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他想父凭子贵[gb]》 第1章 [现代情感] 《傅总他想父凭子贵[gb]》作者:迦霖【完结】 本书简介: 男生子预警!生怀流预警!!!狗血预警!!! 五年前,沈疏桐被傅景川一纸分手信甩得彻底心寒。 五年后,商界新贵傅景川携资本归来,成了她并购案上最有力的对手。 昔日的温柔少年,如今已是傅氏集团的掌权人,矜贵冷血,手段狠戾。 沈疏桐冷笑:“傅总认祖归宗,风光无限。” 傅景川眸色晦暗:“不及沈总,连新欢都找得这么像旧爱。” 后来—— 傅景川拿着孕检报告找上门,眼底执拗:“孩子是你的,我们结婚。” 沈疏桐怒极反笑:“连孩子都算计?傅景川,你卑劣到让我恶心!” 再后来—— 一次意外,男人在车上狼狈急产 冷汗浸湿衬衫,他却笑着将婴儿放进她怀里: “我们的孩子…干干净净…” 内容标签:强强 生子 虐文 破镜重圆 现代架空 he 主角视角傅景川视角沈疏桐 一句话简介:前任揣崽上门逼婚怎么办 立意:爱要大声说出来 第1章 重逢 峰会酒店上,穿着精致的人们举着香槟低声交谈,空气里弥漫着各类香水味。 沈疏桐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径直穿过人群。她身后跟着两个干练的助理,脚步带风。 “沈总,傅总到了,在那边。”助理压低声音示意。 沈疏桐脚步未停,视线投向落地窗边被几人簇拥着的身影。 傅景川。 五年了。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沉稳和冷硬。他微微侧着头,听着旁边的董事说话,侧脸线条利落分明,下颌线绷着,没什么表情。只有沈疏桐知道,他这样的时候,通常意味着耐心在流失。 她没犹豫,直直朝他走过去。 簇拥着傅景川的几个人察觉到气氛变化,下意识噤声,让开一点空间。 傅景川转过头。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一瞬。他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什么东西,但很快恢复成一潭深水,平静无波。 “沈总。”他平静开口。 “傅总。”沈疏桐扬起下巴,“真是稀客。听说傅总认祖归宗,风光无限。真是恭喜啊。” 最后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沈总消息灵通。不过,个人私事,不值一提。” “是吗?”沈疏桐挑眉,目光扫过他身后几张熟悉的脸,“傅总的个人私事,动静可不小。刚回国就截了我的标,动作够快。” “商业竞争,各凭本事。”傅景川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景致初来乍到,总要有点成绩站稳脚跟。” “好一个各凭本事。”沈疏桐冷笑一声,“傅景川,别天天装模作样的。我的地盘,不是你想踩就能踩的。” 傅景川垂眸看着她的脸,五年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是那双眼里的锋芒更盛:“我踩不踩,试试就知道了。” 周围的董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插话。 “呵。”沈疏桐直起身,“那就走着瞧。希望傅总在江城,玩得愉快。”她警告性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转身带着助理大步离开。 傅景川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宴会厅的入口。脸上的平静终于褪去,端起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酒精带来的灼烧感却压不住心口那股闷痛。 认祖归宗?风光无限? …….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沈疏桐闭着眼靠在后座,手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峰会结束后的应酬让她筋疲力尽,但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傅景川那张平静到可恨的脸。 “去暗色。”她开口。那是江城一家会员制的高端酒吧,私密性极好,她偶尔放纵就会去那里。 “暗色”酒吧里光线昏暗,低沉的电子乐敲打着耳膜。沈疏桐没去惯常的卡座,而是直接坐到了吧台的高脚凳上。 “威士忌,纯的。”她对酒保说。 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中。她端起来,一口闷掉大半杯。火辣的感觉烧到胃里,带来一丝麻木和陶醉。她需要这个,麻痹那些翻腾的情绪还有一丝她不愿意承认的酸涩。 她一定是疯了! “再来一杯。”她把空杯推过去。 酒保又给她倒上。她刚要喝,旁边的高脚凳被人拉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座。 沈疏桐没转头,但熟悉的木质香调瞬间就让她知道来人是谁。 她的身体有些绷紧。 “一杯一样的。”傅景川的声音传来。 沈疏桐指尖用力捏着杯子。他怎么会在这里?阴魂不散! 她侧过头,冷冷地瞥向他。 傅景川似乎也刚从某个应酬场合脱身,领带扯松了几分,一丝不苟的发型也落了几缕在额前,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他好像也喝了不少,眼神比在峰会的时候朦胧了许多。 他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仰头喝了一口。 沈疏桐盯着自己的杯子,只觉得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了。她端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大口。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各自喝着闷酒,谁也没说话。 沈疏桐一杯接一杯。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眼前的东西有些晃。那些刻意压抑的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开始发酵、膨胀。 凭什么?凭什么他傅景川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凭什么用那种平静的眼神看她?凭什么抢她的项目?凭什么让她过了五年,心里还是这么不痛快! 她越想越气,又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呛得她立马咳嗽起来。 一杯清水被默默推到了她的手边。 沈疏桐的动作顿住。她盯着那杯清水,又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 傅景川也正看着她,眼底的雾气似乎散了些,露出一些很复杂的东西,像极了五年前分手时,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 这个眼神瞬间点燃了沈疏桐心里积压的所有火药。 “滚开!”她猛地挥手,打翻了那杯清水。 傅景川的手停在半空。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傅景川,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沈疏桐站起来,身体微微摇晃,她指着他的鼻子,“收起你这套!五年前你为了钱滚蛋的时候,怎么不装好人?现在回来装什么?嗯?傅家的钱不够你花了?还是觉得耍我沈疏桐特别有意思?” 声音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傅景川的脸色在光线下似乎更白了一些。他站起身,用力抓住沈疏桐指着他的手腕。 “别说了!”他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被我戳中心事了?”沈疏桐用力想挣脱,却被他攥得更紧。她更加愤怒了,“傅景川,你就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感情的混蛋!你给我滚…你…” 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 不是用手,是用唇。 傅景川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积压了太久的痛苦和渴望。他的手臂紧紧扎圈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按进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任何挣脱的空间。 沈疏桐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音乐、人声、玻璃杯的碰撞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唇上温热的触感,和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挣扎,推拒,但身体深处的某个角落,那些被酒精浸泡的记忆碎片疯狂翻涌上来。 五年前无数个夜晚的温存和热情,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没。 理智在尖叫着拒绝,身体却在酒精和熟悉感的双重冲击下,背叛了她的意志。推拒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反而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衬衫。她的身体微微发颤,在他强势的攻城略地下,防线节节败退,最终溃不成军,甚至开始笨拙地回应。 这个回应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傅景川闷哼一声,手臂收得更紧,吻得更加深入而疯狂。他几乎是半抱着她,将她带离了吧台,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向酒吧后部更为隐秘的vip电梯区域。 沈疏桐脚步虚浮,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他怀里,意识模糊,只剩下本能的反应。 电梯门开,里面空无一人。傅景川将她带进去,按了顶层的按钮。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尚未平息的渴望。 傅景川没有放开她,将她抵在冰冷的电梯壁上,再次吻了下来。这个吻比刚才少了几分凶狠,多了几分索取和确认。沈疏桐仰着头承受着,混乱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是他…还是他…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傅景川半抱着她走出去,他目标明确,径直走到一扇厚重的房门前,拿出房卡刷开。 第2章 门开,又关上。 走廊暖黄的灯光被隔绝在外,房间里一片黑暗。 黑暗的环境下,感官被无限放大…… 没有温柔的前奏,也不需要了。积蓄了五年的痛苦、怨恨、思念和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切的一切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和最彻底的沉沦…… 作者有话说: ---------------------- 一章:做恨[狗头] 第2章 怀孕 沈疏桐是被头痛生生搅醒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宿醉压得她眼皮都难以睁开。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揉额角,却发现手臂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 ?这么像人的手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睁开眼。 视野慢慢适应了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的肩背,被子滑落至他腰际,露出背上几道暧昧的红痕。 是傅景川。 他就睡在她身边,侧卧着,面向她这边,压住了她的一只手臂。他似乎睡得很沉。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褪去了平日的冷硬,显得温柔了不少。 五年前,无数个清晨,她都是这样在他怀里醒来。 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伴随着昨夜酒吧对峙、电梯纠缠、以及床上激烈混乱的画面,轰然冲进脑海。 沈疏桐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和这个为了钱抛弃她、五年不见、一回来就跟她作对的男人……睡了? 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滔天的怒火猛地窜起,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 傅景川被惊醒了,眉头蹙起,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茫,但在看清沈疏桐冰冷的目光后,瞬间清醒。 四目相对,空气死寂。 昨晚所有的疯狂和失控,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极致的尴尬。 沈疏桐先动了。她坐起身,丝被从身上滑落,露出布满暧昧痕迹的肌肤。她一把扯过被子裹紧自己,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向散落一地的衣物。 傅景川也坐了起来,看着她捡起一件件衣服穿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开口。 沈疏桐穿好衣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包。她打开,从里面拿出支票本和一支笔,走到床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傅景川,唰唰地在支票上填了一个数字,然后撕下来,手腕一扬,轻飘飘的纸片落在傅景川身前的被子上。 “傅总的服务不错。”她语气轻蔑,“这是酬劳。拿了钱,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出了这个门,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傅景川的目光落在支票上。那数额不小,足够买下江城任何一家高端会所最顶级的“服务”一整年。 他看向沈疏桐,眼里闪过痛意。 沈疏桐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刺,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恨意覆盖。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房间里,傅景川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捡起支票,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沈疏桐”。 他苦笑一声,将那张支票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 自那天后,江城商圈的花边新闻版块,忽然变得异常热闹。 主角几乎都是沈疏桐。 今天被拍到和某新锐科技公司的年轻总裁共进晚餐,相谈甚欢;明天又被传出与某欧洲老牌家族的继承人同游画展,举止亲密;后天甚至被拍到在私人游艇上,与一位当红男星晒太阳,身材惹火,笑容明媚。 各种各样的男人,年轻英俊的,成熟稳重的,家世显赫的,才华横溢的……如同走马灯一样,出现在沈疏桐身边。 媒体报道得绘声绘色,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 “女总裁沈疏桐情归何处?” “盘点沈女王的新欢旧爱!” “商业女王的情感生活同样精彩!” 不过网友吃瓜的同时也有些奇怪,沈疏桐最讨厌上娱乐新闻了,平日里铺风捉影的都很快安排撤下来。最近这花边新闻满天飞,居然不管。 景致资本总裁办公室。 傅景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需要他紧急签字的文件。助理站在一旁,屏息静气。 傅景川的目光落在文件上,却久久没有移动。 办公室的液晶电视正无声播放着本地财经新闻,下方的滚动字幕条,恰好闪过一条快讯:“据悉,沈氏集团总裁沈疏桐昨日与林氏少东一同观看赛马,疑似新恋情曝光……” 助理注意到,傅总的目光似乎极快地瞥了一眼电视屏幕,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整个办公室的气压仿佛瞬间又低了几度。 他拿起钢笔,终于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出去。” 助理如蒙大赦,立刻拿起文件,快步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傅景川一人。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抬手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些关于沈疏桐的绯闻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翻腾。每一个男人,她的每一个笑容,都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着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上来。 傅景川捂住嘴,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但那种反胃的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退去。 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对劲。 很容易疲惫,注意力偶尔难以集中,胃口也变得奇怪,时而毫无食欲,时而又会突然很想吃某种东西。还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恶心…… 起初他以为是近期工作强度太大,加上时差没倒过来和应酬频繁导致的肠胃不适。他并没太在意,吞了几片胃药了事。 但症状并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恶心呕吐的频率增加了,甚至对某些以前很喜欢的气味,变得异常敏感和排斥。 这天早上,一场重要的视频会议中途,那熟悉的恶心感再次凶猛地袭来。傅景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强行压下喉间的翻涌,对着摄像头简短地说了句“抱歉,稍等五分钟”,便立刻关闭了摄像头和麦克风,快步冲进了办公室附带的休息间卫生间。 他扶着洗手台,弯着腰,吐得昏天黑地。胃里空空,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吐完之后,浑身虚脱。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扑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个模糊的的念头骤然劈进他的脑海。 五年前,他和沈疏桐在一起时,偶尔也不会做保护措施。那时年轻,运气也好,一直相安无事。 而那一晚……同样没有任何措施。 他的心跳变快了。 不可能…怎么会一次就… 他轻轻按上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没有任何异常,但他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下午,他推掉了所有行程,独自一人开车去了江城一家隐私性很好的私立医院。 挂号,检查,抽血一系列流程,他全程沉默着。 等待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他坐在vip 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目光却没有焦点。手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如果……如果真的…… 他该怎么办? 沈疏桐会怎么想?她那张带着讥诮的脸庞浮现在眼前。她大概只会觉得更加可笑和麻烦吧…… 想到那张支票,他就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化验单走进来。 “傅先生,检查结果出来了。恭喜您,您怀孕了,根据hcg数值推算,大约八周左右。” 八周。 时间恰好对得上酒店那一晚。 傅景川坐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瞬间冻结了,几乎听不清医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注意事项。 他的手抚摸着小腹。 那里……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孩子。 他和沈疏桐的孩子。 在经历了五年的分离、怨恨、互相伤害之后,在那样一个充斥着酒精和恨意的混乱夜晚之后…这个孩子,竟然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的酸楚和无法忽视的悸动。 这个孩子,是他和她之间最深、最无法斩断的联结。 可是…… 他想起沈疏桐那些层出不穷的绯闻,想起她扔下支票时冰冷蔑视的眼神。 她还会想要这个孩子吗? 傅景川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颤抖的掌心里。 窗外阳光炽烈,他却感到一阵寒冷。 作者有话说: ---------------------- 怀了前任的孩子怎么办?急! 第3章 告知 傅景川坐在车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沈母当年鄙夷的脸:“一个私生子,也配站在疏桐身边?”还有傅延年那施舍般的命令:“认祖归宗,这是你的宿命!” 他太清楚“出身”这两个字,在这个圈子里意味着什么,能带来多大的风波。他的孩子,绝不能重蹈他的覆辙……. 第3章 他不能让他的孩子,像他一样,背负着原罪出生,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可能被拿来当作攻击沈疏桐的武器。 他必须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而能给予这个身份的,只有孩子的母亲——沈疏桐。 即使这会将自己再次推向她的怒火和更深的误解。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朝着沈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 沈疏桐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跨国视频会议,助理就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有些古怪。 “沈总,傅景川先生来了,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立刻见您。” 沈疏桐眉头一皱。傅景川?他来干什么?上次酒店不欢而散后,他们私下再无交集。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挥挥手:“不见。让他走。” 助理面露难色:“沈总,傅先生他…态度很坚持。他说是关于您和他之间,必须解决的事情。” 沈疏桐冷笑一声。解决?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解决的?无非是项目上的你死我活。她不耐烦地站起身:“让他进来。”她倒要看看,他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傅景川走了进来。 一进门,沈疏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不好。 他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有些凝滞。 “傅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沈疏桐双手抱臂,“是景致又看上了沈氏的哪个项目,需要傅总亲自来下战书?” “不是公事。”他声音有些紧绷。 “哦?”沈疏桐挑眉,等着他的下文,心里却警铃大作。她本能地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是她想听的。 傅景川将一张纸递到了沈疏桐面前的桌子上。 沈疏桐的目光落在纸上。那是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单。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当触及那个关键的诊断结论和清晰的孕周数据时,她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 “你怀孕了?!”沈疏桐感觉自己大脑空白了一瞬。 “今天检查刚发现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们……”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她情绪激动地打断他,“为了钱抛弃我五年!刚回来就敢跟我作对!现在,你拿着这么一张可笑的纸跑到我面前,告诉我你怀孕了?还要我负责?” 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笑了:“这是你的新手段吗?傅景川,我就说你怎么就和我来一个酒吧了?怀孕也是你计划的一环吗?是觉得我沈疏桐特别好耍吗?傅景川,你告诉我,这次你又想骗我什么?!是傅家的钱不够你挥霍了,还是你觉得用孩子当筹码,能从我这里榨出更多好处?又或者,这是你那个好父亲傅延年教给你的新手段?!” “说啊!”她“砰”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着她暴怒的脸和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憎恶,感觉像有一把利剑在心里捅来捅去:“当年的事情我解释不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在耍你。孩子不是我计划的,那天去酒吧只是担心你,我……” “不用说这些!我不信。既然不是计划的,那去打了吧。八周还来得及。” 傅景川的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猜到沈疏桐会怀疑他另有所图,但没想到她会直接让他打掉孩子。 两人在办公室里沉默得对峙了一会。 熟悉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让傅景川率先打破了僵局:“我不会打掉孩子的。抱歉,今天打扰沈总了。” 说完,他就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轻轻带上。 沈疏桐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张刺眼的报告单,她心底那股滔天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傅景川最后那死寂的眼神,燃烧得更加彻底! 沈疏桐抓起桌上的孕检报告单,狠狠撕碎! “傅景川!你给我等着!” 接下来的几天,沈氏集团对傅景川执掌的“景致资本”发动了精准的商业攻击。 沈疏桐凭借对行业的敏锐洞察和沈氏深厚的根基,精准地狙击了景致资本志在必得的两个优质项目,以略高但合理的报价闪电般截胡;同时,她也暗中给景致正在推进的另一宗重要并购案设置了不小的障碍。 商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火药味,等待着景致资本的华丽反击。 然而,景致资本却对此保持诡异的沉默。对于项目被抢,他们没有提高报价竞争,也没有在公开场合表达任何不满;对于并购受阻,他们只是按部就班地补充材料、进行说明,完全没有动用任何非常规的施压手段。 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姿态,真是让人怀疑景致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异常的平静,不仅没有让沈疏桐感到胜利的快感,反而让她更加烦躁和疑虑。她绝不相信傅景川会坐以待毙,这反常的退让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图谋。 …… 几天后,一场汇聚了江城名流的慈善晚宴。 沈疏桐盛装出席,妆容精致,红唇夺目。一入场,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场焦点。 而她今晚的男伴,是最近与她“绯闻”传得最盛的林氏集团少东——林哲。年轻,英俊,家世相当,对她更是毫不掩饰的殷勤。 沈疏桐挽着林哲的手臂,穿行在衣香鬓影之间,言笑晏晏,应对自如。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正与别人寒暄的身影上。 他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不过感觉面色比上次见憔悴了不少,看来怀孕对他的折磨不小。 想到这个沈疏桐的心情又变得复杂烦躁起来。 她唇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意,微微侧过头:“阿哲,听说你刚收了匹纯血马?下次去你的马场,可要教我两招。” 林哲受宠若惊,立刻点头:“当然!疏桐你想学,随时都可以!” 沈疏桐笑得动人,与他低声谈笑,完全是一副热恋中情侣的模样。 傅景川正在与人交谈的动作顿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交谈了一会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怀孕还喝酒…沈疏桐有些无语。之前在办公室还以为他有多重视孩子呢。果然就是 爱演。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结婚 沈疏桐正与林哲谈笑风生,一名侍应生突然匆匆走近,面带难色,低声对她说:“沈小姐,很抱歉打扰您。那边洗手间通道有一位先生…呃,吐得很厉害,他看着不太好,让我叫你过去一下,您看是否方便过去看一下?” 沈疏桐脸上的笑容一滞。傅景川?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他方才憔悴的脸。 她蹙起眉,对林哲说了声“失陪一下”,便跟着侍应生快步走向宴会厅侧面的通道。 靠近洗手间,只见傅景川靠在一处偏僻的廊柱旁,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狼狈,对比之前那个冷峻矜贵的傅总简直判若两人。 沈疏桐的心揪了一下,但她立刻硬起心肠:“难受就叫你的司机接你回去,叫我来干嘛。” 傅景川虚弱地摇摇头,气息不稳:“司机今天请假了。我本来……”话未说完,他又猛地弯下腰,对着旁边的垃圾桶一阵干呕,看起来非常辛苦。 看着他这副样子,沈疏桐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无法完全狠下心肠置之不理。 “我的司机在外面,我让他送你回去。”她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司机。 傅景川抬头看她:“要不一起走吧,不然你怎么回去?” 沈疏桐联系着司机:“林哲会送我。不劳傅总费心。” 听到“林哲”两个字,傅景川脸色有些难看:“你喜欢他这种?” 沈疏桐有些烦躁:“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跟你傅景川有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小腹,语气负气:“要是真怀得这么难受,我劝你早点打掉,何必硬撑着自己受罪,别觉得我会心疼你。司机在外面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出去吧。” 说完,她就推门走了。 那次宴会之后,沈疏桐有好几天没见到傅景川。直到一周后的下午,她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助理内线通报傅景川来访。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让人请他进来。 傅景川走进来,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 他没有寒暄,直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沈疏桐挑眉,没有立即翻开。 “一份提议,”傅景川认真地看着她,“结婚协议。” 沈疏桐怔了一下,几乎要气笑了:“傅景川,你最近是不是吐得神志不清了?” “你先看看内容。”他平静地说。 沈疏桐半信半疑地翻开文件,越看越心惊。这根本不是常规的婚前协议,而是一系列令人咋舌的利益让渡和馈赠: 第4章 ——傅氏集团将完全退出城东核心地皮的竞标,并动用所有资源全力支持沈氏中标。那块地是沈氏未来五年战略布局的核心,之前傅氏是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傅景川个人持有的“景致资本”将向沈氏旗下“九州梦华录”项目注入巨额资金,且是无条件支持,不占股、不参与决策。 ——三处位于纽约、伦敦和新加坡的顶级豪宅资产将无条件过户至沈疏桐个人名下。 “你疯了吗?”沈疏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些价值远远超过了……” “超过了婚姻的价值?我知道。”傅景川接话,“但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我想让她有个美满的家庭。” 她听着这话,忽然想起了五年前。 那时他们还在热恋中。她窝在傅景川怀里,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在平板刷到了可爱宝宝的视频。 她戳着他的胸口,笑嘻嘻地问:“哎,傅景川,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小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傅景川低下头蹭她的发顶:“都好。只要像你就行。” “当然不能像你,闷葫芦一个!”她故意逗他。 “像你好,”他抱紧她,“她肯定会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幸福宝宝。” 那句话言犹在耳。看着眼前这个用巨大利益只为给孩子一个名分的男人,沈疏桐的心复杂无比。她不得不承认,他提出的条件优厚到令人无法拒绝。 她再次低头翻看那些条款,每一页都对她、对沈氏有百利而无一害。她确实不想要自己的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号,而这段婚姻,既然建立在交易之上,反而简单明了,无非是多了一个法律上的配偶身份,各自生活便是。 巨大的利益和给孩子正当名分的考量,让她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那点莫名的失望,或许是因为这一切终究只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但她很快压下了那点情绪——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 办公室里静默许久,只有纸张翻页的细微声响。 “傅景川,”沈疏桐声音平稳,“这些条件,确实让人无法拒绝。既然你执意不打掉孩子,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身份尴尬。” 她拿起笔,在协议最后一页唰唰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成交,傅总。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也给我自己一份足够的保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傅景川看着她签下的名字,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他收起自己那份协议,点了点头。 “谢谢。”他声音低沉,“那么,后续手续我会让律师跟进。” 他拿起协议,转身走向门口。在手触到门把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打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沈疏桐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那份厚重的协议。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5章 领证 两天后,早晨九点整。 江城某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门口。 傅景川先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他穿着咖色条纹衬衫,搭配深灰色西装裤,显得人温柔了不少。 沈疏桐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她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色丝质衬衫,搭配黑色高腰长裤,妆容清淡,十分干净利落。 两人没什么交流,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大厅。 工作日早晨,登记处人不多,只有几对等待办理手续的新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他们这对组合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大家目光——主要是他们长得实在太过出色,还有就是她们之间的气氛实在不像来结婚,倒像是来谈判的。 取号,等待。 并排坐在金属长椅上,中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沈疏桐拿出手机,胡乱地划着屏幕,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上面。身边傅景川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让她实在很难无视。她甚至能隐约听到他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又不舒服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关她什么事! 终于叫到他们的号码。 两人起身,走到指定的办理窗口。 工作人员接过证件,开始熟练地录入信息。 “请问两位是自愿结婚吗?”工作人员例行公事的询问。 沈疏桐点了点头。 傅景川朝工作人员温柔地笑了笑:“是的。” 工作人员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多问,继续流程:“好的,请填写一下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 两张表格推过来。 两人拿起笔,各自沉默地填写。 交回表格,工作人员核对。 “好的,没问题。请两位到那边拍照室拍摄结婚证照片。” 拍照室很小,红色的背景布前放着两张凳子。 摄影师是个年轻人,试图活跃气氛:“两位新人靠近一点,对,笑一下,哎对……先生,您可以再靠近女士一点……” 傅景川依言,向她这边挪近了些。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轻轻碰到了她。 她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想避开,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脸色有些冷。 “女士,笑一下好吗?”摄影师提醒。 沈疏桐努力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 “咔嚓。” 快门声落下,定格下这张恐怕是民政局有史以来最不像结婚照的结婚照——一对颜值顶级的男女,穿着般配,表情却像是被迫营业一样,中间还隔着楚河汉界。 拿着照片回到窗口,工作人员将照片贴在红彤彤的结婚证上,然后拿起钢印 。 “咚!” 沉重的一声响。 鲜红的印章清晰地盖在了照片和登记信息上。 一切,尘埃落定。 两本崭新的结婚证被递了出来。 “恭喜两位,祝你们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傅景川伸手接过,将其中一本递给沈疏桐。 沈疏桐盯着那本红色小册子,停顿了两秒,伸手接过,随手塞进了手包里,拉上拉链。 “走吧。”她转身就往外走。 傅景川默默跟在她身后。 走出民政局大门,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沈疏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不停翻涌的复杂情绪。 却见傅景川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她。 屏幕上是一个微信个人名片的二维码。 “加一下微信。方便以后联系。” 她冷冷地看着他,没动。 傅景川举着手机,也没有收回,静静等待着。 僵持了几秒。 沈疏桐还是拿出了手机,扫了那个二维码,点击添加。手机提示音清脆地响起:你已添加了f,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没事我走了,我公司还有事。” “没了。”傅景川收起手机,“我送你。” “不必。”沈疏桐断然拒绝,抬手拦下正好驶来的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绝尘而去。 傅景川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他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是沈疏桐的一张侧影照,很多年前出去旅游他用手机抓拍的,阳光很好,她笑得很甜。她一直没换。 他静静看了一会后,收起手机,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肚子的不适隐隐传来,他蹙紧眉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没有发动车辆,先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 …… 几乎在他们离开民政局的同时,一些嗅觉灵敏的媒体和财经八卦号,就已经收到了风声。 【惊爆!沈氏集团女总裁沈疏桐与景致资本傅景川今日低调领证!】 【商业联姻?强强结合!沈傅两家疑似达成战略合作!】 【此前绯闻皆为烟雾弹?沈疏桐最终情归傅家继承人!】 配有模糊的、远远拍到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的照片的新闻稿,迅速在一些小范围的财经媒体和八卦论坛上流传开来。 由于两人之前毫无征兆,甚至近期在商业上还是竞争敌对状态,这个消息一出,立刻引发了不小的议论。 “卧槽?!真的假的?沈疏桐和傅景川?!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商业联姻吧?看来是两家背后达成协议了?” “之前沈疏桐不是还跟林家少爷、周影帝传绯闻吗?这转头就跟傅总结婚了?” “傅景川不就是傅家那个刚认回来的?这组合有点意思啊。” “强强联合,江城商界要变天了吧?” “只有我觉得他俩站一起颜值绝配吗?虽然看起来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哈哈哈。” “估计就是利益结合,各取所需呗。” 舆论小范围地发酵着,猜测纷纷,大多集中在“商业联姻”、“利益结合”上,虽然有些诧异,但也符合这个圈子的常态,并未引起太大的负面风波。 第5章 沈氏集团和景致资本的公关部门都保持着沉默,既未承认也未否认,这种态度更让外界认定了猜测。 沈疏桐在回公司的车上就看到了助理发来的几条新闻链接。她扫了一眼那些标题和猜测。 商业联姻?利益结合? 她关掉手机,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底一片荒芜。 而另一边,傅景川也接到了助理关于舆论汇报的电话。 “傅总,消息已经小范围传开了,舆论导向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内,偏向于商业合作猜测。” “嗯,盯着就行,不用干预。”傅景川的声音有些疲惫,“下午的会议帮我推迟到明天,我有点不舒服。” 挂了电话,他抬手轻轻按了按依旧不适的小腹。 这个孩子,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 ---------------------- 有人想给我一个评论吗[让我康康] 第6章 孕吐 领证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开后,沈疏桐办公室的电话和手机就几乎没停过。试探的,恭喜的都有,更多的是旁敲侧击询问沈傅两家是否达成了什么重大合作。 沈疏桐烦不胜烦,一律以“私人事务,不便回应”挡了回去。 这天下午,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那个傅景川的微信,微信名是简单的一个“f”。 f:【舆论已经开始发酵。长时间分居,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 f:【我这边安保和隐私更好。】 f:【你先搬过来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 沈疏桐很想直接回绝。 但理智告诉她,他说得对。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被拍到新婚夫妻就分居两处,那些关于“假结婚”、“利益交易”的猜测只会甚嚣尘上,对沈氏和她本人都没好处。 【好。】 回复完,她将手机反扣在桌上,胸口有些堵。 …… 当天傍晚,傅景川的助理开着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准时出现在沈疏桐的小区楼下,帮她搬运行李。沈疏桐只带了一些必要的衣物和用品,数量不多。 车子驶入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端小区,安保极其严密。最终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助理帮她把行李搬进去。玄关处,傅景川刚从里面走出来。 “沈小姐,房间在二楼。”助理恭敬地说完,便识趣地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别墅内部装修风格高级是高级,却缺乏烟火气,一点都没有家的温馨。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转第一间。”傅景川开口,“主卧,我收拾出来了。” “不用。”她拉着行李准备去电梯,“我住客房就行。” 傅景川刚想说什么,脸色骤然一变!来不及再说话,转身就朝着客厅旁边的洗手间快步冲了过去。 “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 紧接着,一阵压抑的呕吐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沈疏桐僵在原地,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行李包。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洗手间门,听着里面持续不断的的呕吐声。 她没想到他的孕反那么严重。是怀孕了都这样吗?还是因为他的体质问题?去检查过没有? 那些被刻意压下的担忧,关于“孩子”存在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行李包,快步走去了厨房。她很快找到了盐和干净的杯子。她兑了一杯温热的淡盐水。 洗手间里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些像是脱力后的喘息和水声。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 傅景川走了出来。 他显然用水扑过脸,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了,透着一股虚脱的脆弱感。 他看到沈疏桐并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端着一个杯子,眼神闪烁了一下。 沈疏桐走上前,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语气干巴巴的:“喝点淡盐水,会舒服点。” 傅景川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小口地喝着水。温水确实缓解了一些不适,他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谢谢。” 看着他强撑的样子,沈疏桐心里又烦躁起来。 “傅景川。” 傅景川喝水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她。 沈疏桐迎着他的目光:“我住不了多久。等风头过了就走。你下次有这收拾房间的时间就好好休息,把自己身体养好。别到时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又赖到我头上。” 她刻意加重了“孩子出了问题”这几个字,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这场婚姻的核心交易品是什么,刚才那杯水不过是一时冲动的多余之举。 “我会注意孩子的健康的。”傅景川眼神暗了暗。 沈疏桐不再看他,拎起自己的行李包,径直走向楼梯。 “客房在哪边?”她头也不回地问。 “右边走廊尽头。” 沈疏桐上了二 楼,推开走廊右边最尽头的那间房,里面是标准的客房布置。 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门锁落下,隔绝了门外的一切。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来。刚才递出水杯的那一瞬间的心软,此刻让她感到一种复杂的懊恼和迷茫。 楼下客厅里,傅景川还立在原地,胃部的抽痛和喉咙的灼烧提醒着他刚才的狼狈。他低头看着手里那杯已经有点凉了的淡盐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第7章 争吵 别墅很安静。除了必要的公事沟通,两人几乎零交流。然而,每天早上七点半,总会有熟悉切菜声打破这份宁静。 沈疏桐通常在七点十五分被生物钟准时唤醒。她会先在床上躺一会看一下手机消息清醒一下,然后开始洗漱,换上熨帖的职业装,对着镜子描摹着简单的妆容…… 然后,那声音就来了。 起初是冰箱门开合的轻微响动,接着是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很快,便是笃笃笃的切菜声,时快时慢,有时会突兀地停顿几秒。偶尔,还会有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或者抽油烟机低沉的轰鸣。 这些声音强行撬开了沈疏桐尘封于记忆深处的锁。 五年前也经常是这样,厨房是开放式的,她经常坐在沙发上悠哉地欣赏傅景川系着围裙的背影,偶尔等急了就会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和他撒娇……那些细碎的、带着烟火气的画面,曾是她疲惫生活里最温暖的慰藉。 那时候,他也总会掐好时间,在她洗漱完走出卧室时,将冒着热气的早餐端上餐桌。他会把她按在椅子上,带着慵懒笑意说:“沈总,早餐很重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去上班。” 回忆带着旧时光的暖意汹涌而至,但此刻的沈疏桐只感到刺眼。 她将那些该死的画面驱散,脸色难看起来。她推开门,走向客厅。 果然,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碟。一碗熬得浓稠的白粥,几碟精致的小菜。 傅景川正背对着她,在水槽前冲洗着刀具。沈疏桐注意到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接着,他迅速拧开水龙头,弯下腰,一阵压抑得极低的干呕声被水流声勉强盖过。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走到玄关换鞋,准备直接离开。 “疏桐。”傅景川已经直起身走了出来,用毛巾擦着手,“早餐吃点再走吧?空腹开会伤胃。” 沈疏桐的动作没停:“傅总费心了。不过我不饿,公司楼下有咖啡厅,饿了会自己解决。” 傅景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坚持。 连续几天,场景几乎一成不变地重复。桌上的早餐花样偶尔会变,但核心永远是清淡易消化。傅景川的孕吐似乎因为做早餐又变得有些频繁,显然是厨房的油烟味让他极为不适。但他依旧准时出现在厨房,固执地准备着那份她从未碰过的早餐。 这份固执的“温柔”,像一根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沈疏桐喘不过气。她真的闹不明白,他天天干这种没有用的事情到底是想干嘛?还以为是五年之前呢? 更让她烦躁的是,傅景川似乎还想延续五年前的另一个习惯——接送她。 “今天下午有雨,我送你去公司?”他在她准备出门时,拿着车钥匙站在玄关问她。 “不必,司机在楼下。”沈疏桐目不斜视地换鞋。 “晚上那个酒会结束会很晚,不安全……” “傅景川!”沈疏桐终于是压抑不住这几天的怒火了,“你到底在装什么呀?” 她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傅景川一怔。 “天天做早餐干嘛呀?自我感动好玩吗?我看着都烦死了!傅总,我们为什么结婚,为什么同居,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了吧!你还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呢!还以为是五年前吗!” “抱歉,我只是习惯了。”傅景川像是被骂得还没回过神来。 第6章 “习惯了?五年不见又习惯上了?!”沈疏桐情绪更加激动,“现在装什么深情?!装什么体贴?!每天做这些事,是想提醒我当年有多蠢吗?还是你觉得这样能让我心软?” “我没有装。”他声音有些颤抖,“早餐是我想做给你吃。接送是因为担心你。抱歉,你讨厌的话,下次不会了。当年是我的错,我有的我都可以补偿你。” “补偿?我不需要什么补偿!”沈疏桐冷笑出声,“你别再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好。惺惺作态,我看着烦!” 她丢下最后一句话,就“砰”得一声,甩门走了。 傅景川站在原地,像是被那声巨响钉住了身形,只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接下来的两天,别墅安静得窒息。 厨房不再有任何声响。傅景川依旧准时醒来,只是坐在客厅里,喝着温水,压下晨起的恶心。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下去,小腹也有些闷痛。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助理的消息,公司的事务,他都处理得简洁高效。唯独那个置顶的名字,再没有过新消息。他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反反复复。 最终只发出了一句:“今天回来吗?” 第二天夜里,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傅景川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司机刚刚发来的消息:“沈总说今晚住酒店,不回去了。” 小腹传来一阵抽痛,让他不得不弯下腰,靠在冰凉的玻璃上缓了一会。 他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快点长大吧,”他低着头,轻声自语,手覆在小腹上,“会长得像妈妈吗?” 脑海里浮现出五年前的画面,两人挤在沙发里,她笑着戳他的脸颊,说眼睛一定要像他,才好看。他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好像是把人搂进怀里,低笑着说好。 回忆越是甜蜜,此刻就越是锋利,割得人心头钝痛。 他闭上眼,将脸埋进靠垫。 没关系。 他对自己说。 还有孩子在。 第8章 吃醋 又一场推不掉的商业酒会。 沈疏桐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胃里却因为空腹灌下的几杯酒有些灼烧感。 她最近刻意让自己忙得像陀螺,用一场接一场的应酬填满所有时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那个空旷的别墅,和别墅里那个让她心烦意乱的人。 林哲今晚也在。这位林家少爷似乎对她格外上心,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替她挡酒,与她攀谈,举止殷勤又不失分寸。沈疏桐懒得深究他的目的,有人挡酒,她也乐得轻松。 酒过三巡,沈疏桐觉得头越来越沉,脚下的高跟鞋也开始不稳。她知道差不多了,再喝下去真要失态了。她找了个借口,想先去洗手间清醒一下。 刚走出几步,脚步就虚浮地晃了一下。 旁边的林哲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语气关切:“疏桐?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沈疏桐想挣开,但酒精麻痹了神经,身体使不上力。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任由林哲半扶半搀着她往外走。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找个地方躺下。 会所门口,夜风一吹,沈疏桐稍微清醒了一点,但胃里的翻腾感更厉害了。她靠在廊柱上,难受地蹙紧眉头。 林哲站在她身边,虚虚地护着她,防止她摔倒。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座上傅景川那张冷峻的脸。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沈疏桐苍白难受的脸上,眉头瞬间拧紧。但随即,他的视线扫过站在她身边、姿态亲昵地扶着她的林哲,那抹担忧瞬间被寒意所取代。 周围的空气仿佛骤然降温。 傅景川推开车门下车,几步走到两人面前。 “不劳林少费心。”傅景川眼神冰冷,“我接我太太回家。” “太太”两个字,被他特别加重,像是在宣告所有权。 林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敌意,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傅总。疏桐她好像不太舒服……” 傅景川没有理会他,伸手揽过沈疏桐的腰,将她带向自己。在触碰到她 时,又下意识地放轻了力度,生怕弄疼她。 沈疏桐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弄得更加头晕,她抬起迷蒙的眼,看清是傅景川,心底的烦躁和逆反心理瞬间被酒精放大。 “你……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含糊,带着醉意的不满,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傅景川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侧。他侧过头,目光再次扫向林哲,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林少,好意心领。以后我太太的事,不麻烦外人。”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刺得林哲脸色微变。 傅景川不再看他,半扶半抱着挣扎的沈疏桐,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然后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黑色轿车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 车内,气氛降到了冰点。 沈疏桐被安全带绑着,胃里因为车子的晃动更加难受,她捂着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眉头紧锁。 傅景川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微凸。刚才林哲扶着她的画面,狠狠扎在他心上,醋意和怒火在胸腔里翻腾。 “傅景川……你……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啊!”沈疏桐终于缓过一点劲,酒精让她的大脑失去往日的冷静,只剩下被冒犯的恼怒,“你凭什么……凭什么那么跟林哲说话!” 傅景川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靠边停下! 他转过头,眼底压抑的怒火和醋意终于再也掩饰不住。 “我什么态度?沈疏桐!你看清楚!我是你丈夫!你喝得烂醉,让别的男人对你搂搂抱抱,我该用什么态度?鼓掌叫好吗?!” “丈夫?”沈疏桐笑出了声,酒精让她口不择言,“别搞笑了!傅景川,我们不就是一纸协议,一场交易吗?你凭什么管我?!我跟谁喝酒,跟谁搂抱,跟你有什么关系!” “交易?”傅景川脸色阴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对!是交易!但交易也包括了名义上的忠诚!你沈总在外面和绯闻对象拉拉扯扯,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形同虚设,等着看沈家和我的笑话吗?!” “忠诚?笑话?”沈疏桐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怒火和酒精让她彻底失控,“你也配跟我谈忠诚?!傅景川!当初为了钱抛弃我五年的是谁?!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看不惯?你看不惯可以离婚啊!反正孩子还没生下来,把孩子打了,然后协议作废就好了!你拿着你的钱滚回你的傅家去!” “离婚”两个字,像最终引爆的炸弹,彻底粉碎了傅景川最后一丝理智。 他眼底瞬间一片猩红,抓着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另一只手猛地捶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沈疏桐!你非要这样吗?!和我在一起有那么难以忍受吗?当初的事情我有我不能说的理由,我有的我都会补偿给你。不要那么恨我好吗?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胃里那股压抑了整晚的翻江倒海,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再也无法压制。他猛地松开她的手,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痛苦地蜷缩了一下。 沈疏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住了,所有的怒骂和嘲讽瞬间卡在喉咙里。 她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 车内只剩下他痛苦的干呕声和粗重的喘息。 傅景川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那阵剧烈的恶心,肚子因为刚才的呕吐也跟着有些疼起来。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吐着气,一只手轻轻按着肚子。 等到呼吸稍稍平稳,他就重新发动了车子,声音有些哑: “回家吧…….” 第9章 出血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区,停在车库。傅景川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他靠在驾驶座上,脸色苍白,额角的冷汗还未干透。小腹深处隐隐传来不同寻常的坠痛感,让他非常不安。 沈疏桐没注意到他的不对,解开了安全带,快步走回别墅,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她刚走进别墅,准备上楼时,身后传来了车库门关闭的声音,接着是有些虚浮的脚步声。 沈疏桐觉得有些不安,停下了脚步。 “疏桐。” 傅景川在身后颤抖地出声。 沈疏桐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立马转过身去。 傅景川站在玄关处,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死死地按在小腹上,身体微微佝偻着。他的脸色有些灰白,额头上大颗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慌和无助,直直地看向她。 第7章 “送我去医院。”他的声音破碎,“我好像……”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沈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按在小腹上的那只手,以及从他裤腿内侧,蜿蜒流下的、刺目的暗红色血迹! 在明亮的玄关灯下,显得非常惊心! 沈疏桐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血?”她失声惊呼,瞳孔骤缩。 傅景川痛苦地闭了闭眼,身体因为一阵更剧烈的痉挛而猛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他靠着墙,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恐惧:“孩子……有些……不好……”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来不及多想,沈疏桐猛地冲过去,扶住傅景川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身体有些沉重,靠在她身上时还在发抖。 沈疏桐抓过钥匙,踉跄地将他往车库拖。傅景川的腿有些发软,几乎使不上力,身体的重量大半压在她身上。 短短几步路,却走得异常艰难。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那越来越浓的血腥气。 终于将他塞进副驾驶座,他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一手死死按着肚子,一手紧紧抓着车门扶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的呻吟。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沈疏桐手抖得厉害,钥匙插了几次才插进锁孔。她猛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 所幸的是深夜的街道车辆稀少。 沈疏桐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疯狂疾驰。她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副驾驶上傅景川越来越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神经。 “傅景川!傅景川你撑着点!马上就到了!”她不敢转头看他,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 导航上离最近的私立医院还有一段距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呃……”傅景川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蜷缩得更紧。 沈疏桐用余光瞥到他裤子上洇开的血色范围似乎更大了!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傅景川!别睡!看着我!”她厉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听见没有!看着我!” 傅景川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眼底的恐慌,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尽的冷汗滑落。 沈疏桐的心脏狂跳,她疯了一样按着喇叭,不管不顾地超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终于,“急诊”红灯出现在视线里。 沈疏桐一个急刹,车子几乎横在了急诊入口。她猛地推开车门,对着闻声赶来的医护人员嘶声大喊:“救人!快!他怀孕了!流了好多血!” 几个护士和护工立刻推着担架车冲了过来。 傅景川躺在担架床上,脸色灰败,眼睛紧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蹙的眉头显示他还活着。身下,暗红的血迹在白色的担架布上晕开,触目惊心。 护士迅速给他盖上薄毯,推着车就往抢救室跑。 “家属!家属跟过来!”一个护士对着还在车旁发愣的沈疏桐喊道。 沈疏桐如梦初醒,看着那飞速推进去的担架车,看着那刺目的血迹,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猛地扶住车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抢救室的门在她眼前“砰”地关上,亮起了刺眼的红灯。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钻进她的鼻腔 。她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疯狂回放:他惨白的脸,绝望的眼神,刺目的血迹…… 灭顶的恐慌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肩膀抑制不住地耸动起来…… 第10章 流产 手术室外的红灯一直亮着。沈疏桐靠在墙壁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玄关那抹刺眼的暗红,傅景川灰败的脸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冲撞。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每一次脚步声响起,她的心都猛地揪紧,又重重落下。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沉重。 “沈疏桐女士?”医生确认道。 沈疏桐立刻站直了身体:“是。他……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傅先生的情况暂时稳定了,出血止住了。” 沈疏桐肩膀刚松弛一丝。 医生的声音沉了下去,“但是很遗憾,孩子没保住。月份太小,胚胎已经停止发育,我们做了清宫手术。” “嗡”地一声,沈疏桐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周围的声音瞬间变得遥远模糊,只有医生那句“孩子没保住”异常清晰地反复回响。 孩子没了……? 就在不久前,在车里,她还那样恶毒地冲他吼:把孩子打了!协议作废! 现在,一语成谶。 医生看着沈疏桐瞬间失血的脸,语气缓和了些:“傅先生身体底子好,但这次流产对他身体损伤不小。情绪刺激加上之前的孕吐虚弱,是主要诱因。术后需要绝对静养,至少一个月,不能再有任何大的情绪波动,否则恢复会很困难。” 沈疏桐点了点头:“他……人怎么样?” “手术是半麻,他意识是清醒的,现在推去观察室了。麻药效果还没完全过,可能有点迷糊,但应该知道孩子没了。”医生顿了顿,“病人情绪……可能会很低落。家属多安慰吧。” 沈疏桐只觉得手脚冰凉。安慰?她拿什么去安慰?她就是让孩子没了的罪魁祸首。 “观察半小时后,没什么问题就转vip病房。你跟我来办下手续吧。” 沈疏桐机械地跟着医生,签字,缴费。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傅景川知道孩子没了会怎么样。 她看得出来他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他会恨她的吧。 vip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嗒”声。傅景川被安置在病床上,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他闭着眼,呼吸很轻,眉头无意识地紧紧蹙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陷在被子里,显得格外单薄。 她拉过墙边的椅子坐下。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她看着他,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绿色数字,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画面。 五年前,他离开前最后一次抱着她,声音沙哑地说“疏桐,对不起”。那时候,她以为他是为了钱,是背叛。 刚才在车里,他猩红着眼质问她“非要这样吗?”的时候,那种痛苦和绝望。 还有更早之前,他拿着孕检报告单站在她办公室里,眼底深处那点微弱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窗外天色由浓黑转成鱼肚白。护士进来换过两次药水,量过几次体温和血压。傅景川一直没醒,眉头始终紧锁。 沈疏桐伸出手,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 傅景川是被小腹深处一阵尖锐的坠痛惊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睁开眼,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浓浓的消毒水味提醒着他此时身在何处。 记忆瞬间回涌——玄关的剧痛、刺目的血迹、沈疏桐惊恐的脸、手术室冰冷的灯光、还有医生清晰无比的那句“胚胎停止发育,做了清宫手术”…… 孩子……没了。 心脏疼得他浑身痉挛了一下。 他转过头。 病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一个人影也没有。 视线扫过沙发,上面空着。卫生间门开着,里面也没人。 她走了。也可能是没有来过。 傅景川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连带着小腹那阵生理性的疼痛,都变得麻木起来。 也对。 她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协议算是消失了。她可以摆脱他了。 他记得在昏迷过去前,她好像还在他身边。可现在手术做完,危险解除,她自然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毕竟,她恨他。恨他当年的离开,恨他的“算计”,恨他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傅景川慢慢转回头,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光亮。所有的力气,似乎都随着那个流失的小生命一起被抽走了。 护士看到傅景川睁着眼睛,推门进来:“傅先生,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傅景川盯着天花板发呆,还没回过神来。 护士走近,检查了一下他手背上的输液针,又看了看监护仪的数据:“血压有点低,心率也有点快。您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情绪一定要平稳。千万别激动。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您。” 第8章 护士说着,准备转身。 “和我一起来的沈小姐离开了吗?”傅景川语气干涩。 “沈小姐她……”护士斟酌着词句,“您刚被推回病房那会儿,她一直在的,守了您一整夜,眼睛都熬红了。早上您还没醒的时候,她又去找主任了,问了很多术后护理的细节和注意事项,特别仔细,问了好半天呢。估计这会可能在楼下办什么手续?或者去给您买点清粥?您别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去找医生了? 傅景川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像是石子投入水中,漾开一圈涟漪。 原来她没走!还守了一夜!还去找医生问情况! 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因为协议还在,她还需要维持表面的婚姻关系? 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她没有离开,她还是在乎的! 医生很快来了,仔细检查了傅景川的情况,又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绝对卧床静养至少一周,清淡饮食,避免情绪激动,按时服药防止感染和宫腔粘连。 傅景川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医生说完,准备离开时,他才忽然开口: “医生。” 医生和护士回头看向他。 “最快,”傅景川的目光落在医生脸上,“多久之后,可以再次同房受孕?”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医生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和为难。护士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沈疏桐刚想推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刚从楼下餐厅打包回来的青菜粥,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她的脚步顿在门口,手里的粥盒差点没拿稳。 他刚失去了孩子!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他问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 她真的想冲进去问问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医生很快调整好表情,语气严肃:“傅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考虑这个问题!这次流产对您的子宫内膜和身体机能损伤很大,必须给身体充分的恢复时间。强行过早受孕,风险极大,不仅容易再次流产,对母体的损伤更是不可逆的!” 傅景川像是没听到医生语气里的警告,眼睛固执地看着医生,执着地追问:“具体时间?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最短时间。” 医生看着他憔悴的脸和眼底的偏执,眉头紧锁,加重了语气:“没有最短时间!要看恢复情况!理论上,子宫内膜恢复良好,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至少也需要三个月到六个月!而且,下次怀孕前必须做全面的孕前检查,确认子宫环境完全适合胚胎着床发育!在这之前,绝对不能有再次怀孕的念头和行为!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静养!把身体养好!其他的,想都别想!” 三个月……六个月…… 傅景川垂下眼睫。 三个月,太长了。六个月,更漫长。这中间变数太多。 医生和护士又叮嘱了几句,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疏桐提着粥走了进去,尽量让 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需要吃些流食……” 傅景川抬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走到床头柜边,默默地把粥打开,温热的米香混合着青菜的味道弥漫开来。 “吃点东西吧。”她把勺子放进粥里,推到他手边。 傅景川“嗯”了一声,慢慢地拿起了勺子。 他的手背上还插着留置针,动作有些笨拙和不稳。他慢慢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 沈疏桐看着他安静喝粥的样子,心里堵得厉害。他越是这样沉默,她就越觉得难受。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才医生说的,你都听到了?”傅景川忽然开口。 沈疏桐一怔,抬眼看他。 傅景川盯着碗里的粥:“三个月,或者六个月。我会尽快养好身体。”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抱歉,这个孩子是我太不关心身体了,没照顾好。下一个孩子,我会多上心的,不会再流掉了。” 第11章 养身体 她呆愣住了:“为什么?” 他刚刚经历流产,身体还虚弱地躺在这里,想的不是失去孩子的痛苦,不是自身的创伤,而是赶紧再怀一个? 他垂下眼眸:“因为我想要孩子。” 沈疏桐忍不住说:“孩子什么时候要不是要?急什么。你又不是快四十岁马上生不了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她有些担心是不是流产后会出现的心理状况——想马上怀孕来弥补内心的空虚。 傅景川沉默了一会,轻声问:你不喜欢孩子吗?” “还可以吧。孩子是缘分,不必强求,该来就会来。我们先好好休息啊。”沈疏桐试图开导他。 傅景川点了点头,就开始继续沉默地吃着粥,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沈疏桐站在原地,看着他把一整碗粥都吃完,然后顺从地接过她递过去的温水,吃了护士送进来的药。 之后的两天,傅景川的表现,更是将这种“听话”和“配合”发挥到了极致。 他严格遵守医嘱,绝对卧床。除了必要的洗漱之外,他几乎从不离开病床。医生开的药,不管多苦,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准时服用。护士叮嘱的注意事项,他一条不落地记下并照做。 他甚至主动询问医生,哪些食物对术后恢复和子宫修复有益,然后让家里的阿姨严格按照清单准备三餐,由司机带来医院。他吃得不多,但一定会把那些滋补的汤水喝完。 他的工作电话依旧不断,但他接电话的时间严格控制,绝不超过医生允许的时长。第三天,他的特助就带着一摞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来到了医院。 傅景川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腿上架着笔记本电脑,手边放着文件。他脸色依旧苍白,精神也不算好,偶尔会因为小腹的不适而微微蹙眉,但处理起工作来,思路清晰,决策果断,效率高得吓人。 特助汇报工作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几次欲言又止,但都被傅景川用眼神制止了。他只在她离开前,淡淡交代了一句:“需要我过目的文件都送来医院,视频会议尽量安排在下午我精神好的时候。非紧急事务,你和高管层先处理。” “是,傅总。”特助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沙发上坐着的沈疏桐,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病房里又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沈疏桐坐在沙发上,看着专注工作的傅景川。 她有点想给傅景川找个心理医生,他现在像一台精密调整过的机器,精准地执行着“养好身体”这个程序,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重启下一个程序——“给她生个孩子”,有点诡异了。 而且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心难过的情绪,她不觉得他是不伤心,他一向是爱封闭压抑自己的情绪,这样继续下去真怕病情越来越严重。 下午,医生来查房,仔细检查了傅景川的情况。 “恢复得比预期要好。”医生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出血基本停了,子宫收缩也不错。但还是不能大意,绝对卧床还得坚持至少一周。情绪一定要平稳,千万不能劳累。” 傅景川认真听着,点了点头:“谢谢医生。我会注意。”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下周可以安排一次详细的复查吗?我想具体了解一下内膜恢复的情况。” 医生的笑容微微收敛,语气再次变得严肃:“傅先生,恢复需要时间,急不来的。一周后可以做个b超看看,但数据只是一个参考,关键还是要给身体足够的时间。” “我明白。只是想心里有个数。”傅景川点了点头。 医生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沈疏桐送医生到门口,关上门转身,就看到傅景川已经重新拿起了床头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滑动着。她走近一些,无意间瞥见屏幕上的内容——是一些专业医学网站的页面,搜索关键词赫然是“流产后子宫内膜修复”、“流产后多久才可以怀孕”……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咨询起了相熟的医生。 第12章 平静 住院病的第七天下午,医生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进来,眉头比入院时舒展许多。“恢复得不错,出血完全止住了,宫腔也干净了。各项指标基本回到安全线内。”他把报告递给沈疏桐,“可以出院了。但回去必须静养,至少再卧床一周。按时吃药,饮食清淡,心情平稳,尤其不能再劳累,不能有剧烈情绪波动。记住了?” 傅景川点了点头:“记住了。” 沈疏桐接过报告:“谢谢,我们会注意。” “不是注意,是严格执行。”医生语气加重,“傅先生,你的身体不是机器,经不起反复折腾。恢复期再出问题,麻烦就大了。再急也不能把身体当消耗品。”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傅景川床头,那里放着一本合上的平板,屏幕漆黑。 第9章 傅景川垂下眼睫:“明白。” 出院手续是助理办的。司机把车开到了住院楼下。 车厢里很安静。傅景川闭着眼靠在头枕上,呼吸清浅。沈疏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驶入别墅区,停在熟悉的车库。傅景川推门下车,沈疏桐跟在他后面半步,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走进玄关。 阿姨已经等在客厅,看见他们,立刻迎上来:“傅先生,沈小姐,房间都收拾好了。厨房温着粥,清淡的。” “谢谢王姨。”傅景川点了点头。。 沈疏桐换好鞋,对阿姨说:“这周辛苦王姨照顾,食谱按医生的要求来。他需要静养,尽量别打扰他休息。” “哎,好的沈小姐。”阿姨应着,又看了看傅景川有些消瘦的身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傅景川径直走向一楼的客房——为了方便他静养,临时改成了他的卧室。 沈疏桐在门口停了一下:“你先休息。有事叫阿姨,或者……叫我。” 傅景川嗯了一声。 …… 又一周。 傅景川严格执行医嘱。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看书,处理少量必须由他过目的工作邮件,或者只是闭目养神。 沈疏桐白天去公司,晚上基本都会回家吃晚饭。 第一次在餐桌旁坐下时,气氛有些凝滞。阿姨做了一桌清淡的菜。傅景川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汤。沈疏桐拿起筷子,夹了点青菜,食不知味。 “今天公司怎么样?”傅景川忽然开口。 沈疏桐愣了一下,抬眼看他,正对上他的眼神。 “还行。”她简短地回答,低头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了一句:“林氏那个项目,基本敲定了。下周签意向书。” 傅景川点点头:“林哲动作挺快。” “嗯。”沈疏桐应了一声。两人没再说话,各自吃着碗里的东西。 第二天晚上,沈疏桐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她走到厨房,把袋子放在料理台上。阿姨正在收拾碗筷。 “买了点水果。”沈疏桐从袋子里拿出几个饱满红亮的石榴,还有 一小盒包装精致的车厘子。 阿姨有些惊讶:“哎呀,沈小姐,傅先生现在还不能吃太多生冷水果……” “知道。”沈疏桐打断她,“先放着。”她没看餐厅方向,把水果放在冰箱旁边的水果篮里,转身就离开了厨房。 傅景川滑动平板屏幕的手指顿住了几秒。石榴和车厘子,都是他以前喜欢的。他看了几秒水果篮,又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只是屏幕上的文字很久没有滚动。 第三天,沈疏桐带回来的是城南一家老字号的桂花糕。她依旧没说什么,把糕点盒放在餐厅的桌上,推给傅景川的方向,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傅景川看着那个印着熟悉店标的纸盒,沉默了一下,伸手打开了盒子。淡淡的桂花甜香飘散出来。他拿起一块,小小的,软糯。 “谢谢。”他说。 “顺路。”沈疏桐拿起筷子,夹了块清蒸鱼。 又过了两天,沈疏桐回来得更晚了些。她进门时,傅景川已经坐在餐桌旁,面前的饭菜还没动。他似乎在等她。 “抱歉,临时加了个会。”沈疏桐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在他对面坐下。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 “城东那块地,”她拿起筷子,像是闲聊工作,“规划局那边卡了一下,可能需要重新调整容积率。” 傅景川给她盛了碗汤,推过去:“问题不大。我让景致那边的规划组出两个备选方案,明天发你参考。” “行。”沈疏桐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缓解了一点紧绷的神经。她抬眼看了看傅景川,他脸色似乎比前几天红润了一点。“下周准备回去上班了?” “嗯。”傅景川应道,“明天去公司看看。” 沈疏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餐桌上的气氛,在这种若有若无的工作交流中,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和谐。 傅景川按时吃药,规律作息。沈疏桐每晚回家,有时会带点东西,有时只是空手回来吃饭。两人之间的话依然不多,但那些简单的问答,关于工作,关于食物,像细小的沙砾,一点点填平着某些看不见的沟壑。 直到傅景川回公司上班的前一天晚上。 沈疏桐回来时,手里提着个精致手袋,里面金黄的芒果切块。香甜的气味瞬间在玄关弥漫开来。 她换好鞋,走进餐厅。傅景川正坐在桌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闻到味道,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 沈疏桐把袋子放在他手边的桌上。“阿姨说你最近胃口好了点。”她语气如常,“明天要上班,补充点热量。” 芒果的甜腻香气霸道地侵占着空气。傅景川看着那盒金黄的果肉,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发呆。 过了一会,他拿起旁边的叉子,叉起一块,慢慢吃着。 沈疏桐看他吃了,便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饭。 又过了一会儿,傅景川放下叉子,看着果盘,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记得。” 沈疏桐夹菜的动作停了一瞬。她没抬头,也没问“记得什么”。 傅景川也没再说话。只有芒果香甜的气息,久久不散。 景致资本顶层。 阔别半个多月,总裁办公室依旧纤尘不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林立的高楼和穿梭的车流。傅景川站在窗前,西装熨帖笔挺,勾勒出略显清瘦但依旧挺拔的身形。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助理的声音传来:“傅总,各部门主管会议五分钟后开始,人都到齐了。” “好。”傅景川应了一声,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和钢笔。 会议室里,傅景川在主位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座的高管。没人敢在他脸上捕捉病弱的痕迹。 “开始吧。” 各部门主管依次汇报近期工作重点、项目进度和遇到的问题。傅景川垂眸听着,偶尔在平板上记录几笔,或在关键节点打断,精准地指出问题核心或提出调整方向。思维清晰,决策果断,与病前无异。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时,傅景川合上平板。“九州梦华录”的项目交接,按之前敲定的流程推进,景致退出后的所有资源,优先对接沈氏。”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要留任何尾巴。” “是,傅总。”负责项目的副总立刻应下。 “城东地皮的规划备选方案,下午发我。”这话是对着规划部总监说的。 “好的傅总,已经准备好了。” 傅景川点点头,起身:“散会。”率先走出会议室。 高管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暗自松了口气。傅总还是那个傅总。只是更沉静了些,心情似乎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沈疏桐的日程排得很满。上午开完一个冗长的董事会,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见了两个重要客户。临近下班,她刚端起咖啡想提提神,助理敲门进来。 “沈总,景致那边把“九州梦华录”的交接流程和资源清单发过来了,非常详尽,还附带了几个关键渠道负责人的直接联系方式。”助理语气有点意外,“另外,规划组也发来了城东地皮的三个备选优化方案,都很有针对性。” 沈疏桐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方案思路清晰,考虑周全,明显是花了心思的。她指尖划过屏幕,落在方案落款的时间上——是昨晚深夜。 她放下平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知道了。方案放我桌上,我晚点看。” “好的沈总。”助理退了出去。 办公室安静下来。沈疏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车流。她想起昨晚餐厅里那盒没吃完的芒果,和傅景川那句低不可闻的“谢谢你记得”。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新消息。 f:【晚上有应酬?】 st:【没。】 那边很快回复。 f:【王姨做了淮山排骨汤。七点开饭?】 st:【嗯。】 对话结束。 沈疏桐放下手机,坐回办公椅,重新打开了那份规划方案。 七点整,沈疏桐推开了别墅的门。饭菜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傅景川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似乎刚结束一个线上会议。 听到开门声,他抬眼看过来,手指在触摸板上点了一下,合上了电脑屏幕。 “回来了。” “嗯。”沈疏桐换了鞋,走到餐桌旁坐下。王姨正好端着汤出来,热气腾腾。 “沈小姐回来得正好,汤刚炖好。”王姨笑着把汤碗放在沈疏桐面前。 傅景川面前的汤碗也是满的。他拿起勺子,安静地喝着。 第10章 “规划方案我看了。”沈疏桐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方案二可行性更高,但需要协调规划局的老陈。他这个人,不太好说话。” 傅景川放下勺子:“老陈的儿子今年毕业,想进投行。景致刚拿到一个实习名额,可以给他。” 沈疏桐抬眼看他:“你用名额换规划?” “一个实习名额而已。”傅景川语气平淡,“景致不缺这一个位置。” 沈疏桐没说话,低头喝了口汤。汤炖得很入味,排骨软烂,淮山清甜,驱散了些许疲惫。 “林氏那个项目,”傅景川忽然又开口,“意向书签了?” “明天签。”沈疏桐说,“林哲约了下午。” 傅景川嗯了一声,没再问。他拿起公筷,往沈疏桐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王姨说这个炖得久,入味。” 沈疏桐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傅景川。他神色自若,仿佛只是顺手。她拿起筷子,夹起那块排骨,咬了一口。肉香四溢。 “嗯,是不错。”她说。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平静中结束。傅景川回书房处理邮件。沈疏桐在客厅看了会儿财经新闻。十点左右,她上楼洗漱。经过傅景川书房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电话会议。 沈疏桐脚步顿了顿,突然在想: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叫板 傅景川回到景致资本的一个月后,断掉了与傅氏集团的三个供应链 合作。 傅延年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手边一份刚送来的《终止合作告知函》被攥得变了形。副总裁刘明远擦着额角的汗,声音都打着飘:“傅董,景致那边一点余地都没留,说停就停,我们这边两个厂子等着原料,生产线下周就得停摆……” “他傅景川想干什么?”傅延年猛地将文件摔在桌上,“反了天了!吃傅家的饭,砸傅家的锅?!” 刘明远噤若寒蝉,心里直嘀咕:傅景川的景致资本,还真不是靠傅家的饭喂起来的。但他不敢说。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傅氏的董事们个个面色凝重。傅景川这一手,又快又狠,专挑傅氏资金链绷得最紧的环节下手。 “景致那边什么说法?”一个董事沉着脸问。 “说法?”另一个嗤笑,“派了个项目经理过来,公事公办,就说“基于战略调整和风险评估,决定终止合作”,屁的详细解释都没有!那小子现在翅膀硬了,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老骨头,更别说他亲爹了!” “当初就不该让他认回来!要不是少爷死了他能赶上这好事!”那人的声音里满是怨毒,“连祖宗都不要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把损失降到最低!赶紧找替代供应商!傅延年,你儿子惹的祸,你得负责擦屁股!”矛头又转向了主位的傅延年。 傅延年脸色阴沉得要命,太阳穴突突直跳。负责擦屁股?他连傅景川的人都找不到! 此刻,被傅氏董事会千夫所指的傅景川,正坐在景致资本顶层的作战室里。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巨大的环形会议桌边,坐了七八个人,都是景致资本海外并购部的核心骨干,人人面前摊着厚厚的文件,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项目架构图和财务模型。 “傅总,”并购部总监陈锋汇报道,“阿尔法矿业那边的最新反馈,傅氏的代表团昨晚已经抵达墨尔本,今天下午会进行第三轮实质报价谈判。他们这次下了血本,志在必得。” 阿尔法矿业,澳洲一家拥有稀有金属矿脉开采权的公司。这个项目,傅氏暗中布局、志在必得地盯了将近三年,投入了巨大的前期资源和心血进行勘探、游说和铺路,眼看就要摘果子了。 傅景川靠在主位的椅背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只穿了件白衬衫。 “傅氏前期投入的那些“心血”,查实了?”他开口。 “查实了。”陈锋立刻接话,语气带着一丝不屑,“大部分都游走在灰色地带,甚至涉嫌贿赂当地官员。证据链我们已经拿到了一部分,足够让他们的报价谈判陷入被动,甚至被当地监管部门介入调查。”他点开一份加密文件,“关键证据在这里。” 傅景川扫了一眼屏幕,淡淡地笑了一下。“好。把水搅浑。”他言简意赅,“让傅氏在谈判桌上自顾不暇。我们的报价方案,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负责财务模型的vp立刻接上,语速飞快,“根据我们重新核算的阿尔法真实现金流和未来三年金属价格走势,结合傅氏前期可能的违规成本,我们的报价比傅氏最新方案高出5%,但附加条款更优厚,对阿尔法核心管理层的股权激励也更诱人。绝对有竞争力!” 傅景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是我们景致打开亚太资源市场的关键一役。只许胜,不许败。陈锋,你亲自带队,今晚飞墨尔本。落地后,我要阿尔法董事会看到我们的诚意和能力,必须在傅氏缓过劲之前,把协议签下来!” “明白!”陈锋霍然起身。 “其他人,全力配合,信息同步必须第一时间。任何来自傅氏的压力,”傅景川顿了一下,“直接挡回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作战室的门被推开,助理amy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震个不停的手机,脸色有些为难,压低声音:“傅总,傅氏那边的电话,今天已经打过来三次了。” 傅景川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依旧落在面前的财务报告上,手指在某个数据节点轻轻点了点,对那位财务vp道:“这里,现金流预测再保守一点,把未来三年可能的政策风险权重调高。” amy举着手机,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 过了几秒,傅景川仿佛才刚注意到她的存在,微微侧过头。 “告诉傅董,”他语气淡淡的,“如果他对景致的商业决策有异议,让他亲自来景致资本找我谈。现在,我很忙。” amy吸了口气,拿着手机快步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作战室里重新响起键盘敲击和低声讨论的声音,没人敢再多问一句。傅景川刚才那几句话,轻描淡写,却彻底划清了界限,也把傅延年所有的怒火和施压都堵了回去——有本事,自己上门来。没本事,就闭嘴。 傅景川重新投入工作,拿起钢笔在文件上快速批注…… 作者有话说: ---------------------- 本人是个商战废宝宝们随便看看就好,要是有比较离谱或者不合理的地方也欢迎指出[可怜] 第14章 发现 江城顶级会所“云顶”的晚宴,向来是圈内权势与资本的无声角斗场,今晚也不例外。 沈疏桐端着香槟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傅景川就在她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正被几个银行家围着。他身姿挺拔如松,手里也端着酒杯,不过几乎没怎么动过。他微微侧着头,听着旁边一位董事说话,偶尔颔首,或简短地回应一两句,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但沈疏桐能感觉到,他不在状态。 从踏入这个宴会厅开始,他身上那股紧绷感就没散过,只是被强行压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别人看不出来,只觉得傅总今晚格外沉默寡言了些,气场似乎比平时更慑人。 她知道他最近很累。景致资本狙击傅氏的动作越来越密集,牵扯了他巨大的精力。而傅家那边,傅延年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潭浑水,是他自己一脚踏进去搅起来的,但沈疏桐看着,心里却莫名有些堵,他这身体刚康复没多久,那么高的工作强度,她是真有些担心。 同时她也很疑惑,傅景川怎么和傅氏闹起来了?在她看来傅景川未来会是傅氏的继承人,弄垮傅氏对他有弊无利。但傅景川似乎对傅氏这个话题非常抗拒,好几次她想问出口,看到傅景川疲惫的脸又咽了回去。 “沈总,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疏桐转身,脸上瞬间挂起完美的微笑:“王董,幸会。”是宏达集团的董事长王海,沈氏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寒暄几句,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最近沈傅两家联姻的“盛事”和商界的风起云涌。王海笑得意味深长:“沈总好魄力啊,和傅总这一联手,江城的天怕是要彻底变喽。” 沈疏桐笑容不变:“王董说笑了,商业合作而已,各取所需。”她避重就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王海识趣地转了话题,但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瞟向不远处的傅景川。圈内人都知道,傅景川这次对傅氏的出手,快、准、狠,毫不留情,完全不像一个刚认祖归宗、根基未稳的“继承人”该有的姿态。这更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清算。 傅景川似乎感受到了沈疏桐这边的视线,目光越过人群,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第11章 这时,傅景川身边又围上去两个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 “失陪一下。”傅景川交谈一会后,对他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两句,就放下几乎没动过的酒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沈疏桐收回目光,继续和王海周旋,心思却有些飘。他去了多久了?十分钟?十五分钟?是不是最近太累,身体又不舒服了?上次流产的阴影在她心头一闪而过,带来一阵轻微的心悸。 “沈总?沈总?”王海的声音提高了些。 沈疏桐猛地回神,歉意地笑了笑:“抱歉王董,刚才想到点事情。您刚才说到……” 又应付了几分钟,沈疏桐终于寻了个借口脱身。她放下酒 杯,对王海道:“失陪一下。”然后转身,朝着傅景川离开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拐角,还没看清洗手间的门牌,咆哮声就撞进了耳朵: “傅景川!你真是好大的威风!断了傅氏三条命脉!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傅氏拆了卖零件?!” 是傅延年! 沈疏桐心脏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将自己隐在拐角的绿植投下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傅延年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堵在傅景川面前。傅景川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甚至称得上随意,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商业竞争而已,傅董。”傅景川平静地回答道,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景致的战略调整,不需要向傅氏报备。” “战略调整?”傅延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前逼近一步,“你那是调整吗?你那是背后捅刀子!对着生你养你的傅家捅刀子!傅景川,我他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阴影里的沈疏桐呼吸一窒。 傅景川冷笑一声:“生我养我?!你养过我吗?傅延年,你也真是有脸说,在你宝贝儿子傅景明死掉之前,你有想到过我吗,我哪天死在哪了,你可能都不知道吧。” 傅延年脸色一僵,随即是更汹涌的怒火:“你……” “别再扯这些没用的了。”傅景川打断他,“自己年轻的时候风流,怀了孩子后发现打不了,只能生下来。然后呢?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带着我这个“见不得光”的拖油瓶滚蛋?二十多年,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是谁。要不是傅家死了个儿子,需要一个男丁撑场面,傅董哪会想起自己外面还有个孽种呢。” 他每说一句,傅延年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现在,你跟我说生养之恩?”傅景川的声音带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毒和恨意,“傅延年,我巴不得你当初没把我生下来!你以为我稀罕认你这个爹?稀罕你傅家这顶破帽子?!” “混账!”傅延年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 傅景川猛地抬手,精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傅延年吃痛地闷哼一声。傅景川的眼神冷得骇人,一字一句,砸在傅延年脸上:“被你逼着,做傅家这五年的提线木偶,帮你稳住了傅氏的局面。现在,我要点“酬劳”,不过分吧?傅氏那点生意,就当是我这五年被你操控的利息。这才刚开始呢。” 他猛地甩开傅延年的手,像是甩掉了什么脏东西,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傅延年被他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嘴唇哆嗦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傅景川不再看他,转身就走。他脚步很快,径直走向走廊另一端通往露台的方向。他需要新鲜空气,需要冷静,需要把那股翻涌的恶心和暴戾压下去。 露台空无一人,夜风带着凉意吹拂过来。他靠在冰冷的栏杆上,下意识去摸西装内袋里的烟盒。指尖触到硬质的盒子,熟悉的渴望涌上来,几乎是一种本能,用来麻痹神经,用来短暂地逃离一切。 但下一秒,他动作顿住了。 备孕不能吸烟。 他啧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把它拿出来。他深吸了几口微凉的夜风,试图用这种方式平复急促的心跳和沸腾的情绪。 独自站了几分钟,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的戾气才勉强被压回深处,但疲惫感却更深了,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现在只想看到沈疏桐,这个念头十分强烈,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浮木。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转身往回走。 沈疏桐在他转身走向露台时,就飞快地退后几步,闪身进了旁边的女洗手间。她靠在门板上,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傅景川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她心里。原来他所谓的“风光无限”认祖归宗,背后是这种血肉模糊的屈辱和交易。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又过了一会儿,她估摸着傅景川应该从露台回来了,才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确认看不出异样,才推门走出去。 刚走到走廊,就看到傅景川迎面走来,眼神里的冰冷和疲惫尚未完全褪去,不过表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怎么出来了?”他问。 沈疏桐压下喉咙里的哽塞:“看你半天没回来,以为你喝多了不舒服。”她目光落在他脸上,“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 傅景川看着她的眼睛,她清澈的眼底映着他的影子。刚才那场充满恶意的交锋带来的恶心,似乎被她眼底那点担忧驱散了。心底那股强烈的想靠近她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和依赖:“嗯,有点累。” 沈疏桐的心瞬间酸软一片。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声问:“那……要一起回家吗?” 回家。 这个词瞬间击中了傅景川紧绷的神经。他眼底最后那点残余的冰冷被渴望覆盖。他几乎没有思考,立刻回答了: “好。回家。” 第15章 初遇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入夜色,将“云顶”会所的璀璨灯火与喧嚣远远抛在身后。 沈疏桐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傅景川专注地开着车。 刚才走廊里那场激烈的对峙还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原来,他所谓的“认祖归宗”,是这样一场充斥着屈辱和无奈的交易。 所以,这就是他口中那个“不能说的理由”? 心口又酸又胀,带着一种迟来的的痛楚。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描摹着那模糊的影像,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了,飘向了五年前,那些被时光蒙上柔光、却依旧鲜活的记忆里…… 斯坦福大学图书馆的深夜,安静得只能听见偶尔响起的键盘敲击声。十一点的钟声刚刚敲过,沈疏桐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商科资料,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鬼的博弈论案例研究。”她小声咕哝着,小心翼翼地从书架最高层抽出一本厚得能当砖头使的参考书,却一不小心碰倒了旁边摞着的几本书籍。 书本哗啦啦地落下,不偏不倚全都砸在了旁边座位上一个男生的脚边。 沈疏桐连忙道歉:“对不起!这些书实在太重了,我没稳住…...” 她蹲下身帮忙捡书,抬头时却愣住了。 是傅景川。 全校无人不知的天才,大三时开发的算法被谷歌高价收购,如今已是校园里的传奇人物。他此刻正坐在灯光下,面前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另一台显示着金融市场实时数据。 傅景川抬起眼,那双深邃的黑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点头接受道歉,然后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 沈疏桐注意到他正在阅读的正是她急需的参考资料——《博弈论实践》。 “等等,你在看这个?”她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惊喜,“我正在写这方面的论文!” 傅景川再次抬眼:“你的书签错了页码,第147页的纳什均衡模型解释不完整,建议你参考第89页的补充说明。” 沈疏桐眨了眨眼,既惊讶于他注意到了自己书中的标签,又对他精准的建议感到好奇。她翻开自己的书,果然发现自己标记的部分确实不够全面。 “你怎么知道我标记的是…...”她话没说完就明白了。刚才书散落一地时,他一定瞥见了她的书页。 “谢谢提醒。”她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过我认为第89页的解释也并非最完善,我倒是发现期刊上一篇最新研究提出了更有趣的观点。” 傅景川的眉梢挑动了一下。“李教授上月发表的那篇?” 这下轮到沈疏桐惊讶了。“你看过?” “审稿阶段我就读过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同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他引用的案例三存在逻辑漏洞,不建议你在论文中采用。” 沈疏桐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似乎只大一两岁的男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胜心。她在商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从没人敢这样直接否定她的参考文献。 第12章 “什么漏洞?”她问道 。 傅景川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向她。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下颌让他看起来更像雕塑而非真人。 “他假设所有参与者都是完全理性的,但这在现实市场中几乎不可能。”傅景川的语气平淡,“如果你细读附录二的数据,会发现当引入情感因素变量时,结果完全不同。” 沈疏桐怔了怔,迅速翻到论文附录部分。果然,那些她原本认为无关紧要的补充数据,经过傅景川一点拨,突然呈现出全新的意义。 “有意思…...”她喃喃自语,完全忘记了时间,顺势坐在了傅景川对面的椅子上,“所以你认为即使在商业博弈中,情感因素也应该被纳入考量?” 傅景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量了她片刻。沈疏桐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滑落到她敞开的教科书上,那里有她密密麻麻的笔记。 “理论上是的,但量化情感始终是个难题。”他稍稍向前倾身,从他的一台电脑上调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之前做的一个简单模型,尝试用算法模拟情绪影响下的决策模式。” 沈疏桐凑过去看屏幕上的代码和图表,一缕长发不经意间滑落到颊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傅景川已经自然地将那缕头发撩到她耳后。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抱歉,”傅景川迅速收回手,声音有些紧绷,“我看不清屏幕。” 沈疏桐感觉耳朵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但她很快恢复镇定,扬起眉毛:“真是意外呀。传言你待人非常冷漠,从来不会道歉。” 傅景川的嘴角弯了一下:“传言总是有夸张的成分。” 他们接着讨论了将近半小时,傅景川不仅耐心解释了模型的原理,还分享了几个参考资料库的访问权限。沈疏桐发现,尽管他话不多,但每句点评都直击要害,而且与她过去听说的“冷漠天才”形象不同,他其实相当乐于分享知识。 “你应该多笑一点,”讨论告一段落时,沈疏桐一边整理笔记一边说,“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老是板着脸简直是浪费美貌。” 傅景川明显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侧过头去。沈疏桐几乎可以肯定,他耳根有点红了。 “时间不早了,”他转移话题,“你该回去了,女生宿舍快锁门了。” 沈疏桐惊讶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们居然聊了这么久。更让她惊讶的是,傅景川居然连女生宿舍的锁门时间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女生宿舍.…..”她话没问完就停了下来,因为傅景川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她也跟着起身,却发现刚才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一个没站稳向前跌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傅景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他的手稳稳地托着她的肘部,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小心。”他的声音很近,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发。 那一刻,沈疏桐莫名觉得心跳加速。她抬起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眉眼。 “谢谢。”她轻声道,忽然注意到傅景川的另一只手里拿着她的手机,“这是...” “你刚才落在椅子上了。”他将手机递还给她,指尖擦过她的手掌,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就在沈疏桐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傅景川却已经退后一步,恢复了那礼貌疏离的姿态。 “你的论文,”他忽然说,“如果还需要讨论,我周二和周四下午会在科技馆三楼的实验室。” 沈疏桐眨眨眼,一丝笑意浮现在唇角:“好的!期待下次见面!” 他目光柔和了些许:“路上小心。” 说完,他转身离开,修长的背影在图书馆的长廊中渐行渐远。 沈疏桐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她惊讶地发现,屏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新建联系人—— “傅景川”,下面是一行邮箱地址和电话号码。 “果然传言不可信,”她轻声自语,眼中闪着感兴趣的光芒,“这人明明一点也不冷淡嘛。” 第16章 请教 周四下午,科技馆三楼的实验室。 沈疏桐抱着笔记本,准时出现。她今天穿了一身衬衫牛仔裤,长发束成马尾,显得人非常清爽利落。实验室里人不多,傅景川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依然是那两台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和图表。 沈疏桐没有直接打扰,而是找了个不远不空的位置坐下,打开自己的电脑,也开始忙碌起来——处理数据,运行模型,偶尔蹙眉思考。 她能感觉到,傅景川在她进来时就抬眼瞥了一下,然后……似乎就有点心不在焉了?他的目光时不时会从屏幕移开,状若无意地扫过她这边。 过了大约一刻钟,沈疏桐似乎遇到了难题,轻轻“啧”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却投向窗外,显然在思考。 “那个变量,试试用贝叶斯方法先处理一下。”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沈疏桐仿佛才注意到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恍然:“傅同学?好巧。你也在这里?”她眼底却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傅景川站在她桌子旁边。“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屏幕上,“数据处理卡住了?” “有点棘手,样本量太大,噪声干扰严重。”沈疏桐大方地展示屏幕,并迅速操作了几下,“你看,用传统滤波方法效果不好,你刚才说的贝叶斯……” 傅景川俯身,手指在她键盘上敲了几个指令,调出一个程序界面。“这个库函数更适合处理高维金融数据,”他解释道,声音靠近了些,“参数设置可以更激进一点。” 他的操作很快,思路清晰,几下就解决了沈疏桐卡了半天的瓶颈。 “原来如此!”沈疏桐真心赞叹,“谢了,你真是帮大忙了,不然我今天下午可能都要耗在这了。” 傅景川直起身,抿了口咖啡:“举手之劳。”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沈疏桐顺势而为,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对了,上次你提到的那个情感变量模拟,我试着做了个初步的扩展模型,基于你给的框架,但引入了一些行为经济学的指标,你有空帮我看看哪里还有问题吗?” 傅景川显然有些意外,接过u盘,插入电脑快速浏览起来。他看得很快,眼神专注,几分钟后,他开口:“第三部分的权重设置有点理想化。” “现实数据支撑不足?”沈疏桐立刻反应过来。 “嗯。不过思路很新颖。”傅景川补充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做的?” “就在这两天。灵感来了就挡不住。”沈疏桐开心地笑了笑,“而且,不想下次讨论时跟不上你的节奏呀。” “我一般周五晚上会在这里调试程序。”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转身走回座位。 沈疏桐看着他回到座位,心下却了然。哦?周五晚上也会在吗?这算不算是……另类的邀请?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重新投入工作,效率却提高了很多。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声和偶尔鼠标点击的声音,一种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天色渐暗。 沈疏桐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颈,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她看向傅景川,他依然沉浸在工作中。 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 傅景川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褪去的专注思考。 “我先走了,傅同学。”沈疏桐笑着说,“今天多谢啦。模型我回去再改改。” 傅景川点点头:“路上小心。” 沈疏桐转身,刚走两步,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了,听说南门那家“代码咖啡馆”的冷萃很不错,尤其适合熬夜提神。周五晚上或许可以试试?” 说完,她也不等傅景川反应,笑着挥挥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实验室。 傅景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良久,才收回目光。他看向电脑屏幕,却第一次有些难以集中精神。他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沉默地搜索了一下“代码咖啡馆”的 位置和营业时间。 …… 周五晚上的科技馆比平日更显空旷,走廊里只亮着几盏节能灯,大部分实验室都漆黑一片,唯有三楼尽头的那间还透出光亮。 傅景川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代码行飞速滚动,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像往常那样完全聚焦。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他瞥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晚上八点十七分。 “代码咖啡馆”的冷萃吗?他记得那家店,离南门不远,装修是极简的工业风,据说经常有学生在那里通宵敲代码。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第13章 沈疏桐探进头来,手里提着两个纸袋,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嗨,傅同学,果然还在调试程序?” 傅景川握着鼠标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她的出现完全在意料之中。 沈疏桐走进来,非常自然地将其中一个纸袋放在他桌上。“喏,谢你上次的帮忙。他们家的冷萃确实不错,还有这个海盐芝士蛋糕,据说是招牌。” 傅景川看了一眼纸袋里的咖啡和精致的蛋糕,又抬眼看了看她。她今天换了件宽松的针织衫,头发柔软地披在肩上,比起白日的利落,添了几分温柔。 “谢谢。”他接过咖啡。 沈疏桐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拿出自己的电脑和那杯咖啡。“不客气。其实……是我自己的模型又遇到个坎,想着傅同学周五晚上或许有空,再来指点一下迷津?” 她眨着眼,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巧妙地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傅景川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冰咖啡。“哪里有问题?”他侧过身,看向她的屏幕。 沈疏桐立刻打开一个复杂的金融预测模型,指向其中一段迭代算法。“这里的收敛条件我总是设置不好,迭代要么太快失去精度,要么太慢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跑出结果。我试了几个常规的优化方法,效果都不理想。” 傅景川仔细看着代码,眉头微蹙。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涉及到底层算法的效率优化。 “你用的梯度下降法本身没问题,但步长调整策略太保守了。”他沉吟片刻,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篇晦涩的论文,“看看这个,去年neurips会议上的一篇论文,他们提出了一种自适应步长算法,或许能给你启发。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解释那个复杂的概念。 “不过那篇论文的核心思想是基于损失函数的二阶导数信息动态调整,对吧?”沈疏桐立刻接话,眼睛发亮,“我读过那篇!但我觉得他们的方法在非凸优化问题上可能会陷入局部最优解,我正在想能不能结合蒙特卡洛随机采样的思想来跳出……” 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甚至顺手拿过傅景川的笔记本,在上面快速写下几个数学公式和她的思路。 傅景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他没想到她不仅读过了那篇相当前沿的论文,还有如此深刻甚至带点批判性的见解。她写的思路虽然大胆,却并非异想天开,甚至隐隐指向了一个他最近也在思考的方向。 一时间,他被她的想法吸引,也参与进去:“引入随机采样确实能增加跳出局部最优的概率,但计算开销会急剧增大,除非……” “除非能找到一个高效的抽样策略!”沈疏桐兴奋地接过话头,“我正尝试用一种基于重要性采样的改进方案,你看……” 两人头几乎凑到了一起,对着屏幕和笔记本上的公式激烈讨论起来。咖啡放在一边渐渐变温,蛋糕也忘了吃。 最终,他们合力找到了一个颇具潜力的优化方向。沈疏桐长舒一口气:“太棒了!就是这个思路!傅景川,你太厉害了!” 傅景川看着她发光的眼睛,心里某处被轻轻触动。他很少遇到能这样跟上他思维,甚至能激发他新想法的人。 “你也很厉害。”他真诚夸赞道,“那个重要性采样的构想,很巧妙。” 实验室里忽然安静下来。两人距离很近,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暧昧张力。 沈疏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莫名加速。她忽然注意到他嘴角沾了一点点刚才吃蛋糕时不小心蹭上的芝士奶盖。 鬼使神差地,她轻笑一声,伸出手指,非常自然地在他唇角轻轻擦了一下。 “沾到东西了,傅同学。”她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皮肤微热的触感。 傅景川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猛地转回头,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了一下,试图掩饰那突如其来的慌乱。 “…….谢谢。” 沈疏桐看着他微红的耳朵和故作镇定的侧脸,轻笑出声。 她端起已经变温的咖啡,喝了一口:“不客气。看来以后不仅要多讨论问题,还得负责提醒你注意形象啊,傅同学。” 傅景川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又“嗯”了一声。 实验室里再次安静下来,但某种默契而悸动的氛围,已然悄然滋生,将他们环绕。 第17章 看上你了 斯坦福校园黑客马拉松,一年一度的科技盛宴。巨大的展厅内,几十支队伍齐聚,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倒计时的数字在中央大屏幕上无情地跳动。 沈疏桐的队伍“nova”正陷入苦战。离提交最终原型只剩不到六小时,他们的核心算法却遇到了致命瓶颈——数据处理速度始终无法达到预期,演示时频频卡顿。 “不行,还是太慢了!”队友李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现有的优化手段都试过了,硬件极限摆在这里。” 团队气氛一时有些低迷。他们雄心勃勃的项目,难道要败在这个技术细节上? 沈疏桐紧盯着屏幕上的性能分析图,眼神专注,丝毫不见慌乱。“不是硬件极限,是我们的算法效率还有提升空间。传统的并行处理思路在这里遇到了瓶颈,也许我们需要换个角度,比如……”她停顿了一下,脑中飞速闪过前几天与傅景川讨论时触及的一些前沿概念,“尝试一种非对称分布式计算模型?” 另一个队友王莉苦笑:“想法很好,但那种模型太复杂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一定。”沈疏桐打断她,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几篇深奥的论文和开源代码库,“我看过一些相关研究,有一个改良版的框架或许可以适配我们的项目。给我一点时间。” 她完全沉浸进去,目光如炬,快速阅读、筛选、整合信息。周围嘈杂的环境仿佛都被她屏蔽,只剩下屏幕上行行代码。 不远处,傅景川作为赛事的特邀技术顾问,刚解答完一支队伍的疑问。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沈疏桐身上。 他看见她微蹙的眉心和紧抿的唇线,脚步转向了“nova”组的方向。 “遇到麻烦了?”他走近,目光落在沈疏桐的屏幕上。 李明像是看到救星,立刻七嘴八舌地解释了困境。 傅景川听完,看向沈疏桐:“你怎么想?” 沈疏桐抬起头,与他对视:“我认为关键在任务调度策略。现有的通用策略冗余度太高,我需要一个更激进、更贴合我们数据特性的自定义调度方案。”她直接在白板上画起了简略的算法结构图,“看,如果在这里引入动态权重分配,或许能强行榨出最后一点性能。” 傅景川十分惊叹地看着她的草图。她的思路不仅正确,甚至比他预想的更为大胆和精妙。 “思路正确,但动态权重的计算本身会带来额外开销,”他指向图中的一个节点,一针见血,“这里,如果用预计算哈希表替代实时计算,牺牲一点精准度,换取大幅度的性能提升。” 沈疏桐眼睛猛地一亮:“没错!精准度损失可以在后续环节通过误差补偿机制弥补!傅景川,你真是个天才!”她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看向他的眼神璀璨如星。 傅景川被她发亮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别开视线:“只是基础操作。”他顺手拿过她旁边的键盘,“这里,代码可以这样重构……” 他快速敲击了几行代码,示范了一个极其高效的核心片段。沈疏桐盯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举一反三:“我明白了!那后续的模块衔接可以这样调 整……” 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起来,思维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他们之间仿佛存在一个强大的引力场,其他队友几乎插不上话,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位大神人物高效协作。 一个看似无解的问题,在他们几句话几个操作间,竟然真的找到了清晰的解决路径。 最终方案确定,沈疏桐立刻投入代码重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节奏。 傅景川没有离开。他默不作声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斜后方,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目光偶尔扫过她的屏幕,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代码和精准至极的实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深夜降临,展厅里不少参赛者已显疲态,甚至有人趴在桌上小憩。 沈疏桐全神贯注,终于敲下最后一行代码,运行测试! 绿色的成功提示符亮起,性能分析图显示流畅度大幅提升,完美达到预期! “成功了!”李明和王莉激动地低呼。 沈疏桐长舒一口气,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疲惫感立刻涌了上来。她还没来得及分享喜悦,眼皮就沉重得无法抬起,头一歪,竟就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瞬间陷入了沉睡。手边还放着喝了一半的能量饮料。 第14章 傅景川合上电脑,起身走到她身边。 展厅的空调冷气也开得很足。傅景川低头看着沈疏桐熟睡的侧脸,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成功后的满足。 他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然后,他小心地脱下自己的薄外套,轻轻披在了沈疏桐的肩上,细心地拢了拢,避免她着凉。 几个小时后,沈疏桐在一阵暖意中醒来,迷迷糊糊间首先嗅到的是外套上的薄荷气息。 她怔了一下,瞬间清醒,意识到身上披着什么。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傅景川看过来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斜后方的座位。 “醒了?”他开口,“你的演示很成功。评委给了很高评价。” 沈疏桐低头看着身上的外套,一股暖流缓缓蔓延开。她拢了拢外套:“谢谢你,傅景川。没有你,我们可能就失败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谢谢你的外套。” 傅景川避开了她过于明亮的眼睛,收拾东西站起身:“举手之劳。”他走向她,伸出手。 沈疏桐以为他要收回外套,正要脱下,却见他的目标是她旁边那半罐能量饮料。 他拿起饮料:“少喝这个,伤胃。” 说完,他拿着那罐饮料,转身走向垃圾桶。 沈疏桐看着他的背影,身上裹着他的外套,残留的体温和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她忽然觉得,这座冰峰之下,或许藏着灼热的温度。 而她,迫不及待想要探索更多。 决赛演示环节,“nova”组凭借出色的项目和沈疏桐极富有感染力的演讲,一举夺魁。 当主持人宣布冠军是“nova”时,全场掌声雷动。沈疏桐站在舞台中央,自信飞扬,光彩照人。 傅景川站在台下人群边缘,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欣赏。 沈疏桐接过奖杯,发表完获奖感言,目光精准地找到了台下的傅景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忽然微微一笑,拿着奖杯快步走下台,径直来到傅景川面前。 “这个冠军,有一半是你的功劳。”她大声说,声音里满是笑意。 然后,在傅景川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踮起脚尖,迅速地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轻柔,短暂,却瞬间在傅景川的心海和周围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 时间仿佛静止了。傅景川猛地怔住,瞳孔微缩,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通红。 周围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口哨和掌声! 沈疏桐退后一步,看着彻底僵住的傅景川,笑得像只狡黠又得逞的小狐狸。 “傅景川,我看上你了。” 第18章 恋爱全场哗然。 全场哗然。 口哨声、惊呼声、掌声混杂在一起,所有镜头都对准了这对引人注目的男女。 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他瞳孔微缩,耳根瞬间红得滴血,整个人僵在原地,都快忘了怎么呼吸了。 他看着眼前笑得像只小狐狸的沈疏桐,仿佛她刚才那个举动只是随手为之。 心跳快得让他发慌。一股陌生的情绪冲刷着他惯常的冷静自持。 沈疏桐看着他罕见的呆愣模样,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更盛了。她微微歪头,故意问:“怎么?吓傻了?傅同学不会没被人亲过吧?” 周围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黑眸深邃:“嗯。答应了。” 沈疏桐还没来得及细想,傅景川已经微微弯下腰,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过,下次亲之前,可以先打个招呼。” 沈疏桐的耳根唰地一下也红了,她强作镇定地扬起下巴:“提前打招呼还有什么意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晃了晃手里的奖杯,“庆祝胜利,总要有点特别仪式。” 傅景川看着她微红的耳朵,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直起身,一只手替她拿着有些重的奖杯:“奖杯我帮你拿。这里太吵,先出去。”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她向外走。 “哇哦!”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 沈疏桐任由他拉着,穿过拥挤的人群。 直到走出喧闹的展厅,来到相对安静的走廊,傅景川才松开她的手腕。 傅景川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眼中的波澜已经稍稍平复。 “刚才的话,”他语气认真,“是认真的?” 沈疏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当然。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吗?”她指了指他手里的奖杯,“战利品和你,我都要。” “好。”他笑着应道。 他把奖杯递还给她:“你的战利品。” 沈疏桐接过奖杯抱在怀里,然后故意叹了口气:“唉,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某人刚才好像太震惊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那个胜利之吻。”她眨巴着眼睛,语气里满是调侃。 傅景川耳根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向前倾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回她的眼睛,低声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退开一点:“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 “不想回宿舍。”沈疏桐立刻说,“拿了冠军,当然要庆祝一下。饿了,我知道南门有家宵夜摊味道不错。傅同学,赏脸吗?” 傅景川点点头:“好。你想去哪都行。” 他拿出手机:“我叫车。” “别叫车了,”沈疏桐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区域,“就在南门,走过去就行。顺便……醒醒神。”她意有所指地瞄了他一眼。 傅景川收起手机:“好。” 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校园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 沈疏桐抱着奖杯,脚步轻快。傅景川走在她外侧,步伐放缓迁就着她的速度。 “你之前,”傅景川开口,“就知道我周五晚上会在实验室?” 沈疏桐笑了:“不然呢?你真以为我每次都能那么“巧”地碰到你?傅同学,你虽然厉害,但在某些方面,迟钝得有点可爱。” 傅景川承认:“是我迟钝。以后不会了。” “以后怎么样?” “以后,”他侧头看她,目光专注,“我会更主动一点。” 沈疏桐满意地笑了。 很快到了南门的小吃街。这个时间点依然热闹非凡,充满了烟火气。 他们找了一家客人不少的露天粥铺坐下。沈疏桐熟练地点了海鲜粥和几样小菜。 “你常来?”傅景川拿起热水烫洗碗筷,动作自然地将她那份也烫洗了一遍,递到她面前。 “嗯,熬夜赶工之后就来吃点热的,舒服。”沈疏桐托着下巴看他,“来过这吗?” 傅景川摇头:“没有。第一次。” “和我谈恋爱好吧,天天给你介绍好吃的餐厅。”沈疏桐笑起来。 粥和小菜很快上来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傅景川吃相很斯文。 沈疏桐是真的饿了,吃得津津有味。她发现傅景川会不动声色地将她多看了两眼的小菜推到她面前。 吃完宵夜,傅景川主动结了账。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松弛自然。 走到宿舍楼下,已经快到闭门时间了楼下没什么人。 沈疏桐抱着奖杯站定,转身面对傅景川:“好了,送到地方了。今晚谢谢你,傅景川。” “不客气。”傅景川看着她。 “那么,”沈疏桐微微扬起脸,带着点期待,“告别仪式?” 傅景川眸光微动。他上前一步,两人距离贴近。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沈疏桐眨了眨眼,心里软成一片。 “晚安,疏桐。”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明天见。” “明天见?”沈疏桐挑眉,“明天周六哦,傅同学有什么安排吗?” “嗯,”傅景川神色自若,“约了你。明天早上九点,图书馆。你之前提到的那个模型,我想到了一个新的优化思路。” 沈疏桐忍不住笑出声:“傅景川,你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 “算。”他承认得很干脆,眼神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所以,来吗?” “来!当然来!”沈疏桐点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宿舍楼的管理员阿姨开始催促了。 “快进去吧。”傅景川轻声说。 “嗯,那我上去了。你回去也早点休息。”沈疏桐冲他挥挥手,转身跑进楼里。 傅景川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缓缓转身离开。月光下,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沈疏桐回到宿舍,走到窗边,正好看到傅景川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抱着奖杯,忍不住笑了声。 第15章 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一条新消息。 来自傅景川:【到了。】 紧接着又一条:【明天见。】 沈疏桐回复:【明天见。记得我的咖啡。】 傅景川:【好。海盐芝士蛋糕也要?】 沈疏桐笑着打字:【要!】 作者有话说: ---------------------- 最近都是隔日更哦宝宝们 第19章 稳稳的幸福 沈疏桐和傅景川在一起后,两个人生活节奏都没有太大改变,依旧忙碌于各自的学业和研究。但细微之处,早已截然不同。 傅景川周二周四下午的实验室,以及周五晚上的科技馆,成了沈疏桐最常出现的地方。她有时是去讨论问题,有时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做自己的事。傅景川从不觉得被打扰,反而习惯了抬眼就能看到她的感觉。他的实验室桌面上,不知不觉多了一个属于她的杯子,和几本她的商科书籍。 沈疏桐去图书馆时,也总会下意识寻找那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十次有八次,傅景川会在那里。他会自然地将她需要的参考资料推过去,或者在她蹙眉时,简短地提点一句关键。她带来的零食,也会分一半放到他手边。 他们开始一起吃饭。最开始是周末的宵夜,后来逐渐变成了日常。沈疏桐带着傅景川尝遍了校园周边她认为好吃的每家小店,从咖啡馆的蛋糕到街边的越南粉。傅景川也很快记住了她的所有口味偏好,并在点餐时精准应用。 他依旧话不多,但倾听时极为专注。沈疏桐喜欢和他分享各种想法,无论是课程项目的新点子,还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趣事。他们之间的交流,智力上的碰撞与默契始终是底色,只是如今,增添了许多柔软的琐碎日常。 一个月后的某个周五,沈疏桐在傅景川的实验室赶一个报告直到深夜。结束时,外面下起了不小的雨。 “等我一下,我叫车。”傅景川拿出手机。 沈疏桐看着窗外的雨幕:“叫车回去也要一段路,雨还挺大的。你这里沙发不是可以放平吗?我凑合一下也行。” 傅景川操作手机的手指顿住了。 沈疏桐以为他嫌麻烦,补充道:“不行吗?那还是叫车吧。” “可以。”傅景川很快回答,“我去找条干净的毯子。” 他实验室的储物柜里备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他拿出毯子和一个备用枕头,动作熟练地帮她在沙发上铺好。 “条件比较简单。”他说,语气有些歉意。 “这有什么。”沈疏桐不在意地摆摆手,去简单洗漱了一下。 等她回来时,傅景川已经关掉了主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台灯。 “你还不睡?”沈疏桐窝进沙发里,裹紧毯子。毯子上有和傅景川身上一样的味道。 “还有点收尾工作。”傅景川还在敲着键盘。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偶尔的键盘声。沈疏桐累极了,很快就在这氛围里睡着了。 傅景川在她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后,才缓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一会她蜷缩睡着的模样。然后,轻轻起身,小心地将她滑落一半的毯子重新拉好。 后半夜,沈疏桐在半梦半醒间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往更温暖的地方缩了缩。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上多盖了一件傅景川的外套,而他则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那次之后,沈疏桐偶尔留宿他的实验室变得顺理成章。通常是因为一起工作到太晚,或者单纯只是想多待一会儿。傅景川的储物柜里,渐渐多了一套专属于她的洗漱用品,和几件她的换洗衣物。 沙发睡起来终究不太舒服。有一次沈疏桐醒来后,揉着发酸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傅同学,你这沙发该升级了,或者考虑换个带休息间的实验室?” 傅景川当时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杯刚冲好的热咖啡。 但过了几天,他忽然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开口:“我公寓离学校不远,十分钟车程。有个空房间,一直没人用。” 沈疏桐正低头看手机,一时没反应过来:“嗯?然后呢?” 傅景川停下脚步:“如果你觉得实验室不方便,可以去我那里。空间更大,休息得会好一些。” 沈疏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歪着头想了想:“傅同学,你这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可以提供更好的学习和休息环境。”傅景川的回答依旧认真,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红晕,“而且……效率更高。” “好啊。”她笑着,干脆地答应下来,“听起来很不错。什么时候搬?” 她的爽快让傅景川似乎松了口气:“看你时间。随时都可以。” 决定做得很快,执行起来更是高效。傅景川的公寓确实如他所说,宽敞整洁,客房空置着,基本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沈疏桐的东西不算多,主要是书、电脑和衣物。他们用一个周末的时间,就完成了这次小规模的“迁移”。 没有太多仪式感,更像是水到渠成。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在傅景川公寓的厨房做了简单的晚餐。吃饭时,沈疏桐看着对面安静进食的傅景川,又看了看了她生活痕迹的空间,忽然有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同居生活比想象中更自然。他们都是极为独立且注重效率的人,很快找到了彼此舒适的相处模式。 他们会一起在书房工作到深夜,各自对着电脑屏幕,偶尔抬头交流几句,或者共享一副耳机听同一份数据报告的分析。沈疏桐会发现傅景川工作时习惯性蹙眉,而傅景川则注意到沈疏桐思考时喜欢无意识地转笔。 傅景川作息极为规律,除非项目赶工,很少真正熬夜。而沈疏桐有时灵感来了会熬得晚一些。这时,傅景川就会默默热一杯牛奶放在她手边,然后先去休息。但往往等到沈疏桐准备睡时,会发现卧室的灯还为她亮着一盏柔和的夜灯。 清晨,通常是傅景川先起床,准备好简单的早餐。她有时会踩着拖鞋,睡眼惺忪地溜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他把煎蛋翻面。傅景川会稍稍侧头,用脸颊碰碰她的头发,然后递给她一小块切好的水果。 他们依旧很忙,各有各的战场。沈疏桐活跃于商学院的各个案例竞赛和商业计划大赛,傅景川则深入参与了好几个顶尖实验室的前沿项目。但他们总会尽 量空出时间一起吃晚饭,有时在学校食堂,有时回家简单做一点,偶尔也会出去改善伙食。饭桌上,他们会交流一天的进展和遇到的难题,不同领域的思维碰撞时常能激发出新的火花。 生活琐事上,分工也默契。傅景川负责修理各种小故障和打理大部分技术相关的问题,沈疏桐则更擅长规划行程和采购生活用品。她会给家里添置一些绿植和装饰画,让原本冷感的公寓变得更有生气。傅景川虽然从未评价过,但她发现,她买的那个蠢萌的机器人形状抱枕,最后总是出现在他常坐的沙发位置上。 几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样的忙碌与平静中飞快流逝。他们几乎没吵过架,最大的分歧可能仅限于对某个数学模型最优解的争论,或者晚上到底该看哪一部纪录片。这种争论通常也会以一方有理有据地说服另一方,或者用“石头剪刀布”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快速结束。 一个普通的周四晚上,沈疏桐洗完澡出来,看到傅景川坐在客厅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眉头微锁地看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旁边散落着几张打印出来的论文。 她擦着头发,凑过去看他的屏幕:“遇到麻烦了?” “嗯,一个边界条件总是无法收敛。”傅景川手指划了一下屏幕上的某段代码。 沈疏桐看了几分钟,湿漉漉的头发梢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臂。傅景川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转头看她。 “头发没擦干。”他说着,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仔细地帮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长发。 沈疏桐享受着他的服务,目光还停留在他的电脑屏幕上。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旁边的一张打印纸和笔,在上面快速写下一行公式。 “试试这个变换呢?把你那个边界条件映射到另一个空间处理,也许能避开那个奇点。”她指着自己写下的东西说道。 傅景川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一会儿,眼神慢慢亮了起来。他拿过电脑,快速修改了几行代码,运行测试。 绿色的通过提示符亮起。 问题解决了。 他松了口气,合上电脑放到一边,这才继续手上帮她擦头发的动作:“你怎么想到的?” “上次看你那本《泛函分析》的笔记时有点印象,刚才突然联想到了。”沈疏桐舒服地眯起眼睛,“怎么谢我?” 傅景川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样?” “不够。”沈疏桐笑着摇头,转过身面对他,“傅同学,你得有点创意。” 第16章 傅景川看着她,眼睛浮起浅浅的笑意。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明天带你去吃新开的那家日式拉面?你说想试很久了。” “批准了!”沈疏桐笑起来,主动凑上前吻了他一下,然后站起身,“好了,我去吹头发,你继续忙你的吧。” 她脚步轻快地走向浴室。傅景川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立刻重新打开电脑,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很满。 他起身去厨房,给她热了杯牛奶。等沈疏桐吹干头发出来时,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沈疏桐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恋爱。这样各自努力,彼此陪伴,能在对方需要时提供一点灵感和一杯热牛奶,就是很好很好的日子了。 而这样的日子,他们还有很长很长…… 第20章 出游 学期的紧张节奏暂时告一段落,一场罕见的暴风雪袭击了湾区,学校停课数日。公寓里暖气开得很足,沈疏桐窝在沙发里,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傅景川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 “没什么,”沈疏桐蜷了蜷腿,“就是觉得,好像很久没离开过这片地方了。看天气预报,瑞士那边现在雪正好,天也晴了。” 傅景川沉默了几秒,合上电脑:“想去?” “有点。”沈疏桐歪头看他,“就是随口一说,现在安排也太仓促了……” “不仓促。”傅景川已经拿起了手机,“签证是现成的。我现在查机票和酒店。” 他的行动力很强,已经快速浏览起来。 “后天早上有直飞苏黎世的航班。回程一周后。”他滑动屏幕,“采尔马特怎么样?可以看到马特洪峰,滑雪季还没完全结束,但天气会好很多。” 沈疏桐凑过去看他手机屏幕上展现出的雪山小镇风景图,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去?” “嗯。”傅景川点头,已经开始填写信息,“如果你想去的话。” “想!”沈疏桐立刻点头。 傅景川的效率极高,不到一小时就搞定了机票、酒店和当地交通。他甚至抽空列了一个简单的行李清单。 “滑雪服和装备可以到那边租借,”他提醒道,“主要带防寒的日常衣物和登山鞋。” 两天后,他们已经坐在了飞往苏黎世的航班上。长途飞行有些枯燥,傅景川大部分时间在看资料或闭目养神,沈疏桐看了一会儿电影,就睡着了。 飞机降落时,苏黎世正沐浴在清晨清澈的冷阳下。空气冷冽,呼吸间带着寒意。他们转乘火车,沿途风景逐渐被积雪覆盖,木质小屋点缀山间,如同童话世界。 最终抵达采尔马特时已是下午。这个无汽车小镇安静地卧在雪山环抱之中,空气清冷,远处金字塔形的马特洪峰轮廓清晰,在蓝天下显得格外宁静磅礴。 他们预订的酒店十分温馨舒适,房间带有阳台,正对着雪山。 放下行李,沈疏桐走到阳台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这里太美了。” 傅景川站到她身边,帮她拉紧了外套的领口:“嗯。先去吃点东西?” 小镇上餐馆选择不少。他们找了一家传统的瑞士餐馆,吃了热腾腾的奶酪火锅和烤香肠。饭后,在渐渐降临的暮色中随意散步,熟悉环境,顺便租好了第二天要用的滑雪装备。 回到旅馆房间时,天色已完全黑透,窗外只有零星灯光和更显静谧的雪山轮廓。房间内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寒冷形成对比。 沈疏桐打开行李箱准备拿洗漱用品,傅景川则检查着房间的暖气。 “你先洗吧。”傅景川调好了水温,“飞了这么久,放松一下。” 沈疏桐点点头,拿了睡衣走进浴室。热水冲淋在皮肤上,驱散了长途旅行的疲惫。她洗完出来时,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颊被热气蒸得微微泛红。 傅景川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回邮件,闻声抬起头。他的目光在她带着水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站起身:“我去洗。” 浴室门轻轻合上,里面传来水声。沈疏桐坐在床边擦头发,听着水声,心跳莫名有些快。 傅景川洗完出来时,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长裤,黑发也有些潮湿。他看到沈疏桐已经靠在床的一侧,似乎在看手机,但眼神有些飘忽。 他走到床边另一侧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 “明天早上坐第一班戈尔内格拉特火车上山,”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光线最好,适合拍照。” “好啊。”沈疏桐放下手机。 短暂的沉默。暖气运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傅景川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只留下沈疏桐那边的一盏。 “累了吗?”他问。 “还好。”沈疏桐侧身躺下,面对着他。傅景川也躺了下来,两人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他能闻到她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味。 沈疏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忽然轻声说:“傅景川。” “嗯?”他转过脸来看她。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然后很轻地碰了碰他放在枕边的手背。傅景川的手掌翻过,握住了她的手指。 指尖微凉,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 傅景川的手指收拢,将她的手更完整地握在手里。他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虎口。 沈疏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里变得清晰。她向他挪近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 傅景川侧过身,面对着她。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然后缓缓下移,掠过她的鼻尖,停留在她的嘴唇。房间里光线昏暗,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他低下头,很轻地吻了她。 这个吻开始时带着试探的 意味,温柔而克制。但很快,力度便逐渐加深。沈疏桐回应着他,手攀上他的肩膀。 傅景川的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向自己揽近。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和轮廓。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呼吸声也愈发清晰可闻。 吻间歇时,沈疏桐微微喘气,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可以吗?” 傅景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吻了吻她的唇角,然后才低声回应,声音有些哑:“可以的。” 沈疏桐小心地覆身而上。陌生的重量和热度笼罩下来,傅景川闭上眼,感受着她温和的引导。 衣物不知何时被褪去,散落床边。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激起细微的战栗,但很快被对方身体的温度驱散。触感变得直接而鲜明,手掌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点燃。 过程中有短暂的停顿和摸索,细微的调整,压抑的喘息和不由自主的轻哼。床垫发出轻微的声响。 窗外的风似乎变大了些,掠过屋檐。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 最终一切平息下来时,两人身上都覆着一层薄汗。沈疏桐撑起身,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很轻的吻,然后才躺回他身边。 沈疏桐把脸埋在他颈窝,平稳着呼吸,能听到他同样急促的心跳声逐渐缓和下来。皮肤相贴的感觉亲密而温暖,带着情事后的慵懒。 傅景川拉过被子,仔细盖好两人。沈疏桐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皮渐渐沉重。 在半睡半醒间,她感觉到傅景川似乎又轻轻抱了她一下,下巴蹭过她的发顶。 暖气吹得人非常舒服,窗外是阿尔卑斯山寂静的冬夜。他们在陌生的国度,相拥而眠…… 第21章 回神 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坐上了上山的齿轮火车。车厢里人不多。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点缀着木质小屋的雪原,变为覆盖着厚厚冰棱的冷杉林,最后是被阳光染成金粉色的雪坡。 戈尔内格拉特观景台比山下冷得多,沈疏桐穿着厚厚的防寒服,鼻子冻得有点红。她拿起手机拍照,镜头一会儿对着雪山,一会儿又转向脚下的小镇。 傅景川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越来越靠近护栏时,伸手轻轻拉住了她外套的后兜帽。 “小心点。” 沈疏桐回头冲他笑了笑,顺势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帮我拍一张,要把整个山峰都拍进去。” 沈疏桐微笑着靠在栏杆上,背后是泛着金光的马特洪峰。 傅景川认真找好角度,按下快门。拍完低头检查了一下刚拍的照片,才手机递还给她。 “拍得怎么样?”沈疏桐一边问一边查看,照片构图很正,光线也好,把她和背后的雪山都拍得很清楚。“不错嘛,很有天赋哦。” 傅景川笑了笑,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拿出保温杯,拧开递给她。里面是出发前在酒店接的热巧克力,还冒着热气。 沈疏桐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你要不要?” 傅景川摇摇头,示意她喝就行。 他们在观景台待了将近一小时,看阳光如何一点点爬过雪坡,改变整个山峰的颜色。之后坐火车下山,回到小镇租借雪具的商店。 第17章 傅景川对滑雪很熟练。他换好雪具,稍微适应了一下,就能轻松地在中级道上滑出流畅的曲线。 沈疏桐会滑,但没那么熟练。她更多的是在平缓的区域练习转弯和刹车。傅景川陪着她滑了几趟,偶尔在她快要失去平衡时滑到她身侧,伸出手臂让她扶一下,或者简单地提示一句:“重心再往前一点。” 中午,他们在雪场半山腰的露天餐厅吃饭。两人都要了简单的意面和热汤。沈疏桐饿坏了,吃得很快。傅景川笑着把自己盘子里的肉丸拨了一半给她。 “下午试试那边蓝色的道?”傅景川指了指另一条更开阔、坡度也更缓的雪道。 “好啊,”沈疏桐嘴里还吃着面条,含糊地点头,“那条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下午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沈疏桐戴着雪镜,跟在傅景川后面,小心地控制着速度。有一次她转弯时没控制好,直接坐倒在了雪地里,雪板翘了起来。 傅景川立刻滑回来,停在她身边,伸手拉她。“没事吧?” “没事,”沈疏桐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就是没转过去。” 傅景川帮她检查了一下雪板固定器,确认没问题。“跟着我的轨迹。”他说,然后开始在她前面滑,刻意放慢了速度,留下清晰连续的s形痕迹。 沈疏桐跟着那些痕迹,感觉省力了不少。他们一口气滑到了山脚下,中途都没停。 傍晚时分,他们还了雪具,沿着小镇的主街慢慢往回走。靴子踩在压实了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边橱窗里亮着温暖的灯光,展示着各种手表、巧克力和手工工艺品。 经过一家巧克力店时,傅景川拉住她。“等一下。” 他推门进去,过了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递给沈疏桐。里面是几块手工巧克力,形状像小小的雪山。 沈疏桐拿出一块放进嘴里。“好吃。”她又拿了一块,直接递到傅景川嘴边。 傅景川低头吃了。两人就站在街边,分完了那几块巧克力。 回酒店的路上,经过一家小超市,沈疏桐又拉着傅景川进去,买了一些本地啤酒和零食。 酒店房间的暖气依然很足。他们先后冲了热水澡。傅景川先洗完,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等沈疏桐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他已经关掉了电脑。 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只有零星几处灯光闪烁。 沈疏桐打开一罐啤酒,盘腿坐在床边地毯上。傅景川也拿了一罐,在她旁边坐下。 “比在学校舒服多了,”沈疏桐喝了一口啤酒,感叹道,“不用想着代码还没跑完,报告还没写。” “嗯。”傅景川表示同意。他平时不是喜欢闲下来的人,但此刻这种无所事事的放松感并不坏。 沈疏桐往后一仰,靠在床沿上,看着天花板。“说起来,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有什么具体打算?之前听你说过,有几个硅谷的offer。” 傅景川转着手里的啤酒罐。“之前是考虑过留在美国。那边几个实验室和项目的条件确实不错。” “现在呢?”沈疏桐侧过头看他,“改变想法了?” 傅景川沉默了几秒:“你毕业后肯定要回国的。沈氏集团需要你。” 沈疏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把她的计划纳入他的考虑范围。她放下啤酒罐,坐直了些:“所以呢?你是因为我要回去,才觉得有必要回国?” “这是一个重要因素。”傅景川看向她,语气认真,“异地不是理想选择。而且,国内相关领域的发展速度很快,机会也不少。” 沈疏桐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那你回国之后有什么具体打算?接了哪个公司的offer?还是自己搞点事情?” “还在看。有几个意向,但不急。”傅景川说,“可以先回去再决定。” 沈疏桐眼睛转了转,忽然说:“要不,你来沈氏上班吧。” 这次轮到傅景川愣了一下。他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选项。“沈氏主要业务是传统制造和地产。我的方向不匹配。” “所以才需要你啊,”沈疏桐说得理所当然,“集团一直在谈转型,科技板块投入越来越大,但缺真正懂行又能信任的人。你来了,正好负责这一块。怎么样,考虑一下?” 傅景川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太合适。技术研发和集团管理是两条路。而且,我不想让人认为我是因为你的关系才拿到位置。” “谁敢说什么?”沈疏桐挑眉,“你的能力明摆着。再说了,”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给我打工不好吗?我养你啊。” 傅景川眼里浮起笑意。“你养我?” “是啊,”沈疏桐抬起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保证待遇从优,怎么样?机会难得,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傅景川 看着她故意摆出的夸张表情,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让我再考虑一下。目前还是更倾向于独立的技术团队或研究方向。” “行吧,不勉强你。”沈疏桐也没坚持,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反正你记住,沈氏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过来。” “好。”傅景川点头。 啤酒喝完了,沈疏桐又开了一罐,顺便把买的零食拆开。两人一边吃零食一边随意聊着天,内容从滑雪时看到的某个搞笑场景,到某个教授最近发表的有争议的论文,再到回国后可能要处理的琐事。 夜深了,傅景川把空啤酒罐和零食包装收起来扔进垃圾桶。沈疏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爬上床。 傅景川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沈疏桐很自然地滚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明天早上再去滑一次雪吧?”她闭着眼睛提议,“下午的航班,时间还够。” “嗯。”傅景川低头,下巴蹭过她的发顶,“睡吧。” 房间安静下来,沈疏桐在他怀里很快睡着了。傅景川听着她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 阿尔卑斯山静谧的雪景仿佛还在眼前,鼻尖似乎还能感受到热巧克力的甜香。沈疏桐靠在车椅背上,终于从那段遥远温暖的回忆里回过了神。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叹了口气。 她和傅景川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第22章 分手 瑞士的旅行结束后,他们回到学校,继续最后的学业冲刺。毕业季忙碌充实,论文、答辩、毕业手续,一件接着一件。傅景川最终没有接受沈疏桐的提议,他加入了一个与大学有合作关系的顶尖实验室的研究项目,项目期一年。沈疏桐理解他的选择,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凭自身能力建立的起点。 她毕业后很快回国,进入沈氏集团,从父亲沈建明的特别助理开始做起。沈氏主业是高端精密制造,近年正向智能化和新能源领域拓展,沈疏桐的压力不小。她和傅景川开始了异国恋,靠着视频通话和偶尔的越洋飞行维系。距离没有冲淡感情,反而让每次见面都变得更加珍惜。傅景川项目进展顺利,发表了重量级的论文,业内知名度骤升。沈疏桐也在集团内部逐渐站稳脚跟,推动了几项新技术合作案的落地。 两人都忙,常常连着几天只能说上几句话,但彼此信任,都在为可见的未来努力——傅景川的项目期结束,就会回国。 然而,变故比计划来得更快。 就在傅景川项目期过半时,沈建明在一次内部会议中突发脑溢血,紧急送医。虽然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但后续需要长期静养,无法再主持集团工作。 消息传到国外,傅景川立刻拨通沈疏桐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声音疲惫不堪:“爸爸情况稳定了,但医生说要彻底休息。现在公司里……有点乱。” 傅景川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惫不安。“我请假,最快一班飞机回来。” “不用,你先忙你的项目,我能处理。”沈疏桐不想麻烦他,她知道傅景川现在的项目也在关键时候。 “疏桐,”傅景川的声音却不容拒绝,“等我。” 他没有等她再反对,就挂了电话去订机票。 傅景川赶到医院时,沈建明已经转入特护病房,情况稳定但仍在观察。沈疏桐守在病房外的小会客室里,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文件,眼下的黑眼圈非常明显。 看到傅景川风尘仆仆地出现,她愣住了:“你怎么……” 傅景川走过去,轻轻抱了她一下。“叔叔怎么样?” “暂时没事了,需要绝对静养。”沈疏桐靠在他怀里片刻,便直起了身,“但公司里那几个元老,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沈氏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家族企业,早年引入了几位有实力的股东。沈建明在时,能压住场面,如今他一倒,关于代管人选和下一步发展方向的分歧立刻浮出水面,各有心思。 第18章 “现在具体什么情况?”傅景川问。 沈疏桐快速将情况告诉他:几位大股东提议引入职业经理人暂代总裁职务,但人选争议很大;同时,集团正在关键转型期,几个重大投资决策悬而未决,内部意见无法统一。 “我爸之前最看重科技板块的升级,但那也是最烧钱、争议最大的部分。现在有人想趁机收缩战线,保住传统业务的利润。”沈疏桐语气有些焦灼,“但如果现在停下,前期的投入和布局就全白费了。” 傅景川沉默地听着,迅速提炼着关键信息。他握了握她的手:“先别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稳住局面,拿到足够的话语权。” 沈疏桐苦笑:“我资历太浅,他们表面客气,实际上没人真把我放在眼里。” 傅景川看着她:“你需要一个能帮你快速厘清技术板块利弊、在专业上让人无法反驳的人。同时,这个人必须完全你值得信任。” 沈疏桐抬眼看他,意识到了什么。 “疏桐,”傅景川语气平稳,“你之前在瑞士提的那个提议,还有效吗?” 沈疏桐怔住了:“那你的项目怎么办……” “项目可以远程协调,部分实验数据后续处理我可以带走完成,核心部分已经差不多了。”傅景川解释,“我可以提前结束项目期,违约金不是问题。现在这里更需要我。” 沈疏桐沉默了几秒,她知道傅景川为那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也知道提前离开对他学术声誉的可能影响。但眼下,她确实急需一个像他这样既有顶尖技术背景,她又能够绝对信任的人。 “有效。”她最终点头,“傅景川,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沈氏集团,出任新技术研发中心的高级顾问,直接对我负责。” “好。”傅景川没有任何犹豫,“我需要尽快了解所有正在进行和计划中的技术项目细节,以及董事会的主要分歧点。” 接下来的日子,傅景川以惊人的速度进入了角色。他提前结束了波士顿的研究项目,支付了违约金,处理完后续事宜,便将全部精力投入沈氏。 他名义上是高级顾问,但实际上成为了沈疏桐在技术决策上的最强后盾。他花了大量时间研读厚厚的项目书、技术参数和财务预算,与研发团队的工程师、科学家们密集开会,快速掌握了所有关键信息。 在几次至关重要的董事会会议上,傅景川的表现至关重要。当某些元老股东以“技术风险高”、“投资回报周期过长”为由,试图否决或延迟关键项目时,傅景川会冷静地列出详尽的数据、行业趋势分析以及竞争对手的动态,用无可辩驳的逻辑和专业的判断,支撑沈疏桐的决策。 他话不多,但每句都切中要害,强大的专业背景和冷静的气场,让那些原本轻视他“空降”和“靠关系”的人,逐渐闭上了嘴。他从不参与人事纷争,只就技术论技术,反而赢得了部分中立高管的尊重。 沈疏桐在他的强力支持下,顶住了压力,逐步掌控了局面。她雷厉风行地推进了几项战略合作,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转型计划。 那段时间,两人几乎是连轴转。白天在公司处理各种事务,应对各方压力,晚上常常在办公室或者书房讨论到深夜。他们是恋人,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忙碌和压力让彼此的支持和依赖变得更加具体和深刻。 经过几个月的鏖战,沈氏内部的风波逐渐平息。沈疏桐成功稳住了总裁职位,集团的转型项目也得以继续。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一个周五的晚上,他们难得地准时下班,一起回了沈疏桐的公寓。她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简单的菜,算是庆祝阶段性的胜利。 吃饭时,沈疏桐心情明显放松了很多,说着接下来的计划:“等爸爸身体好点,能完全接手了,我们就轻松点了。到时候……”她笑着看向傅景川,“你可是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傅景川安静地吃着饭,闻言动作顿了顿。他放下筷子,抬眼看她,表情是惯常的平静,但眼神里有些沈疏桐看不懂的东西。 “疏桐,”他开口,“公司这边基本稳定了。我打算辞职。” 沈疏桐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随即又展开:“哦,也好。这个顾问职位确实委屈你了。你是 想自己组建团队?还是去别的实验室?没关系,我爸之前也说想给你成立一个独立的研究院……”她下意识地认为这只是职业规划的调整。 傅景川沉默地看着她,等她说完了,才再次开口:“我们分手吧。” 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疏桐彻底愣住了,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好几秒后,她才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傅景川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沈疏桐完全懵了,“出什么事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还是你……”她无法理解,就在他们刚刚共同度过最难的日子,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他突然提出分手。 傅景川垂了下眼睫,复又抬起:“没有为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继续在一起了。” “不适合?”沈疏桐觉得这话非常刺耳,“什么时候不适合?是在瑞士的时候?还是你放弃项目回来帮我的时候?还是这几天我们一起加班到半夜的时候?傅景川,你告诉我,到底哪里不适合?” 面对她的激动,傅景川显得过分平静。“这是我的决定。抱歉。” 他站起身,似乎不打算再进行更多的解释。“工作上的交接,我会在下周内完成。我会搬出公寓。” 他说完,转身走向客房——这几个月他暂住在这里。他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个行李箱。 沈疏桐站在原地,看着他拉着行李箱走出来,经过餐厅,走向大门。整个过程,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直到他的手握住门把手,沈疏桐才像是猛然惊醒,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声音有些哽咽:“傅景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那些人说了什么?还是我爸妈……” 傅景川停下动作,回头看她。 “疏桐,”他声音低沉,“到此为止吧。对你我都好。” 他轻轻地拂开了她的手。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疏桐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渐渐凉透,如同她凉透的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最难的时候,他能放弃一切回来,与她并肩作战。可在她以为一切步入正轨,他们终于可以放松,甚至开始规划更远的未来时,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任何理由的。 她后面试图联系他,电话不通,信息不回。他去意已决,切断了一切私人联系。只有工作交接通过助理冷冰冰地完成。 当她再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是傅家那个早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被认了回去。傅景川的名字开始和傅氏集团联系在一起。听说是迅速在傅氏站稳了脚跟,还拿到了实权。 第23章 放下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引擎声熄灭。 沈疏桐解开安全带,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回心底。 傅景川先下了车,绕到她这边,替她拉开车门。 两人沉默地走进玄关,屋里很安静。 “要喝点什么吗?”傅景川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温水?或者热牛奶?”他记得她睡前有时会喝一点。 沈疏桐摇摇头:“不用了。你早点休息。” 傅景川动作顿了顿,看向她。今晚的她,似乎有些不同,对他包容了不少。 这小小的变化勾起了一丝他不敢宣之于口的贪念。 他沉默了几秒,低声开口:“疏桐……” “嗯?”沈疏桐正准备上楼,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避开她的直视,目光落在楼梯扶手上:“医生说我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了。今晚……可以吗?” 他害怕这个要求会不会过于逾矩。但他实在太想要一个孩子了,一个能重新将他们紧密联结在一起的孩子。他也渴望她的体温和靠近,那能短暂地驱散他内心深处的孤寂,证明他们之间并非只剩下一纸冰冷的协议。 沈疏桐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过去的记忆还在脑海里盘旋,傅延年那些刻薄的话语更是清晰无比。 他当年离开,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是不是……有别的苦衷?是不是被傅延年威胁了? 看着他现在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再对比记忆中那个在实验室里自信专注、在雪山下与她肆意欢笑的青年……一股强烈的心疼和酸楚猛地涌了上来。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傅景川眼里的那点微光渐渐黯淡下去,他抿了抿唇,像是想装作不在意地扯开话题:“没什么,我随便问问,你早点休……” “去洗个澡吧。”沈疏桐打断了他,“你身上有酒气。” 第19章 傅景川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慌乱。 沈疏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转身往楼上走,留下一句:“快点。” 傅景川还僵在原地,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加速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细微颤抖,快步走向一楼的客房浴室。 沈疏桐先回了主卧。她放下手包,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外面寂静的庭院,心情依旧纷乱。她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只是那一刻,不想再看到他眼中的光熄灭。 她听到楼下客房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也拿起睡衣,走向主卧的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头的纷乱思绪。 五年来的怨恨和不甘,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她推开浴室门,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傅景川已经安静地站在房间里了,头发半干,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 沈疏桐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他侧身躺下,留出了另一半的空间。 床垫另一侧微微下沉,傅景川躺了进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但彼此的体温和气息却无法忽视地在空气中悄然交织。 傅景川侧过身,手臂轻轻地环上她的腰,将她温软的身体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是她发丝的清香。 沈疏桐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他。 他的吻有些颤抖地落在她的后颈…… 沈疏桐温柔了些许,带着些怜惜…… …… 一切的发生顺理成章,又带着几分久违的生疏。 没有更多言语。 结束时,傅景川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平复着呼吸。 沈疏桐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感受他的心跳慢慢变得平稳。 空气中弥漫着亲昵过后特有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傅景川低下头,很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才小心地翻身 躺回一侧,但仍将她揽在怀里,不舍得放开。 两人都没再说话。 身体的疲惫很快袭来,沈疏桐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睡眠。 听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傅景川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久久没有睡意。他轻轻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 今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别的? 但他不敢深想,也不敢问。只是将这份意外的温暖紧紧攥住,哪怕只有一夜也好。 他低下头,嘴唇无声地碰了碰她的发丝。 …… 沈疏桐在一片暖意中醒来,傅景川的手臂紧紧环着她,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她没有立刻动弹,慢慢梳理着昨夜乃至更早之前的纷乱思绪。 走廊里傅延年刻薄的嘲讽、瑞士雪山下青年专注温柔的侧脸、五年前他决绝离开的冰冷的背影、医院里他苍白执拗的脸…… 这些画面交织碰撞,最终慢慢沉淀下来。 恨了五年,怨了五年,直到昨天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如果……如果当年的离开,并非出于背叛和势利,而是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和不得已;如果这五年,他同样在泥沼中挣扎,甚至可能比她更痛苦;如果他回来后所有的“算计”和“纠缠”,背后藏着的是一颗想要靠近的心…… 那她一直紧攥着的那些恨意,是不是反而成了一种对自己的惩罚和禁锢? 傅景川动了一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蹭过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又沉沉睡去。 沈疏桐的心软了一片。 或许,她可以试着不再去追问过去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 不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协议,仅仅是为了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可能性。 这个念头悄然滋生,带着一丝惶惑,却又奇异地将她一直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下来。 她轻轻拿开傅景川环在她腰间的手,不想惊醒他。他的眉头蹙了一下,但并没有醒来。 沈疏桐起身下床,回头看了他一眼。傅景川侧躺着,睡得很沉,褪去了清醒时的冷硬和防备,显得安静甚至有些脆弱。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进浴室洗漱。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傅景川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眼神还有些初醒的迷茫,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沈疏桐先移开了视线,语气尽可能平淡如常:“醒了?” 傅景川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嗯。你睡得好吗?” “还行。”沈疏桐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梳头,透过镜子看到他依旧坐在床沿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放下梳子,转身看向他:“早上想吃什么?王姨应该还没来,冰箱里好像有吐司和鸡蛋。” 傅景川像是没反应过来,迟疑了好几秒才说:“都可以。” “那就煎蛋和吐司吧,快一点。”沈疏桐说着,率先朝楼下走去,“我先下去弄咖啡。” 傅景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坐在原地。他察觉到,沈疏桐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起身跟了下去。 厨房里,咖啡机的嗡鸣声正响,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沈疏桐站在灶台前,平底锅里的油烧热了。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长发随意挽起,带着一种慵懒的温柔气息。 傅景川站在厨房门口,一时有些挪不开脚步。这一幕太过家常,太过温暖,是他五年里梦中都在奢求的场景。 沈疏桐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站着干嘛?去拿碗碟,牛奶也在冰箱里。”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不经意的熟稔,仿佛他们一直如此。 傅景川应了声“好”,走进厨房,依言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和碗碟。 早餐很快准备好。对坐在餐桌旁,安静地吃着简单的煎蛋吐司,喝着咖啡或牛奶。 “今天去公司?”沈疏桐放下咖啡杯,问道。 “嗯,上午有个会。”傅景川点头,“下午约了医生复查。” 沈疏桐动作顿了一下:“复查?身体不舒服?” “没有,常规检查。”傅景川解释道,“只是确认一下恢复情况。” “哦。”沈疏桐垂下眼,用叉子拨了拨盘子里的煎蛋,“结果出来告诉我一声。” 傅景川眼睛亮了亮:“好。” 去公司的路上,是傅景川开的车。沈疏桐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时,傅景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是助理发来的会议提醒。他正准备拿起手机回复,沈疏桐却忽然开口。 “开车别分心。”她声音平淡,“消息到了公司再回也不迟。” 傅景川动作一顿,依言放下了手机:“好。”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傅景川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这种带着管束意味的提醒,在他听来,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动。 ----------------------- 作者有话说:希望可以收到宝宝们的评论[害羞] 第24章 再孕 沈疏桐与傅景川的关系渐渐和缓,刻意的疏离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商业上的务实合作,以及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顺理成章发生的身体交流。 两人工作都有些忙,日程表排得很满。沈氏集团的新战略布局进入关键执行期,沈疏桐频繁往返于几个核心城市,主持会议,敲定合作,常常深夜才拖着行李箱回到别墅。而傅景川对告诉的资本运作也到了白热化阶段,景致资本的会议室常常亮灯至凌晨。 他们的交流模式变得高效而简洁。多数是通过微信消息。 f:【今晚有应酬,晚归。】 st:【明早九点飞b市,不用送。】 或者留在冰箱上的便签纸:【阿姨炖了汤在冰箱,自己热。】 以及清晨匆匆擦肩的一句:“下午的并购案视频会议,别迟到。” 别墅很大,两人各自运转,只在特定时刻交汇。但氛围的确不同了,多了些生活痕迹的叠加。沈疏桐偶尔会在客厅茶几上看到傅景川落下的财经杂志,而傅景川也发现浴室里渐渐多出了几样不属于他的护肤品。 一天清晨,傅景川醒来,房间很安静,只有身旁传来沈疏桐均匀的呼吸声。她似乎睡得正沉,侧脸陷在枕头里,长发披散。 他突然很想做顿早餐:最近不是他出差就是她晚归,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好好吃一顿饭了。 他轻轻地掀被下床,披上柔软的丝质睡袍,无声地下了楼。 第20章 他打开冰箱,看到冷藏室里有阿姨包好的鲜虾烧卖。他想了想,决定把烧卖蒸了,再煮点小米粥,养胃。 他打开水龙头,用手淘洗着盆里的小米。 一股熟悉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直冲喉咙! 他猛地关掉水龙头,弯下腰,对着下水口剧烈地干呕了起来。胃部痉挛着,喉咙发紧,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不断上涌。 这感觉……好熟悉。 距离上次失去那个孩子,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基本恢复,上次复查时,医生明确表示子宫环境恢复良好,只要继续注意,再次受孕完全没有问题。这几个月,他也从未采取过任何措施。 难道这次…… “你怎么了?”沈疏桐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傅景川压下喉间的不适,打开水龙头,借着急促的水流声掩饰:“没事,可能有点着凉,胃不太舒服。”他有点怕是空欢喜一场,想自己找个时间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沈疏桐却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 “着凉?”她语气里带着怀疑 ,走近了几步,“着凉哪会吐成这样?”她想起了他上次怀孕初期,也是这种反应…… 傅景川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试图转移话题:“可能只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我煮点粥……” 沈疏桐却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上周阿姨也说你晚餐吃得很少。还好几次在书房看着文件就睡着了。” 傅景川动作一顿,没想到她都注意到了。 “上次复查,医生真的说完全没事了?”沈疏桐追问。 “复查结果很好,各项指标都正常。”傅景川回答道。 “早餐别弄了,”她干脆利落的决定,“我打电话让王姨现在过来。” “真的不用麻烦……”傅景川还想拒绝,他不想小题大做,更怕万一不是,徒增尴尬。 “傅景川。”沈疏桐打断他,“去医院。现在。” “……好。”他没再坚持,顺从地点了点头。 去的依然是那家隐私性极好的私立医院。熟悉的路径,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挂号,候诊,抽血。流程几乎和上一次重合。 vip休息室里,傅景川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沈疏桐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拿出手机似乎在处理邮件,但屏幕很久都没有滑动一下。 当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化验单走进来时,两人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傅先生,沈小姐。”医生将化验单直接递给了傅景川,“恭喜,检查结果确认是早孕。根据hcg数值和孕囊大小,超声显示孕周大约五周左右。胎心搏动很好,非常有力。” 他垂眸看着上面的数据,巨大的欣喜让他有些眼眶发热。 “五周?”他低声确认。 “对,发育指标非常好。”医生笑着点头,“傅先生身体底子好,上次流产后调理得也非常到位,这次着床很稳,胎心很强劲。” 旁边的沈疏桐站了起来,走到医生身边:“医生,接下来需要注意什么?他的孕反好像比上次还明显,吐得厉害,有没有什么缓解办法?饮食上有什么特别禁忌?还有工作强度方面,是否需要立刻减少工作量?他最近会议很多,经常需要长途飞行……” 她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从身体不适到日常起居再到工作的方方面面。 傅景川有些怔然地抬头看向她。沈疏桐专注地听着医生的解答,偶尔蹙眉思索,又追问细节。这认真的模样让他心头那点酸胀感更加明显。 医生耐心地一一解答:“孕早期反应个体差异很大,少食多餐,避免空腹,可以试试苏打饼干或者姜茶缓解恶心。饮食以清淡、易消化、营养均衡为主,生冷辛辣刺激性的暂时避免。咖啡因摄入需要严格控制。至于工作……” 医生看向傅景川:“傅先生,虽然您身体基础好,但毕竟有过不良孕史,这次前期还是需要格外小心。建议前三个月尽量避免过度劳累和长途奔波,情绪保持平稳非常重要。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疲劳都是早期风险因素。视频会议可以,但最好减少不必要的出差和应酬。” 沈疏桐立刻接话:“好的,明白了。我会协调调整他近期的行程安排。” 医生又叮嘱了一些补充叶酸、定期产检等事项,便离开了休息室。 沈疏桐转过身,看着傅景川的脸,眉头蹙了一下:“还好吗?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傅景川摇摇头,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没事,没有那么脆弱的。可以走。” 去停车场的路上,沈疏桐一直在看手机,手指飞快地敲打着屏幕,似乎在安排什么。 直到坐进车里,沈疏桐系好安全带,才侧过头看他:“你这周的行程我已经让助理初步调整了。后天去新加坡的差旅推迟,明天下午的那个跨国视频峰会,我会让陈副总替你出席。晚上和银瑞资本的那个饭局,看情况,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就推掉。” 傅景川怔住,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新加坡那个会议很重要,涉及到……” “再重要也没现在这个事情重要。”沈疏桐打断他,“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前三个月,以稳为主。合作方那边我会亲自打电话说明情况,他们能理解。” 她说着,已经发动了车子,平稳地驶出医院停车场。 “谢谢。”傅景川忽然低声说。 沈疏桐过了几秒才回道:“不用谢。这也是我的责任。” 回到别墅,王姨已经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正在厨房忙着准备清淡的午餐,见到他们连忙关切地问候。 沈疏桐对王姨交代:“王姨,接下来一段时间饮食要格外注意,严格按照医生说的来。口味尽量清淡,油腻的都不要做了。还有,看着他按时吃医生开的营养补充剂。” “哎,好的好的,沈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注意。”王姨连声应着。 傅景川看着沈疏桐井井有条地安排这一切,心里那点不真实感越来越浓。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另一个幻觉。 下午,傅景川依言没有去公司,而是在书房处理一些必须他过目的紧急文件。沈疏桐也没出门,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开视频会议。 中途,傅景川觉得有些疲惫,胃里又开始隐隐泛酸,便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过了一会,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沈疏桐端着一杯温水和一小碟苏打饼干走进来,放在他手边。 “难受就吃点,别硬撑。” “疏桐。”傅景川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傅景川看着她,有很多话想问,想确认,但最终只是轻声说:“……晚上那个饭局,我还是去吧。只是吃个饭,不喝酒,应该没关系。” 沈疏桐皱了下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我跟你一起去。结束早点回来。” 傅景川点了点头:“好。” 晚上的饭局气氛还算融洽。沈疏桐在场,对方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便适应过来。她游刃有余地接过了大部分需要寒暄周旋的话题,巧妙地挡掉了递向傅景川的酒,全程没让他碰一点酒精。傅景川乐得轻松,只偶尔补充几句关键的技术细节。 饭局不到九点就散了。回程的车里,傅景川确实觉得有些疲惫,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沈疏桐看了他一眼,对司机说:“开稳一点。”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傅景川浅眠醒来,觉得精神稍好。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上楼时,沈疏桐走在前面,快到卧室门口时,她脚步顿了一下,看向跟在后面的傅景川。 “明天早上我让阿姨熬点粥。你多睡会儿,别急着去公司。重要文件我让助理送过来。” 他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更柔和几分:“好。听你的。” ----------------------- 作者有话说:我们疏桐宝宝就这样宠夫[亲亲] (到10月1号这段时间都变成日更哦[红心]) 第25章 照顾 傅景川冲了个澡,热水暂时舒缓了紧绷的神经,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到沈疏桐正站在他卧室门口,手里抱着个枕头和一床薄被。 他愣了一下。 沈疏桐走进房间,把枕头放在床的另一侧:“你最近反应大,晚上起夜多,我睡这边方便照应。” 傅景川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毛巾搭在湿发上,眼底带着些许挣扎。 “不用。”他拒绝得很快,“我没事。你过来睡不好,我晚上……可能会吵到你。” 他说的是实话。孕吐并不分昼夜,常常毫无预兆地袭来,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更不想影响她本就稀缺的睡眠。 沈疏桐铺床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能有多吵?还能比工地打钻吵?” 傅景川沉默地看着她利落地铺好她那半边床,喉结滚动了一下。她身上穿着丝质睡衣,垂感极佳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轮廓,身上的身体乳香味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第21章 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怀孕后,除了恼人的孕吐和疲惫,还有一种更难以启齿的变化——他发现自己对沈疏桐的渴望变得异常强烈和敏感。有时只是她不经意的一个靠近,或是闻到她的味道,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发热起来。 同床共枕,在眼下对他而言,无异于一种甜蜜的煎熬,毕竟医生明确说过前三个月需要格外小心。 “疏桐,”他试图让她改变主意,语气带着些恳求,“真的不用。我习惯一个人了。你在这,我反而……睡不踏实。” 沈疏桐直起身,双手叉腰,审视地看着他:“傅景川,你是在不好意思吗?”她目光扫过他微红的耳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还是你觉得我连这点动静都受不了?别废话了,赶紧吹干头发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她说完,不再给他反驳的机会,自顾自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他,拿出手机开始看。 傅景川站在原地,看着她留给他的背影,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默默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透过镜子,他能看到沈疏桐侧躺在床上的身影,纤细的腰线没入被子里。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认真吹着头发的,忽然又涌上的一阵反胃。他关掉吹风机,扶着洗手台又是一阵干呕。 这次比之前更难受些,吐得他眼眶发红,泪水都逼了出来。 沈疏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等他稍微缓过劲,她才把水递过去:“漱漱口。” 傅景川接过水杯的手还有些抖。温水漱口,冲淡了嘴里的酸苦味。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傅景川慢慢漱完口,用冷水拍了拍脸,感觉那股劲才慢慢过去。他走回房间,沈疏桐已经重新躺下,似乎又在看手机。 他掀开被子另一侧,躺了进去,想尽量离她远一些,身体绷得有点紧。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无比清晰地弥漫过来,无声地侵袭着他的感官。 他闭上眼,努力平复呼吸,试图忽略身体深处那点不合时宜的躁动。 夜很深了。傅景川睡得并不安稳,孕吐消耗了他大量精力,腰后也开始泛酸,他无意识地翻了几次身,试图找到一个能缓解腰部压力的姿势。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搭上了他的后腰。 他瞬间清醒了几分,身体微微一僵。 那双手不轻不重地在他酸胀的腰后按揉起来。手法算不上专业,但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那片区域的僵硬和酸涩。 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沈疏桐专注地帮他揉着。直到感觉手下的肌肉不再那么紧绷,她才收回手,翻了个身,背对他,似乎又睡着了。 傅景川又悄悄地向她的方向挪近了一点,近到能清晰地听到她呼吸和身体散发的暖意,这才重新闭上眼。 第二天开始,沈疏桐似乎把“方便照应”落到了实处。 傅景川的早孕反应确实越来越严重。不仅闻不得油腻味,有时甚至连饭菜的味道都受不了,晨起吐得尤其厉害,整个人虚脱得半天缓不过来。食欲也差到极点,看着再可口的食物也没胃口,人肉眼可见地清瘦了些,眼底常带着倦怠的青灰色。 沈疏桐看在眼里,眉头越皱越紧。 她让王姨变着花样做清淡又营养的吃食,粥品、汤羹、清爽小菜,但收效甚微。她开始亲自盯着他吃饭:“多少吃一点,不然胃空了更难受。” 傅景川没什么精神,有时会勉强吃几口,但更多时候是摇摇头,推开碗筷,脸色苍白地靠在椅背上缓气。沈疏桐也不再逼他,只是让王姨把温着的粥和小菜一直备着,等他什么时候稍微舒服点,再劝他吃一些。 尽管身体不适,傅景川却并未完全放下工作。他骨子里的责任感也不允许自己像个易碎品一样整天待在家里。 “下午有个项目汇报会,我必须到场。”桌上,他吃着早餐对沈疏桐说道。 沈疏桐本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眼底的坚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彻底让他休息反而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让司机开稳点,车上备好热水。不舒服随时打电话,我去接你。” 傅景川点了点头。 看着他强打精神换上西装,沈疏桐有些心疼,默默走过去,帮他调整了一下领带。傅景川垂下眼睑,感受着她的温存,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她眼下的淡淡乌青,想起她昨晚似乎回来得很晚,今早又陪着他早起。混合着愧疚和心疼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他本应是她最坚实的依靠,此刻却成了她额外的负累。 她包揽了他大部分需要外出奔波的工作,但核心决策和重要会议,傅景川仍坚持亲自处理。 “下午去开发区看地的行程我替你去,”她一边看平板上的日程一边说,“但三点那个高层会议,你自己参加,我会在场。结束后立刻回家,不准再去办公室。” 傅景川想说什么,一阵恶心感涌上,他赶紧捂住嘴,缓了几秒才哑声道:“知道了。”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原本属于他的繁重行程,心里酸涩不已:“疏桐,别太累,有些事不一定要自己出面,可以交给下面的人。” 沈疏桐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视频会议能挪后的都挪后,实在不行就在书房开,我会提前把资料给你准备好。”沈疏桐补充道,态度坚决。 傅景川这次没再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那份心疼又沉甸甸地压了下来。他知道她的“有数”往往意味着超额承担。 于是,沈疏桐的行程变得更加密集。她常常一大早就出门,代替傅景川去参加各种考察、应酬,晚上还要处理自己公司的事务,回来时往往已是深夜。 无论工作到多晚,她回到别墅的第一件事,总是先去傅景川的房间看一眼。 他通常已经睡了,但睡得并不沉,眉头微微蹙着。床边柜子上通常会放着一杯水和几片苏打饼干,有时水喝了半杯,饼干原封不动。 沈疏桐会放轻脚步,走过去帮他掖好被角,试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目光掠过他倦极的睡颜,心里那点心疼又弥漫开来。然后才悄声退出,回到自己房间洗漱。 有时她回来得早,碰到傅景川还在书房处理文件。她会直接走进去,把刚温好的牛奶塞进他手里:“十点了,该休息了。明天再看。” 他会点点头,顺从地喝完牛奶,跟她一起离开书房。 他的腰酸变得频繁,久坐之后尤其明显。有一次沈疏桐进来送水果,看到他用手捶着后腰,脸色有些倦怠。她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把手放在他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 傅景川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在那恰到好处的力道下慢慢放松下来。 “这里?”沈疏桐按到某个点。 “嗯……”傅景川闭着眼,声音有些含糊,“有点酸。” 沈疏桐便专注地帮他按揉那个位置。直到感觉他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她才停下动作。 “好了,早点睡。”她说完就端着空果盘出去了。 傅景川看着关上的书房门,后腰似乎还残留着她手掌的温度。他低头看了看桌上还有几分没看完的文件,最终还是依言关掉了台灯。 这天下午,沈疏桐提前结束了一个外部会议回来。她没在书房找到傅景川,王姨说他下午似乎不太舒服,在卧室休息。 她推开卧室门,里面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傅景川侧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但眉头紧锁,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沈疏桐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她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他微蹙的眉心,仿佛想将那点褶皱抚平。 傅景 川动了一下,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并没有醒来。 沈疏桐收回手,替他拉好滑落的薄被,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月份太小,还看不出来什么弧度。 她看了很久,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欠了你的。” ----------------------- 作者有话说:段评打开啦,期待宝宝们的段评 第26章 欲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傅景川的早孕反应虽然还在持续,但在沈疏桐的照料下,稍微平缓了一些。至少,吐到虚脱的次数少了,偶尔能在她监督下勉强吃完小半碗粥或几口清淡的菜。 但另一种困扰,却随着身体的激素变化和沈疏桐的靠近,变得明显。 沈疏桐确实在尽力照顾他。她包揽了他大部分外出工作,让他能居家办公。她盯着他吃饭、休息,在他皮肤变得敏感时,还买了专用的护肤品放在他浴室。 每晚,她都睡在他身边。傅景川起初还会保持距离,但沈疏桐似乎并不在意,睡相自然,有时翻身也会无意识地碰到他。傅景川每晚都感觉她的体温和气息,在夜里无形地包围着自己。 第22章 他的欲望变得难以控制。沈疏桐一个不经意的靠近和低语都能让他陷入更深的焦躁。晚上还经常会做和沈疏桐缠绵在一起的梦,这让他感到有些羞耻。他只能在她醒来前,或用冷水拍脸,试图压下燥热。他越来越不敢与她有太多的接触。 这天下午,傅景川在书房处理邮件,感觉小腹有些异样,有点闷闷的、隐隐的痛感,持续存在着,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他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按着小腹,眉头微蹙。午睡时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梦魇片段再次掠过脑海,难道是因为那个? 沈疏桐推门进来时,看到他手轻轻按着肚子,神情带着一丝惶恐。 “怎么了?”她快步走过去,目光落在他手上,“肚子不舒服?” 傅景川想掩饰,声音有些虚浮:“没……没事,可能有点胀气。”他有些无法启齿。 沈疏桐不信。走到他身边。 “具体哪里痛?要不要叫医生?”她追问,低头观察他的脸色。 “不用!”傅景川立刻拒绝。叫医生来,他该怎么解释这腹痛的原因啊?“真的只是有点闷,揉一揉可能就好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简直是引火烧身。 沈疏桐听了,把他的手拨开,手搓热贴着他薄薄的家居服,在他小腹上顺时针轻轻揉按起来。 “是这里?”她一边揉一边问。 傅景川整个人僵住了。 她手掌的温度和揉按的动作,与他梦中模糊的触感重叠,一时间像火苗点燃了干柴。小腹的闷痛感被更汹涌的渴望取代。血液加速流动。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颊耳根漫上红晕。他想推开她,身体却贪恋那触碰,甚至可耻地希望这能缓解那无处宣泄的焦躁。 沈疏桐起初没察觉异常,直到感觉手下的肌肉越来越紧绷,甚至感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她抬起头,对上傅景川的眼睛。 那双平时清冷的眼眸,此刻蒙着水汽,眼尾泛红,盛满了羞耻和赤裸裸的渴望。他咬着下唇,极力忍耐,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沈疏桐不是不懂。她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几乎在她停手的瞬间,傅景川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哽咽的呜咽。他身体软软地向前倾,额头抵在她小腹上,双手无意识地抓住她腰侧的衣服。 “疏桐……”他声音沙哑,“我……难受……” 不是单纯的肚子难受。是身体不受控的反应和渴望与理智交战带来的磨人煎熬。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傅景川压抑的抽气声。 沈疏桐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她能感受到他有些升高的体温。她看着埋在自己身前的脑袋,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叹了口气。她大概猜到了几分,孕期激素变化会影响欲望,但没想到在傅景川身上这么强烈。 她沉默地思考了几秒。傅景川在这几秒里备受煎熬,羞耻感几乎淹没他,却又可耻地期待回应。 沈疏桐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她抬手,有些生硬地拍了拍他的背。 “傅景川,”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先冷静点。” 傅景川身体一颤,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沈疏桐避开他直白的目光,让他重新靠回椅背,自己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这个动作让傅景川眼底的光暗淡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身体情况特殊,”沈疏桐语气带着理解和安抚,“有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但是,医生说过,前三个月要小心,得避免剧烈运动和过度刺激。” “剧烈的亲密行为”和“过度刺激”这几个字让傅景川脸红得滴血。他窘迫地低下头,仿佛那个隐秘的梦境已被看穿。 “我……”他想辩解,却无从辩起。 “我明白。”沈疏桐不想深入这个令他尴尬的话题,“但这种时候,更需要克制。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 她说着,目光在书房扫视,最后落在书柜上层那套蒙尘的《资治通鉴》上。她走过去,踮脚取下书,拍了拍灰,放到傅景川面前。 “既然觉得闷,又不舒服,”她看着他,“看看书,静下心来。这套书,内容比较厚重,能让人沉下去。” 傅景川看着眼前的大部头,沉默着。用枯燥史书来“降温”,驱散那些不合时宜的绮念。委屈和失落涌上心头,但更多是被看穿后的无地自容。 他默默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还哑,但情绪压了下去。他翻开书,目光落在字上,却看不进去。 沈疏桐看他拿起书,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书房,轻轻带上门。 听到关门声,傅景川才长长吁了口气。他放下书,将发烫的脸埋进书页里。 书房外,沈疏桐背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思索。刚才傅景川那副眼泪汪汪、委屈又渴望的样子,确实让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光给本书让他“静心”,似乎有点太生硬了,毕竟这确实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也不是他想的。 她走回自己临时的书房,打开电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关键词:“男性孕期欲望增强如何缓解”。 页面上弹出不少信息和论坛讨论。她仔细地看着,眉头微微蹙起。 “……主要是激素变化导致,可能伴随性梦,属于正常现象,伴侣应给予理解,而非责备。” “……可通过亲密接触缓解,如拥抱、抚摸背部、牵手等,增加安全感。” “……避免刺激性食物,如辛辣、油腻。保持充足睡眠,适当进行温和运动分散注意力。” “……若实在难以忍受,可咨询医生,但在孕早期尤其需要谨慎……” 沈疏桐一条条看下去,心里渐渐有了点谱。看来,完全避而不谈或者单纯压制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理解、非性行为的亲密接触、分散注意力,这些才是关键。 她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想了想。然后,她拿起内线电话,打给厨房的王姨:“王姨,今晚的汤换成莲子百合汤吧,清淡安神一些。另外,明天开始,先生的饮食尽量再清淡点,暂时不要做太补或者容易上火的东西了。” 挂了电话,她又想起刚才搜索时看到的“温和运动”。傅景川最近总是懒洋洋的,很容易累,但适当活动一下或许反而有好处,也能分散注意力。 晚饭时,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傅景川一直低着头,默默喝着沈疏桐让王姨特意准备的莲子百合汤,没怎么说话,耳朵尖还带着点没完全褪去的红。 沈疏桐也没刻意找话题,只是如常地吃了饭,然后看似随意地说:“明天天气好像不错,不太热。你要是下午精神还好,我陪你在花园里散散步?老在屋里待着也闷。” “好。”他愣了一下,低声答应了。 睡前,沈疏桐照例先洗漱好,靠在床头看平板 电脑里的文件。傅景川磨蹭了一会儿才从浴室出来,依旧有些不敢看她,快速躺到了床的另一边。 沈疏桐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文件。过了十几分钟,她放下平板,关了她那边的床头灯,躺下睡觉。 傅景川背对着她,身体依旧有些僵硬。下午的尴尬和梦境带来的阴影让他在寂静中格外紧张。他紧紧闭着眼,努力平复呼吸。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后腰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力道很温和,像是单纯的安抚和放松。 傅景川身体猛地一颤。 “别动,”沈疏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睡意的慵懒,“不是说腰酸吗?帮你按一下,舒服点就好好睡觉。” 她的手继续在他后腰酸胀的肌肉上揉按着,动作温柔认真。 傅景川紧绷的身体,在那持续而温柔的按揉下,一点点松弛下来。后腰的酸涩感确实得到了缓解,也奇异地安抚了他焦躁不安的神经,驱散了些许的恐惧。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被小心呵护的感觉里。眼眶有些发酸,他悄悄把脸埋进枕头更深的地方。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疏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刻拿开,只是轻轻地搭在他腰后。 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睡着了。 傅景川向后挪动了一点点,让她的手掌更完整地贴着自己的身体,然后,也终于沉沉地睡去。 ----------------------- 作者有话说:傅总怀孕变娇了[狗头] (要入v啦,开心开心[奶茶]谢谢宝宝们的喜欢!) 第27章 纾解 转眼傅景川的孕期就进入了第四个月。 就像跨过了一道分水岭,之前折腾得他死去活来的孕吐,终于渐渐消停了。虽然胃口还是比不上以前,偶尔闻到某些气味还是会有些反胃,但至少不再动不动就冲进洗手间干呕,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些。 身体稳定下来,工作的状态自然也回来了不少。他的注意力能更长时间地集中了,处理起公司事务愈发得心应手。小腹也有了些弧度,原本合身的西装裤腰身已经有些紧了,只能换上更宽松舒适的款式。 第23章 沈疏桐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不过她还是保持着监督的习惯,盯着他准时吃饭、早点休息,不许熬夜。用她的话说:“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一点,别又折腾没了。” 这天晚上,两人难得都没应酬,在家吃了顿简单的晚饭。饭后,沈疏桐处理完几封邮件,从书房出来,看到傅景川正靠在客厅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她走去他身边坐下,拿起一个靠垫塞到他腰后:“在看什么呢?” “随便看看。”傅景川侧过头,精神气看着好了不少。 沈疏桐目光扫过屏幕,正好看到一条关于傅氏集团旗下某个子公司寻求债务重组的快讯滚动播出。她想起白天听到的一些风声,便随口提了一句:“说起来,傅氏最近的资金链,好像出了点问题?听说好几个项目都停了,银行那边的贷款也谈得不顺利。” 傅景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带着点冷眼旁观的意味:“正常的。傅氏内部隐患太多,经营模式老化,效率低下,全靠着早年积累的老本和几个核心产业撑着。傅延年……”他顿了一下,改了口,“傅董他心思又不在具体业务上,底下的人各自为政,捞好处的比做事的多。再加上之前继承人空悬,人心不稳,内耗严重。出问题是迟早的事,能撑到现在才显露出颓势,已经算慢了。” 沈疏桐看着他,点了点头:“也是。他们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话题就此揭过。傅景川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轻松的纪录片频道。 又坐了一会儿,沈疏桐感觉有些渴,起身去倒水。等她端着两杯温水回来时,发现傅景川正抬眼看她,眼底带着些期待。 沈疏桐把水杯递给他,有些好奇他又想做什么。傅景川接过杯子,小口喝着水,视线却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纪录片里在播放自然风光,画面很美,但两人似乎都没太看进去。 过了一会儿,傅景川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向沈疏桐这边倾斜,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医生说……满三个月以后,胎儿情况稳定了,可以适当……有一些活动了。” 他说得有些含糊,但意思很明显。这几个月,因为早孕反应和医生的叮嘱,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但始终克制着,最多就是拥抱和浅尝辄止的亲吻。现在危险期过了,他身体也舒服了,某些被压抑的心思自然又活络起来。 沈疏桐当然听懂了。她侧过头,看着他。傅景川的眼神很亮,带有明显的渴望,还有一丝不太明显的撒娇的意味。 “还是再等等吧?”沈疏桐心里计算着日子,虽然满了三个月,但她总觉得不太保险,“才刚稳定没多久,还是小心为上。” 傅景川眼底的光黯淡了一点,但他没放弃,反而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她耳边,声音放得更软,带着气音:“我问过医生了,说只要注意姿势和力度,没问题的……疏桐,我真的没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探性地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眼神像某种大型犬类,带着点讨好和期盼。 沈疏桐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点心软。她当然也知道孕中期相对安全,而且傅景川最近确实恢复得很好,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错。看着他难得露出这种带着依赖和撒娇意味的表情,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她犹豫了一下,语气松动了些:“……那就一次,而且不能太……” 她话还没说完,傅景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点头,抢着保证:“嗯嗯!就一次!不舒服我就说!” 看着他那副有些急切的样子,沈疏桐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还是装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行了,去洗澡吧。” 得到许可,傅景川立刻站起身,动作甚至有点雀跃,和在公司完全判若两人。他快步走向浴室,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沈疏桐一眼,眼神亮晶晶的。 沈疏桐看着他消失在浴室门后,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好笑。坐了一会,也起身去主卧的浴室洗漱了。 等沈疏桐洗完澡,吹干头发,穿着睡衣回到卧室时,傅景川已经躺在了床上等待她了。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但眼神根本没落在上面,听到开门声就立刻看了过来。 沈疏桐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刚躺好,傅景川就放下了杂志,关掉了他那边的灯,然后侧过身面对她。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变得清晰可闻。 沈疏桐的动作很轻柔,先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她的吻落下来,开始时很轻,带着试探和珍惜,慢慢地才逐渐加深。 沈疏桐时刻关注着傅景川的反应,原本还有点紧张。在他的引导和肯定下也渐渐放松下来。 …… 结束后,傅景川抱着她,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满足。 “还好吗?肚子有没有不舒服?”她低声问。 “没有。”傅景川抱着她应了一声。他确实没什么不适,反而有种久违的亲密和放松。 沈疏桐摸了摸他的小腹,还是软软的,终于放下心来了。 疲惫感袭来,两人相拥着,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沈疏桐先醒来。她动了动,发现傅景川还在身后抱着她,手臂搭在她腰上,睡得正沉。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痒意。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臂,想让他多睡会儿。刚坐起身,傅景川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嗓音还 带着些睡意:“……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沈疏桐一边说一边下床。 傅景川却跟着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不了,今天上午还有个会。”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眼神清亮,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反而有种餍足后的松弛感。 两人各自洗漱换衣服。吃早餐的时候,王姨照例准备了营养丰富的早餐。傅景川胃口不错,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粥。 到了公司,两人各自投入忙碌的工作。沈疏桐需要处理一份重要的并购案后续,而傅景川则要主持一个关于新能源投资的分析会。 会议中途休息时,傅景川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看到沈疏桐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st:【别忘了喝水。】 傅景川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笑。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回复。 f:【喝了。会议很顺利。】 那边很快回过来。 st:【嗯。专注开会。】 傅景川放下手机,心情很好地重新回到了会议室。下半场会议,他思维愈发清晰敏锐,几个关键决策点都处理得干净利落。 下午,沈疏桐提前结束了工作,想起傅景川之前提过一句想吃城西那家老字号的核桃酥。那家店不接受预订,只能去现场买。她看了看时间,决定自己开车过去一趟。 等她提着还热乎的核桃酥回到别墅时,傅景川已经先到家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似乎是在处理傅氏那边某个旧部求助的事情,语气公事公办,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看到沈疏桐回来,他对着电话那头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纸袋上。 “去买核桃酥了?”他有些惊讶,站起身走过来。 “嗯,顺路。”沈疏桐把纸袋递给他,“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傅景川打开纸袋,拿出还热乎的核桃酥,咬了一口,酥脆香甜,正是记忆里的味道。他眼里漾开真切的笑意:“很好吃。谢谢。” “喜欢就行。”沈疏桐看着他的笑容,也笑了起来。 晚上临睡前,傅景川洗了澡出来,看到沈疏桐正靠在床头看平板。他走过去,很自然地上床,挨着她坐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按揉起来。 沈疏桐从平板屏幕上抬起头,看向他。 “今天跑了不少地方吧?腿酸不酸?”傅景川一边按一边问,手法还挺专业。 沈疏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她特意跑去买核桃酥的事,摇了摇头:“还好。” 傅景川动作没停,继续帮她按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她腿部的肌肉放松下来,才收回手,关掉他那边的床头灯。 “睡吧。”他躺下来,习惯性地侧身面向她。 沈疏桐也放下平板,关灯躺下。黑暗中,她感觉到傅景川的手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两人都没再说话,手指交缠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喜欢这种甜蜜小日常吗,还是喜欢节奏快一点的。 第28章 当年 清晨,傅景川拿着一条西装裤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这已经是今天早上他尝试的第三条裤子了,无一例外,腰身都显得有些紧绷。 四个月的孕期,肚子的弧度越发明显了,原本合身的裤装现在穿起来总感觉被束缚着,坐久了更是会觉得闷胀不适。 第24章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按了按微隆的小腹。“你怎么长得那么快呀。” 这段时间被沈疏桐盯着养得好,孩子长得快,好多衣服都有些穿不下了。 衣帽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沈疏桐手里端了杯温水走了进来。她已经收拾妥当了。看到傅景川对着衣柜发愣,以及床上那几条被放弃的裤子,她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裤子又紧了吗?”她走到他身边,将温水递给他。 傅景川接过水杯,语气有些无奈:“嗯,好像又紧了些。这几条都是之前定做的,没想到这么快……” 沈疏桐轻轻揉了揉他的肚子。“长得快是好事啊,说明他健康。别纠结这些了,穿得不舒服反而影响心情和身体。” 她接着说:“我昨天就注意到你裤子好像有点紧,已经让sa重新给你订了一批,尺码都放宽了,面料也选的更软透气的那种。说是今天晚上就能送到家里来。” 傅景川心软软的,没想到她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晚上到家就能换上舒服的新衣服了,”沈疏桐看着他,“白天就先挑一套相对宽松的将就一下。在公司要是有人敢评价你的穿着,你告诉我,我去帮你立威。” 傅景川低头笑了笑:“沈总这是要为我出头吗?” 沈疏桐带了点匪气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当然啦,谁让你是我男人呢。” 傅景川心头那点因为身体变化而产生的细微烦躁瞬间被这些话熨平了。 他眉宇间舒展了不少:“好,听你的。” 最终,傅景川挑了一套炭黑色的羊毛西装,内搭浅灰色的衬衫,整体看起来比平时的正装休闲些许,但依旧维持着沉稳专业的形象。裤子也选了一条腰围稍有余量的。 沈疏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这套可以,穿得很帅嘛。”她走上前,替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 两人一起下楼吃了早餐,然后各自出发去公司。 到了景致资本,傅景川很快投入工作。上午他主持了一个关于海外新能源市场投资的分析会。会议持续了近两小时。 会议结束,高管们陆续离开会议室。傅景川稍微落后几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腰,正准备回办公室处理邮件,他的特助却面色有些为难地快步走了过来。 “傅总,”特助压低声音,“傅氏集团的傅董来了,现在在您办公室外面的接待区等着,说是有急事必须立刻见您。” 傅景川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 “知道了,请他到我办公室吧。” “是。”特助应声先去安排了。 傅景川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迈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傅延年果然已经坐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眼下的乌青很重,眉宇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灼和疲惫。见到傅景川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 “景川。”傅延年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表现得很熟络。 傅景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并没有邀请傅延年去沙发区详谈的意思,姿态公事公办。“傅董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傅延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表情,自己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景川,我们好歹是父子,不用这么生分吧?”傅延年试图打感情牌,语气带着刻意的感慨,“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怪我当年没能把你带在身边。但我那时候也是没办法!傅家的情况复杂,你爷爷奶奶那边……我也有我的苦衷啊!我给了那个女人很大一笔钱,我不知道她会这样对你,我以为你……” 傅景川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傅董,如果是来叙旧或者忏悔的,我想你找错地方了。我很忙,直接说你的来意吧。” 傅延年脸色变了几变,知道打感情牌没用,只好硬着头皮说明真实目的:“景川,傅氏最近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一些。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银行那边催得紧,几个项目都等着米下锅……你看,景致资本能不能……先拆借一部分资金周转一下?或者,由景致出面担保一下也行!” 傅景川抬起眼,目光带着几分嘲讽地看着傅延年:“商业拆借 ?担保?傅董,景致不是慈善机构。傅氏自身的经营模式和风险管控出了问题,导致资金链断裂,这个责任应该由傅氏的决策层自己承担。景致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为傅氏的失误买单。” 他的话说得直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傅延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急切地向前倾身:“景川!话不能这么说!傅氏好歹……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本家!你就眼睁睁看着它垮掉吗?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外界会怎么说你?说你冷血无情,连自己父亲的基业都不顾!” “外界如何评价,我不在乎。”傅景川的语气依旧平淡,“至于本家?”他轻笑一声,“傅董,需要我提醒你,我是怎么成为“傅家人”的吗?傅家给了我什么?一个私生子的名分?还是五年来不得不做的提线木偶?” 傅延年被他的话噎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你……你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管傅家,你总得想想你自己!傅氏倒了,对你景致的声誉难道就没有一点影响吗?” “景致的声誉,建立在自身的实力和信誉上,不依赖于任何企业的兴衰。”傅景川毫不松动,“傅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吧。我后面还有会议。”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傅延年猛地站起来,显然是气急了。他指着傅景川,手指都在发抖:“好!好!傅景川!你够狠!你给我等着!” 扔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傅延年猛地一甩手,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傅景川看着关上的门,按了内线电话:“amy,送客。另外,以后傅董再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必带他上来。” “好的,傅总。”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傅景川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文件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 另一边,沈疏桐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拿起手机就看到特助发来的消息,说傅延年去了景致资本,脸色很不好看。 她心里一紧,立刻起身。傅景川现在身体不同以往,情绪不宜有太大波动,她担心傅延年会纠缠不休,说些难听的话刺激到他。 她抓起车钥匙,对助理匆匆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趟。”便快步走向电梯。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到了景致资本楼下。她刚停好车下来,正准备走进大厦旋转门,就迎面撞上了正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的傅延年。 傅延年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怒气更盛,冷笑一声:“呵,沈总?消息真灵通啊,这么快就赶过来护着了?” 沈疏桐不想跟他多纠缠,只想赶紧上去看看傅景川,冷声道:“傅董,这里不欢迎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说着就要绕过他进去。 傅延年正在气头上,见她这副维护的姿态,更是火冒三丈,侧身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尖刻:“沈疏桐!你现在跑来装什么情深义重?当初要不是你!傅景川会落到我手里?会乖乖回傅家?” 沈疏桐脚步一顿,拧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傅延年嗤笑,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意,“你以为他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你?真以为他是贪图傅家的钱势?笑话!他是为了你!” 沈疏桐的心猛地一沉,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傅延年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显得格外恶毒,“当年你爸倒下了,沈氏内部多少人盯着你?等着把你拉下马?傅家和沈家是世仇,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让人知道沈氏未来的接班人,和我傅延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搞在一起,甚至还在沈氏核心项目上帮他铺路!你会是什么下场?沈氏那些老古董还会容得下你?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沈疏桐的脸色瞬间白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傅延年看着她震惊的样子,越发得意:“是我!我找到了他!我把利害关系摆在他面前!告诉他,他留在你身边,就是给你埋下最大的雷!他那些“帮忙”,随时会变成攻击你的利刃!他只有乖乖回傅家,跟你划清界限,才能保住你!才能让你在沈氏站稳脚跟!他那五年身不由己的日子是拜谁所赐?沈疏桐,是你!是你拖累了他!你现在又有什么脸在这里装情根深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插着沈疏桐的心口,将她积累了五年的怨恨和误解瞬间击得粉碎,露出底下血淋淋的、她从未想过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 ……他是为了她?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去了反应,只是呆呆地僵在原地。 第25章 傅延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沈疏桐却久久无法动弹,耳边反复回响着傅延年那些残忍的话,五年来傅景川的冷漠、决绝、重逢后的种种……此刻全都有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解读。 她想起他回来后看她时偶尔流露出的复杂眼神,想起他固执地要留下孩子,想起他一次次小心翼翼的靠近和试探…… 心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转身,冲进了大厦电梯,急切地按下了傅景川所在的楼层…… 第29章 真相 电梯数字不断跳动。傅延年那些恶毒的话语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他是为了你!” “……他只有乖乖回傅家,跟你划清界限,才能保住你!” “……你那五年身不由己的日子是拜谁所赐?沈疏桐,是你!是你拖累了他!” 原来她怨了五年的背叛,竟是她从未想过的牺牲。 心脏像是被凌迟,千刀万剐。眼眶又热又胀,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沈疏桐低着头,无视秘书惊讶的询问,快步走进傅景川的办公室。 傅景川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是她来了,有些意外,随即对电话那头简短交代:“就这样,后续邮件发我。”便挂断了电话。 他刚想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看清她的样子后,脸色一下就变了。 沈疏桐站在门口,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疏桐?”傅景川的心猛地一沉,快步向她走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慌张,轻轻把她搂进怀里。 被傅景川抱住的瞬间,沈疏桐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衬衫,脸埋进他胸膛,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失声痛哭起来。破碎的呜咽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心痛和迟来的懊悔。 傅景川彻底慌了神。他从未见过沈疏桐这样失控地哭泣。他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一只手笨拙地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连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疏桐,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疏桐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积累了五年的情绪汹涌而出。她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眼泪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傅景川不再追问,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一遍遍地低声哄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在这儿,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疏桐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低低的抽噎,肩膀仍一耸一耸的。傅景川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小了,这才稍稍松开她 ,低头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好点了吗?”他声音放得极柔,“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沈疏桐眼睛通红地望着他,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着问:“傅景川……你当年……当年离开我……是不是……是不是傅延年逼你的?他用我……用我的前程威胁你了,是不是?” 傅景川擦拭她眼泪的手猛地顿住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怒意。“傅延年来找你了?他跟你说这些了?!” 果然是真的。沈疏桐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颤抖:“为什么不告诉我?傅景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就让我……让我恨了你五年!怨了你五年!我甚至还……” 甚至还因为他“认祖归宗”而冷嘲热讽,甚至还因为他执意留下孩子而恶语相向! 想到这些,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几乎将她淹没。 傅景川看着她痛苦自责的模样,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将她重新轻轻揽入怀中,手掌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深深的自责:“当年……也是我太年轻,处理得不好。我只想着快刀斩乱麻,以为彻底离开、断得干干净净,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用了最伤人的方式……对不起,疏桐,当年的分手,是我太混账,不该那样对你。” 沈疏桐在他怀里猛摇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太笨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我还那样对你……” “别这么说。”傅景川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认真温柔,“疏桐,你从来没有拖累我。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傅延年有句话没说错,我私生子的身份,在当时确实是你的潜在风险。他拿这个做文章,并非全无道理。我离开,既是想保护你,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我觉得自己成了你的负累和污点。”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拭去不断滚落的泪珠:“所以,别愧疚,也别觉得亏欠我什么。看到你现在这么好,这么强大,我做的那些就都值了。” 他的解释和安慰,反而让沈疏桐更加心痛。她想起五年前,他孤身一人面对傅延年的威胁,做出那样艰难的决定,然后又默默承受她所有的恨意和误解…… 五年前,沈氏总裁办公室。 傅景川刚结束一个漫长的技术会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沈疏桐去外地考察了,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秘书说有一位姓傅的先生坚持要见他。 傅景川皱了皱眉,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让秘书请人进来。 门被推开,傅延年姿态倨傲地走了进来,眯着眼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眼神带着审视和轻蔑。 “你就是傅景川?”傅延年语气居高临下,“我是傅延年,你的生物学父亲。” 傅景川身体猛地一僵,语气冰冷:“我没有父亲,也不认识你。如果没有公事,请你离开。” “不认识?”傅延年嗤笑一声,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你母亲没跟你提过我?毕竟我也是给了她很大一笔钱呢。” 傅景川的手在桌下攥紧,极力保持着冷静:“你有事吗?” “你可以回傅家了,认祖归宗。”傅延年说得理所当然,“你运气很好,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傅景川简直要被他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无语笑了,“我对傅家没兴趣。请你立刻离开。” 傅延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拒绝:“不识抬举!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傅景川,你看看你,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现在靠着女人,在沈氏混了个不上不下的职位,就以为能摆脱这个出身了?”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视着傅景川:“我查过你了。你和沈家那丫头关系不一般吧?你说,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沈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的左膀右臂,其实是傅家多年前遗弃的私生子,甚至可能借着这层关系,暗中为傅家谋利……那些盯着沈氏、盯着沈疏桐的人,会怎么想?沈氏的股东们还会信任她吗?她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傅景川瞳孔骤缩:“你——!” “我怎么?”傅延年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得意,“我可以立刻让这个消息传遍江城。傅景川,你猜,到时候沈疏桐是会保你,还是弃车保帅?就算她想保你,她保得住吗?你留在她身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傅景川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出身,这居然会成为攻击疏桐的利器。 他看着傅延年志在必得的嘴脸,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傅延年看着他动摇的神色,放缓了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意味:“跟我回傅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可以保守这个秘密,你能力出色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成为疏桐那丫头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傅景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冰冷。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我可以回傅家。但有一个条件,从此以后,我和沈疏桐再无瓜葛。你不准再以此事威胁她,也不准再利用傅家的势力针对她或沈氏。” 傅延年满意地笑了:“成交。” 当天晚上,傅景川回到他和沈疏桐的公寓,看着她因为父亲病情好转而略显轻松的笑脸,那些决绝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刀,割得他心口血肉模糊。 他几乎是仓促地、残忍地提出了分手,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给她任何追问的机会,生怕多停留一秒,自己就会崩溃,就会毁掉用两人未来换来的、她那看似稳固的前程。 他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逃离了那个充满两人回忆的地方。第二天,他就向沈氏提交了辞呈,切断了所有私人联系方式,然后跟着傅延年,踏进了那个他无比憎恶的、名为“家”的牢笼。 傅景川从沉重的回忆中抽离,看着怀里仍在低泣的沈疏桐,心脏依旧闷痛。 第26章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无比温柔:“都过去了,疏桐。那些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很好,孩子也在健康成长,这就够了。” 沈疏桐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点了点头,伸出手臂紧紧回抱住他。 隔阂与误解在泪水中消融,真相虽然沉重,却也为他们的未来,撕开了一道光。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国庆快乐 第30章 胎动 傅景川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慢慢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好了,再哭眼睛真要肿了。”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低头用手指擦了擦她湿漉漉的脸颊。 沈疏桐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是剩下深深的疲惫,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傅景川看了看窗外,太阳快落山了,天色慢慢变暗了。他不想让她继续沉浸在低沉的情绪里,便提议道:“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了,我们早点下班,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换换心情。” 沈疏桐点了点头,眼睛和鼻尖都还红红的:“好。” 见她同意,傅景川立刻拿出手机:“我订个位置。”他想到一家新开的意境菜餐厅,环境和菜品评价都很不错。他拨通电话,找朋友订了个好位置。 “订好了,现在过去时间刚好。”傅景川收起手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和沈疏桐的包,“走吧。” 傅景川订的餐厅位于一栋大厦的高层,视野极佳。装修雅致。侍者引他们到一个靠窗的安静卡座,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落座后,傅景川接过菜单,点了几道招牌菜,又看向沈疏桐,“你看看想吃什么?” 沈疏桐看了眼菜单:“可以了,就这些吧。” 点完餐 ,傅景川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沈疏桐点点头,便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发了会呆。这个位置确实不错,夜景极佳。 “疏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疏桐回过神,转头一看,竟是林哲。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看样子像是来和朋友聚餐的。 “林哲?这么巧。”沈疏桐有些意外,礼貌地笑了笑。 “是啊,跟朋友过来聚聚。”林哲目光扫过她对面的位置,上面放着男士西装外套和喝了一口的水杯。 “跟傅总一起来吃饭?”林哲了然地笑笑。 “嗯。”沈疏桐点点头。 林哲突然想起最近听到的关于景致资本业务调整和傅景川怀孕的传闻…… 他朝沈疏桐笑道:“还没恭喜你们,马上要当爸爸妈妈了。” 这事他们虽然并未公开,但傅景川怀孕身材有异,被猜到也不奇怪。沈疏桐笑着回应:“谢谢,我会和傅景川转达你的恭喜的。” …… 傅景川从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回来。远远地就看到林哲站在他们的桌旁,正低头和沈疏桐笑着在说些什么。一股酸意立刻涌了上来。 林哲正说着“真是大喜事,满月酒可一定要邀请我呀……”,眼角的余光瞥见傅景川走近,立刻收住了话头,想到之前的不愉快往事,脸上带上了一丝尴尬笑容:“傅总,真巧呀。” 傅景川语气客套:“林总,好久不见。” 林哲觉得气氛变得有点怪怪的,赶紧找补:“我刚碰到疏桐,之前听说了你怀孕的好消息,特意来恭喜一下。傅总多保重身体。那不打扰二位用餐了,我先过去了。”说完,几乎是逃离现场般快步走向了餐厅的另一区域。 傅景川回到位置上坐下,沉默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视线落在窗外的夜景上。 沈疏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这醋坛子,又打翻了。她主动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刚上桌的凉菜,声音放软:“尝尝这个,看着挺爽口的,对你胃口。” 傅景川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碗里的菜,没动。 “怎么了这是?”沈疏桐明知故问。 傅景川沉默了几秒,才闷声说:“没什么。”语气里的那点不痛快,藏都藏不住。 沈疏桐忍不住弯起嘴角,往他那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偶遇而已,他就是过来恭喜一下我们,恭喜你。” “恭喜需要靠那么近说吗?还笑得那么开心。”傅景川语气酸溜溜的。 沈疏桐这下真的笑出来了,眼睛弯弯的:“傅景川,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人家恭喜我们,我难道要哭吗?而且我刚刚哭得那么伤心,现在心情好一点,你不高兴啊?” 傅景川被她说得一噎。心情变好确实是好事,但一想到是因为见了林哲才……他心里还是别扭。 这时,主菜陆续上来了。傅景川点的都是清淡滋补的菜色。他拿起勺子,先给她盛了一小碗汤:“你喝点汤。” 沈疏桐接过汤碗,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决定再接再厉。她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尖。 傅景川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沈疏桐冲他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小气鬼。” 傅景川:“……”他耳根微微热了一下,被她这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小动作弄得没脾气。他终于拿起筷子,夹了她刚才给他夹的那块凉菜,放进嘴里。 嗯,味道确实还行。 见他肯吃东西了,沈疏桐知道警报差不多解除了。她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找话题:“这家餐厅环境真好,你怎么找到的?” “听朋友推荐的。”傅景川语气缓和了不少,“喜欢的话,以后常来。” “好呀。”沈疏桐尝了一口清蒸鱼,鱼肉鲜嫩,味道非常不错,“这个鱼不错,你多吃点,补充蛋白质。”说着,就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鱼腹肉,放到了他的碟子里。 傅景川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心里那点残存的酸味彻底烟消云散了。他夹起鱼肉吃掉,然后也给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菜:“你也吃。” 两人之间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起来。沈疏桐时不时说些公司里的趣事,或者点评一下菜品。 结账离开时,经过林哲那桌,傅景川微微颔首示意,姿态自然了许多。林哲也笑着回应。 坐进车里,傅景川倾身过来给沈疏桐系安全带。 沈疏桐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低声说:“傅景川,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 傅景川点了点头,认真承诺道:“好。”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车库,引擎熄火。 两人下了车,一前一后走进玄关。 “累了么?”沈疏桐一边弯腰换鞋,一边侧头看他。 傅景川摇摇头,手不自觉摸了摸小腹。“还好。就是觉得……这里好像又紧了一点。” 沈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柔和。“快五个月了,长得快是正常的。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歇一下。” 傅景川依言走向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手按了按有些酸的腰。怀了孕之后真是容易累得多。 没过多久,沈疏桐就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里面是透明的油状液体。 “这是?”傅景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妊娠油。”沈疏桐将油液倒在掌心,用双手搓揉焐热,“我问过医生了,也说现在就可以开始用。坚持每天按摩,增加皮肤弹性,能有效预防妊娠纹的产生。这个都得每天都抹,不能偷懒的。”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将衣服下摆往上卷了卷,露出已然明显隆起的小腹。 平时在衣服的遮掩下没感觉有多大,撩起衣服才发现长得是真的快呀。傅景川的皮肤白皙,肚子圆圆的像小珍珠一样。沈疏桐怎么看怎么喜欢,她欣赏了一会,才将搓热的手掌轻柔地覆了上去。 沈疏桐以肚脐为中心,开始打着圈地轻轻按摩。她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医生说,这样顺时针按摩,最好每天坚持十五到二十分钟。”她一边按摩着,一边低声解释,“如果以后觉得皮肤干或者发痒,千万不能抓,告诉我,我们再换更滋润的或者看看是不是需要调整。” “好。”傅景川靠在沙发背垫上,闭着眼睛,完全是一副十分放松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沈疏桐又换了个姿势,开始用指腹轻轻沿着腹部两侧向上提拉按摩。 傅景川忽然闷哼了一声,身体绷紧了一瞬。 “怎么了?”沈疏桐立刻停下动作,紧张地看向他,“弄疼你了?” “没……”傅景川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腹侧某个位置,“他……好像动了。” 他腹部的某处像是小鱼吐泡似的跳动了一下。 两人目光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和感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沈疏桐眼神软得一塌糊涂,手还轻轻地贴在那里,等待着下一次的互动。 第27章 过了好一会儿,小宝宝才像是睡着了,没有再动了。 沈疏桐回过神来,继续未完的按摩工作。 全部按摩完毕,她小心地替他拭去腹部多余的油渍,再帮他把卷起的衣摆放下来,整理好。 “好了。”她轻声说。 傅景川静静看着她,用指腹轻轻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谢谢。” 沈疏桐笑了笑:“谢什么。累了一天了,快去洗澡休息了。” 两人先后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 沈疏桐侧身面向他,手搭在他的腰侧。傅景川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彼此的身体温暖相贴,呼吸渐渐交融。 那些商场的硝烟、过往的纠葛、未来的挑战,在此刻都被屏蔽在这方温暖的天地之外。 傅景川在陷入沉睡之前,模糊地想,或许这就是他一直追寻的,家的意义。 ----------------------- 作者有话说:后面剧情节奏就会加快啦 第31章 风波 傅景川的孕肚日益隆起,原本劲瘦的腰身被圆润的弧度取代,行动间多了几分笨拙和谨慎。 胎动也变得频繁。晚上的时候,沈疏桐经常把手搭在傅景川腹侧,感受小家伙翻身或是伸展手脚的动静。 “哎,又动了。”沈疏桐笑道,“这么活泼,以后怕是个调皮鬼。” 傅景川放下手里的书,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嗯,比下午那会儿动得还厉害些。” 沈疏桐偶尔心血来潮,还会用卧室的钢琴给孩子弹几首曲子,美其名曰:培养孩子的音乐细胞。 傅景川感受着腹中的胎动和身边人的气息,觉得以往追求的那些成就与胜负,在此刻都化为了具像的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傅氏集团的危机,远比外界看到的更加严重。核心业务萎缩,巨额债务如影随形,银行催收的电话几乎打爆了傅延年的办公室。所有的常规融资渠道都已对他们关闭大门。 傅延年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脸色阴沉地看着财务总监送来的最新报表。 “没办法了?”他眼里布满红血丝,严重的睡眠不足让他变得非常暴躁。 财务总监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傅董,能想的办法都想了……除非……除非能找到一笔足够庞大的过桥资金,或许还能争取时间重组部分资产,吸引新的战略投资……” “过桥资金?谁还敢借给我们?!”傅延年低吼。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许久,傅延年眼中掠过一丝狠绝。他目光扫过办公室里垂头丧气的几人,最终落在心腹助理身上。 “你们都出去。”他声音冷了下来。 其他人如蒙大赦,迅速退了出去,只剩那位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心腹助理。 “景致资本……”傅延年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带着深深的怨恨,“傅景川现在倒是风光无限,坐拥巨资,眼看着傅家这艘船要沉了,他倒是一点伸手的意思都没有。” 助理不敢接话。 傅景川回到傅家那五年,虽然看似顺从,但傅延年始终觉得无法真正掌控这个儿子。他太聪明,太有主见,早期为了稳住局面,傅延年不得不给予他部分实权,让他处理了几个棘手的大项目。如今回想,傅延年后悔不迭,总觉得傅景川早在那些项目里埋了钉子,甚至可能暗中转移了部分资产或留下了对他不利的把柄。 更重要的是,傅景川“认祖归宗”时签下的那些文件,其中有些条款在当时的特殊情况下显得模糊两可。傅延年当时急于让傅景川名正言顺地接手傅氏的部分业务以稳定股价,有些细节并未抠得太死,如今却成了他眼中可以操作的漏洞。 还有那个他费尽心思安插进景致资本的人——并非什么高管,而是财务部一个不起眼的中层经理,名叫孙炜。孙炜早年受过傅延年的大恩,家人也在傅氏关联企业任职,软肋被捏得死死的。这些年,孙炜定期向他汇报一些景致资本的动向,虽然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机密,但也能提供不少有用的信息。 傅延年转过身:“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既然不肯乖乖拿钱,那就别怪我使点手段,逼他拿!” 助理心头一凛:“傅董,您的意思是?” “去找最好的律师团队,把我刚才说的那些“漏洞”和“把柄”好好“润色”一下。”傅延年冷笑,“就说傅景川早年经手傅氏项目时,利用职务之便,进行了不当的利益输送和资产转移,损害了傅氏集团的利益。而现在傅氏陷入困境,与他脱不开干系!” 助理倒吸一口凉气:“这……傅董,这恐怕缺乏实质证据,景致那边法务团队非常强,一旦对簿公堂,我们胜算不大……” “谁要真的跟他打官司?”傅延年打断他,“我要的是把水搅浑!是把“傅景川掏空傅氏”这个风声放出去!舆论会怎么看?那些原本可能对景致有兴趣的合作方会怎么想?就算最后证明他是清白的,这个过程也足以让他焦头烂额,股价动荡!到时候,我看他是愿意花点钱买个清净,还是愿意看着景致的声誉和市值受损!” 他顿了顿,补充更恶毒的一招:“还有,让孙炜动起来。想办法“发现”一些景致资本与傅氏某些濒临破产子公司之间存在“未披露的关联交易”或“财务担保”的痕迹。做得隐蔽点,但要留出能让人“顺藤摸瓜”的线头。到时候,我把这些东西往监管部门一递,再加上媒体炒作,就算查不出真问题,调查期间也够景致喝一壶的!我看他傅景川怎么一边养胎一边应付这些!” 助理听得后背发凉,他知道傅延年这是要鱼死网破了。但眼下傅氏的确已无路可走,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傅董,我这就去安排。” “做得干净点。”傅延年最后叮嘱,眼神狠厉,“这次,要么傅氏活,要么……大家一起死!” 几天后,一些关于傅景川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传播。内容隐晦,却直指他当年回归傅氏动机不纯,可能利用职权损害了傅氏利益,与如今傅氏的困境有微妙关联。 这些消息暂时还未掀起大风浪,但已经足够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傅景川最先察觉到异常。他对氛围的微妙变化很敏锐。他注意到近两次高层会议上,有两位元老看他的眼神略带审视,私下交流也似乎有所减少。 他让特助amy去留意一下。amy很快反馈回来,提到了那些隐约的流言。 “傅总,需要处理一下吗?”amy问。 傅景川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源头不明,内容空泛,暂时不必理会。加强内部信息管理,尤其是经手傅氏旧案项目的部门,所有文件流程务必合规,不留任何可供人做文章的把柄。” “是。” 又过了几天,沈疏桐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被一位相熟的媒体人委婉地问及对“傅氏家族内部纠纷”的看法,言语间似乎暗有所指。 沈疏桐立刻警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但心里却沉了一下。回来后,她便将此事告诉了傅景川。 “傅延年恐怕要狗急跳墙了。”沈疏桐蹙眉,“他是不是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傅景川似乎并不意外:“跳梁小丑罢了。他手里没有实质东西,最多只能制造点谣言。” “就怕他不止造谣那么简单。”沈疏桐担忧地看着他圆润的孕肚,“你最近还是尽量减少公开露面,安心养胎。外面的事,我来处理。” 傅景川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能应付。景致的法务和公关不是吃素的。”他眼神微冷,“他只是急了,乱咬人。不过……他越是这样做,越说明傅氏已经山穷水尽了。” 然而,傅延年的疯狂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周后,景致资本内部一份关于某新兴技术投资的初步评估报告,在经过财务部进行成本效益分析时,被孙炜巧妙地将一些关于傅氏旗下某空壳公司的虚假数据碎片“嵌入”了附件中。这些数据被做得看似无关紧要,却能与傅延年即将抛出的“关联交易”指控遥相呼应。 同时,傅延年通过匿名渠道,向几家影响力巨大的财经媒体和网络上的爆料账号,投放了一份精心炮制的“举报材料”。材料内容耸人听闻,直指傅景川在傅氏任职期间,通过复杂手段转移资产、利益输送,导致傅氏巨额亏损,并隐晦暗示景致资本的部分资金可能来源不明,与傅氏的损失有关。 这份材料真假掺半,利用了部分模糊条款和经不起细推敲的“证据”,但编排得极具误导性。 几乎是同一时间,网络上相关爆料帖文涌现,几家财经媒体也在凌晨时分发布了措辞引人遐想的快讯。 “惊爆!傅氏集团陷落疑云,前继承人傅景川被指控掏空家族企业!” “景致资本陷入舆 论漩涡,被疑与傅氏巨额亏损有关联!” 第28章 “商业神话还是道德污点?深扒傅景川与傅氏的五年恩怨!” 清晨,傅景川被amy的紧急电话惊醒。 电话那头,amy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傅总,出事了。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对您和景致极其不利的爆料,几家主流财经媒体也发了通稿,指控您……损害傅氏利益。内容很恶劣,传播速度非常快。” 傅景川瞬间清醒,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还在睡的沈疏桐,压低声音:“我知道了。立刻启动紧急公关预案,让法务部准备律师函,收集所有诽谤证据。通知所有高管,一小时后线上紧急会议。” 他刚挂断电话,沈疏桐也被惊醒了,睡眼朦胧地问:“怎么了?” 傅景川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公司出了点急事,需要我处理一下。你再睡会儿。”沈疏桐最近也很忙,他不想让她跟着操心太多。 但沈疏桐已经坐了起来,拿过床头的手机。根本不需要特意搜索,几个推送的新闻标题已经刺眼地跳了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傅延年他疯了?!” 她立刻就要打电话回沈氏安排应对。 傅景川按住她的手:“疏桐,别急。这事冲着我来的,景致能处理。”他眼神坚定,“相信我。” 沈疏桐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焦灼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眉头依旧紧锁:“他这是诽谤!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当然不会。”傅景川眼神冷冽,“他既然选择了最蠢的方式,就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一小时后,景致资本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所有核心高管通过线上线下的方式齐聚。 傅景川坐在主位,穿着宽松的西装外套,依旧难掩孕肚。他快速听取了公关、法务、财务各部门的汇报。 “傅总,舆论对我们非常不利,虽然爆料缺乏实证,但影响极其恶劣,已经有多家合作方来电询问。” “律师函已经准备好,可以立即对发布不实信息的媒体和账号发出。” “内部自查已经开始,目前未发现任何异常资金往来或违规操作。” 傅景川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公关部,立刻发布官方声明,强烈谴责造谣诽谤,表明追究法律责任的态度,同时主动邀请第三方权威机构对景致相关账目进行审查,以证清白。法务部,律师函即刻发出,并准备提起正式诉讼,对象直接锁定傅氏集团傅延年本人!财务部,配合内部自查和第三方审查,确保所有流程绝对透明合规。” 他顿了顿,补充道:“通知投资部,暂停所有与傅氏存在间接关联的项目投资审批,重新进行风险评估。另外,”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内部进行一次彻底的人员背景和权限核查,尤其是能接触到敏感信息的岗位。我怀疑,有内鬼配合。” 最后四个字,让会议室温度骤降。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会议结束,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傅景川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想喘口气,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抽紧感。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捂着肚子,试图缓解肚子里的不适。 办公室门被推开,沈疏桐端着一杯温水和维生素走了进来。看到他捂着肚子,立刻快步上前:“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傅景川睁开眼,勉强得笑了笑:“没事,有点累而已。” 沈疏桐把水杯塞进他手里,语气严肃:“傅景川,别瞒我。是不是肚子疼?” 傅景川知道瞒不过,叹了口气:“有点紧,可能刚才有点着急了。” 沈疏桐立刻蹲下身,手轻轻贴在他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动静,眉头紧锁:“你身子重别跟着动气!傅延年手段真是下作,看准了你现在怀着孕来挑事的吧……” 她的语气又急又心疼。傅景川抓着她的手,安抚道:“真没事,缓一下就好。你看,已经好多了。”腹部的紧绷感确实在慢慢缓解。 这时,amy敲门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傅总,沈总。刚收到消息,傅氏集团……正式向监管部门提交了“举报材料”,要求对景致资本和我们个人展开调查。虽然材料漏洞百出,但按照程序,可能会启动初步问询……” 这意味着,麻烦才刚刚开始。 两个人脸色都彻底沉了下来。 “好,很好。”傅景川语气冰冷,“他这是自寻死路。” ----------------------- 作者有话说:今天早早起来更完了,所以就不请假啦。最近还是保持日更,不过可能有时候会晚点更 第32章 暂歇 傅景川的手用力按在小腹上。从上午开会坐到现在,后腰酸胀得厉害。腹部也一阵阵得发紧发硬,让他不得不放缓呼吸。傅延年这一步棋走得又狠又绝,直接捅到了监管部门,哪怕最后查无实据,初步调查的过程本身就会给景致资本带来巨大的困扰和负面影响。 沈疏桐语气坚决:“这事不能就这么等着他泼脏水。我们必须立刻反击,而且要快、要狠。” 傅景川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不适,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amy,立刻做三件事。第一,让公关部把我们准备好的官方声明用最强势的态度发出去,强调我们欢迎并主动邀请任何形式的独立审查,同时点明这是傅氏集团濒临破产前的恶意诬陷和垂死挣扎。用词可以激烈一点。” “明白。”amy迅速记录。 “第二,法务部那边,除了按计划对散布谣言的媒体和个人发送律师函,立刻准备对傅延年本人以及傅氏集团提起名誉权侵害的诉讼,索赔金额定到最高限额。我要的不是钱,是态度和声势。” “好的,傅总。” “第三,联系和我们关系最好的那几家财经媒体,还有几个有影响力的独立财经评论人,把傅氏集团近三年的财报摘要、特别是那几个明显决策失误导致巨亏的项目细节,还有他们近期疯狂寻求并购甚至出售核心资产却无人问津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出去。记住,只给事实,不做评论,让读者自己判断。” “我马上去办。”amy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去执行命令。 沈疏桐紧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傅氏那几个亏损最大的项目,当初也有其他股东参与决策,不是傅延年一个人能拍板的。我联系一下那几个和傅延年早有嫌隙的股东,这个时候,他们未必愿意跟着傅延年一起沉船。” 傅景川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让我们的技术安全团队立刻动起来,全面筛查内网权限和敏感文件访问日志。傅延年能这么快捏造出看似有关联的材料,内部肯定有人配合。重点查财务部和能接触到历史投资评估档案的人,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行为异常或权限与职责不匹配的。” “我让沈氏的安保部也派两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忙。”沈疏桐说着已经开始拨号。 指令一条条发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紧张却有序。傅景川靠在椅背上,努力调整着呼吸,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抵住后腰,试图缓解那磨人的酸胀。 沈疏桐打完电话,递给他一杯温水:“别硬撑,事情要解决,但你和孩子更重要。” 傅景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心,我有数。”他看向她,“倒是你,沈氏那边没问题吗?这个时候和我绑得太紧,可能会被波及。” 沈疏桐嗤笑一声:“傅延年那种跳梁小丑,还动摇不了沈氏。更何况,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丈夫?他攻击你,就是在打我的脸。” 景致资本和沈氏集团这两台高效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傅景 川强忍着腰腹的不适,在电脑前处理邮件和听取汇报。期间他不得不数次起身,在办公室里慢慢走动片刻,以缓解腰部的压力,肚子的紧束感也并未完全消失。 一小时后,景致资本的官方声明以及针对傅延年个人的高额诉讼新闻就被推送了出去,态度强硬,毫不退让。 紧接着,几家权威财经媒体陆续发布了分析傅氏集团经营困境的深度文章,虽然没直接提及这次的指控,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傅氏早已病入膏肓,管理层决策混乱。同时,网络上开始出现大量理性声音,质疑傅延年在此时指控的动机,并开始深扒傅氏过去几年的失败投资。 沈疏桐那边也有了进展,一位傅氏的股东私下向她透露,傅延年此举并未经过董事会充分授权,部分股东极为不满,担心这会彻底断送傅氏最后可能的重组机会。 中午时分,技术安全团队的初步排查有了惊人发现。他们发现财务部一名叫孙炜的中层经理,在过去一周内,有数次异常访问核心投资数据库的记录,访问时间都在深夜,且调取的文件与本次风波中提及的虚假数据高度相关。更可疑的是,他的访问权限在不久前被悄然提升过,而审批流程存在漏洞。 听到这个消息时,傅景川正撑着办公桌边缘站起来,后腰的酸痛让他动作微微一滞。他眼神冰冷:“立刻控制住他,通知内审和法务介入。注意方式,暂时不要声张。” 第29章 下午,孙炜被“请”到了会议室。面对突然出现的技术日志和内部审计的初步质疑,他一开始还试图狡辩,但在确凿证据和法务的严厉追问下,心理防线迅速崩溃,承认是傅延年以他家人前途为要挟,逼他偷偷篡改并泄露了文件。 整个过程被详细记录了下来。孙炜签下坦白书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拿到关键证据,傅景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报警并适时向媒体透露消息。整个过程中,他额角渗出些冷汗,腹部的紧绷感越来越明显,他不得不将座椅调得更倾斜些,让后腰能靠实,一只手始终按在小腹下方承托着重量。 报警电话打出后不久,消息就灵通地传到了傅延年那里。 傅延年原本还在为自己制造的混乱沾沾自喜,等着看傅景川焦头烂额,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自己安插的棋子彻底暴露并被抓的消息。他这才意识到,傅景川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辣。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一旦商业间谍的罪名坐实,再加上孙炜的指证,他就彻底完了! 他疯了一样地开始打电话,先是试图联系几位还支持他的董事,想寻求支持,但电话要么不通,要么被敷衍地挂断。显然,风向已经变了。 他又试图联系熟悉的媒体,想扭转舆论,但对方要么直接拒接,要么语气冷淡地表示“不便插手”。 最后,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拨通了傅景川的私人手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傅景川清冷的声音传来:“傅董,有事?” 傅延年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声音嘶哑而急促:“景川!景川你听我说!这事是误会!都是孙炜那个小人诬陷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们是一家人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傅景川毫无波澜的声音:“傅董,这些话,你留着跟警察和法官说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景川!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父亲!”傅延年几乎是在咆哮,“你非要逼死我吗?傅氏倒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身上流的还是傅家的血!” “从我母亲拿钱离开,从我二十多年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那一刻起,我和傅家就没关系了。傅延年,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好自为之。” 说完,电话被直接挂断。 傅延年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浑身冰凉,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这一次他输了,但一股极端的不甘和怨恨在他心底疯狂滋生。他完了,但他也不会让傅景川好过! 傍晚,最新的财经新闻快讯弹出:【傅氏集团董事长傅延年涉嫌商业诽谤及不正当竞争,此前对景致资本相关指控疑点重重,警方已介入调查】。 与此同时,景致资本的股价在经历早盘的短暂波动后,强势反弹,最终以小幅上涨收盘。 办公室里,傅景川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新闻和企稳的股价,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强烈的疲惫感瞬间涌上,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沈疏桐一直守在他身边,见状走上前,手轻轻搭在他肩上:“结束了?你怎么样?肚子还紧吗?” “暂时告一段落了。”傅景川声音很轻,“后续法律程序还会很漫长,但傅延年暂时应该消停了。”他顿了顿,微微蹙眉,“肚子还是有点硬,腰酸得厉害。” 他看起来累极了,脸色也有些苍白。 沈疏桐看着傅景川疲惫不堪的模样,心疼不已:“走吧,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扶着他站起身,拿过他的外套,细心地帮他穿上。 回家的车上,傅景川几乎一路都在闭目养神,眉头因身体不适而微微蹙着。沈疏桐看着心里着急,也只能让司机把车开得稳一点。 到了家,王姨准备好了清淡的晚餐。但傅景川实在没有胃口,只勉强喝了小半碗汤,就摇了摇头,脸色依旧不好看。 “多少再吃一点?”沈疏桐轻声劝道。 “真的吃不下。”傅景川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想先去躺下,腰实在酸得受不了。” 沈疏桐没再勉强,立刻扶他上楼。帮他换了舒适的家居服,让他慢慢躺到床上,并在他的后腰和腿下仔细垫了好几个软枕,让他能尽量放松紧绷的腹部和酸痛的腰部。 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抚过他紧蹙的眉头:“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现在唯一任务就是放松休息。我会在这儿陪着你。” 傅景川看着她,眼神依赖:“疏桐,今天…多亏有你。” “又说傻话。”沈疏桐握住他微凉的手,“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傅景川也反手握住她的手指,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重的疲惫和身体的不适让他很快陷入浅眠。 沈疏桐一直守在床边,直到他呼吸变得均匀,才极轻地抽出手,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夜灯。 她悄声走到窗边,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帮我盯着后续,警方那边和傅延年有任何新动向,立刻告诉我。”她总觉得,以傅延年的性格,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恐怕还有后手。 窗外夜色渐深,沈疏桐的目光落在安然睡着的傅景川身上。风雨似乎暂歇,但暗流或许仍在涌动。她必须保持警惕。 第33章 休息 第二天早上,傅景川醒来,身体比昨天轻松了不少。他刚动了动想翻身,就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肩膀。 “醒了?”沈疏桐的声音慵懒,“别急着起,再躺会儿。” 傅景川侧过头,发现沈疏桐正侧身看着他。“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紧吗?腰还酸吗?” “好多了。”傅景川如实回答,手下意识地想去揉后腰。“就是腰还有点酸。你醒这么早?” “我也刚醒。”沈疏桐的手先一步探了过去,力道适中地帮他揉按起来。“今天别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那边要是有急事,让助理把文件送过来,或者开视频会议处理。” 傅景川思索了一下,他今天的行程里确实没有太紧要的事情。“可是……” 沈疏桐坚持道:“你昨天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身体要紧,工作永远做不完的。我今天也不去公司了,在家陪你。” 傅景川摇摇头。“你不用特意陪我,我没事了,自己在家休息就行。” “我想陪着你。”沈疏桐笑了笑, 手轻轻揉了揉他圆润的肚子,“顺便……监督一下某个不听话的人。再说,我们也该想想给宝宝添置东西了,之前一直忙,都没空好好准备。” “好。”他点点头,往她那边靠了靠,“那今天就在家。” 见他答应,沈疏桐便起身:“你再躺十分钟,我去看看王姨早餐准备好没,顺便让她炖点安神的汤。” 等她端着温水和新榨的果汁再进来时,傅景川已经靠着床头坐起来了。他接过温水喝了几口,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怎么了?”沈疏桐立刻注意到。 “没什么,”傅景川的手轻轻按在上腹,“好像有点饿过头了,胃里有点空得慌。” “肯定是饿坏了,昨天晚饭你就没吃多少。”沈疏桐把果汁递给他,“先喝点这个垫垫,王姨说小米粥马上就好。” 傅景川喝着果汁,目光却一直跟着沈疏桐打转。怀孕后他越发依赖沈疏桐了,在她身边总觉得非常心安。 吃完早餐,两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傅景川习惯性地想拿平板电脑处理邮件,被沈疏桐轻轻按住了手。 “说好了今天休息的。”她抽走平板,塞给他一个靠垫,“看看新闻就行了,或者找部电影看?” 傅景川只好顺从地靠回沙发里。看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腰背不太得劲,怎么坐都不舒服,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一下。 沈疏桐见状,坐近了一些,拍了拍自己的腿:“躺过来点,我给你垫着。” 傅景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头和肩膀枕上她的腿。这个姿势让他沉重的腰腹得到了支撑,瞬间舒服了很多。沈疏桐的手落在他太阳穴上,力道轻柔地按着。 他闭上眼睛,鼻腔里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耳边是她平稳的心跳和电视新闻的声音,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这种被完全包裹的安心感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腿。 沈疏桐低头看着他这副温顺依赖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现在的傅景川,像一只收起所有爪子的大猫,懒洋洋地享受着呵护。 “重不重?”傅景川闭着眼轻声问,他几乎整个人都放松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不重。”沈疏桐笑了笑,轻轻捏了捏他后颈紧绷的肌肉,“你尽管靠着。” 过了一会儿,新闻播完了。傅景川似乎又有点昏昏欲睡,但还记得之前说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宝宝的东西?” “下午吧。”沈疏桐看了眼时间,“等你午睡起来,精神好点再去。现在先闭眼休息会儿。” 第30章 傅景川“嗯”了一声,听话地闭着眼睛养神。他其实没什么睡意,只是贪恋此刻的温馨,躺着不想动。沈疏桐也没打扰他,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肚子上,感受着里面偶尔的动静。 果然,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像是也醒了,轻轻动了一下。沈疏桐的手指立刻感觉到了,她轻轻按了按那个位置,小家伙像是回应般又顶了一下。 “他动了。”沈疏桐笑着说。 傅景川也感受到了,嘴角弯起:“看来是休息好了,精神头十足。”他抓住沈疏桐的手,带着它在肚子上慢慢移动。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宝宝,猜测着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像谁。 中午,王姨特意做了几个傅景川最近比较喜欢吃的清淡菜式。他胃口比早上好了些,但也吃得不多,吃完就又有些懒懒的,被沈疏桐催着去午睡。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下午三点多,傅景川才自然醒来。睡足之后,他感觉精神确实好了很多,身体的疲惫感减轻了大半。 “醒得正好。”沈疏桐拿着两件宽松的针织衫走过来,“我帮你换件舒服点的衣服,我们出门?” “好。”傅景川起身,张开手臂,他现在肚子大了,自己穿脱衣服确实有点不方便,也乐得让她帮忙。 司机早已等在楼下。上了车,沈疏桐报了一个地址。 这家店隐私性很好,经常接待名人客户。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客人不多,店长亲自迎了上来,显然沈疏桐提前打过招呼。 “沈小姐,傅先生,下午好。需要我为二位介绍一下吗?”店长笑容得体。 “我们先自己看看,有需要再叫你。”沈疏桐点点头。 店长识趣地退到不远处等候。 傅景川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有各种可爱的婴儿用品,眼睛亮亮的。 “从哪儿开始看?”他转头问沈疏桐。 “先从衣服开始?”沈疏桐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走向新生儿衣物区。 小衣服整齐地挂着,款式多样。傅景川拿起一件淡粉色的连体衣,衣服只有他手掌那么大。 “好小!”他有些惊讶地比划着。 “新生儿都是这么小的。”沈疏桐也拿起一件米白色的,“不过长得快,可能穿不了几次就小了。” “那多买几件。”傅景川又拿起一件印着小蝴蝶的,“这个好看。” 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可爱,拿起这个看看,又摸摸那个,有点选择困难。他拿起一件蓝色的小衣服,犹豫了一下,看向沈疏桐:“还是男女都准备了吧,毕竟也不确定嘛” 沈疏桐笑了:“当然可以,反正现在也不知道性别,各种都准备点好了。” 傅景川挑选得很认真,会仔细摸面料是不是足够柔软,检查扣子是不是牢固。 沈疏桐跟在他身边,偶尔给出建议,更多的是含笑看着他挑。她发现傅景川似乎格外喜欢有小动物图案的衣服,购物车里大多都是小动物图案的衣服。 “你看这个,”他又拿起一双嫩黄色的小袜子,袜底还绣着只小鸡,献宝似的递给沈疏桐看,“是不是很可爱?” “嗯,很可爱。”沈疏桐接过看了看,忍不住笑他,“傅总,你的喜好还挺有童趣的。” 傅景川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但还是坚持把那双小袜子放进了篮子里。“穿着暖和。”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挑完衣服,他们又去看婴儿床和寝具。傅景川对一张原木色的蒙氏小床很感兴趣,围着看了好久,还仔细问了店员关于护栏间距和油漆环保标准的问题,问得特别仔细。 “会不会有点小?”他比划着,“能睡到多大?” 店员耐心解答:“这款床可以使用到宝宝两岁左右呢,傅先生。而且它可以拼接在大床旁边,方便您晚上照顾宝宝。” 傅景川摸了摸肚子,似乎已经开始想象那个场景了。他转头看沈疏桐,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你喜欢就好。”沈疏桐点点头。他便放心地让店员记下了这款。 选床品的时候,傅景川又陷入了选择困难。柔软的棉纱包被、各种图案的小毯子、隔尿垫……他每样都拿起摸摸,纠结该选哪个花色。 “疏桐,你觉得是这个小星星的好看,还是这个小云朵的好看?”他拿着两条材质一样、图案不同的纱布巾,有点拿不定主意。 沈疏桐凑过去看了看:“都挺好看的。星星的活泼点,云朵的温柔点。” “那就都买吧。”傅景川立刻做了决定,把两条都放进篮子里,“可以换着用。” 沈疏桐忍不住笑:“傅总,我们今天是来采购,不是来批发的。” 傅景川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篮子里越来越多的小东西,眼神弯弯:“准备充分点好。”他现在完全沉浸在为即将到来的宝宝置办一切的幸福感里。 接着他们又去看了奶瓶、洗护用品、玩具……傅景川对什么都好奇,看到软胶积木,会捏一捏试试手感;看到布书,还会翻开看看里面的图案。 在一个展示安抚玩偶的架子前,他拿起一只灰色小兔子玩偶,摸了摸兔子长长的耳朵,犹豫了一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它也抱进了怀里。 “这个……摸着很软。”他对着走过来的沈疏桐解释,耳朵尖有点红,“应该……抱着睡觉会舒服。” 沈疏桐接过小兔子摸了摸,确实非常柔软。“嗯,是很好。宝宝肯定会喜欢的。” 得到肯定,傅景川开心地把小兔子也交给了店 员。 逛了快两个小时,傅景川终于感觉到有些累了,腰又开始发酸。他下意识地用手托住后腰,脚步慢了下来。 “累了?”沈疏桐一直留意着他,立刻察觉到了,“我们去那边坐着歇会儿,喝点水。” 她扶着他到店内的休息区坐下,店员很快端来水和点心。 傅景川喝着水,看着旁边堆着的几个已经装得满满的购物袋,还有店员正在打包的其他大件商品,后知后觉地有点咋舌:“我们是不是……买得太多了?”他刚才只顾着挑,没觉得,现在一看才发现数量惊人。 “不多。”沈疏桐帮他理了理有些汗湿的额发,“第一次当父母,都是这样的。喜欢就买,反正都用得上。” 歇了一会儿,沈疏桐让店员把部分商品直接送到家里,他们只提了几个装着小衣服和那个小兔子玩偶的袋子,轻松地离开了商店。 坐进车里,傅景川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精神很好,眼神愉悦。他手里还拿着那个装小兔子玩偶的袋子,时不时低头看一眼。 “开心了?”沈疏桐帮他调整了一下腰靠。 “嗯。”傅景川点点头,侧过头看她,眼神柔软。 回到家,王姨已经准备好了清淡的晚餐。傅景川胃口一般,但心情好,也比平时多吃了些。 晚上临睡前,沈疏桐照例给他涂妊娠油按摩。傅景川舒服地躺着,按摩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什么,轻声说:“疏桐。” “嗯?” “今天买的那只小兔子……”他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先放在我们床上吗?” 沈疏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按摩完,沈疏桐把那只软乎乎的小兔子玩偶拿了过来,放在了他们俩的枕头中间。傅景川侧躺着,手指摸着兔子柔软的耳朵,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 沈疏桐看着他安静的侧颜和枕边那只柔软的小兔子,觉得可爱极了。她关掉灯,也躺了下来,在黑暗中轻轻亲了亲傅景川的脸颊。 ----------------------- 作者有话说:甜甜的很安心[害羞]我们疏桐就这么宠夫 第34章 孕晚期 傅景川进入了孕晚期,肚子一天一个样,行动间不可避免地多了许多笨拙,原先轻而易举的弯腰、起身,现在都得用手撑着后腰,慢慢的才能完成。 最磨人的是久坐带来的骨盆压力。在公司开会超过半小时,那酸胀坠痛的感觉就从尾椎骨蔓延开,让他坐不住,必须时不时借口起身走动一下。晚上睡觉也变得困难,仰卧喘不上气,侧卧又怕压到孩子,腿怎么放都不舒服。 抽筋也开始找上门。有时睡到半夜,小腿肌肉突然猛地一拧,疼得直接把他从睡梦中拽醒。不过沈疏桐自从傅景川怀孕后都睡得很浅,每次都能及时听到动静,帮他揉按紧绷的肌肉,直到那阵痉挛慢慢过去。 宝宝的活动也越来越有力。胎动不再是早期温柔的吐泡泡,而是变成了有力的拳打脚踢,有时甚至能看到肚皮上鼓起一个小包又迅速滑开。偶尔小家伙不知是不是在翻身,动作幅度太大,会顶到他的胃或肋骨,带来一阵短暂的闷痛和反胃,让他忍不住蹙眉轻哼,停下手中的事,缓缓深呼吸等待那阵不适过去。 沈疏桐看着心疼得不行。她劝说傅景川减少了去公司的频率,除非有非他不可的重要会议,否则一律让助理把文件送回家,或者安排视频会议。她在他的书房里添置了一张更舒适宽大的按摩椅,让他可以半躺着处理公务,减轻腰腹压力。 第31章 傅景川虽然嘴上说着“没那么娇气”,但也是乖乖顺从了她的安排,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办公。 孕晚期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有心理上的细微变化。傅景川发现自己变得比以往更敏感脆弱。早晨起床,他发现自己的脚踝和手指都有些浮肿,他对着浴室镜子仔细看了看,觉得脸似乎也圆润了些,少了些以往的棱角分明。 这些变化让他心里掠过一丝焦虑。他不再是那个清瘦冷峻、一丝不苟的傅总了。虽然沈疏桐从未对此表露过任何异样,依旧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但他心底深处,还是冒出了一点不安。 这种不安,在另一个方面被悄然放大——他发现沈疏桐很久没有和他亲热了。 孕中期时,他们还有过几次小心翼翼却充满温存的亲密。但自从进入孕晚期,沈疏桐似乎就彻底没了这方面的念头。每晚只是规规矩矩地抱着他入睡,至多在他腰酸时帮他揉按,或是睡前例行公事般地涂油按摩,手法专业却毫无狎昵之意。 起初傅景川以为是大家都顾及孩子,也没多想。但时间久了,加上自身形象的改变,他开始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觉得他现在这副臃肿笨拙的样子失去了吸引力?所以连碰他的欲望都没有了? 这个念头悄悄扎进心里,平时不明显,却在独处时隐隐作痛。 这天晚上,洗完澡后,傅景川看着镜子里自己圆润的肚子和略显浮肿的脸,那种莫名的焦虑又浮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走出浴室。 沈疏桐正靠在床头看平板,见他出来便放下:“洗好了?来,今天还没涂油。” 她拿过妊娠油,示意他躺好。傅景川依言躺下,看着她熟练地将油搓热,然后撩起他的睡衣下摆,均匀地涂抹在隆起的肚皮上,动作轻柔地打圈按摩。 傅景川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精致的侧脸,心里那点念头又冒了出来。他忽然伸出手,轻轻覆盖住她正在动作的手背上。 沈疏桐动作一顿,抬眼看他:“怎么了?力度不对?” “没有。”傅景川看着她,声音比平时低柔几分,“就是……有点累。”他说着,带着她的手往下稍稍按了按,“这里有点酸。” 他指的是下腹部靠近耻骨的位置,确实是最近常酸胀的地方。但他此刻的目的并不单纯是想按摩。他微微侧了侧身,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些,睡衣领口因他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刚沐浴过的温热湿气混合着淡淡的精油香味氤氲开来。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依赖和邀请。 沈疏桐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秒。孕期的傅景川皮肤比平时更细腻,因为微肿,反而弱化了平时的冷硬线条,显得柔和了许多,灯光下甚至有种珠圆玉润的质感。他此刻的眼神和姿态,无声地散发着一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气息,确实……别有一番风情。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不少,喉间微微发干。但理智很快回笼。孕晚期同房存在风险,容易刺激宫缩,引发早产。虽然医生没说绝对禁止,但也强调了务必小心,避免剧烈和频繁的刺激。她不敢冒任何可能伤害到他和孩子的风险。 于是,她只能强行压下了心头那点被勾起的涟漪,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手下继续着按摩的动作,语气尽量放得平常:“酸的话我多帮你按按这里。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产检呢。” 她说完,甚至体贴地帮他拉了拉睡衣领口,盖得严实了些,然后继续专注地按摩,仿佛刚才他那点小心翼翼的勾引只是她的错觉。 傅景川眼底那点微弱的期待的光,瞬间熄灭了。 她果然还是嫌弃了。 连多看几眼都不愿意,还把他遮得严严实实。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酸涩得厉害。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失落,低低地“嗯”了一 声,不再有任何动作,任由她完成后续的按摩。 涂完油,沈疏桐收拾好东西,关了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夜灯。“睡吧。”她像往常一样,侧身搂住他,手轻轻搭在他的肚子上。 傅景川背对着她,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但沈疏桐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并不像平时那样很快放松下来。他甚至悄悄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压抑气息的轻吸。 沈疏桐立刻察觉到了异样。这不是平时疲惫的样子。她撑起身,凑近他,借着夜灯微弱的光线,看到他紧闭的眼睫湿润,在微微颤抖,下唇被他不自觉地咬着,留下浅浅的齿痕。 “景川?”沈疏桐心里一紧,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湿凉。他真的在哭,还在拼命忍着。 傅景川被她碰到,身体一颤,想把脸埋得更深,却被沈疏桐温柔地扳了过来。 “怎么了?告诉我。”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鼻尖,心疼得不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傅景川避不开她的目光,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决堤。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你……你是不是嫌我现在的样子难看……所以……所以才不想碰我……” 沈疏桐一愣,瞬间明白了他今晚反常的勾引和此刻的眼泪从何而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傻瓜!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嫌你难看?” “那你为什么……”傅景川靠在她肩头,身体轻轻颤抖,“好久都不……你是不是觉得我胖了,肿了,很丑……” “当然不是!”沈疏桐斩钉截铁地否定,轻轻拍着他的背,“你什么样我没见过?你现在怀着我们的孩子,是最辛苦也是最了不起的时候,我怎么会嫌你丑?我觉得你现在很好看,真的,有一种特别柔和的光彩。” 她稍稍退开一点,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碰你,是因为现在孕晚期了,我怕……怕不小心会伤到你和宝宝。医生说过要格外小心的,你忘了?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得为你们俩负责。” 傅景川怔怔地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真的?你不是……不是没兴趣了?” “兴趣有的是,”沈疏桐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额头轻轻抵着他的,“憋得不知道多辛苦。但什么都比不上你和孩子平安重要。等宝宝平安出生,你身体养好了,到时候你想躲都躲不掉。”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试图驱散他的不安。 傅景川看着她眼中的认真,以及那份不容错辨的担忧与爱护,这才慢慢相信了她的话。巨大的窘迫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居然因为这种事胡思乱想还偷偷哭……他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回她颈窝,耳朵尖都红了,闷闷地说:“对不起……我太敏感了……” 沈疏桐感受到他的软化,心里松了口气,温柔地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保证:“别道歉,是我没注意到你的情绪。别瞎想,傅景川,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尤其是现在,我每天都觉得你又辛苦又勇敢,心疼都来不及。” 她一下下轻抚着他的后背,直到他紧绷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抽泣也渐渐止住。 “好了,不哭了,我们睡觉,嗯?”沈疏桐轻声问,吻了吻他的发顶。 傅景川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但已经平静了许多:“嗯。” 沈疏桐扶着他重新躺好,从他身后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手覆在他隆起的肚子上。 “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傅景川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度,心里那点不安和焦虑终于被彻底抚平。他闭上眼,很快就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 作者有话说:改了一下预收的简介,剧情方面小小改变。有宝宝感兴趣吗[害羞]《和天龙人老公离婚,我后悔了》 姜语安是娱乐圈有名的野心家,信奉名利至上。 她亲手为自己选定了最完美的垫脚石——千亿总裁顾辞。 他温润、多金,且对她一往情深。 婚后,她资源飞升,名利双收,自觉是人生赢家。 直到顾辞红着眼问她:“姜语安,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她语塞的瞬间,他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也彻底心死。 一纸离婚协议,她获得了自由,也第一次尝到了痛的滋味。 后来,她终于学会爱,在顾辞流产抑郁、最疯最狼狈的时候,捧上真心回头找他。 男人一边自厌地推开她:“我这样不堪,配不上你了,你走!” 一边在她转身时,又绝望地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 “安安……不准走。你骗我一辈子,好不好?” 第35章 不安 傅景川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孩子也怀得越来越辛苦。他的肚子明显向下坠了许多,走路时不得不小心地托着腹底,步伐也比之前更为缓慢沉重。假性宫缩变得频繁了不少,肚皮时常毫无预兆地发紧发硬,带来一阵不适,虽然很快就会缓解,但也足够磨人。 第32章 睡眠已然成为了奢侈品。仰卧喘不上气,侧卧又怕压到孩子,怎么躺都不舒服。腿脚浮肿得厉害,以前合脚的拖鞋现在穿着都觉紧绷。孩子常常顶着他的胃,食欲差了许多,常常吃几口就觉得饱胀。 这天早上,傅景川睡醒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沉。快足月的肚子重重地压着骨盆,连翻身都困难。他用手肘撑着床垫,慢慢挪动身体,试图换个姿势,可稍微一动,下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紧缩感——假性宫缩又来了。 他调整着呼吸,等那阵紧绷慢慢过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额角已经渗出一层汗。 身旁的沈疏桐听见这细微的动静立刻就醒了,声音还带着些睡意,手已经熟练地贴在他绷紧的腹侧:“又宫缩了?” “嗯,”傅景川声音有些哑,“没事,缓一下就好。” 沈疏桐掀开被子,目光落在他隆起的腹部,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好像又往下坠了点。”她伸手轻轻托了托他的腹底,那沉重的弧度比前几天又低了些,压迫感显而易见。 傅景川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手揉了揉发酸的侧腰:“是感觉更沉了,坠得厉害,走路都得托着点。” 早餐是清粥和小菜,傅景川被孩子顶着胃,没什么胃口,吃一点就觉得堵得慌,还有些反胃。他勉强喝了半碗粥,就摇了摇头,推开碗。 “再吃两口?”沈疏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傅景川还是摇头:“真吃不下了。”他的手轻轻揉了揉上腹,试图缓解那股挥之不去的胀闷感。 沈疏桐没再勉强,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又拿出医生开的营养补充剂。傅景川乖乖吃了,眉头却因为胃里的反胃微微拧着。 饭后,沈疏桐照例扶着他在家里慢慢散步。客厅到阳台,短短一段距离,傅景川走了几分钟,中间停了两次,等着假性宫缩过去。沈疏桐一直陪着他,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肘弯,无声地分担着他的重量。 “感觉今天宫缩好像更频繁了点?”沈疏桐问,语气里有些担忧。 傅景川点头:“嗯,有点。”他停下脚步,扶着墙,微微喘了口气,手托着沉重的腹底,“没事,医生说孕晚期都这样。” 走了一会儿,傅景川额上又见了汗,腰酸得厉害。沈疏桐扶他到沙发上坐下,在他后腰和腿下仔细垫好软枕。他半躺下来,沉重腹部终于得到了支撑,紧绷的腰背肌肉稍微松弛了些,他闭上眼,长长吁了口气。 沈疏桐坐在旁边,手熟练地帮他轻轻揉着后腰。 沈疏桐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那点不安又悄悄冒了出来。 傅延年那边,她派去盯着的回报一直是“没什么异常”。那人破产后似乎就认了命,窝在郊区的一处公寓里,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也只是去附近超市买点便宜吃食,看起来颓废又落魄,再无往日半点锋芒。 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可沈疏桐就是觉得不对劲。她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只是一种直觉,一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磨砺出的、对危险的 本能嗅觉。 最近出门,她总觉得似乎有视线在暗处跟着她。几次猛地回头,或者故意绕路观察,却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车。她甚至让司机特意留意过,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归咎于自己太焦虑了。傅景川临近生产,身体又这么辛苦,她精神紧绷,疑神疑鬼也是正常。 可那感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傅景川看向她:“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沈疏桐回神,笑了笑:“没什么,想点工作上的事。” 傅景川有些愧疚地握住她的手腕:“疏桐,别太累。我这边没事,公司的事要紧的话,你不用整天陪着我。” “公司没什么大事,我都安排好了。”沈疏桐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傅景川看着沈疏桐,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中午,傅景川依旧没什么食欲,勉强吃了点东西,就困得睁不开眼。孕晚期嗜睡,但又总被孩子闹得总睡不踏实。沈疏桐扶他回卧室躺下,他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手搭在有些闹腾的肚子上。 沈疏桐轻轻地揉着肚子,等到没什么动静了,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门。 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邮件,心里却总静不下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她烦躁地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 也许真是她太紧张了。 下午,傅景川睡醒后精神稍好一些。沈疏桐陪他在影音室看了部老电影,期间他又经历了两次明显的宫缩,一次比一次持续时间长,疼得他指尖发白。 沈疏桐一边帮他揉腰,一边计时,眉头紧锁。 “要不要给医生打个电话?”第四次宫缩过去后,沈疏桐忍不住问。 傅景川靠在沙发里,脸色发白,微微喘着气:“不用……间隔还不规律,应该还是假性的。”他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就是有点累。” 沈疏桐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揪得难受。 傍晚时分,沈疏桐的手机响了。是疗养院那边打来的,例行询问她明天是否照常过来看望父亲,是否需要准备什么。 挂了电话,沈疏桐有些犹豫。明天是她固定去看父亲的日子。之前几个月,基本都是傅景川陪她一起去。但现在他这个样子,显然不适合再出门奔波。 “明天我去看看爸,”吃晚饭时,沈疏桐对傅景川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别跟我去了。” 傅景川正小口喝着汤,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你自己去?” “嗯,就例行看看,很快回来。你现在得多休息,不能折腾。”沈疏桐语气轻松,“我让王姨多做点你爱吃的点心,你在家看看书,或者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傅景川沉默了一下。他下意识想反对,但看了看自己日渐沉重的肚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现在确实是个负担,跟她出去,只会让她更操心。 “好,”他点点头,“那你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知道啦。”沈疏桐笑着给他夹了筷青菜,“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但当晚,傅景川却睡得极不安稳。肚子沉得难受,孩子动得也比平时频繁,顶得他肋骨和胃都疼,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心里也莫名地发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心跳总是不稳。 后半夜,他又一次被小腿抽筋疼醒,沈疏桐立刻惊醒,熟练地帮他揉开紧绷的肌肉。他疼得冷汗涔涔,抓着她的手腕,呼吸急促。 等那阵剧痛过去,他虚脱地倒在枕头上,看着沈疏桐担忧的眉眼,那股心慌感更重了。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沈疏桐擦着他额角的汗,低声问。 傅景川摇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哑声道:“没事……就是有点心慌。” 沈疏桐以为他是产前焦虑,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快睡吧,我在呢。” 第二天早上,傅景川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肚子依旧沉沉下坠,假性宫缩似乎更频繁了些。他脸色不太好,吃早餐时也没什么精神。 出门前,沈疏桐仔细叮嘱王姨照顾好傅景川,又检查了一遍他的手机是否电量充足,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尽量午饭前就回来。”她站在玄关,弯腰亲了亲坐在换鞋凳上的傅景川,“不舒服就立刻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叫医生,知道吗?” 傅景川点点头,仰头看着她,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心跳得又快又乱。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疏桐……” “嗯?”沈疏桐有些疑惑地停下动作。 傅景川嘴唇动了动,想让她别去了,或者再多带几个人,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毫无来由。他最终只是抿了抿唇,低声说:“……没什么,路上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啦。”沈疏桐笑了笑,又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都会再去补一觉,你睡醒我就回来啦。” 沈疏桐安抚完傅景川的情绪,就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傅景川坐在原地,听着引擎声逐渐远去,心里的不安瞬间攀升到了顶点。心跳得厉害,慌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护住沉重的肚子,目光紧紧盯着窗外,仿佛这样就能一直看到她远去的车影。 沈疏桐开着车,驶出别墅区。初升的太阳有些刺眼,她戴上了墨镜。 后视镜里,车来车往,一切如常。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告诉自己,不要太焦虑了。 她打了转向灯,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朝着城郊疗养院的方向驶去…… 第36章 失踪 傅景川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第33章 睡梦中,他总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喘气都有些费力。耳边传来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时钟在走,让他无端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不安地翻动了一下,腹部立刻传来一阵明显的下坠感,伴随着熟悉的紧绷,将他从纷乱的梦境边缘拽回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里漏进几缕斜斜的光柱。 傅景川小心翼翼地侧过身,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 空的。 床单是凉的。 沈疏桐不在。 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记得她说过,今天要去疗养院看望父亲,午饭前就会回来。 现在几点了? 他摸索着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刺眼的光线让他眯了眯眼,待看清上面的时间后,他心里咯噔一下。 下午三点十七分。 远远超过了沈疏桐说的“午饭前”。 一阵心慌骤然攫住他,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知到他的情绪,不安地动弹了一下,顶得他肋下微微发胀。 “疏桐?”他开口唤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傅景川压下心头的慌乱,安慰自己,也许只是路上堵车,或者她临时有什么事耽搁了,忘了跟他说。 他点开微信,找到和沈疏桐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还是他睡前她发来的,告诉他她到了。 他打字过去:【睡醒了。你到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送成功,绿色的条框显示在屏幕上。 他等了一会儿,屏幕暗了下去,没有任何回复。 也许在开车,没看手机。傅景川心想。他又等了几分钟,那种心慌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清晰。 他不再等待,直接拨通了沈疏桐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嘟——嘟——”声,一声接一声,规律地响着,直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怎么会不接电话? 傅景川的眉头紧紧蹙起,孩子因为他的情绪变化又闹了起来,他不得不分出一只手 来安抚肚子里不停作动的孩子。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往坏处想。也许她手机静音了,或者没电了。 他想了想,又拨通了沈父所在疗养院病房的座机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是沈父中气还算足的声音。 “喂?” “爸,是我,景川。”傅景川尽量让自己的说话听起来自然,“疏桐还在您那儿吗?我打她电话没打通。” “疏桐?她早就走了啊。”沈父的语气带着点疑惑,“午饭都没吃就走了,说怕你一个人在家醒了找不着人。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吧?怎么,还没到家吗?” 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 从疗养院开车回来,就算路上稍微堵一点,最多也就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怎么可能一个多小时还没到家? 傅景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极力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不能让老人听出异常:“哦……可能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或者去公司了。我再打打她电话试试。爸您别担心,没事。” 匆匆安抚了沈父几句,傅景川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坐在床边,心跳得又快又乱,连带着肚子也愈发感到憋闷不适。 一个多小时,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这绝不正常。 沈疏桐就算有再紧急的事情,也绝不会这么久不跟他联系,尤其是在知道他孕期状况不稳、容易担心的情况下。 他立刻拨通了沈疏桐助理的电话。这次电话接得很快。 “傅总?”助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疏桐在你旁边吗?她下午去公司了吗?”傅景川开门见山,声音里的焦灼已经难以掩饰。 电话那头的助理愣了一下:“沈总?她没有来公司啊。今天下午没有安排需要她亲自处理的行程。她不是去疗养院看望沈老先生了吗?还没回去吗?” 助理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景川心上。 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粉碎。 她既不在家,也不在疗养院,更没有去公司。 她失联了。 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在她去看望父亲回来的路上,凭空消失了。 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肚子猛地一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一只手死死按着发硬的腹部,另一只手撑在床边,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倒下去。 “傅总?您怎么了?没事吧?”助理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他的闷哼,急切地询问道。 傅景川咬着牙,强忍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不适:“我没事……听着,疏桐可能出事了。她一个多小时前就从疗养院离开,现在电话打不通,人也没回来。你立刻想办法,查!查她车子的gps定位!查她从疗养院回来这条路线上所有的交通监控!立刻!马上!” 助理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立刻变得无比严肃:“明白!我立刻就去办!傅总,您千万别急,保重身体,我这边一有消息马上向您汇报!” 电话挂断。 傅景川独自坐在床沿,忍不住抱紧了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面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极致的恐惧和不安,躁动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厉害,一下下的胎动牵扯着他紧绷的神经和酸痛的肌肉。 疏桐…… 你到底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车祸?意外?还是……人为?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窜遍他的全身。 …… 沈疏桐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颠簸中恢复意识的。 后颈传来钝痛,像被人狠狠劈了一记手刀。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视野先是模糊的一片昏暗,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一个狭窄、不断晃动的空间里,身下是坚硬的金属板,发动机的嗡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噪音隔着板壁传来。 是车的后备箱。 她被绑架了! 心脏猛地一缩,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这种时候绝对要保持冷静。 她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发出任何声响,同时竖起耳朵,极力捕捉外面的声音。 除了车辆行驶的噪音,听不到任何说话声。绑架者不像是业余的。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断片的记忆拼接起来。 记忆最后的画面,是她的车行驶在从城郊疗养院返回市区的那条僻静公路上。路上阳光很好,她因为担心傅景川稍微加快了些车速,想着早点回家。 然后呢? 她蹙紧眉头,努力回忆。 对了,有一段路正在半幅施工,车辆需要并道。她记得自己打了转向灯,减速,准备并入左侧车道。 就在那时,后方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黑色面包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加速,猛地撞上了她车子的右后侧! “砰——” 撞击力并不算特别巨大,但足以让她的车子失控,车头一偏,撞向了路边的防护栏! 安全气囊瞬间弹开,巨大的冲击力和刺鼻的味道让她一阵眩晕。她下意识踩死刹车,车子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终于停下。 她惊魂未定,额头被气囊震得发懵。第一反应是下车查看情况,并准备报警。 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脚步还有些虚浮。那辆肇事的黑色面包车也停在了她后面不远处。 她揉着额角,正准备走向那辆车理论,甚至心里还在恼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耽误了她回家的时间。 然而,变故就在下一秒发生。 面包车的侧滑门拉开!里面跳出两个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眼睛的男人,动作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甚至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瞬间涌入鼻腔! 是□□! 她拼命挣扎,手肘向后撞击,脚胡乱地蹬踢,但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将她牢牢钳制住。她的意识迅速被剥夺,视野变得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辆被撞歪了后保险杠的自己的车,以及远处空旷无人的公路…… 再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直到现在,在这个颠簸狭小的后备箱里醒来。 不是意外交通事故。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 对方利用了那段人烟稀少、且有施工干扰注意力的路段,制造了看似合理的追尾事故,趁她下车查看时迅速下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周旋的余地。 是谁? 商业对手?绑架勒索?还是…… 傅延年那张疯狂的脸猛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是他! 一定是他! 傅氏彻底完了,他走投无路,而傅景川又对他冷眼旁观。所以他把目标对准了自己。 第34章 多半是想敲诈一笔巨款,躲去国外逍遥。 巨大的愤怒将她淹没。傅景川快要生了,身体本就辛苦,如果他知道自己失踪了……沈疏桐简直不敢想象他会急成什么样!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行!她必须冷静!必须想办法! 她强迫自己忽略后颈的疼痛和依旧晕眩的大脑,开始用极其有限的感知收集信息。 车还在行驶,似乎拐了几个弯,但整体感觉是从郊区往更偏僻的地方去。路况似乎变差了,颠簸得更厉害。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身下的空间。除了冰冷的金属板,空无一物。没有工具,没有可以识别位置的标志物。 她试图听清驾驶室里有没有对话。依旧只有沉默,偶尔能听到司机极低的一声咳嗽,或者调整坐姿时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这些人训练有素,绝非普通的绑匪。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减速,然后彻底停了下来。 发动机熄火。 沈疏桐的心跳到了嗓 子眼,全身肌肉紧绷起来。 外面传来开关车门的声音,以及压低的交谈声,听不清内容,但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后备箱。 “咔哒——” 锁扣被打开。 后备箱盖被向上掀起!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得沈疏桐瞬间闭上眼,她快速适应了一会,眯着眼看向外面。 逆光中,一个高大的的身影站在那里,正冷漠地看着她。周围的环境像是一个废弃的厂房或仓库,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一股霉味。 “出来。”声音充满了不耐。 第37章 绑架 沈疏桐动作有些僵硬地爬出了后备箱。 “你们是谁?想要什么?”她努力保持镇定,试图和他们交谈。 没人回答她。那个高大的男人上前一步,动作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反拧过去。用粗糙的麻绳缠上了她的手腕,勒得很紧。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踝也被用同样的方式捆住,绳结打得又紧又死。做完这一切,来了两个男人将她架起来,拖到仓库角落里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柱旁,迫使她靠着柱子坐下,又将绳子在柱子上绕了几圈加固。 整个过程很高效熟练,一看就是老手了。 沈疏桐靠坐在铁柱上,手腕和脚踝被捆得生疼。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沟通:“如果是为钱,可以谈。开个价,只要保证我的安全,我的家人会支付。” 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似乎是头目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蹲下身,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安静等着。会有人联系该联系的人。” 他说完站起身,对另一个男人打了个手势。那人点点头,从旁边拖过一个破旧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几瓶矿泉水、一些压缩饼干,扔在沈疏桐脚边不远的地上。然后又拿出一个老式的按键手机,检查了一下电量,放在了头目男人手里。 头目男人操作了几下手机,然后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沈疏桐。 男人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确保能清晰看到她的脸、被绑的双手以及周围破败的环境。 拍完照,男人就走到仓库另一边,开始用那部老式手机拨号。 沈疏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这是在制造勒索的证据,要发给傅景川。她几乎能想象到傅景川看到这些照片时会是什么反应。他怀着孕,情绪绝对不能有大的波动…… 另一边,傅景川的别墅已经乱成一团。 警方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客厅紧急布设设备。傅景川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只手死死按着沉重下坠的腹部,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他努力保持着清醒和冷静,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还是暴露了他极度的恐慌和身体的不适。 “疗养院通往主路那个关键路口的监控呢?查到了吗?”他问向正在笔记本电脑前忙碌的技术人员和他自己的助理。 助理抬起头,脸色极其难看:“傅总,交通部门刚回复……那个路口的监控探头……昨天下午刚好故障报修了!维修记录显示今天上午才派人去处理,数据……数据可能覆盖了,正在尝试恢复,但希望不大……” “什么?!”傅景川猛地吸了一口气,小腹随之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紧感,他闷哼一声,身体蜷缩了一下。 “傅先生!注意身体!”旁边的王姨吓得赶紧扶住他。 “没事……”傅景川咬牙忍住那阵宫缩的余痛,眼神却变得赤红,“偏偏是昨天坏今天修?!哪有这么巧的事!” “已经派人去沿路寻找可能的私人监控了,但那段路比较偏,希望渺茫。”助理的声音也充满了无力感。 警方负责的队长面色凝重:“对方手法很老道,选择的路段和时间都经过精心计算,极大可能避开了有效监控。我们现在只能从勒索动机和可能结仇的对象入手排查。傅先生,沈小姐最近在商业上是否与人结怨?或者,您这边是否有……” 队长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傅景川最近和傅氏闹得很不愉快,人尽皆知…… 傅景川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如果真是傅延年……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疯子会对疏桐做什么!是想勒索要钱,还是单纯想报复他。 傅景川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窒息的氛围。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部手机上! 技术警察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追踪准备,然后对傅景川点头。 傅景川极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器处理的、怪异的电子音传了出来: “傅景川?” “是我。你是谁?疏桐在哪里?”傅景川急促地问。 “听着,”那个电子音毫无感情地打断他,“想要你女人活命,准备五亿现金。旧钞,不连号,装袋。具体交付方式等通知。敢报警,就等着收尸。” “我要听她的声音!让我确认她安全!”傅景川立刻要求。 对方似乎嗤笑了一声,电子音显得格外诡异:“等着。” 一阵细微的杂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沈疏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景川!你别急!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似乎被人粗暴地打断,传来一声闷哼。 “疏桐!疏桐!”傅景川对着电话大喊,眼睛瞬间红了。 那个电子音重新响起:“听到了?人还活着。想要她完好无损,就乖乖照做。记住,只要现金。给你12小时准备。我们会再联系。别耍花样。” 说完,根本不给傅景川再说话的机会,电话直接被挂断! “喂?!喂!”傅景川对着已经断线的手机嘶吼,整个人气到发抖。 几乎在电话挂断的下一秒,他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 几条彩信接收了进来。 傅景川手指点开—— 沈疏桐被粗糙的麻绳紧紧绑在锈蚀的铁柱上,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还有被粗暴捏住留下的红痕。她的眼神还算平静,只有看向镜头外的一丝担忧。 照片像一把尖刀残忍地在傅景川的心脏里搅动! “呃——!”他猛地捂住剧烈抽痛的腹部,这一次的宫缩来得又猛又急,痛得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蜷缩。 “景川!” “傅总!” 王姨和助理惊骇地冲上前扶住他。 傅景川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如纸,腹中的剧痛一阵紧过一阵,几乎要抽干他所有的力气。他死死咬着牙,手则死死护在下坠不已的腹底。 “傅先生!”王姨有些手忙脚乱地扶他躺下,“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助理amy也是脸色煞白,急声道:“傅总!您必须冷静!深呼吸!沈总还等着您!您不能先倒下!” “amy,”傅景川缓了一会,腹中的动静平息了一些,“联系张医生,请他立刻过来一趟。不要声张,从侧门进来。”张医生是负责他产检的主任医师,深知他的情况,也签署了严格的保密协议。 “是!我马上办!”amy立刻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傅景川看向警方负责人:“警官,资金我会立刻开始筹备。五亿旧钞现金,短时间内调动如此巨量且不连号的现钞,需要时间,也需要银行系统的特殊通道。请你们的人务必利用这段时间,全力追踪信号源,分析对方可能的位置。但一切行动必须以我妻子的绝对安全为首要前提,没有我的同意,绝不能贸然行动。” 警官面色凝重地点头:“明白,傅先生。我们会的。您也请保重身体。” 傅景川微微颔首,随即看向自己的几位核心助理和财务总监,他们早已接到消息赶来,此刻都屏息待命。 “立刻启动紧急资金预案a。”傅景川调理清晰地下达命令,“联系与我们合作密切的三大行 第35章 行长,以景致和沈氏联合的名义,紧急调拨五亿现金旧钞,要求不连号,分装在不同的运钞袋中。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渠道和人情,必须在……”他看了一眼腕表,“……在十小时内完成集结。过程中注意保密条款,但可以适当暗示事关重大,换取最高优先级。” “是!傅总!”几人立刻分头开始打电话。 安排完这些,傅景川才向后靠进沙发垫里,闭目喘息。腹部的紧缩感依旧持续,坠痛并未减轻,但比刚才那阵剧痛稍缓了一些。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情绪和身体的双重高压随时可能再次引发强烈宫缩。 王姨赶紧递上温水和一些吃食,他勉强吃了一点,孩子闹个不停,实在也没什么胃口。 不到二十分钟,张医生带着一位护士提着出诊箱匆匆赶到。他简单检查了傅景川的情况,脸色凝重。 “宫缩很频繁,强度也不小。胎心偏快,孩子有些应激。”张医生示意护士给他吸上低流量的氧气,并注射了一针温和的抑制宫缩的药物,“傅先生,您必须立刻平卧休息,情绪绝对不能再有大波动。否则极有可能提前发动,甚至……有胎盘早剥的风险。” 傅景川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给我用最好的药,最快的方法,让我能保持清醒,至少……能撑到把她接回来。孩子不能有事,她也不能有事!” 张医生看着他眼里偏执的坚定,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尽力。但您务必配合,尽量放松,深呼吸。” 药物缓缓起效,腹部的紧绷感渐渐舒缓了一些,但那份沉重的下坠感依然存在。傅景川配合地调整着呼吸,目光却一直在一旁的手机上打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资金调集的进展不断传来,虽然困难重重,但在两家企业的全力运作下,还是以惊人的速度推进。 警方那边的技术追踪却遇到了瓶颈。对方使用的是一次性的加密通讯设备,定位范围极其宽泛,最终消失在城郊一片废弃工业区。那片区域范围很大,仓库厂房林立,逐一排查需要大量时间和人力,且极易打草惊蛇。 所有人的心都悬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焦灼。 “叮!叮!……” 傅景川的手机再次响起!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傅景川迅速接起电话,打开免提。 “钱准备好了吗?”冰冷的电子音。 “正在全力调集,需要时间。我要再听我妻子的声音。”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评估。片刻后,沈疏桐的声音传来,声音有些疲惫:“景川,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注意身体……他们好像要换地方……” 话再次被掐断。 电子音响起:“听着,改变交付方式。明天早上七点,东郊废弃的第三货运码头,7号仓库。你,一个人,开着车,把钱带来。如果让我们发现第二个人,或者任何跟踪设备,立刻撕票。” 一个人去?! 所有人心头一凛!这太危险了!对方显然是要彻底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和可能的救援! 傅景川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现在这个状态,一个人驾车前往陌生的废弃码头,无疑是极大的冒险,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肚子里的孩子。 但对方没有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傅景川一口答应,“我会准时到。让我看到她安全离开。” “等你到了,自然能看到。记住,只你一个人。”电子音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房间里一片死寂。 “傅总!您不能一个人去!”助理amy第一个反对,“这太危险了!您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而且这明显是个陷阱!” 警方负责人也面色严峻:“傅先生,这不符合安全程序。我们必须在周边布控,确保您的安全。” 傅景川却缓缓摇头,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 “他们要我一个人去,恰恰说明他们害怕了,害怕警方,害怕任何意外。这说明他们核心目的还是求财,并且对疏桐所在地的隐蔽性没有绝对自信。”他冷静地分析,“我一个人去,反而能降低他们的戒心,为你们外围布控争取时间和空间。” 他深吸一口气,又是忍受着一阵隐隐的坠痛,继续道:“警官,你们的人可以提前秘密潜入码头区域,但必须保持绝对距离,没有我的信号,绝不能靠近7号仓库。amy,你协调,让医生跟着救援车队在远处待命。” 他的决定看似冒险,却是在极度不利的条件下,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保障沈疏桐安全的选择。 助理和警方也没有再劝。 他们明白,他已下定决心。 -----------------------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宝宝们,假期结束有点忙忙的。 绑架可能写的不是特别专业合理,大家娱乐看一下就好 第38章 破水 夜很深了,别墅里依旧灯火通明。 傅景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手一遍遍地揉按着紧绷如石的腹部。药效还在支撑,但宫缩还是越来越频繁,一阵紧过一阵的发硬。 助理amy低声汇报着资金筹措进展:“傅总,五亿旧钞已在三家银行金库同时清点装袋,武装押运车队已待命,预计凌晨四点前能全部运抵指定安全屋。” “知道了。”傅景川睁开眼,撑着沙发扶手,试图坐直一些,腹部突然又起一阵剧烈的抽痛。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傅总!”amy和王姨同时扶住他。 傅景川摆摆手,压下喉间的腥甜感:“我撑得住。队长,我需要你们做的是,利用我交易的时间,根据最后信号消失的大致范围,结合地形、交通和废弃厂房状况,优先排查最有可能藏匿人员的点位。疏桐被转移的可能性很大,但初始关押点或许会留下痕迹。重点是寻找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车辆轮胎印、新鲜食品包装、生活垃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队长点头:“明白,我们已经派了便衣小组秘密进入那片区域进行摸排,但需要时间。”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傅景川看着窗外的夜色,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爸爸的压力,焦躁地动弹着,顶得他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傅景川几乎是在与身体的本能抗争。宫缩的频率和强度时有反复,医生不得不再次为他注射了微量的缓解药物,再三警告这是极限,必须避免情绪激动和身体劳累。 傅景川强迫自己吃下了一点流质食物,却因为神经紧绷和孩子的顶压,很快又吐了出来。呕吐牵动了腹部肌肉,引发更强烈的收缩,疼得他眼前发黑,蜷在沙发上许久缓不过来。 王姨在一旁偷偷抹眼泪,amy急得团团转,却也无能为力。 凌晨四点,资金全部到位的消息传来。 凌晨五点,傅景川换上了一套宽松的深色运动服,他拒绝了旁人搀扶,自己慢慢坐进驾驶座。座椅被调整到最靠后,才勉强容纳下他紧绷如鼓的肚子,即使如此,方向盘的下缘仍有些顶到腹顶,带来些压迫感。 “傅总,通讯器……”队长递过来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耳麦,“我们会一直在频道里,但如您所说,除非万不得已,我们不会主动联系您。您只需要按下警报钮,我们就会冲进去。” 傅景川接过,却没有立刻戴上:“信号发射器呢?” “已经按您的要求,分别放置在几个现金袋的夹层里,信号微弱,需要近距离才能捕捉,尽量降低了被发现的可能。” “好。”傅景川将耳麦小心地藏好,却没有放入耳中,“我不能戴这个。他们很可能会搜身,任何电子设备都会引起怀疑。我相信你们的布控能力。”这是他权衡 风险后的决定,将自己完全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只为了最大限度保障沈疏桐的安全。 他发动了车子,摇下车窗,最后对众人交代了一句:“一切以疏桐的安全为最先。” 车子驶入凌晨的街道,傅景川的精神高度集中。他小心控制着车速和转向,力求平稳,但每一次细微的颠簸,都能清晰地传递到腹部,引起一阵不适的搅动。他能感觉到孩子的头部似乎已经深深嵌入盆骨,那种下坠的的钝痛持续不断,迫使他不自觉地将双腿微微叉开,以图缓解一些骨盆承受的压力。 宫缩因为长时间的坐姿和高度紧张似乎变得越来越密集。开始时大约十几分钟一次,后来渐渐缩短到七八分钟。每一次宫缩袭来,整个子宫便硬如石块,紧紧箍住胎儿,也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疼痛从后腰蔓延至整个腹部,甚至牵扯到大腿根部。 在一次特别强烈的宫缩高峰时,他本能地松了松油门,将车缓缓滑向路边停下。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仰头靠在头枕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试图用产前课程学到的方法对抗这波痛楚。缓了一会,手轻轻在发硬的大肚上来回摩挲安抚着,低哑地喃喃:“乖…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接到妈妈了…别闹…” 第36章 孩子似乎被这剧烈的收缩惊扰,在他体内焦躁地翻滚踢动,小脚猛地蹬在他的肋下,顶得他一阵闷咳,差点呕出来。他闭眼缓了几秒,确认下一波宫缩尚未到来,才重新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 东郊废弃码头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显现。 傅景川按照指示,将车开到了7号仓库巨大的铁门前。门虚掩着,里面昏暗一片。 他停下车,靠在椅背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等待着又一次宫缩的过去。他的手心全是冷汗,身体疼得发抖。 几分钟后,等一阵宫缩过去了,才拖着沉重无比的身体下了车。 他站在空旷的码头空地上,对着仓库方向喊道: “钱我带来了。人呢?” 仓库深处,几个模糊的身影显现出来。 他们都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滑雪面罩。为首的那个,身形高大,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正是电话里的那个头目。 “钱呢?” “在车里。”傅景川微微弯下腰,忍着又一波宫缩,“我要先看到我妻子。” 头目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他。从雇主的话语中他猜出这是一个怀了孕的男人,但没想到是一个明显快生了的男人,看他这个难受劲,甚至可能已经进入产程了。 “你倒是有点种。”头目嗤笑一声,对旁边一个同伙使了个眼色。那人快步走到傅景川开来的车旁,警惕地检查了一下车内,然后对着头目点了点头,示意钱确实在。 “人呢?”傅景川咬着牙重复,孩子在肚子里闹个没停,顶着他的肋骨和内脏,让他有些恶心反胃。 头目确认了钱款无误,稍微放松了一丝警惕,朝仓库更深处打了个手势。 另一个人从一堆高大的木箱后走了出来,手里粗暴地推着一个被反绑双手、蒙住眼睛的身影——正是沈疏桐!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了灰尘。 “疏桐!”傅景川下意识想上前,却被头目用匕首指住。 “站那儿别动!”头目冷喝,“人你看到了,活的,没缺胳膊少腿。现在,把车钥匙扔过来。” 傅景川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慢慢抬起手,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钥匙可以给你。但我怎么确保我交出钥匙后,你们会放人?我要你们先把她放了,让她走到我身边。然后你们开车离开,我们绝不阻拦。” 头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傅总,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吗?还讨价还价?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他晃了晃匕首,一步步逼近,“把钥匙扔过来,别逼我动手。你和你老婆,现在可都经不起折腾。”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傅景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反抗,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和疏桐动用暴力。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任何一点冲击都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 又一阵宫缩袭来,比之前的更强烈一些。傅景川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扶住旁边一个废弃的铁架子,才勉强撑住身体。 沈疏桐似乎听到了他的痛哼,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声。 头目和他同伙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觉得傅景川的威胁性已经降到了最低。 “啧,看你这样,还是老实点吧。”头目似乎失去了耐心,示意另一个同伙,“去,把他钥匙拿过来。” 那个同伙谨慎地朝傅景川靠近。 傅景川大脑飞速运转。硬拼绝对不行。他必须拖延时间,或者制造混乱,给外围的警方创造机会,或者……至少要让疏桐先脱离最直接的危险区域。 就在那个同伙伸手快要碰到他时,傅景川突然身体一软,顺着铁架子缓缓向下滑倒,同时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呃……好痛……” 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抱住腹部,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呼吸急促。他的表演极其逼真,因为其中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痛苦——持续的宫缩简直要把他折磨疯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在靠近的那个绑匪。 “妈的!怎么回事?”头目皱眉咒骂一声,但出于警惕没有立刻上前。 “老大,他……他好像要生了?”靠近傅景川的那个绑匪有些无措地回头喊道。傅景川此刻的样子实在太具欺骗性,任何一个人看到他这抱着大肚的痛苦模样,第一反应都会是即将分娩。 沈疏桐听到动静,急得不行,却被身后的绑匪死死按住。 “废物!去看看!”头目骂了一句。他们接到的指令是拿钱并确保安全撤离,并不想节外生枝惹上人命官司,尤其还是一个孕夫。 那个绑匪只好硬着头皮蹲下身,试图查看傅景川的情况:“喂!你怎么样?” 就在他靠近低头的一瞬间! 原本蜷缩着看似痛苦不堪的傅景川,积蓄起全身的力气,趁着对方注意力被吸引、警惕性降到最低的刹那,猛地用前额狠狠地撞向对方的面门! “砰!”一声闷响! “啊——!”那个绑匪根本没料到这一手,鼻梁遭受重击,顿时惨叫一声,眼前一黑,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傅景川猛地朝沈疏桐的方向嘶声大喊:“疏桐!趴下!!” 并立马将悄悄攥在手里的的小遥控器按了下去!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从外面的汽车爆发出来! “操!”头目瞬间反应过来中计了,又惊又怒,“妈的!弄死他!” 他挥舞着匕首就向倒在地上的傅景川扑来! 另一个控制着沈疏桐的绑匪也有一瞬间的分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 “砰!!!” 仓库高处一扇破损的窗户玻璃猛然炸裂!一颗精准的狙击子弹呼啸着穿过弥漫的灰尘,击中了扑向傅景川的那个头目持刀的手腕! “呃啊!”头目惨叫一声,匕首当啷落地,他捂着手腕痛苦地蹲了下去。 “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扩音器的怒吼从仓库外四面八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 外围布控的警方,一直在利用高倍望远镜和热成像仪密切关注着仓库内的动静。傅景川的“突发状况”起初也让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在创造机会。当傅景川暴起发难并按下信号,以及绑匪被吸引注意力、亮出武器的瞬间,狙击手立刻得到了授权开火! 控制沈疏桐的那个绑匪见头目被击倒,警方已经合围,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就想 把沈疏桐往身前拉当人质! 但已经晚了! “嗖!”又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一枚麻醉针精准地命中了他的颈部!他身体一僵,眼神迅速涣散,软软地倒了下去。 沈疏桐感觉到钳制她的力量消失,立刻凭借感觉向傅景川的方向踉跄冲去! “景川!” 傅景川看到头目被击倒,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身下缓缓洇开一滩温热的水渍…… 羊水破了。 第39章 分娩“景川!” “景川!” 沈疏桐眼睛上的布条和嘴上的胶带被警察迅速割断,视线恢复的瞬间,她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傅景川,以及他身下那滩迅速扩大的水渍。 她踉跄着扑过去,膝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磕破皮也顾不上管了。 “景川!傅景川!”她拍打着他的脸颊,不停地呼唤着他。傅景川却始终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昏迷中也摆脱不了这持续不断的痛苦。 “医生!医生在哪!快救人!”沈疏桐朝着涌入的警察嘶声大喊,声音里满是哭腔。 “医疗队!这边!快!”负责指挥的队长立刻通过对讲机呼叫。鉴于傅景川的特殊情况,早在布控时,急救车和产科医生团队就在远处待命,此刻正全速向仓库赶来。 “傅景川……你醒醒……看看我……”沈疏桐紧紧握着他的手,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慌。 或许是她的呼唤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新一轮的宫缩刺激了神经,傅景川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适应了几秒光线后,才艰难地聚焦到沈疏桐布满泪痕的脸上。 “疏桐……”他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得不行。确认她安全无恙地在自己身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随即就被一阵剧烈的宫缩席卷了。 宫缩来得很猛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腹部深处疯狂地拧搅,他感觉整个肚子都像要被撕裂开来一样。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腹侧。 “呃啊——!”他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额头上刚刚干涸的冷汗再次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 “景川!忍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沈疏桐看得心胆俱裂,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擦汗,却又不知该如何缓解他的痛苦,只能徒劳地握紧他的手,一遍遍地重复着安抚的话。 第37章 训练有素的医疗队终于提着担架和设备箱冲了进来。为首的张医生一眼就看到傅景川身下的水渍和剧烈痉挛的腹部,脸色凝重。 “快!小心抬上担架!羊水已破,宫缩强烈,必须立刻处理!”张医生指挥着医护人员,动作极其小心地将傅景川平移上担架。在移动过程中,傅景川又经历了一次宫缩,整个肚子明显地发紧、变形,疼得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直接送医疗车!车上条件比回医院快!注意保持臀高位,减缓羊水流失!”张医生一边快步跟着担架,一边对沈疏桐语速飞快地解释,“傅先生这是受了强烈刺激和撞击导致的急产,但产程才刚刚开始,宫口开的情况还不明确,情况很紧急,也很危险。” 沈疏桐寸步不离地跟着,看着傅景川在担架上抱着肚子痛苦辗转的样子,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她不断点头,声音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拜托你们,真的拜托你们……” 医疗车就停在仓库外不远处的空地上,车门大开,里面是无菌手术灯和完备的急救设备。医护人员将担架稳稳地推上车,沈疏桐也跟着钻了进去。 车内空间有限,但设备齐全。医护人员迅速给傅景川接上胎心监护仪,戴上氧气面罩。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嗒”声,胎儿的心跳声有些快,但还算有力,这让所有人都稍微松了口气。 张医生戴上无菌手套,准备为傅景川做内检,以确定宫口开指情况。 “傅先生,放松,我需要检查一下,可能会有点不适。”张医生低声安抚。 傅景川此刻正处在宫缩的间歇期,稍微缓过一口气,他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忍痛而不住地颤抖。他的手依旧护在高高隆起的腹顶,那里因为宫缩间歇而暂时柔软下来,但依旧沉甸甸地压迫着他的身体。 内检的过程并不舒服,傅景川闷哼了一声,手指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片刻后,张医生收回手,眉头紧锁:“宫口才开四指左右,还远没到能用力的时候。但是羊水已经破了,而且流得不少。这样下去,胎儿会有缺氧的风险。” 他立刻对护士吩咐:“准备静脉输液,补充能量和液体,同时加入微量催产素,帮助宫口加速扩张。但一定要控制好剂量,密切监测胎心!把担架床尾部摇高,形成臀高头低位,尽量保持羊水!” 医护人员立刻忙碌起来。针头刺入傅景川手臂的血管,药液一点点滴入他的身体。担架床被调整了角度,让他的臀部高于头部,这个姿势能稍微减缓羊水的流失,但也让他本就沉重下坠的腹部更加压迫胸腔和盆骨,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沈疏桐一直紧紧握着他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 催产素开始起作用了。傅景川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绷紧,变得坚硬如铁,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对抗疼痛,但臀高位的姿势限制了他的动作,只能无助地仰躺着,承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剧痛。 “呃……啊……!”他用力到脖颈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把枕头浸湿了。他的双手死死抠着身下的床单,那硕大的腹部随着他的喘息不停地颤动。 “景川,呼吸!跟着我呼吸!呼……吸……”沈疏桐强忍着眼泪,模仿着产前课程里学到的拉玛泽呼吸法,引导着他。她用手指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不断安抚着,“对,就这样,慢慢来……我在呢,我陪着你……” 傅景川跟着她的节奏,大口地吸氧,又缓缓吐出,试图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在宫缩的间歇,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沈疏桐,眼神因为疼痛有些涣散。 “疏桐……”他声音沙哑地叫她的名字,手指无力地勾了勾她的掌心。 “嗯,我在。”沈疏桐立刻凑近他,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抱……抱一下……”他声音很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此刻,什么冷静自持,什么形象体面,都在极致的痛苦面前土崩瓦解。他只想从最爱的人那里汲取一点力量和温暖。 沈疏桐的心疼得不行。她立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隆起的巨大腹部和输液的手臂,尽可能紧密地抱住了他颤抖的肩膀,将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好,抱着,不怕……”她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小婴儿。 这个拥抱似乎给了傅景川一些慰藉。他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然而,好景不长。催产素的药效越来越强,宫缩的强度和频率都在急速提升。疼痛几乎没有间隙,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折磨。傅景川的呼吸法彻底失效了,他控制不住地呻吟、身体在狭窄的担架床上痛苦地扭动。他的腹部剧烈地起伏、发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 “不行……好痛……太痛了……”他断断续续地哭诉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受不了了……”他的手胡乱地按在腹底,那里传来的下坠感和胀痛感几乎要让他疯掉。 一阵极其强烈的 下坠感伴随着宫缩袭来,这是胎儿下降压迫直肠导致的生理反射。 “呃啊——!”傅景川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腹部剧烈地痉挛着,下意识地就要向下用力。 “不能用力!傅先生!现在还不能用力!”张医生立刻按住他的腿,大声制止,“宫口没开全,现在用力会导致宫颈水肿甚至撕裂!孩子会卡住,更危险!憋住!哈气!快哈气!” 傅景川被医生和护士死死按住,他拼命摇头。“我……憋不住……真的……想……想生了……”那股向下推挤的力量太强大了,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撑裂了,有一个东西死死地卡在盆骨出口,不上不下,带来一种令人疯狂的胀痛和压迫感。 他张开嘴,无意识地寻找可以咬住的东西来对抗这股力量。 沈疏桐看出了他的意图,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腕递到他嘴边,“咬我!景川,难受就咬我!” 傅景川看着眼前白皙的手腕,偏开了头,又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瞬间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别咬自己!”沈疏桐心疼地大叫,用力掰开他的嘴,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齿间。傅景川起初还抗拒着,但在下一波无法抗拒的用力冲动袭来时,他终于忍不住合上了牙齿。 尖锐的疼痛从手指传来,沈疏桐闷哼一声,紧紧抱住了他,任由他咬着,另一只手依旧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宝宝马上就出来了……” 张医生密切监控着监护仪上的数据,胎心因为产道的挤压和短暂的缺氧开始出现一些波动。“宫口近全了!傅先生,再坚持一下!等我说用力的时候再用力!现在听我指挥,深呼吸,哈气!对!哈气!” 傅景川已经痛得有些神志模糊了,他只是凭着本能和医生的指令,艰难地做着哈气的动作,试图将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推力宣泄出去。但他真的太累了,从沈疏桐失踪到现在,他几乎没有片刻休息,精神高度紧张,身体承受着极限的痛苦。他的力气在迅速流失。他巨大的腹部随着他急促的哈气而剧烈起伏,看起来摇摇欲坠。 “我没……力气了……”他瘫软在担架床上,绝望地喘息着,“生不下来……卡住了……好胀……”他的手无力地滑落到身侧,连抚摸肚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疏桐看着他这副被耗尽了所有精力的模样,听着他无助的哭诉,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他汗湿的脸上。“景川,别放弃,你可以的!你和宝宝都很坚强!再坚持一下,就一下!为了宝宝,为了我,求你了……” 张医生看着胎心监护仪上开始下降的数字,知道不能再等了。“宫口开全了!傅先生!就是现在!跟着宫缩用力!快!” 傅景川看向泪流满面的沈疏桐,深吸一口气,在下一波宫缩达到顶峰时,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下用力—— “对!就是这样!加油!看到头发了!”护士在一旁激动地鼓励。 一次,两次,三次……傅景川配合着宫缩,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他喉咙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沈疏桐一直在他耳边喊着加油,紧紧握着他的手。每一次用力,他高耸的腹部剧烈地收缩、下坠,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挤压出去。 终于,在一次漫长的推动后,傅景川感觉身体里骤然一空!那高隆沉重的腹部瞬间松垮了下去。 紧接着,一声清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医疗车内紧张到极点的氛围! “出来了!是个女孩!恭喜傅先生,恭喜沈总!”护士小心翼翼地托着哇哇大哭的小婴儿,给他们展示。 傅景川身体彻底瘫软下去,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微微偏过头,看向那个啼哭的小家伙,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第38章 沈疏桐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又看着几乎昏死过去的傅景川,巨大的喜悦和后怕交织在一起,让她哭得不能自已。她俯下身,不停地亲吻着傅景川汗湿的额头、脸颊:“辛苦了……景川,辛苦了……” 张医生和护士还在忙着为傅景川处理后续,娩出胎盘,检查产道有无撕裂伤。医疗车里弥漫着血腥味、消毒水味,以及新生命带来的希望气息。 ----------------------- 作者有话说:恭喜小公主出生[烟花]辛苦傅总了 第40章 产后 医疗车将傅景川送到了沈疏桐之前预定好的那家私立医院。这里环境更为幽静,基础设施也好,适合他休养。 傅景川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连续的奔波和痛苦的生产将他的身体透支到了极限。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他静静躺着缓了一会,身体没有一处不是泛着酸软和疲惫,尤其是腹部,空荡荡的坠痛感提醒着他不久前刚经历的一切。 他微微侧头,看见沈疏桐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头枕在臂弯里,侧脸对着他,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傅景川静静地看了一会着她安静的睡颜,手轻轻回握住了她。 没想到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把沈疏桐弄醒了。 “你醒了?!”沈疏桐还有些睡眼朦胧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傅景川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没力气。孩子呢?” “在隔壁的育婴室,有专门的护士看着,很健康,各项指标都正常。”沈疏桐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你先喝点水,慢点喝。” 傅景川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眼底的疲惫,轻声道:“我没事了,你别太担心了。倒是你,肯定吓坏了,都没好好休息。” 沈疏桐听他这么说,鼻尖一酸,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帮他掖了掖被角:“我没事。你刚生完孩子才是应该好好休息。”一想到他在仓库倒地昏迷、在医疗车上痛苦挣扎的模样,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发热,赶紧转身假装去放水杯,偷偷用手指揩了下眼角。 傅景川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酸酸的。看来自己生产时的样子,把她吓得不轻。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为傅景川检查身体情况,测量体温、血压,查看子宫恢复和恶露情况。沈疏桐站在一旁,神情专注地看着护士的每一个动作,仔细听着注意事项。 “傅先生恢复得不错,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只是生产消耗太大,需要好好静养补充营养。现在可以吃一些流质或半流质的食物了,要清淡易消化。”护士检查完,仔细交代着。 “好的,谢谢。”沈疏桐立刻记下,转头就对等在外面的助理吩咐,“让家里厨师准备鸡汤粥,还有那些炖汤,都按医生说的清淡做法,尽快送来。” 接下来的几天,傅景川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微不至”。 沈疏桐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公司所有非必要的事务全都推掉或转为线上处理,重要的文件由助理送到病房,她也是趁傅景川睡着时才快速处理一下。 傅景川被她照顾得简直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喝水递到嘴边,吃饭一小勺一小勺地吹凉了喂,起身、翻身都小心地搀扶着,连去洗手间,她都坚持要扶他到门口,生怕他头晕摔倒。 傅景川起初很不习惯,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独立惯了,现在连喝口水都要人伺候,感觉像个易碎品一样。 夜里,傅景川因为伤口不适睡得极浅。他刚动了动,想调整一下姿势,就察觉到有人坐在旁边。 他抬了看到沈疏桐并没有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而是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被子上,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哭。 傅景川的心狠狠拧了一下。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手覆住了她发凉的手。 沈疏桐抬起头,发现傅景 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赶紧擦了擦眼泪,想掩饰自己的失态。 “吵醒你了?”她声音带着刚哭过的鼻音。 傅景川摇了摇头:“没有……做噩梦了?” 沈疏桐抿了抿唇,没有否认,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傅景川将手臂张开一些,示意她靠近:“过来……” 沈疏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轻轻靠进他怀里,将脸埋在他颈窝。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压抑的哭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傅景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低声在她耳边说:“都过去了……疏桐,都过去了……你看,我没事,宝宝也没事……别怕,我在这儿……” 他的声音很温柔,沈疏桐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肩膀还微微抽动着。傅景川就这么抱着她,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重新陷入了沉睡。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心里充满了怜惜。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也闭上了眼睛。有彼此在身边,他们都睡得格外安稳。 几天后,警方来人做了简短通报,确认绑架案的主谋正是傅延年。他买通绑匪,企图勒索巨款后潜逃。如今人赃并获,加上之前商业诽谤等罪名,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这个消息并未在病房里引起太多波澜,对于傅景川和沈疏桐而言,那个人早已与他们无关,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只想关注眼下和未来。 孩子大部分时间由护士照料,沈疏桐请了一位经验极其丰富的育婴嫂,姓周,第二天就上岗了。周阿姨性格温和,做事利落,将宝宝照顾得妥妥帖帖。 沈疏桐只是偶尔在周阿姨给宝宝洗澡、做抚触时,站在旁边看一会儿,了解一下基本流程。更多的时候,她的注意力都在傅景川身上。 “宝宝今天吃了多少毫升奶?睡了多久?”她每天和周阿姨问过宝宝的情况后,确认孩子一切都好,然后便回到傅景川床边。 傅景川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产后第三天,他已经能在沈疏桐的搀扶下,慢慢在病房里走几步了。下床活动有利于恶露排出和身体恢复,但沈疏桐每次都很紧张,亦步亦趋地扶着他,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肘弯,仿佛他随时会摔倒似的。 “我真的可以自己慢慢走。”傅景川看着紧紧挨着自己的沈疏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知道,我就扶一下。”沈疏桐嘴上这么说,手却一点没松。 走到窗边,傅景川看着楼下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胸腔里的闷气都散了不少。他转头对沈疏桐说:“我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问过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可以准备出院了。” “出院?”沈疏桐立刻摇头,“不行,再住几天观察观察。你这次是急产,又伤了元气,必须彻底养好了才能回去。家里哪有医院方便?万一有什么情况,医生护士随时都能处理。” “医生都说没问题了……”傅景川试图讲道理。 “医生说没问题是指生命体征平稳,但恢复是个过程。你看你,走路时间稍长一点脸色就发白。听话,再住几天,等体力再好些,伤口愈合的情况更好一点再说。” 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傅景川知道拗不过她:“好吧,听你的。”心里却想着,再住下去,他怕是真要被她养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晚上,周阿姨喂饱了宝宝,把她抱过来让两人看看。小家伙裹在襁褓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经过几天的生长,眉眼轮廓清晰了些,能看出继承了傅景川的眉眼和沈疏桐的轮廓,长得非常漂亮。 沈疏桐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在臂弯里,动作还有些生疏。她低头轻轻碰了碰宝宝的额头,对傅景川说:“你看,她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傅景川靠在床头,看着她们母女俩,心里软成一片。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宝宝嫩乎乎的小手,小家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心里瞬间变得暖暖的,这是他和疏桐的孩子,是他们历经波折后最珍贵的礼物。 周阿姨接过孩子带回育婴室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沈疏桐帮傅景川调整好靠枕,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对了,”沈疏桐忽然想起什么,“我们还没正式给女儿起名字呢。” 傅景川也来了精神:“是啊,得好好想一个。” 两人靠在床头,开始认真地讨论起来。沈疏桐拿出手机,翻看着之前收集的一些名字。 “沈怀瑾怎么样?怀瑾握瑜,比喻品德美好。”沈疏桐念出一个。 “寓意很好,但“瑾”字现在用的人好像有点多。”傅景川沉吟道,“我想给她一个特别一点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从诗词典故到自然风光,提出了十几个名字,又一一否决。不是觉得寓意不够好,就是觉得读音不够美,或者担心笔画太多孩子以后写起来麻烦。 第39章 最后,沈疏桐有些泄气地放下手机:“起名字真难,比谈合作还费脑子。” 傅景川看着她微蹙的眉头,笑了笑,拉过她的手:“不急,慢慢想。总要选一个我们都最喜欢、最适合她的。” 他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轻声说:“我希望她的名字里,能带着平安和喜乐。经历了这么多,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沈疏桐依偎过去,头靠在他肩上:“嗯,一定会的。有我们守着她,她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夜色渐深,两人靠在一起,继续低声讨论着名字…… ----------------------- 作者有话说:第二篇晚一点点发。 今天突然有了灵感,开了个gb男生子单元文。其实之前就有这种想法哈哈哈,只是不知道怎么个形式写。草草写了个简介,希望宝宝们不要介意(后面会完善滴)喜欢的宝宝可以点个收藏。 《男生子合集【gb】》 1.【挺着临产的肚子也要去抓你回来】 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辛苦攒虐心值女主vs深情偏执元帅 2.【采药路上捡了个人马】 机智靠谱医师女主vs战斗力超强多胎人马 3.【屁股大就是好生养】 娇软美人vs高大强壮种田糙汉 4.皇帝 5.蛇妖 ….. 食用指南: 1.灵感xp文,后续还有补充完善新的故事。 第41章 幸福 在医院又观察调养了几天,在张医生最终确认傅景川身体恢复良好,产后各项指标都已稳定后。沈疏桐也终于放心让傅景川回家了。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沈疏桐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车子直接开到住院部门口,司机和王姨早早等着,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医院赠送的母婴用品搬上车。 这几天的仔细休养,傅景川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但和怀孕之前还是差多了,还是要慢慢调理。他坐进车里,手下意识地轻轻按了按小腹。 “不舒服?”沈疏桐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没有,”傅景川摇摇头,靠在头枕上,“突然变得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呢。” 沈疏桐笑了笑:“慢慢就习惯了。” 车子驶回熟悉的别墅,王姨已经提前打开门窗通风了,踏进玄关,傅景川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家里的感觉最好。 周阿姨也跟着一起回到了家里。 沈疏桐对周阿姨交代:“周阿姨,宝宝就麻烦您多费心了。按医院教的规律喂养就好,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们。” “沈小姐您放心,我照顾过好多小宝宝,有经验的。”周阿姨笑着应承。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需要全天候呵护的小生命,生活节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幸亏周阿姨专业且分寸感极好,将宝宝照料得妥妥帖帖,也不轻易打扰傅景川休息,最大程度地保证了他的静养。 傅景川的身体一天天好转。沈疏桐依旧紧张,但不再像在医院时那样亦步亦趋,只是在他走路时间稍长 或上下楼梯时,自然地伸出手臂让他搭着。 这些天最大的“工程”莫过于给女儿取名了。之前准备的几个名字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两人每次一有空就凑在一起讨论。 下午,傅景川靠在沙发上,盖着薄毯,沈疏桐坐在他身边,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辞海》和几张写满名字的便签。 “沈知悠怎么样?知足常乐,悠然自得。”傅景川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 沈疏桐沉吟:““悠”字意境是很好,但感觉有点太超然物外了。我希望她以后能活得洒脱,但也要有入世的智慧和勇气。” “那这个呢?沈念安。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平安喜乐。”沈疏桐又提出一个。 傅景川微微蹙眉:“寓意很好,但“念”和“安”组合,读音上有点平,不够响亮。” 两人你来我往,讨论了半天,不是觉得寓意不够贴切,就是读音不够满意,或者担心字形太复杂。眼看着夕阳西下,名字还没定下来。 傅景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取名真是个技术活,我们都讨论那么久了,还没讨论出结果呢。” 沈疏桐合上《辞海》,笑着靠在他肩上:“不急,反正离上户口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想,总会想到最合适的。” 晚上,周阿姨给宝宝喂完奶,拍好嗝,把她抱到客厅让两人亲近一会儿。小家伙醒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东看西看,不哭不闹,可爱极了。沈疏桐把她轻轻放在傅景川怀里。 傅景川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姿势还有些生疏,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他低头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粉嫩的脸颊,小家伙无意识地咧了咧没牙的小嘴,像是在笑。 傅景川明显被女儿可爱到了,他抬头看向沈疏桐,眼睛亮亮的:“疏桐,你看她笑了。” 沈疏桐也凑过来,看着女儿的可爱模样,心里软得不行。她忽然福至心灵,轻声说:“景川,你说叫“沈初玥”怎么样?初生的月亮,洁白、明亮,代表着新生和希望。而且“玥”是古代传说中的神珠,寓意珍贵美好。” “沈初玥……”傅景川低声念了几遍,又低头看着粉装玉琢的女儿,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初玥……很好。好听,寓意也好。就叫沈初玥吧。” 名字终于定了下来,两人都松了口气,逗着宝宝,相视一笑。 夜里,傅景川洗完澡出来,看到沈疏桐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丝绒首饰盒。见他出来,沈疏桐笑着朝他招招手:“景川,过来。” 傅景川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沈疏桐将首饰盒递到他面前,打开。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对戒指。男戒款式简洁大方,表面打磨出细腻的哑光质感,内圈刻着一行清晰的日期和字母——是他们领证的时间和对方的字母缩写。女戒则更为精致一些,戒圈上镶嵌着一排细小的钻石,璀璨却不张扬,内圈同样刻着那个日期和字母缩写。 “这是……”傅景川有些惊讶地看向沈疏桐。 沈疏桐拿起那枚男戒,郑重地拉过傅景川的左手,套进他的无名指,尺寸恰到好处。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们结婚的时候,情况特殊,连戒指都没有。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想,还是应该补上。景川,谢谢你爱我。以后,我们都要一直陪在对方身边。” 傅景川低头看着手指上那枚戒指,眼眶微微发热。 他压下喉间的哽塞,抬起头,眼中满是感动:“疏桐,谢谢你。”他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定制了对戒。” 这下轮到沈疏桐惊讶了:“你也定了?” “嗯。”傅景川点点头,“不过我孕晚期的时候精力不行,耽误了一些时间,那边说最快还要一个月才能拿到。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沈疏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心里却更加柔软。原来他们都想到了一起去了。她伸出手,欣赏着傅景川手上的戒指,又看看空着的女戒盒位,打趣道:“看来傅总还是慢了一步呀。不过没关系,你的那份,我就当是结婚周年礼物了,我会好好期待的哦。” 傅景川也笑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好,到时候一定给你惊喜。” 沈疏桐从他怀里抬起头,狡黠地眨眨眼:“傅总怎么只顾着欣赏自己的戒指,都忘记给我戴上了。” 傅景川歉意地笑了笑,拿起那枚闪着细碎光芒的戒指,郑重地执起她的左手,缓缓套进她的无名指。 两枚戒指在灯光下交相辉映。沈疏桐抬起手,仔细端详着,越看越喜欢。她主动凑上前,吻了吻傅景川的唇角:“真好看。以后,我们就是有名有实、有对戒的合法夫妻了。” 傅景川回应着她的吻,气息交融,温情脉脉。一吻结束后,他依旧搂着她,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享受着这静谧温馨的时刻。 “疏桐,”他忽然开口,“我们要不要补办个婚礼?”虽然他们早已领证,但当初只是协议,没有任何仪式。如今感情深厚,孩子也出生了,他想给她一个更正式的宣告。 沈疏桐靠在他肩上,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婚礼就算了。太折腾,要应付太多人和场面。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有结婚证,有对戒,有初玥,我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的,比什么盛大的婚礼都实在。” 她仰头看他,眼里闪着光:“不过,蜜月可以补一个。等初玥再大一点,能暂时离开几天,我们就把她交给王姨和周阿姨,找个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好好度个假,就当是补过蜜月了,怎么样?” 傅景川也来了兴趣,笑着点头:“好,听你的。想去哪里?” “嗯……找个海岛?或者去个安静点的欧洲小镇?”沈疏桐开始畅想,“阳光、沙滩……就我们两个,睡到自然醒,到处走走看看。” 第40章 她说着,手指轻轻戳了戳傅景川的胸口,语气带上了几分戏谑:“最重要的是,我要订最漂亮的酒店,最好带私人泳池和落地窗的那种……我会在那里…….好好享用傅总。” 傅景川被她直白的话语弄得耳根微热,将她搂得更紧了:“好,都听你的。随时恭候沈总……享用。” 夜色渐深,别墅里一片安宁。婴儿房传来周阿姨轻柔的哼唱声,偶尔夹杂着初玥细小的咿呀声,很快又归于平静。 主卧里,傅景川和沈疏桐相拥而眠。经历了风雨波折,此刻的宁静和踏实,显得弥足珍贵。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彼此携手,便无所畏惧。一家三口的幸福画卷,才刚刚徐徐展开……. ----------------------- 作者有话说:完结啦[撒花]是我在晋江写的第一本小说,写的时候也蛮忙碌的,心态也不是特别好哈哈哈。正文节奏和有些人设剧情都把握得不是特别好,不过相信后面会慢慢进步的,谢谢大家的喜欢呀[加油] 番外可能会晚一点出吧,或者干脆后面直接给大家出福利番外。不过二胎番外应该是没有了,毕竟傅总生产给疏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哈哈哈,疏桐应该是不会要二胎的。 新文应该是11月中下旬的样子开,休息一段时间,争取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呀,爱你们[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