也和他一样…” 周女士站起来，踩着高跟鞋，缓缓走向赵周南。 “南南，我的孩子，”她抬手抚上赵周南的脸颊，深情凝望着她的眼睛，“我拼尽一切，只想让你活得更久，活得更健康，作为你的母亲，难道我做错了吗？” 叶睿自觉退到阴暗处，脸上表情被阴霾遮住，看不分明。 赵周南握紧放在身侧的手，“妈妈，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周女士的脸色微僵，声音冷了下去，“南南，你以后会理解我的。”她转向一旁的监控显示器，目光定在下头的余无忧的身上，余无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仰头看着摄像头。 “无忧的出现让我重新燃起希望，本来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以为救不了你了…”周女士盯着余无忧的脸，“在叶睿告诉我他的发现后，我非常高兴，无忧和她带来的玫瑰塔是我们的救星，也多亏了她，小睿才能研发出治疗药剂。” “周南，我知道你不肯接受药剂是因为它伤害了一些人，但你现在可以让更多的人结束痛苦，只要你点一点头，你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周女士回头，抓住赵周南的手腕，“就当妈妈求你了，好吗？” 赵周南迟迟没有答话，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推理猜测幕后操纵者是周女士是一回事，亲眼目睹亲耳听见她承认是另一回事。 本来以为父母入狱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呵呵—”赵周南冷笑，撇开周女士的手。 周女士震惊错愕。 赵周南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却听见余无忧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叶睿没有研发成功治愈药剂，他也不可能成功。” 赵周南和周女士都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是从监控显示器里传出来的。 周女士回神，看着监控露出微笑，“无忧，我差点忘记你拥有思想嗅觉，这薄薄的地板水泥阻隔不了你的能力。刚刚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吧？周南喜欢你也相信你，她会听你的话，假如你也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不帮我劝一劝？” 赵周南也同时看向余无忧。 她相信余无忧会和自己站在一起，她会明白自己的选择。 余无忧一字字清晰地说，“叶睿骗了您，你们救不了周南。” “你在胡说什么？这就是治愈药剂，我能救她！”叶睿拿出手中的一管蓝色试剂，“不信的话，我拿我自己试验给你们看！” 余无忧：“好啊，你注射药剂，过一小时后，我们来看看你的细胞状况。” 叶睿果然先给他自己扎了一针。 余无忧继续对着周女士和赵周南说，“卷毛的病症一旦发病无法治愈，这是连我也没有办法抗争的命运。我深爱着她，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从未遇到她从未给过她玫瑰塔。但我们没有办法逆转时空，因此，我会选择尊重她的意愿，完成她的嘱托。” 余无忧离开摄像头的监控范围，走向电梯。 朱薇薇想要拦，却被戴之禾先一步拦下。 “你别走，他们聊他们的，你得留下来陪着我。”戴之禾说。 朱薇薇犹豫片刻，还是留下来了。 余无忧从电梯里走出，站定在三人面前，目光扫过赵周南确认她还撑得住，再投向周女士，最终落在叶睿的身上。 “叶睿，我记得你的秘密实验室一共有四层，地面三层，地下一层。一楼是对外介绍的展厅，二楼是生物融合试验，三楼是数字生命体研究。” 叶睿点头，不清楚余无忧的目的，“你问实验室想做什么？你曾经在那住过一段时间，应该对实验室有一定了解。” 赵周南这时候走向余无忧，靠着她稳住自己，低声说：“谢谢，快站不住了。” 余无忧很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赵周南露出心满意足的小猫似的表情。 这一幕落在周女士的眼里，让她脸色不佳。他很落寞，很早以前周南也是这样依赖信任自己，会和自己撒娇。 可是现在她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明明很久不见，她却对自己生份疏远了。 周南一定会理解我的，她一定会好好活着。 余无忧：“你的所有实验几乎都失败了…” 叶睿一顿，几乎？那就是还有部分成功的？ 余无忧果然话锋一转，“但还有一部分确实可以再利用，它或许可以帮卷毛活下去。” “你是说…数字生命体？”叶睿脑筋转很快。 数字生命体有个最成功的案例—王安静，她的存在为所有人类打开新的“活着”的方式，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和资源会是巨大。 一旦这种方式被外界得知，即使占了先机，也有可能会被抢夺资源变成一堆数字垃圾。 “她很危险，变得很不可控。”叶睿下了结论。 更重要的是周南会失去实体，周阿姨也会失去她的女儿。 “不，不能让周南成为数字生命，我有办法治疗她，我一定可以治好她！” 余无忧抬了抬下巴，示意叶睿躺上测试仪进行实时细胞检测。 “卷毛，你信我吗？”余无忧问赵周南。 赵周南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你也躺上去做治疗测试。” 叶睿和周女士同时看向赵周南。 余无忧能这么简单就说服她？ 赵周南撩起袖子躺在离得最近的一张测试椅上。 周女士急忙说：“小睿，还等什么？陪着周南一起做测试。” 叶睿很快躺在了测试椅上。 负责各种指标功能的仪器设备迅速运转起来，叶睿在专注紧张地看着仪表数据。 在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最终判决。 楼下的朱薇薇好整以暇地问戴之禾：“话说回来你怎么没被感染？你没喝水吗？” 戴之禾说：“我运气足够好，你不也被感染了吗？现在最应该紧张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朱薇薇轻飘飘道：“我的基因被融合改变了，遗传病和其他生物基因得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叶睿一直给我补充药剂，我就不会死，所以他们的试验结果和我无关，我不在乎。” 戴之禾心道原来如此，“叶睿为什么不用治愈你的办法治愈其他人？” 朱薇薇摇头：“我的体质特殊才可以融合，其他人就不一定有我这么幸运了。说不定还没等到融合先等到了死亡…换你的话会选择缓慢地死去还是接受98%死亡概率痛苦折磨地去死？” 戴之禾：…… 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检测仪打印出了一份报告，上面显示基因修复进度90%，衰变速率89%。 修复效率高于衰变效率，这说明在转好！药剂是有效的！ 第92章 可是没等高兴几秒，叶睿听见赵周南拿着她自己的报告单在念：“修复率59%，衰变率98%，我好像没救了。” 叶睿面如死灰，周女士的表情也变了。 “小睿，不是说可以治愈吗？！” 叶睿一声不吭。 “叶睿的试剂确实可以减缓甚至治愈外面的临时感染者，但是却对卷毛没用。”余无忧说，“卷毛的基因被玫瑰塔进一步刺激影响，发生了改变，和你们的基因序列相比发生了质的改变。用你们的办法，救不了她。” 第93章 周女士唇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 叶睿惊慌失措，忙不迭要去搀扶，却被周女士摆手阻止了。 叶睿缩了缩手，握紧成拳，默默站在原地。目光却忍不住瞥向周女士，关心他的状况。 余无忧的结论让一切努力都化为灰尘，他们没有希望，赵周南更没有希望。 除非—— 赵周南肯接受成为数字生命体。 在场的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赵周南的身上，等着她的答案。 “这段时间我也考虑了很久，我会接受成为数字生命体，在那之前，我要和无忧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赵周南说，“我希望你们放弃实验，开放提供治疗药剂，让外面的人恢复普通宁静生活。” 赵周南抬头用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你们是我的至亲，挚友和挚爱，如果你们还爱我的话，请你们相信我的判断，尊重我的选择。” 余无忧闭了闭眼睛，赵周南的抉择是她所希望的，也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周女士握紧扶手，张了张嘴却又合上。 她别无选择。 叶睿怜悯地看着赵周南，虽然有王安静珠玉在前，但例子还是太少，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数字生命依旧会成功。 赵周南看似找到了出路，实际还是千难万难。 可恶—— 叶睿自责，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我能再聪明一点，一定可以救周南的… “好吧，既然你做好了决定，妈妈会全力支持你。”周女士靠在椅子上，仰着头双眼放空，“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你数字化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场。” “我答应你。”赵周南说，“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向被波及的所有人承认罪行，诚恳道歉。” “不行，他们会攻击周阿姨！”叶睿跳出来，大声激烈道，“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忍心她遭罪？！” 赵周南没有反驳叶睿，而是望向周女士，“张合一、朱薇薇还有盘口村的村民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有他们自己的母亲。你在拿他们做实验的时候，顾及过他们的家人的心情吗？” 周女士默然。 叶睿大声道：“他们都是自愿的！我有他们签名的声明书，我们会给补贴！” 赵周南一怔。 余无忧点头：“是真的，他没有说谎。” 赵周南抬抬眉：“但这也不能作为免责的借口，你们没有把全部后遗症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知道真正后果。” 赵周南走向监视器，看向里头的朱薇薇，“至少朱薇薇本人不会自愿同意签字的，不是吗？” 周女士和叶睿都没回答。 赵周南说：“妈妈，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要让我带着遗憾和失望走好吗？” 周女士落下一滴泪，勉力点头。 叶睿的眼中掠过一丝光芒，余无忧朝着他望去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余无忧清晰地闻到了叶睿的思想，那就是他要代替周女士宣布和承担一切。 让他来负罪也好，这样卷毛就不会太自责。 余无忧放任叶睿的想法，和赵周南离开。 下楼的时候，戴之禾也跟了上来。 倒是朱薇薇拦在了眼前：“周南，你不许走！” 赵周南：“朱小姐，你应该回到你父母的身边陪着他们，他们为了你留在这座城市，却被殃及得了病，他们年纪大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不想再也见不到他们吧？” 朱薇薇一顿，眼睛缓缓眨了眨，似乎是在回忆。 余无忧走上前，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前：“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和作为人类的感性认知，我刚刚修复了一些，吸收了一部分执念。” 玫瑰塔已经回到了余无忧的身上，吞噬能力也当然也由她使用。 不一会儿，朱薇薇睁开眼睛，看到赵周南和余无忧的时候，她茫然地问：“我在哪里？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她握拳轻捶自己的脑门。 “我一直在关注城内的情况，我最了解普通人的需求，让我来和她解释。”戴之禾说。 赵周南和余无忧自然同意。 戴之禾简明扼要地将情况介绍交代了一番，朱薇薇刚开始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总算捋顺了。 “有车吗？可以送我去见我爸妈吗？”她问。 “当然可以。” 将朱薇薇送到目的地，那是一座老旧的居民区，看起来已经没有人居住了，空气雾蒙蒙地，到处灰扑扑的颜色。 “她爸妈还在这里等她吗？会不会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了？”赵周南不放心地问。 余无忧停顿片刻，“他们还在，整栋楼里只有她家还有活人的思想味道。” 赵周南点头：“父母之爱，总是这样。” 无私，忘我。 “戴记者，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如果没有其他地方，不如和我们一起回老宅？”赵周南问。 戴之禾摇了摇头：“在叶睿给出治疗药剂后，城市的交通管制很快就会被解除，在问题彻底解决之前，集中治疗区还需要很多健康的人去帮忙。” “我要去加入志愿者，请你们送我到这里…”她报出了一个地址，这个地址赵周南听说过，是自愿发起的民间组织所在地，主要收容和帮助那些得病的人群。 “戴记者，保重。”赵周南说，“你一定要好好地、健康地活下去。” 戴之禾下了车，冲着他们摆摆手。 “我一定会很健康，我会很期待这场灾难过后，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 “再见。”赵周南隔窗和她告别。 她也很希望能再次见到戴之禾。 余无忧说：“我们回家？” 一道灿烂的光线从车窗前照了进来，打在赵周南略显苍白的脸上。 赵周南眯了眯眼睛，瞳孔里折射出绚烂的晚霞。 “嗯，我们回家。”她握着余无忧的手，也不管余无忧单手开车是否足够安全。 管他呢。 都世界末日了。 赵周南闭上眼睛。 一月后，一条新闻迅速通过电视、广播以及网页传播开来，引起轩然大波。 叶睿以公开方式道歉，承认在盘口村、温市犯下的罪行，并且宣布无偿提供治疗药剂，无条件接受法律制裁。 消息一公布，全城哗然。 叶睿成为过街老鼠，但他被秘密地保护了起来——人们还需要他的治疗药剂。 消息公布的时候，赵周南正躺在余无忧的腿上吃葡萄。 赵周南听完后，打量余无忧的表情，只见她一脸平静。 “余余，你早就知道了叶睿会承担一切？” 余无忧点点头，手里捏着一颗青翠欲滴的葡萄，喂给赵周南。 赵周南：“我妈妈…会怎么样？” 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也算是默认叶睿的做法。 余无忧：“你母亲不受影响，但我觉得，她会一直活在自责里。” 赵周南苦笑：“她也受到了处罚。” “嗯。” “安静姐那边有消息了吗？”赵周南问。 “你想要离开我吗？”余无忧撩起她额前的发丝问。 一旦王安静打来电话，那就代表了她已经做好了将赵周南数字化的准备。 赵周南微笑：“我当然不想离开你，我还想和你多待几天，几个月，几年……” 赵周南翻身起来，趴着抱住余无忧的腰，窝在她的怀中。 “数字化后我就不能这样抱着你了…” 她仰头，亲了一下余无忧的下巴，“也不能亲到你了。” 余无忧嘴角噙着笑，挑起赵周南的下颚，低头吻住赵周南。 “未来不行但现在可以，”余无忧眸光流转，“想不想回房间？” 赵周南雀跃起身，却差点闪到腰。 “余余，等等我让我做下准备缓缓，虽然叶睿给我强化药剂暂时让我和正常人一样，但也经不住太刺激…” 余无忧仿佛没听见似地，自顾自进了房间，大门敞开。 赵周南揉了揉自己的腰，咬着牙缓缓跟入卧室…… 一小时后。 余无忧抚摸着赵周南地脸庞说：“我可以去你的世界见你，我们也可以像现在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赵周南：“余余，不用安慰我，我都从碳基生物变成二进制数字了，怎么可能还能和现在一样。” 第93章 余无忧贴近她耳边呢喃说：“在我们的文明消亡之前，也曾经做过各种尝试，数字生命也是研究方向之一。我们的研究成果比你们更先进，也更真实。所有的感官接触，都能在数字世界中实现…” 她的声音逐渐沙哑，也更加魅惑。 “甚至更刺激…更长久…” 赵周南吞咽了下口水。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余余比她更期待？ 第94章 三个月后。 躺在床上的赵周南收到了白大褂的通知，即将启动数字生命程序。 余无忧帮她换上定制的礼裙抱上轮椅，蹲在她面前亲吻了她的手背。 赵周南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闪亮的铂金素戒。 余无忧抬头问：“准备好了吗？” 赵周南低头浅笑：“嗯。”她的手指动了动，没能收回去。 已经出现肌无力现象，她的生活已不能自理。 除了变成数字生命体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白大褂开了面包车来接人，轮椅被轻松地推上车，固定好座位。 余无忧也穿了定制好的白色礼裙，体态婀娜多姿，曲线丰满有致。 白大褂从后视镜里扫着俩人：“你们一黑一白，就像是无常。” 赵周南微弱地笑了笑：“白博士，我以为你是科学家，不信神佛。” 白大褂挂档启动车子，不屑道：“只要拥有足够能力，人就变成了神，不是吗？” 数字生命体何尝不是一种神化？ 永生不灭，亘古长青。 赵周南点头：“您说得对。” 余无忧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手一直牵着赵周南的，始终不曾放开。 来到重金打造的研究所，被建筑物玻璃幕墙围绕在中间的花园依旧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王安静的全息影像来门口迎接带路，“事先声明，还是有50%的几率上传失败，你们确定同意这么做吗？” 赵周南和余无忧相识一笑：“我们同意。” 答案在王安静意料之中。 如果成功，赵周南将会是全球第二个数字生命体。 王安静和其他实验人员都很期待。 余无忧做了清洁消毒，跟随赵周南一起进入无菌实验室。 赵周南的身上贴上了形形色色的数据传导装置，最重要的意识传输设置就悬在她的头顶，是个半球体。 “余余，你看像不像烫头发的东西？”赵周南心情很好地开玩笑。 余无忧知道她在故作轻松地安抚自己。 卷毛，其实现在最害怕的是你吧。 电动门被打开，周女士踏着沉重的步伐进入实验室。 赵周南如约通知她，她也及时赶到了她对身边，送别和见证女儿的重生。 周女士眼眶里带着红色血丝，神情悲恸。 “周南，我们再想想办法，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她转向余无忧，“无忧，阿姨求求你了，你再区玫瑰塔小世界里找一找，或者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其他技术可以治疗周南的病？” 在她看来，放弃人类的身体成为数字人救等于放弃了生命。 “妈妈，我们会再见的。”赵周南平静地告别。 周女士捂住嘴巴，掩面而泣。 赵周南抬头对余无忧说：“凑过来一点。” 余无忧低头倾听。 赵周南亲吻在她的唇角，“无忧，再见。” 余无忧眸色一暗：“我们很快会再见。” “都准备好了吗？”王安静不得不出声打断这温情一幕，赵周南的dna衰变速度很快，如果不在侵犯大脑之前上传意识数字化，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好了，我们开始吧。”赵周南靠在椅子上说。 她松开余无忧的手，对着周女士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白大褂操作仪器，降下钢化玻璃保护罩，将赵周南全方位保护起来，防止传输过程中被外力意外打断。 悬在赵周南头顶对半球形仪器夜降下来，包裹住赵周南的脑袋，将她紧紧笼罩。 连接半球形和身后巨大服务器的数据线发出绿色亮光，一道道数据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在众人面前快速传输。 “绿色的光点代表愉悦的记忆，红色的光点是她痛苦的记忆。”白大褂说。 “那些灰色的光点呢？”余无忧问。 白大褂沉吟，“是快要遗忘的记忆，其中可能包括你。” “她可能会忘掉很多，但我会让她记得我。”良久，余无忧说。 接下来没人说话，静静等待着记忆传输。顺利完成后，赵周南将会变成一个数字人。 隔壁的电脑屏幕上，绿色的进度数字在跳动。 “68%” “70%” 几乎在一瞬间，实验室突然暗淡下来，电源熄灭，应急灯亮了起来。 余无忧几乎在瞬间抓住一个人的脖子，恶狠狠问：“怎么回事？你动了什么手脚？” 早就觉察到异样，她一直盯着对方，要不是这场转移非她不可，她早就处理了，但却没想到还是疏漏。 被她掐住的人在黑暗中咧嘴笑：“比起一个平平无奇的废柴，我这种天才大脑才应该被保留上传，我才更值得作为数字生命存活！” 余无忧越掐越紧：“继续传输。” 对方闷声回答：“她的传输已经失败了。” 王安静开口：“白大褂，你在做什么？” 被余无忧掐住的白大褂艰难地转过头，似笑非笑：“难道你看不出来嘛，我想变得和你一样，我想成为数字人，获得更多的时间更多的计算能力去做研究。” “你可以再等等—” “你说谎！”白大褂激烈道，“我研究过，按照现在的服务器算力水平，只能支撑一个数字生命体，即使是赵周南，也是你分给她一份份算力低频运作。” 白大褂声音因为缺氧而减弱下去：“我没有像你一样有一个财力丰厚道富豪朋友支持，也没有实力自己去建设另一个数字生命实验平台，我能做的只是截断你们的实验过程，让我成为数字生命体。” 余无忧皱眉：“恢复电力，恢复传输。” “没有办法了…不信你问王安静。”白大褂闭上眼睛，“我早已做好死亡准备，我愿意为了生命科学，付出我的一切…” 王安静：“无忧，松手吧，杀了她没有意义。” 余无忧瞪着白大褂，对方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杀了她没有意义。 可是周南要怎么办？ 隔着玻璃防护罩，赵周南安静地坐着。连接她的大脑和服务器主机的数据线已经停止传输，不再发光。 只有她佩戴的半球形头盔上还有一点显示信号接通的微弱的光。 余无忧送来白大褂。 再次得到新鲜白大褂剧烈地咳嗽起来，软倒坐在地上，看向余无忧。 她能感觉到刚刚差点就死了，这个少女确实对她起了杀机。 即使提早做好了准备，但真当死亡降临的时候，出于本能还是抑制不住地恐惧，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呵，这就是作为普通人类的缺陷，如果我是数字生命体，我就不会再颤抖。 她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契机。 只要她们确定赵周南没救了，她就有把握说服王安静。 余无忧伸手按上钢化玻璃。 “安静姐，可以继续吗？” “无忧，传输中断了，目前没有办法恢复。” “也没办法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吗？” “抱歉，她已经处于脑死亡状态。”王安静的声音很平静，“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和她告别。” “不——”周女士哭着崩溃喊，“你们不是很有把握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余无忧不为所动。 王安静：“抱歉…” 余无忧：“安静姐，请打开保护罩，我要带她出来。” 王安静打开防护罩。 白大褂：“既然赵周南不能死而复生，那么就由我代替她，让我成为数字生命体吧？！” 余无忧回眸冷眼一扫：“你不配。” 王安静也说：“你伤害了我朋友，我不会同意接纳你。” “你是数字生命体，你早就抛弃了人类的身份，让我加入能帮助你更好地开发潜能，不要被人类的情感干扰…” 王安静微笑：“白博士，学术上我很尊重您，但在感情上我鄙视您。在变成数字体之前，我是个您口中的无用的普通人类；在变成数字体之后，我也是带着普通人类记忆和感情的普通意识体。” 白大褂张了张嘴，哑然失笑。 “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 “或许吧，”王安静说，“但我今天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让你参与周南的传输。” 王安静的全息影像在闪烁。 第94章 “再见了，白博士。哦，不，在你有生之年，我们不会再见。” 王安静的影像消失。 白大褂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抓到。 “你们告诉她！让她来找我，我们可以合作！”白大褂发疯道。 余无忧没理会她。 在心中和王安静对话：“安静姐，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安静问：“你想要做什么？”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的世界其实是卷毛世界的未来，我们是不同时空的地球。” “确实是这样。” “那么宇宙里是不是有可能存在另外一条平行时空，在我决定转移玫瑰塔之前，阻止我自己，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无忧，你知道找到这个世界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使你的寿命比普通人长，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到这个契机刚刚好的世界。” “我知道，”余无忧说，“但哪怕只有千亿分之一的机会，我都愿意去尝试。玫瑰塔的小世界可以帮我制造时间差，相对延长我的寿命。” “我和卷毛的相遇本来就是一场机会渺茫的幸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 “那么—我祝你好运。”王安静祝愿。 “是祝我们好运。”余无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