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我与红孩儿二三事》 第1章 [bg同人] 《（西游同人）[西游]我与红孩儿二三事》作者：竹子吃熊猫【完结】 文案 三十岁，被裁员了，相亲黄了，妈妈一家出去旅游，爸爸一家鸡飞狗跳，我在出租屋收到了催租的电话。 人生难道只有落没有起吗_(:3)∠)_ 外婆将我喊回了老家，我收拾东西，去了黄连村，开始了和外婆外公生活的日子。 回家那天，发现空置许久的牛栏里养了一头白牛。我做梦梦到这头牛说要灭我全族？ * 陪着老一辈养牛了，这白牛有种趾高气扬的感觉，比村里的牛脾气都大，也更聪明。只是没想到，相处久了以后，居然可以骑它。 某日牵着它去吃草，然后牛变成了一个帅得炸天的年轻人，我的灵魂在颤抖！ * 红孩儿：既然你吃麻辣牛肉，我要吃麻辣人肉。 我：这是一回事吗。 红孩儿：你骑我一回，我骑你一回。 我：这是人说的话吗？哪有牛骑人的！ * 找不到工作，在小城市更加找不到了，丧气的时候，红孩儿发出邀请，让我给他当小弟，可我一直都是他的铲屎官啊。 我：圣婴大王，醒醒，你还被我家养着。 红孩儿：等本王回了火云洞，养你们全家。 画什么大饼呢，你也得能回去才是，这么想着，我拿起一把草和辣条喂给他。 * 红孩儿：怎么会有人分不清我和哪吒。 我：因为这样那样，所以你俩形象有点相近，但他比你受欢迎。 红孩儿：你选谁。 我：哪吒。 红孩儿：你，以后不准吃牛肉。 我：对不起！藕和牛肉的话，牛肉更好吃，我选麻辣牛肉。 * 红孩儿回去了，过了一阵后，我居然也跟着穿越了，降落在了全是妖怪的山里。我被妖怪抓住要献给妖王，抬头一看，红孩儿笑着坐在上面。 我激动：小红红，我是你的小弟啊！ 红孩儿：谁啊，不认识，伴着莲藕一起煮了吃吧。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注： 1.私设多，我流西游，日常小甜文 2.红孩儿设定成年 内容标签：甜文 古典名著 轻松 治愈 日常 主角视角石心晴红孩儿 其它：红孩儿、西游、日常、可爱治愈 一句话简介：帅气牛牛治愈失意女主 立意：用心感受生活，立足当下，爱护自己 第1章 01 失业 失业和被分手 抱着部门提供的纸盒子，与共事过五年的同事道别后，我转身走了。 胸前的工牌已经退回在前台，刚走到大门口，外面阴云密布，这看着是要下雨的样子。 属于学生们的暑假来了，但我好像只迎来了寒冬。 果然不出我所料，抱着箱子走到公交车站，天就下起了阵雨。顷刻间大雨如注，街上行人疯狂逃窜。 挤在公交车站躲雨的人很多，大家不免会挨着，穿了短袖的人们尽量不互相碰到，湿滑的皮肤让人感到不适。 有人喊了网约车，飞快钻入来迎接的车中就离开。公交车一辆辆地开过，努力接纳往上挤的人，每一辆都撑得爆满。 抱着箱子的我根本没法挤上去，干脆就坐在这里一直等。 雨还在下，避雨的人各有办法地离开，还剩三三俩俩被困在这。 我望着阴霾的天，思绪放空。 我不是部门的新人，虽然从来没有拿过优秀员工，但也是脚踏实地地工作着，分到的任务都会完成，加班也是随叫随到，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很和谐。 直到一个月前被部长约谈，我都不相信自己会被裁员。 部长很亲切地说上面做了这个决定，让我这个月去找下家，还说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文职岗位，他也会给我推荐。 其实部长做得很体面了，只是我在震惊之中说不出什么话来，就问自己哪里不好，部长避开了我的目光，无言以对。 哎，再追根究底地问下去，对双方也不好。 因为我是无过错被辞退，公司倒是很大方地给了赔偿金，一下子进账了好几万。 在得知要被辞退的一个月里，我已经试着去找工作，只不过和这家比起来，都显得不够好，看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 而且，好的公司也更倾向于新鲜大学生，我的年龄、性别、未婚未育成了妥妥的关卡，一层层把我卡主。 或许是将近十多万的存款给了我底气，我才没有那么心急去找下一份工作，多了一些懒散在身上。 十几万存款听着似乎很多，但一想到我是三十岁，而不是二十岁，于是这笔钱就显得不太够看了。 也许，今天可以和陈海誉吃顿好吃的，正好有一家新开的饭馆评价还不错。 脑子里想着这些，包里的手机吵闹起来。拿出手机，就看到来电显示是陈海誉。 被辞退的郁闷心情稍有缓和，我接听了电话，“喂，海誉。” [今晚有空吗，心晴？] “有的。” [那好，我们六点在姜氏炒菜馆见，这家新开的炒菜很不错。] 看来我俩是心有灵犀了，我笑呵呵地答应了。 没聊两句，他就说有事，先挂了电话。我继续在公交车站避雨，有种被他抛下的错觉，我以为还能多聊几句。 身旁有个小孩和妈妈在一块，也许是在等爸爸来接。小孩子吵闹，妈妈拿出手机播放动画片。 我瞥了一眼，蜡笔小新啊。小时候我也看过，一晃神，我居然比小新的妈妈年龄还要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惆怅。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很小，是因为没结婚生孩子的关系吗？ 小朋友的妈妈看起来还很年轻，可能也是曾经看过这部动画片。 “叭叭——” 汽车喇叭声刺耳地响起，车窗降下来，里面传来男人呼喊的声音。年轻的妈妈一把抱起小孩，打开后驾驶位置，迅速钻入车中。 车子的右灯改成左灯起步，然后消失在雨幕中。 渐渐地，雨势变小，潮湿的空气与热气混合，显得有些闷。 手机又响起来，是妈打来的，我接听了。 [新工作找到了没有？] “还没。” [你啊，都三十岁了，还要家里人操心。要是这工作还没找好，你和海誉可要好好发展，抓紧时间看看要不要结婚了！] 我顿了顿，缓慢地说：“没事的，总能找到工作，结婚还不成吧……放心，我这么大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你都三十了呀！趁早结婚。我和叔叔带你弟弟去海岛玩耍了，之后再去草原，要去一个月，给你寄特产哦！] “嗯，玩得开心。” 我听到电话里弟弟在喊妈妈的声音，很快也就挂了电话。 打开聊天软件，妈妈转了一千块过来。往列表下一看，发现爸爸也发了信息问我找工作的事。 我忽然想到，爸爸家里也是很忙的，毕竟他有两个儿子，大弟弟谈婚论嫁中，小弟弟还在读大三。 语音聊了几句后，爸爸也实在对我无话可说，只让我快点找工作，然后给我转过来两百块钱。 雨停了，我已经没有搭乘公交车的想法了。 抱着箱子，我像是田地里的老牛一样迈开步子，一路从公司走回了出租屋，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进屋放下箱子，我刚洗了个澡，接到了房东阿姨的电话。 我一算，确实每年都是六月左右交整年房租的，一年一万八。之前我还有个合租的室友，前两年她回家结婚去了，因为太远，我都没有去参加婚礼，但是她结婚生小孩，我都随礼了。 我也不想再适应新的租客，就自己整租下来。 手头的余钱的确是够付房租的，但因为工作没了，还要考虑新工作地点，租房方面我稍微犹豫了。 房东阿姨说给我一周时间考虑，毕竟来找她租房的人很多。 有人加价租她的房子，如果我不租了，她好马上转租。 傍晚六点，被阵雨洗过的城市清新不少，坠在天边的晚霞也更灿烂。 陈海誉是编制人员，也有房有车的，他没有开车来接我，而是约定在饭馆碰头。 我自己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过去，他的车停在了对面的停车场。 他是我今年年初确定关系的相亲对象，大我五岁，是我妈妈的朋友的同事介绍的，到现在相处也四个多月了。 我俩在包厢里吃饭，他先点了菜，又让我看菜单再添加几个我自己喜欢的。 看了看他先前点的菜，我又酌情增加了小炒牛舌、拍黄瓜。 “工作的事找的怎么样了？”他倒了一杯茶递给我，声音很温和。 接过茶，我如实相告：“今天正式离职了，给了补偿金，我还想着找你吃饭，结果你就打电话约了。” 第2章 “这几个月正好是考编的时间段，要不就专心脱产考工作？”陈海誉提出了建议。 我倒是有些惭愧的，“我是打算准备考。” 其实我每年都有考试，但是每年都没上岸，从毕业到现在也得七八年了。可能命中没编？ 但这有些滑稽的念头我没和陈海誉说，交往半年来，我几乎不和他开玩笑，总有种放不开的感觉。 事实上，他对我好像也是循规蹈矩的，用那句话说就是：没有世俗的欲望。我俩仿佛按部就班的机器人。 “我有复习资料，下次都寄给你。” “寄给我？”我对寄这个字眼感到奇怪。 陈海誉喝了一口茶，他推了推眼镜，客气正经地说道：“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说，我们分手吧。” 我对这番话很惊讶，可细想又会有情理之中的感觉。看到我愣住了，他缓了缓，又从容地说下去了。 “我以为人到时间了是该结婚生孩子，心晴你哪方面都挺好的，我也想着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但现在四个月了。我想，还是好聚好散吧，彼此不要耽误。” 哪方面都好，也可以是哪方面都不出挑。 我愣怔地坐在位置上，想着这些时间的相处，我从小到大就没谈过自由恋爱，和陈海誉是第一回 。 其实我挺满意他的，那么多相亲对象里，我认为和他最能相处，能拥抱接吻，对于接触不反感，就算可以。 我一直以为是他比较保守，没想到……是对我没兴趣。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要不要挽回，很快，我得出了结论。 “好的，我知道了，祝你找到合适的人。” 平淡如水的交往就这样结束，没有任何争执，我也没有刨根问底，大概也是在给自己留体面，毕竟分手了，我也没必要问东问西。 这顿饭还是很好吃的，弥补了一些我的忧愁。 陈海誉结了账，天色已晚，他开车送我回去。这次在车上，我俩倒是聊了一些。 “不问我分手原因吗。”他目不转睛地发问。 我抠着安全带，只觉得今天还挺倒霉的，口中含着薄荷糖，说道：“都分手了，还要问吗？” “复盘，然后变得更好。” “确定不是内耗吗。” “复盘是总结失误避免再犯，内耗是损耗自己。不过心晴，你也不是很喜欢我。” 我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小声说，“如果没点喜欢，相亲的时候就不会和你确定关系了，拉手都拉不到的。” 陈海誉有些意外，他甚至转头看了我一眼，“你算是喜欢我？” “嗯。” “……没感觉出来，给你发信息回得不是很快，约你出来也不太积极，你更喜欢独处，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多余。” “哦，我是挺宅的，比起外出更喜欢窝在舒适的地方。” “这也没错，但人也需要回馈的。因为对你不是特别喜欢，所以你的回应不够强烈，我也就累了，更没想过要多努力。” 的确，他对我这些点不满意，但也没想着与我沟通去改，大概也没想过长久。 归根结底都是不够喜欢。 将我送到小区门口，没有进去，他也没有下车。我解开安全带开车门，然后问他，“你是不是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了。”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尖锐，驾驶座上的他僵了一瞬，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被戳穿的慌乱。 “是的，我郑重地想过，所以与你结束，想要去追求对方。” “哦，祝你成功。” “也祝你上岸成功，我回去整理资料书，到时候你说寄哪里，我就给你寄来。” “好的，谢谢。” 车门关上，车子发动驶离。 回到家趴在沙发上装尸体，所以今天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对象。而我的收获是房东的催租，妈妈的一千块，以及爸爸的两百块。 哦，还有一笔几万的赔偿金，其实也算不幸中的万幸，都很平静，没有狗血的事。 打开手机查看余额，多少得到一丝丝的安慰，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淡淡的焦虑笼罩着我。 要不我先摆烂几天喘口气，过阵子再找工作，顺便备考吧。 失业和分手，按理说也能嗷嗷大哭，但我情绪的波动不是很大。就有一种世事无常，没什么会永远的灰心感。 有时候看个电影能眼泪哗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糟心事，却好像割裂了我的情绪。 也会感到失望和难过，却不会大吵大闹，大概是觉得没用，还不如省省心力。 我的人生难道是省电模式？ 客厅里寂静无声，我瘫成烂泥，突然，视频弹出来吓了我一跳。 居然是外婆发起的视频，我躺平，手臂举起手机点开接通，屏幕里出现外婆、外公两张精神饱满又褶子多多的亲切面庞。 这两夫妻真是越来越像了。 [心晴，下班了吧。]外婆笑容可掬。 “嗯，永远地下班了。”我挥挥手，然后原形毕露，无比丧气地打招呼，和屏幕里的二老形成鲜明对比。 [公司还是辞退你啦？]外公的脑袋晃出镜头，然后又晃回来。 “嗯，不过拿到了赔偿金。” 外婆虽然有些发愁我的工作掉了，但她眼睛亮闪闪的，期待地问，[那要不，你来找我们住一段时间？也当是休息休息，管吃管住。] 我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个选项，我确实和外公外婆关系更亲近，童年算是她们带过来的。 我妈带着叔叔和弟弟去旅游了，暂时也不会回外婆家过夏天，那我去外婆家确实能放松一阵子，想想今后的出路，也陪陪老人家。 [心晴你来呀，外婆给你做好吃的，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看得出外婆打从心底里想邀我过去，之前上班，确实也没多少假期，值班也总是在长假的中间，就很尴尬。 郁闷的心情多少被外婆的快乐给治愈，我笑了笑，“你和外公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 外婆：[哎哟，你来了就知道了，来呀来呀！] 外公：[快来，找工作不急，你才三十岁，多陪陪老人家。] 在外公嘴里听到才三十岁，这和应聘时听到的话截然相反，被二老忽悠地找不着北了，我呲着个大牙答应了回黄连村。 那就，先去乡下给自己充充电吧。 第2章 02 哞哞 家里的新成员 我决定去黄连村找外婆、外公，这就意味着我不续租房子，虽说可以省下一笔钱，但我的家当都需要搬走。 毕竟爸妈都组建新家庭很多年了，我没法去任何一家住。 从大学毕业到工作，也有八年了，就算我是个再节省攒钱不乱买东西的人，也还是积攒了六个行李袋，五个收纳箱的物品。 重要的证件随身携带，而这些衣物、被褥、榨汁机一类的生活用品等等，我是真的带不动。 和外婆打了电话，说先把这些东西寄到老家放着，她马上同意了。 打包整理了三天，我终于把个人物品都寄回村里，自己一大早就背着双肩包，推着行李箱去汽车站搭车。 因为汽车站的大巴比网约车、私家车都要便宜，我买了一些糕点，还有老人家的夏天衣服，就这么坐上了回县城的大巴。 我给妈妈发了消息，说我要去外婆家里住一阵，她虽然对我没工作的事感到介怀，但还是赞同了，毕竟能去陪陪老人家。 去外婆家要转两趟车，先从市里坐三小时去县城，再从县城车站坐巴士两小时到村里。 长时间的路途，从城市随处可见的高耸楼房到沿路的青山田地，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村里这些年也修了很多漂亮的私人住宅，有些房屋就算没人经常住，也会翻修，这样看着更气派。 外婆家早几年也翻修了，改成了二层楼的复式住宅。来客人了都睡二楼的几间客房，两个老人的卧室在一楼，避免平时爬上爬下。 房子虽然少了古朴的年代感，但让老人住着方便许多。 主屋旁边还有一个大砖房单间与牛棚没有拆掉，只是保持了原样加固。 砖房里面砌了一个大灶台，中心地面有四方形凹陷的火坑，这个坑用来烧火，架锅子炒点菜也行，火坑上方房梁做木架挂着肉能熏腊肉，有时候人多可以在这屋子里做饭吃。 早些年外公还种田，养过一头大水牛，后来我去外面读大学了，那头牛也寿终正寝，外公把牛葬在了镜子山里面。 镜子山是两座连在一块的大山，左右山形对称好像照镜子，就叫了这个名。 怀念着以前的牛，这个牛棚就一直没拆，甚至在翻修的时候还加固了，老人也是留个念想。 自从高中以后，我来黄连村就只是过节时期，再没像小时候那样长住。对村里的人其实都不太熟悉了，尤其近几年出生的小辈，几乎不认识。 我一大早就赶车，转车时才十点，顾不上吃饭，我直接拉着行李箱就上了县城去黄连村的大巴。 第3章 又是一路颠簸，还好这些年村里的公路修得格外好，道路平坦。想到小时候，那是相当颠簸，我还和外婆坐过拖拉机去赶集。 拉开窗户的帘子，我看着外面的一片绿意。车内的空调并不安静，还有人打呼的声音。 一路过来，下车的人不少，车里客人就剩几个了。 我有种包车了的错觉，小时候觉得坐车又闷又无聊，可现在却觉得有一种无人打扰的宁静，注视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心里感到舒适。 “空调吹久了不舒服，咱们开窗吹吹自然风，行不？” 司机在前面问了一声，我是没所谓的，其余几人也不在乎。看我们没吱声，司机关了空调，让大家手动开开窗户。 我将玻璃窗拨开，热浪夹杂着山里的气息就撞上我的脸，没多久，车里的空调气味散开。 自然风果然比空调舒服。 大巴开到乡下是可以随停的，我在距离外婆家一公里多的马路边下的车，这已经是最近的地点。 背着双肩包，我从大巴下来，现在正好吃午饭的时间。 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屁股都麻了，我跺跺脚，整理了一下遮阳帽，等缓和了后，拉着行李箱往家里走去。 “你是……心晴？是不是啊？” 埋头走到一半，有个屋子大门敞着，在遮阳棚下切西瓜的婶婶看到我，打了招呼。 我对婶婶有点记忆，但不多，应该是吴婶婶吧，微胖，比我妈年纪还小几岁。想到了称呼，我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礼貌笑容。 “婶婶好。” 三十岁的我，好像没有成年人该有的游刃有余，打招呼的样子和义务教育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有时候进行这种半生不熟的社交，我就被打回原形，真会觉得自己白活这么多岁。而这种小孩一样任性地自我厌恶感，时不时就会闪现在我脑中。 “来看外公外婆啦，上次见你都是去年吧，都没怎么说话，那次吃喜酒太忙啦，你生小孩了没啊？” 婶婶走了过来，我感觉到了危机，想跑但又觉得不太礼貌。这一瞬间我的脑子空白了一下，硬着头皮接招。 我宁愿加班，也不想这样。 “没生。”本着多说多错的想法，我像便秘一样挤出两个字。 “确实，看着还像个学生，但你大学毕业都有几年了吧。” “嗯。” “那你结婚了？” “没。” 婶婶的眉头惊讶地扬起来，“我家娃比你小个几岁，去年结婚，你妈都带你过来吃喜酒了。” “呃、嗯。” “那找对象了吧！” “……”我迟疑了片刻，默默摇头了。 “……”婶婶也有一瞬的静默。 我俩仿佛在演默片，她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尴尬。 前几天才被对象甩了。我最近也正琢磨着要怎么和爸妈交代，我可是一直没提。 “你多大了？二十七八？” 明明是正常的数字，可我干涩地说出来，仿佛自己也觉得没脸，“三十。” 说完以后我又恼了，干嘛这样老实交代呢，随便点头不就好了。 “哎呀，那得赶紧结婚啦，这岁数女孩子都不好生了，到时候身材恢复也慢。” “……” 感觉自己要汗流浃背了，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被婶婶问的。 “婶婶，我先去找外婆了。” “哦哦，去吧，来来，这个西瓜你也带过去。” 我还想推辞，但在婶婶的热情下，还是把快十斤重的瓜放在了行李箱上一起拖着走。 在城里买这么一个瓜，可得要几十块吧。 这个西瓜抚平了我刚才被婶婶魔鬼盘问的恐惧心理，我慢悠悠地负重前行，终于到了外婆家。 “外婆！外公！” 我站在平整的水泥地院子里喊着，一楼的大门开着，能看到客厅里的情形。 听到我的喊声，沙发上吹电扇的两个老人都动弹了，抬头往外一瞧。 我拉着东西过去，外婆惊讶道：“我还以为是下午才到哦，吃饭了没？” “没有，上午过来凉快点，下午更热。” 身体硬朗的外公把大西瓜搬走，我一边说这是下面住的吴婶婶送的，一边打开行李箱给二老拿新衣服和绵软的蛋糕。 外婆指着二楼，“你的房间给你收拾好了，昨天快递送来好多箱子，那个师傅都给你搬去房里了。” 不送货上楼我肯定不会选，毕竟不能让外公去搬运，年纪大了怕摔着。 “好，我上去收拾下。” “我给你搞点午饭吃。” “你和外公中午吃的什么？” “绿豆稀饭、榨菜、醋黄瓜、炒豆芽、青菜豆腐汤，还有小炒肉。” 听得我都饿了，早上就吃了豆浆油条。我赶紧将行李和背包放去楼上，等我洗把脸，洗洗手后，外婆就在厨房里搞好了。 我端着一个脸盘子大的碗，里面的菜都满了。家里有空调，但是老人家不开，一直用的是电风扇。 我无所谓空调还是电扇，有风就行，比起怕热我更怕冷。 沙发上都铺了凉席，穿着老头背心的外公坐到我旁边，还像逗小孩一样说：“你刚才来时，没注意到什么？” 扒拉着饭，我脑袋从碗里抬起来，“啊？什么？难道是你又变帅了。” 外公：“哈哈哈，外公的帅有目共睹，但不是这个。” 于是我看向外婆，试图场外求助，结果外婆也卖关子，“真没注意到？” “我要注意什么？”一头雾水的我。 “你去院子看看。” 我还真压不住这好奇心，捧着碗就走出客厅大门去看，环视一圈我发现了重点。 主屋旁边是砖房单间，门窗开着通风，可这不是重点。 砖房旁边的牛棚里面居然有一头长角的白牛，棚子敞亮透风，草料和水也干净。 慢悠悠嚼着青草的白牛似乎斜了我一眼，然后就不在乎地继续趴着吃草，看着格外悠哉。 我感到很稀奇，捧着碗走近了，水牛是有白色的，但非常稀少，更别说白得如此纯粹，好似披了一层新雪。 牛的黑牛角很健硕，向脑后弯曲的弧度似弯月，一双水灵灵的黑色大眼睛格外湿润，就连白色的眼睫毛也像贴了假的那般。 “它好好看啊。”我不由得发出感叹。 十分满意的外公背着手走了过来，他伸手拍拍牛角，“漂亮吧。” “这么健康好看，很贵吧。” “山里捡的。” “……啊？” 我还以为外公又想种地，或者没事干养养牛当宠物，没想到是因为在山里遛弯捡到的，所以就把牛带回来了。 我端着碗离牛棚远了一点，问道：“这野生的水牛，会不会有病啊？发瘟什么的变成瘟牛。” 这句话说出来，白牛嚼草的嘴巴停了一下，转头看我一眼。我莫名有种牛在瞪我的诡异感。 “找兽医检查过了，有皮肉伤，没病。它身体好，好得快。” 我能想到的风险，外公当然也能预料，让我放宽心。 “是吗？哪里伤到了？” 我看它趴着吃草的样子像个地主，可不像牛马，更不像受伤了。 外公指着牛的四肢，上面的确有伤口，还缠着医用绷带。因为都是白色，只渗透了一点点血迹、药水的颜色，我刚才没注意到。 “哦！所以你们说有好东西给我看，是指这头牛？” “这是村里最好看的牛。” “比以前养的斗斗还好看吗。” 提到斗斗，外公还有些感怀，于公来讲是新牛更好看，但要打感情牌，外公还是更喜欢已故的斗斗。 “所以要一直养着它吗？取名了没？”惊讶过后，我一边扒饭一边问。 外公拿起一把草喂过去，“没取名，这牛上月底捡到的，跟我们有缘，就养着吧。” 我建议道：“要是一直养着，干脆取个名字？像斗斗那样。” 外公觉得有点道理，于是我俩走回屋子，打算和外婆一起商量。 第3章 03 被顶 勇敢一次换来三天的自闭…… 外公写得一手好字，多亏了小时候他压着我练字，不然我也无法将写字漂亮这一项当作求职优点去写。 曾经是担心过电脑、打印取代手写，可这么多年过去，能写一手好字依旧不过时。 只是工作以后，我很少静下心来临摹字帖了，上完班就把自己丢在沙发上刷视频，麻痹自己的脑子。 外公将大家想出来的名字都写在本子上，三个人硬是凑出了二十多个名字。 我分类总结一下，以颜色为主，类似于白雪、大白、小白。以食物为主，白糖、馒头、米糕、汤圆、饺子、包子、豆腐。以好兆头为主，来福、招财、安康、多金、有福、恭喜、金元宝、暴富、上岸、涨工资、鸿运当头…… 第4章 以好兆头为主的名字似乎混入了我的个人愿望，还有一组是叠词组。 毕竟初代牛牛就叫斗斗，所以这一组也凑了好几个名字。白白、发发、大大、角角、胖胖、康康、哞哞、懒懒。 懒懒是外婆贡献的名字，她觉得对方很懒，幸好家里现在不耕地了，这牛只能当大爷伺候。 由于我今天刚到，才和这白牛相处不到一小时，不清楚它的秉性，但看它趴着嚼草的闲散样子，真的比我这个牛马要显得养尊处优。 外婆心意已决：“叫懒懒。” 外公摇头，“越喊越懒怎么办，要对它有信心。” 外婆呵呵一笑，不搭理外公，反而看向坐在中间的我，“心晴，你说叫什么？” “我还没想好。”如果我说叫暴富，会不会被吐槽。 外公不想让新牛牛和已故的斗斗有相似的名字，他否定了叠字组，看向另外几组，“叫来福。” 外婆：“那谁家的狗不就叫这个名字。蔡老二家那条老狗？” 被提醒了一句，外公也不想让牛和狗重名，又换了一个，“安康，就叫这个。心晴你想好了没？” 我尴尬地左右看了看，发现二老都望着我，似乎想看我站队，“呵呵，我选的和你俩都不一样，我想叫它暴富。” 外公外婆拉队友失败。 这个暴富代表了我非常朴素的愿望，但外公外婆也不想放弃自己选的名字，我们三个根本无法统一。 最后外公决定，一会儿我们都去牛棚那里喊它，看它对哪个名字有反应，就叫哪个。 站在牛棚前，这头牛都没有变过姿势，还在懒洋洋地嚼草，也可能是反刍了，所以嘴巴磨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牛在打量我，说不上的感觉。 “我觉得它在观察我。”站在外公旁边，我不由地压低了声音。 毕竟是野牛，也不是那种刚出生的小牛犊，不知道有没有和外公外婆培养出感情，反正我对它来讲是陌生人。 “它可聪明了，你俩多相处，关系熟了就好，以后还能带它去吃草。” 真的么，我怎么有点不敢信，微妙地从牛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善。 我想提醒外公小心，可他明显是把白牛当自家成员的，走过去隔着围栏，他又摸摸牛角。 “给你取个名字，你听听看哪个好听。” 白牛的尾巴甩了半圈，浓密的眼睫毛遮着大黑眼珠，以一种不屑的模样保持了沉默，它连叫都懒得叫。 外婆看到它身上有小蚊虫，上去用巴掌挥开，嘴里念着：“就叫懒懒！你这个懒牛。” 白牛毫无波动，嘴里嚼嚼嚼。 “你看，它都不理你，这名字不好。”外公嘿嘿一笑，又拿出自己准备的名字，喊道：“安康，你叫安康。” 被唤作寓意更好的名字，白牛也是无动于衷，甚至还瞥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又准备了什么狗屁名字。 “安康比懒懒好多了，这也不喜欢。”外公琢磨着，又摸摸牛角。 “还是叫暴富吧，多好的寓意。”我趁机补上了这句话。 白牛动了，它低头把面前堆着的草料叼嘴里，然后继续耷拉着眼皮。 看样子也不是很喜欢暴富这个名，外公觉得我这个太俗气了，一股暴发户的样子。 他老人家拿着本子，对着上面的名念了一串，白牛一个都不应。 外婆不耐烦，干脆说道：“各叫各的，爱喊哪个喊哪个。” 我觉得这个好，反正叫哪个它都不应，就当默认。 取名结束，回屋乘凉吃西瓜，外婆拿了一双新的水晶拖鞋给我，“你在家就穿这个，舒服些。” 这水晶拖鞋和我小时候穿的没什么大变化，村里的服装市场仿佛被外界抛弃了一样，一直没怎么变过。 乡下还是比城市凉快一点，下午三四点，日头就没那么毒辣了。 外婆去准备晚饭，我在楼上的房间安置我的个人物品，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 被辞退后也没什么人联络，分手了的陈海誉倒是发了信息问资料给我寄哪里。 我把黄连村快递站的地址发过去，郑重地道谢，说快递安排到付就行了，不好让他破费。 那边没有回信息，毕竟今天还是工作日。 “心晴，要不要来看牛牛。” 楼下的外公喊我，将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我探出窗外，“不是看过了吗。” “给它换药，来不来啊。” 夏天天热，纱布裹了有两天，也得重新更换了。因为伤势恢复得好，请一趟兽医也麻烦，外公决定自己干。 虽说我三十，但和七十多的老人家来比，妥妥的青壮年。我洗干净手，自告奋勇来帮忙。 牛棚的前门打开，这并不是密封的棚子，到了冬天会用板子、保温帘挡着，其他季节就很敞亮通风。 我怕弄脏衣服，就穿了外婆要扔的旧衣。 看我穿着外婆的花衣服走进棚子里，白牛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惊异地瞧着，“外公，它是不是看不起我。” “就是看你眼生，没事的，外公在这。” 野牛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但对外公还挺听话，可能是知道他老人家不会害它吧。 把医药箱打开，我这才后知后觉地问：“它是公的母的？” 外公：“公牛，年轻牛。” 我：“不凶吧。” 外公：“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为了换药，需要白牛站起来，外公在调配药水，对我说道：“让安康站起来。” 我看着事不关己嚼嚼嚼的牛，我小时候对斗斗就没这么谨慎，也有可能是斗斗脾气好，我也年少不懂事，所以胆大。 越活越胆小了。 “暴富，站起来。”我这么干巴巴地喊了一句。 白牛的耳朵动了动，只是我这话并没有入它耳，思来想去，我也不太敢随便碰它，便看向外公。 “我使唤不动。” “给它屁股一巴掌。” “……” 我露出一个迷惑表情，万一我被尥蹶子了咋办。白牛像是听懂了，甩着尾巴自己站了起来，将四条伤腿都展现。 牛这一站起来，就比趴着威武多了，看着很健硕，因为通体雪白，倒有了几分圣洁感。 我蹲身给外公帮忙配药，这药不难，因为兽医已经很仔细地讲过，外公也是养了快三十年牛。 “心晴，你把它腿上的纱布拆下来。” 我看着白牛，正好和它视线对上，“暴富你乖乖的，我们给你换药，不害你。” 这么说着，我缓慢凑近，在它面前蹲下来。用剪刀将打结的纱布剪开，然后一层层地剥下。 我一边解开一边时不时瞥它一眼，就怕被顶、被踩，还好它没动，只是嚼嚼嚼。 “来，学一下。” 外公将敷了药水的一面贴向愈合良好的伤患处，手法娴熟地缠绕，很轻快就完成了一条腿的换药。 剩余的三条腿让我试试，我在他的指导下，花了半个多小时把药换好，包扎得也像那么回事。 整个过程白牛都很配合，我对它的警惕性大大降低。 外公夸我做得不错，把这些换下来的纱布、绷带用袋子装好，“你和它耍耍，培养下感情。” 老人家拎着垃圾和医药箱走了，我回头看着白牛，它没有再嚼了，也盯着我。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正想跟着外公一起走，前门哐当一下关上，我紧张地老半天打不开。 白牛朝着我靠近了，或许是想和我亲近？毕竟牛是有感情的吧，我刚才也是很用心地给它换药了。 可我还是怂了，还不等我转身爬出栅栏，慢悠悠的白牛忽然加速，低头一个顶撞。 “啊——” 本就心慌的我被它撞了肚皮，嗷嗷叫的就向后一摔，正好倒在了草料上。我两脚朝天一甩，脚底板上的水晶凉鞋划出一条弧线，飞出了牛棚外。 我像个乌龟一样爬不起来，手脚都吓软了，牛从鼻子里喷气，好似在嘲笑。 看到它抬蹄子踩了过来，我慌得将双臂挡在脑袋前面。 “怎么了怎么了！” 外公和外婆同时跑出来，并没有看到我被白牛践踏的惊悚场面，反倒是我坐在人家的饭盆里，被白牛轻轻地用脑袋蹭着肚皮。 “哞——” 这头牛终于敷衍地叫了一声，以此来表达亲近。 我连滚带爬地跑出牛棚，把水晶拖鞋穿上，心有余悸地看向牛棚。 装的，它是装乖，它刚刚绝对不是和我玩。 外婆走过去，拿起蒲扇像模像样地抽了白牛两下，这不痛不痒的攻击还不如蚊子叮。 “外婆打它了，不怕不怕。它那是和你玩。”像是哄小孩一样，外婆给我一个交代。 外公也过去教育了白牛，随后和我讲道，“它还是省力了，就是和你玩闹，不然飞出去的就不是鞋子。安康！这是你主子，不准撞她知道不，不然不给你吃饭了。” 第5章 训斥后，外公又拍拍它的牛角。 我看着脚上的水晶拖鞋，觉得老人家说得也挺对。如果真的冲撞，我都飞出去了，也确实没用牛角扎我，比较倾向于玩耍。 不过还是危险，原本放下的警惕心，这会儿拉满了，不敢再和白牛单独相处。 我只是向它许愿暴富，又不是报复。 第4章 04 冰棒 我觉得这牛哪里不对 今天是在外婆家过夜的第一晚，傍晚吃过饭后，我在院子里转圈圈散步，时不时能看到牛棚里的白牛。 我根本不敢过去搭讪，下午被顶一下，这阴影一时半会消不掉的。其实也该庆幸，只是顶我，不是顶两个老人家。 外婆这会儿去别人家打牌了，外公也出门找老朋友聊天，就剩下我在家里。 没工作的这些天，我并不是那样云淡风轻，焦虑感无孔不入，一时想着以后怎么办，一时想着干脆摆烂。 有时候刷励志的视频，好像充满希望，但充电五分钟，颓废一整天。 我很早就意识到了一点，有期望必定有失望。 我希望爸妈不离婚，这不可能。我希望爸爸放下想要儿子的执念，这不可能，我希望妈妈干脆彻底不要管我，可她又会偶尔出现。 就像我在黑漆漆的路上走着，隔三差五会有一束光打过，但也就那一瞬间。 也看了不少说要自爱的视频，大道理学一堆，想要自洽还是一门深厚学问。 修心比学什么都难。 将手机放在小板凳上，还放着轻松的歌曲，让我在这转圈显得活泼一点，不要那么阴沉似女鬼。 到了七点多，天色才暗下来，院子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有些口渴，我去厨房拿了一块西瓜走到外面吃。 “哞~” 很稀奇的，一直安静的白牛叫了一声。 我刚才在院子走了一个钟头，它都没理睬我，拿了西瓜吃后，它就叫了。 回头打量它，这头牛真的很好看，大眼睛长睫毛，还是很稀有的纯白色。 看着还是很乖巧温良的，有那么几秒被它的外形给欺骗到。 走到牛棚两米外，我举起手里啃过的西瓜：“暴富，你要吃这个？” 由于被它顶过，就算它颜值极佳，外公安慰只是牛牛玩闹，我也不敢随便靠近了。 牛脑壳点了点，我惊异地看着，连忙拿起凳子上的手机对着它打开录像，“你再点点头让我看看。” 白牛偏不点头了，只是沉静地望着我，那双黑色的眼眸好似有不少情绪，我分析不出来。 看它又不搭理了，我把手机收了，啃了几口西瓜，把西瓜皮扔过去。 啪叽一声，瓜皮滑到白牛的脚边，它低头看着，随后抬头盯着我。 我感觉它是想吃西瓜的，难不成是想吃西瓜肉，而不是西瓜皮？ 思考着，我发现牛从棚子里走出来了，我吓得连蹦带跳地往家里跑，牛棚的大门居然没有锁上。 我可不要上演西班牙斗牛，我也根本斗不过。它那一对牛角，能把我捅穿。 如果它发疯的话，给外公打电话也不行吧。 真有危险了，应该报警比较适合，想了这么多，我发现白牛没有撞门进来，而是取代了我的位置，在院子里悠闲地散步。 我打开一点门缝去观察，它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这威风的模样，搞得它才是主子那般。 突然，牛眼转过来，和我四目相对。 好像不是被食草动物盯着，而是被吃肉的捕食者锁定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准备关门做缩头乌龟，白牛却昂起头。 “哞。” 短促的叫声让我不明所以，威压是大，却没有要顶飞我的意图。我想到了刚才丢过去的瓜皮，于是去厨房的冰箱又切一大块西瓜。 把门打开一扇，我贴着墙走过去，刚想将西瓜放在地上再跑路，它又哞了一声。 我立定站直，双手捧着西瓜，再不敢乱动，它慢吞吞走过来，低头咬了一口西瓜。 原来是要喂？ “你慢慢吃，可别顶我啊，暴富。” “吃完了还有，管够，就是别顶我啊。” 我始终不敢放松，怕它吃完了又给我一记头槌。还好，它没有顶，但也没有满足。 剩下瓜皮不吃，它又看我，这回很上道的我又切了一大块西瓜投喂。 今天剩下的西瓜全给它吃完了。看看哪天赶集，我得买些存货，好怕没有西瓜被它顶了。 将地上的瓜皮收拾了，白牛的脑袋朝着牛棚拱了拱，我才想起那里还有一块丢着的瓜皮没收拾。 用袋子装好瓜皮，我感慨着，“或许养猪更方便，体型更小，吃的也不挑，瓜皮都不会浪费。” 白牛的尾巴驱赶着凑上来的蚊虫，我丢了垃圾，去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手。 它也走了过来，想到外婆给它赶蚊子，我也挥散着手里的水珠，把这些烦人的嗡嗡嗡赶走。 我挺怕它大摇大摆地离家出走，我也不敢赶它回牛棚，不过我把里面收拾干净后，它自己进去了。 一看到牛进去，我立即把锁头挂上。这次它的表现还算可以，我回屋拿了一卷蚊香给它点在牛棚旁边。 夜里八九点，外公外婆一起回来了。 老人家睡得早，聊聊天洗洗澡也就回房睡了，我一个人在客厅待了会儿，在十一点时也回了二楼的房间。 二楼的窗户打开能看到院子，转个头还能看到一半的牛棚，从我这个视野看过去，能看到白牛。 它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竟然抬了头，猝不及防被盯住，好像被人捕捉视线似的。 我尴尬地关上纱窗，把自己摔在床上，拧开落地电扇，任由风扇摇头吹拂。 脑子里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想不出个头绪，我就这么睡着。 第二天六点多就被外婆敲门叫醒，我打开房门，人还没回过神。 “外婆太早了。” “就要吃早饭了，不然饭菜冷了。” “……哦。” 看来我得调整一下作息才行，要不然以后就自己做饭。 在二楼的卫生间洗漱，我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脸色是真不好，还有黑眼圈，昨晚好像做梦了。 梦到白牛说要灭我全族，至于它变成什么妖魔鬼怪，我完全没记住。 我不认为昨天投喂西瓜，就能和白牛增加感情，因为被顶，加上这个离奇的梦，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太过靠近它。 外公再给它换药时，也怕我被顶，就让我站在牛栏外面递工具，他自己一个人完成。 今早，我和外婆去几公里外的地方赶集，因为还挺远，要么搭顺风车，要么就搭城乡公交。 早市比平常热闹许多，不过年轻人的面孔比较少。 外婆在摊位上给我买了一件短袖连衣裙，是那种比较土味的白色碎花裙，外面还罩着一层纱，里面还缝了安全短裤。穿着很有乡村气息，我可以梳一条大麻花辫搭配。 感觉她还把我当成十几岁，而不是三十岁。可她买得高兴，我还是顺了她的意。 我买了两个大西瓜，还有一些零食，从集市上回来，还是托了外婆的福，蹭到了同村的车，不然东西那么多，搭公交也不方便。 回家后放了东西，外公拿着西瓜泡水缸里，他问道：“你资料拿了没。” 刚一口气喝完水，我噎了一下，“啊，忘记了。” “那不是你要考试的书，去拿咯。” “哎，记性也不好了。” “年纪轻轻的讲什么，快去拿。” “好好好。” 的确是陈海誉寄来的书，我将背篓重新背上，那些资料应该有十几斤重。 将水晶凉鞋又换成运动鞋，我打着遮阳伞出门。 去快递站拿了资料，果然很重，这不是到付的，陈海誉已经付过了快递费。 我拍了个照给他，把快递费发过去，表明自己收到了，又发了个谢谢，然后就没管了。 走出快递站，发现旁边有个冷饮批发小店铺。 一个打游戏的小男孩坐在门前，他赤着脚，身上晒得黢黑，嘴里还叼着一个绿豆冰棒。 我看着贴在墙面上的价格，想到赶集的时候因为拿不到了，所以没批发冰棒。 这会儿我走进门，小孩也跟着站了起来，视线不离屏幕，喊着冰棒说道：“篮子在你脚边，选好了我给你结账。” 看起来还是个熟练工，我拎起篮子在几个冰柜间徘徊，外婆外公偶尔能吃点，我挑选了几个大众口味的。 棒棒冰也来一袋，还有奶砖、火炬、老冰棍，很多老款式的冰棒，城里那种稀奇古怪的倒是少。 一不小心就挑满了一篮子，结账花了七十多，小孩用纸箱子把冰棒利落地打包好，放入了我的背篓中。 回了家已是满身大汗，把冰棒放入冷冻层，我拎着背篓上楼进房间。 第6章 放好一大堆复习资料，我去淋浴间洗澡，换了一身宽松的九分裤和短袖。 将头发盘起，我把外婆给我买的连衣裙也洗了，晒在院子的折叠晾衣架上。 书是带回来了，根本没想看，一股由内向外散发的摆烂占领了大脑。 刚从冰箱里拿出绿豆冰棒咬上，外婆的声音响起。 “心晴，懒懒的水喝完了，给它拎桶水过去。” 我完全适应了不同的名字呼叫白牛，它不喝自来水，嫌弃不够好喝，所以家里都用自来水给它擦洗，至于入口的则是用的山泉水，要么就用桶装水。 村子的山脚下有天然的水井，很多人会去那边拖水，这么多年除了改建水井之外，没什么变化。 我这几天有空也会去拖水，如果哪天不拖水，白牛就会自己过去溜达喝个够，喝完散散步又回来，确实很神奇。 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冰棒，我走到牛棚前。 刚要用嘴巴叼着冰棒，空出两只手把空水桶和满的水桶交换一下，突然，我拿着冰棒的右手一空。 白牛把冰棍整个咬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后，它把冰棒棍子吐在我的脚下。 我：“……” 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看抢冰棒吃的牛，我愣了十几秒。 把空桶和冰棒棍子拿走，我回厨房重新拿了一个奶砖吃。本着一种好奇的心理，我又走近了牛棚。 “吃吗？”我稍微递过去一点。 白牛张嘴就把奶砖吃了，包装袋是一点没咬着。可能天热，它爱吃冰棒这些。 它吃多了冰的会不会窜稀？ 想到牛粪，我又发现一个惊奇的点，走回客厅，我说，“外公，牛棚好干净。” “是啊，安康爱干净，比村里的牛都干净。” “我来这里几天了，它是不是从来没在牛棚里拉过粑粑。” 我这个问题着实古怪，外公想了想，“还真是，没见过它在牛棚拉。” 外婆刷着短视频，嗤之以鼻，“它是懒，不是蠢，出门放风的时候不就在路边拉了，这样好，省得我们铲屎。” 这倒是对的，但从未在牛棚拉过，就觉得它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外公感慨着：“以前牛粪大有作用，斗斗拉了，我们都要收集起来的。” 确实，给斗斗铲屎的记忆我还挺深刻。 这几天没被白牛顶，我的胆子又回来一点，牛始终是人类的好朋友，感情也是能培养的吧。 夜里去牛棚点蚊香，我看到趴在地上嚼嚼嚼的白牛，它没睡，耳朵还在动。 “暴富。”我尝试着喊它一声。 白牛不搭理，但也没瞪过来。牛棚里也安装了一个灯泡，开着灯的时候容易吸引蚊虫飞蛾，所以我没开，借着院子里的灯看着它。 纯白的牛皮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光滑如绸缎，这样的牛皮应该很棒吧，还有那对格外瞩目的牛角。 外公外婆总能随便摸它，可我不行。要是家养狗子的话，一天就能上手摸了，这牛还是有些难搞，比猫还难搞。 “我能不能摸摸你？”我蹲在栏杆前面看它，友好又带着点卑微地询问。 从它的牛脸上看出了高高在上，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 我低头看自己穿着的水晶拖鞋，不至于又被它顶飞吧，这几天下来，觉得比初见时态度要好一些。 我确认栅栏门是锁住的，安全！ 对着它张开双手，我真诚地说：“我要在外婆家住一阵，我们还是打好关系吧。怎么样，暴富。” 因为没有人类知己，所以想着发展动物朋友。 可我眼前的动物也不是那么单纯的样子，我路过几次阿婆家，她家的狗都会过来和我摇尾巴，自家的牛倒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的友好并没有得到白牛的青睐，也不自讨没趣了，我讪讪地离开。 第5章 05 放牛 被顶落水 昨晚没有得到牛牛的感情回馈，我就没有向它再抛橄榄枝，已经被牛看不上了，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虽说我心里还是想和它搞好关系，也是真心觉得它好看。不管我内心想了多少，我还是没有再去烦白牛。 家里多了一个我，虽然我没工作，但也是一份劳动力，家里的衣服能洗，生活用品能买，还能做饭，陪外公练练毛笔字，和外婆跳跳广场舞。 早上要下雨，刚刮风，敏锐的外婆就指挥我去院子收衣服，我赶紧跑出去收。 风一瞬间就刮大，我的连衣裙被刮走，好巧不巧就挂在了白牛的牛角上，给它盖了个盖头。 “哈哈哈哈哈。” 我看到这一幕笑出声，跑过去小心地将裙子拿走，对上白牛的黑眼珠，我为刚才的嘲笑感到心虚。 我卷起裙子就跑，总算是赶在下雨之前把衣服和晾衣架都收好。 今天下雨，也没法出去串门，我们三个都窝在客厅里吹自然风。 一阵阵的雨飘来，下得还挺激烈，我看着昏昏欲睡的外公，本想问问牛棚结不结实。 想了想，我撑着伞走到院子瞧一眼，外面的风雨并没有撼动牛棚，而里面趴着的牛也十分惬意，并没有害怕这自然之力。 我放心地回了客厅，手里拿着厚重的书复习，看了两页我也脑袋一歪，在沙发上打盹了，外面的雨就如催眠曲。 这一觉睡到雨收天晴，外婆最先醒，她从柜子里拿出零食放在茶几上。 我夹碎核桃和坚果放在盘子里，大家一块吃，我还挺喜欢剥这些的。 外公去洗了把脸，说他做午饭，今天煮饺子吃。看天气预报，后面是没有雨的，我又把晾衣架和未干的衣服晒出去。 中午吃了十个饺子，早上睡太久，这会儿就睡不着。我拿着一根棒棒冰，想到了被白牛两次吃掉冰棒的经历。 想了想，我没有直接去牛棚，而是在院子晃悠。 “哞——” 听到了牛叫声，我手里拿着棒棒冰，走过去问：“想吃这个？” 掰成两半后，我递过去一半，白牛隔着栅栏将葡萄味的碎碎冰叼走，吃完了又把塑料壳吐出来，盯着我手上的另一半。 好歹是做过牛马的，我很识趣地把剩下这半也喂过去，它也马上吃掉。 看来冷冻层的冰棒有牛和我分担了，毕竟外婆外公都不怎么吃。 “心晴。” 外公叫我一声，向着牛棚这边过来。 “啊，怎么了？” “我带安康到镜子山那边吃草，你去不去。” “去。” 似乎除了复习，干什么都好。 这里离镜子山抄小路走也就一公里左右，把锁头打开，外公让白牛走出来。 出了太阳，水汽都被蒸干，白牛抖抖耳朵，理所当然地走在我们的前面，好像它是大王，给我们开路。 白牛没有戴脖铃，也没有穿牛鼻环，更没有牵引绳之类的，纯靠它自觉。 它悠哉地走在前面，外公背着手在中间，我在最后面。有一段羊肠小道走着还挺险，我都担心白牛掉下去，它却看也不看脚下就轻松走过。 镜子山早些年就封山了，不准随意砍伐，不过进来放几头牛羊还是行的。 黄连村也没有大规模的养殖场，很多人离开找工作，也就一些长辈还养着几头家畜。 走过小路，到了宽敞的进山道上，这里有一条从公路延伸过来的大路。 路上遇到同样来放牛的村里人，多少沾亲带故，外公都在打招呼，虽然我不认识，但也跟着点头微笑。 人家是爷爷带着小学的孙女来放牛，她家有四五头，是常见的水牛，黑灰色。 暴富和同类一比，仿佛在发光。它不怎么搭理我，看到别的牛了，倒是多看了几眼。 人家头牛戴着脖铃打着牛鼻环，似乎有点怕暴富，尽可能地拉开距离，不管公母都是这样。 这下好了，我还担心牛打架，结果是交不到朋友。 小女孩笑呵呵地在爷爷的帮助下，爬上了一头水牛的背，坐在上面好似骑马，他们向着另一条岔道离开。 这就是诗句里牧童骑牛的现实版，感情真好。 我一问外公才知道，小女孩和家里的牛相处好些年了，所以感情深厚。 外公感慨地看我，“你小时候，还不是可以骑斗斗，就和三丫一样。” 被勾起了遥远的回忆，那个时候还是比较无忧无虑的。 既然来了镜子山，外公顺便带我去看了斗斗的墓。牛儿跟了他那么多年，葬在了一处向阳的山坡上，这里也不容易爆发山洪，地理位置很好。 算一算，工作以后，这是我第一回 来看斗斗。 它这里草木丰茂，林子里的鸟雀、知了声如海浪似的，夏日的气息将人包围。 转念一想，我看向埋头干饭的白牛，它丝毫不觉得这是在坟头吃饭，还是那副冷淡又贪吃的样子。 外公扯了一把嫩草递给我，“去喂喂安康。” 第7章 这是想让我加深感情呢，我接过这把鲜绿的草，小心地走过去，这里可没有围栏挡着，我得格外小心。 “暴富，来点？” 这话被我说得很狗腿，像是在说，大哥，抽一根。 它会从我手里吃西瓜，吃冰棒，那是因为这些东西难得，会不会吃草，还很难说。 白牛用嘴筒子把我的手拱开，我以为它嫌弃，原来是觉得我戳得太近了，等我挪开了点，它一张嘴将我手里捏着的草全部叼走。 进贡成功。 “外公，暴富它吃冰棍和西瓜。” “少喂一点。” “哦。” “走吧，让它自己在这耍。” “就走了？” “嗯，看看在哪里放的，下午的时候它自己回来，或者再来接也是一样的。” 也确实没有一直守着的必要，但是不用绳子拴着，我总觉得会跑丢，毕竟是野牛。 外公并不担心这个，要是走了，就说明缘分不够，这饲养的态度何等豁达。 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了家看到茶几上的复习资料，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恰好妈妈给外婆打了视频电话。 外婆还把镜头给到我这边，我也配合地招招手。 [确实最近考试多，你看看你能考哪些，争取三十五之前考个铁饭碗。] [你和陈海誉怎么样了？谈了也快半年了吧，抓紧的，你三十了，工作和对象总要搞定一个。] 多么熟悉又尖锐的话题，我还是没有准备好说分手的事情。 比起被分手的难过，竟然是更担心家里的指指点点。看看我能拖多久被戳穿。 还好外婆解救了我，她出去和妈妈视频了，我瘫在沙发上看资料，外公摆了桌子，铺上宣纸，倒墨水练字。 “要是心烦，和外公一起练练字。” 这的确是个静心的好法子，他老人家在临摹字帖，这次是隶书，前几天还练的草书。 我没有练字，而是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客厅摆弄，整理了一下七月份的考试。 我六月多被辞退，这会七月初，符合我条件的考试虽然不多，但也选出来三个，都是带编的单位，恰好时间都挨在一起，要考的内容也差不多。 毕竟筛除了性别、年龄、专业、学历、户籍地等等，剩下的这三个可以说是三不限岗位了。 这就意味着报考人数很多，又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架势。 七月中旬的考试，大概还有十多天吧，不能再懒了，要刷题。 我努力集中精神复习，写卷子累了就手机刷题，眼睛看不动了，就点开免费学习视频听，企图用各种方法将自己泡在知识的海洋中。 看我在学习，晚饭是外公做的，外婆收了外面晒的东西。 吃过饭，我到院子散步，看到空荡荡的牛棚，才想到暴富还没回来。 “外公，牛没回来。” “没事的，它之前半夜或者第二天才回。” “……” 这么佛系的放养吗？ 太阳还没下山，现在五点多，我虽然觉得应该听外公的，可想了想，又觉得去找牛也算是散步减肥。 总之，我去镜子山了。 这次我一个人去的，不想遇见蛇虫鼠蚁，喷了花露水，还穿了塑料的长筒靴，穿上了防晒衣，将自己的皮肤都遮挡起来。 独自一人进山就走得快，不像上午还能悠哉欣赏路边风景。 拿着竹条打草惊蛇，我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放牛的地方。那么显眼的白色，我是一点没瞧见。 牛呢？ “暴富。” 喊了几声没回应，有可能不在这片区域了，也有可能听到了不搭理我。 失策了，我应该拿西瓜或者冰棒过来的，说不定能引诱它出来。 我打算再找找，反正我会在天黑前离开，刚才出来，我的手机都忘记带了，只能看天色估摸。 草丛都有半人高，我不太敢随便进入，只是用竹条扫了扫。 “暴富——” 一边喊着一边走，路过一个水塘，我倒退回到水边，看到里面的一大团阴影，几秒后，水面上泛起涟漪。 先是一个黑点浮现，然后是弯曲的牛角，平静的水面荡开，一颗牛头冒出和我四目相对。 白牛一直在这附近的水塘里泡着，我这么大声喊，它肯定听得到，就是不想理睬我。 找到牛了，我也松口气，拿着竹条在水塘边坐下。这水还挺清澈的，并不是死水，是一个有出有进的活水塘。 我想脱了筒靴泡泡脚，但暴富盯着我，似乎是不准。我看了看这环境，又担心有蛇，便放弃了泡脚的想法。 暴富泡着，还啃一旁的水草，快活极了。 “我们回去了吧，明天又来。你的伤结痂了，也别泡那么久。”在岸上的我开始规劝。 暴富停顿片刻，尾巴一甩拍击水面，我被溅了一脸的水， “呸呸——” 抹掉脸上水珠，我用防晒衣又擦了擦。 它快活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我羡慕地瞧着，觉得人都不如牛。我也不催促它了，只是这么望着。 夕阳下，白牛泡澡，别有一番滋味，很是治愈人心。 有一种被大自然和暴富疗愈的感觉，听着耳边的蝉鸣鸟叫，我也松弛了下来，享受当下的安宁。 山里的风吹过，有着青草的气息。 听到哗啦的水声，我看到暴富游上岸。我以为它要和我回去了，忽的，一股推背感传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背后被它一顶。 “啊——” 起飞！ 坐在岸边的我毫无预兆地噗通下水，像个青蛙一样。我吓得在水里胡乱扑腾，主要是怕水里有蛇一类的。 狗爬式一样游到了岸边，我这才发现，这个水塘不深，我站直了就在我的脖子处。 这回是我泡在水里，暴富站在岸上瞧我了，我从这纯良的黑眼珠里看到了戏谑。 这牛没成精吗？它好像在取笑我。 还好这次没带手机出来，庆幸着这一点，想上岸的我被它一顶，又退回到水中央。 还不让我上岸了。 泡在这水中，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凉水让燥热消失，反正都落水了，我干脆站在水里，发疯一样冲着上面泼水。 “哗啦啦——” 使劲泼水，岸上的暴富站着不动，像是在淋浴。 这回变成我在水里撒泼，干脆游个来回，回到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把心里的郁闷统统抛去。 拍着水面，泼着水，一股牛劲儿都发出来。 很快我就没了力气，喘着气游到岸边，我摸索着坡度好爬上去。 “乖乖，你别顶我下来。” 害怕它不准我上岸，我这么说了声。好在这次它没有再顶，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抓着草往上爬。 不管是水里上岸，还是考试“上岸”，果然都不是轻松活啊。 爬得我手脚乏力，我龇牙咧嘴地蹬腿，突然，后领子被一股蛮力拽起。 暴富咬着我后背的衣服将我提上岸了，我跪爬在地上，头发湿漉漉地淌水，蹭了一身的泥巴，好似水鬼。 它居然会帮我上岸，很有灵性啊，我的衣服质量也挺好，都没撕烂。 坐着歇息一会儿，我看到白牛已经转身走了，我赶紧爬起来。 “暴富，等等我。” 喊叫着追了上去，巧合的是在岔路口时，我又遇见了上午来放牧的爷孙俩。这俩也是来找牛回家的。 小孙女一身湿漉漉的，看着也是下水游过泳，她还坐在牛背上，对着我打招呼。 我们在岔路□□汇，恰如我照镜子，看到了少时的自己。 内心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我鼻子一酸，连忙揉了揉。暴富回头看我一眼，又不在乎地走了，我笑了笑，小跑着跟上它。 回了家里院子，外婆叉着腰看着脏兮兮的我和干净的牛，犀利地说。 “怎么搞的这么脏，是你放牛还是牛放你。” 我摸着贴在脑门上的湿刘海，准备告状是被牛撞进水里的，刚要开口，牛尾巴甩在我的背上，像是在警告。 算了，我在水里玩得也挺高兴，也是发泄了情绪。 被外婆讲了两句，她让我赶紧上楼洗澡。这回我穿了外婆买的连衣裙，由于鞋子还是水晶拖鞋，搭配在一起格外有年代感。 一开始这么穿还有点羞耻，穿了个把小时我就适应了。 夜里回到房间，我打开纱窗探头，看到牛棚里的暴富，它又精准地捕捉到我在看它。 这次我没闪躲，而是对它挥挥手。暴富垂下眼皮，趴回稻草上，依旧懒得理我。 第6章 06 摸摸 想摸它，想得不得了 一大早，刷了几百个题目后，我和外公给牛棚换水、换稻草，怕夜里的蚊香引起火灾，把蚊香盘换成了蚊香炉，就不容易打翻。 总是干净的牛棚没有任何异味，我越看白牛越觉得舒适，隐约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第8章 不管是外公还是外婆都可以随便摸它，但是我不行，都半个多月了，还没上手摸到，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我的人生被这头悠哉的白牛治愈着，总觉得靠近了能有好运。内心越来越与它保持良好的关系。 换成人，我可不会这样，若是对方不愿意和我打交道，我是绝不会多去接触的。 今天没人找外婆去玩，她在家里用手机练广场舞。有几个动作还不熟练，她拉着我帮她看看。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我和她在院子里研究舞姿，别说现在广场舞还挺有节奏感的，没有点技术真跳不出那个味道。 外婆看我陪她跳，格外高兴，念叨着还是我这个孙孙和她亲，比我弟弟亲多了。 毕竟我算是外婆看着长大的，就算环境中有重男轻女的影响，她依旧更亲我。 老人家从房里拿出一堆道具，我看得目瞪口呆。有塑料剑、扇子、啦啦队花球、铃鼓…… 外公拿着手机给外婆跳舞录视频，方便她跳完复盘，还说道：“这些买来了就没怎么用。” “你还不是买了一堆笔放在那，我买点跳舞的怎么了。” “你倒是拿着跳咯。” 外婆拿起一把扇子，滋啦一声单手打开，像模像样地挥舞两下，看来多年的广场舞蹦跳是有功底的。 镜头对向了我，硬着头皮跟外婆学了两下，公司年会的时候我也是和同事一起上台表演的，基本的协调还是有。 跳一跳身心畅快，就像昨天被暴富撞水里去一样，都是一种短暂的解脱。 跳完广场舞，我拿着扇子去逗牛，暴富瘫着睡觉，感受到了我扇起来的风，它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对上这双沉静的眼眸，我老实地收了扇子，趴在栏杆上继续看。顶着我的目光，它抖动牛角下的耳朵，不屑于理我，重新闭上了眼。 虽说不理我，但也不讨厌吧。 或许这就是一种默认，它要是不舒服不高兴，可以顶飞我。 我跑回屋里，切了一块大西瓜，“暴富，吃点？” 嗅到了西瓜的味道，它又睁开了眼睛。隔着栏杆，我将手伸过去，它从瘫着变成趴着，伸头过来吃西瓜。 喂完以后，我将瓜皮丢去垃圾桶，洗洗手，又走到牛棚边，“我摸摸你？” 它不做声，我将手又伸过去，指尖触摸到它有些湿润的鼻子，暴富撇头躲开了，但身体并没有移动。 这是好兆头，它没嫌弃！ 我屏息静气地等了几秒，发现它也没有生气，于是又尝试着用手去触碰。 这次摸到了它的眼睫毛，然后是牛角。并不光滑的牛角上面有着粗糙的肌理，一圈圈的凸起纹路，还挺规整。 我试图抓它牛角，手掌合拢握住，它动了动，我吓得立即松开，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我就是摸一下，不会弄疼你。” 它将脑袋埋在稻草里，我又安静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敢乱来，离开了。 不过已经摸到了，这是巨大的进步，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感觉又被治愈到了。 今天下午会下暴雨，所以没有放它去山里吃草，它也不闹，好像出不出去都行。 下午到了两点钟开始下大雨，还好没有打雷，可以用电脑。 这个时候我就回房里看书了，顺便再找找工作，从长期来看这些工作都不太牢固，但短择来考虑，还挺适合的。 有一个档案整理的工作是短期的，我还挺满意，等我参加完考试，看看它还招不招人。 把招聘信息收藏，我自己做了个表格填进去，不管是对比还是寻找，都会方便许多。 我的手机里很多找工作的软件和公众号，真要说什么工作都找不到，那确实睁眼说瞎话。 这其实和相亲差不多，无非是你看不上我，我大概也看不上你。 处理好这些信息后，我关掉电脑，外面的雨也停了。 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又想到了暴富。我总想着去瞧瞧它，毕竟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躺平的快乐与治愈。 身为水牛还不用耕地，还长这么好看，遇到外公就更加轻松了，牛生多么舒服。 走出院子，我看到在踩水的暴富，我愣住了。 外婆刚睡醒，我喊着她，“牛出来了，越狱了。” 外婆抓着头发，找到拖鞋走过来，“你和你外公换草的时候没锁门？” 我明确记得我是锁门了的，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跑去牛棚检查，锁头没有打开，但是牛出来了。 “它跳出来的？”我比划着不低的栅栏。 外婆没有我这么惊讶，嘀咕着，“野牛还是厉害，你怕吗？怕的话，我给它赶回去。” 既然都跳出来了，说明想出来散散步，我摆手：“不用了，我和它培养下感情。” 外婆一听，来了精神，“你怎么不和你对象培养感情，和牛培养什么。” “呃……”无言以对的我，被分手依然是一个秘密。 不过外婆不会像妈妈那么念叨，说了一句就背着手去打扰外公了，两个人在那看电视吐槽剧情。 回头看向院子里的暴富，黄昏时，阴云散去，云层里的夕阳透出来，青山绿水都染了金橙色，白牛熠熠生辉。 走过去，我隔着一米的距离，“我以后给你吃的，会像外公外婆那样对你的。就让我摸摸吧？我保证轻轻的，不会让你不舒服。” 我像是什么复读机一样，对于摸它的执念与日俱增。暴富停下脚步，就这么无声地看着。 在它的眼神中，我一点点地挪移朝它靠近，尝试着伸手先抚摸它的脸。 先是指尖碰到，它没躲，我的手掌就摸实了，成功贴在了它的脸上。 “哇哦。” 不由得赞叹一声，我将两只手都贴上去，它的皮毛很光滑，牛毛并不扎。 轻轻地盘着牛头，又摸摸角，轻轻拍两下，我的手就顺着头往它身上招呼。 这一套丝滑地抚摸，像是澡堂搓澡，关系更亲近的话，哪天有空可以给它搓搓牛皮。 至于骑它什么的，我可不敢想。 “外公外婆，暴富让我摸了！” 三十岁，依然为这种事情感到快乐，我激动地冲着客厅里的长辈叫唤。 过了一会儿，外婆走了出来，我连忙掏出手机塞她手里，“外婆快帮我拍几张我和暴富的合照。” 比了个ok的手势，外婆拿起手机，趁着暴富现在心情还可以，要珍惜它让我摸的时光。 我回头继续和牛牛贴贴，外公在一旁指点外婆拍照，搞得外婆烦躁。 “话那么多，你来拍好了。” “我就是说说，你看你。” “不准说。” “好，不说不说，哎呀，你那个角度拍得心晴的头都比安康牛脸大。” 外公你这么说，我真的有点担心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探讨拍照，我小心地将脸贴在牛身上，双手也围抱过去。 “暴富你可以的，别顶我，我真心喜欢你。” 对动物告白，那是手到擒来，对男人告白，是死活说不出，所以一路寡到现在，还被陈海誉分手了。 脑子里短暂地想到了这位唯一的前男友，其实我挺喜欢他的，但分了也不是那样伤心。 根本没有像被分手的人那般吃不下饭然后暴瘦，情绪混乱又舍不得的悲伤情况也不曾有。 我没有为割舍这段情侣关系而感到痛彻心扉。可能我有点喜欢他，又不是那么喜欢他吧。 似乎发觉了我在走神，牛角轻轻顶了我的腰一下，我趔趄一步，又抚摸上白牛的牛角。 对视上它深邃的黑眼睛，这浓密的白色眼睫毛如此让人欢喜，真漂亮啊，我有这么长这么翘的睫毛就好了。 “暴富，再拍两张。” 说着，我比出一个老土但经典的剪刀手，靠在它的牛头边，笑得灿烂。 配合半个钟头，暴富抖耳朵，它有些不耐烦地低头将我顶开了。 和刚才略带提醒的样子不同，它的顶似乎带了不同的意味，神奇的是我大概能判断。 毕竟我被顶过两回，可以这么理解吧？ 捏着它耳朵的我立即撒手，很识趣地撤退，“暴富哥，辛苦了。” 从外婆手里拿过手机，我站在暴富旁边查看，它的牛脑袋也靠过来。 牛也会看照片？ 我试着不挡屏幕，让它也看清楚，一张张地从头翻。它没发表什么意见，我倒是有几张特别喜欢。 不愧是让我感到治愈的存在，为了在它身上吸取一点能量，我把聊天头像和手机屏保换成了和它的合照。 这叫什么，这叫牛气冲天，不然为什么那么多设计品牌都会用牛来诠释理念呢。 “拜托了暴富，给我好运。” 设置了头像后，我对着它双手合十拜了拜，白牛从鼻孔里喷了一声，回牛棚了。 第9章 这是不准对它许愿的意思吗。 第7章 07 水果 这算是和我玩闹吗 黄连村三天一次赶集，不赶集的时候街上比较冷清，也没有太多摊位，就是一些有门面的店铺开着。 去一趟街上比较远，非赶集日，我很少去，偶尔村里有那种流动摊贩。 老板们开着自家的车沿着村里叫卖，有时候是小电驴，有时候是小货车，卖点自家做的糕、粑。 一般开小货车的是卖各种水果，也有零食或者饮料。 早上九点多还没那么热，我听到街头那边的喇叭声，是在卖水果。上回赶集买来的两个西瓜都吃完了，暴富吃了大半个。 外公看白牛吃了没什么不良反应，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野牛好养活。 其实我是想吐槽的，暴富吃的都是好东西。 脏的差的它也不下嘴，吃的那些草料明显不便宜，就算是割来的草也得新鲜，有点蔫儿了都看不上，比三丫家的牛们挑嘴多了。 昨天下午有熟人送来了一堆玉米叶给暴富吃，它嫌叶子不够新鲜上面有蚂蚁，就没再看第二眼。 于是人家又把玉米叶收走了，给别人家的牛吃。 “水果，新鲜水果，西瓜一块一斤！” 喇叭声还在持续传来。 想着这些，我穿上拖鞋，拿起背篓出门，我着急过去，怕错过了这一趟。 “外婆，我去买水果。”我边跑边说。 “买点香蕉。” “好。” 赶过去时，有好几个村民都围在打开的车厢后面，我看到了码放整齐的货物。 红心火龙果十块钱五个，虽然个头不大，倒是实惠。 挑来选去，买了两斤香蕉、两个哈密瓜、五斤橙子、一个西瓜、二十块的火龙果。 结了账背着背篓里的水果回去，沉甸甸的背篓压得我双肩酸疼，应该学着外公在肩膀上垫抹布的。 到家里院子时，脚底板出汗，走快了一个打滑，拖鞋甩了出去。 “哞——” 听到暴富轻快的牛声，我看到它隔着栏杆瞧我，这很明显是在笑我拖鞋飞出去了。 赤脚踩过去，用脚趾头夹起水晶拖鞋，我重新蹬进去，走到水龙头下面洗洗脚。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是本地的陌生号码，接通以后不远处就传来声音。 [是石心晴吗，有你的快递，给你放门口？] 我听着声音，看着送货上门的快递员抱着一箱东西过来，他一抬头看到我，对上手机尾号了，就把东西放下。 拍照签字后，快递员走了。我先是将水果背进厨房，又返回门口抱箱子，这一箱也很沉。 外公过来帮忙一起搬，外婆放好了水果，走过来问：“谁寄的什么啊？” “是妈寄来的，应该是零食和特产。” 我说着，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划开胶带，开箱之后就看到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 有三包牛肉干，孜然、香辣、原味，以及一包麻辣牛肉，用罐子装的，看着油水很足。其余的是各种零食，有一大袋葡萄干、各种坚果之类的。还有两袋密封的羊排、羊腿，已经制作好了，只需要加热就行。 这一箱肯定不便宜。 这回是把冰箱给塞满了，眼看着要塞不下了，外婆发愁地看着，“早知道快递寄这么多，水果就少买点了。” “现在就把哈密瓜切了，火龙果我今天就能吃四个，我把榨汁机拿出来，把那几个大橙子榨了。” 从冰箱里拿出这些材料，我又去楼上拆我的行李，把榨汁机拿到厨房。 做了一大盘水果拼盘，端起来有几斤重，两老人家努力吃了，最终放下牙签投降。 外婆喝了半杯鲜橙汁，往沙发上一躺，“你拿给懒懒吃去，别浪费了。” 它的那份我是算在里面的了，不然也不会做这么多。 端着干干净净的果盘去牛棚，我打开锁头进去，把东西放在小板凳上，我回头又去拿橙汁。 为了方便它喝，橙汁用大口碗装的，我就这么一个来回的工夫，它就吃了不少。 只是我忽略了一件事，红心火龙果的染色能力，谁吃谁知道。 当暴富抬起头时，它满嘴都是紫红色，白色又比黑色更容易脏污，所以它这模样更是惊人。 看到我表情愣住，它的耳朵扇了两下，我飞快掏出手机对着它就是一通抓拍。 我没忍住自己的笑，狂拍一顿后，一向聪明的暴富反应了过来。它没理会我的取笑，而是低头又吃火龙果，这次弄得满脸都是。 直到镜头里的牛向着我靠近，我开始意识到不妙。 “哎、不是，别过来，暴富！” 这次门没锁上，我转身就要跑，却没想到地上的草料绊了我一记。 我右脚站定，稳住了身形，蓦地，后背传来熟悉的顶撞触感。我摔进了厚厚的草堆里，白牛的“血盆大口”顺势就压在了我的后背上。 背上的压力一阵阵的，推背感格外强烈，似乎觉得只蹭我的背并不足够，暴富熟练地顶住我的侧腰，一个抬头，将我给翻了个面。 好似在摊大饼。 我从趴着变成了仰躺，它的牛头再次压上来，我惊得将手机塞裤兜里，两只手抓住它的牛角抵抗。 “暴富快起来，别蹭，衣服脏了……” 好像摩托车失控，碾压上了我，我这反抗实在不够看，上班坐久了，什么身体素质我心里门儿清。 它将满嘴的火龙果汁都在我身上抹匀了，犹如杂粮煎饼刷酱，这才几分钟的光景，我就变成了女鬼，浅色衣服裤子弄得都是火龙果汁。 “哞~” 表示很愉快的暴富。 听到我在这求饶，外公跑出来查看，他瞧见我被牛顶在草料里扒拉。 老人家赶忙过来，拍着白牛的脑门：“去去，乖了两天，又欺负心晴！欠打是不是！” 还算尊老的暴富退开了，我的头发都被蹭乱，还扎着草屑。将这些草根拿开，我一身狼狈地爬起来，脸上还粘着火龙果籽。 “噗。” 外公回头一瞧，没忍住就噗嗤笑出声，我站在牛棚外面，暴富在里面，但我俩都被火龙果染色了，地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红，看着格外“惨烈”。 “手机在哪里？”外公自己没拿手机，伸手和我要。 我还没领会他的意思，但已经乖乖地掏出手机解锁递给他，然后镜头一转，他给我和暴富拍照了，还录了个十几秒的视频。 我：“……” 暴富：“……” 外公：“心晴你过去和安康一起拍几张。给你外婆瞧瞧。” 我看了眼罪魁祸首，它若无其事地把果盘里的水果都吃完。 在我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暴富给了我太多不可预测的惊吓了，但又好像点到即止。 比起生气，搞笑多一些，我看牛的情绪稳定，事已至此再拍几张照片吧。 外公拍了照后，笑着拿去屋里给外婆看，很快，外婆跑了出来。 “你看看你和它，这牛棚还要不要了。你俩怎么三天两头就脏。” 虽然是嗔怪的语气，但刚刚客厅里传来的笑声骗不了人，外婆自己笑够了，又出来骂我和牛。 我瞥着暴富，外婆把清洗工具拎过来，“自己洗干净。” “哦。” “要赶快洗啊，今天天气好，洗干净了还能晾干。” “你去哪里？” 外婆挎着自己的小钱包，戴上草帽：“去找老朋友打牌。午饭不回来吃，你和外公自己搞。” 说完她就高高兴兴地出门，没过一会儿，外公也出来了，他背着背篓，里面放着镰刀。 “外公，你又去哪。” “去山里割点草，我中饭回来吃，你随便做点。你和安康在家，你要把它和牛棚洗干净，腿上的伤结痂了，你冲一冲，不刷伤口。” “哦，知道了。” 两个大神前后脚出门，我拿着刷子，看向耷拉着眼皮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白牛。 不想再被它顶到草堆里去，我真诚地对它眨眨眼。或许刚才对我抹火龙果汁水，也只是想和我玩闹。 这么一想，我觉得和它关系都亲近了点。 “暴富大神，现在开始，我是三号技师，为你执行搓澡服务。” 第8章 08 洗刷 搓澡是个体力活 之前外公给暴富洗刷过，我也有在场外帮忙。 而且带它去山里的时候，它也会泡澡，本来就是爱干净的牛，就算在泥里打滚了，也会自己弄干净。 给它洗澡的话，还是挺配合的，毕竟天气这么热，不冲冲泡泡怎么过得去。 “你先出来，我给你家打扫一下。”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保洁，说实话，现在上门的家政服务还挺贵的。我以前请过一次，三百块三个小时。 “等等。” 眼看它要走出来，我又伸手拦住。拿过抹布想要给它擦脸上的火龙果汁水，它躲开了，不让抹布碰到脸。 第10章 “抹布是干净的。” 它还是拒绝，我只能换成抽纸，这回它愿意了。 用了十几张纸给它先擦一擦，免得弄的院子里都是火龙果。小心地给它染红的眼睫毛也擦一下，沾点水搓两回，浓密的睫毛又白回来了。 靠得这么近，它也没有乱动，勉强擦好脸后，我俩四目相对，我忍不住摸摸它的眼睫毛。它眨眨眼，柔软的睫毛刷过我的手掌。 虽然体型庞大，但就和平常吸猫吸狗差不多。 还不等我用脸蹭蹭它表示友好，暴富用牛脸将我的脸撞开，力道不是很重，我也还是被撞得一懵逼。 行吧，还是被它嫌了，难道是因为我脸上分泌的油脂太多了？ 我走到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说道，“好了，你先出来吧。” 我终于将暴富请出牛棚，它甩着尾巴，悠哉地走到院子里转圈。将草料和水桶、蚊香炉等东西都挪开，我打量了一番。 沾到了火龙果汁水的草料它大概率不吃了，我拿起几缕草拧成一股绳的样子，把这脏了的一大堆草绑好，放到了院子外围。 要是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了，会问这草还要不要，如果不要了他们就会捡走。 将塑料软管接上水龙头，我开始冲刷牛棚，持续了几分钟，又清扫一遍，喷上驱虫剂。 先要把牛棚打扫好，如果先洗干净暴富，它肯定不乐意进没弄干净的棚子，所以要按照这个顺序才行。 等我给它再刷干净了，牛棚肯定也晾干了。 这么估算着，我拿起刷子，捏着水管走到暴富旁边。它站在院子的引水渠旁，正好污水都顺着这里流走。 “现在要给你洗澡了，别顶我，真的别顶，顶坏了谁给你搓澡。” 拍拍它的脊背，我好声好气地商量，看它老实地站着，我就调整了水流，尝试着从它的身体淋起。 温柔的水流冲在它的身躯上，暴富甚至昂起脑袋，让我给它的脖子下面也冲冲，它是真心喜欢冲凉水。 这我就放心了，它觉得舒服，就不会反抗，我的工作能顺利很多。 将水管拿到它脚下，牛蹄子抬起，我马上懂了它的意思，把蹄子也仔细冲洗。 花了十多分钟给它浇透了，我拿起它的起泡球，将温和的沐浴露挤上几大团。 打沐浴露时，我避开了它四条腿上的伤口。尽管这看起来已经结痂没什么大问题了，我还是怕弄疼它。 从它的脑袋开始搓，顺着脖子往下。水牛的毛发并不长，细细短短的，但它的皮毛本身摸着就很舒适，比一般水牛皮毛光亮。 外公都说它皮子好，真要做成牛皮包包、皮带之类的，肯定是上等品。 我的手来到了它的肚皮下面，我拿着起泡球搓过去。还不等我手掌继续往下，它身体一顿，退开好几步。 “别躲，我还没抹完沐浴露。” 我又要过去给它抹匀，暴富用牛角隔开我的胳膊，我尝试了几次，然后后知后觉。 不会吧，真这么通人性？ “我不能碰你那里是不是？”我怀疑地说了一句。 它没吭声，但我觉得我猜对了。 刚刚用水管冲洗的时候它都没躲，难不成是不想我的手碰到，嫌我？ 我看着手里的起泡球，把这工具换成了长柄刷子，这次试探着去搓，它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所以是避免我的手直接接触到敏感部位，只能用水和长一点的工具。 刷子没有起泡球那么容易发泡，我把起泡球用皮筋绑在了刷子上，这次暴富就不拒绝了。 确定了，它是个注重隐私的牛牛，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是之前外公给它洗的时候，它倒是没那么多讲究。 是不是针对我？ 不过我是个听劝的，不让我碰，我肯定不乱来。 泡沫将白牛给淹没，只露出它两只大黑眼珠。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给它洗刷，看到牛角尖尖上堆积的泡泡，我一时玩心大起。 隐私不能玩，脑袋是可以的吧。 手掌轻轻压缩雕琢，我把泡泡隆起在它的牛角上，看着像是堆了几个小雪人坐在上面。 在这个过程它都没有反刍，所以嘴巴没有嚼嚼嚼，而是紧紧闭着，没吃到一点泡沫。 我把一只手冲干净，拿出手机趁机拍照。发现我一心二用了，暴富跺了跺蹄子，鼻孔里喷出气。 “我马上给你搓，别生气。” 可不敢耽误它的搓澡服务，我拿起短刷子套在右手上，抓住一只牛角，固定了它的牛头，开始卖力地刷洗。 泡沫在刷子的梳理下消散冲开，仔仔细细刷着这漂亮的牛皮，我发现搓澡是个体力活。 我搓了半个小时，右手酸了就换成左手，然后两条手臂都酸了。因为它喜欢，表现出了享受的样子，所以我才越搓越久。 “暴富，不搓了好不好，很干净了。” “我手都酸了，搓不动了。” 它居然给我翻了个白眼，赤裸裸地瞧不起。 我其实不是那种非要给别人证明什么的类型，算是挺淡的一人，可被暴富这么一瞧，又觉得我还能再刷。 少见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我还征服不了一头牛么，再聪明也是牛。 我牟足劲又给它加钟，刷了一个小时，把牛蹄子都刷得锃亮。 刷子一遍两遍地抚过它的皮毛，我走到它的屁股后面，它喜欢我给它的搓澡服务，就不会踹我。 拎起它的白色尾巴，我又刷了两遍，牛屁股倒是没怎么碰，只是用长柄刷子和水流洗一下，免得它又觉得我没分寸。 拿起水管给它冲掉残余的泡沫，我敢打赌，我给它洗的这一次，绝对是顶级服务，能顶外公给它搓八次。 牛是漂漂亮亮了，我累得满头大汗，上衣都湿了一片。 耸动着肩膀，甩甩胳膊，我将这些工具清理了放回砖房里。暴富心情很好地眯起了眼睛晒太阳，它走了两圈，就找了处干净的地面一趴，仿佛在沙滩晒背的人。 通风的牛棚已经彻底干透，我又将它的家具搬进去。 今天太阳如此灿烂，我忍不住就把外婆房里的四件套、还有我的床单给洗了。 洗完后晒在院子的移动晾衣架上，两个晾衣架都晒满。瞧这天色，肯定两小时就干了，毕竟洗衣机也甩干过一次。 看看手机时间，快十二点了，我又一刻不停地去厨房洗菜准备午饭。 中午热，实在吃不了太多，也就我和外公两个人。我烫了蔬菜，还把冷冻层的虾拿了出来解冻去壳去虾线，决定下面吃。 妈妈寄来的麻辣牛肉可以当配菜，不过外公年纪大了，吃不了辣，所以我会将一些牛肉涮一涮去掉辣味。 “哞。” 冷不丁出现的牛叫声吓得我一哆嗦，手里握着的面条差点撒掉，我转过身体看向厨房门口。 “暴富，你怎么进屋了。你太大，屋子太小会撞到的，出去吧。” 它开始反刍嚼嚼嚼，完全不听劝。这家伙总不能是自愿进厨房当食材的吧？ 第9章 09 午睡 真皮靠垫就是这么舒服 第一回 看到白牛进屋子，水煮开了直冒泡，我连忙将火关掉，面条放在一旁，挥手驱赶它。 万一它在厨房里面乱撞，那比哈士奇的破坏力大多了。 暴富不为所动，我完全推不动它，我也是热昏头了，才会觉得自己能推动一头水牛。 “你怎么不出去。”气馁了，我尝试沟通。 暴富看向我准备的午饭，顺着它的视线，我指着案台上的备料。 “想吃面？” 牛儿点头了，它现在就是表示自己想吃龙肉，我似乎都不会震惊。想了想，我也答应了。 “吃多少？”我指着不同型号的碗。。 它的脑袋往大碗那边点，我摸摸它的牛角，“好，给你下大碗，你去外面等我，不要撞到家具。” 我的意思是让他去院子，但它赖在客厅不走了，趴在瓷砖上吹电扇，别提多享受。 眼看着是赶不走了，它也的确没有在客厅蹦迪，我只好回厨房下面。 要相信它的分寸感。 外公背着草回来，没在牛棚看到牛，进屋看到了，先是训斥了几句，结果也还是由着暴富趴在这了。 正好面条都煮好，外公和暴富的都是大碗，有基围虾、青菜、煮鸡蛋做配菜，还淋上了几勺西红柿汤。 我自己的这碗稍微小一点，里面放了麻辣牛肉，看起来又辣又开胃。 “你给安康也下面了。” 外公捧着面碗坐到客厅吃，看到牛的前面也有一碗。 擦了脸和脖子上的汗水，我也端出来吃，说道：“我下面的时候，它就进来了，没放辣椒，它应该能吃。” 该有的配菜都给它了，并不会因为是宠物就降低规格。比起吃火龙果时的调皮，这会儿它吃得斯文多了，一根面条，一滴汤都没有撒到瓷砖上。 第11章 我又榨了橙汁，外公吃完喝完，要去洗碗，我连忙说道：“我还没吃完，外公你把碗筷放那里，我一会儿洗。” “也好，我看牛棚洗得很干净，做得好。” 得到夸奖也是不意外的，我看到他往房里走，“外公，我把你们房里的床单都洗了，枕头也晒在外面的。新的床单还没铺，不知道外婆想铺哪一套。” “那我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他转个身又躺回沙发，我将风扇摇头，把暴富吃完的面碗收拾了，在厨房打扫好，我拍拍牛背，小声说。 “出去了，不吵外公。” 暴富甩了甩尾巴，它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那罐麻辣牛肉。我刚才是夹了几块吃，它不会觉得肉疼吧？ 定定地看了几秒，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总不会是为同类感到悲伤吧。 我在它耳边说：“喝不喝果汁？”我在故意转移话题。 暴富不再看麻辣牛肉，我把剩余的橙汁都喂了它。 吃饱喝足的牛慢悠悠地走出客厅，它避开了晒着被单的地方，绕着院子散步消食。 我在门口看着它散步，这金灿灿的日头让我看了都害怕，但它好似全无影响。 我以为它会怕热，毕竟喜欢冲凉水澡，但看它这晒太阳的劲儿，好像又推翻了我的想法。 它真的很神奇。 暴富走进了牛棚，那里重新铺满了稻草，还有它的零食青草，是外公刚从山里割来的。 我拿着手机走过去，看它懒散地趴在地上。 给香炉里点上蚊香驱蚊，我正要离开，一抬头，从牛棚里能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再远点的山峰轮廓也是一清二楚，耳边传来鸟雀蝉鸣，这一刻好像体会到了暴富的悠闲。 何必那么着急呢，焦虑已经无处不在，都躲到乡下了，我应该珍惜这种平静与安宁。 虽然没有得到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我还算身体健康，也没遇到什么大灾大难。 放轻松。 我收回视线，看着准备打瞌睡的暴富。 好歹是自己洗出来的棚子和牛，我在这里躺平也是可以的吧。被它的悠闲感染，我拿来资料书和一个坐垫再次钻入牛棚。 将软垫放在地上，挨着暴富，它扭头看了看，没什么反应。 我坐上垫子，尝试着身体倾斜靠在它的背上。 身体接触到时，它动都没动，我判定是安全的，于是放松了绷紧的肌肉，就这么倚靠在它的身上，举起手里的书观看。 觉得这样有些单调了，我用手机放起治愈轻松的歌曲，心安理得地枕着它。 真牛皮沙发，这多爽啊。 它将脑袋耷在草堆上，我靠着它复习，书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只觉得此刻无限接近内心的平静。 什么年纪、工作、成家，暂时给我滚一边去。 远离城市的奔波，不需要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抬眼就能看到青山绿水，只要接受这样的日常，不被世俗的看法约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惜我也只是一个很平凡的普通人，做不到脱离世俗的看法，只敢短暂逃避。 “真羡慕你啊。” 将手里的书放下，我拍拍它的脑袋，由衷地感叹一声。 牛睁开眼睛瞧我，随后又闭上了。我趴在它的身上，用手指抚摸它浓密的睫毛，它也放任了。 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我伸着胳膊和它的牛角比长度，角比我的胳膊还长。 要是能骑在它的身上，不就像骑小摩托？抓着牛角轰油门。 贴着暴富的我大概像个跳蚤，它嫌烦了，开始用角顶我的手臂。见好就收的我立即坐回垫子上，“不闹你了。” 得到我笃定地保证后，它闭上眼睡了。我又尝试着身体往它背上靠过去，这样互相依靠着，我又看了几十分钟书。 小风吹着，牛牛靠着，烦恼全都飞走。 夏日午后，蝉声悠悠，蓝天浮云如油画棒下的风景画，我打了几个哈欠，在这份悠闲中忘却了世俗的担忧，闭上了眼睛。 睡了很安稳的一个午觉，也没有蚊虫叮咬。 在一个绵长地呼吸后，我睡醒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白牛还是趴着，像是个乖巧的大型布娃娃。 睡了一觉精神好，我笑着摸摸它的牛耳朵，“暴富~” “……” 它不爽地瞪了我一眼，可能是觉得我睡醒了就吵它，实在没良心。 我抱歉地搓搓它的牛角，起身拿起垫子书本离开，汲取了一点能量后，我感觉我还能再做两套试卷！ 回到客厅，看到外公在练字了，我过去欣赏。 “心晴，给你看个东西。” 看到我过来，外公放下毛笔，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一脸的愉悦。 他给我看的是照片，我很诧异，“你刚才给我和暴富拍照了？” “嗯，我睡醒了看你不在，没想到你和安康睡一块去了，牛棚也挺舒服，是不是。” 曾经，外公也会在牛棚陪着斗斗睡觉，可那都是很多年前了。 或许是勾起了回忆，老人家拍下了照片。 “好看，外公，原图发给我吧。” “好嘞。” 我把熄屏屏保换成了我和暴富靠在一起午睡的照片，看起来就悠闲宁静，我傻笑着，又跑回牛棚。 “暴富，你看。” 它半睁着一只眼，我将手机伸过去，它默默地看完，又睡了，没什么表示。 “以后还和你一起午睡。” 第10章 10 等它 我可能是它的宠物 外婆下午四点多打牌回来，她赢回来了两把大白菜，用塑料袋装着，我去帮忙拎，发现还挺重。 这会儿也可以慢慢准备晚饭了，她说晚饭把寄来的羊腿炖了，吃个羊腿火锅，煮点白菜、豆腐。 我一般都是配合老人家吃清淡的，想吃辣椒，我会单独加入，或者炒菜时再分装，后出锅的加上辣酱。 跟着她去厨房准备菜，厨房里没有空调，用落地扇对着吹，才能缓解几分灼热之气。 五点时，我们把火锅端上客厅的餐桌，配上一些菜，还有削成方块的哈密瓜当饭后水果。 三个人围着热腾腾的火锅，有说有聊的。 外婆给我舀了一勺羊肉，让我多吃点。本来是有些顾忌的，想着减肥，毕竟这个年纪减肥也有点困难，不比读书时代。 “你哪里胖啦，多好看，多健康。” “来，能吃是福，吃壮点，以后干活也有力气，打架也不怕。” “这个豆腐煮很久了，嫩嫩的，快吃。豆腐又不胖人！” “心晴比小河好看多了。他一个初中生一百五十多斤，他都不减肥，你怕什么。” 小河是妈妈和叔叔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念初二的年纪。我和他算不上多亲密，虽然妈妈努力让我融入她的新家，但还是挺难的。 后来妈妈不怎么强求了，就想着我赶紧结婚成家生小孩。 在外婆的夸赞中，我抵挡不住这口腹之欲，一口又一口，饭也加了一碗。 放下碗筷时，我吃了两碗饭，锅子里的羊腿吃了一大半，明天再吃一顿就能消灭。甚至我才是吃掉羊腿的主力军，一旦清醒过来就会感到罪恶。 我是多么没有自制力。 想着吃多了就该活动，我把打扫厨房的活全部揽下，我一边洗碗一边说：“你俩都别收拾，我来，还有外面的床单我收拾。” 于是这对老夫妻出门遛达了，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和手电筒，看着很逍遥。 这边清理好，太阳还未下山，天边晚霞如火，暖色叠加着很是艳丽。 来回好几趟，我把被单都收拾了，重新给外婆房间铺好，属于我的那床也搬回了楼上。 我看了眼白牛，正好看到它跳出栅栏，我惊呆在原地，差点闭气。 这次我抓到它越狱的铁证了，可惜我没有用手机录下来，毕竟是在刹那间发生的。 等我想拿手机时，它已经在院子里散步了。它吨位不轻，腿上的疤还没掉落，这么跳来跳去我有些担心。 回头拿了钥匙，我把栅栏的锁头打开，方便它回棚子。 家务都做完，也没什么事，虽然想和牛培养感情，可一想到我没工作，还需要考试，以后的存款也会花完。 我的焦虑和紧迫感又回笼了，我转身回屋，猛地，衣服绷紧勒到到我的胸口，拖鞋也掉了。 扭头看，它咬住了我的衣角，难不成是想和我玩。 看我转身了，它松开嘴，我把拖鞋穿上，顺手就摸它的脑袋，“你想和我玩？” 它没表示，我又想了想，揣摩道：“你想吃冰棒？” 这回它点头了，所以我这个优秀搓澡工还比不上冰棒。回屋拿了两根冰棒，喂它吃，自己也馋。 这个肥是别想减了。 有了冰棍吃，它就不拦我了，随便我干啥去。 我干脆用手机刷题，一边刷一边在院子转圈圈当减肥。天黑后，老两口打着电筒回来了，不知道在哪家得了两个圆滚滚的甜瓜。 第12章 外婆把瓜洗洗就对半劈，正好三人一牛分完。 我拿着手里的甜瓜扣着黏糊糊的籽，感慨着，“又吃啊，我真的吃了好多。” 一旁的暴富听到了，它已经吃完自己的瓜，看我没动，它的脑袋就过来了。 我把这一半甜瓜对半分，这样我的负罪感会少一些，还能自欺欺人。 外婆搬出椅子，用手机放广场舞，“心晴，来跳舞了。” 正在和暴富贴贴，企图吸好运的我有些犹豫，看我没马上答应，外婆指着我的肚皮。 “你不是要减肥吗，还不和我跳。” “……”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薛定谔的肥是吧。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我跟着外婆在这扭来扭去，外公懒得看，背着手进屋，暴富干脆找了个观众席趴下来看。 我有种这头牛在看表演的错觉。 晚上也有打完牌下桌的村民，她们路过这里，有一个婶婶看到捆好的沾了火龙果汁水的草料，她瞧着牛没吃，就问道。 “大姐，你家这草，牛还吃不吃。” 外婆看了眼，“你拿回去给你家的羊吃咯，我家这牛挑嘴。” 婶婶笑着道谢，把这捆草抱走了。 暴富对于自己不吃的也不怎么护食，这点还是蛮好的，应该是占有欲不怎么强。按理说，护食的都要被调教。 陪着外婆跳了一个小时，她身子骨这么硬朗，我还是高兴的。 出了一身汗，她拿起放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收拾了手机，“不跳了，去洗澡。” 说完，外婆格外潇洒地把毛巾挂到了暴富的牛角上。 被当成晾衣架的暴富停顿几秒，然后看向我，眼神似乎有着谴责。 有种外婆犯错我要买单的错觉。 “行吧，你去吧，我把暴富送棚子里去。”我赶紧将毛巾从它的牛角上拿走。 外婆进屋了，剩下我和牛。 “暴富，你也回去睡了？” 它明显不想回棚子，甚至朝着院子外面去了，我赶紧追过去想拽。 这光滑的皮毛，想要抓它只有几个选择，牛角、牛耳、牛尾，谁让它没有牛鼻环呢。 “暴富你去哪里。” 它的脑袋朝黑漆漆的路面点了点，村里没多少路灯，尤其是进山的小路这些。大部分的路灯都集中在公路上，或者每家每户的门前院后。 “大晚上去山里做什么，别去。” 根本拦不住它，我连忙跑去喊帮手，“外公，暴富要出门。” “去呗，夜里的水塘小溪凉快，可能明早回来，要不然泡完半夜回来。” 这也太松弛了吧。 我还是有点担心，想了想，我拿出食物引诱，“你去泡澡，要是今晚回来，我给你吃坚果还有别的好吃的，想吃什么都给你。” 已经走远的牛听到了，它回头看过来，“哞——” “今晚要回来哦。” 这么想着，我搬着小板凳在门边等待，顺便用电脑看看招聘信息、解题视频之类的，再顺便刷一刷市里的房价。 夜里十点，牛还没归家，外公睡之前看到我还守在门边，安慰着。 “你别担心它，它比村里的牛都聪明。” 这点我倒是赞同的，我问，“外公，暴富顶过你和外婆吗？” “没有。” “村里的人呢？” “也没有。” “该不会从你捡它回来，只有我被顶过？” “好像是的。” “……” “那是和你玩呢。” 这是牛霸凌人吧。 可从它尊老的行为来看，确实是温驯的。但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多了，感觉被这家伙拿捏了。 外公让我等到十一点，要是还没回来就回屋关门。我哦了一声，决定听劝。 其实我也没把握它会不会回来。 十点半，我听到了声音。放下手里的资料书，我张望着，看到黑漆漆的路上出现白牛的身影。 它的身上带着山里的气息，皮毛还没彻底干透，应该是泡了个舒服的凉水澡。 看到灯下的我，暴富站在院子里，“哞~” 这一刻，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感动，只是看到它回来了，我就很欣慰，动物果然治愈人心。 放下手里的书，我小跑过去抱住它的脑袋，将脸贴在它的牛角上。 “宵夜想吃什么。” 暴富等我贴了几十秒，然后顶开我，自己走进牛棚了，并没有再吃宵夜。 第11章 11 拉车 还是不白吃的 清早七点多有人骑着单车卖豆腐，外公出去买了几块回来泡着。 我早上做完几张卷子，就戴着耳机听时政，一边听一边给屋子大扫除。 昨天妈妈寄来那么多东西，我又买了一堆水果，我们几个是拼命吃，毕竟冰箱也放不下。 戴久了耳机，耳朵也疼，有时候做题太久了，就需要运动一下，清醒脑子。 把耳机摘了，我专心地整理。 看到我大扫除，外婆拉着外公一起收拾。将两层楼都搜刮了一遍，包括主屋旁边的砖房。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没用的轮胎、烂掉生锈的锅碗瓢盆、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式洗衣机、冰箱、沙发…… 先前这些东西舍不得丢，堆放在砖房的灶台那边，用防水布盖着。这次我好奇地看了下，才发现有这么多废旧。 两个砂锅、三个电饭煲，两个高压锅，十几把生锈的锅铲，被踩烂的竹床，还有很多烂掉的农具，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堆在角落里诉说着外公外婆的光辉岁月。 太闷热了，我将口罩摘下，问道：“真的还要一直放着吗，都坏掉了，也修不好了。” “丢了又有点舍不得。”难得看到外婆略显纠结。 “前几年房子翻修，你们都没有丢，结果这些东西越堆越多。”这肯定有好几百斤，就算卖废旧也得要上门回收才行，还要开皮卡车来。 我只是建议可以卖掉一些，最后决定如何，要看两位老人家。 腋下的汗水把衣服都浸透，我光是站着就汗水淌了一身，二老商量许久，最终忍痛决定卖废旧。 我们三一起把东西搬到院子，堆成了小山丘。在客房找到一个有点破的学步车，外公说这是我小时候用过的，小河小时候也用过。 我不禁肃然起敬，给这辆年代感十足的小车拍了张照作纪念，这个学步车留下了。 三个人累得够呛，叉着腰看这一堆东西，外公在翻村里收废旧的号码。 电话是外婆打的，就一斤多少钱展开了理论，但不管怎么说，上门收就是比自己去卖要便宜。 打个比方，上门收一斤五毛，自己去卖一斤九毛或者一块。 外婆觉得上门收简直是贱卖中的贱卖，她还在和对方喊价，外公却看着那些尿素袋子和轮胎皮若有所思。 “怎么了，外公。” “要不这样。” 外公的目光望向了牛棚里吃草的白牛，他走过去捞起对方的尾巴，笑得别有深意。 外婆挂了电话，没把上门的价格抬起来，她正烦躁着，看着外公说：“你要搞什么？” 外公想的办法是做一个临时的牛车，村里收废旧的店面没有特别远，大概就两公里。 以前也有别人家搞过牛车，斗斗也拉过几回车，不过过去那么久了，车具当时送给了别的亲戚，这会儿家里没有了。 要是想要暴富拉货，就得去找人借一套车具和板车，给暴富套上。 想法是美好的，但我总觉得家里的这头不会干。 “外公，暴富应该不肯。” “它可是水牛，又聪明，不犁地，拉个车也行。” “但它和别的牛不一样，你们不觉得它是养尊处优的那种？我上班的时候比它还像牛。” 这话说出来还挺心酸的，我们还在这里探讨暴富能不能拉车，它居然从牛棚里面出来了。 仿佛就是来打脸的，暴富走到外公身旁，脑袋轻轻蹭了他两下。 它都没有这么蹭过我，稍微有些羡慕。 “你看，它肯定行的，乖乖。” 像是哄小孩儿那样，外公笑出满脸皱纹，愉快地揉着牛脑壳。 既然这么决定了，我们三个都行动起来，我在这里打包废旧品，外公和外婆去借车具、板车。 前前后后忙了个把小时，牛车组装完成，老当益壮的外公叉着腰，很是骄傲。 “多少年没赶牛车了，就是东西太多，只能坐一个人上去。心晴你和我走路，让你外婆坐车。” “哦，好的。” 外婆看着和她排排坐的废旧品，她推了外公一把，笑道：“你把我当废旧啊，死东西。” “哈哈哈哈，乱说。” 这种夕阳红恋情的狗粮也是管饱的，我又羡慕了一把。 用麻绳将牛车上的废品都捆绑结实，我又踹了几脚，确定不会掉落。还有很多东西塞到了尿素袋里，垫着轮胎拖在板车后面。 第13章 确保一趟就能卖完所有东西，不用走两道。 我们三个都戴上草帽，我更夸张，还穿了防晒衣，算是双重保障。 外公拉着绳子，拍拍暴富的身子，“走起。” 担心着这么多的东西能不能拖动，也担心它会不会颠着外婆，我走在板车旁边时刻注意着。 高度集中精神跟车，走了百米后，我发现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再怎么样也是水牛，拉动这些东西不在话下，让我吃惊的是它拉车很稳，外婆在上面坐着能打哈欠，一点不怕暴富乱冲乱撞。 路旁的东西也吸引不了它，很专注地走在车道旁边，一些不平的路面还能绕开，就算外公不牵引，它自己也会找路。 我更加喜欢暴富了，能吃还能干活，仙品牛牛。 心中欢喜，走在它旁边，我伸手摸摸它的背。拉着车的牛头也不回，倒是甩起尾巴拍了我手背一下。 这一路安稳地走到了店面。 收废品的店铺也收二手旧家电，这些价钱都是分开的。分类称重算账花了一些时间，因为东西实在是太杂了。 最后卖得五百多块，外婆还算满意。 这次回家，我们三个都能坐上牛车。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暴富拉车虽然慢，但完全不用担心出岔子。 乡道两旁的田地里也有牛儿们，顶着太阳干活的人辛苦劳作，看到眼熟的，外婆还挥着手呼喊对方。 “外公外婆，笑一个。” 坐在板车尾部，我拿起手机，调了前置摄像头，对着三人一牛拍了几张照。 顶着热辣的太阳回了家，一进院子就把板车卸下来，得到解脱的暴富抖抖脑袋，走到了水龙头旁边。 外公外婆去退还别人的工具，让我负责给牛冲一冲降温。 暴富大摇大摆地进了砖房，在里面叼出来刷子，这意思是不仅仅冲洗，还要给它搓搓。 我真的变成搓澡师傅了。 为了犒劳它，我拿了葡萄味的冰棒给暴富吃。牛儿趴在地上嚼冰棒，我就捏着水龙头边冲边刷。 宽松的裤脚挽到了膝盖处，还是被打湿不少，我干脆踢掉水晶拖鞋，光着脚在它周围走动。 我蹲下继续搓，刷洗到蹄子那处，它将前腿伸了伸。懂事的我握住它的前肢，把蹄子洗得干干净净。 将水管挂在它的牛角上继续淋，水管有了支撑，我可以用两只手帮它搓，更能施展力道。 又接了两桶水对着它泼了几回，我捶着酸疼的后背，满意地叉腰。 “搞定。” 暴富就像狗子那样躺平了，晒着太阳烘干自己。等它在院子里做“碳烤牛肉”，我累得回了客厅瘫在沙发上吹电扇。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手机这会儿响起，一看是妈妈打来的，我想也没想就接了，“喂，妈。” [你和陈海誉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我不问，你就一直不说了？] “……呃，你听我解释。” 第12章 12 吸牛 转移情绪的好办法 把被分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后，理所当然被念了一顿。 心情上受到影响再正常不过，虽说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所适从又随波逐流的感觉，可随着年岁的不同，感触之中还会有微妙的差异。 比如还没到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婚，我觉得难过，却没法分析这份感情。 初中敏感时期面对父母的新家庭，我需要融入两边，尝试结果是失败，意识到了我是多余的。特别多的乱七八糟的心绪也是当时产生的，那段时间很难熬。 熬过初中，高中就有新的难题，多了学习重压和对未来的迷惘，也逐渐认清回不到曾经的三口之家，放下这些期待。 到了大学，不咸不淡地过，好似温水煮青蛙，对于恋情是完全没想法的。没了学业的重担，放下对重回家庭的渴望，我似乎无所谓了。 如今到了三十岁，不算特别年轻，但以当下时代来看也绝对算不得老，我感觉自己又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甚至因为年岁的增加，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也与日俱增。在感到不安的同时，分析这背后原因，也能得到一些看似清醒的答案。 究其根本，还是没有活出自己，没能摆脱世俗的看法。 现在工作、感情双失利，别人双丰收，我则是开倒车。进一步考不上好工作，退一步没有家庭、伴侣兜底。 不过我时常会想，工作总能找到，只要放下所谓的面子，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毕竟捡瓶子都能赚点钱。 而退一步的保险选项婚姻，这真的靠得住吗？ 亲生的父母都不能给自己兜底，才组建家庭的伴侣就会珍视自己？如果能，离婚这种事情也就不会存在了吧。 瘫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我连题目都刷不进去，脑子好像放空，又好像塞满，思考着一些没意义的事。 都说迷茫的时候就让自己动起来，我决心不为这样的情绪牵绊。努力拿起手机刷题，半小时下来，连错十题，说明我的脑子根本没有读题目。 平常不会出错的选项都错了，送分题也错，这个状态就不适合违背本性去学习。 得找别的方式转移注意力，要找让自己感到轻松愉悦的。下厨、打扫都比刷题适合。 想了一会儿，我找到了好办法。 从沙发上爬起来，把刚刚放归的洗刷工具又拿了出来。 看到我从客厅走来，晒太阳的暴富似乎并不意外，不过它的眼睛是看着我的。 这样子就好像在说，刚才我打电话的内容，它全部都听到了似的。 暴富沉静的黑眼珠，没有多余情绪，可以说是冷漠，也能说是不放在心上的松弛。 看着牛，就觉得被治愈，我将短刷套在手上，“你刚才不是还想搓澡吗，我继续给你搓。” 牛尾巴甩了甩，倒是没有给出鄙夷的样子，看它没反应，我就上手了。 “暴富，我给你搓完了，给我好好吸一吸吧。” 开始埋头刷牛，为了扫清脑子里挤压的事情，减轻内耗，我把混乱的情绪都化为搓澡的力气。 这次将它牛角的纹理都一条条刷干净，牛尾巴也是一根根梳理柔顺。显然将注意力转移到给牛搓澡这上面，让身体动起来，我就显得自洽一些了。 一桶桶的凉水冲上去，牛儿干脆躺平，露出了肚皮，慵懒之中看出了极为享受的模样。 刷牛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握着它的牛蹄子，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痂已经掉落，能看到愈合良好的疤痕，而且这个痕迹还在缩小。 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变得皮毛如初，连伤在哪个位置都找不到了。 这个复原能力是不是太强悍了，一开始看它四肢伤痕，像是贯穿伤，这理应是很严重的。 天选之牛吗？ 本来想狠狠拥抱它一番，发现毛发上的水渍还未全干，我收拾了工具，只是盘了几遍牛角，吸吸它的生命力。 累到了，我打算回二楼房间午睡一会儿。看我没有盘它，而是直接走，暴富还挺意外的，牛脑壳对着我歪了歪。 我忍不住上前又摸它的牛角，“我去睡一觉，醒来就薅你牛毛。” 把坏情绪抛去脑后，躺回竹床上倒头就睡，这一觉竟是睡了两个钟头，还是被回来的外婆喊醒的。 睡得太饱，人也显得懵，我去洗把脸，下楼看到外婆要准备晚饭了。 “外公呢。” “喂牛，回来时摘了一袋子黄瓜，你表叔家的。” 沾亲带故的表叔姨娘可太多了，村里这些物资交换时常有的，也因为外公外婆年轻时挺照顾大家，现在年纪大了，村里的大伙也会惦记着二老。 走到院子，看到外公把洗干净的黄瓜喂给白牛，对方吃得汁水横流，显然是很喜欢的。 我走过去从外公手里掰了一半咬上一口，脆甜清爽的黄瓜让我脑子都清醒了。 “啊呀。” 腰被顶了一下，我往前两步，但没有摔倒。 刚才差不多是牛口夺食的行为，招来了暴富的不满，我指着它的鼻孔，“我给你当牛做马搓澡那么久，分我半根黄瓜你也撞我，没良心。” 暴富张嘴要咬我的手指头，这是什么狗的行为，我赶紧缩回来。 外公哈哈笑着，把剩余的几根黄瓜给我，“我进去帮忙做饭了，你给安康喂完吧。” “哦，外公，一会儿做一盘凉拌黄瓜呗，我想要酸辣口的。” “好嘞。” 目送外公进了屋子，我还想给暴富一根根地投喂，一转眼，它的牛头都埋进袋子里吃自助黄瓜了。 它埋头吃，我就摸它的脊背，皮毛已经彻底晒干，现在不吸，什么时候吸呢。 我先是一只手臂搭上去，它还在埋头吃，于是我的动作大了起来。身体靠近，将重量倾斜，脸颊也埋在它的身躯上。 第14章 在它的默许下，我整个贴在了牛身上，用脑门蹭着它，甚至开始斗胆地用头撞它庞大的牛身。 “哞……” 它吃完了黄瓜，站着让我撞，但表情透露出一丝不理解。牛撞人常见，人撞牛离谱，力量悬殊太大了。 企图用这种撞牛的方式吸取好运和生命力，顺便把烦恼也从脑子里撞出来，要是可以的话，撞失忆了也行。 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些，我像个钻头一样在牛的身上蹭。 爽吸以后，我感到情绪恢复到了安全线，又摸摸牛角，我对它竖了个大拇指。 好牛，我将疯狂吸吸。 第13章 13 避开 今日宜偷懒，宜撸狗…… 六点多醒来，外面天都亮了，外婆在院子里跳广场舞，外公在楼下喊我吃早饭。 关掉电扇，把堆叠在床头的试卷资料收拾好，手机播放着讲课的视频放进兜里，我洗漱后去了一楼吃饭。 正好七点吃，跟着老年人的作息就是比较健康。 今早吃宽面条，有煮鸡蛋、猪肉臊子，还削了一大碗水果。我拿起牛肉罐子，拧开盖子夹了好几块。 回头又去洗了几块牛肉，放在碟子里，外公吃了两片，但因为比较有嚼劲，还是没吃太多。 外婆跳完舞，去擦了遍身体，换了身衣裳过来嗦面。 鸡蛋拿手里磕碎壳子，她剥好后先是吃了一口，又搅拌了面条，“呃，有点干了。” “谁让你跳舞那么久，我俩都吃了大半碗。”外公嘀咕着，起身去厨房，舀了一勺汤。 外婆将碗推过去接这一勺汤，又搅拌几下，这会儿面条有汤汁了，她吃得高兴很多。 等大家都吃完了，我就收拾厨房。 这些都弄好后，本来想着去吸牛，又想到笔试时间一天比一天接近，这几天还是要加大做题量，得约束一下自己。 我没去牛棚，回了楼上刷题，这一钻研就是一个上午，把眼睛都看痛。 学习时间长了后，躺着、坐着、趴着的姿势都用过，已经感到浑身都不舒服，脑子输入不进去知识了。 看了眼手机，也学了一上午。我探头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浮云悠然，夏风带来山里的气息，我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到院子里趴得很有造型的牛。 这个姿势并不是暴富最松懈的样子，它能像狗子一样完全瘫着，露出肚皮，这会儿趴得很板正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把草，却没有嚼。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仿佛人拿起筷子夹了菜，却不吃进嘴里。 下楼瞧瞧，我就发现了真相。今天天气好，外公兴致也好，他把书桌推到大门口，摆上笔墨纸砚，要画一幅白牛图。 我来看的时候，他已经画了大半个身子了，墨线有粗细轻重，流畅而灵动，牛头的刻画已是十分细致。 “画得真好。” “那是，外公厉害吧。” “嗯，看这线条看这墨色，棒。外公你画了多久了？” “一个小时了。” “这一个小时暴富都没动？” “差不多。” 比起外公的画技，我更震撼于暴富的配合，而且看下去还需要画一个小时。 敬佩地对牛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在这也没事干，想撸两把牛也不方便，怕挡着外公写生了。 我下午是不打算再刷题了，这么好的天色，就应该看看风景偷偷懒，再学下去心态就要炸了。 从屋里搬了一张躺椅到牛棚前边，我躺在上面播放时政，偶尔认真的时候能听进去几句，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自我放松。 暴富一动不动好似乌龟，我拿起手机想拍张照，镜头里忽然闯入一个肥肥的又圆圆的黄色身影。 “汪汪~” 圆溜溜的小土狗迷了路，一路跑进了院子里，它欢快地路过了外公和暴富的场地，晃着尾巴屁颠颠地瞎转悠。 这么可爱的小东西闯入了镜头，我把手机放下，使出了逗狗绝技。 “嘬嘬嘬~” 弯腰伸手，我嘬了几声，毛茸茸的小土狗眼睛亮亮地转头，看到我以后，它飞快地跑来，尾巴摇得更加欢快了。 好似猕猴桃一样的小家伙撞入了我的掌心里，我将它抱起，发现它里面的毛发还有些湿润，并不是淋湿，倒像是洗澡没擦干就偷跑出来的，可能是村子里谁家的小狗。 我不怎么在村里转悠，也就不太清楚。 小家伙又这么干净，我趁机就是一个猛揉，捏耳朵捏爪子捏尾巴，恨不得将脸埋进它的肚皮。 还得是狗啊，不管是忠诚度、体型、款式都是极好的，品类多种多样，互动极佳，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吸狗、养狗来补充能量，这谁不爱。 一顿狂吸后，我才想起问外公，“这谁家的小狗？也太可爱了。” 问这话时，我看到暴富在看我这边，它的眼皮耷拉了一半，浓密的睫毛遮着大黑眼珠，平静之中似有几分不屑。 “好像是蔡老二家新抱回来的小狗。” “不是来福生的？” “来福早就绝育了，他也是怕来福走了，所以现在又和亲戚抱回来一只。” 村里的田园犬都是这样的，谁家狗下了一窝崽，主人家也会问问别人要不要。 外婆倒是没有想养狗的打算，所以家里从未养过狗。 这只小土狗性格太好了，又很亲人，胆子也大。把它放在腿上，它就对着我仰躺翻肚子，我用手指去薅它的肚肚肉，它也只会伸舌头嗷呜叫。 如果离开黄连村了，以后自己重新租房，或者有机会买房，我要不要也养一条小土狗了，从小养起，也多个情感寄托。 忠犬，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把小黄狗放在地上，我去屋里找吃的给它，这胖墩也黏着我过来了，跑得太快还跌了一脚，脸盘子挫地。 抬起狗脸，它又对着我傻笑，感觉心口被它舔到了，治愈性十足。 我好笑地将小狗又抱回怀里，转身时又对上白牛的视线。 “暴富，你要不要看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一手托着狗走过去，让暴富瞧一瞧。小狗张开嘴，一口啃上牛角，在白牛发脾气前，我赶紧让狗松口，飞快后退几步。 或许是有外公在这里的缘故，暴富并没有起身顶我们的意思，但它从鼻孔里喷了一声。 给小狗喂了几块白水煮的猪肉，我已经切碎了，它吃得尾巴翘上天。 它在家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我正好听到了蔡老二家的小女儿在找狗，嘴里喊着发财。 这名字和暴富也算是有缘了吧，都是奔着有钱去的。 把小发财还给了小朋友，我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一人一狗远去。忽的，腰子被顶了一下。 我以为我挡路了，谁知暴富是故意走到我后面顶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走去了牛棚。 “外公你画完了？” 看到牛动了，我才想起它一直在当动物模特的事情。 将宣纸拿起来吹干，外公得意地展示给我看。画作里的牛儿是趴着的，惟妙惟肖，不过它不是趴在院子里，外公改了环境，变成了一片草地，有一种躺在饭盆里的悠哉感。 十分满意的外公收拾桌子，把这张画用镇纸压着，而我看向牛棚里喝水的牛。 挪到了棚子前，我伸手往它脑袋上摸过去，摸空了。 自从可以撸牛以后，我基本上不会摸空了，这是最近的第一回 。 手掌落空的刹那，我惊异地再次挥手，它的脑袋绕着我的手臂，灵巧地避开，和猫一样轻盈，这是在和我打太极吗。 不死心的我伸出两只手去捞牛，它干脆后退，就这么睁着牛眼瞧着。 确定了，它是有意避开，不想让我摸。 好吧，我灰溜溜地走了。 第14章 14 零食 这算什么吃法，青草辣条堡…… 我确实走了，没有去烦暴富。下午不学习了，就承包了下厨做晚饭的事。 等到傍晚外婆从外面玩回来后，我做的晚饭也端上桌。做了一些清淡的炒菜，还有炖煮的肉丸子汤，里面下了一些粉丝。 苦瓜的做法特意复习了一下，减轻了许多苦味，焯过水后也软嫩不少，我都吃了大半盘。 对于我的厨艺，外公外婆都是满意的。吃饭时，外公问我复习的怎么样了，哪天考试。 我说七月中旬，他说等我考完试了，又回来黄连村家里住。我没有马上答应，虽说在村里悠闲，能暂时躲避烦恼，但根本问题没解决。 我不是自由职业，可以在乡村发展，也没想过往这方面做，还是需要找一份工作，哪怕不是铁饭碗。 村里也是留不住的，现在能在这里，也是因为外公外婆还在。我坚信没有什么是可以永久不变的。 傍晚清扫了厨房，想起暴富和我闹脾气的事，下午都没给我摸过。 我拿了一根绿豆冰棒去哄它，走到棚子外面给它吃，它张嘴叼走冰棒，几口嚼碎了后，就把棍子吐到我脚边。 第15章 伸手去摸牛角，又被它避开。 一根冰棒不行，那就试试两根。我又拿了一根芒果味，它这回吃了，还是不给摸。 居然没有哄好，我纳闷地趴在栅栏上看它，白牛换了个方向躺平，把屁股对着我。 究竟是哪里得罪它了，总不能是因为我和狗玩，它不乐意吧。狗会吃醋，牛也会？ “心晴，明天和我赶集去。” 门口的外婆冲我说了一声，我转头看过去，“哦，好的。六点半出发？” “嗯，你知道不，你妈和弟弟过几天要来。” “是么，妈倒是没和我说，她们哪天来？” “可能十七八号。” “那我都去考试了，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没事啊，你考完了又来村里。” “这我得想想，哪能一直在这里躲懒，还是要去打工的，不然没钱啊。” “哎，年轻人多辛苦哟。你妈和你爸也管不过来你，你这孩子也不怎么和她们吭声。” 外婆很少和我说这些话题，也是怕我伤心。我能从二老的行动里看出对我的关心怜惜，去读大学的时候，她俩给了我一万块。 如果用钱来衡量，外婆外公比我爸还爱我。 “没事的外婆，找工作不难，这些考试没考上，我找点事儿做，还能饿死不成。” “嗯，我家心晴这么优秀！我和你外公出去遛遛，你和懒懒守家嗷。” 拍拍我的手，外婆招呼着屋里的外公拿上电筒，又出门散步了。 我算了算，还有三四天就到十八号了，那几天有几场考试，我需要在市里短租一下，这些都得提前安排。 我妈可能会让我去她家里住几天，方便我考试，不过我自己不太自在，宁愿去住几十块钱一晚的招待所。 想到这里，我靠在牛棚边上，拿出手机给之前的房东太太打电话，想问问她有没有能短租的房子。 就这么聊了几分钟，我算是把住房的问题解决了。 房东太太还是很爽快的，她家里房子多，已经是全职收租了，生了双胞胎女儿，如今都在读初一，成绩也不错。 搞定这件事，我松口气，发现暴富看向了我，明明一开始还用屁股对着我。 “怎么了，现在想和好啦？” 对着它挥挥手，我放软了声音，和动物说话难免会夹起来。 “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别和我闹气了。下次还不知道来不来呢。” 暴富也不哞一声，不知道它的情绪如何。似乎只有对吃稍微上点心，我使出了杀手锏。 “我明天赶集，多买点零食，让你尝尝？” “哞。” 白牛给了很短促的一声，似乎破冰了，我打开了锁头，进了棚子里。 “那你现在能让我摸摸了？” “……” “摸咯~” 它低头了，我立即握住它的牛角疯狂盘起来，今日份的吸牛也达成。 第二天。 我和外婆一人背了一个背篓，早早地搭乘公交去赶集，一条街走到底，还陪着外婆看了两套便宜衣裳。 有零食摊位，这些花花绿绿的糖都是称斤卖的，有些在喜宴上都能看到。 看到红彤彤的辣条包装，有阵子没吃了，嘴里都分泌了唾液，我买了半斤辣条，还有硬糖、软糖、巧克力、薯片。 外婆看着我买了几十块的，补了一句，“不减肥了？” 彻底臣服于零食的魅力，我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这算是标准体重，120左右浮动，身高也有一米六多，不为难自己了。” “就是，一点不胖，还天天说要减肥，有什么好减的。” “我是觉得，可能瘦点更好。爸爸说瘦点好找对象，妈也让我别吃太多。” “你管他俩说什么，你找个对象连你都抱不起背不起，怎么撑得起一个家。” 外婆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我倒是也有些赞同，不过现代人的性癖千奇百怪，有些就是喜欢柔弱纤细的对象吧。 我忽然想到了陈海誉，我的第一个男友，虽说是相亲发展来的。 交往那么一阵子，虽说有牵手，也尝试接吻，但好像双方都挺客气的。 我没有让他背过，拥抱和接吻倒是顺理成章地在车里完成的，我当时忘了解开安全带，还被勒了一下，那样的痛感让我印象深刻。 我还是不够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可能适合结婚，我也年龄到了，才随波逐流地交往了。 还好他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这么一想，分手对双方都是解脱。 分手还没满一个月，如今我是一点难过都没有，回想起来都是庆幸。 搭乘公交回去，背篓里的东西都满了。 想到昨夜答应暴富的事，我拎着一整袋零食到牛棚，打开袋子，我阔气地一指。 “想吃哪个？” 东西都挤堆在一起，看得不是很清楚，暴富用脑袋顶开袋子，它十分聪明地叼着袋子一角，把零食全部倒出来。 稀里哗啦躺了一地零食，我愣了一下，猛搓它的牛角，“你也太精明了，还全部倒出来。” 形势反转了，现在是暴富用牛蹄子点哪个，我就得给它打开包装试一试。 虽然不太清楚昨天是怎么惹它不高兴的，但我现在对它算是百依百顺。 撕开一包黄瓜味的薯片，我捏着脆脆的一片喂过去，它吃了很满意，张大嘴等着我全部倒进去。 瞬间干完一包薯片，又拿起一包番茄味的试试。 牛一旦海吃起来，这几包薯条全都吃完了，我自己都只分到了几片烧烤味的薯片。 接下来暴富的牛蹄搭在了一包辣条上面，我有些犹豫，不知道牛能不能吃。 上网搜索也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我又觉得暴富和一般的牛不一样，可能它的几个胃更厉害？ “哞——哞——” 我没给它撕开辣条，它还不乐意了，牛蹄子拍了几遍。 看了看屋子，外公没有出来的意思，我赶紧撕了一包，把辣条喂过去。 辣条差不多就是沾了辣椒的豆皮吧，应该不会闹肚子？ 喂都喂了，只能祈祷它的铁胃无所畏惧。暴富吃了几根后，就和吃薯片一样上瘾，眼睛瞪得更大了。 可能有些辣了，它吃两包，就扭头去吃一旁的青草，还用蹄子点着面包让我打开，似乎想用这个解辣。 给它喝了一盒纯牛奶解辣，它一口气喝完，看得出也喜欢这个。 灵机一动，我把面包夹着辣条、青草，做成了一个汉堡的模样，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跑回厨房切了一根黄瓜和西红柿，再拿上上几片菜叶，把这红红绿绿的蔬菜加进去，这个汉堡才算对味。 “暴富，来尝尝我给你制作的汉堡，应该不会差。” 捏着这个简易的汉堡，我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现在的怂恿。 有些牛吃了垃圾袋、钉子都没出什么大事，辣条汉堡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吧。 暴富大嘴一张，汉堡就被吃了一大半，看它吃得这么香，我又被治愈了，忍不住用面颊去蹭它的牛角。 看它干饭就能恢复能量，给它喂完青草辣条堡后，我把零食和垃圾袋都收拾了。 “不能今天都吃完，再说，你也得给我留点。” “……” “我还要观察一下，看你今天会不会闹肚子。” “……” “要是没什么事，以后继续给你吃。” 懒得听我废话，它吃完就躺平了，脑袋往草堆里一搁，牛尾巴甩着。 第15章 15 骑牛 好像是被保护了 早晨吃过粉条，我打算带着暴富去镜子山，也是有些天没去放牧了。 清早七点多，太阳还不毒辣，我穿着筒靴、防晒衣，戴着草帽和白牛从小道进山。 我还背了包，里面是手机、零食、水，还有一本考试资料。 进入大自然里呼吸新鲜空气，汲取天地能量，我觉得有助于我复习，至少也是陶冶情操的。 路上还碰到了三丫家拴着的几头牛，它们看着暴富，一如既往的不挨边，有的本来躺在靠近路边的草地上，看到白牛路过，都赶紧起身跑开了。 是因为颜色不一样，所以不接纳么？不过我觉得好像是害怕多一点？ 暴富看了几头牛一眼，随后自己慢悠悠地继续走，也不和它们挨边。 “没事的，这不是还有我们么，虽然你可能不受牛的欢迎，但你受人的欢迎。” 自动理解为它和同类处不好，我小跑追上去，抚摸着它的脊背安慰。 它居然斜了我一眼，自顾自地走了，这让我有种多管闲事的既视感。好吧，不能因为自己没有知己，就认为它也是不合群的。 这次没有去斗斗的墓那边，它自己寻了处好地方，新地树丛多，就显得幽静，不远处就是一个活水源，形成了一个可以泡澡的水塘。 第16章 它是真会找好地方，我坐在树下布置，拿出资料书和零食，一边吃一边看。 林中鸟雀无数，知了的声音就没有断过，我却觉得分外舒适，也没认为吵闹。 水塘那边时不时传来暴富戏水的声音，在这样祥和悠闲的氛围中，我的思维从学习中抽离，似乎在冷静地审视自己的现状。 这个夏天要是没有考上铁饭碗，就赶紧重新找个工作，不能歇息太久，不管是什么工作，要先找点事情做，就算是两千的工资，那也是钱。 暗自下决心，手往地上一撑，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有些韧性，而且那东西很快溜走。 我心中冒出一个不妙的猜想，僵硬着低头看过去，我瞧见两条盘踞在树根旁的蛇，一条将脑袋缩在自己的包围圈里，一条已经昂起脑袋对着我吐信子了。 这一刻我全身的皮子都是一紧，将下意识要喊出来的尖叫捂住，我飞快拿起手机，脚下一蹬就是跑路。 从坐着的姿势变作仓皇逃窜，地面也凹凸不平，脚底一歪我摔在了地上，也顾不得身体上传来的疼，我赶紧爬起来又是跑，根本不敢回头瞧一眼。 背包和零食、书本都丢在了树根下，我一口气狂奔到了水塘边上。 水面破开，里面隐约露出黑色的牛角，然后便是冒泡的白牛，它看着我这惊慌的样子，便游了过来，慢条斯理地上岸了。 我喘着气检查身上有没有被咬的伤口，怕自己在不自觉的时候被咬。 没看到什么咬伤，稍微放心了点，不过我不敢去树根下面拿东西了。 刚才摔了一跤，身上弄脏了，幸好进山穿的都是长袖长裤，皮肤没有擦破，右边小臂青了一块，膝盖也磕得青紫，算不上大问题，回去喷点药就行。 看到我在这挽袖子、裤腿检查，暴富走到了我身旁，我捧住它的牛脸。 “要小心，这附近是有蛇的。搞不好水里也有。” “哞——” 先前也没仔细看，不知道那两条蛇是不是有毒的。 我不仅担心自己被咬，还担心暴富被咬伤，所以打算哄它走了。但是它根本不怕的样子，从我身旁走过，往我看书的地方走过去了。 “暴富，别去，那里有蛇，很危险的。” 压根不理会我的劝阻，它步伐稳定地向前，我怕它出事，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迟来的疼痛感一阵阵传来，右膝盖磕到让我走路不太自然，我扶着暴富的身躯，它扭头看我一眼。 这是不准我扶的意思？ 没敢继续把它当拐杖，我缓步走在它的身旁。几分钟后，我们回到了案发地。 两条蛇也不见踪影了，只是树根后面是杂草，我不敢随便过去，怕蛇蛰伏在里面。 精通人性的白牛料到我怕蛇，它走过去，将我的书包、零食、资料书全部叼到我面前，仿佛狗狗一样。 愕然地看着它做完这些，我对它竖起大拇指，“你也太优秀了。” “哞~” 它叫了一声，我不太懂什么意思。 过了片刻，暴富在我面前趴了下来，我摸着它的牛角，“你要在这晒太阳？” 明明它几分钟前还泡在水里，这会儿皮毛都干掉了，我的掌心摸上去都不湿润，这也太神奇了。 它并不想在这里进行日光浴，可是又趴下来了，我实在搞不懂，它用牛角撞了撞我的小腿。 我叉开腿，感觉自己像个青蛙，“这是干什么。” 它的脑袋昂了昂，似乎往自己的背上点了点。想了几圈，我试探地抚摸上它的脊背，“难道是让我骑？” 牛点头了，我怀疑它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真的能骑你？” “真的真的？” 牛的尾巴甩了一下，就这么瞪着我。 我将东西都收入书包背好，为了确认自己没弄错意图，我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条腿，骑在了它的背上。 没有马鞍、软垫之类的，这么干骑上去还有点硌得慌，不过调整姿势后，能坐得舒服很多。 我在它的背上侧坐着，一只手还紧张地抓着它的牛角。它缓缓地站起来，视线开始升高，我绷紧了身体，却发现它四平八稳，就如那天拉车一样。 确定我坐稳了，它向着回家的路走去，并不打算换地方再泡澡。 尽管知道它很有灵性，但这个保护我的行为还是让我格外震惊和感动。 将近中午的日头已变得灼热，帽檐下的阴影也投射到牛背上，我骑着它，听着蝉鸣，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原本遇到蛇还有些惊魂未定，现在倒是被安慰了，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我开始了拍照行为。 路上再没有遇见蛇，我就这么骑着它一路进了家里院子。 到点“停车”，暴富在牛棚前站好，然后趴下来，我滑下它的牛背，心中过于感动，我扑到它身上抱住这颗牛头。 “好牛牛，乖乖，爱你。” 蹭完它，我背着东西进了屋里。外婆外公看到我这一身脏，我连忙解释是看到蛇，被吓得摔倒了。 不然每次放牧都弄得一身脏，实在说不过去。 外婆连忙起身给我检查，查来查去就是手臂和膝盖肿了。外公回头拿了跌打喷雾，“你先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再来喷。” “哦。” 上楼换了干净宽松的居家服，把身上也擦了一遍，再次回到客厅，外婆给我喷了药。 我笑着说：“没事的，也没伤到骨头，就是摔了一跤。” 外婆：“会不会耽误你过几天的考试。” “这不至于，我能走能跳的。对，我今天是骑暴富回来的，它居然让我骑。”我将自己的大发现兴致勃勃地讲出来。 外公也有些惊讶，“它给你骑了？” “嗯，感觉它是看我摔到了，所以让我骑。” 外婆犀利吐槽：“这么聪明懂事，那不是比一些男的都好，牛都知道照顾人。” 我马上对号入座，知道她在阴阳谁。 其实外婆对我亲爸是不太满意的，只不过极少在我面前表露而已，当然，一两句阴阳还是有的，我也听得出来。 爸爸重男轻女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也算是离婚的一个原因。两个人太早结婚，互不相让，最后闹得双方都不好看。 抛去这些陈年旧事，我喷了药，休息了一会儿。 过得半小时，我想拿点水果榨汁给暴富喝，发现这几天已经把水果吃完了，上次去赶集又没有买。 只能等卖水果的流动摊贩路过，不然就等下一次赶集。 找了些零食去投喂，暴富瘫在牛棚里，瞧见我了，它睁着眼睛望着我的手臂。 我将袖子挽起来，“你看，药都喷好了。” 它好似放心那样又把脑袋搭回草堆中，我在它旁边坐下，往它身躯上一靠，全身心地放松了。 “以后要是走了，说不定也会舍不得你。” 对于我的话，它从鼻孔里喷了一声，有几分轻蔑的意思，好像是不相信。 “今后可能遇不到你这么聪明的牛了。” “哞——” 这回它同意了。 第16章 16 榴莲 信我，这个真的好吃 今天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她十八号会和叔叔、弟弟过来黄连村住个小半月，也是陪陪老人家。 这还是挺好的，外婆外公也确实想她。 我说我十八号正好要走，她让我考完试了再回来，本来是想拒绝的，我答应了，说考完了就回来。 其实，我是听出了妈妈的言外之意，虽然念叨我没了工作，丢了对象，但在这些数落中涵盖着她的关怀。 并不是有了儿子，我这个女儿就不重要了，至少她比爸爸做得要多得多。正因为她在乎，所以偶尔会与我发生摩擦，如果不在意，根本就不会被调动情绪。 我对妈妈没有任何可以苛责的地方，她过得好，我比谁都高兴。 “外婆，外公，妈给我打了电话，说十八号下午来。” “哦，那好，你是几号走？” “十八号早上。” “还来不。” “来的，等我考完就过来再住几天。” “不会耽误你考试吧。” “不会，就算笔试考完，等成绩还有一阵子。” 听我这么说，外婆就放心了。 今天已经十五号了，没几天我就要离开，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把自己的证件都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我听到车路那边传来喇叭声。 是开着小货车卖水果的，想到自己要走了，应该给家里再备点水果，之前买了那么多也吃完了，虽说主要是暴富吃了一半。 穿上水晶拖鞋，揣上手机，拎起楼梯旁的背篓，我快步跑下楼。 出门差点撞上门口躺着的暴富，瞧见我了，它懒懒地挪了个地方，我顺手摸了一把它的牛脸，又飞快跑了出去。 它莫名其妙地抬头看我，哞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抗议我摸得敷衍，还是谴责这种雁过拔毛的行为。 第17章 还是上次卖水果的那家，红心火龙果依旧便宜。买了一把还没太熟的香蕉，拿一个七斤的无籽西瓜，再拿二十块的火龙果。 这次看到了刺猬一样的榴莲，老板从泡沫箱里搬出来，说这是刚进的货。这东西太贵了，没敢进太多，就批发了十多个试试。 我记得家里人都是能接受榴莲的，确实也很久没吃了。 虽说买榴莲有赌运气的成分，我也不是那么豪横的人，杵在车前思来想去，还是买了一个。 不太会鉴定榴莲的好坏，让老板给我挑了一个适中的，当场打开。 一开壳这香味就扑鼻而来，戴着手套的老板一瓣瓣打开，每一块都是有肉的，看来我也是时来运转了。 难不成真是盘暴富盘出了好运气，好一个鸿运当头？ 开出了两斤左右的肉，都整齐地码放在了透明盒子里，我心满意足地结了账。 回了屋，隔着一段距离，还躺在地上的暴富忽然站了起来，它黢黑的眼睛望着我。 把背篓放回去，我分好了榴莲，拿了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给暴富。 它看到我拿着这嫩黄色的一坨过来，竟是往后退了几步，俨然是如临大敌。 外公外婆已经在吃了，我晃晃盒子，勾引道：“你看，这个口感绵密，像奶油，很好吃的。” 暴富往屋里看了一眼，又看向我，竟是和我来了一段秦王绕柱走，好似我不是在给它喂水果，而是想拿粪糊它。 我读大学之前也不太能接受榴莲，闻到味道也觉得刺鼻，后来室友过生日尝过后，就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贵，大学时也很少买，工作以后也就一年买那么几回。 “我真心想给你好东西，别这么嫌弃，试一试咯。” 这么说着，我当着暴富的面掰了一小块榴莲往自己嘴里塞。老板挑选的果然好吃，绵绵的口感，香甜软嫩。 我又掰了一点吃，暴富看我吃得这么陶醉，它也有些怀疑了。 毕竟作为一个吃货牛，它连辣条都吃，榴莲就算不爱吃，高低也得尝一口。 它绕着我转了一圈，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牛头凑到了我的面前。 “先不给多，给你一点点尝一口，不好吃就不给了，好不好。” 商量着，我用手指挖了一块喂到它嘴边。有一种逼迫它的错觉，我一直举着，它犹豫着，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开吃，而是伸出舌头，仅用舌尖的部位舔了一点。 看它这勉为其难体验的样子，我真觉得自己在残害它。 “哞——” 突然，它拖长音调叫唤一声，白色眼睫毛扇动两下，牛耳朵也抖起来。我把榴莲肉递过去，“好吃吧。” 暴富从试探变成了开吃，很快就把这一盒吃完。我就知道它不会错过好东西的，毕竟比村里的牛都要吃得好。 “这东西贵，尝尝鲜就行了嗷。我们吃点火龙果吧。” 又喂了红心火龙果给它，我特别强调不要把我的衣服当作餐巾纸，它也是听进去了。 这家伙明明就能很优雅地吃东西，如果搞得哪里都是，就一定是故意的。 下午，我枕着它在牛棚看书，还和它说说话。小狗能听懂一些指令，我觉得暴富也是能明白的。 我说过两天我就要去市里考试了，大概要一周左右，不过考完了还会再过来一趟，到时候住多久也不是很确定。 人生总是有聚散，能相遇就是缘了。 一边因为年龄、存款等现实问题感到焦躁，一边又觉得人生在世过得舒服就行，时常拉扯着情绪。 把自己挂在牛背上，我抚摸它的牛皮，已经适应我吸牛的行为，它动了两下，最后趴回了地上。 在它眼里，我简直比蚊虫还烦人。有这么一个牛牛承接着我的情绪，给予我心灵上的慰藉，真就是一场及时雨。 对于暴富，我还是很感激的。 第17章 17 告状 原来真的对我挺温柔了…… 十八号当天，我早上五点就醒来，外婆知道我今天要出发，也是早早醒来，给我煮了馄饨和鸡蛋。 我吃完时，她已经给我打包好了路上吃的一点零食。再次检查背包里的证件，确认无误后，我交代了一声就出门。 大巴车大概是六点左右经过街边，我只要在这之前赶过去等着就行。 手臂和膝盖磕青了的地方也消肿了不少，对于行动没有任何阻碍。我出门时，正好看到从牛棚里蹦出来的暴富。 它居然没有睡懒觉，而是跟着我过来了。撸牛就是顺手的事情，我跑到它面前搓着牛角，吸吸它的牛气。 “保佑我上岸吧，牛哥。” “……” “我再给你拍个单人照。” 这次它还挺配合的，大概是因为我要离开了，所以它忍了？ 将单人照裁剪，配上文字【勇敢牛牛不怕困难】，再把这个照片作为我的聊天头像，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庇护了。 “再搓一搓，暴富哥。” “……” 怒挫五分钟，掐着点的我收手了，快步向着街上去。暴富就站在院子口望着，直到我回头再看不到它。 要说这次回村的收获，必然就是和暴富的缘分，从它身上感受到的悠哉，有那么一瞬间，都让我觉得做牛比做人好。 大巴在六点左右来的，车上就我一个乘客，我上车后将背包塞到行李架上，就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打盹了。 从村里到县城是两小时，从只有我一个乘客到十几个，这一路上捡了不少人。不过很多都是沿途就下车了，像我这样坐到终点的，今天只有五个人。 到了县城车站，我背着包，又马不停蹄地赶下一趟去市里的大巴。 无缝衔接地赶路后，中午时我到了市里车站。出门就有公交，我揉着坐疼了的腰板，拿出手机联络房东太太。 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在通话中，耐心等了半小时，对方打过来了，说是有事和我商量。 原来房东太太闲来无事开了个麻辣烫的店铺，生意还很好，其中一个帮工的女孩子这几天感冒了去不了，她一时半会找不到替补的，就想到了我。 因为之前我退租的时候，也和她说了被辞退的事情，她就清楚我是比较有空的。 她问我在考试之外的时间能不能去她店铺帮忙，虽然不给我开工钱，但帮忙的这几天让我食宿免费。 我一口答应下来，这对我来讲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让我一整天闷在屋里刷题，我是真的做不到，能输入半天都是我努力了。 像这样有点事情做，然后再刷刷题，我觉得非常好。 房东太太谢过我，就给我发了店铺的地址，和她给我短租的房子就隔了一条街。 我先是去了店铺，房东太太看到我背着包来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哎哟，你这么快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刚下车，还没吃。” “来来，阿姨给你煮麻辣烫，想吃什么吃什么，等你吃饱了，带你熟悉一下？” “好的，那房子租在哪儿呢？” “带你熟悉了整个流程，我引你去房子那里，这次给你换个采光更好的小户型。” 没想到房东太太这么客气，我连忙摆手，“你都给我食宿免费了，没事的，有的吃有的住就很好。” “哪有，我那么多租客，想来想去，就你这孩子最实在。退租的时候给家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也没磕着什么的。” 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既然房东太太这么坚持，我也接受了。 吃了一大碗麻辣烫，按照价格来算，得有四五十，她还给我开了一瓶不便宜的果汁。 吃饱后，房东太太笑眯眯地给我介绍在店里做事的两个人，都是女性，看起来也很面善，很好相处的样子。 也就花了十几分钟熟悉了一下，真要掌握，还得晚上过来实际操作才行，说一万遍都不如上手试一试。 两点时，朱太太撑着遮阳伞，和我一块去了对面街道的租房。 短租的租客流动性比较大，不过朱太太很会看人，那种心思不正的租客，或者邋里邋遢的租客，就算出价再高她都不会出租房子的。 很多都是女孩子来她这里租，因为干净安全。她自己有两个女儿，更会为女孩子考虑，这一点让人感到很窝心。 进屋检查了水电以后，她笑着把钥匙摘下来给我，“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哦。” “好的，谢谢朱阿姨。” 以前我叫她朱姐，房东太太笑着说自己都要六十了，让我改口叫阿姨。 虽然两个女儿才读初一，但朱太太生孩子生得晚，她家境不差，找对象找了很多年才遇上合适的，是一个专业古筝老师。到了四十左右才生了这一对双胞胎，如今的生活是她最满意的状态。 将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床上用品这些都是新换过的，一看就很整洁。 第18章 收拾了一下我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外出的衣物，把洗好的晾晒在小阳台，我正好接到了妈妈的视频电话。 接通后就看到了外婆家的院子，小河和叔叔也和我打了招呼，在角落里，我看到了暴富的一个牛角。 [你到租房了吗？] “到了，妈，别担心。” [考试考几天。] “考到23号，我24号回村里，你们那时候还在吧。” [在的，那你安心考试。你说你和海誉那孩子，不能再试试了？] “……妈，人家都追求幸福去了，我再纠缠就不识趣了。” [好好，重新给你找。先专心考试吧。小河！你干什么，不要去惹牛！] 视频里的妈妈忽然高喊一声，镜头晃了一下，我看到了胖乎乎的弟弟去逗弄暴富，叔叔就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看着多和谐啊。 聊了一会儿，也和外公外婆在视频里见了一面，然后我挂了视频。 下午快四点，我提前去了麻辣烫的店铺，这会儿店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罗姐，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我喊她阿筱。 阿筱带我熟悉了整个流程，不管是后厨还是台前。在厨房的时候就要收拾东西清洗，在前台就是补充饮料和各种菜，以及收盘算账。 这不是连锁的麻辣烫店铺，没有搞电脑收银，就是用竹签来算账，什么菜色多少钱都贴在了墙壁上。 一个晚上就上手了，忙得没空坐下，一波波的人涌来，没想到暑假的人流量也这么多。 晚上九点，我和罗姐、阿筱一起关了店铺，我们三个边走边聊，到了街口就各自分开。 回了屋子，简单洗漱一遍，把店铺里的香料味道给洗刷掉，今天我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我接到朱太太的电话，说那个感冒的女孩子不做了，打算全职备考。所以她想让我多顶几天，也好物色下一个人选。 如果是为了节约成本，聘请两个人也足够，但剩下的两人会累死。朱太太心善，认为多招一个人最好，免得把人累出毛病。 如果不是考完了要回黄连村，我都想在这做长期工了。 我一边参加笔试，一边在空余的时间就去店铺里帮忙，人是忙得昏天暗地，连焦虑的时间都变少了。 店里当晚如果有没有卖完的菜，还能打包回去做宵夜吃。一般都是罗姐打包回家，因为她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带回去还能当一顿宵夜。 像我和阿筱这样的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有时候想想也是很便利。 就这么忙碌地过了几天后，中午我拿着文件袋从考场里出来，这是我七月份最后一场笔试了。 三场笔试都参加了，分数公布要等到八月初左右。 中午吃了个快餐，吃完就直接去店铺帮忙，正好朱阿姨也在。我就和她说了一下考完准备回村里的事情，她昨天就说找到了几个人选，应该不会耽误店里生意。 讲清楚后，她还有点舍不得我，但还是祝福我，希望我能顺利通过笔试，下次又来她这里住房。 夜里九点多，麻辣烫店关门，我回屋子收拾东西。 刚到家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问我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我说我也估不准。 聊了几句，她说到了小河。 [你外公捡来的那个野牛好厉害，今天把你弟弟顶沟里去了，弄得一身脏！之前就没给小河摸着过。] 我一听就来精神了，“严重吗？” [那沟里就是泥巴水，没伤到骨头，就是胳膊大腿淤青，鼻孔里都是泥，脏得跟野猪一样。] 亲妈说儿子也是这样的，我幻想了一下，在同情心之后便是幸灾乐祸，终于有人和我一样被顶了。 [你之前是不是也被懒懒顶了？] “嗯，被撞好几次，不过它很有分寸的，没伤到我。” [我本来想着让牛多追你弟几回，他也好减减肥，没想到他还想骑人家，就被撞飞了，飞老高了。你叔叔都没拦住！] 我努力忍住笑意，“让小河不要随便去骑暴富，它有脾气的，虽然平时不怎么发作，但它会零帧起手。而且它很聪明，知道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 [说得这么通人性，那怎么和它搞好关系。] “就是喂它好吃的，和它聊天，给它洗澡搓背。怎么和宠物狗交流，就怎么和它打交道，我反正是这么做的。” [那你回来了教教你弟，他又爱惹人家，再撞两次得成傻子。] “嗯，好，我买的明天中午的票，大概吃晚饭的时候到。” [那好，等你吃晚饭。你爸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有。” [呵呵，有两个儿子了不起了，女儿都忘记了，这狗东西。是不是他家那个大儿子要结婚了，最近忙个不停。也不知道关心你，你都三十了还没结婚，他倒是操心那个二十五的！] 听着妈妈骂骂咧咧，我根本不敢吱声，等她情绪过去了，我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挂了电话。 今天还真是听到了不一样的消息，原来暴富对我真的算温柔了。当然，我也没小河那么调皮，哪里敢在感情不深的时候去骑牛。 回去真得教教他。 第18章 18 区别 这是在被撞的边缘反复横跳…… 踏着漫天晚霞，搭乘城乡大巴最后一趟车，我到了黄连村。我现在是真的饿了，赶路的时候也没吃饭，就啃了一个面包。 一个小时前外婆就打了电话，问我到哪里了，她们准备煮晚饭。 和上一次略显沉重、逃难的归乡气氛不同，这回我显得轻快了许多，虽然人生大事没解决什么，年龄也一天天上涨，但这一刻真的是比较轻快的。 “妈，叔叔，小河。” 走到院子口就看到这一家三口，叔叔和我笑着打了招呼，热情又客气道：“心晴啊，来来，刚好吃晚饭了。” 天气好，这会儿还有残阳，但是又不热，所以把饭桌搬到了院子。最近家里人多了，做饭就去砖房里开火用灶，也是挺好的。 大铁锅炖煮的米饭里结了一层香脆的锅巴，外公把米饭都铲到一旁，将这块锅巴弄出来。 “我要吃锅巴！” 青春期的小河肉嘟嘟像个炮弹，他抖着身上的肉肉跑来了，不过没有全部拿走锅巴，只是抢先而已。 他拿了一块，又给我掰了一半，他是妈妈教得还可以，知道要对我好。 有些时候，并不是小河不够好，而是已经成年太久的我有些问题，才感觉融入不进去。 “哞——” 拿着手里这块锅巴，听到了牛棚里传来的声音。我想起了暴富，因为它会自己随便跳出来，这会儿没跳，大概率是被外公教育了。 “暴富~” 回过神的我拿着锅巴过去了，和它贴贴，又将手里的锅巴掰了一半喂给它，想看看它吃不吃。 “姐，你干什么给它吃锅巴。” “别的牛吃不吃不知道，它还是比较吃货的。” 讲话间，我手里的那块已经喂完了，虽说水牛没有上排的牙，但暴富吃东西似乎不受阻碍，硬的软的它都行。 小河也掰了一块递过去，不过因为被顶飞过，他现在心有余悸，想要接近对方，又怕原地起飞。 他递了过去，当暴富想凑过去时，小河又飞快把手抽走，类似于反复横跳那样。 这么逗暴富我都不太敢，不愧是初中生。想我当时哪一次取笑暴富没有被它当场报复回来？ 暴富的牛耳抖了一会儿，沉静的黑眼睛看向了小河。我赶忙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强制他伸直手，把手里的那块锅巴重新喂出去。 这次他没有调皮了，而是稀奇地看着暴富乖巧地吃掉。这其中大概也有我抓住小河手腕的关系，不然牛牛不会轻易过来。 “你记着，给它吃就是给它吃，不要一会儿收回去，它不高兴了，再顶你两回也是可能的。” “脾气这么不好吗。” “你也听过牛脾气这种词语吧，大多数时候脾气好，但暴躁起来了，乱顶人也经常有，短视频也能刷到不少吧。” 半是吓唬半是教育，暂且让他打消了逗牛的想法。毕竟他以前也没怎么接触过牛，猛然看到家里有了，时常来招惹倒也正常。 小河默默地揉揉自己的腚，吃饭之前又让他爸爸给他喷些消肿的药。 想着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之前我因为工作，和妈妈算是聚少离多的。 饭桌上她也不问我考试的事情，找对象的事也没怎么提，毕竟大家都清楚，这一提，这顿饭就不那么香了。 暴富这会儿不在牛棚里，在水管旁边瘫着，耷拉着眼皮看我们这桌。 妈妈和叔叔都是教师，所以有寒暑假，一家三口总是在假期的时候出门游玩，她和叔叔结婚，比和爸爸在一起开心得多。 小河连吃三碗饭，还要装第四碗的时候，叔叔出声了。 “减减肥，到时候中考体育怎么考，晚饭就别吃太多了。” 第19章 小河露出了悲痛的表情，想和妈妈求援，妈妈在给外婆夹菜，根本不搭理他。 “姐，你说我长身体是不是要多吃点。” 小河居然拿我当挡箭牌，如果我发话的话，叔叔多少要给我一点点面子，就不好说他。 我看了看小河的吨位，青少年确实要多吃长身体，但他越来越横向发展，还是需要克制的。 “少吃点。”我平静地说了一句。 小河放下碗筷，仰天长叹，下桌时，他手快地把盘子里的一块羊排给抓走了。 他拿着羊排去暴富那边吃，把我的交代忘记到了脑后，又拿羊排去逗牛。 暴富看都懒得看，从鼻孔里喷出气，吓得小河三两步跑开，躲到外公后面。 吃过饭，我打算收拾碗筷打扫，叔叔把我拦了下来，让小河去干，也是下了决心要培养儿子做家务。 妈妈捏小河的脸，“叫你做个事这么不情愿，老了还指望你啊？快点。” “人家被牛撞了，还疼着呢。” “人家牛省力了的，真撞你得残废，快点！” “我是不是你儿子啊……” 小胖墩不情不愿地哼哼，如蜗牛那般挪动着收拾，结果被我妈一巴掌扇腚，龇牙咧嘴的他赶紧翘起屁股干活，不敢再怠慢。 叔叔在一旁劝着妈妈，让她别动怒，一个家能不能灿烂点，就要看女主人的心情了。 我望着她们三人，心中有些欣慰，又有点酸楚。 无所事事的我回客厅，外婆邀我出去散步，她拿着电筒抓着外公，我想了想，看到慢吞吞走回棚子里的牛。 想到自己包里带回来一瓶白桃汽水，正好可以喂喂它，“我不去散步了，我和暴富说说话。” 我妈听到我要和牛说话，忍不住翻白眼，嘀咕着，“出去见见人，和牛有什么好说的。没说你啊，快收拾，别偷懒。” 说完我又去戳小河，她也是忙的。 小河的房间在我旁边，妈和叔叔住在斜对面，我的房间没有动。我从包里拿出汽水，就去找牛。 棚里有些蚊虫，我打开香炉一看，里面的确没有蚊香了，似乎有阵子没点了。 外公外婆有时候记性不好是正常的，也认为这点蚊虫不算什么，所以之前点蚊香的事情都是我在做的。 重新点了蚊香放进去，我打开牛棚的灯，靠在暴富身旁抚摸它的牛角。 我忽然想到朱阿姨说的牛角梳，她买了个白水牛角的牛角梳，大几百块钱，能按摩，梳起来也不产生静电。 再想一想牛肉丸、牛板筋、牛排、牛肉串、牛百叶、腌牛肉、牛骨汤、牛舌、牛腩、牛奶…… 我不由得笑着，“你真是一身都是宝啊。” 察觉出我的感慨里面有别的意思，暴富警惕地瞅我一眼，用牛角将我的肚皮顶一顶。 我有点痒的往后翻，差点摔倒在草堆里，“不闹你，给你喝白桃汽水，口感很清甜的。” 把盖子扭开，先是让它闻闻味道，暴富把嘴张开了，我就给它倒进去。 喝完汽水，我将瓶子放在一旁，靠在它的背上歇息。 这个七月目前是没有考试了，八月份不好说，要不还是再休息一阵？ 不行，我根本无法专心休息，哪怕去十字路口搬砖，都比我完全不干活要强点。 赚多赚少总归是赚，我还每个月都交社保，这存款看着六位数，也是禁不住折腾的。 手指又抚摸上牛脖子，挠啊挠，它将脖子扬起来，让我挠得更顺畅。 我看它这样子，感觉这么几天没见，暴富对我更亲近了点。 难不成是因为有了小河和我的对比，发现我这个牛马更加会伺候牛？ 蝉鸣渐渐低弱，晚风变得清凉了些，远处山脉轮廓模糊在夜色里，家家户户的门前灯便也亮了起来。 从牛棚这里依然能看到村里一角，星火光芒让人心中温暖。 “姐！” 小河的声音如平地一声雷，做完家务的他解脱了，马上就跑过来逗牛。 看到我在这戏耍，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牛棚。 “哞——” 暴富却眼神不善地站了起来，将门给顶住了，这完全就是不给进的意思。 “哎，这是什么意思，姐你都能进去，我也要进去，我不惹它了，我就看看懒懒！” 仿佛被夹在了中间，我也站起来拍拍牛角，协商道：“让小河进来，好不好？” 暴富干脆利落地摇头，小河目瞪口呆，“它听得懂啊，它这是不让。” “嗯，说了它很聪明的。” “那我非要进呢！”不过十三四的孩子，还有点反骨。 “我走远点，免得撞你的时候顺便把我也撞了。” “姐姐……你都不能帮我说说话。” “我也讲不好，我自己都是一路被撞过来的。想打好关系，你得有耐心，对它好。” 小河想到了，他回屋把自己的黄瓜味薯片拿来，把一整包都喂给暴富了。 他期待着能和暴富搞好关系，但是对方吃完以后，还是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坚决捍卫领地，绝不让小胖墩进棚子。 谁能和牛比犟，小河败下阵来，扁着嘴走了。我看他走了，也想跟着出牛棚，可我的衣角被咬住。 “我还能待在这？” 暴富没哞哞，只是喝了点水，重新趴回去，这就是默许。 这次我是真的感觉到区别对待了，被暴富这么偏向，我居然有些感动。 第19章 19 烦人 牛有什么了不起，不如狗…… 我睡懒觉了，自然醒来时是六点多，但我没有起床，而是继续睡了下去。昨天也说了要睡久一些，让大家别喊醒我。 错过了早饭，我是被小河的惨叫给吵醒的。 二楼并不隔音，院子里的声音清晰入耳，伴随着叫喊的还有跑步声和牛蹄奔跑的声音。 我揉着散乱的长发，打开纱窗往楼下一瞧，正好看到小河被暴富追着跑。满身肥肉抖动的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出院子，又被白牛轻松地拦截，然后被赶了回来转圈圈，根本跑不远。 别看小河叫得像杀猪，但没有什么危险，一家人都在下面看热闹呢，还吃着西瓜。 “醒了啊，是直接等午饭吃，还是现在吃点什么垫肚子？” 嗑瓜的妈妈看到窗户边鬼鬼祟祟的我，她吐掉西瓜籽，对着我招招手。 我嗯了声便缩回头，也是睡够了。把电风扇关掉，拔掉手机的充电器，换了一身衣物去洗漱。 下楼后，妈妈说锅子里有绿豆汤，要不就吃点这个，反正也十点多了，再等等就能吃午饭。 浓稠的绿豆汤煮在砖房的灶台锅里，灶膛里的火已经蒙上了，还有几丝余温。 天这么热，温热的绿豆都显得烫，我去冰箱里找了冰块，又撒上了白芝麻，用瓷勺搅和几次后，汤里混着芝麻香气，就和街上卖的一样好吃。 目前不用学习，我放松地坐在门槛上喝绿豆汤。好像不执着地去追求什么了，就会觉得一身轻松，但闲久了，又会焦虑。 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小河像流体一样趴在了院子里，结果地面太烫了，他又摸着裸露的皮肤跑回客厅。 慢悠悠追回来的暴富转过眼睛，看到了门口的我，它闲散地走了过来，就这么盯着我手里的绿豆汤。 如果我不给它的话，家里多半是没人给它吃这个的。 小河累死累活地瘫在沙发上，叔叔过去给他夸夸，说这样下去，减肥指日可待。 小孩子还是比较好忽悠，怨念减轻了不少，嚷嚷着想吃冰棒。 我没听他俩的对话了，起身把空碗洗了，然后又去灶台那边打了一碗绿豆汤，里面投了冰块和白芝麻。 “心晴，你这碗是给牛喝的？” 叔叔看我走向了暴富，有些不能理解，但也没有阻止，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它能吃这些，给它解解暑。” 将碗放在小板凳上，暴富过来低头舔舐，不过几分钟就把一碗绿豆汤喝个精光，没能融化的冰块也被它含在嘴里。 伸个懒腰，我摸着它的皮毛，拍了两下，“我给你搓澡吧。” 仿佛就等我这句话，它立即走到了水龙头那边。我笑着去砖房拿工具，喊道：“小河，给暴富搓澡，你来不来，这样可以加深感情。” “我累死了，它撵了我那么久，我还给它搓澡，才不要。” “它也是帮你减肥，要真撞的话，你早就飞咯。” 我仿佛当初的外公一样，这样讲道。小河被叔叔怂恿着，表情悲痛地走了出来，他有点忌惮地看着白牛，绕着对方走了一圈，然后站到我的后面。 小河说：“还不如狗呢，所以狗才是宠物。” 我嘘了一声，“别这么讲，当心它不高兴。” 将水管接上水龙头，我递给小弟，他拿着软管的头，一瞬间冲出来了水，浇到了暴富的头顶上。 第20章 小河吓得大气不敢出，暴富倒是没顶它，只是白了一眼，然后转个身让水流冲到脊背上。 松了口气的孩子在我的教导下学着给牛冲洗，冲了几分钟，他突发奇想道：“哎，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说完，他就好奇地弯腰去看暴富的下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觉得有点微妙。 因为暴富避开了，用牛角顶开了小河，我连忙解释道：“是公牛。” “那它嘎蛋了吗？” 我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也有点说不准了，“不知道，它是野牛，捡回来的时候外公应该没有给它绝育。” “难怪脾气那么差，说不定是想要找母牛了，哎！不是，怎么又顶我，啊啊啊——” 我觉得暴富应该是嫌他烦了，直接拒绝小河的搓澡，将人给顶走了，两米之内不能近身。 “干嘛不和我好，姐，它是不是重女轻男。” “那倒不是的，之前也撞我。” “哈哈哈哈，这样啊。” “你别说讨嫌的话，也别惹它。” “我也没讲什么，就是嘎蛋蛋啊。” 暴富一记眼刀射过来，感受到气氛变化的小河立正了，害怕地躲到我后面，还要放狠话。 “小气，谁稀罕和你玩。我找别的宠物去！” 小河哼了几声，气呼呼地走了。反正他在村里如鱼得水，根本不需要担心安危。 我拿着刷子继续给暴富搓背，看烦人精走了，它便安心地趴在地上享受。 这次我检查了它四条腿上的伤口，上面覆盖了牛毛，完全看不到疤痕了，来回抚摸着这一块皮肤骨骼，它侧躺着，也不管我的行为。 打上沐浴露，再来几遍搓澡，把它的牛角也刷干净，最后拿上水管冲刷。 它在水流中来回翻腾，一副快活得起飞的模样。 一个多小时的搓澡服务结束，它走到远处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就在烈阳底下进行日光浴。 妈妈看到我这么伺候牛，她憋不住地感慨，“你对对象拿出对牛的态度，哪里会分手，又哪里会一直单到现在。” “人和牛又怎么能相比。” “你是觉得人还不如牛是吧。” 我抿唇一笑，话是没这么说，但就目前来看，有些男人确实不如暴富。至少它都会保护我，在有蛇的时候驮着我离开。 动物有时候比人简单多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多了那么多单身养宠物的人。 “不过这牛确实不和小河亲，就和你亲些。”妈妈过来也摸了一把牛角，暴富看她一眼，没避开。 “一开始也不让我摸的，还是要相处。” “是啊，所以男人也得相处啊，下次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你要线下接触，知道不。” “……你又是在哪里给我物色了。” “反正还在选，找到了你就要去接触，最近还有考试吗。” “没了，就等着笔试成绩出来。” 再多聊几句，又要变成单方面被训，还好叔叔把妈妈叫走了，算是解了我的危机。 中饭是叔叔和妈妈做的，简单地炒了牛肉炒饭，配了一碗蛋花汤，还有一盘甜口的腌萝卜。 我给小河打电话，他带着智能手表，是能接电话的。不过这孩子没接，我还想着出去找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小狗的叫声和小河嘻嘻哈哈的大嗓门。 “快看！我到蔡伯伯家抓到了小狗狗，它可喜欢我了，给摸又给抱，才不像家里的牛！” 抱着发财跑来的小河偷感满满，但他无疑是非常高兴的，不受牛的欢迎，但是受狗的欢迎，这就给他找回了自信。 有一种他故意做给暴富看的感觉，小河拉着我，“姐，你也看看啊，发财多可爱，比牛可爱多了。” 发财多可爱，我当然知道，像个猕猴桃似的，一旦吸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可我隐约有种感觉，这要是和小河一起吸发财，我可能又要被暴富甩脸子。 我转头看了眼家里的牛，它正眯着眼打量这边，牛脸阴晴不定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 抵抗不住小狗的魅力，我顺手搓了两把，然后就艰难地不摸了，说道：“小河，快去吃中饭了。” “外公外婆咧。” “去串门了，在别人家蹭点。” “姐，你帮我抱着发财，我去装点饭。等我回来啊！” 他顺势就把狗塞到我的怀里，我被动地接过，看到发财还对着我晃尾巴，这毛茸茸的小黄狗看得我心荡漾。 莫名觉得如芒在背，我回头又看向牛，想了想，走过去商量道：“暴富，你和发财也是有缘，这名字多登对。我把它放你这，你作为大哥照看一下，我也去盛饭，你肯定会照顾好小弟的对吧。” 试探地将小狗放下，暴富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狗儿倒是欢快地绕着它跑，它便甩起了牛尾巴逗狗。 “真神奇。” 看来是能相处好的，不用担心牛欺负狗。 我回了灶房盛饭吃，和小河一样都拿了大碗，但他的碗底还要深一些。 他看到狗和牛在玩耍，不爽道：“发财过来，别和牛玩，它一脚踩扁你，就变成狗饼了！” 发财没理睬，不过只要嘬嘬嘬，小狗还是会扑回来的。 小河撒了一些米饭给发财吃，乡下小土狗没什么讲究，有啥吃啥，尾巴摇得飞快。 我要是把吃的这么随便丢在地上，暴富根本不会吃，就连青草，它也是吃的上层的，最下面一层根本不碰。 吃了饭，小河被强制要求洗碗扫地，他叫得像怨灵一样。 狗是他抱回来的，我得送回去，免得弄丢了。我将发财抱起，暴富居然也站了起来，跟在我的身旁走出院子。 “你和我一起送它回家？” “哞。” “那我俩一块去吧，回来给你吃冰棍。” 第20章 20 钓鱼 偷得浮生半日闲 把小发财送回蔡伯伯家，我和暴富往回走了几步，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 [我们去镜子山河里钓鱼去，你叔叔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也给你带了水和零食，你别回来了，直接去山里的石碑那里集合。] 听得出妈妈的语气里满是兴奋，估计是给大家的钓具都准备了，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做，我就答应了。 “暴富，我们去镜子山钓鱼，不回去了。” 摸着牛角调转方向，我指着小路延伸的尽头，绿意渐浓的大山里格外吸引人。不过想到之前碰到两条蛇的事情，我又毛骨悚然起来。 赶紧给妈妈回拨了电话，说要带些驱蛇虫的喷雾，也绝对不要去树丛太多的地方。 暴富瞧出来我的畏缩，便将我挤到一旁，自己走到了我的身前开路，好像是在庇护我。 就算是我自作多情，这么想一想也是心中感动，我对你好，你对我好，多么简单的关系。 跟着牛牛走，心情自然好，想来我的名字，当初也是寓意很好的，爸妈也是开心过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执着，以后也不需要过多窥探，踏实地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 在暴富的身边，这样的通达念头就会冒出来，哪怕有一时，也是一时的愉悦。 之所以那么喜欢它，除了它反馈了情感，也有我羡慕牛儿的淡然吧。 进了镜子山的范围，在石碑处等着。我也没有刷手机打发时间，而是挠着暴富的皮毛，感慨手感的顺滑。 “姐！姐姐——” 老远就听到了躁动的声音，青少年就是如此精力旺盛，第一个跑来的是小河。胖墩墩的他戴着草帽，脸蛋更显得椭圆了，背后还背着好大一个包。 “我背了好多零食，还有果冻，咦，牛怎么也在。” 看到我旁边的暴富，小河昂扬的语气急转直下，一个急刹车，在我面前一米处停住，生怕被顶飞。 我走到了暴富侧前方，也是防止它顶对方，“来都来了，一块钓鱼去。” “牛钓鱼啊，哈哈哈哈哈。” 张嘴就说了出来，大概觉得自己说得很搞笑，小河走到一边嘿嘿笑。 他从包里拿了零食递给我，“妈和爸一会儿就来了，吃巧克力。” 我接过来打开，还没咬上一口，暴富就下嘴了，我惊得立即抽手，巧克力被它叼走半块。 也不知道牛能不能吃巧克力，我去掰它的牛嘴，“别吃，别吃，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夺食成功的暴富凑过来把我手里另半块也吃掉了，我忙着和它做斗争，那半块拿得不稳，根本没想到它会不退反攻。 “这巧克力十几块，牛就这么吃了！”小河指指点点。 “我赔。”吃都吃了，巧克力不会被反刍回来吧，没办法再夺，我只祈求暴富不会闹肚子。 “我要它的牛肉赔。” “我给你买别的牛肉干吧。” “那算了，前阵子去外面买了好多牛肉吃。我怎么会要你赔，我这里还有抹茶味的巧克力，我找找。” 第21章 他打开背包的拉链，还想给我找，我连忙抵住他的书包，“免了，不用给巧克力，有薯片吗。” “有的，还有柠檬汁。” 递过来一包什锦坚果、一罐柠檬汁、一盒烧烤味薯片，我得了这几样东西，感觉喂牛也是安全的，毕竟这些都吃过。 也就十分钟左右，拎着东西的叔叔和妈妈就来了。 我给身上喷了些防虫喷雾，又看向暴富，“来，别动，我给你也喷点。” 暴富乖乖站着，喷的时候还把脖子扬起来，我配合地将它喷了个遍。 妈妈也在黄连村好些年，工作以后就比较少回来，但她对镜子山是熟悉的，读书时代也进山放过牛。 听到了溪流的声音，沿着这溪边，我们找到了好几条山涧。下雨时这里就会涨水，不过山里的天气很难讲，我们没有在低洼处停留，而是去找河水。 走了几里地，叔叔找到了心目中满意的地方，是平缓地带的一条小河流，绕着山地流淌，有深有浅。 一看到这处地方，暴富就不管不顾下水去了，叔叔还想阻止，怕它惊扰了鱼，然而他慢了一步，水牛已经入水，并且快活地潜水了。 无可奈何的叔叔又往上游走了几百米，找个隐秘的地方用饵料打窝，看这专业的架势，是没少钓鱼。 阵仗摆开，叔叔已经进入角色，仿佛与这自然融为一体，只等着鱼上钩。 开钓之前，他还拜托我让白牛不要游到这边来。还好暴富很给力，就在下游挺自在的。 我和小河钓了半小时，没有鱼上钩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妈妈陪着叔叔钓，我去下面找牛。 我把薯片打开，水面下的阴影冒出来，一颗牛头探出，向着我这里靠近。 牛也不和小河亲近，他就自己去附近玩，捡了一根树枝到处打草丛。 “小河，你不要走太远，镜子山还是很大的，野生动物也有些。” “除了蛇还有什么。” “暴富就是山里来的。” “那除了野牛和蛇还有什么。” “搞不好有野猪，总之别走远。” 小胖墩还是听劝了，没有走太远，但他开始想爬树抓蝉，也是一刻都静不下来。 我整理着草帽，找了处阴凉地，坐在河岸边看着暴富游泳。吃过薯片、果冻，它又下潜了，这次也不拉我下水。 看它这么悠哉，我就想拍视频，然后偷偷发在自己的账号上，设置为私密，只给自己看。 不知不觉，账号上面已经有许多暴富的照片，我笑着一张张浏览，感叹这奇妙的缘分。 频繁感慨，像是某种初老的征兆，一想到在网上看到的这些信息，我先是感到焦虑，随后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瞧见暴富冒出来的牛角，我又笑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就这么看着暴富潜水也很好玩，会觉得生活挺好，没什么执念。找对象不是必须，上岸不是必须，好好活着才是正经事。 还是老话说得好，早睡早起，保持好心情。 我给妈妈发信息，问她钓了几条鱼，她拍了鱼护的照片，里面没有鱼，倒是有些水草。 “姐，快看，我抓到蝉了！” 带着尖叫的蝉跑了过来，小河的帽子都戴歪了，圆润的脸蛋红扑扑的。 他将合拢的手掌打开，让我看到蝉，以前小时候还在山里捡过蝉壳去卖，后来就没怎么做这些了。 水里的牛又上浮了，小河动了心思，把手里的蝉丢过去，“暴富，请你吃！” 暴富才不张嘴，蝉被丢到半空中，自己振翅飞了。 我拿纸巾给小河擦擦手臂上的脏污，“你去妈妈那边看看，钓鱼去呗。” “钓鱼又不好玩，坐那么久屁股都痛了。也没见爸爸钓上来，要是钓到了，他早就哇哇叫。” 知父莫若子，他这么嘀咕着，拿起小石头想丢河里的暴富，我抓住他的小胖手，“这可不许，一会儿他把你撞河里去。我这是救你，说不定它已经记仇了。” “……” 他手软了，把石头放下，跑去上游拿零食，他说这些给暴富，让对方不要生气。 这次他拿了果冻条，轻声慢哄地跪在河岸边伸手喂牛，这虔诚信徒的样子让暴富满意了，它游了过来。 小河总算成功投喂暴富，一看对方吃了，他就忍不住给更多。 我看他半个身子都倾向河边，有些担心，抓住他的裤腰带，毕竟衣服太薄了，我怕撑不住。 担心什么就发生什么，小胖子脚下的石头松动，一个打滑就整个往水里栽进去。 “哎哟！”胖墩惨叫。 暴富正好在他的下方，用脑袋给他柔软的肚皮顶了一下，将人给顶回了岸上。 在这电光火石间，小河已经往后摔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拿着果冻条。 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暴富接了一下，才解救了小河。它甚至没有用牛角顶胸口，而是选择了用自己的脑袋顶柔软的部位。 “你也太神了吧。” 缓了几秒，看小河没事，我对着暴富比了个钦佩的大拇指。 这个小插曲过去，小河成了暴富的小迷弟，还跑去和他爸爸炫耀刚才被牛救了的事情。 奈何叔叔现在心情不太美丽，一条鱼都没有上钩，脸色惨淡。 “哗啦——” 我还想着要等多久才会有鱼，暴富在水里顶了一条鱼出来，灰色的一条，鱼鳞也挺大，还挺肥美。 完了，牛都抓到鱼了，叔叔还没钓到。 第21章 21 绝育 离家出走 在暴富顶上来一条小臂长的鱼后，叔叔就好像开张了一样，开始陆续钓上来鱼，个头不是很大，有的巴掌那样长短，有的就指头那么长，种类也各不同，我都不太认识。 但不管是什么鱼，只要不落空就是好的，叔叔看起来高兴多了，妈妈将那些鱼全部放入鱼护中，包括暴富弄到的这条最大的。 在这山里消磨了几个小时，五点多时太阳还是很烈，我们收拾东西回去了。 刚才就给外婆打了电话，叔叔说自己做晚饭，要把今天这些鱼都做成菜。 晚饭还挺丰富，小鱼做成了炸鱼，大的那条做了清蒸，酱料没有直接淋在鱼肉上，而是各自配了一个酱料碟子。这样可以照顾到不吃辣的两个老人家。 暴富现在就算不进牛棚，也不会被赶进去了，毕竟它实在是太有分寸。 它在我旁边趴着，湿润的眼珠望着香喷喷的菜肴，炸鱼香酥脆爽，入口就咔嚓响，就连鱼刺都是脆的。 别人家是狗守在餐桌边，外公家就变成了牛守在这里，大家都没有去注意暴富的情况。小河本来想和牛加深感情的，被叔叔讲了两句吃饭不要分心，也就不逗牛了。 我咬了一口炸鱼，暴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用牛角撞我的椅子。 视线挪到它身上，我夹了一块炸鱼晃到它的上方，它居然张嘴了，现在吃得真是五花八门，像极了人类。 它先前吃巧克力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如果不给它吃，难保它不高兴。 筷子松开，喷香的炸鱼落入它的牛嘴里，它尝了一条后，满意地躺平了，大概是知道大家都要吃，所以它只是尝尝鲜，而不是全部吃。 饭后收拾又没有我的份，小河被叫去干活，除了锻炼生活能力，也能让他减肥。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小河在晃悠，就能分担妈妈的炮火，不至于让我被集火。就像爸爸为了两个儿子操心，现在根本来不及施舍一点关心给我。 跟着外婆、外公去外面遛弯，暴富不去，自己在院子里瘫着。 小村子不大，散步远一点就走了两个公交站，再走就到了赶集的街上了。七点多了，天色才有一点黯淡，透出清冷的紫蓝。 巧合的是在路上碰到了同样散步的兽医，这也是之前给暴富检查、治疗的医生。 兽医干了二十多年了，十几岁就开始干起，也就四十左右。 外公迎上前和对方聊天，大概是之前被妈妈提醒过几回，老人家咨询了给暴富绝育的事。 我有些诧异地听着，“要绝育吗？” “你妈担心安康以后躁动，撞到我们，就想着还是绝育了更好。” 我本来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这样的安排挑不出什么错，毕竟是当家里一份子养，也不指望繁衍后代当牛做马，大概也能避免一些疾病？ 不是很清楚这方面，小村子也没什么更高级的绝育方式，但兽医是很有经验的，小到猫狗，大到牛羊，他都给绝育过。 外公仔细听了这些，也是个行动派，想着既然要一直养，那干脆明天就预约兽医上门执行绝育，他选择结扎术，而不是直接去势。 不知道为何，我感觉有些不妙，顾不得礼貌不礼貌，打断二人的谈话，“外公，我觉得这个事还是要和暴富商量的。” “和安康有什么好商量的，再聪明也只是牛。” 第22章 “但它真的不一样，说不定给它绝育了，反而会性情大变。本来就是野牛，也没有养太久。” “不怕的，绝育了更好。也不会痛，会打麻药的，张师傅可是老手了。” 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眼看外公是劝不住了，约了兽医明天早上八点上门。 回家时天已黑，院子里的灯亮起，我看到闲散的暴富在吃小河喂的黄瓜。 心里有个念头，认为绝育这件事要和它说，不然明天真的上门来了，搞不好会出事情。 “姐，你看，我和它关系好了。” 炫耀地说着，小河还伸手去摸摸牛角，和我一样许愿着下个学期考进前十名。 走到白牛旁边，我蹲下来抚摸它的脊背，“暴富，有件事要和你讲。” 牛抬头看我，耳朵也抖了抖，这样子就是在听的意思。 “家里想给你绝育，兽医明天早上就过来。” “……哞？” 我硬生生从这句牛叫中听出了疑惑的意味，牛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小河叫起来了。 “真要嘎它蛋蛋啦！公牛变成公公牛！” 这冷幽默是怎么回事，暴富回过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黑眼睛就这么望着我。 愣是把我看心虚了，我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我的意思，大家觉得这样对你更好，性情也更稳定，不会随便发情。” “哎哟——” 暴富顶了过来，但撞的不是我，而是旁边的小河。 胖墩往后摔在了地上，屁股肉多不那么疼，我大气不敢出，看着暴富转头就走，却不是回牛棚的方向，它径直往院子外面去了。 夜里只有家家户户门前的灯火照耀着，一旦进了小路的深处，就算它是白牛，也不太看得清了。 之前它也会自己半夜出去泡澡，可现在的行为和以往是完全不同的，多了一些无语的样子。 “暴富，你去哪里，别走啊。” 把小河扶起来，我俩一起去拉拽牛，抓来拽去只能握住它的牛角阻止它离开。 暴富轻而易举地将我俩都拖走，完全拦不住它。 “我去叫爸爸过来！”小河说着就要去找帮手。 结果他又被暴富顶开了，这次只有我拽着牛角被拉走，快进入远离灯色的地方时，暴富停下了，我好不容易站稳，竟是热出满头汗。 暴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让我产生了一种劝不动的感觉，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我张嘴想说点什么，它等了一会儿，但我没说话，它就扭头走了。 “哞——” 叫了一声后，它扭头继续走，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我没有再喊住暴富，虽然不明白它刚才是什么意思，但不像是暴躁发脾气，难道是冷战？ 小河走到我旁边，推了推我的胳膊，“姐，暴富走了，不追吗。” “嗯，没事的，应该就是出去泡澡冷静一下。” “嘎蛋前的泡澡吗。” “……说得像断头饭一样。” “姐，它有没有可能是吓到跑路了。” “讲不好，也许没生气？” “它都撞我了，怎么不算生气，难道没撞你，就是不生气啊。” “可是我觉得它绝对不是忍气吞声的类型，平常看着倒是聪明有分寸。” “反正暴富偏心你，不去找它就算了，我要去写作业了，不然又要被爸爸念叨。” 不和我杵在这里观望了，小胖子跑回客厅，我又站在灯色下张望了一阵。 纠结了一会儿，我回屋给外公交代道：“我刚才和暴富说要给它绝育，它走了。” 妈妈一听，稀奇道：“它听得懂？难道被吓跑了？” 和小河的思路还挺像的，我觉得牛离开是有这个绝育的因素，但应该不是害怕，只是我也讲不出来。 外婆：“它搞不好也是不想绝育的，本来就是野牛。要不给张师傅打电话说算了。” “妈，要是不给牛绝育，它以后躁动起来，撞到你俩。你俩岁数这么大了还养牛，也是让我不放心，村里的土狗撞一下，你俩都得摔着，何况一头野牛。” 妈妈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坚持，处于对家里人安危的考虑，这么想也是没错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对我来讲，暴富绝不绝育，我都会对它好。 今天夜里暴富没有回来，我晚上一点钟睡的，也没瞧见它回牛棚。 早上七点多我醒来，揉着眼睛，第一件事就去打开纱窗去看牛棚的方位。 早起的外婆已经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我问她，“外婆，暴富在棚子里吗。” “没有，它一夜没回来！” 外公对于暴富算是半放养的，得知牛一夜未归也不担心，只是打电话给兽医，取消了这次的绝育计划，毕竟当事牛都不见了。 一直到今天傍晚，我在附近找了找，又在家里等着，入夜了还没瞧见牛。 还是小河拍着大腿，肯定道：“就是妈妈要给牛绝育，把暴富吓跑了！它离家出走了！” 第22章 22 脾气 这是被当成宾馆了 眼下的情况不用总结也看得出来，暴富的确是离家出走了，至少我在的时候，它从来没有一天一夜不归家。 问了一下外公，老人家还是洒脱的，如果对方就这么不回来了，那还是说明没缘分，强求不来的。 我妈的意见还是不变，牛要是不回来了，绝育就搁浅了，要是还回来，就要找个机会把它变成公公牛。 暴富这么聪明的家伙，要是为了保全身体，说不定真的就一走了之。 可它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我不是一个过分执着的人，不属于我的人或物，也不会太过追求，就像被分手一样，也不会想着去挽回。 可眼下又觉得暴富不一样，它是给我治愈感的牛，聪明又有分寸，看着它吃东西打滚享受，就好像自己也得到了好好地照顾，心灵很轻盈。 就像吹着夏天里清爽的风，我不能没有一点措施，至少要去找一找。 “我去找找它。” “快天黑了，别进山了。” 吃了晚饭，我就拿起电筒准备去找它，妈妈劝我算了。我整理着兜帽戴上，说道：“七八点才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我快去快回。反正天黑前会回来的。” “要是没找到呢。” “那就明天再找找。” 妈妈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讲了，就让我自己小心点。 我先是在村子附近找了一圈，村里确实没有它的身影，我就向着镜子山去了。 将近七点，天边晚霞还是金灿灿的，一边找牛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景色，偶尔也会冒出一丝丝的自我反思。 自我感觉是个比较淡漠的人，与父母的关系普通，外婆外公亲近，但心中的安全感总是欠缺的。 知己好友没有，从小到大是有不同阶段的朋友，只不过没有能一直相伴走下来的。异性朋友更是没有的。 朋友在结婚以后，也会慢慢疏远，专注与孩子和家庭。我不怎么发个人生活情况，就算发了也是仅自己可见的。 既然不让别人看，又为什么要发，是因为好像这样，自己就不是游历在人群之外，与这个世界还有一些连接。 感到年纪越大越无法去真正接纳谁，对于人，我始终带着消极感。 身上的驱蚊水散发着清凉的气味，蚊虫多了，也不往我这边涌。用捡来的棍子扫着草丛，为了确保不会踩到蛇，我喊着暴富的名字。 一声声的呼喊随着晚风远去，山里回应我的只有虫鸣蛙叫。我到了斗斗的坟边查看，又去了之前的水塘找，都没有牛的踪迹。 一个人往里面走，西沉的太阳退到了山后，炎热的气息被阴凉取代。 又往里面走了百米，我真的不敢再走了，杵在原地喊了几声，等了几分钟后，看天边霞彩由暖色过渡为冷色，我搓着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打起手电筒转身离开。 天黑之前我到家了，外婆的电话也打来，听到手机铃声，外婆跑出来一看，“我还说你没回来，找到没有？” 我摇头，把手电筒关掉，“没有，明早再去看看。” 外公虽然也挺挂心的，不过还是随缘的想法更多，我觉得像他这个心态可能更好。 我再找两天，找不到也算了吧，暴富本来也是从山里来的，回到里面去也没什么。 第二日早上我六点多起来的，做了一家人的早饭，把泡好的米粉下了锅，按照不同人的口味做了粉条吃，配了些小菜。 我吃得快，几口嗦完以后，就把自己的碗筷洗了。往身上喷驱蚊水，将外婆劳作的长袖衫穿上，戴上草帽就出门。 “又去找牛啊。”妈妈看我这样子，又补充道：“你等等，一会儿我们都和你去找。” 倒是没想到妈妈愿意帮忙，吃过早饭后，一家人都去山里找牛。 第23章 小河找得还挺卖力的，他说自己好不容易和对方的关系好了一点，当然，他也还有私心的。 找牛的话，就不用一直写作业了。 镜子山深处是没有信号的，本来村里信号就一般般，就算是一群人出来找，也不敢往里面去，毕竟禁砍禁伐以后，山里树木养好了，多了不少野生动物。 找了一个上午，我们在石碑处集合了，都是一无所获。小河气喘吁吁，扶着树干，圆脸上全是汗水。 感觉他这几天确实瘦了一些，小孩子减肥真容易啊，我这么折腾都没瘦两斤。 外婆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去吃午饭，她和外公吃过了，出去找人唠嗑，门没有锁严实。 妈妈说下午再来找，回去吃个午饭睡个觉，养好精神继续。 当然她也说了，如果找了两天还没找到，就不要一直在这浪费时间。 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望着镜子山的方向，心里有个直觉，认为牛就是在里面的，或许还能听到、看到我们，只是不出来罢了。 回去的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些时间，快一点钟到家里时，我们看到牛棚里美滋滋吃草的暴富。 “啊！牛！看到没有！我们找得要死要活，它居然回来吃大餐了！” 小河指着牛棚愤愤不平地大喊，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的怒意，欣喜多一些。 我几步跑过去，白牛趴在地上，斜睨我们一眼，傲慢地嚼嚼嚼。 伸手摸摸它的牛角，触碰到实感了，我才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暴富抬起眼睫毛，没什么表示，又埋头啃草，冷漠感十足。果然是在为绝育的事情闹脾气，离家出走以后还能回来，还不得哄一哄。 去厨房里翻水果，把开了一半的瓜切了三分之一，我拿给暴富吃。 妈妈在旁边数落暴富，但牛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叔叔把她劝走了，喊着小河去吃饭。 “心晴，你喂了牛以后也快来吃饭吧。” “好的，叔叔。” 等她们一家走了，我打开牛棚走进去，蹲在暴富面前把西瓜递到它嘴边。 它从鼻孔里喷出气，将脑袋往旁边一偏，不是很想理我的样子。 我把西瓜放在了一旁，“那你想吃了再吃吧。你回来了，还是要给你绝育的。毕竟是担心你发情不好控制，虽然我觉得你很有分寸……但这种事谁讲得好。” 它的牛耳朵扇了扇，好似发出了一声冷笑，暴富慢悠悠地站起来，把西瓜给吃了，然后毫不留恋地走出牛棚。 “你去哪。” 我跟着追出去，它甩着尾巴，径直出院子。 这牛不理我，吃完了就走，我跟了它一段路，发现它还是进山了。我叫它跟我回来，怎么也叫不回来，反倒被顶开。 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我从半路回去了。 下午等到外公回来，我把暴富中途回来吃东西的事说了一下，他倒是笑呵呵的，说对方精明。 从第一次离家出走开始，暴富开启了新模式，它有空闲的时候过来蹭点吃的，吃完了又大摇大摆地离开，把外公家当成了宾馆。 从野生到家养再到真放养，它自己给自己选择生存模式，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这就没办法让兽医来给它绝育。 这是一头牛该有的智慧吗？ 不过它这么聪慧倒也好，既能保全自己的身体，还能过来吃喝。就是我撸牛没有那么方便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心情好会过来一趟。 暴富把家里当成了宾馆，家里人也都接受了现状，只有我显得有些失落。 七月底这天，早上九点钟，我的第一场笔试成绩出来了，前三名进面试，我是第七名。 失败了一场，剩下两个笔试成绩还需要等一周。我关掉了查分的系统，转而打开求职网站。 眼珠子转来转去，感觉岗位似乎不少，可就是没有符合的。夏天又是毕业季，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感到一丝苦闷，我打开纱窗透气，往下探头观望，没有瞧见让我治愈的白牛。要是给牛打个电话，它就能回来让我薅一薅枕一枕就好了，在它身边真的很舒服。 小河的房里传来妈妈教育他的话，说是暑假作业做得少了，还有一些作业要求是需要拍干活视频的，甚至是家长指导、合作的样子也要拍照，看起来五花八门。 我过去帮忙拍了几张，然后下了楼。 今日烈阳当空，暴富没来串门，干脆我去找它算了，毕竟是我想撸牛吸一吸气运。 拿上几个苹果，还有一些零食，我拎着袋子去了镜子山。 还以为自己要在山里找一阵才能看到它，没想到它这次就在入山的石碑处，整头牛懒洋洋地靠在树下，瞧见我了，也只是随便哞了一声。 说它敷衍吧，它打了招呼。不过看到它了，我确实心情好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水果外卖，来尝尝。” 轻快地说着，我走过去在它旁边坐下，从袋子里拿出苹果往它嘴里塞。 吃了一颗后就不愿意再吃了，它用牛角顶我的手，不准再喂。我自己吃了一颗，发现很清甜，并不难吃。 可能是它现在不太想吃吧，我摸摸它的耳朵，好玩地把一袋子苹果挂在它的牛角上。 多适合做衣架啊，做装饰也不错，牛角梳也能量产…… 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些，我再次把它当成枕头，往暴富的肚子上靠过去，它也不动弹，还甩着尾巴驱蚊。 在这无人打扰的山中，有了它的陪伴，我又一次短暂地忘记了世俗烦恼。 第23章 23 亲亲 洗得这么干净不给亲吗…… 轻松愉快的时刻会过得更快一些，在暴富这里歇息一会儿，打个瞌睡，睁眼就快到中午。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这里打发过去了。 我还不是自己醒来的，是被它哞哞吵醒的。从牛肚子上爬起来，我擦擦脸上的油，看着树荫外的景色。 灿烂的光景被乌云遮蔽，从水彩变成水墨的感觉。 这山里晴天和阴雨天简直是两个模样。这看着像是要到晚上了，可明明吃中饭的时间都还没到。 吹起来的风带着湿气，还显得暴躁，树丛在狂风中摇晃着。镜子山开始展现狰狞的一面，我忽的反应过来，暴富刚刚吵，是在提醒我要下暴雨了。 天气预报显示有大暴雨，就是中午这阵。 这么热的天，让老天爷浇浇水也是很好的，就怕一会儿风雨交加，刮断树木压着。 我将睡乱的头发重新用手扒拉开，扎上皮筋后，赶紧将地上的垃圾收拾一下。 “我要赶在下雨前回去了，你跟不跟我走？” 很快就拎起袋子，我揉揉它的牛耳朵，暴富睁只眼闭只眼地看我，没有动弹的意思。 “跟我回去的话，我做凉面给你吃？” 它很快站起来了，精神抖擞地往前开路，这个反应一点都不让我惊讶，吃货牛。 快走到家里院子时下起了雨，我们一路小跑过来，这雨下了几滴，仿佛是试探，过得几分钟，就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大雨。 雨势生猛，砸在牛棚上的瓦片哒哒响，外公外婆拿着蒲扇走到门口吹自然风，妈妈一家在楼上“料理”小河。 暴富没有淋雨，也不去牛棚，而是在客厅的门廊下避雨。外公戳着它的牛角，笑话它，“要给你绝育就不来了，有吃有喝才来，你是不是牛精啊，这么会钻空子。” 暴富躺平认嘲，我挽着袖子，准备去砖房那边用灶台做凉面。 “昨天叔叔不是买了几斤湿面吗，今天中午我做凉面吃吧。”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将那一袋子湿面抱在怀里。 外婆马上赞同，“好好，吃这个行，这湿热的样子，都不想吃饭。” “小河想吃拍黄瓜，你做两盘，一盘不要辣椒，我和你外公吃。” “好。小河好像还想吃油炸火腿肠是吧，我炸几根给他。” 昨天他闹着吃，妈妈没给，推脱说今天，正好一并了。 拿了一些配菜去砖房，我在灶膛生了火，把锅子洗了一遍，就倒水煮面，另一个锅子炒西红柿。 西红柿浓汤做配料很快就出锅，放在一旁晾凉。趁着这点时间将葱姜蒜备好，面条到点煮好后，夹入大铁盆里用冰水泡着。 把黄瓜拍碎，混着生抽、陈醋、一点白糖，就这么腌制在碗中。我剥了些花生过了一遍油，又把火腿肠炸好，芝麻也炒了一番，最后烫一大碗青菜，配料差不多都准备齐全。 门窗外的雨声闹哄哄的，砖房虽然凿了很多窗户，但采光还是没有主屋好，这会儿暴雨如注，外面黑，里面不开灯也是黑黢黢。 我开了灯，房梁上的灯光惨白，一些蚊虫聚集在灯罩周围。 “哞。” 门外传来牛叫声，趴在客厅的暴富过来了。 我刚好把不辣的那盘黄瓜分装，看到有些湿漉漉的牛从门口挤进来，我四处看了看。 第24章 那些帕子都是擦灶台、洗碗用的，它大概是不想被抹布碰。我只能拿厨房用纸撕了一大截，然后给它擦一擦牛皮。 拿了一根完整的黄瓜给它嚼，算是小零食，我将它擦得干干净净。 “哞——” “凉面马上就做好了，再等等。” 洗了手，我又去忙活灶台上的事。过得半个小时，六碗大小不一的凉面摆盘好，剩下的一些作料就看大家想怎么加了。 至于暴富，它的那一份足足有两斤，我没有放辣椒搅拌，口味比较清淡，所以闻起来没有那么香辣。 与之相比的是叔叔和小河的，又辣又酸的气息让人胃口大开。我把铁盆子里的凉面端到暴富面前，它却扭头看着灶台上重口味的两碗。 “你要吃辣的？” “哞。” “但你上次吃辣条不觉得辣么。” “……” 不过凉面太淡味了吃着也不有劲，我自己的那碗都是料汁满满。我给暴富的那盆又淋上浓稠的西红柿汤汁，撒点葱花，调料又加了一倍。 拿起盆晃悠，让面条和料汁充分融合，我开始闻到让人流口水的香味，就和摊贩上卖得差不多。 这次再端给暴富，它将牛脸埋进盆里就吃，我从砖房的侧门通道走到客厅，喊着：“吃凉面了，外婆外公。” 喊完了二老，我又去楼上叫妈妈一家，小河一听到吃凉面，就像炮弹一样从板凳上跳起来，“干饭干饭！” 妈妈无语了几秒，让他把书桌收拾下再下楼，然后她去叫叔叔。 每个人都分到了自己的那碗，有心减肥的妈妈将碗里的凉面还多分了一些给叔叔。 “面都做完了？”妈妈问了句。 “嗯，我给暴富也做了，所以做光了。” “……你把这牛当亲弟弟啊。” 小河吃得欢快，插嘴道：“妈你不知道，养宠物就是这么上头，我朋友家里养猫，都把那猫当祖宗供着。” “吃你的。” 虽然觉得当祖宗有些过了，但现代人养宠物确实是很上心的。年纪越大越知道能给内心带来治愈的对象是多么重要，宠物还会托住自己的情绪，给自己依靠，怎么能不爱呢。 “锅子里还有一点，你们不够可以添。”我坐在小板凳上，提醒了一句。 “哦哦，我要去加！” 小河吃得最快，第一个跳起来跑去砖房，叔叔看他这样子，叹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少你吃少你穿。” 我交代：“吃完了你们就把碗放到茶几上，我一会儿收拾。” “我来做吧，心晴你休息。” “没事的叔叔，我也想减减肥，多做点事更好。” 此话一出就是大杀器，叔叔也不好意思和我争家务了。外面大雨依旧，一家人都没出门，外婆把空调关了，妈妈念叨她这么节约干什么。 外婆说是下雨了凉快，两母女在这拌嘴，外公和叔叔假装看风景，实在不敢掺和。 我去砖房收拾灶台，暴富把那一盆都吃完了，辣得吐舌头。 “你吃这么多辣，是不是会腌制成麻辣牛肉。”我开它玩笑。 它用角顶我，哞哞了两声，我去冰箱里找解辣的，翻出来两瓶凉茶，应该是小河的。 我问了小河能不能喝，他说随便喝。在物质方面，这孩子确实很大方，因为从小没有被亏待过，所以不会有藏私的想法。 但也不能总拿小河的东西给牛，下次赶集我自己多买点才行。 拿着凉茶回头找牛，发现它很自觉地在墙角叼了一颗大白菜吃。这些白菜是别人送给外婆的，又大又漂亮。 还好只吃白菜，而不是去客厅里翻冰箱，这么对比起来算是乖巧了。 我走到它屁股后面，嘀咕着：“吃了生白菜解辣，还喝凉茶么。” “哞——” 它嚼着白菜回头了，根本没有给我离开的机会，要是不给它喝，我可能走不出这间砖房。 因为小河一家过来，客厅沙发都占满了，暴富要是再往里面挤，就会显得局促。 外面下着暴雨，它就待在砖房里，我也没走，搬来有靠背的椅子和它挨在一块。 它先是喝完两罐凉茶，慢悠悠地嚼着白菜，背靠在我的椅子腿旁边。 门外阴沉的天，瓢泼的雨也不显得可怖，因为有它，而感到了一点温馨。 我把手机拿出来，一点开音频就是时政新闻和什么考点三千问之类的。 已经听得耳朵起茧，我换了一个轻松向的短篇小说听一听。牛就和我一块听，没过一会儿，椅子被撞了一下，它竟是在旁边睡着了，嘴边还盖着一片菜叶。 雨打棚顶的声音格外催眠，要不是我先前睡过，这会儿也要睡着。 暴雨下到三点多，阴云被风推走，露出半片湛蓝的天。 冲洗过后的院子很干净，再等等，太阳又慵懒地冒了出来，偷摸抖落几束阳光。 暴富刷得睁开眼睛，它看向外面亮起来的天色，晃晃脑袋站起来，咬住我的衣角。 “做什么？”我关了手机屏幕，看它开始安排。 暴富扬起一条牛蹄，指着墙角堆放整齐的清洁工具。心领神会的我开始装蒜，“什么哦，不知道。” 它像是瞧出了我的装模作样，直接嘴上用力，为了不让衣服被撕烂，我赶紧顺从地站起来，跟着它去了墙边。 “好好，给你搓澡，天刚放晴就洗澡，那你今天在家里睡不。” “哞——” 我就当它答应了吧。 踏上水晶凉鞋，就穿着短袖和七分裤，我走到院子接水管，暴富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好，就等着水流往身上冲洗。 “小河，要不要来给暴富洗澡。”想到这茬，我对着客厅里的小孩喊着。 “心晴你给安康洗，小河要写作业。” 回答我的是叔叔的声音，看来只能我一个人伺候了。 拧开水龙头，先把暴富从头到脚冲两遍。挤上沐浴露，先用长柄刷给它大范围地搓几回合。 它就这么站着，我绕着它360°旋转搓搓搓，长刷子搓到它腹部也没什么抵抗。 粗略搓完，我拿水管给它冲干净，然后第二次给它打上沐浴露，这次手上戴了短刷子，开始精细化搓洗。 再这么给它搓下去，我感觉以后我都能去澡堂应聘搓澡师傅了。 暴富舒服的已经趴下来，牛蹄子扬起，露出肚皮给我，看起来不就是长着一对黑角的“大白狗”吗。 这个沐浴露有柠檬的香气，我想到给牛肉滴上柠檬汁的操作…… 给它刷了快两个小时，五点多时被我妈截停了，让我别一直占着院子给牛冲，一会儿做了晚饭要搬到外面吃的。 暴富还是见好就收了，走到一旁抖水，我也趁机收拾了工具。 它身上香喷喷的，像是一颗行走的大柠檬，我想起了几块钱的柠檬水。 泛着香气且光洁如新的白牛被夕阳镀上一层柔光，我对着它又揉又抱，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口亲在它的眼睛旁边。 “哞！” 好似受了惊吓的暴富发出了高昂的一声，它身体僵硬了，却没有大的跳动，毕竟庞然大物的它剧烈一动，吃亏的准保是我，轻则摔倒，重则骨折。 但它这一嗓门还是吓着我了，立即后退几步，防范地看着它。 被亲了一口后，它僵直在原地，白色眼睫毛颤抖着，瞪大眼眸盯着我。 从它的牛脸上看出了被非礼的谴责感，因为刷牛太久，我也神经错乱了？怎么会看出这种情绪。 也就是亲一口而已，我都没嫌弃它，它还不乐意了。 “我给你搓澡那么多次，现在又这么漂漂亮亮的，亲你一下都不行么？” 暴富发傻一样杵了许久，然后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它朝着我走过来。 这次换我有些怕了，它还在不断靠近，我怕它又顶，转身就跑，它也跟了上来，就像撵小河一样追着我。 把我堵到了墙角，它并不是要顶我，而是将嘴筒子往我脸上怼，牛舌往我脸上舔来舔去，感觉这牛嘴要把我当草生啃了。 “干嘛干嘛，我不亲了行不行，别舔了，快别舔了。我要变成牛舔头了。” “哞——” 局势反转，变成了它要追着我亲的架势，我根本不敢再得寸进尺。 第24章 24 躲避 不掺和家庭战争 差点变成了牛舔头，好不容易跑开了，我去楼上洗澡换衣服。暴富的报复性还是挺强的，没怎么变过，不能因为它有时候显得佛系，就觉得它好欺负。 换上卡通睡衣，上次妈妈把吹风机拿到自己房里去了，我给她发信息，让她送一下。 她敲门进我房间，看我这猫和老鼠的睡衣，虽然她克制住了自己吐槽的欲望，但从她的微表情里，我看出了谴责。 三十的人了，还穿得这么幼稚。 其实三十岁并不可怕，但好多事情似乎被无形中限制在了三十以下，或者三十五以下。有时候去找一些过度的工作，也只会倾向十七八或者二十多的人。 第25章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资格跨入三十岁这个门槛，别人的而立之年有房有车，还有幸福家庭。 我的而立之年大概是从头再来，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反正不懒惰，勤快点做事，总能找到一份工作。 送了吹风机后，妈妈也不多唠叨我什么，有些话说多了也伤感情，她回头教训企图偷懒的小河去了，连带着帮忙隐瞒的叔叔一块训。 吹干了头发，我将纱窗打开，看到楼下抬头看我的牛。 暴富瞧我一阵，便甩着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一看就是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过于警觉了，难道还担心外公半夜摇兽医来嘎它蛋蛋吗。 下楼去客厅，本想和外婆、外公看看电视，结果外婆抱着手机刷短视频，甚至还在追很上头的短剧，感觉是我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外公在开箱查看自己的文房四宝，时不时让我点评一两句，但我哪有他专业，除了点赞说不出别的。 学会了网购以后，老人家的战斗力并不比年轻人低。 这么大的挂壁电视，占据了半面墙，可它仅仅是打开着，起到一个陪衬的作用，至于播放了什么内容，也没什么人关心。 我坐了一会儿，看了一集最近的电视剧，是个古装片。外公终于心满意足地收拾了自己的宝贝，不打算退货，他看到电视内容，和我讲道。 “其实安康也看电视剧的。” 我反应了几秒，“暴富还会看电视？” “嗯，刚捡回来的时候，它就会趴在院子里往客厅看。有时候你外婆看那些少王爷丫鬟霸道总裁的，暴富也在旁边看，尤其是西游记，那看得是入迷。” “……” 我脑补了牛在旁边凑热闹的样子，有些动物似乎也会在电视前面坐着，也不知道是真的看进去了，还是纯粹发呆。 不过我之前在它身旁听书、时政之类的，它也没走开，有时候还会耳朵抖一抖，好像它真的听进去了似的。 “考试要是都没考好，接下来怎么搞？”外公问。 “我对考铁饭碗没多大的执念，先找找工作吧。” “村里有个你喊三姑的，她家女儿今年夏天，大学毕业了，也是好大学，说是不打算在外面找工作了，要回来搞什么……什么……” 外公说到一半，总没说出下一句，旁边的外婆一心二用，补上道：“搞直播，回家里这边搞，我们村不是有些种植的东西能卖咯。那丫头嘴巴甜，长得也小巧可爱的，搞这个带货估计行。现在卖货也赚钱，怎么不是讨口饭吃呢。” 听着外公外婆聊起来这个，我心里感慨，也没有插嘴说太多。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找工作是个聪明做法，我却想不到我有什么能变现的优势。 脾气好，不争吵，比较会看眼色，较能吃苦，身体素质好，厨艺也不错。我这桩桩件件罗列出来，怎么越看越像健康牛马。 想到牛马，就忍不住想到了悠哉的暴富，脑海里闪过白牛的身影，我摸摸自己的脸，今天真是被它当芒果核嗦了。 不过它的嘴和唾液居然不臭，并不是我宠物脑子上头，而是真的没有那种气味。 思绪已经跑偏，回过神时，两个老人家要早睡了。 我打算调整作息，保持和二老的同步。我们三决定回房，此时妈妈和叔叔才下楼来，可能是打算看电视，不过小河已经被赶去洗澡。 夫妻之间还是要培养感情的，并不是说结了婚有了孩子就把爱情放一边。 我和妈妈打了个招呼，上楼去睡觉。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可能是最近真的想通了不少，焦虑虽然还在，但没有刚被裁员时那么心慌。 o 睡得早也就起来得早，外婆大清早就在院子里跳操。我起床后去厨房做早饭，今天熬了小米粥，煮了几个鸡蛋，把冷冻层的花卷、酱肉包给蒸了。 想着去叫妈妈她们吃饭，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争执的声音，是比较克制的，但能听到在为小河的教育问题之类的协商。 我愣了一会儿，没有去敲门了，内心不太有勇气去打断，而是选择了回避。 我转而敲响了小河的门，把他叫醒来吃早饭。 有些担心他出门听到争执声，没想到这孩子是一点没在意，他心大地摆手，“没事的，偶尔也会这样讨论的，夫妻嘛，还能吵吵就还能过。” 当一个下半年才读初二的孩子讲出这句话时，我的脑子是懵的，他随口说出来的话显得很有过日子的智慧。反倒衬得我这种成年人看不透。 到底是年少无知不在乎，体会不了这些感情，才会如此洒脱，还是真的有这么早熟？ 平日里想吃这个想吃那个，还想拽牛尾巴、逃避暑假作业的小河让我刮目相看了。 难道是短视频刷多了？但不管如何，他这个不受影响的心态，我是十分羡慕的。 我下意识地回避以后，就没去管。等我吃完早饭，妈妈一脸阴沉地走下楼，过了几分钟，叔叔也才下来。 外婆和外公格外警觉，一看到这个气氛，两个老人家都没劝的，采取了和我一样的策略——回避。 套用外婆的观点就是，只要原则上妈妈不吃亏，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交给内部处理，就算是双方爸妈，有时候也起不到缓和作用，而是火上浇油。 家里一时半会待不下去，我走出客厅，看到暴富站在牛棚旁边，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走过去拍拍牛角，我笑道，“你今天这么早过来蹭饭，想吃什么。” 由于暴富变成薛定谔的光临，外公也不那么勤快准备草料了。棚子里的草还是昨天吃剩的，没有新鲜的，所以它看都没看一眼。 妈妈和叔叔也没吃完早饭，不知道有没有剩余的给它，只能先拿了水果和零食给它垫一垫。 我忽然想到先前有村里人送了玉米过来，去砖房找袋子里的还没剥掉外衣的玉米，我打算煮一盆，到时候中午也能一起吃。 这些玉米是昨天摘的，玉米叶子都很嫩，我剥掉时，尝试着递给暴富。 它凑过来嗅了嗅，尝了一片，然后拒绝了。 玉米刚下锅，我看到叔叔从客厅通道那边过来了，也是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过看到我了，他维持了成年人的体面，对着我温和说道：“煮玉米是吧，来，叔叔来煮。” “叔叔，你和妈妈……” “没事，就是关于小河教育上面的分歧，好好商量能说好的。” 我也不好管太多，点点头就把砖房的事情让出去了。 本来还想着玉米煮好了给暴富几根，现在这气氛实在不好久待，我拍着牛打算去街边逛逛，沿着车路走，就算今天不是赶集日，走到街上也能买些吃的。 哄着暴富去街上，我穿着水晶拖鞋，就挎了个帆布包，素面朝天地和它并排走。 在乡下这样的打扮格外有松弛感，不用在乎太多的外界目光，挺好的。 它应该不怎么饿，只是单纯的嘴馋。从村子往集市走，沿途看到了快递站、废旧站、公交站。 早上八点，太阳已经显示出几分威力，我擦擦脑门的汗，把防晒衣的兜帽戴起来。 一摸旁边的暴富，总觉得它的皮肤并没有那么热，牛毛细密柔顺，却像是冰丝。 摸了一把实在舒服，我忍不住又多摸了几遍，它转头看我。 我假装没注意它的眼神，继续在牛的身上来回摩挲，它可能是无语了，不过放任了我的行为。 磨磨蹭蹭终究是走到了街上，有几家铺子开着的，这些都是自家自建房的一楼改成的商铺，不用付房租，自然能天天开着。 像那些流动的摊贩，也就逢场赶集才会来。 早餐店里还算丰富，只是来吃的人不多，也正因为人少，我带着暴富进去也没被阻拦。 暴富进了门面，抬头看招牌，我一个个给它指，好似形成了一种默契，它点头哪个，我就知道要买哪个。 老板拿了煮玉米、春卷、茶叶蛋、又打包了四个窝窝头、一杯豆腐脑。如果我就在店子里喂给暴富，大概会引来围观，所以我拎了东西就走了。 村子的街上走远一些就会到田埂或者山林边界，进山的路四通八达。 我只对镜子山熟悉一点，街上的山林我没有走得太深入，只是和暴富走到山坡边缘。 此处绿荫环绕，蝉鸣悠长，杂草肆意生长，另一面坡上能看到开垦的果园。 环境也是很不错的，如果不是暴富要来，我不会发现这疗愈人心的好地方。 正好它吃完了早饭要是觉得不够，还能就地吃草，简直是来到了零食天堂。 树下的草丛干净，藏着些微的露水，石头是干爽的，我找到裸露的石面坐好，暴富已经对着我张嘴了。 也不赶时间，我慢慢喂，它就慢慢吃。 看它吃东西，又得到了治愈，这样的正向回馈，就会让我更加喜欢与它互动。 第26章 我之前刷视频还看到了牛嚼草会忽然停顿的样子，网友笑着称是“牛顿”，但我没在暴富的身上看到这一点。 就是这么不慌不忙地吃，不担心谁抢它的，好似大号的卡皮巴拉。 它的稳定，倒也不是柔软的稳重，而是能够稳定地把人撞飞。 经常分析暴富，给它拍照，我的手机里都会推送牛相关的东西了。它美美地吃完了早饭，转身往山的深处走。 “别去，这里的山不熟。” 我刚说出这句阻止的话，就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它本身就是从山里来的，搞不好就是一路走到镜子山被发现的呢。 暴富没有停下的意思，它在前面开路，我也就跟上了。 我拎着垃圾袋走了一段杂草丛生的小路，它走过的地方没有蛇虫鼠蚁，安全感十足。 原来，它知道这里有一条小溪，我是听到水流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牛蹄踏入清澈的溪水，从浅到深，它快活地往水中沉入。闻着湿润的水汽，我也赤脚走了进去，水面没过脚背，清凉舒适。 在水里摸到圆润的石头，有些颜色还挺漂亮，我拍了几张照，又贪凉踩水几分钟，这才上了岸，靠在树荫下面等它。 我也不玩手机，就是静静地看着牛戏水，那些喜欢画牛的画家，应该也是很喜欢牛的吧，所以才会画得惟妙惟肖。 “哞~” 泡了半小时，暴富从溪边深处回来了，它带着一身凉意走到我所在的树荫下。 这次的皮毛倒是还湿漉漉的，没有速干，我戳戳它湿润的牛鼻子，看到它眼睫毛上挂着的水珠。 手指轻轻抚掉这小水珠，它也没有闪躲，它现在就想冰丝席一样舒服，我环抱住它的牛脖子贴上去。 “暴富，贴贴。” 人类对于萌宠特有的夹子音，就算是我这种无趣的人也会有。 话音落下，双手环抱的实体发生了变化，细密的牛毛不在手臂上摩擦，粗壮的牛脖子逐渐变小，整个牛的形体如重组的玩具改变着形态。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我圈着的牛变成了一个年轻人类，还是一眼惊艳的银发帅哥，我不由得傻住了。 帅哥这个词汇是多么的老派，而牛变成人又是多么的惊悚，但我在思维卡住的这十几秒里，真的想不到别的了。 “石心晴，又想亲我。” 第25章 25 惊变 我的牛没了 我刚刚抱着暴富，然后暴富变成了一个银头发的年轻帅哥，我这是掉入了什么虚幻的世界？ 配合着年轻的嗓音，称作少年更为符合，可眉眼之间的气韵又比不谙世事的少年多了沉淀感，觉得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梦，应该是梦，等到我一觉睡醒，就会发现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醒来还会感慨这鲜艳生动的一面。 如果确定为梦，又要怎么醒过来？还是我在梦里互动，顺其自然？ “不是梦。” 老成的少年平静地出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着溪边丢过去，噗通溅起的水花像是打破我幻想中的水平面，荡起了惊涛骇浪。 我猛地从石头上站起来，远离了树下的阴影，暴露在灼热的太阳光下，就好像找到了一丝真实感。 环顾四周，山清水秀不变，活泼流水依旧，就连掐在我手背上的疼痛感都是清晰的，只有身边的暴富变成了人。 真的不是梦？到底是清醒梦还是白日梦？ 山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我后知后觉这一切都只有我一个目击证人。 白日见鬼也不太可能，还是倾向于做梦，还是压力太大所以产生幻觉了？难道我的潜意识里还期待着青蛙王子那种剧情？或者田螺姑娘？ 我的内心在等待一个拯救自己的异性，好承托住我这潦草的人生？这也太可笑，也太荒谬了。 我站在阳光下看着阴影处，才发现他黑色的眼珠格外明亮深邃，有着湿漉漉的光泽感，白色浓密的眼睫毛卷翘纤细，这一点和暴富完全一样。 光顾着看他脑袋了，这时才关注全身，发现他的穿搭是学外公的。一件白色的老头背心，再加上宽敞的烟灰色亚麻长裤，松紧带的蝴蝶结都一样。 在我的打量中，他迎着目光站了起来，我随着他的动作而抬起眼睛。 绝对一八五以上，看着太高挑了，他还没有别的行为，只是站起来就已经有了压迫感。 银发黑眼的帅哥按照外公的穿衣打扮，并不显得老派，甚至因为模样好，宽肩窄腰，像个衣服架子，穿出了随性之意。 视线瞥过他大方袒露出来的锁骨和双臂的肌肉，形状美，线条紧实有力，我立即转开了目光，不敢再去打量。 身前传来他的轻笑，就像对我回避行为的嘲讽，代入牛的样子，能想到暴富喷气的模样。 “不是梦，不是幻想，你好好看着我。” “这太奇怪了……” 这么诡异的事情，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他的语气更倾向于引导，而不是强制性，似乎在尽力克制自带的气场。我努力逼迫自己去正视他，就看到了他变身的全过程。 再从人变回牛，暴富先是对我哞一声，然后开口说了人话，“信了吗，要不要来摸摸我的牛毛。” 刚刚变人，他没让我摸皮肤肌肉，现在变回牛倒是邀请了。这个分寸感拿捏得依旧精准，因为我不会随便捏男人，但会捏牛。 暴富乖顺地走出树荫下，看到我没有转身跑，用黑色健壮的牛角蹭了蹭我的手臂外侧。 我看着温驯的牛在贴贴，心里的防备减轻，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明，在牛儿轻蹭的行为下，禁不住抬起手去抚摸牛头，再顺着牛脖子往下摸到牛背。 我本该沉浸在这种传递感情的互动中，可一想到暴富会变成一个人，手掌就僵硬住了。 就算长得好看，那也是人，一个男人，或许该叫男妖、男怪、男精？ 但如果是妖怪的话，会是牛妖吗，能不能是别的种类？ 我抚摸的牛皮，是类似于人的皮肤，眼前就好像出现了交替的景象，在我身旁的不是一头白牛，而是一个四肢着地，拱着腰背任由我抚摸的人。 顿时感觉到了头皮发麻，也觉得细思极恐，我停止了顺毛，再次拉开了与暴富的距离。 理智回笼，在萌宠的外皮下，这是一个什么生物？ 我所处的世界可能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玄学也总是没有尽头，真切在眼前发生的事，我不会再洗脑自己这是梦境。 看到我躲开了，暴富的耳朵抖动，眨了眨眼睛，牛脸却是一脸了然，不觉得吃惊，也没有生气。 给我展示了变形过程，他就保持着牛的样子，不过不哞哞叫了，而是开口和我对话。 “很怕么。” “有点，怪力乱神之事不该相信，但也敬畏未知事物。你都在我面前变化，我不会再觉得你只是一头牛了。” 暴富甩着尾巴，像是懒得站了，在原地趴了下来，“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神仙鬼怪，还是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总不会是我的意识产物吧。” “意识产物是什么。” “就是……我幻想牛变成好看的男性，与我产生一段情缘，从此让我的人生走上幸福美满。把我的救赎寄托在了一个不存在的男人身上。” “你外婆看的短剧那样。” “……”这么理解倒也没错。 “我不是你的幻想，我真实存在。” “哦，哦，好的，明白了。” 嘴上这么说着，我的语气很恭敬，全是求生欲。并且已经开始回想，从初遇到如今，我有没有对它做过什么可恶的事情。 除了绝育那件事，其他的都算小事吧。可一想到绝育，总觉得梁子结大了，不会找家里人麻烦吧。 应该不会，要找麻烦当场就发作了，他不像忍气吞声的。 虽说心里犯怵，可也确定了，眼前的对象不会伤害家里人，至少目前不会。 “你脑子里想了多少，要不要和我说说。” 牛嘴里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像极了一个上位者，还带着对我的包容和兴趣。 这个眼神我应该不陌生，之前我以为他只是牛的时候，大概也这个目光。 一旦发现不是单纯的牛，而是能够变成人的物种，拥有着人一样的思考。我对待他的感觉就十分微妙，心头在惊异之后还会产生一丝失落。 果然，这么乖巧知分寸的牛是不存在的，宁愿这个世界都扭曲起来，变得有神怪之说，也不会有一头真正聪明的水牛在等着我。 “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的表情大概是没有掩饰住，暴富问了出来。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隐瞒情绪。 牛轻哼一声，不留情面地指出，“你这是对我失望的样子，不像没什么。” 会说话了以后，这聪明的感觉还要翻倍，就算是萌宠的姿态也让人不敢造作。 第27章 我没有回应，像个做错事的员工，面对部长的问责而不敢多吭声，只是静静聆听。 “石心晴。” “哎，在。”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 “你问，我会回答。” 想问的是不少，脑子还是处于半荤半清明的样子，一开口就问道：“你偷外公的衣服了吗？” 牛头顿了一下，礼貌作答，“不是，我用术法变的，参考了他。” 这口吻可不像年轻人对老年人该有的尊敬，但也不是不放在眼里，就像是平辈，甚至是长辈对小辈。 既然他表现出了温和无害，也选择了交代，我应该趁机多问一问的，至少要保证家里的安全，到时候他心情不好了，就更加不方便问了。 有时候要学会看气氛，这方面我还是会的。 “你好，请问，你是什么物种，原形是牛吗，之前为什么会受伤出现在镜子山，还跟着我外公回家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有家人吗，老家是在哪里，在不在这个世界？” “说话这么客气。” 第26章 26 坦诚 如果感到疏远，那不是你的……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调侃，只是被这种漫不经心的语调给遮掩了，所以不显得阴阳怪气。 联想到在他交代能变成人之前，我还那么亲密地搂着他，甚至昨天亲他眼睛，一想到这里，我浑身都绷紧了。 踩在凉鞋上的脚趾蜷缩，彰显出了我的局促不安。好像对方能像人那样思考，我就觉得很羞耻。 还好他没有再看我的窘迫，而是牛脸转开，一副思考的样子，“可以和你说我的来历，毕竟你让我在这边的世界有了连接的感觉。” 这番话并不是多么漂亮，他说出来也不是感激，就是平淡的口吻，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让我有种被安慰的感觉。 连接，我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都有些隔阂，没有多么亲密的联系，他却觉得我让他产生了对此的连接，多么有趣的说法。 心软只在一刹那，我又回过神，专注地等待他的回应。 “我的世界在你们这里来讲，只是一本神怪书。” 第一句话就让我愣住了，小说看得不算多，也是知道一些的。穿书文学，但按照他这个说法，是反穿过来的？ 纸片人成真？ 假定他真的是牛妖，那会是什么故事里面的？穿书的范围太大了，和精怪有关的，聊斋之类的，或者捉妖那种？总不能是牛郎织女里面被养的牛吧。 “我名红孩儿，号圣婴大王，父亲是牛魔王，母亲是罗刹女，人称铁扇仙。我离开父母后开山立府，在号山枯松涧火云洞。” “……” “介绍得清楚么，这个故事在你的世界应该算是家喻户晓。” “……” 面露惊异的我想到了各种穿书的情况，就连牛郎织女都想了，却没猜到是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红孩儿，他像红孩儿吗？ “稍等一下，我上网搜索看看，我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红孩儿不太一样。” 牛儿又躺平了，晒着皮毛，很放松地问，“在你心里，红孩儿该是怎样的。” 一个乖戾聪颖的熊孩子。 而我眼前这个情绪稳定，偶尔显露出一些脾气的年轻人，实在不像是翻天覆地、假冒观音，捉了唐僧和猪八戒要吃的红孩儿。 “说说啊，你心里的红孩儿是什么样的。” 一直没有回应，他又问了一遍，并没有轻易地翻过。 太阳很晒，我走到远离他的另一处树荫下，谨慎地开口，“应该是狠厉傲气、霸道聪明，又顾及亲情的魔王。” “外貌呢。” 我停了几秒，看牛脸没有发飙的趋势，也就补上了一句，“至少得是红头发，或者红眼睛？” 原谅我缺乏想象力，但应该要和火焰有关才行。 怎么着也该红红火火的，没想到白发黑眼，还学我外公的穿搭，十分佛系的样子，说他原形是白莲或者仙鹤都行得通。 “我是白牛，有什么问题。” “……对哦。”倒是我傻了。 眼前的牛不为所动，只道：“你适应眼前的我就行，用火时，外形也会有变化。”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反驳么，毕恭毕敬地点头，也不拿别的形象去套用他。 只是还有一些问题他没有回答，我又问，“那你有欺负过土地山神，做些魔王会做的事情吗？” 他瞥我一眼，“有，之前我很肆意。” 说得委婉叫肆意，实际上就是无法无天。 “吃人吗？” “说到吃人，你们吃麻辣牛肉，我吃麻辣人肉不过分吧。” 我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还是太渗人了。 听得我心惊肉跳的，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在我的社会来讲这是惊悚了，至少不是一回事。” 红孩儿用牛角蹭树干，像是在给自己的牛角抛光，满不在乎地哼哼，“怎么不是一回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入乡随俗的。” “那你吃过人吗？” “差一点。”他还显得有些惋惜。 “难道是指的唐僧那一次？” “嗯。” 吃唐僧肉失败了，这说明在他的世界里，唐僧师徒过了红孩儿这一关。我好像能够联想到他之前受伤是怎么回事了。 “你受伤是因为被观音降伏了？” “是啊，菩萨用李天王的天罡刀打穿了我，然后磨我气性，让我带着伤一路跪到南海普陀山潮音洞去，好让我做个善财童子。” 忽然很想给眼前的牛磕几个，能不能保佑我发财。可他并不是简单的牛，我根本无法用以前亲昵松弛的态度面对他。 “哦。”我老实点头。 “就哦一声？” 我如哑巴了一样，不知道要聊什么，浑身都写满了不自在。 一旦沉默下来，林子里的其他声音就变得清晰。我不主动拉起话题，红孩儿倒是继续讲了下去。 “我还没有正式拜入菩萨门下，在南海边境出现了奇怪的漩涡，被卷入之后，我就出现在了这里的镜子山。” “然后你就在镜子山碰到我外公了？” “准确来讲，你外公是在斗斗的墓那边，我引他进入深处碰见我，然后顺利跟他回去。” 我竟是没有想到，外公遇到红孩儿，也是被对方引导的。 “我还以为是有缘才会遇见。” “当然有缘，他被我选中，你外公养过牛，又不杀牛，跟着他去养伤，最合适了。” “那你还能回去吗？” “不知道。” “所以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问到这里，牛眼睛定定地望着我，这给我的感觉是被锁定了。我可以养牛，但也只是牛，没说是牛魔王的儿子啊。 “你感到为难？” 红孩儿总是能看出我的情绪，这让我怀疑，我是不是情绪外露。我上班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吧。 “你担心什么。” “怕你不满意我们家。” “不满意的话，你们家还在么。” “……” 那看来就是满意的，所以被他看上了，我就说为什么豢养暴富，会有一种给他做仆人的感觉。 堂堂魔王怎么会做耕地牛，能帮忙拉个车，让我骑两下，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想起来了，我骑过他，更加尴尬了，不知者不罪，不是我的错，而且是他主动让我骑的。 在心里给自己开脱十几遍，我才压下了那股窘迫。 “那、你不是暴富，我以后怎么称呼你。”我还是很失望的，我的小牛，不是我的小牛，而是一个魔王。 “随你。” “大王。” “……” 他的耳朵抖了抖，斜我一眼，好像不太满意这个称呼。 红孩儿从地上站起，我也紧张起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石心晴，为什么和我疏远了。”他直白地追问。 “因为你不是牛。” “我是牛。” “……你是牛妖。” “那也是牛，还是你觉得我是老虎？” 被堵的说不出话，我回避了，半侧过身，没有去看他。 “臭丫头，你很擅长回避。” “……” 三十岁的人听到这么一句，还挺羞耻的怎么回事。 我闭口不谈，可又担心不给出回应会惹恼他。心中无比庆幸，这是被观音降伏后的红孩儿，换成一开始的脾气，早被撞成天边星了，搞不好一生气把整个黄连村都烧了。 “大王这个不好听，换一个。” “你的属下都是这么叫的吧。” “你是么？” “……”难道我不是？ 面对我这放低身份的做法，白牛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山外走去，这是不想理睬我么。 第28章 目前来看，我只要把他伺候好了，就不会惹来什么灾祸吧。 可我又不能一直待在乡下，找不到工作，迟早得出去。毕竟没钱，也不能供奉大王，到时候就这么把红孩儿丢在黄连村吗？ 感觉是留了个大麻烦给外婆外公，我实在不能这样。 考虑到这里，我有些哀怨，追上这头牛，“其实你一直隐瞒真实身份，就当个普通牛也行吧，你做暴富的时候，我也挺尽心尽力的。” “做普通牛，被你家惦记着绝育，又被你占便宜？” “对不起，暴、大王。” 我的暴富没了，惆怅啊。内心叹息一声，走着走着，前面的牛停了下来。 “石心晴。” “在。” “我想吃西瓜。” “哦，好的。” “还想叫我暴富也可以。” “这不太好吧。” “你真胆小。” 第27章 27 靠近 慢慢恢复信任 做魔王的果然不一样, 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症状所在，我是喜欢回避，也胆小。 面对人际关系上面的问题显得软弱无力, 从而造成了回避, 这就是鸵鸟做法, 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了, 我就能当作看不见了。 我清楚地明白这是我的弱点, 想改也只是想而已。 因为人际上面的脆弱, 让我无法很好地发展亲密关系, 就连外公外婆，也没能让我完全拥有放松的安全感。 因为外公外婆才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我是替代不了的。 至于唯一的前男友, 这更加别提了，我是带着一种该找对象的心态去接触的, 就像完成长辈的任务, 没有自己太多的思想在里面。 所以他说分手, 我也不去争取, 就算有过一点喜欢, 也不足够让我伤筋动骨去争取。 是害怕还是懒，又或者是骨子里的傲慢冷漠, 我不知道。 走到白牛身旁, 我俩从山中来到了街边，慢悠悠地散步。沿途比较晒，我尽量靠着街边的树荫走。 因为要给他买西瓜, 所以不是回家里的方向，而是朝着有店铺的街上去。 [我无聊，聊天吧] 我紧张地看向周围, 路上有摄像头，是用来抓拍车道的，我生怕拍到了牛说话。 [不用担心，我这是传音法，声音只在你脑子里] 在变身法之后又接触到这种入脑的传音，惊奇交加之下，我也想用脑电波什么的沟通，但是红孩儿没吭声。 过了几分钟，他的声音又来了。 [我可以传音，你得开口说话] 这就尴尬了。 “哦，你想聊什么。”反正人对着牛说话也不奇怪，养宠人是这样的。 [你别紧张了，我又不吃你，就像对暴富时那样对我] “有句话叫不知者不罪，知道了还和以前一样，我不太做得到。” [你对人和牛的差别这么大？] “你可是妖王，不是普通的牛，差别自然就大了。” [我不过是从牛变了人，依然是暴富，先前的相处都不作数了么] “……” 我心里反驳着不是，面上没有驳斥，只是保持了沉默。而我的这种不回应，在红孩儿看来就是一种软性地反对。 [看来你宁愿我只是一头牛，为什么？] 也许是他的姿态并不高傲，语调也依旧平和，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我尝试着将内心的感想说出来，他其实也是在这样引导的吧。 “聪明的牛，会让我觉得放松，毕竟只是牛，不用思考人际关系。牛大概也不会记仇，就算有些牛脾气，我也觉得没什么。” [你难道讨厌人] “也、也不是，只是不太会处理亲密关系。我就是，觉得你只是牛的话，会更好。” [哦，讨厌我？] “……也不算。” [我倒是能让你失去这段记忆，要忘记我的身份么] “还能这样？” [是啊，你要不要] “算了吧，毕竟已经知道了，掩耳盗铃的事情我也不想做。” [不想失忆，也不想和我恢复先前相处的样子，你想怎样] “……” [还是说，暂时没有适应，我可以给你时间] 脑子里晃过去他的声音，这家伙的牛尾巴还在我的背上甩了一下。 现在和他并排走着，我的手也不会随便放在他的牛角上，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疏远。 忍住啊，牛皮再光滑，牛毛再柔顺，牛角再好盘，也不能随便摸，他可是红孩儿。 “大王。” [暴富、红孩儿、圣婴，你自己选一个] 看来还是默许不了大王这个称呼，我想了想，决定顺他的意。 “那私底下的时候叫你红孩儿，有别人在的时候叫暴富，你看行吗。” [行] 我又没有话可以聊了，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算我没话说，也会很安心地倚靠着他，看着天边浮云，不管是复习还是睡觉，总是惬意的。 如果想要恢复到先前那样放松的相处姿态，难道要红孩儿不再变成人的形态，一直保持原形？ 其实这样才对的，毕竟他原形是牛，只要不变人，我就能催眠自己他是暴富。 “我外公应该不知道你身份吧？”想起这茬，我问着。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 这话就和外婆看的短剧一样，有些尴尬，又有些隐晦的亲密感。 庆幸水果店开着门，也因为不是赶集日，水果种类不多，新鲜的也不多，西瓜看着倒还行，因为现在就是吃西瓜的季节。 [要无籽西瓜] 红孩儿淡淡地提要求，我接受了信号，认真地挑选了一个十斤重的。 拎着西瓜走出店铺，从街上走回家，还要拎这么大个西瓜是不现实的。可如果在这里搭公交，作为牛的红孩儿怎么上车。 西瓜绳子勒得我手指疼，我换成抱瓜的姿势会舒适些。 [挂我角上] “这不好吧，万一让你脑袋偏了。” [不会] “还是我自己抱着吧。” 出于一种忌惮和疏离，我没有选择挂上去，当然，也有那么一丝的关怀。就算只当他是暴富，我也怕西瓜干扰了他牛头的平衡。 红孩儿眨眼，笑着哞哞一声，居然不给我传音人话了，像是在笑话我。 不愿让牛吃苦，那不就是自己做牛做马，抱着十斤重的西瓜往回走。 走了几里地，到了一个公交站，我抱着西瓜在站牌旁边歇息。红孩儿这回又问了。 [愿意让我挂西瓜了么] “……” [东西是我要吃，苦却是你自己受的，还不让我帮。真把自己当我的跟班了] 看来做他跟班也不配，毕竟小弟没有我这么弱的吧。 “你倒是也没说错，我自讨苦吃。”我看着凳子上的瓜，擦擦脑门上的汗水。 [你打工的时候，是不是也很任劳任怨] “差不多吧，但同事都挺好的，帮忙给她们加班，也会帮我一些别的事。” [你这样的，就算入我洞府做小弟，也会被欺负，小妖可没什么真善美，只会恃强凌弱哦] “……”你作为大王不能约束一下吗，内部还是要团结呀。 其实人类也这样，会争斗欺辱，只不过我上一个公司的环境比较好，所以我待得舒心。 红孩儿走到我面前，把牛头低下来。相处这些时日，我还是懂他的行为。这是让我把西瓜挂上去，他决定自己出力。 我还是在犹豫，红孩儿也不催促，仿佛和我犟上了一样。 公交车哐啷地开来，到站开门，陆续下来几个背着背篓的老年人，看我没有上车的意思，车门关上驶离。 “哦哟，妹子，你家这头牛真漂亮哦，阿婆摸摸。” 下车的一位婆婆看到红孩儿，带着笑意夸赞道，还伸手过来摸一把。 换做之前我肯定是自豪的，但现在只觉得紧张，“是、是好看，就是不太……” 脾气好几个字还没说完，婆婆干燥晒黑的手就摸上了牛脸，我倒吸一口气，看到红孩儿的脸被摸黑了。 婆婆还揉了揉牛耳朵，这才笑呵呵地离开。 [她手真脏] 说是这么说的，红孩儿刚才又没避开，也没顶人，反倒挺配合。 我赶紧掏出卫生纸给他擦一擦，有些好笑道，“你好像挺尊重老人的。” [什么老人，都是小孩子，不过骨头太脆了，我顶一下就散架，不得让着么] “……” [毕竟我三百多岁了] “在妖魔里来算，你不算大吧。” [比你大就行了] 这倒是，我加上外婆外公都比不上他的岁数啊。 我迟疑着要把西瓜挂在哪边的牛角上，用角不像用手，还分什么惯用手吧。 小心地挂在了红孩儿的左边牛角上，他的脑袋纹丝不动，没有一点承受重物的偏移，看来不会颈椎出问题了。 第29章 轻松运瓜的牛一路与我回到了家，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幸运的是这个点回来，妈妈和叔叔已经沟通好了，没有再各自置气，我能从微妙的气氛中感受出来。 看到牛带了个瓜回来，妈妈以为是买给家里人吃的，她把这瓜拿走切了分，我拼命从她的砧板上夺下了一半。 抱着这一半去了牛棚交差，我好声好气地说：“我下次补给你一整个，还买零食，或者你想吃什么，只要我负担得起都行。” [倒也不用这么怕我，放轻松，你妈吃了就吃了] “……”一时半会很难放松。 红孩儿在牛棚里吃瓜，我去吃了午饭。 吃过后，妈妈和叔叔又在厨房里一起打扫，这和好的速度也难怪不让小河担心了。 “姐！我有一篇作文要写！” 想从冰箱里拿点冰棍给红孩儿，既然他有吃货属性，投其所好应该是没错的。 听到弟弟风风火火的声音，我看到他从二楼跑来，手里拿着暑假作业和文具盒。 我好奇地翻一翻，想看看当代初中生的作业。语文这一本他写了一半，正在写的这张有个日记。 有日记不稀奇，可题目要求还要画一画，搞成图文结合的形式。这年头学生作业也越来越卷了吗。 “你打算写什么？” “我要写一个别出心裁的，写我和暴富拔河！” “……” 该不会真的要去拔河吧。我刚在心里冒了个念头，小河就掏出了一条麻绳，我抓住他厚实的肩膀，“慢着。” “姐，你和我一起拔河，你说我俩能不能拔得动。” “全家一起上都拔不动。”我无情否认。 在知道真身是红孩儿后，大概全村老小一起上都拔不动。怕这样会冒犯了他，如果只是暴富，我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 “暴富脾气有些怪，你先别去，我去沟通一下好不好，万一你又被撞了怎么办。”按住小河，我如此说。 他觉得有道理，毕竟是被撞过的，知道厉害。 等牛的瓜吃完了，我过去用纸巾给他擦擦嘴，顺便就问了，“小河要写一篇日记，想写和牛拔河的，这样比较有意思。你看行不行。” 这也太像和领导汇报等审批签字了。 牛头爽快地点了点，我还有点意外，连忙对着客厅喊小河过来。 小朋友最近瘦了七八斤，看着都挺拔了点，他拿着麻绳过来，绑在牛角上。 “姐，你要帮忙拍照，我一会儿好对着画。” “好，你拔河的时候注意点，别伤着自己，也别搞到暴富。” 说是拔河，实际上红孩儿只是走出了牛棚，往院子的地上一趴就不动了，全程都是小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拔。 小孩子涨红了脸，屁都憋出来两个，没能让牛头动一寸，好像不是把麻绳拴在牛角上，而是固定在了几吨重的石头上。 我换了好几个角度拍照，这下子画画的素材是有了。只是牛不站起来，看着不太精彩。 考虑了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建设，我小声地喊道：“暴富，要不你站起来配合一下做做样子，照片会显得生动一些。” 这不是命令的口吻，只是友好地协商。 红孩儿给面子地站起来了，甚至摆出了拔河的姿势，前肢绷直，重心压下，牛角低垂，还让小河拔动了两步。 “哦哦哦！我好厉害！我把暴富拔动了！” 不知真相的小河尖叫着，涨红着脸想要继续，和牛拔得有来有回。 其实他被红孩儿逗了，还顺便帮他减肥，这么拉扯了半个小时，小胖子弄得满身大汗，松开了麻绳，两手撑着膝盖大喘气。 白牛悠哉地抖开牛角上的绳子，走到我旁边来审视我拍的照片，不好看的他都指示我删了。 留下五张极具表现力的照片后，我发到了小河的手机上，他那个手机是妈妈用过的二手，所以才想用我的手机拍。 虽然我的手机也不是多贵的，也就两三千，还用了两年了。 经过拔河的事情后，我对红孩儿恢复了一点亲近感。但鉴于他是会思考的妖，不是纯粹的一头牛，我就会想，他这么做是不是别有用心。 假装表现得亲近，隐藏自己的本性。 可是他啥本性？ 也不是狮驼岭那种以人肉为食的暴虐魔王，形象上还和哪吒接近，最后还被收编。 我倒不必这么防备，毕竟红孩儿对我表现得足够友好。 再想一想，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反穿这种事，为什么还被我遇见了，我开始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说不定全都是做梦，是我精神错乱了？ 或许我还没有成长到这个年岁，其实我依旧是个小孩子，经历过的这二十多年，只是大梦一场。 我幻想着有一个更厉害更包容的人出现，这个人会坚定地选择我，然后支撑我的内心。 然而我又不会维护这样的感情，走入不了更亲密的关系，这简直是个死循环。 会不会是我的精神出问题了，幻想着白牛王子来拯救这个茫然又焦虑的我。 暴富不存在，红孩儿不存在。我失业，被分手，没有回到黄连村，人还躺在出租房里。 思想在扭曲，形成了一股股的旋转水流，将我拖入深渊。 “哎——” 腰被撞了一记，我惊呼着趔趄了两步，回头看到顶我的红孩儿。 远去的思绪回笼，对于周遭的感官也回来了，太阳火辣，知了吵闹，夏日的气息包裹着我。 这些全都是真的，眼前的红孩儿，也无比真实。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捧住了他的牛角，指腹顺着纹理一圈圈摩挲，感受着他带来的真切。 摸了几秒，我就克制地收手了，心里有些感谢他结束我的胡思乱想与内耗。 今日小河的日记写完，不过画画的部分，倒是有些抽象了。 黄昏时空气变得粘稠沉闷，阴云聚集过来，显示着会有雨。 我看红孩儿还没有要离开牛棚的意思，过去问他，“你今天不走？” 毕竟把这里当宾馆了，留下来住反而比较稀奇。 [赶我走？] “没有，我看天气预报会有大雨。你在家里更好，山里河边会涨水，搞不好也有山洪之类的灾害。” 这个担忧说出来都显得站不住脚，他可是红孩儿。 [晚饭是你下厨吗？] 还好，他自己转移话题了。我点头，“我今天可以下厨，你想吃什么菜。” [不挑，你做的就行] 他不胖真是令人羡慕。 下雨之前他回了牛棚，外公外婆也回家了，妈妈在帮我配菜，我负责掌勺。 冰箱里的肉菜还能吃到明天，正好后天也要赶集了，到时候给红孩儿多买点吃的。 饭菜做好，我用一个大口碗给自己盛，妈妈看呆了，“我让小河减肥，没提醒你是么？” 我讪讪一笑，“我最近运动量也大，你看我还是匀称的。” “少吃点，要相亲的。” “那为什么男的能胖，女的不能，再说，心晴也不胖。” 外婆替我讲了一句，妈妈无奈地叹气，“这社会对男女标准一样吗，妈。” “雨下大了，我去看看牛。” 捧着碗我就去了牛棚，毕竟我不能把吃剩的东西给圣婴大王。 将藏着的小碗拿出来，我分了一部分后，就坐在旁边和红孩儿一块吃，我可太像放牛娃了。 [为什么看着清淡] “你好像不太能吃辣。” [本王可以] 这种时候换自称的意义是什么，凸显一个能吃辣么。前几次吃辣都要找解辣的，白菜也是他啃的。 也许吃辣也能锻炼出来吧，我不反驳了，只说：“那以后给你放辣椒。” [放了辣椒要准备饮料] “……哦。” 大雨之前，天色完全阴沉下来，云层里走过几次闪电后，雨滴噼啪落下，不过几分钟就形成了倾盆大雨。 外公看到牛棚里的牛，“它今天倒是不走了，知道雨大，要待在家里。” 我在客厅的门廊下陪着外公一起瞧，附和了两声。 我在思考以后我离开了要怎么办，红孩儿会继续在这里当牛？如果是这样，他何必对我说身份。 会不会，是打算跟我走？ 想到这一点，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厌恶，也不是害怕。一时间难以辨别内心的情绪。 夜里睡觉之前，我还看了一些找工作的网站，将符合条件的筛选出来编入表格中，到时候等八月份成绩出来了，要是没考上，我就一个个去递简历。 伴随着雷雨声，我阖上电脑，走到纱窗边又观望红孩儿。 还是那副闲散的模样躺在棚子里，对上我的目光了，他抖了抖耳朵，算是打招呼。 我也挥挥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情爬上床，熄了灯睡觉。 第30章 今夜做了梦，梦到自己变成牛，暴富变成了人，我成放牧的对象了。 这梦光怪陆离，但也不难受，作为牛的我反而过得挺快乐，而且还是家里唯一的牛，与主人相依为命，耕地泡澡，幸福终老。 睡醒时是早上五点多，外面还在下雨，天色微亮，雨势小了许多。 本来想着回顾西游记原著的，昨天沾床就睡着了，这会儿醒了，我靠坐在床头，拿起手机看电子书。 将红孩儿与火焰山两难看过后，我也总结不出什么规律。毕竟原著也没写红孩儿在成为善财童子之前会穿越。 倒是有些网友留言红孩儿和哪吒很相似，有些人甚至混淆过两人，只不过牛和藕的人气天差地别。 [石心晴] 还以为心里攀比被逮住，脑海里冒出红孩儿的声音时，我在床上吓得一抖。 下了床靠近窗边，我看到白牛站在我的窗户下面，仰头看着我。 [山里涨水了，去看么] 和他这么楼上楼下对视，脑海里还有他的声音，这体会是神奇的。 这个天气进山，绝对是找死，可换成红孩儿带着，情况又不一样了。晴天的镜子山见得多了，大雨天很少见。 不过他为什么带我去看涨水？ 我总不能想着他是诱骗我进山杀人埋尸吧，算了，他不需要这么费功夫。 也不睡回笼觉了，洗把脸换衣服，将头发扎起来。雨天的清晨气温不高，我还找了一件棉料的长袖穿上。 轻手轻脚地下楼，打开客厅的半扇门，我撑着伞走到他面前。 “怎么想到带我去看涨水？” “感觉你看了会高兴。晴天雨天的山里是不一样的。” “不会出事吧，雨天还是挺危险的。” “有我，你怕什么。” 犹豫着还是答应了，我打着伞跟着红孩儿走出院子，顺着湿漉漉的小道进山。 阴沉的天比夜里亮一些，雨中的灯光也显得凄迷。它淋着雨很悠哉的样子，稍微也感染了我的心情。 心中变得明快了些，步伐也轻松了，湿润的空气黏糊却也新鲜。 “上来。” 红孩儿在我前方趴了下来，牛背上还出现了一个软垫，看起来就像马鞍。 表明身份以后用法术也是毫不遮掩了，我摸了摸坐垫，是干爽的。 一道透明的屏障在我俩周边撑开，雨水被阻隔，就像打在了玻璃上，顺着看不见的阻隔流下。 将雨伞收了拿在手里，我小心地坐上牛背，等待我坐稳了，红孩儿缓缓站起。 视线升高，能看到远处河水涨起的面貌，不断地升高终于让我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飞起来了！” 我吓得抓住坐垫，看景色的视角从平视变成了俯视，山里的道路和树冠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俯瞰的视角好似打开了无人机，前几秒觉得有些吓人，可我马上就适应了。 这也太爽了，游戏里面主人公骑着坐骑飞天的感觉竟是这么快意。 唤来云雾遮挡身形，红孩儿带着我踏空遨游，我惊异无比地感受着，忍不住傻笑。 “我从来没坐过飞机，倒是坐上飞牛了。” “飞鸡，鸡妖还是昴日星官那种？” “哈哈哈，不是的，是这个。” 用手机查出图片给他看，他哦了一声，说他在外婆的手机上见过，霸总开飞机去追女人。 这话怎么听了这么好笑。 “还怕吗，石心晴。” “不怕了，就像做梦一样，骑着牛在飞。” 先前我们钓鱼的小河涨水扩宽了河面，我们站立过的地方也被淹了。 冲刷下来的水混着泥土的颜色而显得浑浊，但并没有塑料袋之类的垃圾，漂浮物都是折断的枝丫。 淋不着冷雨，驮着我的红孩儿慢条斯理地踏空，贴近了奔流的河面，我看着身下的河水，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晴时总能听到没完没了的蝉鸣，现在也都噤声了。 “有时候，你在忧心什么。” “什么忧心。” “你偶尔会丧气，虽然也会宽慰自己，但那种郁闷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我还盯着脚下泥巴色的河水，和身为暴富的他待久了，能被看出一些情绪，似乎也不奇怪。 可是我需要和红孩儿交代吗，我俩连朋友都算不上吧。说起来，我现在这样骑着他又算什么。 他不会心血来潮把我丢下河吧，那我必死。 “不能轻松地面对我么，还是在想着我会伤害你。” “……你又知道了。” “我只是牛的时候，你对我很放松，还显得活泼。” “但你不只是牛。我也不是总那样，人都是多面性的。我算不上活泼，比较无趣吧。如果你更喜欢面对暴富时的我，也是会失望的。” “我……确实没什么厉害的地方，肯做事，能做点饭，没有花花肠子，顶多算个踏实人吧。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和我坦白身份。” 这么说算不得聪明，不太顺着红孩儿，倒像是我在自暴自弃。 在面对人际关系时，我的那种无法言明的拧巴感出来了，显得我愚钝又一根筋。 “你对我好就足够了。” “……”我诧异地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掠过心头的触动又被现实的考量给打败，忍不住说他，“也没对你多好，而且，你这么好骗吗，对你好的人很多吧。” “那又如何，和这个没有关系。我只说你。” “哦。” “……你这样，也不奇怪你母亲会担心了。” “哦，对不起。” “你看，那棵被冲下来的树上还有鸟窝。”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气氛也没有我想得那么不好，顺着红孩儿指示的方向，我看到从上游冲下来的一棵大树。 树丛很茂密，我并没有看到鸟窝，只能说是红孩儿的眼睛更好用。 “真的有么？”我对着河面张望。 “嗯，这一窝三只，大概都会死。” “你能不能捞一手，救救它们。” “我载你过去，自己试试。” 浮空的牛往下沉，无限贴近水面后，他追上被冲刷的树。这次拉近距离，我不仅看到树杈子间有点破碎的鸟窝，还听到了鸟崽子的叫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我努力伸直手臂去摸鸟窝，用伞柄倒是能碰着，可是没控制好，就会让鸟窝掉进河里。 我不敢赌，所以只想用手，稳妥地拿下鸟窝。 当指尖能够摸到边缘时，我一点点地去勾，总算把鸟窝挪到了掌心，一把将窝捞起来了。 “成功。” 屏障避开了雨水，手心里的鸟窝还挺结实，三只鸟不怎么叫，只是团在一起，将脑袋往翅膀里缩，看起来很冷。 “要带回去用毛巾擦干，不然会冻死。” “我试试。” “试什么？” “三昧真火。” “……烤小鸟吃吗。” “你想吃也行。” “不了不了。” 这是红孩儿第一次用修炼来的三昧真火给小鸟取暖，而不是去围攻敌方。 我看到一簇火焰像打火机火苗那样在我掌心旁边出现，火焰分散，形成星星点点的光点，能够全方位地烘烤羽毛。 “红孩儿，你这样做就是积功德，到时候回去了，菩萨也会夸你吧。” “她不锤死我就行，菩萨讨厌被人冒充。也不知道消气了没有。” “……” 这一窝小鸟从失温的边缘被拯救，开始有了精神挓挲翅膀，对着我们吱吱叫，引来了一只稍大一些的灰色鸟。 应该是爸妈来了，我将鸟窝放在安全的树杈上，此事就算是了结。 一起救了小鸟后，我心里挺轻盈的，还觉得红孩儿有些仁慈。 “红孩儿。” “嗯。” “我至少有五年没有这样，在雨天去看河道涨水了。工作的时候，放假了只想在出租房躺着，没想过要去哪里亲近自然。” “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挺高兴的，谢谢你。” “以后做饭，都要有我的一份。” “嗯，好。” 外婆打来电话，问我一大早不在房里，跑去哪里了。我笑着说和暴富看涨水，她嗔怪了我几句，让我赶紧回去吃早饭了。 挂电话之前，我让外婆给我留一大碗面条。她并不督促我减肥，自然乐意。 收回手机，我看着身下的牛，“我们回去吃饭吧。” 回家的路途是走过去的，没有嚣张到乱飞。 走出石碑后，我从他的牛背上滑下来，伸了个懒腰。牛身上的软垫消失，我俩就这么并排地回家。 早饭后，细密的小雨终于停了。天还未放晴，已经有了热意，气温偷偷地爬到了三十度。 看了天气预报，确定之后没有雨了，我把自己的衣服都洗了晒在院子里。 第31章 家里剩下我和小河，牛棚里的红孩儿在打盹。妈妈让我管着小河，别让他偷懒，或者吃太多零食。 我只好盯着孩子写作业，只是没想到我会收到来自初中生的暴击。 “姐，你有男朋友吗？” “……分了。” “我知道那个陈叔叔和你分手了，新的男朋友呢？之前那个也太老了！你找个年轻的呗！” 现在的孩子真是的，我该怎么接话。 “做作业吧，别操劳我的事情。” “你可是我姐啊，怎么还没有对象，我跟你说，我们班都有几个分手了又找，还是找别的学校的学生哦。” 我读书的时候也有班上同学谈恋爱，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听了，怎么就觉得很震惊呢。 果然从学生时代过来以后，也渐渐忘记了当学生的感觉，站在了成年人的立场上，就觉得荒废学业。 我看向小河，“你没有谈吧。” “我这么胖，谁找我。” “……” “再说了，还要给女孩子买早饭和零食，我自己零花钱都不够我吃呢。小气鬼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还挺懂。 “不过姐，你都三十岁了，真不小了，不结婚吗？以后生不出小孩了怎么办。” “对于你们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觉得三十岁很大也正常。就像你去问幼儿园的小朋友，她们也觉得你是大哥哥了。”回避了生育的话题，着重在年龄上。 小河顺着我的思维想了想，诧异道：“也是哦，迟早我也会三十岁的。那个时候我在做什么，天啊，不会找不到老婆也找不到工作吧！” “……”这不就是我的现状。 既然有我这个现成的例子，我便以身作则了，吓唬他道：“是啊，至少要好好学习，这样才有更多选择。” “那你混成这样，是没好好学吗。” “我啊，学了，但确实没有学得太好。没有你的成绩好。” “妈妈和你爸爸不管你吗？” “……” 单纯的小河没想到太多，直白地问了这句话，我愣了几秒，还在想怎么打发这个问题。我无意讲太多自己少时的事情，这时，门外传来牛叫声。 “哞——” 红孩儿像是来故意打岔的，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小河指着他，“不准进来！” “来吃零食的，我给暴富拿点。” “姐，那我也要。” “你不行的，妈妈说不准你吃太多。” “暴富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要减肥，中考要考体育的哦。” “还有两年呢！” “减肥也要一年半载，急速瘦下来不行，需要时间的。” “……” 拆了一袋虾条给红孩儿吃，他就趴在客厅的地板上接受我的投喂，看得一旁的小河舔嘴巴。 “我吃一根虾条可以吧。”他的爪子伸过来。 牛角将他的手顶开了，根本不需要我去拦，尝试了几次都没得逞，小河摆着一副苦瓜脸做作业了，还嘟囔着他以后一定会练出八块腹肌，到时候乱吃。 喂了几包零食，我习惯性地上手去摸红孩儿的牛角，摸了几回合后，我猛地反应过来，他不仅仅是暴富。 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我装作没有摸过他。 红孩儿没有哞哞叫，也没有在我脑海里传音，似乎对于刚才我摸他的行为没有什么想表达的。 “姐，明天赶集，我也想去。” “可以，就是要早点起来，六点，然后六点半去搭乘公交。” “……这么早，那算了。” “你也坚持一下啊。” “我想吃宽粉条，姐能不能买点。” “可以的。” “猪脚呢！黄豆海带炖猪脚！” “好，买三斤，明天给你做。” 哄着小河做了暑假作业，放他看半小时电视。我坐在沙发扶手旁边，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触碰到湿润的牛鼻子，我探头一看，红孩儿趴我这边来了。 我眼神复杂地看了几秒，他的声音在脑子里飘出。 [你在想什么] “……”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拿出手机，在记事本上打字，[觉得你这样很乖] [很乖没有奖励吗] 这么会顺杆子爬，我纠结地又打出一行字，[你可是魔王，还要什么奖励] [明天带我去赶集] [不方便吧] [那我只能把小河撞飞了] 不要用这种没办法的口吻来威胁人好吧。只是我也没害怕，好像听得出来他在开玩笑。 [你用人形吗] [原形] [带着你，我就不能搭公交了] [你不是减肥么，和我走过去] 减肥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撞飞小河不太可能，但想跟着我去赶集是真的。 我只好答应了。 翌日，早上五点，我是家里第一个起来的。 为了避免我妈临时兴起，把红孩儿带到张师傅店面上绝育了，所以我不和妈妈、外婆一起赶集，单独牵牛去。 天刚蒙蒙亮，我和红孩儿走在街边，时不时有几辆拖拉机、三轮车开过，这些车上都摆放着货物，应该是去摆摊的。 我一般都是用手机记账，这个月不用花房租和水电，倒是省下了不少，大部分的钱都是花在食材和路费上。 “我买些你没吃过的东西，炸鸡薯条，奶油蛋糕。如果是在城里，还能买更多你在原来世界吃不到的美味。” “好，我跟你去城里。” 不是，我还没这个邀请的意思。 忽然想到自己没房子，红孩儿跟着我也是受苦受累，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没啥用。 “哎，跟我好像过不上好日子。” “无所谓，不挑。我在火焰山都能待三百年。” “……真牛啊。” 第28章 28 尾巴 不不不，我不卖牛…… 还以为是个贪图享受的, 只记得他的蛮横伶俐，却忘记了也是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的魔王，观音也不是随便收弟子的。 挤出租房而已, 又没什么大不了, 再说他还会法术, 寒暑不侵, 皮糙肉厚, 担心红孩儿过不好, 不如操心自己的情况。 “你是第一回 来赶集吗。” [嗯, 你外公不带我来] “赶集人很多的，有时候还会人挤人, 你要跟紧我。还有你的牛角, 在人多的时候不要乱戳，小心磕碰到老人小孩。” 提前和红孩儿交代清楚, 也是规避一些风险。我也就讲一遍, 不多说, 毕竟他那么聪明。 由于我俩是走过去的, 比外婆和妈妈还要晚二十多分钟, 将近七点才走到街上。 和妈妈通电话说我和暴富也赶到了，让她别担心, 大家各买各的。 街上的情况如我预料的一样, 一眼望去都是背着背篓的人，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平日里冷清的街道占满，流动的人潮像是堵塞的血管一样不畅通了。 深呼吸一口气, 整理着后背的背篓，我拍拍牛背，“走吧, 红孩儿。” 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好像要去干架。 由于白牛体型大，他在前面开路，我跟在后面倒是方便了不少。 前面的道路宽敞一些，跟在他后面走得挺轻松的。可是要赶着去卖肉的那条街面上，人就更多了。 肉摊刚出摊没多久，能挑拣的好肉会更多，所以很多人往这里冲，零食水果什么的倒是往后面排了。 要给小河买猪脚，我也是想着挑好的。红孩儿不挑剔的话，给他买块五花肉做吧。 跟在牛屁股后面，周遭还是有人拥挤，站稳脚跟的我也禁不住左右摇晃。一个错身，我的背篓和另一个大哥的背篓撞在一块。 对方人高马大，没有一点晃动，我被背篓带得差点往后仰倒。 一条牛尾巴卷过来，缠在我的腰上帮助我稳住身形，在这刹那间，我失衡的重心回来了。 安全感来得如此突然，我被护在了牛的身后。 [没事吧] 脑子里听到他的问询，我呆滞地摇摇头，“没事，谢谢。” [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我不喜欢] “呃，哦。” 在这之后，他的尾巴就一直在我的腰上圈着，我再没离开过牛的身边，也没被挤到。 这种体贴让我想到陈海誉了，就是很突然的想到对方了。交往的时候，为了体现绅士精神吧，走马路时，他会自发走到外侧。 当时我也觉得挺感动的，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能让我有好感，这么看着，我这个人好像挺好收买。 我是个没有棱角的类型，显得很好接近，不过在接近以后，又会变得很难入心。 通向我内心的道路是从宽到窄的，至今没有一人到达。 [我不会买肉，你要在哪个摊位看] 我左右张望，发现一个人群较多的猪肉摊。这种时候一定要跟随群众走，因为好东西就是会有争抢。 第32章 看我在这停住了，红孩儿也不走了，可是我也没有去挤，而是有些犹豫。 [怎么不去抢] “呃，人好多，感觉挤不过。” [试试] 我还没答应，他就牛头顶在我的后腰上，用温柔但是不容反抗的力量将我往前送。 这推背感让我想脚底刹车都做不到，硬是被他推到了肉摊的外围。都被他怂恿到这里了，正好看到一个大婶买完退出，这个突破口一露出来，我就脚步一快挤过去。 后面还有人想挤，但是红孩儿在我背后挡住了，我一层层深入，终于随着人群到了最前头。 挑选着新鲜猪脚，问了价格，还算是能接受。我选了六个猪蹄子，老板烧掉毛发后，猪脚熏黑，又被她利落地劈开成块状。 摊主处理好了猪脚打包，我又挑了一块两斤多的五花肉，这个我可以买回去自己处理。 想不到这次我很快速就买好了肉，如果不是有红孩儿，以我不怎么争的性子，很有可能会等到这里人少才去看。 将肉放入背篓，我用纸巾擦擦手，发现红孩儿被几个大爷大妈围住了，那些人想摸他，他不耐烦地走开。 我赶紧过去将他往身后护着，“怎么了？” “妹子，这是你家的牛啊，多少钱一斤？” “我看旁边有个老叔卖三十六一斤，是黄牛肉哦。” 因为我带着牛来赶集，被当成是来卖水牛的了！ “是啊，这白牛可漂亮，要是不现杀现卖，一整头的价钱怎么样？没绝育吧，带回去给家里的母牛配种也行。” 当着红孩儿的面讨论配种以及他的肉多少钱一斤，我的胆都要被吓飞了，连忙摆手拒绝，“抱歉，不卖不卖，这是宠物牛，是家里一份子，我带他来赶集散步的。” “哦哦，那不好意思哦，妹子。” 感兴趣的村民们听我这么讲也就打消了念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怪大家认错，因为有的卖家就是牵着活的牛羊来集市上卖的。 我带着红孩儿离开这里，开始思考，是不是一开始让他用人形来逛街更方便。 不过他除了一开始交代身份变成过人形，其余时间全是原形。 妖精会修人形后，有不少都是喜欢保持着人样的，要不然也是兽头人身，多少带点人类的样儿。 买好肉走出这条小道回到宽一点的街道，耳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我将手搭在牛背上，小声问。 “你怎么不用人形来逛街。” [下次] 看来还有下次，居然没觉得逛街无趣。 我带着他去给小河买宽粉条，是那种晒干的，买回去用开水泡，再下来煮着吃。 称了一大捆，又放入背篓，我看向他，“有没有想吃的水果？” [想吃甜的，酸的不要] 只对甜度有要求，种类没提。我去卖水果的那边看看，摆摊都是划分了区域的，没有胡乱混在一块。 不过我在一个水果摊旁边看到了一个老妇人，她只占了一个很小的角落，卖的是绿油油的新鲜莲蓬。 夏天吃莲子还是很不错的，我脚步停下，红孩儿耷拉着眼皮看我过去挑选。 这些莲蓬除了一两个不太漂亮，其余都很不错。感觉老人过来摆摊也不容易，我就全部买下，她也好早点收工回去。 我剥了一颗莲子出来，老妇人提醒我，莲子心剔出来可以收集着泡茶，莲房晒干了也能泡茶。 “哦，好的。”我以前都是在超市直接买莲子的，整个买莲蓬也没几次。 我将剥好的生莲子尝了一个，微甜，还不错。又剥了一个，我喂给红孩儿。 “说起来，牛全身都是宝，荷花也是啊。你说哪吒作为植物能不能吃？” [吃三坛海会大神，你不是胆小么] “……这，我就是说说。现代人应该都会想着能不能啃啃他吧，西游记简直就是食谱，好多动植物。” [所以凡人在我那个世界被吃，也是不冤枉的] 互为储备粮是吧。 背篓里的重量一点点增加，快有三十多斤了，背着沉甸甸的。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是时候去吃早饭了。 八点半，我带着白牛到了一家小食店，这家的汉堡薯条算得上连锁牌子的平价替代。 我笑着对他说：“我还要带你尝尝珍珠奶茶，她家就这个奶茶最好吃。” [吃珍珠吗] “不是首饰品，是吃的。” 带着牛是不方便堂食的，所以我打包了一个套餐，外加了两杯奶茶。 随着时间的推移，赶集的人少了许多，一些菜农、果农卖完了东西也都收拾家伙走了。 我走到一处树下的石凳坐起，把背篓放在脚边，拆开了汉堡。 先是给红孩儿喂，他吃了一口，我问他，“好不好吃？要是觉得不太好，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城里吃。” [好吃] 牛嘴大，啃个几口就把一个汉堡塞完了，我将奶茶的习惯往他嘴边递，“你能吸吧？” 到底不是普通牛，吸管用得很顺畅，一口气就把一杯珍珠奶茶喝光，连带着那些黑珍珠都吃掉。 “奶茶如何？” [好喝] “城里还有更多口味的，以后有机会都试试。” 剩下的薯条盒放在我的膝盖上，他自己埋头到盒子里吃，我才忙着吃自己的那份。 一人一牛在树下悠哉地吃早饭，看着过往人群，有些人还觉得我俩有趣，多看了几眼。 “心晴！” 外婆惊喜的声音响起，我们竟是在这里碰上了。看到我给牛喂薯条，妈妈已经不想吐槽什么了。 “外婆，妈，你俩买了什么？” 本来叔叔也是要来赶集的，但是他也走了的话，没人看着小河，所以夫妻俩留下一个守着孩子。 用小河的话来讲，他才是家里的牛，需要人守着。 和家里人碰头对账，发现买的东西有些重合，不过我有一部分是给红孩儿买的，就算有重复的也没事。 有个亲戚是开车来赶集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妈妈和外婆正好蹭车回去，不过我人搭不了顺风车，毕竟坐满了。 “我的背篓麻烦你们带回去吧，我和暴富走回去。” 我妈看了一眼在旁边甩着尾巴的牛，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声，“把这牛真当回事了。” 何止是当回事，得当祖宗供着。 九点多太阳已经很热辣，我又买了两瓶可乐，没喝完就放在袋子里挂牛角上。 可能是红孩儿表现的得太温驯了，没兴趣对我这个弱鸡立威，我找到一些和他自然相处的感觉。 但我也是有分寸的，把东西挂他牛角上，是他之前允许过的，骑他也一样。 我不会胆大妄为地随便来，虽然会因为这种过于有分寸的样子失去一些交朋友的机会，但更多的时候，是帮我避免了一些麻烦。 我周围没什么很亲密的人，但也没有特别烂的人。 红孩儿的皮肤就像凉席一样清凉，我撑着伞走到他身边，胳膊不小心碰到牛皮，都觉得像挨到了冰棒的包装袋。 若有似无的碰触，凉爽的让人上瘾，我克制着自己往牛身上靠的想法，羡慕道：“能用法术调节体温真好啊，你身上好凉快。” 他保持着我的步调，也在遮阳伞的阴影下，悠悠地开口，“教你修炼。” “普通人能学会吗。” “是很麻烦，也辛苦，但只要你愿意。” “为什么听你说话，就觉得事情很简单，还挺让人受鼓舞。” “做起来又有多难。” 这话还挺哲学的，不愧是做大王的，到底是上位者，不能鼓舞人心怎么行。 “石心晴。” “在。” “骑牛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而且飞起来的时候特别有意思。” “礼尚往来，你应该怎么做。” “……啊？” “你骑我一回，我骑你一回。” 他说的这么认真，唬得我打着伞与他拉开距离，白牛晒到太阳，皮毛都能发光。 “这能是一回事吗，哪有牛骑人的。”我惊愕畏缩的表情也不是作假，生怕他真的想骑我，嗓子都破音了。 “我以前还骑山神、土地公。” “……要这么说的话，你还骑了孙悟空。” “哈哈，那猴头太难缠了，要不是他，早把唐僧蒸了。猪八戒能做成凉拌猪耳朵。” “唐僧就只是蒸熟吗。” “绝佳的食材，不需要太多作料。” “……” “你早遇见我，还能分一块。” “不了不了，谢谢。” “哈哈哈哈哈，真胆小。” 他笑了起来，听着还挺畅快的，我想象了一下他在自己山头作威作福的样子，再次庆幸出现在这里的是被驯服过后的红孩儿。 “石心晴，你在书里比较欣赏谁。” 第33章 谢天谢地他换了话题，不执着于要我背又或者请吃唐僧肉，所以我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孙悟空吧。” “哼。” 人家是男主角，又很全能，不记仇又好哄，也算是对唐僧一心一意，很少会有人不喜欢。 “红孩儿，如果回不去了，你以后怎么办。” “想那么多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这种专注当下的想法是好的，我属于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过，也不怪我着急，毕竟现在算是我在养着他，我还没有工作。 存款在减少，这是大事，到时候别说牛了，自己都养不活。 无忧无虑的牛牛走在街边，跟在他旁边的我就显得心事重重。 “石心晴，我想吃棒棒冰。” 走过废旧站，旁边有冰柜，我买了一根，和他分着吃。原本还在想着钱的事情，吃着橙子味的棒棒冰，口中的冰凉驱散了燥热，好像也给思想降温了。 烦恼抛开后，我的注意力放在了沿边的景色中。 “红孩儿，你看过海吗。” “看过。” “你会飞，看山看海都不在话下。真好。我从来没去过海边，一直想着去，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 有时候是因为工作，有时候是因为假期不够，就算存了钱有了空闲，又赶上了生病，结果只能在医院度过。 阴差阳错总是没能去到海边，久而久之，上班上麻木了，也没那么想去了。 “想去为什么不去。” “原因比较复杂，天时地利人和吧。” “你是去看海，不是打仗，还讲究这些。” “总之就是没去了，现在也不能去，因为怕存款不够。” “你不累么，总有担忧的事情。” “你说得对，不过这就是我啊。毕竟爸妈都有新的家庭，我多半只能靠自己。你父母……就算你爹入赘了玉面狐狸，也只有你一个孩子，你也很有能力，已经开辟洞府，不愁吃穿的。” 才想到红孩儿家也是有点情况的，不过牛牛看起来很无所谓。 “父亲母亲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不会大动干戈的。” 既然都聊到这里了，八卦之心挤出来一丝丝，我问道：“你见过玉面狐狸吗，是不是貌若天仙？” “嗯，倾国倾城，家产也多。” “哎……”我不好评判他爹如何，毕竟我的家庭也散架了，便感慨道：“从一而终就那么难吗。” “有什么可叹息的，反正都发生了，又不是我们的错。” “你好通透哦。” “是你脑子想得多。” “那你家里有没有催你结婚，就是成亲。” “没有。” “也是。毕竟你们寿数漫长，根本不着急找对象。” “你不愿意可以拒绝你父母。” “我……随波逐流吧。”好像也没有勇气孤单到最后。 这次红孩儿摇头了，“你这丫头，有时候固执，有时候又随便，很容易被推着走，你到底想要什么。” “其实，能一直被谁推着走也好，至少不会离开我吧。不过有这种想法好像也不够独立，毕竟这个岁数了。谁也不会把我当小孩了。” “……在我眼里你确实不大。” “和你比的话，你都快四百岁了。” “但我长得年轻。” 看脸的世界的确是这样，岁数无所谓，关键是脸好看。 “要是我也是一头水牛就好了，就不用思考那么多了。”放弃人籍，我如此自嘲。 “你要是一头母水牛，搞不好会被配种，一直生一直生哦。” “……谢谢你，一句话让我毛骨悚然了。” 第29章 29 兼职 生活不易牛牛卖艺 十点多走到家, 可乐也喝完了，赶集没穿拖鞋出来，穿着板鞋的我只觉得脚底板火辣辣的。 回家就换鞋子洗袜子, 穿上我的水晶拖鞋, 把裤管挽到小腿上, 我走到院子的水龙头下冲脚。 等我冲凉结束, 红孩儿示意我给他搓澡。用水管给他冲着身体, 我商量着说：“今天就搓半小时吧, 我一会儿要剥莲子, 准备炖猪脚。” [这么早就准备晚饭] “嗯，早点准备就不会那么着急, 再给你做绿豆莲子汤好不好, 清凉解暑。” [好] 这是我在知道暴富是红孩儿之后的第一次搓澡服务，脑补出我在给一个大帅哥搓澡, 我的行动就不太顺畅了。 我赶紧给自己洗脑, 他是原形, 不是人形, 不要想太多。本尊都没有介意, 我一个搓澡工有什么好多想的。 [怎么还不刷我的皮] “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是人形, 有什么好害羞的] “说得对, 但脑子会想。” [你记得我人形么，还想？] 其实有些忘记了，毕竟就出现过一回, 就那么几分钟。只知道是银发黑眼，帅得人一哆嗦，建模一样的脸型。 “只知道你好看, 细节忘记了。” [下次给你看，快给我搓澡] “……” 我不是要看你的人样啊，不过这么一打岔，我已经不害羞了。搓了一遍后，我完全放下了心防，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精准控制在半小时以内，刷完后，我拎起水管冲掉他身上的泡沫。红孩儿自己抖了抖，趴到能晒太阳的地方去晒背了。 洗洗手，我去厨房翻食材。家里人都出门玩去了，没人帮忙备菜，一个人就会慢一些。 葱姜蒜备好，海带黄豆也备上，把猪脚洗刷干净，腌制一会儿，放入电饭煲炖煮。五花肉清洗切块，焯水去腥，打算做成红烧肉，能焖几个鹌鹑蛋进去。 让这两道大菜慢慢炖煮，我拿起一袋子莲蓬和两个大小碗走到客厅门口剥。 红孩儿看我出来了，他也挪了个地方，贴在我这边趴着。他嘴上没说，行动上倒是挺亲近的，我留意到他靠近的行为，心里有些柔软。 他没睡觉，而是看着我干活。将莲蓬展现给他看，我一点点掰开，“你看，这样取出来。” “麻烦。” “对哦，你用法术能干活吗。” “能。” “真方便。” “会消耗灵力和体力，所以活会让手下干。” “这就是做大王的好处。” 那我这样算是他的手下，还是铲屎官啊。 饱满莹白的莲子剥出来一大碗，看着就让人欢喜，不过还得把莲心摘出来。 莲心又弄了一小碗，这些空了的莲房我收集起来去晾晒在院子，等干了就切碎泡茶。 给红孩儿喂了几颗莲子，我笑着说，“以后买藕了，能给你做藕合吃。” “哞——” 他忽然改成了牛叫，下一秒，一个拎着两个哈密瓜的年轻女孩来了我家院子，她扎着马尾，笑眼弯弯，很有亲和力。 “你好，心晴姐，我是三姑家的女儿应清风，叫我小应就行了。” 我隐约是记得这个三姑家的女儿的，外公提过。我想将人请进屋坐一坐，她将哈密瓜放在客厅，就走到红孩儿的旁边，看看牛，又看看我，眼里满满的欣喜。 “小应，你是有什么事吗？”原谅我不会客套，开门见山地问了。 听我提了，她眼睛一亮，拿起手机放出一段视频给我看。这内容居然是早上赶集，我给红孩儿喂汉堡、奶茶的片段。 足足三分多钟，我看完以后，不明所以，“这是？” “我今天也去赶集了，看到你和这头牛牛互动，它好漂亮，又好聪明，和村里的牛感觉不一样！你放心，这个视频我没有发网上，只是自己看看。我不会不经过你同意随便发的。” “那就好，谢谢夸奖，我家暴富是很聪明。”也是慧眼识珠了。 “心晴姐，我不瞒你说，我毕业了没打算再找工作了，想回来搞直播带货，帮村里卖东西，黄连村有不少果园，还有一些农场的鸡鸭牛羊猪也养得好好。我要是能把村里的产品推出去，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应清风的想法既为自己也为村子，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我所欠缺的能量感，朝气蓬勃如这头顶明晃晃的太阳。 一开始还有点戒备，这会儿我放松了些，给她搬来小板凳，我俩就在门口聊天。 原来她找我，是想邀请我带着红孩儿出镜带货。她觉得这样做能给直播间带来人气，毕竟现在宠物赛道挺火的。 我还真没想过让红孩儿走主播路线，他这个条件，做明星都行啊。 由于性格原因，我并不是愿意在台前露面的类型。看我有些为难，应清风毫不退缩，又是给我看起草的合同，又是积极引导。 “有什么顾虑吗心晴姐，合同你先看看，可以兼职可以全职，还能日结。主要我现在也没做起来，一天出镜五小时，先按照一百五结算可以不。以后收入多了，一定涨，我会写进合同里！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也能写进去！” 第34章 她说得激情飞扬，堪比演讲现场。我看看红孩儿，他眨眨眼睛。 [送上门的钱，我会配合，这样你才有钱养我] 你倒是现实。 不过红孩儿愿意，我就少了最大的顾虑，迟疑着说，“钱的话，可以商量着看。我先兼职试几天吧，我还有考试不知道要不要走。” “啊，这样啊，没事的！考试重要，你有空带着牛来直播就行。当然，可能会有一些剧本互动之类的，或者吃点产品给大家看看。村里东西的品质你知道的，很好，这方面不用担心！如果你自己有互动模式也行，总之效果好就行。” “村里的东西我都放心，我是不太想露脸，我可以不露面吗。” 还以为我在担心什么，一听到这个，她拍着大腿，“这简单，牛牛真情出镜，你可以立一个人设呀，我给你做一个面具，你当高冷饲养员！或者淡人铲屎官和狂暴牛牛。” 这么快就把人设想出来了吗，该不会早上偷偷拍视频的时候，就已经在脑子里想了这些吧。 在应清风美好的画饼中，我和她加上了联系方式，她顺手摸了一把红孩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院子。 怀抱希望的女孩子，真好啊。 我看着起草的合同，这里面写得不多，但关键点都提了。 重点是工作内容和报酬，最后一个条约是作为乙方我可以提要求，这样显得很有诚心。 看来她是真的想做把账号做起来，给村里带货。 将合同放去了二楼的房间，我继续看着火候备菜。五点多就把菜都弄好了，我先给红孩儿弄了一大碗，让他在牛棚吃，还倒了一碗绿豆莲子汤给他。 牛牛用的碗我贴了标签，以后这几个碗都是他专属的，免得妈妈又说混着了。 我给家里人打电话，喊他们回来吃饭。 快六点，家里人都回来了，小河戴着草帽，身上湿漉漉的，应该是一家人去哪个水塘里洗澡了。 是的，真正的一家人，我已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外公外婆不知道又从哪家得到赠送的一瓶酱菜，我们在灶房吃的饭，下午太阳还很热，就没搬去院子。 我将应清风的事情和家人讲了一下，她们还挺惊讶的，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小姑娘。 叔叔觉得她名校毕业，跑来村里搞直播带货，有点浪费学历。妈妈倒是觉得对方有想法，就是这条路也不好走。 “那你要和她搞这个直播不？”外婆看了眼门口趴着打哈欠的牛。 “反正也没事做，先试个几天。” “既然是你三姑的孩子，那是不会骗人的。小应也很努力，真给村里带起来了，大家都有好日子。”外公赞赏地说，也支持我去瞧瞧。 “我也想直播！我能不能去啊！”小河眼睛亮闪闪地问。 妈妈和叔叔异口同声：“你不准。” 胖墩悲伤地吃了一口红烧肉，又去夹猪脚了，伤心地干了三碗饭后，发出一句：“姐，你做的菜真好吃！” 我吃完了后，打扫的事情交给了叔叔，就去楼上拿了合同。 七点多，晚霞红粉中透着冷色，我拿着这薄薄的合同去牛棚，开了灯和红孩儿一起研究。 他趴在地上，我顺势就靠在他身上一躺，躺了几分钟才想到这样不太妥。 刚有起身的动作，他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没关系] 我就继续把他当牛皮沙发了，给他念着这些合同，“你觉得有没有要添加的？” [无所谓] “合同在我们这里可是很重要的。” [我会法术] “……” [但我不会乱来] 我刚担心他会不会乱搞，红孩儿就补上了这句。那他的潜台词就是，如果对方乱来，他是可以自保的，毕竟还能消除记忆。 这么一想，确实不需要多操心。 我准备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应清风发消息，手往兜里摸空了，我刚要坐直身体，红孩儿的尾巴将滑落出口袋的手机推了过来。 现在的女装裤子不仅尺码较小，口袋也不够深，手机又是越做越大，也不怪我从去年开始挑选小码男装来买。 给应清风发了消息后，我枕在牛背上，外面吹来凉风，感受到了惬意。 我全身心地放松，像软化的猪油那般瘫着了。 “嗡——” 震动的手机吓我一跳，是应清风打来的电话。 我接听后，她热情高涨地邀请我，说是她吃完了晚饭，正好在她家院子搞直播，今天友情帮忙带货村里超市的零食。 应清风问我现在要不要去试试，她已经给我做了好几个纸袋头套，我可以戴着直播，八点播到十点，不管效果好坏也给我六十块。 我刚躺得舒服，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拼搏。我上班的干劲还没激发出来，红孩儿倒是用牛角撞我胳膊。 [去，六十可以买肉] 我忽然觉得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让堂堂一个魔王跟着我为钱操心。 应清风对我的着装没什么要求，我就普通地去了，毕竟要戴面具，连化妆这一步都省略，主角其实是红孩儿。 我问外婆，三姑家住在哪里。不串门的我当然记不着路了，外婆、外公说和我一块去，顺便找人三姑聊聊天。 我们三人一牛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三姑家的院子。 又宽又平的院子晾晒着一些菜，搞直播的应清风就占据了一个地方，三个支架撑着三部手机半围着她，她的身后摆放着带有轮子的货架，架上全是零食。 看到我们来了，她交代了几句就离开镜头前面，喊着她妈过来招待，自己则是去拿面具。 三姑和姑父拿来切好的甜瓜给我们吃，我拿了一块先是喂给红孩儿。 长辈们也不打扰应清风，邀着外公外婆进屋看电视。 “心晴姐，你看看这个头套，选喜欢的。” 应清风手里拿着一堆长方形的纸袋子，像是快餐包装袋那种。袋子颜色不一样，她在上面涂鸦写字，还挺好看的。 我一个个观看，发现人设居然写在上面了。原来这就是我用的面具，完全是个纸袋头套。 咖啡色袋子写着活人微死饲养员，白色袋子写着无能淡人，黄色袋子写着那咋了，紫色袋子写的卑微打工人，红色袋子干脆画了一个卡通炸弹，蓝色袋子画了一条咸鱼。 每一个袋子都好像写出了当代人的情绪，我感觉哪一个都想戴一戴。 “心晴姐你挑一个吧。不喜欢我还能画别的。” “都好看，我戴这个无能淡人吧。” “行啊，要不，现在就和我在镜头前打个招呼？” “没剧本么？我要说些什么，还是直接带着暴富过去。” “放轻松，我开了半个小时，就几个人在直播间里，随意点啦，你都不用出声，肢体语言就行。” “哦，那我配合你。”还不用说话，这太爽了。 袋子上面有洞，我的眼睛正好能透过洞看到外面，套上以后，我居然有种诡异的放松感。 “嗨，宝宝们，主播回来啦！给你们介绍我村里的好姐姐还有她的乖宠物！来吧！” 虽然不擅长去到台前，但我既然要做了，决不能给人添麻烦。 戴着无能淡人的纸袋头套，我从应清风的后面走入了手机的半包围圈。 她给我指了一个位置，我就站桩一样定在那里。 这时，红孩儿一脸拽样地进来了，仿佛没长眼睛一样，牛角顶在了我的腰窝处。 我噢哟一声，偏离了指定位置，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红孩儿的引导下，我拽住他的牛角抵抗起来。 搞不懂的应清风还想着劝架，以为牛忽然抽风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直播间里的人多了几个，而且刷起留言了。 反应神速的应清风立即抓住机会，现场讲解，“主播的纸袋姐姐没有和牛牛打架啦，只是玩耍而已！宝宝们可以看看上架的零食哦！多买有优惠哒！” “被顶出镜头了？没事没事，纸袋姐姐会赢的！不会输给牛牛的！” “牛很漂亮吧，不不不，主播不卖牛，主播现在在卖零食。主播也不卖纸袋姐姐！” 直播间里感觉进来了一群看乐子的，弹幕激增，我和红孩儿拉锯了几分钟，他停止了较劲，转头将货架给撞翻。 “没关系！主播的零食很坚强，别担心它们。想看这些薯片有多坚强，你们买回去一包吃吃看！” 在应清风招呼网友的时候，我连忙去捡地上的东西，结果红孩儿过来将我的纸袋子叼住，转了个圈。 纸袋子只有正面才有两个眼睛洞，我登时看不见了，在应清风的后面摸黑。 这种搞笑效果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应清风激动地说有一百多人，还有人下单买了零食。 靠着这种喜剧人拼出效果后，红孩儿就不捣蛋了，我将纸袋转回正面，捡好了零食放在架子上。 第35章 牛儿懒散地往地上一趴，我像个沉默的哑巴，将几包口味不同的零食码在了他的牛背上。这样，整头牛都成了展示架。 拽牛变乖牛，又让网友惊呼了一波，开始隔空摸牛。 “啊？开一包饼干给牛吃吗？” “什么？要看牛牛的牛牛？宝宝们这可不行啊，付费观看！不过暴富是个大帅哥！” “没有牛奶，也不能现场挤奶！对，公牛，是牛，不是电器！” “对，纸袋子上面的画是主播画的。” “买零食送不送画？你要是超过一百块零食，我就送一张丙烯马克笔画的小画！” “没错，牛儿叫暴富，祝大家都暴富！纸袋姐姐就叫纸袋姐姐，人设如此，保持神秘感。这都是我的驻场嘉宾，来帮忙一起带货的。” “想买用暴富的角做的牛角梳，那不行！纸袋姐姐会变成悲伤姐姐的！加钱也不行！” “想看铲牛粪？宝宝你在想什么，就算铲了也要偷偷的，暴富不要面子嘛。” 应清风口才不错，还很有梗，那些话都能接下来。就算不看牛了，发现和她的人格魅力后，网友也愿意和她唠嗑。 想着红孩儿是能吃零食的，在征得应清风的同意后，我一个个指着架子上的零食。 “哞——” 他叫了，我就把选中的零食拿下来拆了给他喂。甚至喂到后面，我离他一米远，手里丢出去饼干，红孩儿像接飞盘的狗一样接食物。 这波马戏团一样的表演持续了十几分钟，卖出去了几单，应清风激动地给直播间观众表演一个猴子叫。 也是没有偶像包袱的姑娘，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前面一个小时，我真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带货。九点半以后，我稍微有些累了，就站在后面当背景板。 不过为了效果，陪我一起站的红孩儿，我让他叼了一朵塑料玫瑰花。这还是在三姑家的客厅里找到的，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叼着玫瑰的牛成了吸睛主力，路过直播间的人都会点进来看一看。 白牛比较稀少，还以为是假的道具，结果他会叫一嗓子，或者甩甩尾巴，也是把观众拿捏了一下。 两个小时的直播过去得还算快，我看着应清风表现，也觉得蛮有趣的。 今天是她成绩最好的一次，涨粉了三百多，她还说明天上午八点直播去摘桃子，然后给买家打包发货。 因为会全程直播，她就先预告了，还说我和暴富都会去帮忙的。 下播以后，她疯狂盘着红孩儿的牛角，对着我猛夸：“心晴姐真是太棒了，太有效果了，卖了四十多单，我前面过得是什么单机日子呀！” “小应你很厉害的，像这些道具，还有想法都是你的，口才也好。我和暴富就是凑个数，你只是缺少曝光，大家进来后，也会被你吸引。” “虽然我很自信，但是听心晴姐这么说，超级开心的！不过带货最重要的是东西的品质要好，明天摘桃子，我要好好展现村里的桃！” 听她这么说，我觉得挺稳的，本质没有偏移，不会想着因为启用了暴富有好的效果，而想着去做萌宠赛道。 关于兼职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等我成绩出来前，我先在应清风这里干着，工资日结，够覆盖我和红孩儿的生活费了。 约定了明天摘桃子的事，我和红孩儿叫上外公外婆就回去。 微信上收到了六十块的辛苦费，应清风还送了一袋子甜瓜。外婆问我带货怎么样，我说挺有新鲜感的。 先前光顾着直播，这会儿有空了，我走在红孩儿旁边，拿出手机看回放。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上镜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身形像是被扯成了饼子，整个胖了一圈。 “我有这么胖？”不可置信地嘀咕着，幸好物理挡脸，认不出我。难怪明星只有八九十斤。 [有什么关系] “稍微有些意外，平常看着还行，一上镜胖若两人了。” [挺可爱的] “……” 哪里可爱？肉肉吗？ [再胖点也可爱] “那还是保持现状吧，再瘦点也是行的。” [我督促你减肥？] “……啊，这，顺其自然吧。” “心晴，你刚才就在和谁说话呢？”走到前面的外公回头瞧一眼。 我一愣，摸着牛脖子，“我、我和暴富讲话。” “那你问它今天睡哪里。” “他说回牛棚，明天我们要去摘桃子的。” “懒懒捡回来以后，现在就和心晴亲了，养牛这一点倒是像你外公。斗斗那时候也格外喜欢他。”外婆笑呵呵地说。 想起斗斗，外公又和外婆聊起以前的岁月。看着两人并肩散步的背影，我感到格外温馨。 我和红孩儿对视一眼，慢慢地跟在老人家的后面。晚风清爽，夹杂着草木的气息。 抬头看夜空，明月高悬，星子都显得黯淡。 “你看，今晚月亮好圆啊。” [像你的脸] “我脸有那么大么。” 第30章 30 入心 这算同居吗 早上九点多, 我们已经在果园摘桃子。 为了直播效果，还搞了一辆板车让红孩儿拉，这样筐子里的桃都能被他运送到车后箱。 背对着镜头, 我摘下咸鱼纸袋擦了擦汗水, 然后又换上炸弹的头套戴上, 继续摘桃子。 直播间的弹幕说我换脸了, 讨论了一波后, 又说牛牛真乖, 还帮忙运货, 一定要给他加牛饲料。 我随手割了一把青草，喂到红孩儿嘴边, 他歇在树荫下, 懒散地张嘴嚼。 想着展现桃子，我在树上摘了一颗粉嫩的桃, 无声地对着镜头展现。 我擦擦桃子的表皮, 用小刀削开, 顿时, 汁水就冒了出来。 带着头套不太方便吃, 我就喂给了红孩儿，他一连吃了三颗, 直播间里又多了几十个人, 大概都是来看牛的。 还有一些对着白牛许愿的，太人之常情了。 摘了桃子，帮忙挑选, 然后打包发货，那些稍微差一点的桃就是卖相不太好看，我们自己留着了。 一个上午直播下来, 桃子的订单多了许多，还有问玉米和猪肉的。应清风虽然忙，却井然有序地安排着，指挥全家上阵干活。 每个人都被她妥当安置，我是越来越佩服她做人做事的能力。 中午，应清风让我去她家吃饭，我说不用了，我回去吃。她也不强留，就拎了一袋桃子送我。 昨晚送的甜瓜都没吃完，现在又送桃子，她是真大方。 她说下午想拉我和暴富拍一个宣传的视频，我说可以的，到时候两点钟在她家集合，全力配合。 回了家，午饭是叔叔准备的，熬了玉米稀饭，配上一些菜。昨天我做的绿豆莲子汤都喝完了，他买了白凉粉做消暑甜品，已经冰好了。 我从冰箱里端出盆子，铲了一碗凉粉，淋上蜂蜜，撒上芝麻、红枣碎、花生碎、葡萄干，再切几块西瓜、桃肉堆着，看着就像是店铺里卖的一样，这一碗至少八块钱。 端到牛棚给红孩儿吃，他吃得可欢了，我也拿了一个小碗喝，有意控制一下体重，我只在碗里加了红枣碎。 “白凉粉还能做很多，下次都给你试试。” [嗯] 执行了光盘行动，我拿起他的碗，“还吃吗？” [要喝汽水] 收拾了碗，我拿了一罐雪碧给他喝。上午劳作辛苦，身上浸了汗水的衣服都干透了，我回屋洗澡换了身棉麻的宽松衣裤，倒头睡一个午觉。 体力劳动后睡觉格外香甜，被红孩儿传音叫醒，我打着哈欠开了纱窗去看他。 牛在督促我去干活了，下午还得拍宣传视频。 洗了把脸，我就穿这么简单的一身下楼。小河的作业瘫在茶几上，他人已经在沙发睡得不省人事，电扇也是对着他吹的。 将小毯子盖他肚皮上，把电扇移远一点，这么对着吹真怕他面瘫。 穿上防晒衣，我像个外星人一样走到红孩儿身旁。他的牛皮冰冰凉，我忍不住挨着他，将自己贴在牛皮上。 “好舒服，是牛皮凉席。” [赚钱去了] “哦——” 拖长了音调，带着些刚睡醒的迷糊，我将手放在他的牛背上，勾肩搭背地出门了。 活力四射的应清风中午都没休息，在盘点货物和下单量，还要对接一些商家。 这才是牛气冲天，能量炸裂。 我对着红孩儿的牛耳朵说，“你跟我可能跟错了，跟着小应，指不定飞黄腾达。” [钱够用就行，有人出钱买我，你敢卖，我就吃麻辣人肉] 红孩儿仿佛事先预知了一样，还真的有人私聊了应清风，想要出高价买红孩儿。 不过应清风没有答应，说她没有所属权，也没有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反正就是不卖。 “难道说心晴姐你想卖？” 第36章 看我没有说话，应清风有些诧异，有些担心是不是断我财路了。 我只是惊叹于红孩儿的预测，说道：“不想卖，谁也不卖，你做得对，有谁问价都不卖。” “我就说嘛，我是有分寸的。来，我已经想好了，要拍个几分钟的宣传。其中你和暴富的镜头要有一分钟左右，取景是这几个地方，互动什么的，按照你们平常的就好。” 我看了下她写的脚本，清晰易懂。要在镜子山石碑处拍，还有我外婆家的院子，以及打水的水井，果园的镜头今天上午已经积累了素材。 这些都是黄连村的一部分，也相当有代表性。 我戴上那咋了的纸袋头套，坐在了红孩儿的牛背上，他载着我悠然地踏过小溪，穿过稻田，又在玉米地前面给玉米特写。 一路上遇到的农户都是事先打好招呼的，会配合一起宣传。 全程跟拍的应清风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一人包揽全部工作，还好大部分的拍摄都是一条过。 从下午到黄昏落日，我们忙碌地度过了。 从这以后，我和应清风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也带着红孩儿天天去干活。繁忙起来后，就很少去思考什么人生的意义，又或者焦虑结婚生孩子什么的。 三天后，宣传的视频剪辑了出来，配上了一首轻快的歌曲，我拿给红孩儿观看。 “是不是拍得很好，她好优秀啊。”靠在牛身上，我真诚地感叹。 “她以后会出息的，你如果不找工作了，跟着她也行。”红孩儿判断道。 “这算是我的贵人？” “我觉得我才是你的贵人。” “贵牛。” 说完这话，我自己呵呵笑了起来。红孩儿也不计较，我现在对着他越来越放松，已经完全把他当回暴富了。 对于红孩儿略显自信的话，我是没有反驳的，就相处来看，的确是这样。 和他待在一起，相当的放松自在，我不讨厌这种感觉，也不觉得被他侵占了生活。 毕竟是让我感觉到治愈的牛牛，从他身上得到的能量，并不是假的。 到了八月初，我的另外两个笔试成绩出来了，早上九点去查询成绩。其中一个招两人，一比二入面试，我是第三名，也是没戏了。 只剩最后一个，我已经不紧张了，抱着笔记本在牛棚里查。成绩表和面试表都有，我只下载了成绩表。 而这次，我入围了面试，招一个，一比三入围，我还是排第三名。都是办公室的文职工作，显然这个的运气稍微好一点。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我又刷新一遍，把入围的面试名单也下载，这次我在文件里看到了自己的考号和成绩。 面试时间和地点都出具了，八月七号，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红孩儿，我有一个考试进面试了。” 声音有些飘忽，虽然希望看着不大，但入围面试感觉也是一种对自己的肯定。 “恭喜，但和第一名差了八分。” “第一名甩了第二名也七分，很厉害。” “总成绩怎么算的。” “面试只占四十，我去参加也不能翻盘吧，除非第一名有事不去参加了。” “你去吗？” “去吧，就算考不上，重在参与，积累经验吧。” “你们这考试就和鲤鱼跃龙门这些升仙考一样。” “差不多吧，你怎么不修仙？” “没兴趣啊，想吃点唐僧，还被菩萨拿了。” “……” 红孩儿这算命里带编吧，这样也被收归。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面试，我就要准备了。将电脑收拾好，我带着红孩儿去找应清风，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她。 应清风马上恭喜了我，还抱来一个大西瓜当做贺礼，她真是一言不合就送水果给我。 “所以，你走的话，暴富怎么办？” 应清风发出灵魂提问，我抱着西瓜愣了下，确实一下子没想到红孩儿如何安排。 “那我还带它直播吗？你不在的话，它会听话吗。” [不听] 平静的语气，直白的拒绝，我肯定不敢随便做主，斟酌着说：“暴富其实算是放养了，有段时间它都不在家里的。我去城里了，它大概会进山。” “进山？” “它一开始就是从镜子山里来的野牛。” “哇塞，这缘分，这聪明劲。我还想着，你不在的话，它能不能和别人配合出镜。那没事了。” 干脆地放弃让红孩儿单独出场，应清风不再坚持。 商量好了后，我抱着西瓜回去，红孩儿跟在我左边，传音道。 [你要带我一起去城里] “啊？” [不是要带我吃好吃的么] “呃。” [抛弃我，天打雷劈] 不必等到天打雷劈，看这样子都会被他顶成天边一颗星。 也是哦，这次去城里就是一个机会，能带他吃很多村里没有的。我的面试希望不大，不如带他去玩耍。 “既然你愿意，我真的带你去了，可我怎么带你去。” [作为牛的我就回山里，然后变成你的发夹，夹在你的头上跟你走] “这也行？” [不然你给我弄身份证？] “……也是个问题。” [等到了地方，我再变回去] 妖怪就是方便，我要是修行，第一个就学变身法。 抱着西瓜到家，晚上吃饭就和家里人说了面试这件事，妈妈开始觉得我有些胖了，这一周要少吃，能瘦几斤是几斤，好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 “你走了，懒懒它……” 外婆刚说完这句话，门口的红孩儿哞了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院子，头也不回地往镜子山里去了。 小河惊讶道：“难道姐不在，暴富都不来了，我还想和它去水塘里泡澡。” 你是想趁机骑他玩水吧。 我回房收拾东西，翻找出来适合面试的裙子，还有一些简单的化妆品，整理好了行李箱，打算明天早晨搭车走。 不过还得问问朱太太有没有适合短租一个月的房子，打电话之前，我想到一件事。 红孩儿虽说能变化，但不可能一直当发卡。可是他原形又比较大只，不像猫猫狗狗那么便捷。 咦，已知他并不是单纯的牛，而是一个牛妖，能变人形，我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不就是同居？ 这个同居可就不比在外婆家了，听起来就私密很多。我有些为难了，不如租两个房子，挨在一起也挺好，虽说这样房费就要上涨。 纠结地思考着，拿不定主意，我拿着睡衣去洗澡。 洗完回来，发现房里多了一个生物在我的床尾，仔细一看，居然是缩小了的白牛，两只黑牛角也等比例缩小，只有一点点了。 雪白的小牛像是小羊羔，黑眼睛还是大大的，浓密的白色睫毛眨啊眨，看得人心软。 “红孩儿？”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趴在床尾的他抬起头，“干嘛。” “哇，你能变这么小？好可爱。”我的夹子音重出江湖。 “……” “为什么一开始不变这么小？” “小了会被山里野猪欺负。” 正想对他伸出罪恶之爪的我停顿了，略微不好意思，“我能摸一下吗？” “随你。” 我凑过去薅他牛毛，小牛角摸起来也很圆润。这样靠近，他的脑袋挨在我怀里，说道：“石心晴，你身上凉凉的，香香的。” “洗澡后擦了一点驱蚊水，给你来点，” “好。” 他往地上一躺，四肢都撒开，一个极具放松的懒牛姿势。拿来驱蚊水给他喷几回，我又爱不释手地摸两把牛头。 如果是萨摩耶这种大小的牛，就太适合做宠物伴侣了。没想到他晚上就过来了，我正好和他商量租房的事情。 “所以我有些困扰，要怎么租房。你要和我去城里好吃好玩，用人形是最方便的。” “然后呢。” “用人形，你就是男的，我俩一块出入住房，就显得不太合适。”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 “可是住一起能省房租，对外就说你是我弟弟？” “我不要。” “那是我哥哥？” “你是牛吗。就想和我攀亲戚。” “……” 无话可说，我只能手上用点劲地薅他，顺势袒露肚皮的牛被我揉来揉去，牛尾巴还挂在我的手腕上，和狗有啥区别。 “不能攀亲戚，那只能给我的钱包瘦身了，租两个公寓，挨在一起可以吧。” “这很简单，只租一个房，在房间我以现在的姿态和你相处。出门我就变人形。” “呃，好像也行，虽然对你来讲麻烦一点。” “不麻烦，这种小事不需要你烦恼。” “不愧是大王，就是有决断力。” 第37章 “我以人形和你在屋子里相处，你也会不自在。” “这倒是没错，要避嫌。毕竟我也只是适应了你的原形，你要用人的样子，我又不自在了。” “哼。” 这声哼是什么意思？ 清晨五点多醒来，起床洗漱，检查了随身物品。床尾瘫着的小白牛抖抖耳朵，变成一枚小牛发卡，这么可爱的款式，我拿在手上，有点犹豫。 “怎么不戴。”发卡发出声音。 这感觉真奇妙，我盘着光滑的发卡，他居然还震动了，提醒道：“别乱摸。” “当牛的时候都能摸，怎么做发卡了不行。” “当牛的时候你不会摸我下面。” “……” 这话一出，我默默地将发卡往床上一放，心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但如果是这样，我还怎么把他戴到头上？ 我还纠结着，床上的小白牛发卡变成了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白牛，我听到他说。 “这样就行了。” “这也行？可是看着更加幼稚了，不符合我的成熟气质。” “你确定吗。” “……” 走到卫生间照镜子，我把穿裙子的小花牛发卡别在了刘海上，露出光洁的额头。 和早起的外公外婆说了一声，我就推着行李箱赶车去了。 表面上看着是我一个人出发，实际上我戴着红孩儿，十分新奇的体会。 将蓝牙耳机塞在耳里，我就可以装作打电话来和他沟通了。去县城里转车的人不多，我坐在了绝佳的靠窗位置。 “这是你第一次离开黄连村吗。” [嗯] “等我考完了，我就带你好吃好玩。” [你说的] “对。” 既然如此，那这一趟还是要玩得尽兴，本来还想着省点钱，现在又觉得开心最重要，怎么说反穿来了也是客。 和他相处个把月，我的心情被治愈了许多，该花钱的时候就要大方花，反正赚钱也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 下定决心后，我就不再为预算纠结，他对我好，我理应回报。到我这个岁数，虽然不是很大，但也着实不算小，谁对我真心假意，还是知道的。 红孩儿和我交代身份以后，一直有在和我修复关系，想让我打消顾虑，就我目前对他的态度来看，他也是做到了的。 辗转两趟车，在中午时，我到了市区的车站下车。 红孩儿突然让我去一个没人也没摄像头的老巷子，我找了一会儿，发现一条老街。街道狭窄，这一带没有探头，有一些本地居民摆着桌椅在外面乘凉。 旧街里面别有洞天，红孩儿似乎用了自己的法术探查，作为小花牛发卡在我头上指挥。 没有任何摄像头的巷子里，我从这儿走过，头上的发卡消失，再回过神时，身旁多了一个高挑健康的年轻女孩，气色很好的样子。 她有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无波无澜的黑色大眼睛，俏丽明媚的容貌，却带着几分生人勿进的气场。 “如何。” 一开口，是红孩儿的声音，虽说看到凭空出现的妹子时，应该联想到是他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声音听得出是男孩子。” “没事，声音问题不大。” 再一调整，声音也是女孩子了，我绕着他转圈圈。这次他的穿衣风格是参考我了，休闲类的。 红孩儿指尖一划，树上一片叶子掉落下来，在他手中变成了一顶鸭舌帽，他就这么反手扣在头上。 十足十的酷妹，松开行李箱，我鼓掌道：“变身法真厉害啊。” “用女人的样子，就不会给你造成麻烦了。” 的确，这样上街去玩，也不会觉得是男女朋友。其实解决不方便的方法有很多，红孩儿倒是愿意尝试。 就算他我行我素，我其实也拿他没办法，可他还是考虑到我了。 “走，我给你买一台手机去，虽然买不了多贵的，一千出头吧，然后办一张副卡给你用。这样就会方便联系。” 我对着他说，他没有马上答应，反而问道：“不会花你很多钱么。” “没事，我存款将近二十万呢，再说，赚了就是要花嘛。” “你平日那么节俭，为什么给我花那么多。” “……” “为什么？” “因为你也考虑我了，我觉得这是相互的。我愿意给你花的。而且，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来陪我考试，我有伴了。” 虽然网上说给男人花钱倒霉，但是给牛花钱会积攒好运吧！ 他不问了，推上我的行李箱，示意我离开。 走出老街时，红孩儿觉得银发还是有些太扎眼，我诧异地看着披肩的银发一点点过渡为黑色，就像美少女变身似的。 “哇。”我小声地惊呼。 “你可以摸，和摸牛差不多。” “……那还是不一样吧。” 嘴里这么说，手上还是忍不住去捞他的发尾，顺直的黑发就像清凉的水。摸得有点上瘾，我爱不释手地用爪子扒拉。 因为变成了女孩子，我才会这么放松？ 忽的，他的手臂揽过我的肩头，我惊慌地抬头看他，红孩儿带动我走上人行道，说道：“过马路了，别发傻。” “哦，哦，不好意思。” 走过这条长长的人行道后，绿灯也闪烁结束，我轻轻挣脱开他的臂弯。 先是去营业厅买手机办副卡，他也有了手机后，不管是联系人还是好友，我都是他的第一个。 他看了几遍我的号码，就说：“记得了。” “这么厉害，我都还没背下你的。” “无所谓，饿了。” “去朱太太家吃麻辣烫吧，她家的很好吃，我之前就是在她家帮忙混到住房的。” “很辣么。” “有豆奶解辣，很好喝。” 一路上我教他搭乘公交车，认识一些路牌，城里和乡下很不一样，但其实更加包容。大家都很忙，没空过度注意谁。 带着他去了朱太太的麻辣烫店铺，阿筱和罗姐都还在，还多了一个帮工的女孩子。 我熟练地安排红孩儿坐在通风的位置，和熟人打招呼后，取了两瓶豆奶，开瓶插管，放到红孩儿面前。 他含着吸管吸一口，黑眼睛一下子瞪大，“好喝。” “喜欢？” 他点头，我想了想，就和朱太太打电话，想在她这里买一箱豆奶回去，到时候玻璃瓶子退回她店铺里。 搞定了这件事后，我招呼红孩儿吃东西。 “心晴，你朋友叫什么，好漂亮啊，模特吗？”罗姐收拾碗筷时，也不避讳，就这么笑着问。 “呃，差不多。”本着多说多错，我顺着点头。 “那叫啥啊？” “我叫石小红。” 红孩儿这个解答让我吃的粉条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呛了几声，我抽出纸巾擦嘴巴。 “这个名字好养活，不错，红红火火！” 不愧是罗姐，这也能夸。 如此，红孩儿还有了新名字石小红，吃完午饭，找朱太太拿了房子钥匙后，我推着行李箱，他抱着一箱豆奶出发。 “你以后要是用原本的男体，难道还叫石小红吗？”我好笑地问。 红孩儿面不改色地说，“到时候叫石大红。” “哈哈哈哈哈。兄妹都是你对吧。” 看我这被戳到笑点傻笑的样子，红孩儿轻哼一声，目光却从我脸上划过。 这次的房子采光也不错，不临街，就会显得安静，两个女孩子住也足够，问题就是，红孩儿不是真的女孩子。 我俩无法睡在一张床上。 打开房门参观后，我也是很满意的，就是还顾虑着同居的事。 “在这里我要么是牛，要么是女人，你不用怕我。” 好像总能揣测到我的心思，红孩儿一踏进门就讲清楚了，这一点还是要相信他。 我将防盗门关上，他随手摘下帽子，这帽子就化为一片树叶夹在他指尖。 “隔断帘后面我绝不进，其余的空间没问题吧。”他问道。 其实这个房间也就是用门帘隔断出的空间而已，并不是像住房那般有单独空间。 我点点头，这家伙四处看了看，将窗户的遮光帘拉上，就变回了小白牛的样子，在木地板上趴着，用牛蹄子戳着新手机玩。 然后我看到他进入了一个界面看短剧，外婆的这一点倒是学到了。 我忍住揉他的冲动，将行李箱拖到隔断帘后面，首先拿出自己进入面试需要复核的资料，反复检查后，我也开始看面试的视频。 一开始我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但红孩儿没有状况出现，我渐渐地就放心了，全身心地观看视频。 看了一阵，我趴在床上睡着，也是有些安逸了。 猛地坐起，擦擦嘴角，我拉开帘子，看到小牛也睡得四仰八叉的。 第38章 空调开着，室内格外舒适，这个小区的绿化很好，所以蝉鸣鸟叫也是一个不缺。 我走到小牛身旁，伸手揉揉他的脑门，“醒醒。” “呃？” “吃晚饭去了，我们自己煮，还是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外卖，你不是要准备面试么。” 正好能教教他点外卖，我也在地板上坐下，靠着沙发拿出手机，“石小红，我教你点餐，我再给你设置一个联动卡，余额一千，你花的钱就从这里扣。” 红孩儿打了个哈欠，伸懒腰的时候从牛变成了女孩，她往我肩头一靠，看着我的手机页面。 既然是女孩的话，稍微亲密些，我倒是不抵触，她身上还香香的。 “吃这个。”他的手指点过来。 我一看，是图片十分漂亮的蔬菜沙拉，价格还不便宜。脑子顿时冒出想法，还不如牵他去镜子山吃草呢。 不行，不能小气，要对牛牛好。 稍微放纵，就点了一百多的外卖。半小时后都送来了，摊在地上有一堆。 “还好有冰箱，吃不完就放进去吧。” “吃得完。”已经戴上手套抓了牛肉披萨的牛。 “……真羡慕你啊，吃得多还不胖。” 我俩开始全力以赴吃外卖，这种和朋友在房里敞开了吃东西的场景有多久没发生了，还是大学时和室友在一起才这样。 好多年了。 人生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两个月前，我都不敢想象我会遇见红孩儿。 “怎么不吃了。”他嚼着一大片菜叶子，嘴巴鼓鼓囊囊地看向我。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有人陪着有点幸福？” “现在会觉得幸福，吵架的时候就会破防。” “……要不要这样。” “放心，我不会和你吵。” 我剥开龙虾，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因为我吵不过你也打不过你。” “不是。” “那是什么？你尊老爱幼？” “因为很难走入你的心，所以不想和你吵，消磨你的信任。” “这……”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顿外卖都吃掉了，我实在小看了牛的胃，他把一大袋垃圾都包好。 我先去洗了澡，然后躺平了，为了让我好休息，他关掉了灯，自己在黑暗中摸索。 或许妖怪夜视能力更好，开不开灯都没关系，但我就是能在他的行为中感受到一些关爱。 这样的相处就好像泡在温泉里，晕晕的，却也是舒服的。 我觉得太不真实了，我值得吗。 想着想着，我的瞌睡就来了，临睡前，我小声说了句，“红孩儿，晚安。” “嗯。” 第31章 31 好运 与你一起 越来越临近面试了, 但没有多少紧张感，大概是觉得自己翻盘几率不大，所以保持了平常心。 红孩儿看我一直在刷面试的视频, 说可以帮我创造情境,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但他使用了障眼法后, 公寓变成了面试场地, 红孩儿变出了七个面试官坐在前面, 我目瞪口呆了。 “这么玩的吗。”我尝试着摸摸这些场景, 触感还挺真实的, 就连旁边的数字时钟也很真。 坐在正中间假装主考官的红孩儿歪头打量我，模仿着腔调说：“考生你好。” 不是吧,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 他这几天是不是也刷面试的视频了，把障眼法弄得这么逼真。 我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立刻进入状态, 拿起桌上的一张纸, 不过上面的题目并不是正儿八经的考题, 而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答疑。 第一题：喜欢红孩儿哪部分？ 第二题：和他相处有没有不满意的部分？ 第三题：还害怕他吗？为什么？ 我笑着放下纸张, “结构化面试才不是问这些呢。” “考生请回答。” “……真要回答啊？那、那我想想。” 我瞄了眼时间，得在规定时限内回答完, 想了想, 我开口，“考生思考完毕，开始作答。” “第一题, 我最喜欢他是牛的时候，不过最近觉得他做女孩子也很好，又酷又给人安心感。第二题, 相处的话，目前是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是以后的事情说不准。相处越久，经历的越多，才会暴露更多的问题，这得从发展的角度来想。” “最后一题，我现在不怕他了，因为觉得他是想和我做朋友的。至少，我们目前是能友好相处的。” 像模像样地回答了后，他托腮瞧着我，这时，纸面上的题目变化了，变成了真正的结构化类型题目，不再是关于红孩儿的。 我愣了两秒，“原来可以设置成考试类型的题目哦。” “这几天都陪你这样演练，怎么样。” “可是考上的希望不大耶。” “万一呢，说不定第一第二名发挥失常。” 在这上面他想得还挺积极，就像应清风一样，而我就显得比较悲观。 不过红孩儿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浪费他的一片心意。 终于，到了八月七号当天，今日是阴天，无风无雨，也没有太闷热，挺适合考试的。 早上七点就起来，我还收到了应清风的加油，那个用红孩儿做的牛气冲天的表情包让我笑了好一会儿。 我对着镜子倒腾化妆，太久没化了，有些手生。 女体的红孩儿晃悠着，过来挤牙膏刷牙，我俩并排收拾。 他漱了口，我转向他，“你看看，我是不是一边眉毛长，一边眉毛短，还有杂毛没刮干净？” 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我顺着力道偏左偏右给他观看，牛妹得出结论：“是的。” “得快点了，就算不搞浓妆，起码的淡妆还是要的。” “我给你描眉。” “你会？” “试试。” 他总说这句话，可说的如此镇定，让人不服不行。 红孩儿先是拿了刮刀给我修眉，我站在他的面前昂着头闭着眼，内心打鼓一样紧张。 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紧了修身裙，感受到他的呼吸，我都不敢大口喘气了。 刀面轻轻刮过眉梢，粗糙的触感，还有他手指按在面容上，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不自在。 快把自己的裙子揪成麻花了，他才刮好眉毛，我刚睁开眼睛，红孩儿提醒道：“别动，画歪了，又得重来。” 我只好再努力撑住，一动不动地给他描眉。这几分钟过得格外漫长，直到他说好了，我迫不及待睁眼推开他。 对着镜子一看，这眉毛画得还真好，感觉我人都温和了，那一点如影随形的郁结似乎都被掩盖。 我尝试着皱眉，红孩儿的指尖摁在我的眉心，“干嘛皱眉，我画得不好？” “我就是做做样子，手艺很好哦，经常画？” “第一次。” “真牛。” 夸夸后，我又补上口红，弄点定妆，更多细节的化妆就没有了，什么假睫毛、眼影都没搞。 挎上挎包我要出门，红孩儿也跟了过来，我诧异地看着他：“你？” “陪考。” “你要在考点外面等我？” “嗯。” “会很无聊的。” “我看霸总火葬场。” “……” 看他去意已决，我就不阻拦了。在小区门口拦了的士，我带着他赶去了考点。 提前半小时赶到，我给红孩儿找了个能坐的台阶，买了一堆零食塞他怀里。 “那你乖乖在这里等我，要是等不起了，就出去转转。毕竟抽签不知道排几号，好像都是混在一起考的。” “上午能考完吗。” “不知道，运气不好，可能要到下午。自己会点餐吃饭吧。” “不会。” “……” “骗你的。” 忍不住戳他脑门一下，我又交代着，“要是有人找你扫码，问路，走丢，借钱什么的，你都不要理。就摆出这副冷脸就好了，实在有人需要帮助，让对方找警察。” 他将一个吸吸果冻打开叼在嘴里，笑着说，“你担心我被欺负？” “总之，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好的。” 得到他的保证，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早知道应该让他用男体的，女孩子这样一个人在外面，又长得漂亮，很容易被搭讪。 带着这种担忧我进去了考点学校，在待考区将个人物品都放好，我就像坐牢一样待在教室里。 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相同，有的自己默默背题，有的认识就用聊天来打消紧张感。 我谁也不认识，就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过一想到外面还有人等着我考完，心情还挺愉悦的。 抽签开始，我抽到了二十号，上午还是能考完的。 “请问你是石心晴吗？”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第39章 忽然有人来打招呼，我看向对方，是一个梳着马尾，很有精神的女性，看着和我年岁差不多，而她旁边还有一个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姑娘。 “我们三个都考的一个岗位，当时笔试都在一个考场，我记得。” 马尾女人这么说着，我暗自佩服她的记性，我可是一个都没记住。 我们三个就是入围面试的前三名，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看起来很健谈。她说自己接下来还有好几场考试，从毕业到八月，一直在参加各种考试。 马尾女人笑着安慰她，让她别紧张，她说自己考了十年了。我这么一算，那不是陪跑十年了，一直在考，太有毅力了。 我们抽到的号码都是上午能考完，就约好了在校门口分享面试成绩，这样就不用等官方的通告，也省得我们牵肠挂肚。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就答应了。我和毕业生都觉得自己希望不大，这次上岸肯定是马尾姐了。 ? 从考场出来，拿上个人物品，我一身轻松地小跑到门口。 “石心晴。” 考的时候我都忘记了红孩儿，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我侧身看过去。黑长直的酷女孩对着我招手，向我慢悠悠地走过来。 “红，小红红！” 差点喊了红孩儿，我扬起笑容，等待着他走近。 对啊，有人在等我考完。 他走过来，零食都吃光了，但是手里拿着很多文件袋、小扇子之类的。仔细一看，都是一些培训班发的，他估计应付了不少人。 他分给我一把小奶牛扇子，问道：“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 “还要等谁。” “我的竞争对手，我们商量好了在这里等着对成绩。” “不会打起来？” “不会的，这个考试不行，还有下一场嘛。咦，你怎么还有一张名片。” 看到夹在扇子间的小卡，我抽出来看，上面写着公司和联络人，这居然是一个直播公司的。 红孩儿漫不经心地说：“邀请我去当主播。” “真牛。”除了这句话，我好像说不出别的了。 “我不去，不自由。” “可是你和我在小应那里也是直播卖货。” “她懂事。” “她确实很好相处，很会做事，今天还给我发信息说加油。” 等了一会儿，毕业生先出来了，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郁闷，在瞧见我旁边的红孩儿时，她眼睛一亮，“大美女。” 红孩儿打了个招呼，就在我旁边当哑巴。还好小姑娘健谈，喝了半瓶水，开始叭叭地和我俩说面试官，还问我的题目是不是一样的。 多数都是她在说，我老实地听，时不时附和两句。 不过她的面试分数比我低七分，她说自己紧张了，好几个问题吞吞吐吐的。 接近十一点多时，我们等到了马尾姐，她出来时满面春风，只不过在看到我俩后，脸上的表情克制了一下。 我们三人对了成绩，综合成绩我第二，毕业生第三，马尾姐第一。我和小姑娘真诚地恭喜了她，终于上岸。 马尾姐很开心，请我们几个吃雪糕。 一人拿着一盒后，我们分道扬镳。我看着手里冰凉的乳白色雪糕，奶香味十足，笑着铲了一大块吃下去。 红孩儿叼着木勺，问我，“有没有不高兴。” “分数差太多，对方也很优秀，所以我知道翻盘不了。没有不高兴，她努力这么多年，也该是她了。” “你说有没有人一直考一直考不上，直到过了年限。” 我瞄他一眼，“仿佛在说我一样。这样的人可能也有吧。” “那你继续考，还是找工作？” 我坚定道：“找工作！” “你要是到处考的话，我也陪你去。” 陪这个字其实对我来讲是比较稀有的，从小到大能陪着我的人不多，所以我不奢求的。 舀着雪糕，我思考着，“还是找工作吧，不过，这些天我想带你去玩耍，你想玩吗？” “随便。” “你除了吃，好像没什么欲望哦。” 红孩儿看着我，转过了目光，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去哪里吃午饭。” “带你去餐厅吃，感受不同风味的。对，我再带你去唱歌吧。” “唱歌？” “对啊，也有很久没去ktv了。我们今天一直逛到夜市关门。” “这些都不着急的，你不用急着在一天内都带我体验。” “还是要抓紧的，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回去了，消失了呢？” 我是看着盒子里融化的雪糕，忽然想到这一点的。 红孩儿来得奇怪，可能也会突然离开。如果没有带他好好体验这边，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他将手里的空盒丢进垃圾桶，像是姐妹那样挽住我的胳膊，“不要去担忧没发生的事，石心晴。” “可……” “好好吃一顿。” 他打断了我略显丧气的话语，不容拒绝地将我往共享车那边拖动。 扫了两辆车，我俩骑着去了大商场。从地下一楼开始逛，他的嘴是真的没有停过，奶茶、铁板鱿鱼、小丸子、芋泥蛋糕，仿佛牛嚼草一样吃吃吃。 我手里只拿着一根芝士棒，还是给他拿的，我怀疑道：“你其实不是红孩儿，是猪八戒吧？” “呵，那头瘟猪，我没吃他算他好运。” “……” 红孩儿给我喂了一颗小丸子，我顺势吃了，路过一些广告幕布，我说：“有没有想看的电影？” “不是要唱歌去么。” “是哦。又忘记了，就想着一天把所有都玩了。” “不如逛超市去。” 本来是奔着餐厅去的，地下一楼的超市很大，红孩儿兴起，拉着我去逛。 他推上一个推车，“买菜了回去做，不吃餐厅了。” 我考虑着，“这样会很省钱，不过我一个人比较慢，你愿意帮忙备菜？” “行。” 琳琅满目的货架看得心花怒放，我其实很喜欢逛超市，有一种踏实感，感觉能在这里恢复精神。 “红孩儿，我们先去菜区，最后来看零食？” 他调转方向，我俩一块去。鲜肉区很有多肉类，品种还不一样，我挑选着土猪肉和黑猪肉，还看了牛羊肉。 “你吃牛肉吗？虽然上次也吃了牛肉披萨，但牛肉含量不多。”我谨慎地问一句。 “要吃这个。” 他将手机搜索到的菜谱给我看，是西红柿炖牛腩，还有小炒牛肉。这些是黄牛肉，和水牛不同，所以他能接受？ “好，我买。” 买好了肉类，就要去买配菜，洋葱土豆西红柿，我多买了一些土豆，还能做香煎土豆条。 肩膀与他摩擦着，他时刻在我左右，这样有商有量地在超市购物，好像也很久没有发生了。 我习惯了做什么都一个人，觉得这样才是常态。多了一人，他却经常迁就我，所以适应得也不错。 我在这个城市，虽然也有同事、妈妈的偶尔陪伴，但更多的时候，是自己独自地过了五六年。 超市里的背景音乐换成了轻快抒情的，在里面逛着有一种漫步海滩的感觉，尤其海产区就在隔壁。 红孩儿一手推车，一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到这边。买了两斤花甲，还有几斤基围虾。 一路上都有试吃的摊位，我一个人逛的时候，会有些不好意思，一般都不会去吃。 只要有人递过来，红孩儿照单全收，比如酸奶他拿了一小杯，就会再要一杯递给我。 感觉像是大王罩着小弟，有他一口吃的，就不会忘记我。 大超市真的太适合消磨时间了，在这里可以待一整天。 “来来来！卤味区比赛，参赛者不论名次多少，都赠送半斤毛豆。第一名送一包辣猪蹄、一包牛筋，蔬菜任选三斤。” 卤味区那边搞活动，喇叭的宣传声盖住音乐，我没听清楚要比赛什么。但我看了看身旁挑选饮料的红孩儿，觉得这是个机会。 “我们去参加比赛吧，你肯定能拿奖的。今年端午节，还有包粽子比赛呢。”拽着他的衣摆，我指着人群围拢的地方。 红孩儿看我这期待的样子，便将杨梅汁放进购物车，拉着我快步走过去，和一群大爷大妈挤在一块。 他长得高，举起手报名，很容易被看到。登记了姓名电话后，他被摊主请到了摆好道具的台前。 参赛者一共十人，比赛啃猪蹄，看谁最快。由于这里没有专业的选手，红孩儿赢得很轻松。 他吃得满嘴都是酱汁，宣布胜利后，我从台前拿了湿纸巾去给他擦脸。 “我赢了，看到了吗。” “我还拍照了，你太厉害了，超级牛牛。” 我们拿到了卤味奖励，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超市举办活动拿到奖励。我凑到红孩儿旁边自拍，他学着我，微笑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第40章 “心晴？” 陈海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惊讶地回头，看到同样推着购物车的男人。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娇小的女人，对方穿着白裙子，很是淑女。 “陈海誉，呃，好久不见。”旁边的女人应该是他的现女友，带着女友也要和我打招呼吗。 内心震撼，但对方表现得落落大方，我要是露怯反而奇怪。 红孩儿小声问我，“前男友？” 这都能猜到？我点点头，和对面两人打招呼。因为刚才赢了卤味，被围观的陈海誉看到了，所以他才过来。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还在找。你的那些复习资料，我还给你吧。” “不用了，你比我需要。” “哦，哦，谢谢。” 又没话讲了，还挺奇异的，几个月前他还是我的男友，我还觉得是不是会和他结婚什么的。 有时候变化就在一瞬间产生，谁也讲不好以后，我清楚的明白。 “要是结婚的话，可以请我。”为了表现得客气，我这么说了一句。 “好，大概是在下半年。” “这么快？”真要给我请帖啊，那我送多少合适，两百吧？送多了我舍不得，还显得我旧情不忘似的。 聊了几分钟后，我们礼貌地道别，那位女生也和我笑着点头。 我转过身，问道，“我刚刚没有表现得很糟糕吧。” 红孩儿盯着我，“你在意？” “就是觉得要点面子，倒不是还喜欢他。” “以前喜欢过。” “相亲能走到一起，多少是有些喜欢的，至少不是讨厌。” “如果他不和你分手，你俩会结婚吗。” “可能吧。” “结婚了，就能走入你的心吗？” 要不要问这么犀利，我老实回应，“不知道啊，再说结婚还能离婚呢，走走，去买零食。” 甜品区有试吃的蛋糕，我用叉子戳了一块夹心菠萝包，里面冰冰的内陷有些冻牙齿，但特别好吃。 “你试试这个，很好吃。”我又戳了一个，喂给旁边选榴莲蛋糕的牛妹。 他的视线没转过来，身体却倾向我这边，弯腰将叉子上的菠萝包叼走了。 我挨着他的胳膊，挤着他，“好不好吃？” “嗯，拿两个。” 我美滋滋地打开冷藏柜，用夹子夹了两个菠萝包。一个打扮还挺潮的年轻男孩走了过来，他正好站在我和红孩儿中间。 我被他挤开，红孩儿回头拽住我的手，瞥眼看向对方，“什么事。” 男孩没想到他这么冷着脸，紧张了一会儿，拿着手机问，“小姐姐，方便加个联络方式吗？” “不方便，我喜欢女的。”红孩儿一脸认真地回绝。 “……” 仿佛被一锤砸了脸的男孩抽搐着嘴角，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尴尬地跑了。 我憋着笑，“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红孩儿才不管这些，一路买满了购物车，结账前台那边有文创区域，我好奇地过去瞧，他推着车跟上。 这里有书籍在卖，我看到了包装精美的西游记，还有一些人坐在提供的蒲团上边休息边看书。 有小孩子在文创区买周边，红孩儿逛了两圈，过来和我吐槽，“怎么有人分不清我和哪吒？” “你俩元素确实相近，我读高中以前，好像也分不清。” “……笨蛋。” “现在分得清，再说你俩也用火，也用枪，都长得好看，原著介绍你的时候拿哪吒来类比呢。” “那也不像，一个是牛一个是藕。” “是是是，大王说得对。” “我和他，你选哪个，或者说更喜欢哪个。” “哪吒吧。” 脱口而出的答案得到了红孩儿的鄙夷，指头戳在我的脑门上，“你，不准吃牛肉。” “我今天还买牛腩了，你不准我吃，谁给你做。” “丢了也不给你吃。” 眼看着他去翻找车里的牛肉了，看起来是动真格的，我连忙拦住他，“好好，我错了，选你。论食材的话，牛肉和藕，我选牛。” “呵。” “不过，牛腩里面炖点莲藕好像也行哦，买点藕和猪肉去吧，我给你做炸藕合。” “所以你选了两个都吃。” “食物而已，你不要代入了。” 做藕合的材料还是买上了，去结账时，看到今天超市有活动，满三百块可以玩飞镖投射。 简直是天降机会，我拿着购物小票去兑换飞镖，五十块一镖，我们换到了七支。 有不少客人都在转盘处围观，我看了一下奖品，发现有一个价值一千块的购物券，这在转盘上只占了指甲大的一块。 “红孩儿，优先射一千块的券，其他的你看自己喜欢什么。” “这么信我。” “你肯定是百发百中，我对你有信心。” “不如你找哪吒和孙悟空来射。” “……”这茬还没过呢？ 还想着要怎么哄哄牛，他将四支飞镖给了我，自己留下三支，“你要的我帮你拿到，剩下的几支自己拿着玩。” “哦。” 他站在划分的地线外，工作人员开始转动转盘，红孩儿定定地看着，甩手发出三镖，嗖嗖嗖几声，围观者窃窃私语，说这个美女自暴自弃乱甩。 当旋转的转盘停下来后，三支飞镖分别射中一千块的券、一台榨汁机、一箱纯牛奶。 “嚯——” 围观群众爆发出尖叫声，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不为所动的红孩儿去兑换奖品了，还是这么淡淡的样子，等他领回东西走到我旁边时，我已经射了三支，一个都没中。 只剩下最后一支时，我尴尬地看向他，“小红红。” “想要哪个？”他接过飞镖，指着转盘。 “一套护肤品。” 手起镖落，正中我想要的东西，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去拿东西了。 登记以后，我们推着车走出地下超市，这种满载而归的感觉真好，我拎着一袋，他拎着两袋，向着公交站去了。 “有你真好啊，以前超市活动，我可拿不到这种大奖。”由衷地感慨，我语气轻飘飘的。 “以前你拿什么奖。” “一盒鸡蛋，或者是一包卫生纸。” “你怎么谢我。” “帮你的原形搓澡？时间你定？” “八小时。” “……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第32章 32 抱抱 你还是我养着的 茶几上摆着电脑, 我坐在地板上移动着鼠标浏览招聘网站。 最近没有看到适合的，我就把之前整理的招工文档拿出来，重新搜索一遍。 由于收集的工作大部分都是七月份的, 现在八月再回头找, 有些已经招工结束。 挑挑拣拣后, 还剩下五个, 客服、综合办公后勤、前台、文员、销售。其实工作还有很多, 但适合自身的很少, 就和买鞋子一样。 我算是明白了, 想要适合自己的，就得大海捞针。 苦哈哈地又添加了一些工作, 什么服务顾问、培训班前台, 还看到一个景区讲解员，这个还能先学三天, 包吃住。 肩头一沉, 含着小牛造型棒棒糖的牛妹靠在我肩头, 他玩着小程序游戏, 把我当成靠垫。 他在家里要么是牛形, 要么是女体，发色会变成原本的银白, 出门才会换黑, 不想那么扎眼惹来瞩目。 应清风给我打来电话慰问，我说自己没考上，最近想着找工作。小姑娘说要是我找累了, 或者还想回黄连村，可以随时找她，纸袋姐姐的人设一直给我留着呢。 听着还怪感动的, 好像多了一条退路，她最近的直播也是有起色了，有了一批固定的受众，成交量也上去了。 感觉一切都是稳中向好的局势，除了我。 挂了电话，我的嘴角又垮下来，望着花花绿绿的招聘信息，苦命地把简历一个个投上去。 先前看到一个整理档案的短工，我打电话过去，人家已经招上人了。 今天把能投的简历全都投了，坐等联络。 广撒网还是有效果的，半小时后，我收到了一个电话，邀请我下午就去面试，虽然地点还挺远的。 这个工作是办公室文员，又是第一个给我电话联系的，我马上进入公司页面查看详情，想要多了解一些。 “选好了？” “是啊，下午就有一个面试。” “又要化妆？” “素颜没有上妆有气色，为了拿下工作。这次我可以自己画眉毛，不着急的。” 准备了一阵子，中午在家里做了牛肉拌面和粉丝花甲，我吃过后就开始捯饬妆面。 红孩儿过来洗把脸，将遮阳帽扣在头上，打算陪我一块去面试。 我看了眼窗外，“外面太阳很大，你要不在家吹空调等我。” 第41章 “我正好晒晒。” “那好吧。” “口红涂出来了。” “啊？”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用前置摄像头看看，他的手指抹在我上嘴唇的边缘。 擦去了多余的红色后，他拿卫生纸擦掉指尖，“擦好了。” “……那你，刚才不如直接用纸给我擦。” 对于我的疑惑，他没有解答，只是背着小牛背包打开防盗门，“走了。” 他现在用的很多东西都是牛的造型，不管是牦牛、水牛、奶牛、黄牛，只要是牛的模样，他都可以，包括聊天头像也是自己的原形大头照。 这样其实挺可爱的。 穿上牛角拖鞋，头发颜色变为黑色，他还是大裤衩宽体恤，这次还戴上了墨镜，依旧是个酷妹。 我的打扮就老实多了，十足的社畜人员。浅口高跟鞋，深灰色职业套装，这次换了九分长裤，不穿包臀裙了。 搭上公交，我俩在后排落座，要一个小时才会到公司。我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则是闭目养神。 两点钟正好赶到公司，我询问了前台后，就让红孩儿在休闲区等待，自己去了电梯。 面试的办公室，遇上了十几个求职者，大家的打扮大同小异，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些疲倦。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面试之前还有一场小小的笔试，而在电话里都没有告知这一项。带着几分无语，我参加了笔试。 随后又被安排一群人一起面试，对于没有太多竞争欲的我来讲，这样是对我不利的。 那种无力的，又说不出的憋屈冒出来，还觉得无奈。脑子里开始想着一些沮丧的事，年龄、工作、对象…… 果然，一个下午的折腾后，对方委婉地说等消息。我也没有太多留恋的，感觉被吸了精气一样。 走出电梯，我托着身躯走到玩游戏的红孩儿身旁，他嚼着泡泡糖吹出一个大泡泡。 “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机会。” “没事，还有别的，工作多得是。” “可是我三十了，马上三十一咯。” “还很小呢，石心晴。” “……” 不得不说，焦躁感被他扫去了几分。 将泡泡糖吐在包装纸中丢去垃圾桶，他一脸轻松地安慰我。 他这人虽然显得无所谓，其实对于事情是抱有积极看法的，从他想方设法吃唐僧这一点上能看出来，还和孙悟空斗那么多回。 我做事会认真做，但人多少有点悲观。其实，他和应清风才是一类人。 “走咯，去吃冷饮。” 他收了手机，将胳膊搭在我的肩头，揽着我离开公司。 我如丧家犬依在他的怀里，半推半就地走出大门，外面强烈的阳光洒下来，红孩儿摘下太阳帽扣在我的头上。 他应该是一早就看了地图，在这附近找到一家不错的冷饮店，我点了一份芒果绵绵冰，他则是三份不同种类的。 “要不要尝尝我的。”牛妹的勺子隔空过来，挖了一勺我的绵绵冰。 我挨个将他的试了一遍，各种滋味在口中漫开，最后只剩下冰凉与甜味，有些郁结的心情又好些了。 他将我舀得最多的一份香草冰淇淋推过来，“开心了点是吧，这个你吃。” “可是我要减肥的。” “你又不胖。” “……” 也就是挂在嘴边说，内心挣扎不过三秒，我接受了他的投喂。 好的陪伴好的食物扫空了我的坏心情，我振作了起来，“我是个大人了，勇敢大人，不怕失败。” “嗯嗯。”他拍拍我的脑袋。 从这以后，我开始了疯狂找工作模式，和以前一个人不一样的是多了红孩儿的陪伴。不管是去哪里面试，他都会在外面等着，刮风下雨都在。 在找工作的过程中，真是受到了社会的毒打，年龄、婚育、个性、能力，甚至身高长相都能挑。 一番捶打下来，我人都变成面团了。 又是一天颗粒无收地回来，一进门丢开挎包，我就趴在了沙发上。红孩儿关了防盗门，拿上空调遥控器打开，随后变成小白牛趴在我的沙发下方。 昏沉地就这么睡觉了，今天赶场子面试三场，魂儿都飘走了。 睡到晚上七点多，我才缓过劲儿来，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摸索着，我怕踩到红孩儿，小心翼翼地挪下沙发打开窗帘。 外面还未天黑，一片灿烂的霞彩缀在天边。 夕阳真好看，我的人生真晦暗。 不自觉地这么想着，我回头看向地板，红孩儿也醒了，正昂着头看我。 我和他对视几秒，然后思绪万千地走到他身前，“我怀疑，你出去找工作，都会比我顺利。” “是么。” “对啊，之前不是有招聘模特和主播的，还有形象顾问，甚至角色扮演，像你这种外形条件好的，就是比普通人要容易找工作。虽然诱惑和危险也更大吧。” “那我出去找工作。” “不了，你没有身份证明，还是不方便抛头露面的。” “我能应付。” 他既然能说出来，就不会是糊弄，我笑着揉他的牛耳朵，开玩笑道：“你这么好，简直像是杀猪盘了。” “什么意思。” “专门对别人进行围猎，针对对方的弱点进行哄骗，然后骗钱骗色。虽然我的钱不多，但搞不好也会成为目标。而且，杀猪盘很有耐心的，放长线钓大鱼。” “……” 红孩儿居然没有反驳，不过我只是随便说说，对于一个魔王来讲，我有什么好骗的。 他完全能抛下我，去找更好的家庭。 “石心晴，养我很累吗。” “当然不，看着你就觉得很治愈啊，你可是今后的善财童子，牛也是吉祥物，你会保佑我的，对吧。” “嗯，你信我，我保你。” “那真是太好了，大王万万岁。吸吸你。” 将脸盘子埋进他的牛背上，双手还摸来摸去，已经是实现宠物自由了。虽然不是特别毛茸茸的，但暖烘烘的还是让人心里踏实。 吸了几分钟，我从他身上起来，“该做晚饭了，我去煮饭，你等等。” 我一起身走开，他伸着懒腰，化为了女体。正好我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给我摁了外放。 [考得怎么样啊？心晴。] “妈，没考上，我打算在这找找工作。” [哦，行吧，我和你叔叔还有小河也要回来了，到时候一家人吃顿饭。] “啊，行的。” [这么久了，你爸没联系你？] “没，他忙吧，那边弟弟的婚事很重要，没关系的。” 妈妈又是碎碎念的，把爸爸骂了一顿，随后挂了电话。我已经套上围裙开始做饭，我突发奇想道：“等吃了饭，我给你搓澡吧。” “上回不是搓过了吗。” “我发现给你搓澡也很解压，工作这么难找，你就让让我吧。” “……” 饭后，我穿着篮球裤和背心，将红孩儿推到了浴室，赤着脚坐上小板凳，我拿起花洒对着他淋。 “没想到现在搓牛也成了解压行为，还好有你。” 给他用上沐浴露，用起泡球打发，将他从头揉到尾巴。红孩儿配合地转圈，全方位让我揉搓。 每刷一次，脑子里的杂绪就消失一点。 现在越来越能体会到养宠人的快乐，养比格犬的忍人大概也是痛并快乐着，一定是快乐更多。 刷着刷着，红孩儿躺地板上了，感觉牛骨头都被我搓软了，已经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给他搓牛肚，他也懒懒的样子，牛蹄子扬起。 这次给他刷洗了快两个小时，终于把我给洗累了，冲掉身上的泡沫，用吹风机给他烘干。 我揉着泛酸的胳膊，解气地说道：“又能解压又能减肥，你还能享受，一举三得。” 香喷喷的小白牛出浴，他就没有再变成人形，而是保持这样了。我自己也洗了个澡，回到客厅后就粘着他，搂着牛脖子吸牛。 不过到底谨记他是红孩儿，我没有太过放肆，洗完澡后穿的睡衣也是规规矩矩，内衣都穿着的。 揉了一顿牛儿，我在沙发上瘫着。 “石心晴。” “嗯？” “不如拜入我门下，做我的随行官。” “哇，这可是莫大的进步，你之前都不想收我吧，还不让我和你攀亲戚。” “做不做随行官。” “我是想做，但你……” “直说无妨。” “你还被我养着，你又回不去。如果我跟着你回去了，那抱你大腿多方便。” 抱着抱枕，我瞧着地板上的牛，说得很是现实。 “我现在出去找工作，比你能赚钱养家，还能养你全家。” “……”这话倒是没错的。 第42章 可是出于一些心理，我并不想让红孩儿出去找工作。我虽然是比较节省，可是努力养他还是做得到吧，毕竟不抽烟不喝酒，除了吃没什么别的欲望。 “我可以出去赚钱。” “不用了吧，你反穿到这里就是客，我应该尽地主之谊。” “只是这样？” “……” 我可能有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产生了，因为被红孩儿陪着的感觉挺好的，让我有些得意忘形。 如果只有我，在这个世界不与别人产生连接，那他是不是只属于我的唯一呢。 在他询问时，我有些没底气地转开了目光，“对啊，你好好玩耍就行了，我会找到工作的。” “好吧，我陪着你，你养我。” “嗯。” “所以，不做我的随行官吗？” “我现在也算是你的铲屎官吧。” “你铲过吗。” “……非要说得这么直白，总之我能养你，不用担心。你现在也是我养着的。” 红孩儿没话说了，他蹦跳上了沙发，像是小狗那样挤到我怀里一趴。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实在是没道理拒绝，我忍不住将小牛给搂抱住。 就让治愈系牛牛给我安慰吧，把连日来找工作的糟糕心情都击溃。 “石心晴，如果这个八月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认为你可以回村里找小应。” “你说得对，跟着小应混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就衣食无忧了。但你不想留在城里吗？” “你觉得我想？” “好吧，不拿你做借口。毕竟在小应那里工作也挺好的。” 把这个选项当作是最后的退路，而且回去也能住在外婆家，还省下了房租。我抱着小牛侧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当初毕业出来找工作，其实也像现在这样迷惘，不过胜在年轻，大部分工作都是会要人的，所以比现在要轻松些。 卡在这个婚育年龄不上不下，多少是在就业中遭到了嫌弃的，只不过没有明说，因为表现得太明显还会被投诉歧视女性就业什么的。 公司不想背上这些骂名，所以还挺客气，只是一个个让你回去等消息，最终都是石沉大海。 今天一天也很累，找工作一整天，回来做饭洗牛，自己还洗澡洗衣服，简单做了家务。 红孩儿的衣物都是变化出来的，我还省去了给他洗的麻烦，和他的同居真就像和省心的宠物在一块。 他太体贴了，也太没有妖王的架子，难道观音菩萨这么会驯牛吗？ “红孩儿，要是和你一起穿越到你的世界，我给你打工，会有危险吧。” “什么危险。” “你之前都说你的手下没有真善美，他们会恃强凌弱，我过去肯定会被欺负。我又不会搞事情。” “有我罩你，谁敢呢。” “真的罩我？” “嗯。” 我搂着他傻笑，“你真的对我很好，好到我觉得很虚假。” “……没吃过细糠。” “哈哈哈哈。” 因为他淡淡地吐槽，我神经一样笑了两分钟，困意袭来时，我还搂着小牛，吹着空调，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就这么睡着了。 ? 早上七点多醒来，我不在沙发上，而是在床上，睁开眼看到了隔断帘。 身上的衣服没有换，就连内衣都还穿着，难怪觉得有点点紧绷。揉着头发坐起来，耳边听到厨房的动静。 我下床，发现拖鞋不在这里，拉开帘子，看到拖鞋在沙发那边。 “红孩儿，你在做什么。” “煮面条。” “哇，会煮面了。”带着一种孩子大了的欣慰感，可这样实在没道理，毕竟他才是几百岁的那个，也是他更加沉稳。 去卫生间洗漱后，我坐在茶几旁的地板上等着他端早饭出来。 穿着七分工装裤、背心的牛妹还是那么酷，我发现他裸露的两条手臂上还多了刺青，一个是青龙一个是白虎。他的耳朵上还有各种耳钉、耳环。 “吃了。”他倒了一杯杨梅汁过来，提醒道。 我拿起筷子，还是目不转睛地看他，“怎么忽然纹身了，还打耳洞了。” “都是变身法。” “要这么酷吗。” “可以挡掉不少苍蝇。” 好像是这样的，有时候打扮乖巧的还更容易被搭讪。他这副不好惹的样子，大部分人都会退避三舍。 吸溜吃着面条，发现还是番茄味的，我夸他厨艺不错，高兴地连汤都吃光。 “看来我还有点厨艺天赋。” “对对，你超棒的。牛大厨，别动别动，我来收拾洗碗。” 摁住他想要收拾的手背，我麻利地把茶几给捡拾干净，拿着碗筷去了洗碗槽。 “红孩儿，昨晚是你抱我到床上睡的吗。” “明知故问。” 他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流水冲刷着碗筷，我竟是有些惋惜。我昨晚完全睡死过去了，没有一点被抱上床的感觉。 印象中，我小时候被外公这样抱到过床上，爸爸好像也抱过吧，不知道是几岁的时候了，那个时候爸爸和妈妈是不是已经离婚了呢。 一家人最后一次出去玩是什么时候？那会儿，好像已经分开了，却还是在我生日时勉强凑了个一家三口，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将碗放在沥干架上，我笑着走回客厅，看他瘫在沙发上看霸总剧，今天换成魔教少主和在逃小牛马了，他看得津津有味。 “好看吗？”我凑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却将我俩之间的抱枕挪开，让我倾身挨到他身边。 “打发时间，这个男主前期的行为和嘴太贱了，根本追不上女主，不怪对方想跑。” “是么。”听他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词，我还觉得挺新奇的。 红孩儿看得皱眉，“这都能追上，后面得多努力？” “大概，事在人为？” 红孩儿摁下暂停，看向我，“真的？换成你是女主，很好追吗。” “是的吧，真心爱护就行，我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 “你是水泥封心。” “哈哈哈，不至于，我今天下午一点有个面试，陪我去吗。” “去。什么工作。” “是一个行政助理。” “豆奶喝完了，正好下午出去把瓶子退给房东。” “喝得好快，再买一箱。” “不用了，上次超市买的牛奶还没喝完。” 听他这么说，我感到一丝罪恶感，“跟了我这个没出息的，连你一个大王都要精打细算起来。” “你多给我搓澡就行。” “我一定会好好孝敬爱护你的。” 中午，我俩出门了。 先是退还了豆奶瓶子，就搭乘公交去了面试地点，这次的地方并不远，也就六站路。 去面试的人也就三个，还有一个面试的人直接甩门走了，觉得工资又低要求又高。面试到后面，我居然被选上了。 人事留了我的号码，登记了我的信息，因为比较急，问我明天能不能直接入职。 三点多离开公司，走到大厦的一楼大厅，酷酷的牛妹用大花臂劝退了搭讪者，清闲地倚靠在栏杆处看外面的艳阳天。 “小红红，我明天入职报道！” 快步跑到他的身后，我拍着他的花臂，欣喜之情藏都藏不住。他陪着我面试了那么多天，终于有了好消息。 “不错么。” “是啊是啊，马上要有工资领了。今天去吃大餐。” “好。” 不过还不到吃晚饭的点，我们跑去了有购物券的那家商场，先是买了一些日用品，把这些东西寄存在箱子里，我俩从扶梯往楼上去。 我带他去了电玩城，兴冲冲地买了一个套餐，有888个游戏币，我抱着一篮子的币，跃跃欲试地和他说。 “大学的时候也会和室友过来玩，出社会了很少这样玩了，今天带你玩个够。” “你和前男友在一起时没玩过吗。” “没有，可能是怕他觉得幼稚又花钱吧。” “你在他面前还有所保留，关系就不够好。” “……” 假装没听到，我回避这个犀利的判断，拉着他去玩电动枪打丧尸。这么多币足够玩爽，让我以后不惦记。 红孩儿在推币机前面玩了一会儿，投进去那么多，推出来一点。我以为他要破防了，没想到果断离开机器，不玩这个了。 我跟在他旁边，笑道：“有超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我都以为你会上头。” “一个游戏而已，何必生气。” “哇，淡牛，卡皮巴拉牛。” “那你是什么，鸵鸟人？乌龟人？” “好吧，你说什么都行。你帮我玩那个投篮好不好，全中可以换礼品。” 这个游戏是红孩儿能完全拿下的，比有保底机制的娃娃机还要好中。 第43章 几十颗篮球投进去，没有一颗偏离，我和旁边的小女孩都在喊加油。小女孩的爸爸本来也在投篮，但是投进的数量差太多了，兑换不了奖品。 红孩儿玩了两次，我有两次兑换奖品的机会，换了一对喝水的玻璃杯，还有一个换了熊娃娃，送给了一直围观喊加油的小妹妹。 小妹妹的爸爸和我们道谢，把剩余的几个币送我们了，然后牵着孩子去找妈妈。 我看着那对幸福的父女，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肩头被揽过，红孩儿推着我去抓娃娃，“抓几个小牛给我吧，石心晴。” 我吸吸鼻子，笑着点头，“嗯。” 在这里消磨了两个小时，花完了所有的币，把多余的奖品送给这里的小朋友，我们就去餐饮那一层吃晚饭。 感觉这一天全是好事发生，回去也是骑着共享车吹晚风。 将我们买的东西和战利品都挂在车上，每辆车都是满载而归，有了红孩儿的陪伴，城市的生活好像也有了一点温度。 可他，会永远留在这里吗。 我不该去忧心未来，可是关系越是亲近，对未来的思考就会增多，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 到家后，他整理东西，我先去洗漱，因为明天就要上班了，他学着自己去做家务事，不让我太操心。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先是把早饭做了，再换上通勤装。沙发上的红孩儿还在睡，小白牛侧躺着，半睁开眼睛瞧我。 “就去上班了？” “想着早点去给个好印象，也要提前熟悉一下。早饭给你做好了，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出去买，或者点外卖。” “哦。” 临近出门了，我返回到沙发前，扑到小白牛身上狂吸一顿，“好了，祝我牛气冲天，马到成功！” “嗯嗯，祝你，牛马。” “……” 九点上班，我八点多到达，人事部的人也来得早，就帮我办理了入职，带我去了办公室。 第一天有些懵，不过好在我不是纯新人，有过上班经验，上午就把要负责的领导给记住了，办公室的同事也记清楚了。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可以在员工餐厅吃，也能出去买，附近有不少店铺。 我吃的员工餐，想到家里的红孩儿，我给他发信息，问他起来了没有，中午吃什么。 那边给我发了一张汉堡的照片，我也笑着将自己的员工餐拍给他，由于中午回不去，只能等到五点下班才能回家。 这么想着，以后工作我早出晚归，红孩儿就成留守牛牛了。 可我也不能这么想，他并不是真的宠物牛，觉得无聊完全可以出去玩耍的，我还怕他被别人诱骗，玩疯了以后彻夜不归。 是不是该鼓励他出去交朋友？不应该占着他的。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冒出，立即就被我压下，我发现我不太想他出门交友。完了，我对他有占有欲。 对陈海誉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却对一个根本掌控不了的魔王产生了，这对我很不利。 太认真了，只会自己受伤。 吃了饭回到工位，我中午也没空休息，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情。还好下午工作忙碌起来，让我没法分心，减少了内耗。 五点时，我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领导让我留下帮忙加班，想到了红孩儿的晚饭问题，我一边加班一边拨通电话，他那边秒接。 “我今天大概要晚上八点才能回去了，你不要等我，自己吃晚饭吧。” [第一天就加班] “打工牛马就是这样的。做你的小弟也要值班巡山对不对。” [我八点来接你] 说完他就挂了，都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在这里加班多少也能拿补贴，换做以前我倒是愿意加班到半夜，不过现在多了牛等着，我就会犹豫一下。 可能是我想多了，红孩儿未必想要我的陪伴，我应该赚钱供善财童子才对，然后他会罩我，给我好运。 八点钟，我还没下班，临时被领导又交了一份表格整理，但是红孩儿的电话打来了。 “你在楼下？那你上来等我？我手上还有一点，可能八点半。” [来了] 依旧是简短的话语，不过几分钟，他就让我去给他开指纹门。 这栋大厦里面有很多家公司，格子间大部分都亮着，说明很多人都在加班。 在我旁边的工位坐下，他就这么盯着我，“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一碗馄饨，不如一会儿我俩去吃宵夜？同事说这附近有条街的铁板鱿鱼特别好吃。” “我想吃猪脑。” 因为没吃上猪八戒，现在还惦记是吗。 八点半，我准时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将桌面整理好，电脑文档也整合，我关掉电源，给办公室断电，拉着红孩儿离开这层楼。 夏夜的宵夜摊是喧闹的，感觉在这里也能看到人生百态。失意的、失恋的，高升的，聚会的，吹牛的，每桌人的情况都不相同。 烟火气很旺盛，我点了烤鱼、猪脑花、铁板鱿鱼，还有一些凉菜。 红孩儿的一头黑长发很亮眼，面容又貌美，有个喝醉的大肚皮大哥拎着一瓶酒，微醺着走了过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美女，请你喝一杯？” 我登时紧张起来，显然红孩儿的花臂只能劝退正常人，对于一些不太自觉的男性，不怎么管用。 我已经想着换桌，红孩儿将对方的手掌拍开，酒瓶倒是接过来了，说道：“我是男的。” “啊？” 这次不仅男的震惊，连我也有些瞪大了眼睛，他现在不是女体吗？ “不信你摸摸看。”红孩儿站了起来。 身高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喉结出来了，胸脯也成了胸肌的轮廓，男体特征十分明显，尽管偏女性的脸蛋没什么变化。 敞着肚皮的微醺男嘴角抽搐着，尴尬了两秒，显然是不敢这么对待同性别，讪笑了两声。 “哥们真好看啊，还留这么长的头发，以为你是大姑娘。不好意思哈，这酒就请你喝了。” 轻松挡回不美妙的搭讪，还赚了一瓶酒，看红孩儿打算喝掉，我拍拍他的手背，“别喝，万一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弄不死我的，不过你别喝。”他用拇指顶开瓶盖，自己灌了一口。 从这种阔气的动作中，看出了他身为魔王的豁达，也不在意一些小打小闹。 刚才指尖触碰到，发现他的手更像男性的手了，喉结也没有消失。发现我还在打量他，红孩儿摸着自己的喉结，笑道。 “稍微换了下形体，脸没动。” “真神奇，几乎看不出变化，但就是觉得你现在是个男孩了。” “在细节体现啊，放心，宵夜吃完，我会是你的好姐妹。” “其实，你是男体，我也不是很介意了。” “真的？今晚回家我就用男体了。” “那还是别了。” 看我回答得这么快，他嗤笑了一声。 他是没嘲错，因为我……可能面对恢复原本性别的他，会产生一些别的奢望。毕竟，他有点对我太好了。 用牛的原形和女体，会让我更安心，不会想太多。 吃完宵夜回去已经是十点多，才发现工作是真的耗费人，一整天就在楼层里，身体僵硬，脑子枯竭。 洗漱后沾床就睡着了，灯还是红孩儿关掉的。 接下来我开始了早出晚归，苦逼的我赶上了项目多的时候入职，所以一进来就很忙。 整整一周都在加班，红孩儿好像也习惯了，每天晚上都来接我，他倒是无所谓，说自己也就出来这一趟，就当散步了。 然而神奇的是，这一周忙完后，我被公司辞退了，说我没有度过考核期。 感到愤怒但又觉得何必，不值得为这个生气，人事部倒是爽快地支付了这一周的钱，包括加班费一起，我拿到一千五。 懒得费劲，我拿着钱交了工牌离开了，至少还给钱了，没有当免费牛马。 来公司八天，今天是第一天下午准时下班。我给红孩儿打电话，说我带吃的回去，让他等我。 他还有点好奇，我居然没加班了，我在电话里说我被辞了，他哦了一声，不再问。 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拿钥匙打开门，我没看到酷妹，而是一头小白牛在门口等我。 在见到宠物一样大小的红孩儿时，我心里的委屈和感动都涌现了出来，手里的袋子落在地上，我一屁股坐下，将他抱入怀中。 悲伤社畜急需牛牛安慰。 “快让我吸一吸，治愈一下我。” 他用法术关上门，阻挡了我这有些狼狈的样子。 我坐在门口将他抱了有半个小时，红孩儿依偎着，也不催促，还是一通电话打来将我从放纵中拉回来。 我一看来电，惊讶极了，傻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第44章 “喂，爸。” [你妈打电话过来骂我，真是吃错药了。我这边忙得要死，她也不知道体谅。以为谁都是教师有寒暑假是吧。] 真是雪上加霜，居然是爸爸打来的抱怨电话，这么久没联系，一打来还是和我数落妈妈。 内心的烦躁增多，我无法和父母诉说我的苦恼，却还要承接他们的情绪，这个时候，感觉自己是个黑洞。 [不说你妈了，爸也不是不管你，最近你弟弟这边真的太忙了。你工作没找到没事，找个男的也行。你那个前男友分手就算了，这边爸爸给你找了几个，你最近不是在市里吗，相亲看看] 说完以后，也不等我回应，那边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糟糕的情绪反扑过来，让我想砸手机，但我想到了省钱，硬生生把坏情绪压下了，然后努力消化。 “石心晴，吃东西吧，我饿了。” 红孩儿的牛蹄子拍在我的膝盖上，我猛然回神，视线聚焦，看到这张可爱的牛脸。 “哎，再让我抱一会儿吧。” “边抱边喂我怎么样。” “哈哈，你真的好贪吃啊。” 第33章 33 相亲 这一瞬的心动 红孩儿居然是赞成我去相亲的, 他这么支持，我倒是有点失望了。难不成我内心期待着他反对？ 到底是我太怯弱，自己不敢反抗, 就想借着他的反对来表达不满？但是最能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永远都是自己啊, 能靠谁？ 正好工作又被辞退, 现在这段时间太适合相亲了。把阳台上的衣服都收了, 我郁闷地在隔断帘后面收拾。 忽的, 帘子被牛蹄拨开, 一张牛脸探出来，“你不高兴？” “没啊。”我心口不一地回答。 “你骗我, 你要被我撞。” “……喂。” 小牛冲了过来, 撞在我的小腿上，这不痛不痒的力道只能说是玩闹。我把衣服叠好了, 将他抱到怀里, 薅得手都要出残影了。 红孩儿：“……” 我：“摩擦起火。” 他在我怀里坐稳, 用小小的牛角顶我的脖子, 痒痒的。好似抱着一朵浮云, 我呵呵笑着仰躺在床上，他就从我身上下来了, 趴伏在一旁。 “小红红, 我是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 “我以为，你会不让我去相亲。” “我有什么立场阻止你找男人。” “呃……那，我不是要做你的随行官么。” “你也没答应啊, 再说，在这个世界，是你养着我的。我怎好管你。” “……” 还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我这样和他讲，显得我很想被他管着似的。 红孩儿说不定哪天就会离开，我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不能因为他的陪伴就陷进去。 人，还是靠自己。 “相亲去吧，说不定会找到适合你的。” “嗯，你说得对。” 说完这些，我俩都没话讲了，但我已经没有什么闷气了。我也不该对红孩儿有什么情绪，管好自己就是了。 这么躺了一会儿，有点昏昏欲睡了，妈妈的电话来得很及时。我摁下外放，她总是精神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 [你爸给你打电话了吧] “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哼，还算办了一件人事，你今天下午五点的时间空出来，我们一家去吃饭] 她说的一家自然是要带着叔叔和小河，我也习惯了的。即将答应的时候，我改口道：“我能带朋友去吗。” [男的女的？] “……”我看了眼旁边也瞧着我的小白牛，想了想，“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有什么好带的] “她，她家也一个人，之前的同事，我俩玩得挺好的。” 听我这么说了，妈妈大概是想着我有个女性朋友也挺好，至少在这里有个逛街的伴儿，也就松口了。 挂了电话，我侧躺着，摸向红孩儿的小牛角，“一起去吃饭吧。” “嗯。哦，忘了说，你相亲，我也陪你去。” “啊？” “有什么问题。” “呃，好像也行。不过很少相亲会带朋友的。” “我要去。” “是是是。” 一边怂恿我去相亲，一边又想跟着我去，还真挺奇怪的。 当然，相亲要么散个步见面，要么吃饭aa，如果带着红孩儿吃饭，我要协商付账的情况，毕竟他吃得多。 跟着我在公寓生活了半个月，他已经适应了现代化的生活，一般的家用电器都会使用，连饭菜都会做了。 总觉得他学习得越多，离开我的可能性也越大。就算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也有可能在这里和我道别。 “红孩儿。你如今在这里也能独自生活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 被他开门见山地询问，我有些心虚地抠着床单，没敢看他的眼睛，“我是觉得，你或许会想离开这里，看看别的生活方式。” “你舍得我吗？” “……” 说得这么直白，我哽了一下，在他的追问中，小声地说：“舍不得，你还没保佑我暴富。” “让你暴富了，就能离开你了？” “那、那也不是。” “因为我能给你治愈的感觉，没和你吵过，没有伤害你，你开始接受我了。” “是的吧。这难道就是年上的好处？” “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既然这么有空，给我榨果汁去。” “哦，火龙果汁？” “随便。”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去半开放的厨房那边打开冰箱找水果，给他榨果汁。 别想太多，专注当下，把红孩儿当成宠物家人就可以了。 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大概也是有作用的，我不再去频繁思考这些。爸爸发来信息，让我加几个人。 我从他的对话里感受出了浓浓的抱怨感，给我找对象这件事，大概他也是被妈妈踹着走的。 一次性推了好几个人给我，明显是为了完成任务。毕竟亲亲儿子的事情还没搞好，我这个女儿又有多重要。 想到这里，我也不生气，只有一种面对无良公司的无力麻木感。 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电脑找工作，喝着果汁的红孩儿变回了女体，往我身旁一靠，手指往我眉头点着。 “石心晴，这么苦大仇深做什么。” “卑微人类的事情，牛牛是不懂的。” “你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以后总会明白的。” “其实很多人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就算搞懂了，说不定那个时候我都七老八十了，不对，我能那么长寿么。” 被他这么一打岔，我也不考虑那么多，只交代今天家庭聚餐和之后相亲的事情。 手机响动几声，我拿起来一看，他挨着我，下巴靠在我的肩膀，看着我的手机界面。 “有人加你。” “应该是相亲对象。” “这么多？月老庙批发的么。” “哈哈，应该是熟人，或者相亲公司之类的吧。” 全部都通过，有三个并没有聊天，但有两人很积极地打招呼了。我本来想回应的，发现牛妹在这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不看短剧了吗？” “我看你啊。” “……相亲有什么好看的。” “好玩。” 这是把我当乐子了吧。顶着他的好奇，我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对面也发表情包，这么斗图几回合，好像都不用打字发语音的。 红孩儿看了几分钟，“没劲，看看另一个。” 另一个打了招呼后，直接发来一句。 【美女中午好[玫瑰花]，照片看看呢[害羞]】 一看到这句话，我的眉毛都皱起来了，红孩儿却没什么反应，只说：“你发照片吗，发素颜？” “……我已经不想和他聊了。” “为什么，想看你照片，知道你的长相，不行么。” “呃，是行，但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一个斗图高手，一个上来就爆照，另外三个是沉默的背景板。深呼吸一口气，我决定积极一点，尽管内心已经麻了。 聊了这么几句，我没有发照片，这位爆照兄直接打来视频电话，我的天灵盖都好像炸起来了，手里的手机宛如炸弹。 “不接吗？” “从心而讲，我真的不想和他聊了，更不想接视频。” “那就挂掉。” 他手指一划，拒绝了视频通话。 微妙的是半个小时以后，爸爸给我打来电话，说我矫情，怎么不接别人的视频电话。 我无语了几秒，这是被告状了啊。 [你都三十了，还以为自己刚大学毕业呢，毕业的时候又不抓紧找对象，去找什么工作。结果工作又被辞退了，也没结婚。哎，你都这么大了，别让爸妈担心好不好？] 第45章 “……” 你愿意照顾儿子一辈子，对于女儿却如此苛责抱怨。还好，我早就适应了，不抱有希望。 [这个人是个小老板，和你差不多大，比较直爽的，爸爸的同学的朋友介绍的，家里有点钱，又是最小的儿子，上面三个姐姐。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那些姐姐都给弟弟钱的] “……” 每一句，都踩在了我的忍耐线上。 [要是别人再给你打电话，邀请你出去吃饭，你要答应，还要我教啊] “哦。” 实在不知道和爸爸能沟通什么，这个代沟怕不是有海沟那么深。 挂了电话，我一脸复杂地看向身旁的人，“让我主动联系，和对方解释不是故意不接视频的。” “那你打过去。” “要说什么啊。” “说你刚才不方便接听，现在可以了。” “万一他追问呢。” “你就说问那么多做什么，是不是想请你吃饭。” 看他这么对答如流，甚至有点已读乱回的样子，我佩服地说，“红孩儿，感觉你很擅长应付啊。” “短剧学的。” “……”真能学到东西？ 我给爆照兄打回去了，不过不是视频，而是语音。听起来是个爽快人，说想看看我真人长什么样子，干脆邀请我今天晚上吃晚饭。 这个推进度的速度快得我咋舌，应该是比较着急结婚的。 “我今天约了家人吃晚饭，明天下午见面，去公园散步怎么样。” [明天下午我约了另一个相亲对象，你是第四个了，美女。要不明天晚上七点见面吧，就见见，不吃饭] “哦，我会带朋友一块去，毕竟怕晚上不安全。” [哎哟，我能吃了你啊，行吧，你带] 虽然一开始对爆照兄的印象不太好，可他确实很直白，没有阴损的感觉，这么敞亮的人，就算边界感差些，我倒是也不怎么讨厌。 一个下午，加上的相亲对象都陆续地聊上了。和我年岁差不多的有两个，其他都是比我大四五六七岁的。 这些比我大的想找二十多的找不到，又不想找同岁的，挑挑拣拣便将就找我这个三十出头的。 相亲市场还真是男女绝佳观景区，总能看到稀奇的风景。这一批要是没聊上，爸爸还会推新人。 一不小心，我后面几天的行程都排满了，红孩儿在我旁边怂恿，让我稀里糊涂地都答应了。 类似于加都加了，要不见见，要不聊聊。 我捏住他的脸，“你怎么一直怂恿我！居心叵测。” “不多见见，怎么能挑到好夫婿。还是你想挑孙悟空、哪吒啊。” “别和我讲不现实的东西。” “我在你面前，不够真实吗？” “……” 捏他脸的触感无比真切，偶尔怀疑虚幻，只是因为相处太过自然美好，会让我这个配得感有些低的人产生疑惑。 “别担心，我都会陪你去会会这些男人的。” “你只是想看戏吧。” “怎么会。” 黄昏时五点，我带着红孩儿去参加家庭聚餐。不是在家里煮的，而是妈妈在大饭店请客。 我把酷酷的牛妹带过去时，小河看直了眼睛，小胖墩红了脸，第一反应是躲到爸爸后面。 但他应该觉得这样很丢脸，所以又勇敢地站出来了，吃饭的时候居然主动给大家盛饭、倒茶水。 即将初二的年纪，的确是情窦初开的好时候，但对象开错了啊。 吃饭的时候，小河频繁偷看红孩儿，妈妈都拧他耳朵了，他自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是全桌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在村里的时候说那些大人的话题老气横秋的，结果自己碰上，还不是傻乎乎。 吃过饭，还没撤盘，我们在包厢里聊天。红孩儿这次没有露出大花臂，是比较休闲的打扮，他起身说：“我去趟厕所。” 小河立即跳起来：“我也去！” 众人：“……” 叔叔不好压着儿子不让他上厕所，也就由着去了。以我对红孩儿的了解，他比我会对付人，根本不用担心。 小河兴冲冲地跑出去，过了几分钟后，他丧着脸回来了，一下就显得自闭了。 红孩儿跟在后面回来的，我用眼神暗示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他对我歪头一笑，显得俏皮可爱。 这顿晚饭除了小河，大家都挺高兴，不过小胖墩消沉了一阵，似乎又振作了，心态比我好。 叔叔说开车送我和红孩儿回租房的地方，我说吃完正好散散步，就不用送了。 于是我在出车口目送着那辆黑色小轿车离开，转而看向身旁的红孩儿。 “你对小河说什么了，前后反差那么大。” “他问我喜欢什么，我说喜欢女的。” “……” 这是不是太冲击他幼小的心灵了。 “别在意你的胖弟弟了，想想之后的相亲吧，要不要买几件漂亮衣服。” “你好积极啊。” “你要是找了好人家，我不是跟着吃香喝辣。” “……” 这句话该从哪里吐槽，我真是看不透这个家伙，是不是最近太无聊了。 我开始频繁相亲见面的日子，仿佛在吃流水席，人到齐就吃，吃完就走。 看得上就相处，看不上就继续下一个。 带着红孩儿去见爆照兄，对方没瞧上我，说我这个体重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他只想要一百斤以下，身高和我差不多就行。 红孩儿说他猪八戒一样，想得倒是挺美。 因为是美女骂的，爆照兄忍了，不过我们当场就互相删除了联系方式。 后来我去见了表情包兄弟，他对我很热情，比线上只发表情的人机方式好很多，不过他说自己想马上结婚生小孩，还一定要生一个儿子，家里爸妈不容易，要努力开枝散叶。 表情包兄弟说我也不年轻了，再耽误下去就生不出了，难道我不着急吗。 我不知道他是在搞抽象，还是真心的，但这个也是拜拜了。 后来我从新的资源里挑到一个照片好看的，红孩儿让我主动约对方出来瞧瞧，是不是真的好看。 这是唯一一个比我小的，才二十多，长得也是清秀。 这个帅哥第一次和我见面还带了一捧玫瑰，还挺热情的。一旁的红孩儿小声说不靠谱，就没再说多余的话。 事实证明牛牛没说错，这个帅哥和我们吃完饭后，他一分钱没掏，甚至想和我借一万块，说是搞投资。 我心里有一火车的话想说，最后请他吃了这顿饭，让人带着他的火红玫瑰离开我的视线。 我无语了许久，说道：“他该不会是想做小白脸吧，可我不是富婆啊。” “那也从你这里骗了一顿饭，玫瑰花还能送下一个人。” “是你让我约出来的。” “怪我咯。” “没怪你，好吧，有点。” “其实包他也行，确实是里面最俊的。” “我包养他干嘛，家里都有你这么好看的了。” “……哦？” “对不起，不是说你小白脸的意思。”意识到这话不太好，我赶紧道歉。 “我是吃软饭的小白牛，倒也没说错。你养着我的呢。” “但你和他不同，你是治愈牛牛。” “无所谓，我爹就是做上门女婿的，家学而已。” “……” 当儿子的这么调侃牛魔王，我这个外人好想笑，又拼命忍住了。 过了一天，又约了下一个相亲对象。 这位深情哥一直在说自己前女友的事情，说对方出国了，对方如何如何绝情，把自己说得肝肠寸断的，我和红孩儿纷纷给深情哥递纸巾。 深情哥说自己准备考试考出国，要去找前女友，因为家里人反对，才被迫过来和我相亲。 看来是有点妈宝的类型，不过在经历了痛苦后，似乎打算追求幸福去。 我祝福了他，这顿饭还是他请的，毕竟让我和红孩儿听了两个小时的感情拉扯故事。 从餐厅出来，红孩儿叼着牙签，评价道：“听他说完，就像追完了一部短剧。” “最近跟着我相亲，你好像乐在其中啊。”我一副吐魂的沮丧样子，他还是神采奕奕的。 牛妹将手搭在我的肩上，“继续，下一个是谁？” “明天下午有一个，是一个三婚三离，准备四婚的成功人士。还发过照片。” “是那个发了简介，还挺斯文的一个。看着不像快要五十岁的。” “……你还记得啊。” “你的每一个相亲对象我都记得。” “真牛啊。” “这么看来，你当初能找陈海誉，他还是挺适合的。” “对吧，我又不会乱找。”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实在不想回忆最近高强度的相亲，我的耐心差不多快要见底了。 第46章 “你爸爸是不是还在给你推荐。” “是啊，他就像发功了一样，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资源。” 红孩儿一直揽着我，语调平直，却有拱火嫌疑，“你不挑一个出来，大概会一直给你介绍，什么好的坏的都扔过来。” “这么病急乱投医也不行啊。” “可是，你又不敢拒绝。” 他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挺刺耳的，捏着拳头，我咬牙切齿地说：“我总会爆炸的，不会一直忍气吞声。” “是么。” “你在幸灾乐祸。” “怎么会。石心晴，我想吃草莓甜筒。” 他指着一家奶茶店，我半推半就地被他带过去，既然他也吃，我顺便也买了一个。 两个人吃着甜筒，肩并肩走在一块，身旁的人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我倒是想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 “没有底线，被踩到了也只会划掉底线，重新再画一条。” “是么，真可怜。” “嗯嗯，无所谓了。” 他似乎不太相信，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也不再纠结。 转眼，就到了我去见三婚成功人士的时间。我每一场相亲都会打扮，把自己的态度都做好，剩下的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这应该是我最近相亲的人里面最有钱的一位，但年纪也是最大的，婚姻也是最多的。 这位三婚哥家里住别墅的，有三个前妻，四个孩子，之所以三次离婚，介绍方说是性格不合。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好用了。 三婚哥最大的女儿已经大学毕业，最小的儿子才半岁，这根本是没有空窗期。 一边搞事业一边成家生孩子，还要和老婆闹脾气离婚，这是何等高精力，难怪别人能成功？ 我和红孩儿到了包厢里，对方姗姗来迟，还是打着电话进来的，像是在谈几百万的生意。 对于这个对象，爸爸特意叮嘱了一番，让我一定好好表现。这种想绑定长期饭票的想法太明显了。 我让红孩儿坐在靠窗边，他还是酷妹的打扮，这次将墨镜摘下了，在盯着桌面发呆。 男人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而是目光越过我，停留在了红孩儿的脸上，似乎感到了惊艳。 这种打量的视线并不长久，还没到让人不舒服的地步，三婚哥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他在我对面坐下，给我俩倒茶，客气地开口。 “不知道两位吃什么，所以还未点菜，你们点吧。”他将两本菜单都递了过来，甚至专门递给了斜对面的红孩儿。 他的手腕露出来，不经意的显露出一块手表，我和红孩儿对表都没有研究，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我只想着不愧是年上，还挺会照顾人的，顺便将我带来的朋友都照顾到了。 前面几个相亲对象虽然对跟着来的红孩儿挺客气，但并没有这么关怀的，甚至有一个还私底下让我少和这样炫酷的年轻姑娘走到一起，免得被带坏。 红孩儿接过菜单，他看我一眼，“我能点多少价位的。” 三婚哥呵呵笑道，儒雅地说：“上不封顶，你们喜欢就好，吃得开心最重要。” 这个场面怎么觉得略微不对，我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 红孩儿一反常态的点了便宜的蔬菜，仿佛青菜开大会，一个肉菜都没点。 三婚男看了菜单以后，也不说什么，自己补上了肉菜。 在等菜的过程，我们就聊天，男的很健谈，可聊了半小时，我发现他会无意间把话题引到红孩儿身上，去询问他的个人情况。对于我则是比较礼貌的接待，我感受到了这之中的差异。 如果说这样的微妙情况，我还没有引起警惕，到了吃饭环节，他开始给红孩儿夹菜，处处照顾，我终于不能忽视这个现象了。 这人没看上我，但是看上红孩儿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开始感到烦躁，心中一股无名火冒起来。 这和小河对红孩儿一见钟情的感觉完全不同，小河带着孩子的清澈，没有任何男性凝视。 但我看这个三婚男，仔细辨别，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带着一种看货物的眼神打量红孩儿。 虽然不想让红孩儿出门找事情做的我，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顿饭吃完，男人问我们要不要再去哪里玩一玩，我公式化地笑一笑，“不必了，这顿饭我们aa。” 听我这么说，身为老手的男子了然地点头，也不掩饰了，还笑着说：“虽然我和心晴你没有缘分，但我看小红很有眼缘。” 红孩儿冷着脸：“没缘分，别强求，我明天就出家了。” 我：“……” 三婚男：“……”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也当面讲清楚了，这顿饭坚持付了一半的钱，我就拉着牛妹赶紧跑路。 在相亲池子里见证了男性多样性后，短时间里我有点晕男了。 夜里来到公园，我踩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毅然决然地给爸妈分别打了电话，再三说道不要再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 还想要保留一点亲情，就不要再逼迫我。 那边嚷嚷着各种对我不利的因素，什么大环境不好，什么女人没个依靠不行。 是我不想找依靠吗，这不是找不着吗，但凡日子好过，有个很好的对象，谁又会拒绝。 积压了许久的怨念在这一刻如洪水奔腾，我没有发牢骚，而是冷静地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想用伤人的话说父母，所以我表明了态度后，将那些相亲对象都删除了。 在我做这些事时，红孩儿全程在旁边陪着，没有插一句话。 “对不起哦，带你去，还让你被看上了。”弄完了后，我惆怅地对他道歉。 “或许该道歉的是我，陪你去，还让你被冷落被攀比。” “其实挺正常的，男的喜欢漂亮年轻的，我俩站一块，会选你不意外。我就是讨厌那个人看你的眼神，好像你是他的什么一样。” “哦。毕竟，我是你的牛。” “也、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又关不了你，你是自由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红孩儿显得心情很好，他拉着我在长椅上坐下，看着公园的灯火。 “石心晴，还相亲吗。” “不相了！打死不相了。” “以后呢？” “不知道，反正这几年都不想了，都快恐男了。可能忍到绝经了，就不会再被逼迫相亲了吧。” “这么严重。” “我现在很反感。” “也不用这么怕，毕竟还是有不少好男人的。” “那也早就结婚了，不属于我。” 叹一口气，我用一种沧桑的表情说完，靠在椅背上。总算是结束了这连线题一样的相亲，搞得人怀疑人生。 我在这愁眉苦脸的，旁边的人一直在笑，我实在迷惑。 “你之前不是怂恿我积极相亲么，我现在放弃了，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 “你不劝我坚持一下，找到好夫婿，带你过好日子。” “你都不想找了，我何必讨嫌。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你一开始怂恿我做什么。” “不让你多相几次，你怎么会对相亲这个活动失望。” “……”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怂恿我相亲？” “嗯。” “为什么。” “好让你彻底死心。” “……为什么啊？那万一，我找到合适的了呢。” “那你找到了吗。” “……没。” 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到此结束，红孩儿心情很好地拽着我，非要去喝奶茶。 买了两杯果茶回家，一路上我都在偷偷看他，牛儿的好心情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显得那么快活。 忽而，他的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他笑着，举起奶茶杯与我的奶茶轻轻碰撞。 “石心晴，干杯，恭喜你走出维护自己的第一步。” 我再一次因为他的好心情，而感受到内心回归平静。 那些与父母的挣扎，被相亲逼迫的苦恼，好像也随着他目光的柔情，俏皮的祝福而消散。 在这之后，我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悸动，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和初期面对陈海誉时有点像，但更加深刻。 捏着手里的奶茶，我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低声说道。 “红孩儿，谢谢你，等房子到期了，我们回村里吧。” “好啊。” 他答应得爽快，其实他平常也是这样和我沟通，但今晚我对他多了些别的情绪，是果茶让我产生了这种酸涩感吗。 无关乎他的原形，不论男体，还是女体，我好像对他产生了超过朋友的期待。 哎…… 不，不能叹气，振作起来，难不成还能压垮我么，就算是一个人，我也会找到出路的。 第47章 这份心情刚萌芽，我能解决，不会惊动他的。 第34章 34 克制 该吸还得吸 一个上午瘫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 十点多时，外面阴了天，下起了雨。 天气预报说有阵雨, 还能精确到哪个时间段。科技已经如此发达, 但对于感情的事情, 还是无法预测, 无法甄别。 手机也不想玩, 就这么放空地躺着, 突然, 小牛爬上沙发，想钻我怀里躺着。 我触电一样弹起来, 红孩儿停止了钻的行为, 两条后腿往后一坐，眨巴眼睛看着我。 “你怎么了。”他问。 “没, 想着事情, 你忽然过来, 吓着了。” 我没有扯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半真半假地这么解释。他太敏锐了, 撒谎反倒会被戳穿。 说完以后，我又对着他伸手, “抱抱？” “不用了。” 红孩儿没有选择再来, 而是自己盘在了沙发脚下，他选择了不追问。 虽然心虚，我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此前有些太过亲密了, 现在我保持一些距离，才是正常的吧。 我盘腿在沙发上，看着他。其实我这样做是有些突兀的, 我自己都能感受得到，何况是他。 安静了几秒钟，我问道：“红孩儿，你有没有什么预感，比如什么时候会离开？” “没有。” “漩涡，你说当时在南海看到漩涡，是不是下一次再出现漩涡，你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你说漩涡会在哪里出现。” “呃……不知道。” “我让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大概还是会想。” “嗯，我好像脑子停不下来一样。总有一些事情会堆积在这里。” “我给你敲敲？”他一本正经地扬起牛蹄。 我捧着脑袋：“那不行，这不就是真的被牛踢了脑袋吗。” 聊了几句后，我发现他又爬上沙发了，等我回过神时，我已经把牛箍在了怀里搓。 说好的保持距离呢，这何时才能戒牛啊。 到底是我太没有抵抗力，还是他太可爱了，怎么一不留神就又把他抱住了。可是抱都抱了，又何必假惺惺地推走。 而且我不薅红孩儿的时候，他会主动蹭我的手，就像小狗一样，讨要主人的摸摸。 这都能忍住不摸他，那我一定能修仙。实在憋不住，我放弃了保持距离的想法，将脸盘子埋进他的牛肚。 石心晴在可爱牛牛面前一败涂地。 自从回绝了相亲后，又不用上班，这日子倒是轻快起来了，没有那么多糟心事，除了我自己时不时的内耗。 也因为不用早出晚归，我和红孩儿几乎是形影不离了，在这并不宽敞的公寓内，我俩朝夕相对。 之前明明适应了这样的相处，只是从被辞退那天起，发现自己有些喜欢他，我觉得这不行，便开始有意保持距离。 可他小牛形态的时候太可爱了，很难拒绝。 我在这种自我拉扯中煎熬，又有些鸵鸟心态，索性自暴自弃了，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 半夜，我热醒了。以为是空调开了定时自动关了，可我摸到枕头下的遥控器，空调是开着的。 但房内异常闷热，好似被塞进了蒸笼。 黑暗中我摸索着下床，拨开隔断帘，打开灯，看到客厅的红孩儿是成年男性体态，他闭目盘坐，双手置于膝头，掌心朝上。 那股热浪竟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难怪空调不起作用，是他太热了。 “红孩儿，你没事吧？” 想到他是被降伏后反穿过来的，难道还有什么后遗症？可他之前没怎么表现过。 当然，他要是有心隐藏，我又怎么能发现。 他没有回应，可我也不敢放心去睡觉，怕他出什么事。于是我又把灯关了，拿起坐垫，靠在墙边观察他。 我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半。 突然感到一丝心慌和害怕，会不会我一眨眼，他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最近会频繁想起分离的事，好像比我找工作还着急。 瞪大眼盯着他，就怕他消失。这会儿感觉我是一条狗，在焦急地等待着主人给回应。 深更半夜就是容易胡思乱想，我已经快进到红孩儿消失，我黯然神伤的情节了。 “怎么醒了？” 是男性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虽然起伏不大，但是显得温柔。 我回过神，发现红孩儿来到我面前了。 没有开灯，只有外面一点点的路灯光辉，屋内的热气消失了，空调让房间再次凉爽下来。 “我以为空调关了，被热醒。” “原来是吵醒你了，我的错，我在修炼。” “你以前都会修炼吗。” “会啊。” “可我怎么现在才撞见。” “我俩也不是天天在一个屋子睡，我梦到……” “梦到什么了？” 红孩儿没有继续说，他弯腰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此时他已经是女体，可我还是心跳得很快。 我捂着胸膛，生怕他能感受到我这心跳。 “没什么事，你睡吧。” “红孩儿，你和我在床上睡吧？要、要是不想，就当我没说。” “好啊。” 被他抱回床，他也躺下了，又从人形变回小白牛。刚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我依靠过去，将他抱紧在怀里。 “石心晴，你在怕什么。” “我以为你会突然消失了。”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最近和我保持距离。” “……也、也没怎么保持吧。该吸还是吸。” “你再这么口不对心，会被牛撞的。” “哦，我错了。” “还保持距离吗？” “不了。别撞我行不行？” “好。” 半夜的小插曲过去后，我拥着他，感受着小牛暖融融的身体，平复了心绪后，才慢慢睡了过去。 这几天把超市的购物券用完了，我们得在月底退租前把采购的东西都用光，至少食物得吃完。 家里货源充足，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冰棒都买了二十几根。 原定计划是去超市消磨时间，红孩儿又改主意了。 “不去超市了，去附近的公园玩。” 我在沙发上伸懒腰，“对哦，这里有个喷泉公园，傍晚很多人散步，还有遛狗的。之前上班路过，总是没机会去好好玩一玩。” “确定要当着我的面撸狗吗。” “不行吗？” “女人，你只能摸我。” “……” “我学霸总像不像。” “像极了，听得我头皮发麻，还学气泡音，你一个大王学什么不好。” 怎么会有牛这么一本正经地装霸总，但又带着几分冷幽默。 我笑着伸手疯狂薅他脑袋，带着他一块躺回在沙发上，那些警告自己和他保持距离的想法，早就没有了。 人活一世不容易，何必想那么多束缚自己，随心随性吧。 午饭是红孩儿做的，他慢慢学厨艺，已经有正常水准了。 扎着低马尾的牛妹啃着排骨，别看动作还算斯文，吃得是相当快的，没几分钟，桌面堆了很多骨头。 “你最近怎么想到学这些？”喝着排骨海带汤，我好奇地问他。 “万一你不给我做饭了，我自己做。” “主打一个靠自己？” “但还是你做得更好吃。” “嗯嗯，下次你点菜，我给你做。” “你说我抓到唐僧的时候，直接让你料理，是不是孙悟空都没机会救回他。” “……谢谢你看得起我，但我不敢料理人肉。” 吃饱饱，收拾桌面碗筷，回头发现红孩儿睡在了我的床上，不过是小白牛的姿态。 自从那晚他修炼法术，我把他带到床上一块睡后，他出入隔断帘后面畅通无阻，已经是个爬床高手了。 他是个很会把握分寸的牛牛，现在发展成这样，一定是我放松了。怪就怪我拉低底线，把他往这里带，还抱着他一起睡。 但问我后悔不，那是没有的。 看着他蜷成一团在铺上，像是天上飘下来的云朵，我走了过去，一条腿跪在床上，撑在他的上方摸摸摸。 牛尾巴灵活地甩了两下，温柔地缠在我的手腕上，拉着我往他身边躺下。 吃饱就睡，养肥标配。 和他相依着午睡，我希望这样平淡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时间在悠然中度过，斜阳从床这边的窗户照射进来，我睁开眼，看到怀里还在睡的牛。 光落在他白白的睫毛上，我小心地用手指拨弄这浓密的眼睫，笑得像个狼外婆。 “石心晴，你吵醒我了。” “你好可爱啊，红孩儿。” 醒来突发疾病，我搂紧他嗡嗡叫，他像个玩具那样任由我发神经。 “你还有三十秒的时间松开我。” 第48章 在他的倒数声中，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环抱，从床上坐起，看着他也起身了，然后身形发生变化。 牛妹取代了小白牛，然后反过来，面无表情地将我箍在怀里薅。 “喂，你怎么摸我，哈哈，痒。” “礼尚往来。” 他冷静地解释，继续捏捏我的脸，又把掌心放在我的头上，头发都被他薅乱。他这牛劲儿我又怎么能够挣脱开，像是宠物一样反被他吸了。 现在倒是有点懂他被我薅的心情了。 我哈哈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躲避他的吸人手法。看我眼泪都要出来了，红孩儿停止了，戳戳我的肚皮。 我嗷得一声捂着肚子，弓成了虾子，“你不能戳我肚子。” “你还把脸埋我肚子里。”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能变牛，我又不能。牛和人不同。” “是啊，我是牛，戳你这个软趴趴的人有什么问题。” “……” 辩论失败。 他站在床边，拽拽我的发尾，“起来收拾，去公园。” “会不会太早了。” “那我继续吸你了。”他说着，手往我的脖子处伸过来。 “好好，我们去。” 磨磨蹭蹭收拾半个小时才出门，我俩从小区一路走，看到有推车卖棉花糖的。 “给你买一个？”我指着摊位。 “好。” 买了一个脑袋那么大的青苹果味棉花糖，红孩儿举着吃，我在旁边撕了一块塞嘴里。 “小时候就爱吃这个，还想要五颜六色的。” “你小时候还吃什么。” “忽然这么问，一下子想不起来。你小时候呢？爱吃什么。” “人。” “……” “假的。” 他一口咬下棉花糖，这么大一朵凹陷下去后，我看到了他的半张脸。那是精致的，没什么太大表情的好看面庞。 “红孩儿，明天去看电影，再去水族馆怎么样。” “电影可以，水族馆不用。” “为什么。” “我去过海里。” 你的海、我的海好像不一样，不过他不愿意，我就不强求了。 “但你可以带我去游乐园。” “这个好，我们后天去怎么样。” “去游乐园，我用男体，你介意么。” “怎么忽然想到用本身性别了。” “这样就不会有人搭讪，还是，你担心被误会。” 我想了想，“你迁就我那么久了，我也要包容你，用吧，大大方方地一起去玩。” 三点多到喷泉公园，来这里散心的人不多。就算有，大部分也是退休人员和学龄前的儿童，毕竟还是上班时间，人少是正常的。 看到一个老大爷在遛腊肠狗，狗子很热情地过来和我们贴贴。其实我很少看到腊肠这个品种，心里十分想摸。 我看了看身旁的红孩儿，“是它主动的，不摸是不是太冷漠了。” 他刚点了头，我立即蹲身去揉狗。 老大爷可能也有些累了，很大方地把牵引绳递给我，“妹妹，要不你帮伯伯遛遛狗，我就在这坐着等。” “真的可以吗？”我看着手里的绳子，惊喜地问。 “去吧去吧，我歇歇。”他挥挥手，坐下来掏出手机刷视频。 心里乐开花，我挽住红孩儿的胳膊，“走吧走吧，机会难得。我们带着小腊肠在公园绕一圈。” “有了狗忘了牛。” “这不是没忘吗，我还挽着你的。” 腊肠狗到处嗅嗅，然后愉快地带着我们跑了两圈，红孩儿陪是陪着，但没有和我讲话了。 腊肠走不动了，在地上坐着耍赖。我摸摸它，它干脆趴下来给我薅，张着嘴甩着舌头，露出肚皮展示它的好客。 真想埋脸吸狗，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就算了吧，我两只手揉搓狗子，沉浸式放松。 “真可爱，你是小面包，不对，你是小腊肠，我买面包把你夹住，你就是腊肠面包了。” “咬你一口，香喷喷，嘬嘬嘬~” 面对萌宠自动开夹，我两只手掌在腊肠犬旁边合拢，假装是面包片夹它。 我在这逗狗玩得不亦乐乎，红孩儿没表情地杵着，但也没阻止我。 友好互动过去后，我心满意足。 美滋滋地把腊肠还给老伯，我拉着红孩儿要走，他面无表情且不吭声。 虽然总是表现得稳稳的，但稳、冷、懒之外，还有闹脾气这个选项。 因为我想到以前遇见小土狗发财时也是这样，当时红孩儿还是暴富，我吸了发财再去碰他，他还不给我碰了。 虽然哄了两下后，他又能恢复正常。 “红孩儿，你不高兴了？”我学着他的口吻，询问道。 一直以来他表现的都比较包容，完全是年上的姿态，挂脸的时候很少。就算现在不和我讲话，他也是安静地陪着的。 我又尝到了那一丝丝的酸涩感，我噙着笑，故意问道：“因为我撸狗，你就不高兴了？” “一点点烦躁。” 还是很坦诚地说了自己的情绪，我挨着他，继续问：“就因为我摸小狗。” “嗯，你别往心里去，不管是牛还是人或者牛妖，总会有情绪。”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感到烦躁。 我没有问出口。 也没交流什么，这简单的话语让我听得有些放心，好像我并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去讨好他，也不用害怕他会因为不爽而远离我。 倒是我前些天还想保持距离，是我显得有点幼稚。 我沉默地转过头，只觉得内心又拧起来了，有些紧张。 我俩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路，好像各有心事。我知道，我是有些喜欢他的。 我只能引导这种感情是对朋友和宠物的，不能再上升了。 “石心晴，你很喜欢狗么。” 还好，他的不爽没有持续太久，又和我搭话了。 我立即回他，“确实没有讨厌的。” “那你应该会很喜欢哮天犬。” “你和它熟么？” “还行，从火云洞一路跪到南海去的时候，路上看到二郎神牵着它去赴会，很会撒娇，还给我叼来治伤口的药。” “感觉听你说这些，就好像是日常生活一样，很神奇。” “也是，我对你来讲都是虚幻的。” “没有，明明是你们显得遥不可及。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讲哮天犬，就像我外婆说猪肉降价一样平常。” “如果，你也去到我所在的神魔世界呢，会如何。” “啊？” “会舍不得这里么。” “……” “怎么不说话。” 红孩儿就是这样，他想知道的答案就会一直追着问，不在意的事情，撇掉也很干脆。 我才一会儿没回答，他就催促着我给回应。 “我在想，要是我穿越了，首先得确保能活下来吧。你们那里妖怪吃人的，我也不是能开金手指的类型。估计穿越了也是普通倒霉蛋一个，能活三天吗。” “呵呵，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我是觉得发生坏事在我身上不稀奇，兵来将挡好了。” “所以，你不排斥去异世，对么。” “就随便吧。” “你这么随便，我会忍不住给你做主的。” “给我做什么主，青天大老爷？保佑我日进斗金？” “拿捏你人生的主，反正你没什么想法，也是随便。” 他忽而笑了起来，不知道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说道：“你要是能管我一辈子，我让你管也不是不行，本身也就是一条糊口饭吃的丧气咸鱼。” “……” 红孩儿愣住了，停下脚步回望过来。 夕阳余晖落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衬得他眼若明火，璀璨生辉。 我的回答带了几分真心，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反应比较强烈，搞得我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去玩石膏涂画吧。” “呃？” 他突然换了话题，拉着我的手就走向亮起灯带的地方。 傍晚有人在公园一角支开了摊，摆放了白花花的石膏像，再配以各种丙烯颜料，让客人们自己选着石膏来涂。 这里的造型很多，我甚至看到了孙悟空的形象，红孩儿把孙悟空往后面放了，拿了一个卡通牛石膏，老板给了颜料、排笔、调色盘和一桶水。 有一些参考涂画贴在纸板上的，我看了看，问他，“这个牛涂什么颜色。” “金黄色。” “画一个金牛啊，感觉会很有钱是怎么回事。” 他开始调配颜料，我将金粉也倒入进去。在我俩旁边的是几个小孩子，画得也是有模有样，多看几眼，还能做个参考。 我俩一起慢悠悠地画了一只小金牛出来，但是最后没有带走，而是送给一个自己画失败了的小朋友。 第49章 这个小孩正好是金牛座的，倒是十分相称。 “你总是把拿到的小奖品送给小孩子，石心晴。” 离开摊位后，红孩儿和我说道。 “是啊。” “喜欢小孩？” “我只是想着，我小时候这样，有人能送我就好了。” “弥补自己么。” “算是吧，我觉得小孩子比我需要？” “不一定，小孩子玩心重，忘性大，拿到手了，转手丢掉也有可能。” “你也没说错，但送了我心情好。” “不如我们晚上去看电影，明天就去游乐园。” “牛牛你的话题总这么跳跃。” “你同不同意。” “好，我同意。不过我看看，今晚有什么排片。” 在悬疑、喜剧、文艺、商业大片的选择中，他选了动画片，真让人出乎意料。 整场就十个人不到，我俩在中后排，座位之间摆着一桶爆米花，两边是可乐。 我看得打哈欠，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颗奶香的爆米花塞到我嘴边。 下意识张嘴咬了，瞌睡惊醒，我叼着爆米花看到旁边偷笑的红孩儿。 “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赶紧摸摸自己的嘴角，并没有可疑的湿润痕迹，“咳咳，继续看吧。” 这次我全程看完了，并没有再睡着。 走出电影院才发现我的刘海被他拨弄成了中分，我在卫生间扒拉好几回才恢复正常。 我怀疑这家伙也没有好好看电影，而是在捉弄我。 “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嘛？”走出商场，我问他。 “回去吧，明天早点去游乐园。” “哦。” 回家后，他直接变回小白牛，让我给他洗澡。这家伙享受了一个小时，我自己弄到十一点多才洗。 吹干头发，我往床上一躺，发现牛睡在旁边。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牛，思来想去，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他盖上空调被，和他一块睡了。 早晨七点多，手机闹铃刚响了几声就被摁掉。 但这不是我摁掉的，迷糊地睁眼，看到小白牛划掉我的闹铃，自己拿起手机，牛蹄子戳戳。 我揉揉眼睛，将下巴压在他的牛头上，“一大早你在看什么？” “男装穿搭。” “啊？” “你觉得哪套好。” 他将手机转过来让我看，这些穿搭都不错，就是风格不一样，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我才想起，今天是要去游乐园的，而且他要用本体性别。 那我可以在心里，偷偷地把这当成是约会吗。 “你之前做女孩子，都是很酷辣的风格，不如现在换一个阳光可爱的。” “奶狗风？” “想看看这种类型，你也能多尝试。说起来，你在自己的世界，好像打扮挺华丽的。” “书中只展现了一部分的我，想多了解，去了更好。” “说得好像我能去一样。” “你怎知道不能。” 在这扯皮两句，红孩儿还是听取了我的建议，参考了阳光少年的打扮。 银色长发变成了朝气蓬勃的银短发，服装宽松，色彩搭配很鲜亮，一看就让人心情很明快。 我素颜和他站一块，衬得我气色不太美妙，我冲进卫生间捯饬自己，把毕生的化妆功力都拿出来了。 拿出八百年不用的睫毛夹，我努力给睫毛弄翘一些，可惜口红没多少款，只能选一个不出错的。 在门口等的俊俏年轻人看到我，轻轻托着我的下巴，拇指往我脸上一抹，吓得我赶紧推开他。 “不要搓，你把我的粉都要弄掉了。” “你涂这么厚。” “你都这么好看，我不能太邋遢的。” “我觉得你素颜更可爱。” “反正我化妆了。” 两个人乘坐电梯下楼，我偷偷瞥他，被红孩儿当场抓住。 “看我做什么。” 我掩饰着内心的小慌张，“看起来和你做牛妹的时候区别不是很大，就是更高更结实。” “真的区别不大吗？” 刚出电梯口，他抓住我的手腕，尝试着将我往臂弯里带，想像以前那样揽着我。 其实和牛妹的感觉不同了，我如山里的野猴子一样挣扎着跑开几步。 “是我想错了，男体女体还是不一样的。” “真胆小。” 一路过去，他没有再像女体那时一样对我举止亲近，分寸感又拿捏住了，让我放松了些。 工作日去游乐园比放假要爽得多，很多项目是不需要排队的。红孩儿说玩哪个，我就跟着他去，主打一个体贴陪伴。 不管是大摆锤、海盗船、旋转木马、摩天轮还是云霄飞车，统统带他体验一遍。 每玩一个，我都会给他拍照，有没有合照没关系，主要是想拍下他。 看着他，虽然会感到一点酸涩，不过更多的是满足和愉快。 不管是什么形态，好像只要是红孩儿就可以了。 “傻笑什么。” 他排队买了奶茶回来，被他轻轻撞一下，我接过奶茶，插管吸一口，“我笑天气很好。” “明明是看着我笑的。” “……” “游乐园的饭好贵，玩够了，我们出去吃。” “不贵，我带你吃。” “石心晴，你中彩票了吗。” “偶尔这么奢侈一次又没什么，不要留遗憾。” 不过红孩儿还是没有在游乐园用餐，他觉得这里的又贵，又不是很好吃，只是把包里带的零食吃了。 我们玩到闭园，九点多出来，直奔附近的宵夜摊。 今天我没怎么内耗，忙着玩，忙着拍照记录小牛，只是看到他就觉得烦恼都飞走了。 这种积极的感情和陈海誉在一起时都没有，好像每时每刻都是灿烂的。 看着对桌赏心悦目的红孩儿，我来了点兴致，语调扬起，“要不要喝点啤酒？” “你能喝？这里的酒我还没试过。” 听到他说没试过，本来只想点啤酒的我，又多点了几款热销的酒，还有一款米酒。 红孩儿看着一字摆开的酒瓶，“这是？” “带你都尝尝，来，干杯。” 用启瓶器开了一瓶，倒入杯子塞他手里，我与他小小碰杯。 冰爽的啤酒冒出泡泡，我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爽得喟叹一声，“好喝，畅快。” 红孩儿试了一点，随后慢慢地，一点不剩地把这一杯喝完。 “小红红，你酒量怎么样？” “要看和谁比。” “说了等于没说。” 啤酒配着烤串，江边吹来的夜风也很舒服，我微醺地又倒了几杯与他喝。 从啤酒喝到米酒再到白酒，我开始思维乱飘，感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了，有些涨肚子，又有些晕头，觉得自己变成了天边云。 面前的红孩儿也有些看不清了，我撑着椅子站起来，他立即开口。 “去哪里。” 我眼睛发直地看着地面，有些不好意思，脑子却发懵，只说道：“嘘嘘。” 红孩儿：“……” 略显摇晃，但还是顽强地走了几步，要去找店铺的厕所，我刚要扶着墙壁，胳膊被搀住。 我抬头，看到跟来的红孩儿，本着残存的意识，想着推开他。 “你不能跟我抢厕所，乖牛。” 我当然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的，扭捏着不愿意进去，红孩儿叫来老板娘陪着我去了洗手间。 出来后，我洗了手，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我干脆捧着水往脸上浇，甚至想把脑袋往水龙头处凑过去。 老板娘哎哟叫着，把我扯出来，说这里不能洗头。 我哦了一声，迟钝地想将手上的水往身上擦。等在外面的红孩儿走了进来，从老板娘手上接过我，拿来纸巾给我擦手。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给我擦手，脸上拍了水，非但没有让我清醒，反而更加激发了酒意。 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了，但是在耐心地给我整理妆面，他带我到卫生间的洗漱台，一点点卸妆。 老板娘拿来卸妆水，笑呵呵说了句男朋友真贴心，我脑子胀鼓鼓的，觉得声音忽远忽近。 在擦脸的时候不舒服地动了几下，听到一声命令。 “别动。” 我又摇晃地站着了，仰着脸，任由对方擦拭。油乎乎的脸变得很清爽，没有敷粉的感觉了。 后续不太记得清，我被背了回去，对方的背很宽阔，一步一步地走回去，也不打车，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像回到了儿时，很安心。 “妈。” “我不是你妈。” “爸？” “也不是你爸。” “外婆。” “不是你外婆，也不是你外公。” 胡言乱语的话被否定，我闭着眼哼哼，最后，吐露出一个名字。 第50章 “红孩儿？” “嗯。” “我的小牛。” “嗯。” “牛肉烤串，好吃……” 第35章 35 顺心 我俩天下第一好是不是…… 很多年没有宿醉的感觉了, 早晨醒来很难受，太阳穴抽着疼，胃里也不舒服, 全身没什么力气。 胃里涌出一股气, 我干呕了两声, 迷糊地睁开眼, 朝着床边扑过去, 正好看到套了垃圾袋的垃圾桶。 没有呕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只有一些酸水, 我怀疑昨晚我已经吐光了。 我难受地趴在床上，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拨开隔断帘, 床侧凹下去一块, 红孩儿坐在我身旁，双手扶上来, 将我搂到他怀里。 “你先漱口擦擦脸, 吃点东西再休息。” “呕, 我……” 黏糊地哼出两声, 我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 而且没有醉酒呕吐的臭味，身上是沐浴露的香气。 在红孩儿的怀里摆烂式地躺了几分钟后, 尽管很难接受, 我还是消化了这个事实。 他带我回来，帮我洗漱换衣服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脸涨得通红，羞耻心长翅膀飞走了, 现在懊悔也没用。 谁让我自己开心，喝了那么多。明知道有些飘了，还自顾自地灌。 我不会和同事喝成这样, 上班从未如此，只因为是红孩儿，才会放松警惕。 心里也不会怪他什么，但出于对他有点别的心思，我甚至会觉得，被他看了就看了，只可惜身材不够纤瘦，又是喝得醉醺醺的，哪有什么美感可言。 感觉丑态都暴露了。 不该苛责自己的身形，但我遇上心里欢喜的人，实在不能免俗地去想这些，冒出不合时宜的少女心来阻碍我的理智。 像个乌龟一样慢吞吞地从他怀里翻出来，我趴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 “石心晴，听到我的话了没有。” “我死了。” 我沙哑地说出这句话，装起了尸体。 “那我随便处理尸体了。” 说着，他过来抱我，吓得我在床上扑腾，像条被钓起来的鱼。 “别别，我酒醒了，就是还有点不舒服。我自己去洗漱。” “好。” 等他走了，我窘迫地穿上内衣，换上家居服，一想到被看光了，这个羞耻感真是能压死我。 洗了脸，把洗脸巾丢进垃圾桶，我浑浑噩噩地坐在蒲团上，看到红孩儿端着玉米粥过来，还有切好的苹果和橘子。 清淡的早饭能缓解我的不适，他这些是在网上搜索了吧。拿起一块苹果吃，我没脸看他。 女体的红孩儿大大咧咧地在我对面坐下，旁若无人地放起了霸总剧，还说道。 “你别羞恼了，我女体的时候，和你一样啊。” “……谢谢安慰啊。” 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既然有想问的，还不如问出来，憋着对自己不好。 “我昨天喝醉，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吗。我的酒品应该挺好的。” “是挺好的，只会认亲戚和吐，也不会乱跑乱跳，回来给你洗了就老实睡了。” 听他语调平淡地回应，我松了口气，感谢自己的酒品。 “不过洗人和洗牛还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 “洗人更麻烦，稍微重一点，就怕给你留痕迹。” “……” 我要被苹果噎死了。 “你的衣服，洗了，晒了。”红孩儿若无其事地补充一句。 我努力吞下苹果，看向阳台那边，只见我昨天的衣服整齐地飘扬在那里。 一时头皮发麻，我捧起玉米粥，将脑袋埋进去喝，什么话都不敢讲。 喝了粥暖胃，人也清醒不少，我瓮声瓮气地说：“昨晚的宵夜多少钱，都吃完了吗，我没印象了。” “三百多吧，宵夜我吃光了，酒因为都开过了，没能退，打包回来了。” “这年头宵夜真贵啊，咦，酒你带回来了？” “嗯，放冰箱里了，再来点？” 他戏谑地说着，目光从屏幕移到我脸上，很明显是在笑话。 “不了不了。” “其实小酌几杯也行，就当助眠。” “不想喝了，我发现你酒量很好啊，我酒量其实不差的。” “都说了，要看和谁比。” “难道，你比谁的酒量差了吗。” “父亲，他海量。” 牛魔王到处结交好友开宴席，酒量不好才怪了。 吃完了早饭，红孩儿把餐盘收拾了，问我，“还睡吗。” “我在这里躺一会儿。” 太像伴侣的照顾了，我都忍不住会多想。 我爬到沙发上躺平，所有情绪一拥而上，体会最深的是感动和窃喜。 被喜欢的牛牛照顾了，美滋滋啊，这怎么不算快乐。 当下感受到的情绪都是真实的，久远的未来就不要去考虑了，脚踏实地体验每一天，这才对。 长吁一口气，我乐呵地闭上眼休息。 没过多久，小白牛挤了过来，在我的臂弯里找了个位置躺下。 我掀开眼帘，看他盘在我怀中，不由地软了声音，“小红红，一起愉快躺平吧。” 这个回笼觉一睡，就把午饭的点给睡过去了。早上吃得少，醒来时肚子咕噜噜叫，我搂着小白牛，把他抱在怀里扭来扭去。 “……”已被吵醒，但没反抗的红孩儿。 亢奋地在他小小的牛角上亲一口，我又和他贴着脸蹭一顿，这才神清气爽地跳下沙发。 “你这么亢奋，我会觉得你还没酒醒。” “我醒了，精神好得很。” “为什么忽然很高兴的样子。” “总不能一直一蹶不振，我打通任督二脉，能拒绝相亲，就能重新过自己的。” “石心晴，就算我回去不在了，你也能过好，是吗。” 叉着腰展现精气神，猛地听到他这么说，我愣住了。 会分别的事情其实想过好多好多遍了，但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是不是他有了回去的预感。 话到了嘴边没有问出口，我只是说。 “我能，好好活。” “真的？” “嗯，没有你的这些年，我也走过来了。我好像想通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能够保持好心态，这也是一种普通的成功。” “看来喝醉这一次，思想境界提升了。” “这就叫开窍。” 红孩儿跳下床，牛角在我腿边蹭了蹭，敷衍道：“嗯，你真厉害。” “真不走心，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大餐呀。” “随便你，好吃就行。” 我去翻冰箱，把适合的菜都拿出来。今天一天都没出门，不过做了很丰盛的一顿晚饭，我也痛快地吃了两大碗。 虽然和爸妈那边闹得不太愉快，但我看开了。 月底的时候，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我要回黄连村了，他哦了一声，说十一的时候弟弟就结婚了，让我有空去参加。 我说到时候看时间，然后我邀请妈妈一家来公寓吃一顿饭。 妈妈带着小河和叔叔上门，还买了一个大西瓜。 得知我要回黄连村，妈妈觉得也挺好的，她可能也是有些想通了，既然我实在不想相亲，那就随我而去吧。 小河倒是关心和我一同租房的石小红会去哪里，红孩儿又开始乱扯淡，说自己要去四处漂泊，不要挂念。 每次他逗小河的时候，我都很想笑。 八月底，把中奖的榨汁机还有一些带不走的物品送去了妈妈家，我拎着行李箱，戴上小花牛发卡，坐上了回村里的大巴。 这一次回去的心情截然不同，好像卸下千斤重担，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这次回去之前还给应清风送了一个招财进宝的陶瓷摆件，是卡通大水牛的造型。 应清风收到快递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说她相当喜欢这个摆件，还说在村里等着我回去，大家一起发财。 傍晚时分，霞彩漫天，我下车取了行李箱，外公外婆就在路边等候着。 “到家了。” 我嘻嘻笑着跑过去，外婆说饭做好了，就等着我来吃。 “也是奇了怪，你走了之后，我去山里再看不到安康。”外公走到我旁边说。 我摸了摸头发，小花牛发卡已经不在了，笑道：“明天我和你一起进山，说不定就碰到他了。” “真的？”半信半疑的外公。 外婆揶揄道：“懒懒就算出来了，那也是因为心晴回来了。别看牛是你捡回来的，它现在就和孙女好。” “哼。” 回到熟悉的老家，看到干净透风的牛棚，我觉得这里才是重新出发的路。 吃过晚饭，将院子和牛棚打扫，我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两个红色锦盒。 这是我给两个老人家买的金对戒，没有多重，加起来花了万把块。 第51章 收到我这份礼物的时候，两个人都呆住了，第一反应是不收，让我退回去。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还是收了。 “这金戒指是你的孝心，也当你存在外婆外公这里的存款。你从小就想得多，也不轻易说什么。小河是个大漏勺，你就是个闷葫芦。没事，找不找对象，这工作有没有，都有我们在呢。” 还是没抵得过外婆这一番话，弄得我冒出几颗眼泪。 和外婆看了会儿短剧后，我也去睡了，明天早早进山，把红孩儿带出来，就去找应清风直播。 刚推开房门，月色照进来的房内，小白牛坐在床上吹着电扇，牛蹄子扬起和我打招呼。 “来了。” “红孩儿，我还以为你去山里了。” “不去山里了，想和你待一起。” 这句话让我心口暖暖的，可他也没别的意思吧，就是爱凑热闹？ “那就一起吧。” 他哼了一声，到头就躺了，牛尾巴还耀武扬威地甩了两下。 翌日—— 早起跳广场舞的外婆，练八段锦的外公看到了牛棚里的暴富，带着一种许久不见的亲切感，走进棚子里撸牛。 以前她们也不会主动给牛吃新鲜水果，能给好的草料就不错了，而这次外公拿了甜瓜和苹果给他吃。 我在楼上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只觉得心情是无边无际地轻快。 跑下楼加入撸牛大队，一大早又给红孩儿搓个澡，洗白白喂饱饱以后，我带着牛儿去找应清风。 她家的院子收拾了一番，家里摆了许多寄过来合作的产品，现在村里的水果和农作物通过她的直播，确实打开了一些销量。 而上次制作的宣传片播放量也破百万了，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勃勃生机，也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这一次我与应清风签了一年的合同，她很会说话，说不是我给她做事，而是我俩互相成就，她也需要我的帮助。 现在她的家人也都在帮忙做事，只是三姑三叔不怎么会管理，就是打打下手做做家里的农活，录制一些素材，后期剪辑和写脚本什么的也帮不上忙。 她一个人负责线上线下，累得分身乏术，这么些天没见，竟是过劳肥了，身形丰润了许多。 线下的大部分事务，如果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也是很分神的，而我现在回来了，这部分就由我来负责。 当晚直播，我戴着写了那咋了的纸袋出现在直播间，恢复成大白牛的红孩儿站在c位，大大的黑色牛角上挂着连接成串的零食。 有辣条、火腿肠、薯片、棒棒糖，这个牛角展示架让观众刷了好一阵弹幕。 很多新观众不知道我们，还是老观众在那里科普，再加上应清风的巧舌如簧，这天晚上的直播间观众突破了一千人。 晚上十点下播，我满头大汗地将纸袋子摘下，挂脖电扇都解救不了我的热，不过全心全意干活的感觉是真不错。 三姑切了一盘西瓜送来，我拿了一块喂给红孩儿，然后就去收拾场地。 应清风在账号的后台查看，确定一下成交量，以及明天要发的货。 “心晴姐，你这几天录一些和暴富在一起的素材吧，我剪个小视频放广告。” “好，周三给你素材。” “对了，明天有个直播，是给隔壁村的西瓜带的，这夏天都快过去了，想着赶紧推销完。能让暴富对着镜头吃西瓜吗。” “他现在就在吃呢，当然可以。” “那就太好了。对对，有个假发厂商来让我推假发，要求纸袋姐姐戴这个假发，虽然钱不是很多，你要不要接啊。” 应清风想到这回事，把手机相册调出来让我看，照片里的假发看着发质不错，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牌子。 如果愿意推广，会寄来好几顶让我在直播间展示，而且要求了一条，希望能有牛角穿过发丝的画面，凸显一个假发的顺滑坚韧。 只要质量不会出问题，自然不会和钱过不去，我答应了。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红孩儿把西瓜吃了一大半，我和他踏着星光回去。 “今天累不累啊，肯定是不累的。”揉着他的牛耳朵，我贴着他问。 [自问自答有意思么] “毕竟你可是圣婴大王，火焰山都能待三百年，区区上班，怎么会难倒你。” [想吃棒棒冰] “到家了就给你拿。” 回了自家院子，看到外公推着一个小推车，车上摆放着四个空桶，外婆手里拿着电筒，我一看就知道是去水井打水的。 白天去取水的人多，而且还热，这大晚上去就凉快很多，不过就是要担心蛇。 我给红孩儿拿了棒棒冰吃，然后将空桶绑在了他的身上，说道，“我和暴富去打水，正好我也减肥。” 这个理由真是太万能了，两个老人家被我缴获了装备，赶回客厅刷手机。 去水井的路上有路灯，只不过没那么亮而已，我拿着电筒能看得更清楚。 红孩儿驮着四个空桶走了几步，在我面前趴了下来，背上出现了一个软垫。懂了他的意思，我顺势就爬上他的牛背。 大牛轻松驮着我和空桶，甩着尾巴去水井。山里的夜风很舒服，我想到了要取素材，从大大的裤兜里掏出伸缩杆和手机，就这么录上了视频。 [这么敬业] “把我和你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其实也不错的，以后能回顾。” “哞~” 牛儿配合地叫两声，我随着他走动的幅度而轻轻晃动，抬头看看漫天的繁星，这样的空镜也可以来几个。 将这段夜间打水的素材录上了，红孩儿背上的空桶满上，我就没有再骑着他，而是走在他的身侧。 回家卸下水桶，给他刷刷背，看着他再次离开院子，走入黑暗中。 离开只是假象，反正他会瞬身跑到我的房间，变成小白牛给我当抱枕。 洗了澡吹干头发，打开房门，就看到床上的小白牛，他的牛蹄子拍拍床边。 我扑过去，把他当枕头了，枕在他的肚皮上。 “睡咯~” …… 日子就这样走上了不一样的方向，却是每天都很充实快乐。 九月上旬，我就能跟上应清风的节奏，线下的业务能帮她处理，她还教会我剪辑视频和一些简单的丙烯小画。 她除了直播，也还有一个生活账号，我没有开，就帮她运营这个生活号。 账号偶尔会更新我和红孩儿，大部分都是黄连村的景色，还有一些蔬菜水果，或者一些村民的采访。 应清风比我健谈，这些采访都是她在做，我渐渐成为了她的大后方。看着她一步步站稳脚跟，向着高处去，我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虽说我大她好些岁，但我俩越相处越是感情好，她从一开始管我叫心晴姐，直接改口成了心心。 还说心心这个称呼，只有她这个好朋友才喊。的确，从小到大，只有她喊我中间那个字。 这天中午发完所有的货，应清风在我家吃了饭，看到我准备给红孩儿搓澡，她突发奇想地说去河里洗澡。 趁着初秋还有些热气，山里没有冷下来，她过来挽着我的手，“心心去吧，你不去，也喊不动暴富。到时候秋天了，就要拍秋天的内容了，那个时候水凉了，就不敢下河啦。” “你是自己想去河里洗澡了吧。” “嘿嘿，这个夏天一直在工作，就算去河边抓点什么，也是拍素材。今天想好好放松一下。” “那行，你收拾一下衣服？” “收拾什么，就穿这一身跳进去。哦，不行，衣服吸水了贴在身上，都被看光了。” “我给你准备大浴巾，你披在身上裹着回来也行。” “那好，等你哦。” 回楼上拿了一个大包，里面塞了两条浴巾，还有一些零食、玩具、三脚架，万一要取素材，就不用回来拿了。 看我背了个大包下去，在逗牛的应清风愣了下，“准备这么多吗。” “准备充分些总没错。” “心心，我的贴心心心，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夹着声音，应清风跑过来搂着我撒娇。我哈哈笑着，揉着她的脑袋，“那就出发吧。” 这次就两人一牛去河里戏水，到了目的地，我这边才放下背包，小姑娘就踹飞拖鞋，一个助跑跳深水区了。 噗通一声，溅起一大片水，岸上的我和红孩儿都被浇了一身，背包用屏障挡住了，所以一点没湿。 耷拉着眼皮，红孩儿在下游的地方泡进去，一眨眼就潜入河底了，从源头上杜绝被应清风骑的风险。 将她的拖鞋找回来摆好，我在浅滩这边踩踩水，戴着草帽，还开了一罐雪碧喝。 现在的山中没有七八月那么炎热了，还算是正好的温度。 等我喝完了雪碧，应清风看准机会，将我拉入河里，这会儿她完全像个小孩子，一点没有在直播间时的八面玲珑。 第52章 “快看，我是不是也像水牛。” 她嘻嘻哈哈地说着，学下游的红孩儿将头扎水里，四肢悠哉地划动。 [像乌龟] 下游的红孩儿在我脑子里给出吐槽，我差点笑出声。 我跟着应清风一起潜水学水牛，在这里打转转，因为看得多了，我学得很像。 [……石心晴你学什么] 红孩儿在下游打了个响鼻，表达了不爽。 这一次应清风没说要取素材，我却将手机定在岸上，拍下了戏水的这一段，大部分的镜头都在红孩儿那边。 我游上岸，拿起手机查看，发现红孩儿很多时间都在潜水，偶尔冒出头的时候，就在看我们这边。 别说，这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很有情绪，好像千言万语都在里面了。 我不确定他对我什么感情，但我论迹不论心了，反正他对我好，至于是哪种好，不重要。 所以我不问他什么时候会离开，又或者有什么瞒着我，开心过好当下，走稳眼前路。 “心心，快拉我一把，我上不来了。” 听到应清风的嚷嚷声，好好的浅滩不走，她往陡峭的泥坡这边上。我放下手机，过去将人拉上来。 “吃个橘子。” 把她拉上岸，我回头剥了橘子喂给她，小姑娘游不动了，披着浴巾靠在我身边吃水果。 除了橘子是整个带来的，出来时切了一些水果放在饭盒里，她用牙签戳着吃。 应清风：“这得有几斤重吧，这么大个饭盒。” 我：“给暴富也准备了，都能吃完的。” 应清风扯着嗓子，“暴富，吃瓜啦，你再不来我就吃光光。” 喊了这么几声，红孩儿还是给面子地浮出水面，他踏上浅滩，抖掉身上的水珠，走了过来。 应清风戳了几个喂过去，红孩儿扭到我这边，没接她的。 “这就没意思了，这么久了，我还不能喂。” 说完，应清风也不坚持，自己把圣女果给吃了。我这边重新给红孩儿投喂，摸摸他的大牛角。 “那我总能摸摸吧。” 趁着我投喂的时候，她过来摸牛，这次倒是成功了。不管是谁摸了红孩儿的皮毛，都会感慨这个牛皮的质量。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暴富配种，毕竟它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不生几个崽下来，很可惜啊。” “不用了，随他去吧，说不定哪天就进山不出来了。” “啊？会吗？这不是已经成家养的了。” “未来谁说得准呢。” 在这里消磨了下午的时光，吃掉了零食，收拾垃圾袋，应清风发现我录了视频。 她说录都录了，就存着吧，说不定以后还能做广告素材呢。 一下子又切换到工作模式了，不愧是她。 “来我家吃饭，我做你喜欢的菜。”回去的路上，我裹着浴巾，邀着应清风。 “我妈说要去亲戚家吃晚饭，中午就是在你家吃的，下回给我做辣白菜、可乐鸡翅吧！” “那好，改天。” 在岔路口分别，她赶着回去冲凉换衣服去吃饭，我倒是继续悠哉地和红孩儿走着。 “你和小应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我也觉得，有时候相处还真的不看年龄，她的决断力和拼劲，都是我所不足的。” “是我更好，还是她更好。” “好端端的说这个。” “谁和你天下第一好。” “你今天上午和外婆看了什么短剧？” “回答我就行了。” “和你。我的贵牛，抱一个。” 也不管身上还湿着，张开双臂扑到牛背上，用脸盘子摩擦牛背。 “心心。” “……” 红孩儿忽然这么喊一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像应清风会软下声音喊，也不会变着调来唱。 一贯的平静口吻，配合着好听的声音，听得我心口怦怦跳，麻了半边身体似的。 “我喊你心心，和她喊有什么不同。” “你还是叫我全名吧。”总觉得我扛不住。 他看我一眼，“那你以后也别叫我小红红。” “哎，这么礼尚往来的吗？别走，喂。” 第36章 36 烟花 夏天结束了 好心的网友寄来了一些玩具给红孩儿, 收到货的应清风让我去她家拆箱。 这些礼物都是寄到了村子的快递站，她让她老爸拿回来的。 吃过早饭，我和红孩儿去她家的时候, 三叔开着三轮车载着三姑去田地里忙活, 走之前还说家里的东西随便我吃。 外婆家的田地早几年就不种了的, 低价包给了同村的人, 到时候有收成了, 对方也会送点农作物。 前天赶集, 我买了好几斤牛肉, 照着网上的食谱做了麻辣牛肉，这会打包了一大碗来送给应清风。 她拿到这一碗, 当场就掀开保鲜膜, 拿来筷子就吃。 “真好吃~这麻麻的感觉，我是最幸福的小女孩~” 应清风在这边翘着二郎腿吃牛肉, 我坐在一旁用剪刀开快递。 从盒子里拿出来几个头箍, 有毛茸茸的青蛙, 会闪光的恶魔角, 还有天线一样的玩意儿, 甚至有一个天使光环。 “这些都是给暴富戴的？”我好奇地打量，问她。 应清风辣的嘴唇都微微肿了, 笃定地点头, “没错。” 我拿着一个哈士奇耳朵的头箍，招手让红孩儿过来，他懒散地走两步到我面前, 我研究了一下，就把头箍戴在他的头上。 那么大一对牛角，再配上狗耳朵, 本身他的牛耳朵又存在，看着有点诡异，却又透着几分傻萌。 [我自己的耳朵不好揉？用得着戴狗耳么] “这就叫尝试新风格，我看看还有什么道具。哟，还有个独角兽的角，给你也戴戴。这样你就变成三角牛牛了” [你真无聊] 这些装饰品都给牛头招呼上，滑稽感越来越重，笑得我和应清风拍大腿。 红孩儿无语，原地趴下睡了，懒得看。 牛牛在直播间能叼玫瑰，牛角能挂零食，后来就衍生出了各种作用。比如要展示的产品，都会摆在他身上来吸引客人。 不过应清风一直都很清醒，不管是直播还是生活视频，她的重心并不在宠物赛道，我带着红孩儿出镜只是锦上添花。 这样，以后他离开了，应清风还是能继续下去，毕竟她才是账号的灵魂。 入秋以后，落叶变得多了，蝉鸣变得少了，哪天真的一声蝉鸣也听不见了，可能就真的到秋天了吧。 隔壁村的西瓜通过应清风的带货也卖出去不少，但仍有几千斤滞销，与其烂在瓜棚，她就自己收了。 瓜农也没有卖很贵，赚点辛苦费，就抛售了这些瓜，开货车将瓜给运来了。 我和应清风一家在车后箱帮忙下西瓜，弄了个把小时，这些瓜都码好了。 她已经开动脑筋，想着怎么用这些西瓜做节目效果。 我用她家的榨汁机，先榨了西瓜汁给红孩儿喝。看着我喂牛，她灵机一动。 “让暴富拉一车西瓜，我们绕着村里便宜卖了呗。还能积攒素材。趁着现在还有些热，要再下几场秋雨，就真没人吃了。” “那行吧，你家有板车吗。” “没有，我打电话让我爸去借了送来。” “三叔不是在田地吗。” “哎哟，种田不忙的，我们的事比较当紧！” 行动派的她给三叔打电话，让他找人借板车，没多久就找来了。 看着他们给红孩儿套上车厢，我想到之前他拉车卖破烂的事，如果他的小弟们看到大王拉车卖瓜，不知道作何感想。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牛耳朵，“那就辛苦你了，我们绕着村子走一走吧。” 红孩儿倒是没传音说什么，当了回沉默的牛牛。 以前让他干点活，他还会和我说吃这吃那的，现在都不提什么要求了。 是因为我很自觉，会给他好处，所以他不用特意提醒了？ 作为社牛的应清风，挨家挨户喊人叫卖，路上遇到路人，甚至开车经过的人，她都会吆喝一嗓子西瓜便宜卖。 有她这么积极地推销，这一车西瓜还真卖完了。她决定乘胜追击，把那些库存西瓜都拉出来卖。 连续三天西瓜大促销，红孩儿就拉了三天车，把西瓜都处理掉了。 剩下几颗我们抱回去了，终于给他卸下了板车，我好好地给他洗刷了一番。 “等天气凉了，就不能这么给你搓澡了吧。”我拍拍他的牛角，若有所思。 “不会等到天凉了。” 他的脑袋枕在我的腿上，这么说了一句。 摸着牛角的手一顿，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应着：“哦。” 下午的太阳并不毒辣，是比较温和的，院子里晒着被单，还有我和牛。 秋风过时，那些床单飘起来，能闻到洗衣液的清香。 第53章 “石心晴，现在的生活，你是不是已经很满意了。” “我觉得挺好的。”有你在会更好，这话能不能说呢。 他在我怀里睁开眼睛，“你比初遇那时，看着要快乐了。” “这不是遇见你这个贵人了吗。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格外治愈，所以想着和你拉近关系。不知不觉，我俩都这么好了。” “小应不能代替我么。” “……” 如果我说不能，他会留下来吗，可这里也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他还有佛缘，菩萨的任务都还没完成，就算不做善财童子，做个呼风唤雨的魔王，不比在这给我当牛好么。 他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小应是小应，红孩儿是红孩儿。都是我的好朋友。” 他听着这句好朋友，愣神地看我一会儿，嘴角掠过一丝弧度，然后低声问。 “心心，要不要跟我走。” 这家伙每次喊我心心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调侃的意思。我捏住他的牛耳朵，“都说了你不要这么喊，挺肉麻的。” “走不走嘛。” “也别学小应的语气。”把他牛脸搓一顿，我也故作轻松地说：“算我求你，你别回去了，行不行。” “不太行。” 这个回答就有些奇怪了，不是斩钉截铁的不行，也不是可以，介于一种微妙的地带。 还想和他探讨一下，客厅里的外婆喊我，说她手机搞不好了。 我推开红孩儿的脑袋，跑去给外婆捣鼓手机。老人家一顿操作，不知道摁到哪里去了，后台一堆应用没有删除，手机又烫又卡。 “外婆，这手机用了多久了。” “五年啦，最近老卡。我用你外公那个看，也一样。比我的还不如。” “我给你俩买新手机。” “不要了，你钱多啊，上次还买了金戒指。”说到金戒指时，她的声音刻意压低。 其实最近也是有进账的，比我在公司赚得多。我想着还是给老人买好一点的手机，这样更方便操作。 给外婆删掉一些无用的内存，还有不知道摁到哪里拍下来的照片，去掉后台一堆应用，给她调回霸总短剧。 我去找应清风，想和她一块商量着买手机，她上次还说要给家里人换，这下我俩有伴了。 [我的手机可以给出去] 我走了几步，跟上来的红孩儿这么说。 这家伙最近时常有意无意的提醒我，他要离开的事，将手放在他的牛背上，我说道：“你走了，你的手机就归我了。外公外婆我会重新买的。” [你拿着有什么用] “纪念啊。” 第二天，我和应清风一块搭车去了趟县城买手机，红孩儿没有跟来。 我像是在提前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但实际上，他在我身边不过几个月而已。 只是这几个月，足以安慰我这小半人生了。 上午很快就买了手机，剩下的时间逛街看衣服，陪着应清风做美甲。她还说攒钱，打算年底给家里添置一辆车，到时候来城里就方便很多。 我俩去车行转了圈，得知过年时的车展还有折扣，相约着年节时再来。 “心心，你的驾照都十年啦？没买车吗。” “嗯，买车的话，养车、停车费、保险也贵，存的钱是打算买房子的。不过现在房子降价，我也没想好在哪里定居，也就一直没买。” 应清风挽着我的手臂，贴着我说：“哼哼，我俩的事业蒸蒸日上，买房买车不在话下！” “嗯嗯，跟着小太阳，有肉吃。” “我们下午包车回去也就三百多，那就尽情玩，不赶大巴了吧。” “好，你不是想吃油焖大虾吗，县城有一家很不错。” “我知道，是一家夫妻店吧，我初中的时候好像来过。” 在县城玩了一整天，还去蛋糕店买了鲜奶蛋糕，搭车回村里时，是晚上九点多。 我先把应清风送回家，这才拎着东西回去。 家里的灯亮着，红孩儿等在院子里，外公外婆开着客厅的门看电视。 大家都在等我回来。 我将六寸的蛋糕切开分了吃，老人家不想吃太多奶油，就吃了几块蛋糕胚子，大部分是我和红孩儿吃掉的。 现在外婆外公拿着新手机摆弄去了，还给妈妈打电话炫耀，说是我买的。不过对于金戒指的事情，倒是没给妈妈说。 我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手里端着一盘蛋糕，红孩儿趴在我身旁。 “红孩儿，你今天就在家里睡大觉吗。” [嗯] “听起来很无聊，也没去山里泡澡？天气还没那么凉吧。” [不想去] “好吧，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吃人肉] 我将手里的蛋糕盘放在地上，挽上袖子，将右胳膊伸给他，“来来，你吃。” 大白牛张开嘴巴，将我的手臂含住，像模像样地咀嚼两下，我被弄得发痒，“哈哈，算了算了，别吃了。” 他张开嘴，我把胳膊拿出来，然后在他背上蹭一蹭。 “我今天本来也想做美甲的，不过我经常下厨做饭，还是算了。”看着自己的指甲，甚至没有留长。 [哦] “小应买了几件秋装，还挺好看的。” [你没买新衣服么] “够穿就行吧，没看到什么喜欢的。” [哦] “我俩还去车店看了看，小应年底想买车，就是不知道第一辆买油车还是电车。” [你想买吗] “我啊，比起买车，可能更想买房。” 聊到这里，我有些惋惜地说：“如果以后几年都和小应做事情，买房买车应该没问题，不过，那个时候你回去了吧。” [嗯] “有点可惜哦，没带你住我的房子，坐我的车。” [那你先欠着] “还能这样啊。” 其实我想问问红孩儿的过去，或者他回去以后会如何，入佛门做善财童子的话，那他不就没有世俗情缘了。 这些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第二天下了一场雨，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家里的西瓜我榨汁喝，想赶在天凉之前处理完。 我跟着三姑学会了做窝窝头、馒头、包子，在应清风家里做好以后，我会拿一些回外婆家，这些都能当做家里的早饭。 街上有人骑着三轮车卖卤味，我称了猪蹄，还切了一只猪耳朵，红孩儿念着没吃上猪八戒，尝尝这里的猪耳也是行的。 中午我拿出馒头热一热，夹着猪耳朵给他投喂，我俩就在门廊下躲雨。 天色晦暗，雨下个不停，红孩儿趴在我脚边，手机架支撑着手机播放短剧，他看得津津有味。 “你看了这么久的短剧，有没有学到什么追求对象的经验？” [这些都不如我父亲，他是真舔狗] “……” [舔牛] “哈哈哈哈，这么说你爹。” 不管是罗刹女还是玉面狐狸，的确都是有头有脸的女性，牛魔王能追到两个，那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你父亲和母亲和离了吗。” [嗯，和你家差不多，只不过没生小孩。姨娘每年还给我母亲上贡一些家财，我母亲也会照拂她一二] 听起来还挺和谐的，仿佛牛魔王都成多余的了。 [我早已开山立府，独立出去，没这些麻烦关系处理。你放心] “哦。” 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好像在安抚我，不要害怕复杂的家庭关系。 [石心晴] “嗯？” [帮我买烟花吧] “怎么忽然说这个？” [想看看这里的烟花有什么不同] “好，既然你想看，我一定大买特买。想什么时候放？” [明天晚上] “这么快，那我明天一早就去街上看看。” [嗯] ? 早上九点多，给工作上的事情处理了，加急订单也完成了，我挎上包和应清风讲了一声，就搭乘公交去街上买烟花。 就算不是赶集日也没关系，毕竟烟花都是店铺里在卖。没到过年的时候，货量并不多，看我买了几千块的，老板都诧异了。 难得的大单，老板自己开着家里的皮卡车帮忙把烟花运回我家的院子。 我还买了一些仙女棒、“加特林”之类的，这些应清风很喜欢，还说今晚可以录一个素材。 我拿着一个爱心形的仙女棒，坐在红孩儿旁边给他瞧，“你看，是不是花样多多，还有那些水母的，都放给你看。” [有没有放出来是牛形状的] “那没有，这个要专属定制。等我有钱了可以做。” [等八百年吗] “你真是的。” 把爱心仙女棒挂他牛角上，我狠狠搓他的牛背。我还是第一次买这么贵、这么多的烟花，以前根本不会这样。 第54章 “汪汪汪——” 倏地，听到了十分欢快的狗儿声音，我惊喜地张望，看到长大一些的发财往外婆家的院子跑过来。 发财的脖子上还戴着项圈，一路撒欢往我这里冲，精准蹦跳到我怀里。可能因为每次见了发财，都会给它好吃的，它就记上我了。 逗弄着小狗，它马上翻肚皮给我薅，尾巴还拍打着地面，嘴里哼哼唧唧的，果然牛还是比不过狗。 这次蔡老二家的小女儿没有过来找狗，开学去上课了，来找狗的是蔡伯伯本人。 晒得漆黑又好脾气的蔡老二把发财抱起，假装打了狗屁股两下，就把狗带回去了。 “你看，发财是不是比刚见的时候大了一圈。” [嗯] “小狗长得真快。” [人也长得很快] “有吗？” [有，感觉一眨眼，你就会寿终了] “喂。” 聊到寿命这个话题，我将脸颊贴着他的牛角，“既然我的寿命对你来说很短暂，你都快要四百岁了，那你陪我在这里终老再回去，行不行？” 我还是头一次想到这个方案，一定是小说看得少了，不然不会现在才想出。 [不要] 红孩儿居然很干脆地拒绝了，我失望极了，“我以为你不会拒绝的，毕竟你寿命长啊。” [给你送终，我得了什么]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厚着脸皮说，“得了我的一辈子。” [你是唐僧肉吗] “好吧，是我异想天开了。还以为我们关系最好，你会愿意的。” [关系最好，你跟我走] “这……” 红孩儿没逼问了，趴在一旁闭上眼睛打盹，好像懒得理我。 让他自己在这里休息，我去找应清风干活了。 到秋收的时节，村里有了收成，还能向外售卖一些，不过不是机械化的大规模驯养和种植，所以这些本地的特产卖得量少。 也因为数量少，质量都上乘，一般上架没过几天就会卖光了，还有打电话来提前订购的。 “我爸妈去城里体检了，我给她们定了房间，让她们在外面玩一玩，我今晚去你家蹭饭啊。” 干完今天的活，我刚摘下劳工手套，应清风扑过来挂我背后。 “嗯，好，正好给你做可乐鸡翅。” “心心，有人给我家送了十几只大闸蟹，你一块做菜了呗。不用给我家留了。” “那我留两只做清蒸蟹给外婆外公，其他的炒香辣蟹，好吗。暴富也能吃一只吗？” “都可以~你安排~” 想着要去我家吃饭，她高兴地在自家冰箱里搜罗，能带过去的都带了。 今天做了很丰盛的一顿晚饭，还喝了点小酒。 不过想到上次在红孩儿面前大醉，我现在也是不乱喝的，毕竟晚上还要给他放烟花。 秋天以后，天色暗下来得早了，以前七点多都还没天黑。现在六点就看不见太阳了，夜色渲染上来，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我捡起一片掉落的枯叶，也是感受到了几分秋夜萧瑟。 外公琢磨着，是不是要给牛棚添加挡风板了，我俩商量了一番，还在网上看材料。 应清风说她家里有一些不要的帘子，也能拿来用。 几个人吃完也没撤盘，而是围着餐桌聊天，外婆追的短剧，正好应清风也在追，两人还聊得热火朝天。 屋内热闹十足，屋外的大白牛站在堆叠的烟花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能等到太晚才放烟花，免得吵人睡觉。 夜里八点半，把这几箱烟花摆好，我点燃了第一朵。 花火炸开的刹那，耀眼而闪亮，坠下的光雨如梦似幻。把这盛放的灿烂，当做是对我今后人生的祝福， 大白牛站在这片光海中，漆黑的眼眸装下了所有的色彩。 不过十几分钟的绽放，这几箱大烟花都放完了，喝得微醺的应清风也在我的房间歇息了，外公外婆看完了烟花也早早睡去。 我在院子里清扫残留的灰烬，垃圾桶被一只手拿来，我抬头，看着恢复了本体的红孩儿，就如当初他化为人形时的初见，让人感到惊讶，也感到惊艳。 “你、摄像头会不会……” “不会，障眼法挡住了。” 垃圾桶装满了三个袋子，他拿去街边的垃圾站倒掉，这么嚣张的使用人形，这在村里还是头一回。 我时不时就看他一眼，还是那天去游乐园的装扮，看着很俊美很阳光。 “是不是还有一些烟花没放。” “还有一些小的没点，比如仙女棒、小水母之类的。” “都放了吧。” 我给应清风留了几支，就把剩余的拿出来。红孩儿点了一个五角星形状的，就这么拿在手上看它滋滋冒火花。 我也拿出一支，用我这支没点的去触碰他那支燃烧的，然后，等到一并点燃，迸发出的花火更灿烂了。 就这样沉默地把一支支仙女棒给点完了，红孩儿看着分装在另一袋里的，“这不是还有。” “那是留给小应的，她喝醉了没放，等到明晚给她玩。” “……你确定不给我玩？” “嗯。” 红孩儿用胳膊撞我一下，如果他现在是原形，就是用牛角撞了。 他在一堆燃尽的仙女棒里挑了挑，拿起一支心形的，明明已经没有燃料可以燃了，一簇火光顺着铁丝盘绕而上。 这不是烟花的色彩，而是纯粹的金红色火焰。 地上燃尽的仙女棒轻飘飘地飞起，排列组合成了一个卡通牛的头像。 “红孩儿，三昧真火不会熄灭，是真的吗？” “差不多。” “有点好奇。” “你试试。” 我马上去打了一桶水过来，拿起一支仙女棒就往水桶里浸泡，数了三十声再拿出来，火焰甚至变得更亮了。 不管是用土埋还是吹风或者泼水，三昧真火确实弄不灭，还会越烧越旺。 “我信了，真是神奇。” “再给你放些小烟花。” 随着他指尖抖落，星火如夏日流萤散开。这个时节还能看到那么一两只萤火虫，但远远不如夏季。 看着在掌心浮沉却不触碰到我皮肤的温柔火焰，我挨着他并排坐，“还以为你会用上次情景模拟的障眼法给我看烟花，原来是用三昧真火。” “好看吗。” “好看，与众不同。冬天的时候，会很暖和吧。” “那可等不到冬天了。” “……哦。” 火光映照在我的瞳孔中，也不觉得灼热或者刺眼，他应该是有意控制了，不会伤到人。 出神地望着三昧真火，他的掌心轻轻覆盖在了我的手背上。 刹那间感到心潮涌动，我没有动弹，也没有转过头去看红孩儿，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紧张，又觉得期待，还有些不知所措。 不去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然后手背上微微的压力消失了，转而，我被揉了脑袋。 “你紧张什么。” “……” 他用和平常没差别的冷静语气说话，好像刚刚握手那几十秒只是我的幻觉。 掩饰住心里的失落，还有一丝气恼，我盯着地面，“我去睡了。” 忽的，一簇火焰落在我的手背，比起刚才的无害，竟是有些烫。 我痛得捂住手背，倒也没有被烧坏，只是落下一道烫起的红印。 “怎么忽然烫了？刚才还都是温热的。” “盖章。” “啊？” 说得好像是接吻盖章似的，刚才有点旖旎的气氛，完全是我想多了。所以我没有再自作多情，坚定道：“睡吧，不玩火了。” “好，晚安。” “咦，你不回房间吗？虽然小应也在我的房间，我可以给你安排客房的。” “你怎么不把她丢去客房。” “她喝醉了，要人照看着才好。” “我不去了，走了。” “走了？” 红孩儿起身，向着镜子山的方向去。对于我的询问，他只是回头笑了笑。 像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应，我朝着他追了几步，“红孩儿。” 手上的红印有些灼痛，我看着左手，再抬头，前方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去了二楼的卫生间将左手浸在冷水中，稍微缓解了轻微灼痛后，手背就不疼了。 八月底回来的时候，他还挺黏我的，都是以小牛的样子在房间里和我睡，今晚却一反常态地离开了。 心中隐约有些猜想，却又不敢肯定。 我回了房间，床上的应清风睡得香甜。微醺时睡觉最是舒坦，希望她有个好梦。 不过我今夜失眠了，在房里的椅子上看了一晚上月亮。 早上五点多，天没有亮，我换了衣服去楼下牛棚，没有牛的身影。 第55章 我顺便把早饭做了，六七点外公外婆、应清风起床了，吃上热乎的饭菜，我也没有等来红孩儿。 等吃过了早饭后，我和应清风去她家那边搞工作上的事情。她问我还需不需要给牛棚加装挡风帘，她可以给我找材料。 我说不用了。 今天和以往好像没什么两样，我心里空空的，做事还是很认真。下午依旧没看到红孩儿，我早已确定了答案。 以前他会去山里泡澡，偶尔过来蹭饭，但这次不一样了。 “对了，今天一整天没看到暴富啊，这就奇了怪。一般你在，它就在的。” 对着笔记本做事务清单，突然听到应清风这么说了一句。 “他回去了。” “回去，你说山里吗。” “嗯。” “下次啥时候来啊？” “以后应该不会来了。” “啊？我一直搞不懂，它既然是从山里来的，在你家待了这么一阵，按理说应该是家养了，怎么还会走。一顿饱和顿顿饱，分不清吗？” “可能金窝银窝不如牛窝吧。” “哈哈，说得什么啊。不过，以后真的见不到暴富了？那纸袋姐姐和牛牛的组合不就散伙了。” “纸袋姐姐没有了牛牛，还可以有别的猫猫狗狗。你的直播间，你才是主角。” “也是哦，再说，猫狗依然是萌宠中不可撼动的！” 在放过烟花的那一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红孩儿。 左手背上的红印就这么留下来了，像是一簇永恒不灭的小火苗。 他离开以后，我才觉得，这个夏天真的结束了。 第37章 37 两年 应该只是当作朋友 早上洗脸的时候, 手背上的火焰印记发烫，将水龙头打向冷水那边，我浸泡了几分钟。 看着晃荡的水面, 我陷入一种抽离的状态。 两年了, 我三十二岁, 把一头长发剪短了。 红孩儿走后, 我感觉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过得快是因为干活, 每日起早贪黑, 帮应清风对接商务，纸袋姐姐的身份较少在台前出现了, 我大部分都在幕后。 她的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 接的广告也增多，在村里也算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就连生活账号也有了五十几万的粉。 我成了她的秘书, 管她生活, 管她后勤, 以及帮她找信得过的人培养, 现在小团队又增加了两个女孩子，都是从村里考出去又回来的, 十分聪明靠谱。 至于时间过得慢, 是在手背印记发烫的时候，在这时，我会清晰地想起和红孩儿相处的时候。 做梦一样的夏天, 三十岁的夏天。 每当我有一些模糊的感觉时，这个印记就提醒着我，那么悠闲快乐, 改变我很多的夏天。 人生也就经历七八十个夏天，能遇见他，已是万分有幸了。 他那晚走后，过了几天，我就在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他留下的手机。 我肯定不会做什么正人君子，拿到他的手机，自然是把信息翻了个透。 他不用社交网站，不会发什么感想心得，平常就是用来和我联系，叫外卖、打游戏、看短剧。 不过，相册里面有许多偷拍我的照片。 当时发现，我真的很吃惊，完全没想过他会这么做。 很多很多，三百多张，我从第一张看过来，一直看完。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拍下的。 看来我俩半斤八两啊，我拍他都是大大方方拍，他倒是偷偷摸摸的，手速还很快。 有我睡着的、做饭的、晒衣服的、求职的、复习的、失落的、快乐的、素颜的、浓妆的，喝醉的照片也有，张张都很丑。 他这样记录着我的方方面面，发现相册那天，看完我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傻，就给我拍些照片，我却感动得像傻瓜一样。 追求应清风的人很多，在她的身边，我也见识到了男性开屏的热烈。 这么一对比，红孩儿对我的表现可一点都不像有超越男女之情的样子。 他就是把我当一个朋友吧。 喜欢对方，那便是想方设法也要在一起的吧。我这么想通以后，心里也挺平静的。 他没有留下来，就是不喜欢的。 说来也怪，两年来，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不管是什么形态的他。不过我也不会忘记他的，就算数据资料都消失，也不会忘。 应清风说她三十岁之前都不考虑成家，男友可以有，但结婚一定得排在后面，目前要专注事业。 也挺好的，有自己的目标就行。她是如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总是为她感到高兴的。 将水龙头关掉，手背已经不再发烫，打理着有些翘起来的鬓边发，给自己收拾得精神后，我画了个淡妆，去找应清风。 她的油车停在她家的院子里，看着很阔气的一辆车，她说要给我也看一辆车，我一直没着手买，房子倒是有去县城和市里瞧上一瞧。 今天下午在县城有个商场开幕，应清风被邀请去做活动，还有推广的产品上架，她去站台也是必要的。 家里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俩开车去了县城。 “心心，伯父伯母又开始不安分了？” 打着哈欠在后座补妆的应清风和我闲聊起来，这两年村里又新修了一条路，可以接上高速，去县城的时间大大缩减。 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这些路我都开熟了，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我将车速慢了一点下来。 “嗯，又开始催婚了。” “我上次听到你妈给你打电话，那叫一个着急。不过幸好小河要中考了，她这才没法多分心。” “当父母的局限于自己的思维中，不过初心是好的。我不是不结婚，只不过没碰见喜欢的。”喜欢的牛都跑了，还看什么。 “结婚不就是强强联手，要么搭伙过日子。” “应老板有何高见。” 听我这么喊，应清风笑得东倒西歪，说自己口红都要画歪了。 “结婚嘛，最好找互相喜欢的。找不着，就找个善良聪明能合作的，再不行就找个心善居家拎得清的，以我为主。这是我的择偶观念哦，要是这几条都找不到，结个屁。” “放心放心，应老板想要，应老板得到。” “哈哈哈哈，心心你真是的！” 因为这两年自己的情况好转了，不管是从物质上还是从心态方面，再次面对家里的催婚，我感到不痛不痒。 爸爸对我说话也客气了不少，他家里那边有了什么聚餐，他也想着叫上我一块，我一般是不去的，该有的礼节会表示一二，但也就这样了。 我以前很会自己攒钱，省吃俭用的，现在倒是会好好用钱了。 带外公外婆体检，带老人家在周边旅游，自己也学着保养锻炼，跟着外公打打八段锦，偶尔也和应清风去健身房。 她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这两年买了车，还在市里买了房装修，三叔三姑有空就会去那边住一阵，也是让房子有个人气。 跟着应清风，真是见了一些世面，以前感觉自己不会接触到的事物，都变成了习以为常。 她是我的贵人，不过最初能被她选中，也是因为我和红孩儿在赶集的时候吃汉堡奶茶吧。 也不知道那头大白牛回了自己的世界，如何了。 买了一套西游记的书籍放在了家里，时不时会翻一下，翻得最多的还是关于牛牛一家的剧情。 账号的头像一直是我和他的合照，由于是原形，外人眼里看就是和牛的照片，谁又懂我的惦念。 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每天过得挺好的，我相信，就算今后又变得没钱，我也能过得好。 心态这方面，是红孩儿影响了我，然后我自己走出来，比几年前要显得有个人样了。 开车去了停车场，照着发送来的地址，提前一小时将应清风安全送到位。 商场开幕时，她在台上，我就在台下看着，顺便和一些相关行业的人交换名片。 上午很充实，晚上还有一场饭局，下午倒是空闲的。 趁着这点时间，我开车带着应清风去玩耍，将提前给她准备的休闲装拿出来，她下车又换了一身轻便的。 我俩没去县城繁华的地方，只在周边的老街转一转，像这种巷子里，反而有一些小店铺的东西比较好吃。 “这里有一家纹身店，心心。” 路过一条街巷，电子招牌小巧又漂亮，闪烁的灯带写着虎虎纹身。上网一搜，居然还是高分店铺。 “你左手背上的烫伤疤，要不要纹个造型。是前两年放烟花的时候烫到的吧，我当时都喝多了，不太记得。” 应清风拉着我走到了门前，摸摸我的手背。 我看了一眼门店，“你不觉得，这个印记就是个小火焰吗。” “仔细看确实挺像的，也没有烫伤疤那种凹凸皱褶，像是丙烯画上去的。但根本擦不掉。” 第56章 说着，她用手搓一搓那块印记。红孩儿用三昧真火留下的，肯定不会轻易弄丢，搞不好是跟我一辈子的。 咦，直到现在我才想到，以前我说让他留下来陪我，红孩儿没有这样做，却给我留下了印记。 难不成是想用这个方式陪我一辈子，类似于一个念想？ “去不去啊，心心。” 被应清风打断思绪，我反手拉着她走远，“不用了，就这样，可以警醒我玩火尿炕。” “哈哈哈，这也行啊。那我们吃点什么，反正晚上的饭局都是在谈事情，吃不了啥的。” “你倒是有经验了，去吃酸辣粉吧，有家小学门口的很好吃。” …… 夜里九点多，饭局结束了，我和应清风回了居住的酒店。我俩就住一套房，互相也有照应。 她喝得有点微醺，先去洗了澡以后，卸了妆就往床上蹦，抱着被子入睡了。 将她随便乱丢的衣服用酒店的洗衣机洗了晾晒，收拾两个人的行李，定好早上七点的闹钟给她。 给她弄好了，我才去洗漱后回房躺下，睡到朦胧时，感觉手背的印记又在发烫。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镜子山出现了一个漩涡。 醒来后，我满脑子都是漩涡的事情。被闹钟吵醒的应清风哼唧着爬起来，她敲响我的房门，将门开了一条缝。 “早啊，心心，去吃酒店的早餐嘛。” “嗯，去。” 将做梦的事情压下了，神色如常地和她去了二楼的餐厅吃早饭。天大的事也要好好吃饭，绝不能亏了自己的身体。 在城里又待了一个上午，中午吃了饭，我开着车和应清风回了黄连村。 回村后，和应清风说我去山里找找暴富，她欲言又止。 “说不定又找到了呢。”我口吻轻松地说。 “那你去吧，现在春末，应该没蛇吧。不过这两年从来没见过它，真的很神奇了，镜子山有这么大吗。” “可能吧，那我去了。” 随后，我换了双运动鞋，一个人去了镜子山。我回忆着梦里的位置，在山里窜上窜下的。 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一定和红孩儿有关。这两年都没有梦到过他，昨晚却梦到了与他有关的漩涡。 他说过的，自己是在南海看到了漩涡过来的。 如果我在这里再次看到漩涡，是不是代表着我所想的是正确的，有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我现在倒是理解他为什么爱看短剧了，信息量很大，剧情刺激，又能帮助他快速了解这个世界，他当然会看。 短剧虽然五花八门，甚至天马行空了，但到底是依托现实创造出来的，总能看到当下时代的影子。 不管是年代剧还是现代剧，总能告诉红孩儿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和流行倾向，甚至是很多的观众喜好。 脑子又开始想了许多许多，进入山中以后，一开始是找不到的，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指引着我。 当我确定一个方向走过去的时候，手背上的印记开始有了发烫的迹象。 这两年来，我从未搞懂过印记发烫的规律，除了有时候需要冷水降温，让我想起红孩儿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一刻，我开始觉得，印记或许就是某种连接。 兜兜转转，来到最初被红孩儿顶下水的水塘处，我看到岸边出现一个漩涡，气流向着顺时针的方向转动。 找到了，和梦中一模一样。 这样的景色只能在玄幻片、科幻片里面看见，我绕到漩涡的背面查看，正反没什么不同，就是旋转的气流。 摸了摸手背的印记，心里涌现出一些想法，可我的理智拽住了我。 翻遍全身，我找到几颗清新口气的薄荷糖，我将一颗糖丢进去。糖果没有漏出来，而是被漩涡卷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难道出现漩涡，就一定会和红孩儿有关吗，就算是真的穿越，万一去了别的地方，这不是亏大了。 一旦冷静下来，那一腔孤勇就消失了，我打算从长计议。 刚要转身，漩涡中的气流仿佛一双大手，呼啸着朝我扑来，还没等我跑出几步，“手”扣住了我的肩膀。 “啊——” 这漩涡怎么还会主动“吃人”的，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和外婆、应清风交代啊！ 像是被狂风灌满了口鼻，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看着水塘的景色离我远去，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全是徒劳。 有那么几秒两眼一黑的时候，我的意识也断掉了。 身体被东拉西扯，我如飞上天的塑料袋没个安定的时刻，终于，高度模糊的视野清晰了起来。 我痛呼一声，从漩涡处摔在了一棵树冠中，身体坠落，正正好挂在了枝干上。 肚皮被压得难受，我睁开眼，看到离地几米的距离，连忙手脚并用抱稳了树干。 身体磕碰的轻微疼痛提醒着我这都是真实的，不是做梦，我被漩涡给吞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林中。 这不像是镜子山了，远处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峰轮廓，甚至还有深入云端看不到顶的。黄连村哪有海拔这么高的山呢。 我真的穿越了吗？那又是到了哪个世界，会是他在的地方吗？ 忽然，狂风大作，林中瘦弱一些的树木被连根拔起。 一道庞然黑影凌空刮过，考拉一样抱着树干，我抬头看见遮天蔽日的双头鸟呼风唤雨，口中含着烟雾一阵阵喷出。 怪兽？妖怪？ 与此同时，金红色火焰席卷而来，如火龙当空，炙烤着天地。 热浪扑至，烧得人口干舌燥，我努力挪动着，还好这两年有锻炼，靠着自己从树上爬了下来。 一个打滚安全落地，我看到漫天火雨再次聚拢，朝着双头鸟围剿。 不管是烟雾还是唤来的雨水，双头鸟都没能熄灭那火焰。 红孩儿的三昧真火！ 第38章 38 穿越 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熟悉的火焰, 虽说有心去靠近，但这可不是我一介凡人能闯入的。 我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去大喊红孩儿，一切的事情都还没搞明白。但可以确定, 如今这个状况, 我应该是穿越了。 能见到三昧真火的话, 我是准确地掉入了红孩儿的世界么。 因为一个梦境, 我就脑袋发热回镜子山找漩涡, 本来都冷静下来, 想着从长计议, 没想到还能被强行拉入。 还是对怪力乱神的危险太没有警惕性了。 是偶然，还是这边有谁在主导？家里那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山里失踪了, 两边的时间流速会不会对等。 其实, 爸妈都有家庭，少我一个根本没什么吧。真会难过的, 大概是外公外婆和应清风。 想得越多就越感到纠结害怕, 但这两年让我知道, 遇事以后要去解决, 只是想, 真的不行。 得等到这场妖魔大战结束，我应该能找红孩儿问个清楚。 也不知道会打多久, 毕竟双头鸟看着很难缠。 双方斗法, 被唤来的阴云降下大雨，又被火焰给蒸干，简直是火上浇油, 没半点灭火作用。烟雾缭绕间，狂风将雨云吹散，有种拨云见日的开阔感。 光芒重新洒下, 躲在树下的草丛里也被淋成落汤鸡的我实在倒霉，好在我习惯了。 地上一股股水汽蒸发，火焰还在上空肆虐。 这股热浪让我觉得身处在巨大的蒸笼中，再往前一步都觉得烫得难受，呼吸也不顺畅。 不能走出这片树林，搞不好会被波及。 原以为是势均力敌，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方被摁着打。 我还是高估了鸟的厉害，它最终被火焰给团团围住，天上飘来大片大片被烧焦的羽毛，一声声嘶鸣凄厉地传来。 这声音太过刺耳，我捂着耳朵，感觉再听几声，耳膜都要被震破，心脏也要裂开。 匍匐在草丛里捂着耳朵，等到风声过去，灼人的热浪消失，我才探出脑袋去观察。 还不等我去找火焰的主人，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我站起来时将我的双手双脚给捆缚。 手脚粘合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我惊恐地站在原地，看到一人从天而降。 远远看着对方粉衣黑发，一条红绫盘绕身间，赤足踩在火焰飞绕的金轮之上。 不是红孩儿，却是一位惊艳绝伦的少年，发髻束在脑后，斜插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 简直是盛夏中的莲花妖精，美得人恍惚。 哪吒？ 元素太像了。但我也不太确定，看了一眼对方后，就被这气势所迫，我撇开了视线，心里感到不妙，害怕自然也是有的。 以为拥有不会熄灭的火焰就应该是红孩儿，结果见到了完全陌生的面孔。 可这粉衣绿腰带的清凉着装，露肤度极大，还有兵器，怎么看都符合哪吒的标准。 不是我想见的人，猜想被推翻让我产生一丝不安，但如果是哪吒的话，神仙应该不会为难普通人。 第57章 好歹也是我钦佩过的童年偶像，给迷路的异世人指点迷津或许可以？ “凡人？衣服好奇怪。” 更显少年气的声音响起，很响亮，没有红孩儿那么散漫低沉。 手中巴掌长的特殊兵器凭空消失，来者带着一身幽幽清香在我面前落地，脚下火轮也飞走，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猛地凑近，我吓得往后仰。 我的手脚不能动，说不定是被他施了定身法。 看我在原地挣扎往后，他打了个响指，那股束缚手脚的阻碍消失了。 还不等我说话，左手被他毫不见外地抓起，我下意识地想抽，他倒也顺势放开了。 “半个凡人。”他的语气比刚才要笃定。 “我吗？大神。”我有些莫名地指着自己。 看到了手背上留下的火焰印记，我才发觉，他刚才抓我手，是想看清楚这个吧？ 将左手抬起，手背对向少年，“你是在看这个吗，我叫石心晴，是一个来自异世的人，就是和这里的世界不太一样，所以衣服也不同。敢问大神尊号？” 他哈哈一笑，脑袋轻晃的时候，一抹艳光晃过我的眼底，凝眸细看，发现是一小串的金色莲叶耳环，如流苏那般缀于他的耳下。 “本座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猜对了，这倒是缓解了我初来乍到的不安。可哪吒的版本太多了，如何确定是与红孩儿同处一个时空的。 直接问。 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自谦，我只好态度端正地问询：“敢问哪吒大神，你们同事、不、同僚？呃，你哥哥……呃……” 话要问出来的时候，我卡壳了，不知道能不能与哪吒全盘托出。多了这几分顾虑，使得我说话吞吞吐吐。 “我哪个哥哥，两个呢。说话说一半，好不痛快。” “你的二哥是否拜在观音菩萨门下称作惠岸行者。” “不错，如何。” “那他是不是有个同门善财童子。” “早知道你想问他。” “啊？”我搞得一头雾水，“你怎么猜到的？” “你手背的火印，是他留下的，气息很明确。” “那哪吒大神能不能告知我，如何去找他？” “告知？” “嗯，还请指点，我、我会给你上香的！” 好歹是遇到大神了，虽然气势非凡，但没什么官架子，我做了个别扭的抱拳姿势。 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够虔诚，于是不太熟练地跪下来，想要对着他叩头。 脑门磕到手掌心上，我诧异地抬起头，俯身的哪吒将我扶起，黑而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何必这么见外，好歹是我二哥同僚的……朋友？本座当然是亲自带你去。” “真的吗？这会不会太麻烦哪吒大神了。” “叫本座哪吒就行，不麻烦啊。你这身奇怪的衣服都湿了，洗干净再和我出发吧。” 亲和力这么强的么，我也从善如流地开口，“好的，哪吒，我们去哪？” “当然是南海普陀山，他这会儿应该在潮音洞吧。”一种犹豫的语气。 这个他可能指的是红孩儿，万万没想到哪吒居然会亲自带我去找牛牛，这实在不可思议。 哪吒让我转一圈给他看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你去河里洗洗，这么带你过去不像样。” 意外的注重形象，我还以为这样的战神是不在乎的。也可能我这落汤鸡的样子太给他丢脸了。 当然，要是真的见到红孩儿了，我也希望自己是美美的。 这两年我虽然体重没什么变化，但是锻炼塑形了，一想到可能要见到红孩儿了，怎么有点激动。 少年转身往河边去，我赶紧赶上，山里能听到诡异的精怪声音不奇怪，我有点怕妖怪作乱，不敢离哪吒太远。 到了河边一定距离，哪吒转身抱着双臂一坐，示意我过去清洗。我看着一条河，其余什么都没有，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下去洗。 这可是神魔世界，这河里说不定有很多河妖，搞不好还有河龙王在，这算不算在人家大门口洗澡。 我洗澡会被围观吗？ 说到洗澡，这位背对着我的可是在人家东海玩耍，然后踹水晶宫了的。 哪吒扯下发髻上别着的莲花花瓣，在他手上变出了一套这里的裙装和鞋袜，然后落在我的面前。 这次还有搓澡的布巾，莲花清香的澡豆，其实已经很贴心了，但我还是在犹豫。 “干嘛不洗。”就算不看，他也知道我还没下水，直接问道。 “我有点害羞。” “那本座再走远点。” “不是觉得你在这害羞，是总觉得周围有精怪能看到，还是大白天。” “这好说。” 他随手弹了一颗莲子过来，刹那间，河畔边长出了硕大的莲叶，可以说是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 所以说和牛一样，莲花也是全身宝啊，这个哪吒大神太贴心了。 想到口袋里的糖果，我小跑过去，掏出来两颗递上前，“这是我那个世界的薄荷糖，你要尝尝吗？” “好奇怪的糖。” “就是剥开，含着，嚼碎也行，但含着更好。” 他从我手里拿走，撕开一个，冰蓝色的糖球被他扔进嘴里。 “噢~很提神。” 也不扭捏了，送了糖，我躲避在挺立的莲叶后面脱了衣服，然后入水清洗。 眼下可没什么心情慢悠悠洗澡，将头发搓一搓，身体用一遍澡豆后，我飞快洗好穿上衣服。 虽然一开始不太会穿，好在并不是很难，搞错两遍后，也就找到了正确方式。 “哪吒，我可以了，谢谢你。” 话音落，却没听到他的声音，拨开莲叶去瞧，发现远处背对我的少年不见踪影了。 “哪吒？” 我也没洗多久，怎么忽然不见了，难道有急事？但应该会告知一声吧。 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拿上，我举目四望，没找到那抹粉色的身影。 糟了，如果找不到哪吒，我得趁着白天赶紧走出这片山林，万一被妖怪抓走，可没有孙悟空来救我。 也不去想哪吒为什么忽然不见，我一心想找出山的路。 兜兜转转回到了一开始穿越降落的地点，因为这里还有一些双头鸟的羽毛残渣，所以认出了地点。 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听就让人想避让，我连忙躲起来。 也是在这时，一队似人非人的小妖窜了出来，将我给包围住，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刀枪棍棒，看着比古惑仔还吓人。 一离开哪吒就被妖怪包围，这是什么道理。还没找到红孩儿，我不会在这里交代了吧。 “有话好好说，各位……妖精大人。” 与其搬谁的名号来吓唬，不如服软，万一是个刺头，谁的名号都不管，我不就死定了。 一个带头的小妖穿得整齐一些，长相也更像人，其余的多少带点动植物特征。 “应该是这样吧。”他拿出一张图像对着我看了看。 其余几个小妖都凑过去看，七嘴八舌地觉得像，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顶软轿。 “请吧，贵客！” 我？贵客？哪门子的贵客，是谁的贵客？怎么这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带头的小妖根本不给我反应，看我没动，两个女妖上来将我挽住，我根本就是被架去了轿子里。 手上抱着的衣物也被女妖给妥帖地收拾，她努力露出和善的微笑，“姑娘莫怕嘛，大王有请。” 我扒着轿子门，从轿帘子后面往外看，“请问是哪位大王？” “你不知道？”她惊讶地瞪大眼。 “不知道，这里又是哪处山岗呢？” 一开始太吃惊了，遇到哪吒后，就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结果什么情报都没问出来，白活这岁数。 “号山枯松涧啊，再过百里，就是火云洞啦。咱们的头儿赫赫有名，乃是圣婴大王！” 我彻底蒙圈了，哪吒说要带我去南海找红孩儿，但现在出来一群小妖说自己是火云洞的，要带我去见红孩儿。 谁在撒谎？ 想了想，我趁着这些妖怪不注意，跳出轿子跑路，循着草丛深的地方狂奔。我肯定要相信神仙，谁知道精怪是不是骗我的。 发现我不见了，妖精们立即大喊。 只是我一介凡人，就算拼尽全力爬上一棵树躲着，还是被有着法力的小妖们找到。 这次为了让我老实点，他们将我捆起来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劝着。 “姑娘莫要怕，也莫要跑，大王有请，乃是三生有幸。” “你们大王真的是圣婴大王吗。” “对啊。” “红孩儿？” “那可是大王的乳名。” “……” “还有什么想问的嘛？”小妖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还显得有点萌。 第58章 “刚才有神仙在这里降妖，你们看到了吗？” “三太子啊！那可凶啦，等他打完了，我们才出来的。” “那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妖怪哪里敢管神仙去哪，大概就是路过降妖吧。” 好像也说得通？那我还是不用去管哪吒了，毕竟他又不会出事。 虽说被绑起来了，但看起来对我没有太大的危害，我也不是唐僧肉。就跟着去看一看，万一真的是红孩儿在等我呢。 不过，如果红孩儿在火云洞，这样就代表着哪吒说谎了？ “姑娘且放宽心，我们走路很快的，马上就到洞府！” 第39章 39 乐子 我要变成下酒菜了吗 虽然被捆成了粽子, 但身上的绳子并不紧，我甚至能动手动脚，就是逃跑比较麻烦。从这些妖精的行为来看的确是想好好把我送到洞府去。 比起被红孩儿掳走的唐僧来讲, 我这算是被请客上门参观？ “你们可得看着路, 不要乱跳乱跑, 当心颠着姑娘。” 领头的妖精在前方说着, 我掀开一点帘子查看。对方就像脑后长眼睛一样回过头, 然后对着我谄媚一笑。 我也回以一个营业性的笑容, 放下帘子坐好。 在软轿的轻微颠簸中, 我这个大粽子就这么颠睡着了。大概是觉得要去找红孩儿，所以放松了。 “姑娘, 姑娘, 到火云洞了。” 被轻声唤着，靠着轿子的我睁开眼, 帘子已经被一个小妖拉开, 她殷勤地喊着我, 手里还拿着我现代的衣物。 我低头一看, 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 “我拿吧。” 从轿子里下来, 我伸过手想要拿自己的东西。 小妖摇头不给，殷切表示, “放心吧姑娘, 我一定给你妥帖地收拾好。” 其实衣服不是重点，里面剩余的糖和手机才是我想拿的。谁让我来得这么匆忙，都没带什么东西过来, 送几颗薄荷糖就当上门礼吧。 手机虽然也没啥用了，但肯定拿在手里更好。 “我拿一下自己的东西，衣服你收拾吧。” 这么说了, 小妖才让我靠近，去口袋里面翻出还剩下80电量的手机，我又去找糖。 把衣服裤子的口袋都掏空了，就是没看到糖，可我先前给哪吒吃糖的时候，明明还有不少，至少能抓一把。 “姑娘，你找什么？” “没，随便抠一下。” 或许糖果是在路上掉出口袋了，我只剩一个手机了，去镜子山找漩涡时，我连外婆家的钥匙都没带。 “姑娘，你手里这个东西拿着不方便，这个小挎包你要吗？” 贴心的小妖递过来一个牛牛造型的布袋子，还有树藤鲜花点缀，很有特色。 “谢谢，正好需要！” 这会儿我才开始打量火云洞周围，绿树环绕，清幽怡人，洞外有一大片开阔的场地，还划分区域了。 “姑娘，我们大王手下小妖不计其数，其中六健将是他最得力的下属。我是其一叫快如风，余下五位都在号山周边巡防。” 带头的妖精这会儿想起和我自我介绍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 “姑娘莫怪，我们现在也很少请人来做客，一时忘了报上姓名。” “哦，没事。”听到他的名字，我倒是想起，红孩儿麾下是有几个得力助手，名字还挺有趣。 我看到演练的操场上有滑滑梯、跷跷板、巨型棋盘，甚至有些设施像我那边游乐园的。 “这些都是大王带着大家修建的。” 发现我在看这些，快如风跟在我身边解释。 “红孩儿现在在家里吗？” “在的在的，姑娘快快请！” 快如风领着我步入洞府。说是洞，但过了一段洞穴后就见了新天地，阳光洒下，郁郁葱葱的绿植极尽伸展。 穿门过廊，庭院里怪石点缀，池水环流，还看到一座石牛雕像，有三米多高，很是威严气派。 绕到一侧了，我看到石牛旁边还有一个依偎着的人像，从造型来看很慵懒，就是靠着牛睡大觉。 “姑娘，你不觉得这石头雕刻的人像和你相似吗。” “是么。” 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我和红孩儿，我多看了几眼后，从小牛挎包里拿出手机拍照。 快如风看我找角度摆弄手机，虽然很好奇，但没有问什么，只是在一边等着。 拍了几张后，我又跟着他走，一路上都在拍照记录。 终于收回了参观的心思，我还有一堆问题，跟上快如风的步伐，“请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大王料事如神哩！” “他下令找我？” “对，没有命令哪敢随便行动。” 红孩儿如何知道我来了？因为他交代了，这些手下才对我客气的。 莫非是因为手背上的火焰印记，他才能感知到我来了。这是给我装了个定位系统吗。 这些问题大概等见了他以后都能明白，走了许久，快如风说到了。 我停步，看到正厅门口花团锦簇，左右两边也有小妖把守。 通往正厅的路很多，估计还有别的暗门。 我忽然紧张了，连忙拦住快如风，“先别禀报，我看上去还行吗？”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行不行。” “我现在这样能见人吗？不邋遢吧？” “不邋遢，眼是眼，嘴是嘴的，不过姑娘这头发……” 这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是短发，并不是两年前的长发了。 “你们有假发吗？我临时……” 话说一半，我又气馁了。何必弄得这么紧张，也就是朋友相见，平常心，不需要太刻意。 快如风苦恼地说，“凡人的头发没有啊，用我的毛发给你？我刮点毛。” “不用了不用了，别扯了！” 我赶紧阻止，在门外耽搁一会儿，快如风让值守的小妖去通传一声。 片刻后，小妖说大王有请。 “姑娘，你怎么忽然走这么慢？”走我前面的快如风回头一看，我和他错开几个身位。 “呃，没，你们大王……” “我怎么？” 我只是小声蛐蛐，没想到被听到了。当我听见红孩儿的声音时，脑子空了一下，循着声音抬头看。 两年未见的人坐在首座，却和印象中的红孩儿相差很大，精致繁复的装扮，很是高调。 不是原形，也不是牛妹，而是年轻男体，银发披散，头颅两侧有着长度适中的黑色牛角，有牛妖的特征。 他的上身袒露，火焰印记爬满身躯，腰胯间缠着金红系带与配饰，裙摆之下是略显贴身的黑色长裤，短靴上绣着花纹，处处透着精美与个性。 我是不是找错火云洞了，一瞬间脑子里划过这个想法。 他曲腿姿势闲适地靠坐，平静的面庞下有几分居高临下地审视。 我着实看呆了，觉得眼前的红孩儿既陌生又熟悉，那些久别重逢的话又不太敢说出来了。 他在自己地盘是这样的吗？虽然陪考的时候，他当牛妹也很酷。 是不是有点太麻辣牛肉了？跟着我的那段日子真是委屈他了，有种被迫从良的既视感。 愣在原地就这么望着他，大概我俩和记忆中的自己都有差别。 尽管他没有表现得多么热情，我也不争气地感到欣喜。久违的心动感觉袭来，我就知道自己心里还惦记他，所以才没有再找。 努力理清自己的情绪，我决定当主动破冰的人，激动地扬起手，“小红红！两年不见了！” 红孩儿撑着下巴，笑道，“谁啊？” 意料之外的反应！ 心中的激情被冷水一浇，我被这回馈弄得很懵，他回家后，关于我的记忆会不会消失？ 不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明显是知道我的，不然怎么让快如风带着小妖接我来火云洞。 我其实有点畏惧了，但因为对他的想念和欢喜，这才没有退缩。按照我以前的性格，大概会跑路，不会再黏上去。 “红孩儿，我啊，石心晴。”我指着自己，依旧热情，像是乡下来串门的穷亲戚似的。 “什么好心情坏心情，不熟。” “是石头的石，晴天的晴，你还招聘我，让我做你的随行官。” “是么，不认识，不要随便攀扯关系。” “没有攀亲戚，小红红，暴富，牛妹，这些还不够明显吗？” 他慢悠悠摇头，“好久没吃人肉了，快如风，弄点莲藕来，把这丫头伴着莲藕炖了。” “这……” 快如风瞪大眼珠子，又一副不敢忤逆的样子，不过他没动弹，还在观望。 门外的守卫来了两个，一副要把我拖走洗刷下锅的做派，我惊呆了。 “不要啊！真的吃我？” “石心晴，你喜欢麻辣、还是酸辣，清蒸还是炭烤。” 第59章 他喊我名字的语气和态度和两年前一样。 “不挑，不对，我是来走亲访友的，不是来当下酒菜的。” “走亲访友？哪个亲戚哪个友人。” 红孩儿重复着这句，不过他没正式下令，手下就没有把我拖去上蒸笼。 “你，来看你。我手机里面还有我俩的照片，你的各种形态也有。” “你是牛么，随便攀亲交友。” “我没有撒谎，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天下第一好！” 我想把手机给他看，红孩儿不接。 他把我的解释当耳旁风，神情倒是没有气急败坏，只是一种不太信的样子。 “不看手机，那你看这个，印记还是你留的，你总得认识自己的火焰吧？就算失忆了，属于自己的还是能认出来吧。” 往前几步，我倒是没有直接跨上台阶，而是站在下方展现自己左手背的火焰印记。 沉静的黑眸轻瞥而过，他说道：“认错我的三昧真火，还给别的野藕吃糖，还穿他给的衣服。我俩算什么天下第一好？” “……”啊？他怎么都知道？ “笨。” “我……” 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故意装不认识我，是有些闹脾气的样子。 他有时候会生气，我见识过的，症状就是不搭理我，现在还多了个嘲讽。 “红孩儿，你不高兴了？” 搞明白他的微情绪后，我尝试着往台阶上走，一步步地靠近，他看着我，却不开口阻止，手下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暴富。” 我试着又喊这个名字，他还是没反应。 “小牛牛。” 心里想着哄好他，当我踏上最后一个阶梯后，我伸出手想触碰一下他。 想碰他是我下意识的想法，可手伸出来了，我又觉得两年不见，这么碰他是不是不太好。 带着几分克制，我的手放下来了，毕竟也是魔王，怎么能随便摸，手下都还看着的，他虽然没有拒绝，但也不代表想被摸吧。 这里不比黄连村，我得老实点。 看我将手放下来了，红孩儿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也收回了，转而吩咐道。 “快如风，好生招待石心晴，带她去休息，备好酒菜，还有，送十套新衣，身上这套烧了。” 前面的命令还挺正常，后面这个针对性就太强了。 “大王……” 想着要给他面子，我换了称呼，结果红孩儿听到我这么叫，他眼神一变，“叫我什么？” “我还可以直呼名讳吗？” “嗯。刚才不是叫得很响亮。” “刚才有些激动了，忘了你身份不同了。” “没什么不同。你想问什么。” “你……” 刚想问什么，他的身体在我面前闪了一下，就像视频画面卡顿的那一瞬。 “怎么回事，你好像卡了？” “……” 红孩儿没回，我又问，“你没事吧？刚才好像……” 还是没等我问完，他叹了口气，露出有些烦恼的样子，倏忽间就在我眼前消失了，这种手机电量低突然关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那么大个牛，就这么蒸发了？我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啊。 “快如风，你看到了吧，你大王不见了，瞬身法吗？” 台阶下的快如风眼观鼻鼻观心，“没事的，我带姑娘去休息吃饭，换身衣服，一定比这身行头好看。再给你找假发，我去削凡人的头发！” “不用了，我只是短了，不是秃了，别伤人。” “那，咱们请？” 快如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看着空荡荡的宝座，觉得哪里不对。 “本座变的这身衣裳怎么了，不好看吗。” 哪吒的声音从正厅外响起。外面的小妖没敢拦，竟是让他这么直接闯入。 快如风一愣，眼睛抽搐着，硬着头皮拜见，“哎呦呦，三太子大驾光临，若是找我们大王，不巧，他刚有事离开。” 我看着半路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哪吒，提起裙角走下台阶，好奇道：“哪吒，你先前去哪了？” “没去哪，一直在瞧着呢。” “你暗中观察，为什么？” “我不走，他们不敢出现啊，再说红孩儿根本就不在火云洞，那不是他本体，而是分身法。” 被哪吒这么点出来，我一回想刚才的情况，的确是像的。 我立即问，“快如风，红孩儿本体在哪？” “这、那，小的也不清楚，分身法也是大王，我就乖乖听话伺候好姑娘你就行了，哪里能管他呢。”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快如风摇头，也不敢得罪哪吒，他眼巴巴站在大厅，显得很无辜。 “那家伙应该在菩萨身边，要不要和本座去。” “哪吒，你为什么帮我，你和红孩儿是友人？”我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 要说朋友，感觉不太像，不然红孩儿怎么会嫌弃我穿哪吒送的衣服。 “不是朋友，本座就是想看乐子，要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 虽然听起来离谱，但我信了。 “姑娘你不能跟着三太子跑了啊，大王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堂堂三太子怎么能拐走别人贵客！” 我打算跟哪吒走，快如风噗通跪我面前，也是吓我一跳，他说哭就哭，嚎叫着阻拦。 “滚边去，你家大王还拐唐僧，有脸讲本座。” 快如风抱着脑袋躲到我后面，怕被哪吒踹。 我将他扶起来，宽慰道，“别怕，不会怪罪你的，我一定替你说话。而且我是跟着哪吒去找红孩儿。” “真的吗，姑娘你别诓我。” “不会的，你是红孩儿的心腹，我怎么会骗你。” “你不会骗，三太子他……当我没说！姑娘你去吧，我们在家等着。” 被哪吒瞪一眼就不敢再多说了，快如风将我俩送出洞府。 要走之前我停了下来，问道，“分身法就是本体一部分对吧。” 哪吒：“是啊，怎么？” 我：“我去换一套衣服。” 没有解释原因，但哪吒竟是看出来我的意思，他浅浅一笑，显得有点不怀好意。 “我这莲花花瓣化形的衣物可不是谁都有，也好看，别换了。” “可是他不喜……啊啊啊！” 哪吒一拽我的胳膊，就带着我飞天了。 他踩着风火轮，我在旁边坐着法力凝结的云雾，短发都要被吹成爆炸头。 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薄荷糖，烧了包装纸，将糖球丢嘴里。 “心晴，你们那里是不是很多好吃的。” 我已经不意外哪吒这么喊我了，总觉得他很敞亮自来熟，相处也不费心思。 “嗯，很多，如果你可以来，我请客。” “好啊。” 嚼碎一颗后，他居然又掏出来一颗，我看着他有瘾一样吃了几颗，猛的反应过来。 “哪吒，是你把我的糖都顺走了？” “嘿。不用给本座上香感谢了，这些糖就当贡品，本座保你安全。” “……” “怎么，还不乐意？” “没，只是想着留一些给红孩儿。那你都吃了，算了吧。” “哦～” 第40章 40 赶路 上潮音洞求见红孩儿…… 被漩涡抓住穿越, 这一整天我经历的事情有点密集，还好我能跟上节奏。 倒是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和哪吒一块出发去找牛。 现在唐僧取经还在进行吗, 两边的时间流速对等吗, 红孩儿已经入佛门做善财了？ 种种问题只有等到见了红孩儿才能解开, 不过, 有些事应该也能问哪吒吧。 “请问……” 坐在云朵上, 我刚转过头和旁边的哪吒搭话, 就发现他一直在看我。这让我有些纳闷, 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哪里不对吗，还是头发短了？”到口的话换成了这句。 哪吒爽快一笑, 他忽然从风火轮上跳开, 挤上了我这朵云，盘腿往我身边一坐, “心晴, 问你几个事儿。” “请说。” “是红孩儿掉落你所在的世界, 你俩才结缘的？” “嗯。” “然后私定终身了？” “啊？没没没！” 第二个问题让我脑袋一胀, 连忙否认, 万一红孩儿现在是善财童子，这是不允许的吧, 撑死只能承认是我暗恋, 不能让他难做。 看我如此快速地否认了，哪吒还觉得纳闷，表情毫不掩饰,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俩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我仔细斟酌了一番, 又偷瞄哪吒的神色，没想到童年偶像是个喜欢吃瓜的。 “情同手足。” 想了一堆，最后嘴巴一碰，说出这个形容。 看我如此真诚，哪吒眨眨眼，“就这？” “就像……像你家兄妹那般。” 第60章 “哦～” 他拉长音调，显得有点意味深长。不过很快又换了话题，“你的那个异世是什么样的？” “呃，就是……衣服不同，大概没有神仙法术，妖魔鬼怪，哦，我手机还有电量，我给你看看照片吧。”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能表现出来，我从小牛挎包里面拿出手机，红孩儿的照片我都单独收纳了，并不会被看到，所以我很放心。 哪吒抻长脖子瞧，我先是给他看街景建筑，然后是一些活动照片，还有美食之类的。 他看得津津有味，“这个滑梯是不是火云洞有啊。” “嗯，红孩儿可能是把自己玩过的一些复刻过来了。” “他还挺会玩。这个能吃吗？” 指着一盒抹茶蛋糕，哪吒问着，他觉得这玩意儿像草，还有小狗造型的毛巾卷蛋糕一类的。 他认为这些还挺神奇，我同样觉得他们上天入地神乎其神。 “哪吒你公务不繁忙吗？” “忙里偷闲咯。” “哦，也不知道我这么过来了，还能不能回去。” “回不去也没事啊，让红孩儿养着，凡人能有几个寿数？” “还挺有道理的。” 应清风的事业蒸蒸日上，她自己也很有能力，新加入的伙伴也可靠，就算少我一个，也能很快调整回来的。 外公外婆到底是妈妈的父母，就算我不在，妈妈也会孝敬他们，所以，这么看来我的存在不是必须的。 既来之则安之，先立足当下比较重要。 “哪吒，我想问问，唐僧还在取经吗？” “金蝉子还在路上啊，哪有那么快取完经。” 得到了这个信息，我初步判断，或许两边的时间流逝是对等的。当然，可能主线没变，其余的部分会有变动。 毕竟取西经聚焦于唐僧师徒，孙悟空是第一主角，过完一难后，别的人物怎么发展就有自己的变化了。 “哪吒，你好像不意外我知道这些信息。” “二哥说红孩儿掉入异界，我们这边的事情被写入书中传阅，这不奇怪。毕竟现在也有话本子写来写去的。” “是么，我还挺想买两本看看。” “看看也行，就是写本座恋上哪里的女妖精，天天打杀自己老子，要翻天。” 忍住，不能笑，虽然哪吒没官架子，好歹是大神。 “那你以前有没有翻过天？” “没有啊，只是要砍父亲罢了。” “对你们这个世界来讲，大概就是翻天。红孩儿对他父亲……” 我正想说孝顺，想起小牛吐槽牛魔王舔狗什么的。 “这些旧事无所谓了，本座现在不砍。” “哦。”翻过这个话题，我说，“你自己看过那些话本吗？” “……写了我，自然得看看咯。还有写我和乌龟妖精的哦。” “听起来有点可爱。” “随便吧。” “还有写别的神仙的吗？” “文曲星武曲星附身凡人考功名，还有福禄寿镇宅，二郎神苦恋凡间小国公主，闹得天庭鸡犬不宁，玉帝棒打鸳鸯。” 原来哪个世界都不缺衍生文化，有空的话，还真想看看那些狗血的话本子。 和哪吒这么东拉西扯一顿，我感觉自己放松了不少，一会儿见到红孩儿，应该会有个好状态吧。 “我们这样过去需要多久？” “五天吧。” “啊？” 这个时间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哪吒托着下巴，看着周围的云雾，又指挥着身下的云翻过高山。 “因为距离不近，再说，以你目前的体质，驾云太快了也不好。只有我自己的话，倒是能更快到达。”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吱吱，路途需要五天，再怎么样我也会习惯这边的情况吧。 挺好的，给了我时间适应。 哪吒还挺会照顾人的，每次都是带我在凡人聚集的地方落地，让我找客栈或者住户家投宿。 我住宿时，他说自己随便在哪里待着都好，就算几天几夜不睡也是没问题的。 “心晴，本座买了一本话本子，给你看。” 今日乘云赶路，哪吒掏出一本书丢过来，我一看封面，上面写着《乱心妖精农家女》。 我表情迷惑地看着这位大神，“你看过了吗？” “本座就是看过了，才推荐你的。快看，在到普陀岛时看完！” 既然哪吒这么强烈安利，我哪有不看的道理。翻开书，从第一页看起，字倒是能看懂，就是顺序看错了。 纠正了好几遍，我终于习惯了这里的行文格式。 剩下两天赶路时间，我真的把这话本看完了。 内容是农家女救下一只男狐狸精，然后狐狸为了和姑娘在一起，伤好了也赖在她家。 整个故事没有太大的波折，能称得上是一本小甜文。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哪吒，你居然会看这种小甜文。” “小甜文是什么。” “就是这类没有虐恋情深，大起大落的，看了心里甜滋滋的。” “这样哦，看着是很舒服。” 少年点点头，他脑后别着的那朵莲花居然开花了，之前还是花骨朵。 “你的花开了。” “嗯，偶尔开一下。” 还分想开了和想不开吗？ “要到普陀了，一会儿去了，我带你先拜见观音菩萨。” “是不是见了菩萨，才能见到红孩儿。” “也不一定，不过我揣测，要见他，还得要观音菩萨点头。” 怎么有种见家长的感觉，不过观音收了红孩儿，我确实算见半个家长？ “你怕了？” “我有些紧张，怕表现得不好。” “没什么，观音菩萨她的脾气来去很快，赏罚分明的。” 我拜托哪吒提前教我一些面见观音的礼仪，毕竟这是见真菩萨，不是寺庙里的塑像，一定要礼数周全。 认认真真地学了以后，我一直在强化自己的行为。驾云在南海上空前行，远远看到了普陀岛的轮廓，那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岛上有瑞鸟盘旋，上空有彩霞飘动，海中还有灵龟、鲸鱼之类的在翻腾，甚至我没见过的物种也不少。 这如梦似幻的场景比任何现代海岛都要奇异壮观，我一时看得呆了，从祥云上站起来眺望景色。 哪吒让云朵贴近海面，一条飞鱼越过我的手臂，点滴海水落在薄纱袖子上，渗透到皮肤，清凉极了。 “红孩儿在这里修行，也很不错啊。”看到这里的环境，我放心不少，总比火焰山那里要好吧。 “他皮糙肉厚的，你不用担心。” “哪吒，我可以拍照吗？” 这一路上他也玩过我的手机，打了些不用联网的小游戏，不过电量只剩五十时，我就不让他再玩了。 “你随意。” 兴致勃勃地拍了十几张我才想起，这几天赶路过来，都没有和哪吒拍过合照。 “哪吒，我俩能拍一张吗？” “好啊。” 就像和偶像合影一样，我没有太过靠近他，只是往前一步，他对着镜头，学我摆了个剪刀手。 南海普陀洛迦山。 我们登上了岛屿，潮音洞在地势稍高的岛屿中心。岛上的山脉连绵，但山峰并不是很高，走几步就能看到面相和善可爱的精怪。 哪吒似乎没少来，毕竟二哥木吒在这里，本地精怪都适应了，只是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哪吒带异界之女石心晴，求见观音菩萨。” 少年站定，在山口界碑高声喊道。 不过片刻，一位身姿丰硕而容貌美丽的白衣女子走了出来，她额头两侧生着白色龙角，手中捧着一颗灿灿宝珠，少女对着哪吒还礼。 “三太子与女施主请。” 这位应该是红孩儿的同事捧珠龙女，我和哪吒走入一片紫竹林，这里的空气都比外面清润宜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我感觉呼吸都轻盈许多。 白衣的观音菩萨以女体懒懒地斜靠在自己的莲花宝座上，莲台彩光艳艳，悬空于莲花池之上。 她的周身有浅浅祥光，莫名给人松弛安心的感觉。 龙女带了路，回了话，便捧着宝珠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坐。 可能是同一脉的哪吒来了，莲池离的莲花争相摇动，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挺催眠。 潮音洞也太适合养老了。 闭目养神的观音睁开一双黑沉沉的眼眸，饱满的面容有了一丝笑意，她的目光落在行礼的我身上。 “菩萨，我二哥呢？” “出去办差事，哪像你这般闲。” “冤枉了，我这是忙完了才过来呀。” “三太子你是哪有热闹往哪儿凑。” “菩萨说笑了，我这是做善事，结善缘。” “哪门子的善。” 第61章 “是善缘，真没瞎搞。” “你干脆去干月老的活，不比统帅三军来得强？” 哪吒被观音念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但还对我使眼色。 于是我赶紧将自己的来历讲清楚，最后叩拜，虔诚说道：“还请菩萨发发慈悲，让我见一见友人。” “善财啊……这牛儿不老实，在山顶受罚。” 一听到受罚，我担忧起来，“敢问菩萨，红孩儿做错了什么，是因为我的事吗？” “嗯，因为你。” 这么直接吗，我愣了两秒，“既然是因我而起，我愿意与他一起受罚。” 观音从莲台上起身，笑着说：“如何替他受罚，刀山火海你可去的？上天入地，搬山挪海，可能？” “回菩萨，我做不到这些，但……但我能……” 我一无是处啊，感觉在现代擅长的，在这里说出来都没意义。 脑子疯狂运转，我硬着头皮说，“我能干活，做饲养员，给菩萨喂养鱼什么的。” 观音：“我这里小家伙是不少。” 毕竟普陀岛有灵感大王，黑熊精，龙女，红孩儿，还有金毛犼，简直是个动物园。 “行啊，你就在我这儿待一阵。” “多谢菩萨，民女感激不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留我下来，但我不去想那些了，能留岛，见到红孩儿的几率就很大。 观音看向哪吒，“三太子，人都送到了，你忙自己的去吧。” 哪吒并不赖着，行礼后，说道：“心晴也是我朋友了，今后我常来，菩萨莫嫌烦哦。” “你这小莲藕和那猴头一样烦人。” 不轻不重地吐槽一句，观音又躺平了，随便挥挥手，让龙女送人。 目送哪吒离去，我还有点怅然，原来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的确很容易产生雏鸟情节。 “心晴妹妹，你要不要去转转。” 一条金色的鱼从莲叶中冒出，它一个蹦跳，直挺挺地站在了岸上。 直立行走的金鱼在和我打招呼，观音好像又睡着了，并不管这些。 不过我的确需要熟悉这里，不管就是默许，本着这种心态，我和金鱼打招呼。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鱼哥就好！” “鱼哥，你想去哪里转？” “好妹妹想去哪？” 这个称呼怎么回事。 “我的话，想熟悉整个普陀岛。”最主要是想知道红孩儿被关在哪个山头。 “岛很大，个把月才能看完的。先去附近走走。” “哦。我们去参观，菩萨同意吗？” “没事的，菩萨好说话，而且罚了人也会消气的，逛完了带你吃好吃的！” 浑身金色鳞片的鱼这么说着，用鱼鳍招呼我跟上，自己用尾巴像人一样走起来了。 超想用手机拍它，但我忍住了，跟上鱼哥的步伐，和土著打好关系，总能套到红孩儿的情况吧。 “鱼哥，你说菩萨消气快，红孩儿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 “我哪儿知道，那牛有什么好的，别惦记了，鱼比牛好，记住。” “……” 一时间不知道吐槽什么，我跟着鱼走出潮音洞范围，刚出了这片竹林，远处的后山山顶上冒出一片红云。 鱼好像没有注意，它忙着摘果子给我吃，我蹲身拍拍它的鱼鳞，“鱼哥。” “别急啊妹子，哥给弄你好吃的！” 它不搭理我，还在疯狂摘果子，直到我看见那朵红云在片刻间来到我们面前。 “哎哟！” 猩红的烟霞渐渐散开，一只手一巴掌将摘果子的鱼扇到旁边的溪水里去了，我惊诧地想去找鱼，那只手精准扣住我的手腕。 “石心晴。” 我定眼一看，银发白衣的人从散开的红雾中出现，这与在火云洞的分身装扮不同，朴素圣洁，牛角还在，但裸露的肌肤上并没有火焰刺青。 大概就是上班下班的区别？ “红孩儿！”我惊喜万分地喊出声，“这次是你的本体吗？” “是，跟我走。” “哦，等等，鱼哥它……” 这句鱼哥喊出来，被红孩儿瞥一眼，我觉得有点不妙。 “金鱼没事的，它自己散了步就回莲花池。” “但你扇它，算不算同事互殴？” “它勾引你，扇它一下不过分。” “……” “不要担心别人了，让我摸摸你的短发。” “啊？” 第41章 41 见面 “因为不想没老婆。”…… 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太快了, 从我看到山顶飘起的红云开始，就感觉像坐过山车似的。 红孩儿腾云驾雾确实是红色的云霞，只不过在我的世界没有见过, 其实他的很多面, 我也没见过吧。 说到底, 我俩相处时间并不算长, 不过从六月到九月, 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夏天。 此刻的我站在原地, 溪水里的鱼哥在骂骂咧咧, 却又不敢上岸来单挑，那一巴掌也算是给它扇回快乐老家了？ 感觉我像什么小动物, 红孩儿在这疯狂薅我, 短发被他搓来搓去，他就像玩不腻似的。 我也没反抗, 就这么任由他盘我的头发, 幸好一路上都有收拾自己, 是干干净净见到他的。 等他终于收手, 准备牵我走时, 我想到了他在菩萨门下的事情，这算是许身佛门了吧, 和我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好。 虽说他可能没这个意思, 但毕竟我对他心思不正，还是不要这样黏糊。 “红孩儿，别牵手。” 小声提醒着, 我将两只手往身后藏，真怕刚才的亲昵已经被鱼哥看到了。 红孩儿怔然，看着自己落空的手, 又看向我。 “哈哈哈哈，小屁牛，你还不是勾引不到心晴妹妹，论资排辈，你还是后入潮音洞的，你也得叫我鱼哥！” 溪水里传来鱼哥毫不留情的嘲笑声，但它说完马上水遁跑了，生怕再晚一秒就被三昧真火料理了。 红孩儿像是没听见鱼的奚落，他只盯着我，眼神没有太锐利，只说道：“为什么不能牵。” “我……” “因为不是女体？不是原形？” “不是的，你靠过来点。” 看我对他招手，红孩儿虽然不明所以，但弯腰靠近。绕开他侧边的牛角，我踮脚在他耳边轻轻说，“因为……” “好痒啊，石心晴。” 我还没说几个字，他就颤抖一下，捂着耳朵避开半步。 是我说话带起的气息让他耳朵不舒服吗，我只好压着嗓子，“你不是拜入佛门了么，不好与我这般亲近。” “不算，我只是挂职修炼，本来身份还是火云洞魔王，偶尔给菩萨做事。” 我心中一喜，“这就是说，没必要避嫌？” “就算我不是挂职，遁入佛门了，又有什么好避嫌的。” “也是，我俩只是朋友，确实没必要想多。” 这么一对话，我心里有些发苦，他的脸色看着也不是很明朗。我只好岔开话题，“你怎么会只是挂职？” “因为不想没老婆。” “……” 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听到他这么讲，我魂儿都炸飞了。 “牛牛，你想找对象啊。” “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真牛。” “先跟我去山顶上，我还在被禁足，免得又被抽鞭子了。” “哦，好的！” 观音给他禁足了，他还敢跑下山，甚至给人家的宠物鱼一巴掌，现在又将我给带走。 不过，这一切应该都瞒不过观音吧，毕竟她本尊就在这里。应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脚下腾起红云，红孩儿搂过我的腰，让我贴近他身边，就这么带着我飞去洛迦山的峰顶。 顶上也是一片好风光，甚至能眺望到远海，他带着我一落地，一道金光照脸劈来。 我只瞥见光影，红孩儿将我往身后一藏，手中变出一杆火尖枪急射而出，枪以摧枯拉朽之势投入林中，惊起一片飞鸟。 顺带还出现一头我从未见过的生物，对方一身金毛，毛发旺盛，头前额有弯曲的犄角，四肢粗大，蒲扇般的尾巴也极为灵活。 火尖枪被它用嘴叼住，它呸了一声，把枪吐了出来。 “我放你下去找朋友，你就这么感谢啊，牛圣婴！” 冷不丁听到红孩儿大名，我觉得还挺稀奇的。从他身后冒出一颗脑袋，与对面的生物对视上。 红孩儿平静道：“金毛犼，当成金毛犬也行。” “这两完全不一样吧，呃，你好，金毛犼。”毕竟是他的同事，我礼数周全地打了招呼。 像小狗那样抖一抖毛发，金毛犼哼了一声，高傲地走开了。红孩儿收了自己的火尖枪，这次没有直接牵我的手，而是在前面带路。 跟着他走，来到了一处石室，看起来很像禁闭室。 第62章 “衣服脱了。” “哦。”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冒犯，而是想到他用分身法那时，就说了不喜欢我穿哪吒给的衣服。 红孩儿自己用术法弄了两套衣裳，我在室内换上后，发现格外合身，就连贴身衣物都是差不多的。 但他变的衣服和哪吒变的衣服有很大差别，大概就是均码和定制的区别。 “不对，你怎么还很了解我的身形。”我摸着腰带，有些纳闷。 红孩儿：“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以前那么胖了，没看出来我塑形了吗？” “肉是结实了点。我刚才搂你发现了。” 被他这么一说，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打量着他这一尘不染的谪仙模样，“不过我过来这里后，发现你和在我那边的穿搭很不一样。” “在你的世界不能太高调。” “嗯，知道。” “石心晴，善财童子和圣婴大王，你觉得哪个更好。” “都是你啊，我觉得都好。淡妆浓抹总相宜。”真亏得我马上想到这句诗，实在是机智。 “我倒是更喜欢你的长发。” “……还有偏向啊，不能都喜欢吗。” “不，更喜欢长发。” 坚持这个观点有什么意义，我摸着自己的发尾，发愁道：“这不是为了方便都剪掉了吗。” “留长。” “……像以前及腰那么长，得需要时间。谁知道我能在这待多久。” “你不想留下来吗，我不觉得那边值得你留恋。” 红孩儿说得很肯定，我一时语塞，不过好不容易见面了，我得把自己想知道的问清楚。 “为什么观音菩萨说你因为我被惩罚了？你有没有事，只是被禁足吗？” 红孩儿刚要回应，不知道又从哪里跳出来的金毛犼用爪子指着他，哈哈笑道，“他被打得可惨了，牛角都掉了！” “牛角不是在头上吗？你受伤了？”我关切地拉过他的手臂检查，还想摸摸牛角。 红孩儿回头看一眼过来搭话的金毛犼，“你话很多，一边去。” “你怕在她面前出丑啊？有什么关系，人家都愿意和你一同受罚，这样的好朋友可不多得哦！” 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堆后，金毛犼又甩起尾巴溜了。 “它说你受伤了，你让我看看。”把细节串联起来，我是相信金毛犼的话。 红孩儿：“是受伤了，但没什么好看的，你能为我做什么。” 这话还真是没说错，可我又不甘心，“我至少能照顾你，给你上药，以前还给你搓澡。” “我给你看了，你可能会难过。毕竟，我们是第一好的朋友，我不想让你难受。” “那你更应该让我看看了。” 人怎么能犟过牛，但他让步了。身上的障眼法去除后，我看到了他上半身的伤痕，脑袋上的牛角的确缺了一个，还好这些皮外伤大部分都结痂了。 牛头少一个牛角，就像摩托车把少一边似的，强迫症大概会崩溃。 他的伤让我看难过了，默默心疼一会儿，我问他，“擦药了吗？怎么惩罚的，连牛角都断了。” “小惩罚，皮肉都会长好，不用担心。”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不是你连累，是我耍赖了。” 这么说时，他垂下了眼睛，我觉得这是在回避我的目光。 “你耍赖什么？” “两个世界的连通是意外，但也有触发的条件。当初产生时空漩涡，是因为玉净瓶汇聚四海之水，还有各个溪流湖泊的水，这些水用来帮助孙悟空灭我的三昧真火，从而引起了时空相接。” “我记得这个情节，然后呢？” “然后没过多久，就意外出现了漩涡。我被拉入，进入你的世界。此事惊动观音菩萨，她一直在寻我，后来以法力入梦寻到，再次形成漩涡让我回来。” 原来是这样，两年前我对于这些事一概不知，他没有和我坦白。 “那我过来的漩涡是怎么回事？” “我回来后，与菩萨告知了在异界的事情。我挂职她门下，做了两年的事，和她借玉净瓶，开启通道。” “我说怎么大家都认识我的样子，原来是你都交代了。可你和哪吒关系一般，他难道是通过木吒知道的？” 听我提到哪吒，红孩儿哼了一声，“三太子喜欢凑热闹，惠岸行者又是个大嘴巴，这兄弟俩也是烦人。” “难怪他那副吃瓜的样子，哪吒都误会我俩是情人了。” 红孩儿这会儿没摆出嫌弃之情了，他抿起嘴角，“莲藕虽然烦，倒也确保你的安全，将你送来了。以后有了机会当面谢他。” “哦，确实要好好谢他，真的是个好神仙，虽然自称本座，但没什么官架子。” “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喜欢他。” “没有你的时候，我看书就是喜欢他和孙悟空啊。” “你，算了，不想理你了。” 红孩儿说着，还真的背过身不和我交流。 我连忙转到他面前，看他阴沉着俊俏的脸蛋，说道：“你，认识你以后，就最喜欢红孩儿这个角色了。” “最喜欢我，却认错三昧真火。” “谁让你俩有些像的。” “我的错。” “没有没有，那好吧，我不该认错三昧真火，你原谅我嘛。” “……” 看我低头道歉，红孩儿伸手摸摸我的脑袋，“是我不该怪你，你没错。”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遇到哪吒。” “快如风禀报了。这次开启通道，因为我去过你的世界，产生了锚点，建立了桥梁，所以两个世界能连接，我把终点设立在枯松涧。” “还能这样。” “我也是琢磨了一下，菩萨也帮忙了。她与我打赌，看你会不会来。你如果来了，就不追究我利用玉净瓶开启漩涡拉你过来的事。” 我回想穿越的事情，尴尬道：“我其实冷静地想了想，是打算从长计议的，没想立即就跳漩涡。可是漩涡长了手一样，将我拉进来了。” “嗯，我搞的。为此菩萨打赌输了，她认为你不会来。可我把你拽来了，她觉得我作弊，抽我一顿，罚我禁足。” “真相居然是这样，就为了请我过来做客，你也是拼了。” “我只是没料到哪吒会路过号山降妖，他爱看乐子，从木吒那边听到过我俩的事，所以就打发时间，送你来了。否则，你可以在火云洞等我回去。” “所以你是专门用了分身法等我。” “嗯。没想到你还是来普陀岛了。” 越听越觉得这是红孩儿早就计划好的，说不定还准备了很久，可我又不敢问出口，万一是我想多了呢。 总之我已经来了，就不想那么多了吧。 “那我现在来普陀岛了，是不是对你不太好，打乱你的安排了。” “没有，挺好的。也让菩萨见见你。” “真的吗。如果我在漩涡面前不犹豫，马上就跳过来，也不至于要你作弊了，害你被抽。” 他有些意外我会这样讲，“石心晴，你不生气被我拽过来？” “不会的，你诚心邀我来做客，我不生气。” “那就好。” “菩萨还会加罚你吗？” “菩萨得知你与我真的关系交好，就知道我没有撒谎在异界的事情。虽然我作弊让她赌注输了，但她也罚了我，就算两清。” “既然我可以留在这里了，今后我给你上药啊，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很快恢复的。毕竟断了牛角，你怎么找老婆，那是水牛的门面吧。” “……” 他噎住了，然后凭空变出一把精巧的黑色梳子，这光泽和肌理看着很高档。 “石心晴，这是用我的断角打造的牛角梳，送给你。” “呃，你被菩萨打掉的牛角，你用来做牛角梳了？” “嗯，别浪费了。冬天不会起静电，梳起来还能按摩头皮，更不会让你掉头发。” 这听着也太心动了，我本来觉得有点地狱的。我想拿过牛角梳，他却抬手收走，刮刮我的短发。 “正好，我给你梳梳毛。” “呃，你一个伤患给我梳头。” “让我梳，不然我去扇金鱼了。” “和它有什么关系呀！算了，你梳吧。” 乖乖坐在他身前，我抱着膝盖，感受着头皮被轻轻刮过的酥麻感。 “红孩儿，我还能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你牵挂谁，有别的狗了？” “呃，你讲得什么话。是外婆外公，还有应清风。我也攒了一点钱，可以买房了哦。” “在这里你有吃有住，难道不牵挂我吗？” “……也是想的。” “那就先在这边陪陪我。” “哦，好的。” 第63章 小声答应了，我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火焰印记，差点忘了问这个，“我这个印记，是你故意留的吧。” “是啊。” “为什么留这个。” “提醒你记得第一好的朋友。” “其实不用提醒，我会记得的。” “难说，我是暴富的时候，你还惦记发财。” “呃，这能一样吗。” “我没看牢，你就能认识三太子，还能变成金鱼的心晴妹妹。” “喂。不过三太子为什么说我是半个凡人？” “我的妖类气息覆盖了你，他才觉得你不纯粹。” “那不是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给我盖章了？” “有什么问题？” “……” 没有吧，心里还有几分窃喜，我也是不争气哦。 第42章 42 心烦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 红孩儿和观音打赌, 我会不会从自己的世界过来。 关于这一点，我心底里清楚。我并非带着一腔热血跳进漩涡，抛下一切前往, 而是红孩儿使诈, 把自己的法力搅入漩涡中, 所以才会形成一双手将我给强行拖来。 观音判他使诈, 吊起来就是一顿抽, 还把牛角给弄断一只。 不过我人已经过来了, 菩萨就想着观察一波, 于是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我主观意识并不想来，或者很抗拒, 红孩儿面临的处罚只会更重。 但是我主动来找他了, 还想着一起受罚，感觉并不是红孩儿强制施压, 而是我也有意, 情况就变得暧昧。 按照红孩儿自己的想法, 把我扯过来了, 他本尊在这里受过, 丢出去的分身就在老家招待我。等到他领完罚下班了，又屁颠颠地跑来继续带我玩。 不过事情发展有变, 他受过以后法力不稳, 又碰上哪吒横插一脚。 现状就变成了这样，我半推半就地留在了普陀岛。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他也算满意了, 毕竟还是将我请来做客了。 也不知道我这个饲养员在岛上能做什么。这些动物都是有灵性修仙念佛的，我这个凡人能干啥呢。 用我的异世知识科学喂养？不，我根本没有这种知识储备。 红孩儿如今还在受罚中, 金毛犼是用来看押他的，只在观音出门的时候才去当坐骑。 我不知道自己能待在岛上的哪里，干脆和红孩儿一起在山顶的禁闭室凑合。不过，他好像也没打算把我放在别处。 “为了请我过来做客，你也是煞费苦心。”我如此评价。 红孩儿没反驳，只说：“等我受罚结束，再带你去火云洞玩。” “好啊，我看到好大的石雕，那个……” “是我和你。” “你怎么会想到雕刻这个。” “纪念。”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吐槽，还是觉得感动。 禁闭室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又冷又硬，全都是石砌的台子。不过因为多了我，红孩儿开始在这里布置，他还让金毛犼去找凡人的炊具和吃食。 “老子不去！” “你不去，我只能自己去了。但我还在受罚，出了普陀岛，算你看守失职。” “狗东西，也就是木吒不在，压不住你，不然老子能受这气！” 金毛犼白眼能翻上天，骂骂咧咧地去了。居然能说服脾气暴躁的犼，说不定红孩儿的战力在他之上。但凡打得过，对方都不会这么憋屈。 “金毛犼打不过你吗？”看着红孩儿在这边布置，我坐在草团上问道。 让精怪把摘来的果子摆放在石台上，红孩儿点头，颇有种主人家请客的样子。 “既然打不过你，菩萨派来看守，似乎意义不大。” “总比没有好。” “也是，这个樱桃好好吃。” 用莲叶盛放的果子中，我拿了樱桃尝，清甜可口，绝对无污染。吃了几颗，我走过去递给红孩儿，“你吃一个。” 我俩这样分着，就把水果吃得差不多，看到他胃口还这么好，我倒是松口气，吃货牛没变，只要还能吃东西，伤口就不是问题。 禁闭室有好多隔间，红孩儿找了有门窗还通风的一间，他把这里布置得很温馨，甚至还在门前面摆了两颗盆栽，这是恨不得把岛上能用的都薅过来。 石床上铺了几层被褥，他拍了拍，“石心晴，过来试试能不能睡。” “你试不就行了。” “不行，我皮厚，我觉得可以，你不一定觉得舒服。” “哦，有道理。” 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还挺柔软的，不会觉得梆硬，我挪动两下，笑道：“很好，今晚一定能睡得很舒服。” 看我满意，他将安神香点上，放入香炉中。 金毛犼速度还挺快，它回来把乾坤袋一丢，里面的凡人用品一大堆，包括储藏的食物，足够我在这里吃上半月。 红孩儿抖开乾坤袋，把这些东西整理了，我过去帮忙一块分装。 “你俩在这搞东搞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布置婚房。” 金毛犼嗤笑一声，甩着尾巴就走了。这话听得我暗爽，但是表面还是尴尬的。红孩儿完全不在意这些奚落，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自己来吧，你还在受伤。” “我要布置。因为我也要睡。” “啊？” “用原形和你睡。” “……” “你不愿意了？” “没，我只是有点没想到，你这个习惯没改。” 这不就是我们在租房时的状态么，一切又回到两年前了。 禁闭室变成温暖小窝，还用木头变了书桌和摇摇椅，坐在窗前时，能看到外面的海和月亮。 目光从窗外转到红孩儿身上，视线聚焦于他断掉的角，他朝着我走近。 我的心又乱跳起来。 是不是太近了，一开始两个人在布置屋子，挨得近也不觉得怎样，现在都弄好了，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向我靠近，难免我会想多了。 “红孩儿你……” 话没说完，他变成了小白牛的样子，身上的伤口也变小了。我坐在摇椅上，他就用断掉的角蹭一蹭我的膝头。 原来也是蹭蹭，是我想太多。正好这个形态给他擦药也方便，不会让我胡思乱想。 “你的伤药在哪里？” 他的药放在另一个石室里，我跑去拿了回来，这些瓶瓶罐罐还不少。 “不用涂太多。”他说。 “涂少了，我怕药效不够。” “涂多了，你抱着我睡，会被药的气息熏着。” “……”这么细节的吗。 挑了气味不那么重的伤药给他涂抹，最后剩下牛角，我用掌心揉搓，只觉得断裂处润滑不少，没那么锋利了。 “你的角，要多久恢复？” “一个月吧。” “那还挺快的，你找老婆不会耽误。” “我要找个不会嫌弃我断角的老婆。” “哈哈哈，也行。”我好像笑得有点勉强，不想说这个话题，“好了，身上的伤都擦完了。” 给他处理好了外伤，我忍不住在他的牛头上摸一摸。这里没什么伤口，摸起来不会弄疼他。 “对了，我穿越过来还带着手机。” “电量够么。” “呃，和哪吒过来的路上，让他玩了一会儿，这会儿还剩49。” “你真大方。” “你说，用雷公的电，能给手机充吗？” “你要炸手机么。” “哈哈哈哈。” 他淡淡地说着，接过我的手机打开，屏幕亮开，需要对上我的指纹。 红孩儿的尾巴卷起我的手腕，让我摁下食指，打开界面后看到了以他原形为背景的屏保。 “你还是很招财的，遇见你以后，我就在走上坡路，对不对。”避开伤口，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我笑着说。 “那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是我的功劳。” “暴富，真会说话。” 小牛角摩挲着我的掌心，红孩儿又成了小牛狗，两年过去，我的撸牛业务也是没有生疏，他也蹭得毫无心理负担。 “你这么撒娇，同事看到了，不会嘲笑你吗。” “只会羡慕。” “……” 过了片刻，他不蹭我的掌心了，而是用牛蹄子指着最近的照片，“你拍了哪吒，和他合照了。” “哦，是的，他好帅对吧，作为神仙也很负责，不愧是童年偶像。这是我的实话，我又不想骗你，才会这么说的。” 看他牛眼耷拉着，我弹一弹他的牛耳朵，鼓起勇气为哪吒说了两句。这几天的旅途，他作为神仙，对于我的庇护是完全足够的。 “哼。” “别哼哼呀。” “他好看是吗。” “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那我呢。” “也好看，还可爱。你对他是不是有点敌意。” 第64章 “不是敌意，只是防备。” “防啥？” “石心晴，这个世界好看的仙妖太多了，神仙精怪各个都削尖脑袋变好看。” 我还挺乐呵的，“真好啊，那不是没有丑的了。” “也有，毕竟审美不同。有的头上长五六个角，觉得威风。” “……啊，这样啊。” “变形术总是方便的。” 听他这么讲，我有些羡慕道：“真好啊，我要是能变，肯定让自己的皮肤变好，让身体更加健康。那些痘痘、黑色素沉淀、脂肪粒统统都消失。” “可以的。只要你修炼。不管是修仙还是修妖。” “真的？我可以学法术？我这个年纪……” “还很小，修炼合适。” 又听到他说我小，心里是开心的，但觉得修炼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懒惰与退避重出江湖，我不在意道，“算了吧，感觉会很难的样子。” “不难，我会带着你。” “你多忙啊，上班是善财童子，下班是圣婴大王。我怎么好麻烦你带我修炼。” “不麻烦。” “不要了。” “你若是修炼，就能增长寿数，还能和喜欢的莲藕靠得更近。” “太天真了，我再怎么修炼都追不上的，自知之明还是有。至于寿命，我回去以后活那么长，不是很恐怖。” “……” 他不吭声了，又去看我和哪吒的照片。 小牛拿着手机，从我的腿上跳到了床上去，自己盘成一团，继续放大看照片，牛尾巴不耐烦地拍着铺面。 “怎么啦？”我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心烦。” 我连忙跟着过去，将小小一团的他抱入怀，还以为他在纠结我和哪吒的合照。 “莲藕和牛肉，还是牛肉更好吃，你以前就问过了。再说了，虽然和哪吒也是朋友，但和你最好。” “可以用牛肉做藕合不是吗，你以前选的是两个都要。” “那是吃菜。” “石心晴，你是不是还喜欢孙悟空。” “你还记得啊，嗯嗯，有谁看了西游记不喜欢孙悟空的。” “你想见他吗？” “可以吗？我是真的想见见，签个名或者拍个合照，也不知道手机那个时候还有电量吗。” “找画师画像也行，把你俩画下来，就和合照一样。” 我还以为红孩儿会不喜欢这个便宜孙叔叔，毕竟之前也算有过节，现在听他这么说，感觉还能替我和偶像牵线搭桥。 “红孩儿，你是能帮我见到孙悟空。” “嗯。” “谢谢你哦。” “你的手机，留着电量拍猴子吧。” “不用啊，我俩重逢，多拍些你上班地方的照片吧。” “好。” 对于明天的事情还是有些挂心的，我将小牛虚环着，嘀咕起来。 “不过，明早起来，我要做些什么？你又被关在这，我只能自己去摸索了吗。要是我不小心做错事，会不会连累你。” “没事，我受得起。明早先去和菩萨打个招呼，然后你就自由活动了。” “真的么？打卡就行了？” “这里的动植物都比你强，照顾你还差不多。” “哦，该不会我是这里唯一的凡人。” “是的，所以大家会对你好奇。但你不要对他们太好，免得被勾引。” “……不至于。噢！想起一件事。” 我从侧躺的姿势坐起，红孩儿的尾巴搭在我的腿上，“什么。” 一边拨弄着他的尾巴，一边戳戳他的肚皮，我坏笑道：“怎么没看到菩萨给你的金箍呀？” “挂身上不好看，我用法力藏起来了。” “你怎么总对我用障眼法。” “因为不帅。” “看看呗。” “看了，用什么交换。” “等你皮好了，给你搓澡。” “不给你看，你就不搓了？” “……也搓。” 他满意地躺平，不过还是给我看了戴着的金箍。屏障消失后，看到他的脖子和四肢出现金色的实心素圈。 “你知道现在金价多贵吗！”看到这金灿灿的圈子，我抽风一样说了句。 “我请菩萨送你两个，就送我手上这两个吧。” “不了不了，我哪配。” 第43章 43 融入 抱抱就好了 做梦梦到自己身上戴了一堆金子, 俨然是实现了暴富的目标，只不过好梦被牛蹄子拍醒了。 换衣服洗漱，甚至个人生理问题解决都不麻烦, 红孩儿全都考虑到了。 原先还觉得尴尬, 不知道怎么提, 原来并不需要我操心。 神清气爽地坐在梳妆台前, 他给我梳头发, 只不过没多长, 也梳不出什么发型。 关于这点还是挺惋惜的, 我决定留长发了，他喜欢, 我就留。 虽然盘不了发髻, 红孩儿给了我两个发包在脑袋上，像是丸子头, 还自带配饰, 也是很好看的。 我摸着脑袋上的花花发饰, 有种自己还是小姑娘的错觉。 给我别好了发饰, 他竟然伸手戳了戳我的脸, 我捂着脸蛋，有些局促, “干嘛戳我？” “你摸我那么多回, 戳你一两下，不行么。” “呃，行吧。” 我这一松口, 他的手掌贴在我的脸侧，搓了几个来回。偏偏做这些行为时，这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 玩够以后, 红孩儿问，“我先前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认真点头。 “重复给我听听。” “先去和观音菩萨请早安，她安排的事情就去做，如果她忽悠我入佛门修炼，坚决拒绝。可以去后山找黑熊精，他是个一心向佛的憨憨，知道岛上哪里的蜂蜜最好吃。” “嗯，可以。” “你不说说别的对象吗，比如龙女、木吒之类的。” “龙女话少，但品性好，做事牢靠。木吒外出还没回来，他很八卦，回来了一定会来看你。岛上的母鸡下蛋了，他都会看看。” “……”这么闲么，我好奇地追问，“感觉蛮有趣的，他和哪吒像不像？” “挺像的，更斯文败类的长相吧。” 这到底是夸还是贬。 我以为直接去打卡了，他却说不着急，让我吃了早饭再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用三昧真火炖了海鲜粥给我。 看着热气腾腾的粥，我用勺子舀了一下，发现里面有虾、鱿鱼、蛤蜊和蔬菜。 “昨天都没看到有这些菜。” “半夜用分身去海里捞的。” “……你这个禁足也不是很严格，分身到处跳。” “因为菩萨也睁只眼闭只眼啊。好吃吗？” “嗯，好吃。你尝一个大虾。” 我夹了一个虾给他，外面守着的金毛犼看到我俩在这吃早饭，一副作呕的样子。 “一大早就这么碍眼！” 这家伙以后会变成赛太岁，喜欢上朱紫国国王的老婆，到时候就懂得感情的厉害了。 吃饱饱好干活，在红孩儿身边就很放松，虽然也会让我尝到暗恋的酸涩，但我愿意。 “好了，小牛牛脱衣服，障眼法也解除。” “做什么。” “给你上药啊，每天都要坚持涂抹的，才能好得快。” “……哦。” 他将无袖的白色裙袍脱下，这脱衣感觉很轻易的样子。洗净了手，我用指腹推开他皮肤上的药膏。 背对着我坐着，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他就这么放空了。 伤口都集中在前胸、后背，下半身是没有的，抽得还挺克制的。 擦完了药，我顺便将他的衣服给拉上，还将他脸侧的银发梳理了一遍。 “这叫牛角出在牛身上。”用牛角梳给他梳头，我哈哈笑起来。 “既然这么有空，给我扎个辫子吧。” “好好，辫子牛牛，一定好看，我标致的小红红。” 有这种机会打理他的头发，我求之不得。 把发辫编好后，他反手递过来一个开着小雏菊的植物发绳，虽然没有什么弹性，但是有微弱的法力，可以固定住。 扎好了后，我绕到他面前欣赏，满意地点头，“好看，拍一张吧？” 我说拍照是给他单独拍，等我拿出手机，他揽过我的肩头，凑在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弄得我还挺紧张的。 希望我每次悸动的心跳都不会被他察觉，实在是有点吵了。 收好了手机，我缓了缓心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声说，“那我去找菩萨请安了。” “嗯。” 送我走了一段路后，红孩儿这次就不破坏规矩下山了，他站在界线之内，唤来红云在我脚下腾起。 我就这样搭着红云安安稳稳地到了潮音洞内部，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龙女。 第65章 我对她作揖，龙女微微颔首，像是早就在此等候。少女转身往里走，我快步跟上。 她话很少，我也不敢随便搭话。 如果对方能主动搭腔，我也会尽量不让话语落地。给应清风负责后勤事务后，稍微也是锻炼出来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放不出半个屁。 当然，在工作上是这样，至于感情上如何，我想自己还是有些窝囊的。 毕竟我对红孩儿就不敢表现出爱慕，怕第一好的朋友做不了了，他还说要找老婆，我是不是得和他保持关系。 不过，在他正儿八经找之前，还能是相处吧。 一旦他看上谁了，我绝对不会和他不清不楚，就算是原形牛牛也不会挨边。 想这么多，说不定我都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再说我们的寿命完全不对等。搞不好我七十岁了，红孩儿都还没找呢？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还挺明媚的。到时候变成老太太的我，肯定不会这样春心萌动了，他找一百个对象都无所谓啦。 “民女拜见观音菩萨，早上好。” 礼仪是做足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显得很有自己那边世界的特色。 换了个大佬姿势靠坐在莲台上，观音正在用玉净瓶里的杨柳枝钓鱼。 莲池里面的鱼儿争先恐后地过来啄柳条，水面显得很热闹，一圈圈的涟漪将我们的倒影都打散。 她其实是在用柳条逗鱼，就像我吸狗吸牛一样，只是菩萨做起来显得风雅又端庄。 “来了就是客，红孩儿冒着被我罚的风险，也想将你请来。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很诚心，分开两年，我也想他了。” 遵从本心回答，观音听了后，嘴角勾起浅笑，她手里的柳条轻微抖动，水里的鱼儿跳得更欢快了。 “不憎恶他拉你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这里你只和他熟悉。” “完全不会，他帮助了我很多，在我人生很失意的时候出现，是他给了我安心的感觉。我在别的人身上没有体会过，还以为这一身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总之，我很高兴他会邀请我。” “那你当时何故在漩涡面前犹豫。” “我比较……胆小，会瞻前顾后一些。万一没有到达他所在的世界，又或者出了别的意外。不过来了以后，得知就是有他的地方，我就不纠结了。” “我这儿修炼挺不错的，要不要入我门下？也好延年增寿。” “呃，多谢菩萨厚爱，民女不修佛。” “行吧，你自己随便逛逛，普陀岛除了被罚的地方，没什么禁地。” “菩萨没有别的事情交代我？” “没有，玩得愉快，心晴。” 这一刻感受到了观音的慈爱，她柔声说话的时候，让人格外想要依靠。 “菩萨菩萨！我来带心晴妹妹去玩好不好，我可是老前辈了！” 莲池里面蹦出一条金色鳞片的鱼，它站在莲叶上和观音请求。 这是上次被红孩儿拍去溪里的鱼哥，它和莲池里面的其他鱼类不一样，只有它浑身金色。 观音看它片刻，“我会解开红孩儿的禁足，你确定要黏着他的客人？” “我才不怕那个小子，他可是后来的。” 一旁当了许久背景板的龙女冷淡说道：“木吒不在，你惹了善财，想要麻烦菩萨救你吗。” “我可是菩萨的鱼啊，他肯定不敢动我！” 观音来了兴致，“打个赌吧。” 鱼哥：“……” 虽然感到了害怕，但是鱼哥看了一眼我，又鼓起勇气，鱼鳃张了张，叉腰道：“赌！要是他敢宰我，就是我输了，我表演钻火圈。” 观音：“他若是不敢动你，就算我输，你想要什么赏赐？” “童男童女，啊不是！我想要心晴亲亲我。” 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都沉默了，看来鱼哥是真的有点浪。我想到了青蛙王子的剧情，可是亲鱼的话，它会变成灵感大王？ 不行，鱼这么光滑，我做不到去亲亲啊，我比较喜欢毛茸茸的动物。 龙女一本正经地说道：“恶心。” 鱼哥被骂了，在莲叶上面撒泼打滚，“龙女你嫌弃我！本来岛上就没几个女的！我还想开枝散叶，生一堆小金鱼，也好扩充菩萨的莲池啊！” 观音似乎习惯了宠物鱼这样，她用柳条代替手，轻轻抚摸过鱼的鳞片，“你恶心惯了，没关系的。” 鱼哥：“……” 观音在空中画了一道佛文，金光一现就消失了，像是在隔空传话。 没多久，山顶冒出红云，红孩儿一得到解除的命令就过来了，比金毛犼跑得还快。 落地后，红雾散开，因为用了障眼法，所以看着干净又俊美的年轻人叩谢观音，断角和伤都被掩盖了。 “多谢菩萨解除禁制。” “你昨天不是自己跑下来过，现在倒是装乖了。”观音直接戳穿。 鱼哥从叶子上鲤鱼打挺站起来，鱼鳍指着对方，“就是，菩萨！他昨天从禁闭室跑出来，还扇我！” 红孩儿走到我旁边，将我的手牵起来，“我太心急，是我的错。但我没有伤你，只是送你回家歇凉罢了。” 众人：“……” 虽说有狡辩的意思，但红孩儿算是回避了冲突。这让鱼哥露出诡异的目光，鱼眼睛转动着，嘿嘿一笑。 它大概觉得打赌要赢了，因为红孩儿这个表现，就是不敢得罪它的意思，毕竟有观音当靠山。 红孩儿的确压制了魔王的处事作风，他乖乖地和观音说道：“菩萨，我带心晴去熟悉周围。” 观音：“你把金鱼带上，它也想交朋友。” 红孩儿：“……” 鱼哥昂首挺胸：“听见没！” 观音：“怎么，不准心晴交新朋友？” 红孩儿笑了笑，“没有不准，那就一起。” 我觉得金鱼，可能要完蛋。虽然红孩儿回答的很礼貌，也在笑，但我就是有一种感觉，他会发作的。 他牵着我走出莲池的范围，两旁的竹林很是茂密，阳光洒下来也不灼热。 走得快了，我回头看着直立奔跑的鱼，“红孩儿，我们等等鱼哥吧。” “还差两百五十步。” “什么意思？” “就快走出潮音洞最核心的位置了，这个时候动手，不会让菩萨没面子。” 怎么有种避开主人打狗的意思。 他拉着我又往外走，已经离莲池有一定的距离了。他数完了步数后停下来了，将我抱到一旁横生出来的枝干上坐着。 “你等我料理一下鱼。” “……真打啊？” 后面哼哧哼哧跑来的鱼哥追上了我们，还不等它发作骂牛，迎接它的就是凝结成火球的三昧真火。 倒不至于拿出对付孙悟空的阵仗去对付鱼吧。 “啊啊！着火了！你小子敢烤我！我可是菩萨最喜欢的金鱼！你这头发瘟的乡下牛！” 红孩儿手掌握拳，火势就呈现收拢的状态，简直成了一个烤箱，鱼哥在里面团团转。 小牛会这么做，我居然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以前连观音都敢冒充。当暴富的时候，也是有仇就报的样子。 “红孩儿，还是别做得太过火了。它也是你同事。” “吃烤鱼吗？几分熟。” “喂！” “我就说它惦记你，以前和龙女示好，被揍了八百遍，这才死心。” “……它还挺有毅力。” 鱼尾着火后，红孩儿又是一巴掌把它扇回莲池了。我看着一路烟火划过，将刚才打赌的事情说了出来。 “菩萨打赌赢了，应该心情好，不会怪你烤她的鱼。”我如此估算着。 “这样啊，早知道烤个七分熟。” “那还能活吗。”灵感大王提前下线也不好吧。 打发掉了鱼哥，红孩儿走到树下对我伸手，“来，跳下来。” 我从树枝上滑落，他张开手臂将我接住，拉着我去后山，说是要带我去看黑熊精。 成为守山大将后，黑熊精就像到了快乐老家，每次参禅打坐、诵经念佛都是最积极的。 牛带我去找熊，还和对方称兄道弟，看得出来关系是不错。 “你好，大黑。” “噢，你就是大家都在说的客人啊。” “大家？” “嗯嗯，岛上的大家都说有客人来啦，是善财从异世带来的。” 黑熊精没有用人形，而是一只毛茸茸大黑熊，还穿着铠甲，手里拿着兵器。 我看得心痒痒的，刷视频的时候不是总看到战斗民族和熊么，这次有了机会和黑熊近距离接触，当然要薅一个试试。 不过，我先是激动地看向了红孩儿，“可以吗可以吗！小红红！” 红孩儿点头：“你玩吧。” “大黑，能不能和你握手，再摸摸你啊？” “啊？这、这不合适吧。”它也紧张地看向了红孩儿。 第66章 “没什么，她就是喜欢摸带毛的，你的熊掌和脑袋给她揉揉就行。” 将爪子收敛，黑熊精一只熊掌拿兵器，一只熊掌小心地伸过来。我两只手握上去，还是比较克制的，没有一通乱摸。 “毛发也好顺啊，好可爱。你的毛真好。” “呃，还怪让熊不好意思的。” 和黑熊精友好互动一番，还拿手机拍照打卡，满足了我薅熊的瘾后，红孩儿询问了哪里有蜂蜜，带着我去搞点来吃。 没多久后。 我抱着一罐子蜂蜜，还有一两块蜂巢，因为太香甜了，吸引来了别的动物。 看到一只母山羊走了过来，它似乎不怕人，身后还跟着小羊，我都能上手摸。 “岛上还有动物繁衍？” “很多的，你以为这些都成佛了，不能繁衍？” “呃，是的，或者都绝育了。” “除了你家会绝育，谁会啊。” “……没有啦，这不是想着绝育了更方便，哈哈哈。” “我绝育了，你得赔我老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旧事重提，还是滑跪。 给这几只羊投喂了蜂蜜，它们吃过后，又在我们身边低头吃草，显得很惬意。 我干脆也在草地上躺下，还打了几个滚，最后趴在小羊旁边摸摸它的小尾巴。 “红孩儿，岛上没有食肉的猛兽吗。” “黑熊精，金毛犼。” “我是说像这些羊一样的。” “也有，会捕食。” “哦。好吧，也是自然轮回的一环。” “嗯。” “那我不会被盯上吧，毕竟猛兽也吃人的。” “不会，有我在。” “就知道跟着你还是可靠。” 他说完，也跟着在我身旁躺了下来，一起看着头顶的悠悠浮云。 “红孩儿，你不吃这里的草吗？它们吃得好欢快的样子，应该很好吃吧。” “懒得动了。” “我给你拔点新鲜的？” 说着我就想起身去找嫩草，他握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回他身边，然后变回了小牛往我怀里钻。 “不吃了，抱抱我就好。” 这也太犯规了吧，我怎么忍得住不抱。 忍着满腔的欣喜，我珍重地将他抱入怀中，就这样面对面侧躺着，感觉一切都幸福到不真实。 第44章 44 海边 龙宫一日游 观音骑着金毛犼去开会了, 她这个靠山一走，鱼哥连冒泡都不敢，只会在莲池里面蛐蛐红孩儿。 虽然解除了禁制, 不过红孩儿还是带我在山顶的禁闭室休息, 这里成了我的温馨小窝。虽说下山比较麻烦, 但有红孩儿接送, 爬山就不是问题。 驾驶云朵也算是实现了“开车”自由吧。 现在后山有黑熊精守着, 潮音洞有龙女看着, 我问身边的红孩儿, “你要负责什么呢？” “带你玩。” “这就行了吗。” “嗯，不用担心, 菩萨有吩咐了, 我会做的。” “哦。” “石心晴，你要不要去海里看看。” “海里面？水下？” “嗯, 用避水诀, 我带你下去看看。你不是没去过海边么。” “你还记得啊。” 当初和他说自己想去看海, 却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 想不到他还记得这些小事。 “怎么, 难道我离开后，你和谁去过了。” “没有, 清风确实去了海边。不过当时我留在黄连村处理事物, 她带着别的伙伴去参加了活动。” “我现在带你去。” “好。我发现，你带我在禁闭室这里布置房间，算不算是靠海别墅啊。” “这里地势最高, 日升月落甚至海水涨退都能看得很清楚，也不会太潮湿。” “原来，有这份心思啊。” 我还真是反应有些慢, 这些天总能看到的美景，还以为随处可见，原来是有些区别的。 红孩儿掐诀施法，我瞧着透明的贴身薄膜将我包裹，伸手戳一戳，还挺有弹性。 潜入海中时我还有些紧张，忍不住握紧了牛牛的手，感受到我的回握，他将我拉近一些，顺势就将我揽入怀。 贴靠在他的臂弯中，我强迫自己镇定些，不要表现得像个跳蚤那样不安定。 稍微适应了这样依靠的姿势后，我开始把心思放到了观赏上面，浅海还有阳光，能看到一些鱼群。 随着不断下潜，海中的景色也在改变，远离了自然的阳光后，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黑漆漆。 顺着海底悬崖往下，我看到头顶游过去的海龟，这个体型得有几米大。 这部分海底踩着地面后，红孩儿拔了海草，我以为他要吃，结果是用海草绑上乌龟。 这样大乌龟就带着我俩游动，有种搭顺风车的意思。 按理说这个世界的坐骑千奇百怪，在海里整一个翻车鱼、灯笼鱼、鲸鱼什么的，不是也挺有趣。 “你父亲有避水金晶兽，你没有坐骑吗？” “孙悟空算我的坐骑吗。” “喂。” 想到他使诈的时候让孙悟空背过，这么讲还真是能靠拢。 “红孩儿，你说这些海洋生物，开了灵识的，能不能训练成坐骑。” “可以，只要会驯。” 他松开了海草，乌龟将我们带到了另一处海域，这里更加热闹，而且有了城镇。 深海区能看到分布的海底建筑了，比起陆地上的亭台楼阁还要阔气，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随处可见，就好像路灯。 我看到了巡逻的虾兵蟹将，还有各种海洋物种在逛街，穿着铠甲的鲨鱼，拉着满满货物的鲸鱼车队，还有护送的持刀海马们。 五颜六色的珊瑚礁形成了迷宫似的景点，成群结队的鱼儿穿梭其中，我看得一愣又一愣。 这可比现代的海族馆或者是下潜活动厉害多了，用法术来海里感受不到水压，还能这般行动自如，真是太便捷。 “石心晴，你想要坐骑？” “我只是想了想抓海里生物当坐骑，会不会挺有趣。” “我可以给你当坐骑，海陆空都行，不比这些鱼强吗。” 他指着从我们底下游过去的海马士兵们，语气轻松自然，我愣了几秒，“我怎么敢让你当坐骑，你可是圣婴大王，又是善财童子。” “又不是没骑过。” “……” “带你去龙宫瞧瞧，去吗。” “可以去？” “嗯，不过是临时来的，没有递上拜帖，也有可能进不去。” “没事没事，能下来这里看看就已经很好了。” 红孩儿拉着我的手继续往下落，海里的城镇显得珠光宝气，这些修炼的海洋生物有的也会穿着衣裳像人一样行走，也有游动的。 看见一家肉铺，店长是章鱼，卖的还是章鱼，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买一个尝尝？”红孩儿指着肉铺。 “……” 我拒绝了，但是到了另一家卖的是海带之类的绿色产品，是蚌精卖的，一盘菜像极了减肥吃的沙拉。 巡防的虾兵认出了红孩儿，带着小分队过来打招呼，“见过善财童子，可是观音菩萨有事？” “菩萨无事，我带友人来看看水晶宫，不知你家龙王在家吗。” “在的在的，方才我们家龙王刚从东海回来歇息，小的为你带路。” 还真是赶巧，一转眼就参观到水晶宫去了。 去的路上，这些建筑肉眼可见的奢华起来，布防也加大了。 我想起一些旧事，“孙悟空不是找四海龙王降雨灭你的火吗？你还能和他们交好？” “哪来那么多的仇怨，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再说，我至少也挂职在菩萨门下。” “哦，不会针锋相对就好。” “自然，孙悟空大闹天宫，都还能和天庭嘻嘻哈哈。” 这么一想，感觉大家的脾气有时候还挺好的，就算打得脸红脖子粗，过一阵又上门谈笑风生了。 南海龙王敖钦还挺好客的，得知是红孩儿带人来玩，他亲自来招待。 红孩儿做魔王的时候也常有宴请，对于交友不在话下，是被观音收拾了后，做了善财，他才没经常设宴，老实了很多。 水晶宫真是一步一景，阔气的楼阁一座挨着一座，引水架桥，摆山弄院，哪一个都没缺，甚至还多了自己的海景特色，衬托得普陀岛的景色都显得淳朴了。 敖钦还有布雨的任务，领着我们逛了一会儿，就说道：“我得按时去降雨了，还请二位去会客厅等待，我让大女儿来款待。” “不必了，我俩就是路过看看，敖二哥去忙吧。” “那老弟你随便逛逛，有什么事，可找我闺女，我去了。” 交代以后，敖钦带着几个得力属下匆忙离开。 “你要是想吃海鲜，离开水晶宫的范围，我去捞一些给你。” 第67章 看我还盯着龙王离去的方向，红孩儿以为我在惋惜没吃上的龙宫宴席。 我收回视线，激动道：“我刚刚拍了好多照片哦，等回去了，我俩一张张挑选。避水诀真方便。” “是啊，学了法术就是这么方便，想学吗。” “那是看你施展起来轻松，我这样没有灵气的凡人，很难学的。” “何必妄自菲薄。” “我这是有自知之明。” “做什么不想学，你难道不想健康长寿一些。” “我觉得……麻烦。” 想了想，我给出这个回答。 “也不想和我待久一些？” “这……” 还真是被难住了。 红孩儿不再问这个，他拉着我往上游去，一条魔鬼鱼优雅地从我身边游过，它的胸鳍就如飘扬的丝绸，格外灵动。 看我对着这条魔鬼鱼张望，小牛从乾坤袋里拿出吃的一撒，本来游过去的魔鬼鱼又跑回来了，甚至周围聚拢了更多条。 “你还准备了鱼食？”我指着袋子。 “刚刚在水晶宫拿的糕点。留了一些给你。” 喂了鱼又喂我，好像我也是宠物一样。 能如此近距离地与魔鬼鱼互动，这感觉太新奇，红孩儿引来了更多的海洋生物，我快被这些鱼群包围。 因为有食物吧，这些鱼类没有互相攻击，各自安好地卖萌求食。 看我在这玩够了，红孩儿才拉着我上浮，接近海面时没有太阳光了。 哗啦浮出水中，外面已经天黑，一轮巨大的圆月钉在天上，清辉万里，竟是将周围照得一清二楚。 刚出海面，就看到了两条鲸鱼，它们过来时，比看到大象还来得震撼。 “哇。”我呆住了，连忙找手机拍照。 只见它们一个翻身，激起剧烈的浪花，我和红孩儿随波逐流，好似在玩漂流，鲸鱼就像一个推浪机。 玩了这么几回后，鲸鱼发出声音，便又下潜了。 他带我在一处小小的海岛上停落，这里的沙滩被海水冲刷得很平整，感觉赶海能挖出一些东西。 我脱掉鞋袜，踩在沙滩上，感受着海水冲过脚背的清凉。海风有些咸，但问题不大。 走了几步后，我开始沿着海岸线跑起来，身上的衣裙沾水变得压身，但我依旧跑得欢快。 “红孩儿，你也来……” 我回头喊他，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牛，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刚才不是还在我背后吗？ 不修炼的话，连他什么时候消失都不知道，不过对于延长寿命，我的确很是纠结。 我觉得，寿终正寝挺好的，太久了，还是会变的。 虽然我脑子里会想到他说和他待久一点的话，当时他的神情是有些变化的吧，但我没敢特别去注意。 一个人在海边疯跑了一阵，直到累了，我一屁股坐在潮水冲不到的地方，用沙子将自己的脚给埋进去。 那么多年想去海边的心愿，到底是实现了，穿越过来能见到想见的牛牛，还能体会这么多，很知足。 “石心晴。” 红孩儿又从海里钻出来了，我都不知道他何时下去的。他踏上浪花，被送到了岸边，将乾坤袋一倒。 哗啦啦一堆贝壳像下雨一样落我面前，还有一些被抓来的螃蟹、海胆，这些活物慢吞吞地逃命。 我戳戳海胆，“你说用你的牛角梳，能给它梳刺吗。” “你怎么不去给鱼梳鱼鳞。” “……下次试试？” 红孩儿在我身旁坐下，手指指甲变长，挑起一个贝壳就打开，他一连开了几个。 “牛牛，你在找什么？” “珍珠。” “海里的珍珠不少，你怎么想到开贝壳找。” “就像你们买彩票一样，好玩。” “……” 他给了我一把匕首，我也学着开贝壳。没有珍珠的贝壳至少是有肉的，这些开了的能拿回去炖了。 开出第一颗珍珠的时候我很激动，虽然不是很规则的圆形，颜色也差了些，但比没有好。 随着开的贝壳增多，开出珍珠的机率也上升了。就是我的速度比较慢，我开一个的工夫，红孩儿就开了五六个。 这几百个贝壳全部开完了，珍珠也有那么一捧，就是像市场上那么漂亮的没有。 我俩挑来挑去，选出几颗比较莹白圆润的。 红孩儿：“可以做手链。” 我：“最漂亮的两颗给你做首饰，其余的磨成粉能做面膜。” 我俩的声音撞在一处，他看向我，“你不戴吗。” “我觉得磨成粉的功效比较吸引我耶。” “哦。” 他应了一声，手指一用力，就将最漂亮的那颗捏成了粉末，还用空盒子攒着。 一眨眼，珍珠全成了珍珠粉， 如此纯天然的珍珠粉，我肯定会好好用的，绝不会浪费。 “红孩儿，你急着回潮音洞吗。” “不急，你想做什么？” “我们来挖沙子吧，做成城堡，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很适合玩沙子。” “……” 他好像有些无语，但是接受了。我拿手机给他看图片，“长这个样子，我们试试看吧。” “这是沙雕吧。专业的人做的。家里那个石雕就是请的号山最好的雕塑师傅。” “没关系，我们两个自己做，更有意义。” “什么意义。” “……呃，一起玩的意义。” 红孩儿不说了，开挖。 由于我选的图实在太难了，降低难度后，我们决定堆一个简笔画一样的城堡，守着城堡的狮子也是儿童风格，可能更像牛。 将地基夯实后，我往上面垒，堆、挖、抠、拍，一顿操作。 “石心晴，你不饿么。” “……有点饿了。” 他把龙宫的糕点拿出来，我就着海水洗洗手，吃了一两个。 “还有贝壳和螃蟹，我料理好了。” 我噎了一下，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分身在后面忙。” “……法术真方便啊。” “一般不用分身做这些事。” 分身将食物送来，我看着两个红孩儿，好奇地伸手捏了捏分身的手背。 分身小牛沉默地望着我，然后牵我手，对着我笑了笑。 本尊看向我，“做什么。” “就是好奇，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和分身同时出现。” “都是我，没什么区别。” “分身不会产生自主意识吗。” “能，但底色还是自己。” “这也太好玩了。” “所以你不修炼么，也能创造自己的分身。” “你好像传销头子哦。” “……哼。别捏我分身了。” 我老实地放开手，觉得他有点不高兴，不过没多久，脸色又恢复如初，分身小牛消失了。 我看着海上的月亮，发现今晚的月儿格外圆。 “我俩和月亮拍一张吧。” “你拍。” 我举起手机，靠过去，在要隔空用手势抓拍时，电量为零，彻底罢工。 “啊……没电了，连之前的照片也不能欣赏了。”我惋惜地放下手臂。 尝试了几次开机，还是黑屏，我确认打不开了。 红孩儿倒没有我这么失落，他将贝壳递过来，“再吃点，没有手机还有我。” “哦，好吃，不过你做的是不是太多了。” “没事，你吃不下，还有我。” 第45章 45 八卦 友人聚餐也不错 起床, 把用珍珠粉做成的面膜均匀地涂在脸上，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室外做八段锦。 得保重一下身体，而且最近被投喂得有些太多了, 走路又比较少, 动不动就被红孩儿拎上他的红云, 搭着云到处跑。 洗净脸上的珍珠面膜, 我又打来一盆水。 在室外洗了个头, 这里的植物药水洗头效果还不错, 可以增强发质, 改善脱发，这简直是打工牛马梦寐以求的神仙洗发剂。 短发搓搓就是很方便, 我用布巾擦几回就差不多要干了。我还想着自己把早饭搞定, 红孩儿也爬起来了。 牛牛打了个哈欠，从米缸里舀了半碗米。 他去搭建的灶房那边淘米, 还不忘丢出微弱的火焰给我烘干头发, 托他的福, 我这短毛很快就干透了, 柔顺又蓬松。 烘了我的头发后, 小火苗去了灶膛里面发光发热，这是准备煮粥的架势。 在饮食这方面, 这边还是赶不上我的时代五花八门, 不过食材绝对新鲜安全。而顶级的原材料，就算手艺没那么好，也不会做得难吃。 得亏红孩儿穿越过, 他找妖界的工匠，打造了一口铁锅，还榨了植物油, 至少炒菜、油炸还是能做到。 我挽起袖子，过去煮粥，这次就不放海鲜了，丢些新鲜的蔬菜进去就好。 第68章 早饭是蔬菜粥配着炊饼，我俩坐在山顶边吃边看日出。 最近跟着红孩儿吃吃喝喝，我都圆润了，捏着肚子上的肉，我觉得自己需要克制一些。 “有什么好减肥的，多吃点。” 看出我的纠结，红孩儿还戳戳我肚皮上的肥油，我弯腰保护自己的二两肉，“你吃不胖，就怂恿我吃。” “那我督促你减肥？” “呃，你会怎么制定计划。” “少吃多动，还能怎么减。” “我感觉我现在的基础代谢没有青春期时好了，很难减下来。” “修炼呗，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呃。” “不然等你四五十了，我带你走两步，你都费劲。” “不至于吧。” 这个话题又绕回来了，我继续选择回避，“嗯，还是不胖的，我今后少吃两口就好。” 红孩儿：“可是我昨天磨了小麦粉，你不是要做肉包子吗。” “阿这……” “没事，减肥也不怕，你做了，我吃，你别吃。” “你现在好歹还在菩萨的地盘上，不好公然吃肉吧。” “那些佛门出去的都吃人肉了，还在乎这个。” 他是在内涵今后的灵感大王吗。 既然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哪有不做的道理。所以我做了百十张饺子皮，剁了猪肉混合菜馅儿，把海里的虾肉也处理了做成馅儿。 肉馅做一半，青菜馅儿的做一半，剩下的面团我扯了宽面条，这样还能给龙女、黑熊精尝尝。 不知道为什么从减肥变成了包饺子，但看到这些饱满的小家伙们，我觉得格外有成就感。 猪肉还剩两斤，我索性切丝，让红孩儿削了竹签用来烤肉串。 我们在山顶上忙来忙去，龙女腾云上山观望，问道，“一早上就有火光，凡人弄早饭要这么久吗。” 我还在包饺子，手上不停，笑着招呼她：“反正没事做，就多做点吃食，中午或者下午能吃。有素食哦，龙女也来吧。” “素食是什么。” “有小馒头，刚上锅蒸，还有我扯的面条，菜饼也很多。” 听我这么讲，龙女看向旁边老老实实串肉串的红孩儿，“善财，你又在做什么。” “做猪肉串，你吃么。” “……不吃，但我能吃素食。” 拍拍手上面粉，我倒了一杯茶，邀请龙女留下来歇歇。 没什么多余表情的龙女啜了一口茶后，她说道：“香。” 还挺呆萌的。 “我能做什么。”她放下茶杯，看着我俩。 “剥莲子行吗，我想给大家煮银耳莲子汤。” “哦，好。” “龙女，你吃甜食吗？” “也吃。” 看来只是不沾荤腥。 给龙女一盆莲蓬，她就认认真真地干活了，一丝不苟的样子很让人放心。 她不仅剥下了莲子，还把里面苦涩的莲心给摘了出来，做事很是细心。 天边飘来一大片的乌云，阴风一刮，就有几滴雨丝下来了。眼看着黑云压顶，要有一场暴雨，我着急地想要把东西搬走。 “快快要下……” 我才讲几个字，就看到龙女手指一挥，以我们为圆心，这半里地都被结界护住了，没有一滴雨能落进来。 我看看红孩儿，又看看继续剥莲子的龙女，他俩根本就没在意下雨的事，所以抱大腿是真的很爽。 阵雨就来了十几分钟，过不久又放晴。云层中落下金光，打散了聚拢的阴云。 “你们在做什么？好香啊。” 我涮了蜂蜜的馒头烤好了，整齐地摆在了莲叶中，把守着后山的黑熊精吸引了来。 红孩儿扬起手里的肉串，“老哥，吃这个。” “不不不，我和你不同，我是完全入佛门了，不吃。但这个素馒头我可以吃。” “行啊，你要入伙的话，帮我们砍点柴火过来。”红孩儿开始谈条件。 “这没问题！” 抡起武器，虎背熊腰的守山大将往林子里走，不多时，传来树木倒塌的声音。 也是金毛犼随着观音出门了，不然这个聚餐还能再热闹些。 “你说要不要请鱼哥来？”我看向小牛。 “它来干嘛，当鲜鱼片还是烤鱼。” “好吧，那就不请。要是还有剩的菜，明天给它带点。” 红孩儿串肉比较慢，但每一串都是肥瘦相间，看着就很诱人，他还挺会。 “龙女、善财~~~哥哥回来啦~想我吗！” 忽的，天边传来一声斯文又带点撒娇的男人声音，龙女头也不抬地回答，“不想。” “是木吒……怎么还有哪吒。” 红孩儿本来都耷拉着眼皮，等他看清楚后，眼睛都睁大了，语气里带了几分说不出的不乐意，但他终究还是表达了欢迎。 这回来得也太巧了，正好搞聚餐。 一身青衣的木吒容貌俊俏，与哪吒确是相似，不过更加文雅，看着柔软一些。 两兄弟站在一块，这红配绿居然异常和谐，实在是吸引人眼球。 “又见面了，心晴，这些天在菩萨这里过得怎么样。”哪吒从风火轮上跳下，一点不见外地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满脸欢喜地去迎接：“多亏你送我过来，我才能见到红孩儿，我在这边过得很好。” “那就好。对了，这是我二哥木吒，也是菩萨的徒弟，号称惠岸使者。” 红孩儿还没介绍，哪吒倒是先给我介绍了。 “啧，怎么是你来引荐，心晴可是善财的贵客。”拍了哪吒的胳膊一下，木吒笑眯眯地提醒。 “是嘛，本座好像不受欢迎了。”哪吒抱着双臂，瞥了一眼后面串肉的牛。 若有所思的红孩儿立即站起身，说道：“怎么会，三太子是木吒的弟弟，又帮了石心晴，我对你感激不尽。” “不客气，本座乐于助人，正好赶上吃饭，带上我们吧。” 一点不见外的哪吒就这么留下了，黑熊精拖着一堆劈好的柴火回来时就发现又多了两只，熊眼都瞪大了。 “小熊熊。想我了吗~” 木吒对着黑熊精招招手，看起来分外亲昵。 这么看，木吒真的是亲和力十足，不过他很快就不和熊玩了，凑到了我这边来。 “心晴，我很早就听善财提过你。” “呃，嗯，使者你……” “叫我木吒就行了，别那么见外，都是一家人。” “哦，木吒，你好。” “嗯嗯，善财要入佛门时被卷去了你所在的异世。你捡到了他是吧。” 我纠正道：“其实，应该是他引导我外公发现了他。” “噢~不过你对他最用心？” “算是吧，当时不知道他是红孩儿，就是觉得这牛很通人性。” “哈哈哈哈，他回来以后可是很想你的。” 木吒好像很轻松地就说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这个想念，是对朋友的牵挂吗？ 毕竟红孩儿从未有过追求的举动，我就是觉得他有些黏人。 不过，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黏糊的，最初是保持距离的。 明明是我热情地贴近，在我努力靠近后，我们的关系时远时近，最后变成这般亲密。但我一开始要知道他是红孩儿，我应该就不会那样接近他了。 毕竟对待单纯的动物牛和牛妖，那是两回事。 偷偷瞥一眼红孩儿那边，他居然在和哪吒搭话，发现我在偷看，那两人谈话声也不压制。 哪吒：“我也能吃肉啊，这里只有猪肉，太单一了。” 红孩儿：“三太子，你还想吃什么肉，人肉么。” 哪吒：“烤龙筋怎么样。” 不要把烤龙筋说得像是烤面筋一样好吧。 龙女剥莲子的手一抖，幽幽道：“三太子。” 哪吒：“哈哈哈，抱歉抱歉，本座说笑的。” 收回目光，我对上木吒很是八卦的眼神，也太像黄连村的阿爷阿婆了，逮到我就问有没有对象，要不要介绍。 “因为挂职这件事，红孩儿回来后可是被狠狠抽了一顿。”木吒隔空取了一捧莲子吃，还真在我旁边唠嗑起来。 仙男八卦，真让人头大，不过听到关键信息，我竖起了耳朵。 “怎么又被抽，挂职不行吗？” “不行啊，一开始是想让他完全入佛门的，哪里会像这样半吊子。” “菩萨还真是看好他。” “再看好也没用啊，吊了他十天，就是不松口。明明被降伏的时候，他已经答应拜入门下了。这前后变卦的原因，就在于他去了一趟异世。” 听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格外剧烈，忍不住想入非非。难道这么反抗观音，是因为我？ 我可真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红孩儿自己可从来没说过。 其实，我觉得他能陪我到寿终正寝，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也不奢望。反正我的几十岁，对他来讲弹指一挥间。 第69章 我小声说：“他应该只是想通了，不想出家，还想找老婆，所以才坚决挂职的。” 木吒嚼着莲子的嘴像牛嚼草时一顿，呆滞道：“啊？这不是一回事吗？” “你觉得红孩儿是因为我才不入佛门，但其实不是。他就是想找老婆。” “……这不是一回事吗？”他重复着。 我摇头，“不是，别误会。” 木吒摸了摸下巴，一脸迷惑地看向在另一边的藕和牛。 “哥，你来串肉，我和红孩儿去弄点海货。” 哪吒用混天绫直接把我身边的二哥捆过去了，自己和牛说走就走，看这架势是要去南海批发海鲜啊。 木吒：“我怎么能串肉啊！好弟弟别走！” 哪吒：“又不是让你吃肉，很快回来。我还要打几斤酒呢。” 红孩儿走之前看我一眼，“石心晴，你想吃点什么？” “呃，不知道啊，甜点？我和龙女都要。” “好。” “那个！” “嗯？” 我看看他和哪吒，一开始还觉得他对哪吒态度微妙，怎么现在好像能一块厮混了？ “注意安全。”本来是想说不要打架，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了，于是说了这句。 这两走了，黑熊精在烧火，他挠挠熊头，“还去买东西，我们吃得完吗。” 木吒刚想摸摸熊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油和香料味。缩回了玉竹似的手，他笑着说：“小熊熊不要低估自己的食量。” 黑熊精：“可我又不吃肉。” 木吒：“素菜你总能解决，肉菜有我弟和善财呢。” “我剥完莲子了。” 一直努力干活的龙女端起盆子，隐约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自豪感。 我对着她一通夸，确实剥得太完美了，莲子没有任何损伤。 我俩将银耳莲子汤的材料备好后就另起炉灶，将这饮品给炖上。想到还有烧烤的串，我和龙女用石头和铁网做烧烤架。 “为什么不喊哥！哥做错了什么！” 一声凄厉的叫喊从林子里响起，哭得鱼眼肿起来的鱼哥甩着鱼尾巴跑了过来。 龙女看他一眼，“清蒸怎么样。” 鱼哥：“龙女！何必如此！木吒、心晴妹妹你俩给我做主啊！” 面对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金鱼，柔情似水的木吒赶紧过去哄，他将鱼捧起来，但因为手上占满了酱料，把鱼哥也弄得一身味儿。 我看了几秒，这不就是腌鱼了吗，可能都入味了。 打来一盆水，我让鱼哥跳进去，“你快洗洗身上的调料味，免得真被烤了。” “呜，你心里还是有哥的。”他在盆里游了两圈，贴着我的手背撒娇。 木吒担忧道：“小鱼，你没被善财烤吗。” 鱼哥：“之前烤过，差点熟了。木吒你要替我撑腰！” 木吒：“这次可不行了，不想被善财针对，你对心晴就乖一点，别有多余动作。” 鱼哥哼哼道：“心晴就是凡人啊，我罩着她！那头乡下牛不能霸占她，再说了，他还连名带姓地叫她，说明根本不亲近嘛！” 倒是喊过心心，但捉弄的意思更多。 我安抚着鱼，给他丢了一些做好的虾球和肉馅儿，鱼哥目前只是宠物，算不得入佛门，所以该吃该喝都不忌讳。 在准备饭菜的过程中，又落了一场阵雨，但在座的每一位都能用法术撑起屏障，我完全不担心了。 第二场雨停后，红孩儿和哪吒回来了。 木吒：“该不会真的去南海进货了。” 哪吒：“怎么会，我不会像以前那样踹水晶宫的。” 红孩儿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大坛酒，百十斤的酒坛子甩手抛给哪吒，然后摸来摸去，倒出来海鲜，最后是一个食盒。 里面是果脯和栗子糕，我欢喜地拿走，和龙女将这些点心摆盘，虽说摆的过程中还偷吃了几个。 红孩儿外出一趟采买，似乎心情不错，他又坐回自己的串肉摊前，还弄了一整只烤鸡过来，改刀改得飞起。就连看到盆里的鱼哥，他也不去欺负了。 看他高兴总比看他生气要好，我的心情也明媚起来。 所有的荤菜、素菜都上桌后，我们一群人围坐一圈，木吒建议大家碰个杯，不能喝酒的就用茶水代替了。 我太怕自己在这种场合喝醉了，就算这两年的酒量练得更好了，我也不敢放松。 在红孩儿面前丢脸就算了，在这些神仙面前还是别了。 有木吒主持大局，宴席期间还挺热闹，他是一个很会社交的人。也不知道哪吒是什么时候和龙女换的位置，他就这么坐在了我右侧。 “心晴，我们干一杯。” “这是碗啊哪吒。” “我用碗，你用杯。” “这不太好意思。” 我还是选择了用碗和他喝了一回，红孩儿只是看着，这回都没说什么。 哪吒盘腿坐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他眯着眼瞧我，别在发髻间的莲花一开一合的，好似在呼吸。 “心晴，你好歹是本座结交的第一个异世之人，本座说了会保你，就绝不会食言。今后有难处，去了哪吒庙讲一声，本座会出现的。” “哪吒，你作为朋友，也太够义气了。你还是我童年崇拜的对象，我敬你一杯。” “好说，就算后面那头牛欺负你，也能找本座哦。” “红孩儿不会欺负我的，他很好。” “万一欺负了呢。” “那……那到时候我再请你帮忙教育他。” “好说~” “你们快看，山里有彩虹。” 黑熊精吃了半斤素面，十多个蜂蜜馒头，这会儿闲下来抬头，就看到了山峰之间的彩色桥。 我下意识想去掏手机拍照，才想起手机没了电，彻底成为了废品。 不过，不用镜头捕捉，用自己的眼睛去好好观赏，也是不错的体会吧。 大家都去看彩虹时，我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左侧的红孩儿。 “看我做什么。” “就是，看看而已。”被他抓了个正着，我压下心绪，不让自己乱了阵脚。 “那你高兴吗。” “嗯，没想到会和大家搞这么一场聚餐。” “和我回火云洞，也会这样热闹的。” “是吗。” “是啊，我那几个手下，都会带操跳广场舞了。” 这话有一种我家宠物会后空翻的诱惑力，我还真想去看看。 第46章 46 耐心 循循善诱 在普陀岛生活了半个月, 我就见了观音两回，她出门一趟赴会少则几天，多的时候还能以年为单位。 一想到开会可能一年两年, 想想都让打工牛马头皮发麻。不过天上和地上的世界流速不对等？ 如果按照我寿命八十岁来算, 说不定观音多开几次会, 我就已经变成老婆婆了。 在这里真的能时刻感觉到寿命不对等, 有些小精怪睡个觉能睡个把月, 像这么悠闲躺平的样子, 放在我的时代来讲, 可能有些过于安逸了。 或许是多数人太紧绷了？总觉得休息是犯罪。 龙女时不时就来山顶看看我，她说每日看到我在山上生火做饭冒出来的炊烟, 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在我身上感受到了治愈, 就像我当初看暴富时一样。想来，红孩儿也是花了一些心思, 让我对他放下防备。 他若是一开始以男性的样子出现在外婆家, 我都不会那么上赶着去接近。 今早做了炖萝卜汤和菜饼, 吃得格外痛快, 如果忽略我暴涨六斤的体重会更好。 红孩儿专门去海外借了一杆秤, 像是称猪一样给我称了称，最后算得126斤的数字。 虽然是我让红孩儿去借秤的, 但这个答案还是让我忧郁了, 中午都忍着没吃饭，就在山顶的树林砍柴减肥。 擦掉额头的汗水，我拎着斧头, 感觉自己至少能瘦半斤，只要坚持下去。 “饭可不能不吃，石心晴。” “你是我外婆吗。” 红孩儿拿着一碗海鲜面条跟在我身后, 劝我多少吃点。我其实被香味勾到了，但我吞咽了一下唾沫，转回了脑袋，还顺带吐槽了他。 外婆牛一点都不介意，挑着一筷子面，还在劝，“海鲜不那么胖人的，你得吃一些。” “不，我不饿。你不要在这里诱惑我。”我开始后退，甚至找逃跑路线。 “你饿，我听到你肚子叫了，早上吃得就不多，我喂你吃点。”红孩儿一步步逼近，喂饭的压迫感上来了。 “啊啊啊，不要给我追着喂饭，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吃饭就是小孩子的行为，我要纠正你。” 我绕着大树躲避红孩儿的投喂，他还跟着我绕树走，我怎么也躲不开，他甚至能精准地将勺子送到我嘴边。 躲来躲去还是没抵抗住，红孩儿用定身法把我给定住了，搬来小板凳让我坐下，他将面条喂过来。 第70章 这会儿我已经意志力不坚定了，但还是挣扎着不张嘴，他也不撬我嘴，只是说道。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不修炼靠着玄学减肥，也不使用科学减肥方式，只靠着不吃这种办法，很笨哦。” “……”还真是被他骂到了。 “再说以人的寿命，你这个年纪，要饿几顿才有效果？” “……”太扎心了！ 他用筷子搅动着面条，翻过面，露出下面的海鲜和煎蛋，还有几片菜叶，真是色彩炸裂又喷香的一碗海鲜面。 放到我那世界，这一碗不得几十块。 “这一碗分量不多的，中午吃了，晚上你少吃点，再去遛我，如何。” “非吃不可吗。” “嗯，我要养好你的身体。” “这是在玩什么凡人饲养游戏么。” “沉浸式体验，我会好好养你的。” “……” 牛还在孜孜不倦地引导我张口，和他比耐力，我是自愧不如的。一阵阵的香味往我鼻子里钻，最终我妥协了，张开了嘴。 红孩儿像个长辈那样夸道：“真乖。” “……”还挺让人不好意思的，但我很受用。 我记得小河两三岁的时候吃饭很不规矩，也是不爱吃，一家人都追着他喂饭，吃个饭能吃一个小时。 他爬到哪里，都有人举着小饭碗，哄着他乖宝宝再吃一口。 他是家里的中心，所有人都担心他饿不饿。 说不羡慕小河是假的，我平等地理智地嫉妒着妈妈和爸爸后生的孩子。 不过，会被红孩儿追着喂饭还是太超过了，我也不是小孩了。只是从他的行为里，能感受到对我的关怀。 这种在乎让我难以割舍，并且很上瘾。 好像我来这边的世界以后，红孩儿对我的照顾更多了，因为这边是他的世界，所以他在尽地主之谊吗。 是的，我不应该想太多，想要得多了，势必会抬高心里的期待，那么迎接的必然是失望。 他就是招待好朋友而已。 毕竟他是暴富的时候，我也天天投喂他，这么一想，这不就是礼尚往来，他以前说过的。 “吃饭都不专心，在想什么。”用筷子头戳一下我的下嘴唇，他问了句。 “我都吃饭了，你是不是可以让我自己吃了。” “也对。” 如果我不提，他是不是能一直喂完这一碗。 解开了定身法，还剩下半碗，我老实地吃完了。洗了碗放进橱柜，休息了一会儿，红孩儿开始打坐修炼，我就在他旁边继续砍柴。 砰砰砰砍个不停，还挺吵人的，我停下斧头，“红孩儿，我这样是不是会打扰你，我去东边砍吧。” “不会，就在我身边。” “哦。” 既然不会打扰，我是乐得在他身边的。 砍十多分钟就歇几分钟，保持着这种架势，我居然砍了一个多时辰。看来，在耐力方面我还是不错的。 满意地看着成堆的干柴，这能看得见的成果真是喜人。 红孩儿还在打坐，我是有些累了，将斧头收好，把这些柴火垒到灶房去。 然后我拖来竹席，垫上被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穿着衣服躺平了。 这一睡下去，实在没想到能把下午都睡走了，感受到怀里暖融融的温度，我睁开眼一看，怀里挤着小白牛。 他拱被子的技术越来越精进了，我现在一点都察觉不到。 “你俩还真是悠闲啊。” “木吒，下、下午好。” 身后传来声音，吓了我一跳，掀开被子坐起身，我将牛搂在怀里，看向散去云雾走来的美男。 自从木吒回来了，岛上的事务他几乎全管，不管是公务还是杂务，就算有神仙佛陀来拜访，也是他出去应对，红孩儿偶尔去露个面，这挂职上班也是蛮舒服的。 “心晴，在这里住这么一阵还满意吗？” 并不介意我这刚起床抱着牛的样子，木吒捏了朵云，往后一坐很是舒坦，和我讲话总是笑眯眯的。 我以前工作的时候也有遇见这样类型的人，很有亲和力，好像很关怀你，问些私人的问题，也不让人讨厌。 “这里太好了，感觉很适合养老。” “养老啊，你这是想让善财给你养老送终？” 怀里的牛睁开了眼睛，静默无声地看着我，不过他没表达什么不满，所以我很畅快地回答。 “嗯，倒是有这个想法。毕竟，我们凡人的寿数对于你们来讲，就是一眨眼吧。”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给你养老这件事先不说，你有这个念头的话，是想留在此间终老，不回自己的世界了？” 木吒斯斯文文的，讲话倒是直戳重点。 我低头摸一摸红孩儿快要长好的牛角，“我就是这么说说而已，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吧，毕竟也就是过来做客一阵的。” “你不要我养老送终了？”红孩儿这时才开口。 “其实，两个世界若是能连通，你在我的世界给我养老送终不是更好，我今后单身不婚，有你帮忙照看，还能省一笔进养老院的钱呢。” 我这个算盘打得还真好，说得我都有点期待起来了。 红孩儿用尾巴圈住我的手腕，动作是亲昵的，口气却是冷淡的。 “想得美，如果我给你养老，你就得一辈子留在我这个世界。” “哦。一点商量都没有吗？” “你那边，究竟有什么念念不忘的？值得么？” “……” 我惭愧地低头，其实还真没有，外婆外公是彼此的唯一，这样的夫妻感情我是羡慕的。 而我父母是感情糟糕且破裂的，这让我一度在想，这两人当年究竟是怎么看上眼的。 有正面例子，也有反面例子，就看我如何去想了。 我对那边的牵挂有，但没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只是我对家人尚且有所保留，就算红孩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认为我俩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或者保持这样的感情好下去。 面对我的无言，木吒打了圆场，笑呵呵地说，“善财，别这么说嘛。如果心晴想回家，你还不准了吗？” “……”红孩儿撇过脑袋。 木吒：“这可由不得你哦，你认为菩萨会让你放肆吗？” 红孩儿：“……不会，但她会打赌。” 木吒：“再想想，好歹我弟也结交了心晴这个朋友，他也不会不管的。” 听着这对话，感觉局势好像对我有利。红孩儿如果想强行留我，似乎也是做不到的，至少菩萨会监管着。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他不能对我强制，但如果我自己愿意，就不会让他难做，就像一开始被抓过来时一样。 不敢在木吒面前再乱说，怕红孩儿又被惩戒了，我连忙说道：“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红孩儿对我很好，我最近也没有想走的想法。好歹是穿越异世了，怎么着也玩个好几年再说吧。” “哈哈，心晴你不用急着解释。既然你想多玩几年，那也挺好。菩萨这佛法大会要两个月，她传信过来，说善财彻底养好伤就能离开普陀岛。” 木吒笑意吟吟地传达了这个指令，我听得心头一喜，抚摸着红孩儿的牛角，“等你养好伤，我可以去参观你家了，这次还能住宿。” “嗯，回家时给你打包一些海鲜过去。” “连吃带拿的。” “毕竟号山那边不靠海，不过牛羊鸡鸭很多，能让你吃个够。” “羊肉串，烤羊排，还有牛蹄筋，想想就很棒。” 眼看着我俩在这商量吃的事情了，木吒一脸姨母笑，看够以后，他抖抖裙摆，优雅离去。 说好了要减肥，这会儿该做晚饭的点，我就只吃了一颗水煮蛋和几片水煮肉。 至少我不是绝食减肥，红孩儿也就由着我了。 等我吃过休息了两刻钟，他用牛角顶我一下，我往前趔趄一步，“干嘛。” “遛牛。” “……不会是要我从山顶走下去吧。” “是的，再去海边，然后再登山回来睡觉。” “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我了。” “石心晴，你说的减肥。” 看了一眼山下的距离，深呼吸一口气，我咬牙答应了。 我把碍事的裙子换成了短衣短裤，就像篮球服一样，周围的精怪见了也不觉得我裸露，毕竟它们大部分变人形的时候，也就搞点装饰遮挡，有的直接裸奔。 “往这边走，下山的路好走一点。” 红孩儿转身，带着我向林子里走去。我一把抓住他的牛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你不用人形吗？” “我认为你更喜欢我的原形。” “其实，都可以的。” “是么，但是变成牛了，你对我会更亲密。” 这是真的，他没有观察错误，甚至还察觉到了。 第71章 对着牛我能亲亲揉揉抱抱，甚至抓着他的牛角和尾巴，偶尔拍拍牛屁股也不是不行。 可要是换成人形，不管是女体还是男体，我是不太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更别说拍牛屁了。 有红孩儿陪着减肥，下山的路就显得不那么难熬。日落月升。靠近海岸的路上，就能听到海潮的声音。 他找的这条路就是来到海湾最近的小道，我捏着他的尾巴，就像牵引绳。 地势逐渐平坦，走出了林带后，我看到了开阔的月色和海平面。 “哇，真美的月色。就算我手机还有电，内存也会不够吧。这里的景色根本拍不完。” “嗯。” “你是不是都看腻了。”看他反应平淡，我在沙滩上踩出几个脚印，看向他。 “嗯，不过以前没有你。现在觉得还行。” “美景是不是还需要有人相伴，才会显得更好。” “你呢，我离开以后，你家的牛棚、镜子山、黄连村，不让你觉得孤独吗。” 小跑到他的身边，抱住牛脖子，我轻轻蹭一蹭，“是啊，感觉和谁看，都少了点滋味。很想你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寿终正寝了，我怎么办。” “呃……” “你得回答我。” 我错愕地松开他，这是非要得出结论，他肯定不会罢休。 想了想，我很纳闷地说：“有什么关系，你陪最好的朋友走完一段路，应该是高兴的。然后你可以找老婆了，找个寿命长的。很快，也就忘记我了。” “……” “你死了，我就不找了。” “这不好吧，我还能影响你找对象？” “嗯，我还想着吃喜酒，你坐主桌。” “啊……那，那你早点找？等我七十了再找怎么样？” 这我又不太乐意了，早点找，我是能活着看他成亲，但对我的小心肝不好，我狡猾地说了七十岁。 “七十了，你的牙都不好了，怎么吃喜酒。” “哎哟。” 我的后腰又被他的牛角一顶，我揉着腰子，戳他脑门：“怎么又顶我。” “不高兴就顶你。”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牛之常情。” “……” 我和牛水灵灵的大眼睛对视了几秒，然后我一声不吭就狂跑起来，他在后面追。 如果被追到了，腰子就会被顶一下，我像个青蛙一样被他戳着跳。 在海边踩着水跑了几里地，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我干脆正面迎敌，整个人挂在他的牛角上。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肠子要打结了。” “这才跑多少，减肥呢。” “有没有减肥的法术。” “障眼法，变身法，学吗。” “怎么你说得好简单一样，而且这都是自欺欺人的啊，就不能真正地减下来吗？” “用得好就不是自欺欺人，这些法术本就不难。” “万一我是个迟钝的，学不会怎么办，你肯定会说我。” “为什么，谁说你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讲了过去的事。心里觉得都过去了，只是想到了，又会觉得扎了刺。 “我以前读小学，偶尔去爸爸家寄宿。他辅导我作业，我写不好他就讲。讲了，我还是不会，他就用报纸敲我脑袋。我倒不是被敲哭的，而是觉得自己好没用。不过后妈挺温柔的，会辅导我作业，做完了，也给我吃糖。”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小时候哭的自己，有些可怜。 “后妈在给你爸擦屁股，免得被你记恨上。你老爹养女儿真的很不用心。”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但想一想，情绪又蛮多。有些小时候的事，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记了很久，你说奇不奇怪。” “不奇怪，你现在还会难受吗。” “会有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外婆外公在所有外孙里，对我最好了。” “我也会对你很好的，石心晴。” “谢谢牛牛，抱抱。” 第47章 47 重视 火云洞也是你的家 眼看着红孩儿身上的伤疤结痂又掉落, 他的牛皮可以说是恢复如初了，再有个几天，我俩就能回号山。 碍于他的伤势原因, 从穿越到现在, 我都没有给牛搓过澡, 这可是极其解压的活动。 “等到你痊愈了, 我要狠狠给你搓澡。” 拍拍他已经长好了的牛角, 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他嘴里嚼着我早上割来的青草, 懒懒地趴在地上, 搭腔道：“现在搓也行。” “还有几道伤口的疤没脱落，不能这么心急。” “你给我刷刷牛蹄也行。” 我还真的去找工具了, 很快备齐了装备, 我搬了个小板凳坐上，抓起他的左前蹄, 浇浇水, 泡一泡, 然后开始刷。 给原形怎么洗都觉得是可爱的, 要是他一声不吭变回人形, 我肯定会吓死。 好在，红孩儿不会突然变换, 给我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这方面的安全感还是给足了。 木吒和龙女过来遛弯，看到我在这刷牛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龙女：“为什么给善财洗脚。” 我纠正：“是洗蹄子, 这应该是手？” 龙女：“差不多。” 既然龙女觉得一样，我也就不辩解了，反正在我心里是不同的。 “善财, 舒服吗。”龙女又看向牛。 “嗯。” “心晴，我也想。” 我愣了几秒，随后惊喜道：“可以啊，不过你得变成龙的样子，我还能给你搓鳞片，我可从来没见过真龙。” 红孩儿用牛蹄压住我的手掌，“喜新厌旧是不是。” “刷牛蹄刷龙鳞不冲突，给你搓完，再给龙女试试。我也想摸摸龙爪，感觉会有好运啊。” “你不要暴富了，那么暴富会离你远去。”红孩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听起来真是威胁十足，我赶紧捧着他的牛蹄，“怎么会，我俩第一好的，我还是你最忠诚的搓澡技师。” 木吒笑嘻嘻地举手排队：“我能足疗吗。” 我：“……不合适吧，你是人形。” 龙女在排队搓澡，等到我给红孩儿弄好后，少女变成了一条白色的龙。庞然大物盘踞在上空，穿过云雾，她的真身露出来，看得我几乎窒息。 美丽且神圣，飘逸的龙须和威严的龙角，还有锋利的龙爪，那些鳞片如宝石一般绚烂。 只是她的一片龙鳞都要有我那么大了，这搓澡要搓到猴年马月。 红孩儿：“龙女，等身大小，否则你要累死石心晴。” 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提要求，红孩儿替我说了，龙女哦一声，开始缩小自己的身形，她也是真耿直，一下子变得和泥鳅差不多大。 我看着胳膊那么长的龙，先前的威严霸气顿时变成了迷你小可爱，“我能摸吗？” “请。” 于是我摸到龙了，龙须也太柔顺了，简直比我穿的衣服还要丝滑。鳞片也是湿润的，并不干燥。 将龙女抱到板凳上，我拿起布巾打湿，给她仔细地抹过身体，她的龙尾也会像红孩儿的牛尾巴一样缠在我的手腕处，尾巴仿佛变成了大家表达情绪的利器。 想不到还有龙能让我搓搓，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我更加没想到的是红孩儿和木吒就这么看我搓龙女半个时辰。 带着一种刚从澡堂子出来的畅快感，龙女化为人形，她摸着自己的龙角，长吁一口气，“舒服，下次还想。” 红孩儿：“收钱的。” 龙女：“你给了吗。” 红孩儿：“我对她是免费的。” 龙女：“怎么收费。” 你俩的同事感情似乎岌岌可危。 三天后，红孩儿的身体彻底恢复，我先是给他怒搓一个时辰，我感觉自己会瘦半斤！ 享受了搓澡服务后，他拉着我去潮音洞和木吒、龙女辞行，顺便他再抽金鱼一巴掌。 因为金鱼听说我也要跟着离开，就跑上岸用鱼鳍抱着我的大腿，然后又被拍飞。 不过这次金鱼被木吒给抱住了，他捧着金鱼，宝贝地摸摸他光滑的鱼鳞，“善财，可别打坏了，鱼鱼马上要有任务。” 红孩儿：“给孙悟空添堵吗。” 木吒：“嘘，别说出来。” 这样的离别对我来讲并不伤感，毕竟他们能腾云驾雾，没得几天又能见面了，而且寿数那么长，根本不在意区区分别。 我们还没出发，木吒就先把鱼哥给放入了莲花池，然后很不小心地没看住对方，让鱼哥十分猖狂地跑走了。 他要去当灵感大王了。 回山顶的路上，我问道，“你说鱼哥去当妖怪，被他吃的童男童女不是很倒霉。” “都是修行的一环，这些被吃的，下辈子转身都是好身世。” “那这一世的家人……” 第72章 “献祭了孩子的人家也换来风调雨顺。” “还是挺残忍的。” “别难过，上天有安排。” 这么安慰着，红孩儿抬手摸摸我的脑袋。 回了禁闭室打包东西，在这里住了个把月，还是挺舍不得的。感觉锅碗瓢盆不用带走，毕竟红孩儿还要来上班的，又不是永别。 我只把个人的物品带走，虽然我好像也没什么东西，都是红孩儿送的。 “你打包了不少东西，有什么？” 我跑到红孩儿身后问，他背对着我还在往乾坤袋里塞物资。 “有藕种、莲蓬、海货、蜂蜜、一些青菜，以及岛上的灵芝人参。” “带这么多？” “火云洞没有莲花池，你想吃藕，我需要重新种植。潮音洞这里的莲花品质顶级，三太子的塑身藕也从这里进货的。” “哇，感觉真的在吃哪吒一样。” “带你回家以后，我要宴请四方，摆席庆祝三天。” 捆好乾坤袋收入怀中，红孩儿牵过我的手，黑眸中染上一丝笑意。看来他还挺期待带我去火云洞的。 “庆祝什么？谁过寿吗？” “庆祝我的第一好过来做客，算不算。” “哦哦，搞这么大排场，还挺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也没有，你高兴就好。” “石心晴，你心里有什么要和我讲，不要憋着。” “哦。” “我就算能揣摩你的心思，但也有估不准的时候。” 红孩儿皱眉，捏了捏我的手掌，眼里的笑意变成了微微的烦恼。这也不是和我发脾气，更像是闹别扭一样的小撒娇？ 我拉着他的手，“可能我还是习惯去适应别人，不过有什么不喜欢的，我会和你表达的。” “现在就说，好不好。” “我怕说了你不高兴。” “不说我才不爽。” “那你摆宴席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只露面打个招呼，然后就去一边的角落吃？” “就这吗？” “嗯。” “你如果不乐意，可以都不见，自己就在房间里，毕竟妖怪不比木吒、龙女他们这些神仙。”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本还怕他觉得我不给面子，连他的朋友都不想见。 “走咯，回家了。” 话音落，他变回原形，在我面前趴下，牛背上出现坐垫。我瞪大眼睛，这是给我当坐骑的意思？ 圣婴大王回家，却给一个凡人当坐骑，这怎么想都不行吧。 我拍着他的牛背，“不行，你好歹还是大王，我骑你回去算什么，你的小弟们会吓死的。” “那就吓死吧。” “……” 没犟过他，我骑上去了。 回去也得五六天，因为不赶时间，我俩还要慢一些。 如果说和哪吒赶路的那几天是意外，我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和红孩儿的话，就完全没有那种生分感。 他会和我一起在客栈歇息，甚至还是一张床待着，当然是用原形。 赶路第六天时，我们已经到了号山的地界。 巡山的小妖们看到了，都对着红孩儿叩拜，连带着好像给我也跪下了似的，毕竟我还骑着他。 小妖们不敢作声，只一味地喊着大王万岁。 想来也是安排妥当了，就算红孩儿外出挂职，号山的一切也是有条不紊的，也没有别的妖魔来抢地盘。 红孩儿驮着我走了几里地，将这片地的土地和山神叫了出来。 “这是我的挚友石心晴，今后住这里，你们认认脸。” 土地公和山神大气不敢出，认认真真地将我的脸给记住。看他们这个反应，我真的相信红孩儿以前凶残了。 “记得了，大王。” “所有的土地公和山神，你俩负责通知，石心晴今后不能在号山的地界迷路或者消失，知道吗。” “是是是，放心，绝对保证性命无忧。” 红孩儿满意了，又说道：“后天开始摆宴席三天，你们也来吃吧。” “多谢大王！” 交代了这一处后，红孩儿驮着我往枯松涧走去，我拍拍他的牛角，“我还是下来走吧，真这样骑着你到家里啊，这太诡异了。” “那我骑着你过去。” “……” 我噤声了。 枯松涧火云洞—— 红孩儿驮着我到达目的地，小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作揖叩首，他最信任的六健将也飞快赶来，整齐地排开站在我们面前，“恭迎大王！恭迎夫人！” 我：“啊？” 红孩儿：“咳。” 六健将只有快如风见过真实的我，他脑子一转，赶忙说道：“姑娘赶路一定累了吧，毕竟凡人身娇体弱，你的闺阁已经收拾妥帖，洗澡水，饭食也准备好了！” 效率这么高的么，感觉作为后勤人员，我也可以和他们学学。 不过，刚才的夫人是口误吗？总不能是叫我吧。这个问题没人解释，也没人再提，我也就压在心里了。 红孩儿蹲下，让我从他背上落地，然后活动着筋骨，变回了酷感十足的魔王，火焰刺青也回来了。 “哎！” 我看着他的头发从发顶渐渐往下变化，热烈的红色一染到底，黑色瞳孔也变红了。 “怎么了。”变成红牛的人反问。 “你还有这个色系？” “有，和你们化妆一样。经常是银白和火红。” “……” 红发红眼，还有火焰刺青，裙袍倒是黑金色，这看着霸气十足。而下面的小妖们一点都不意外，看来这确实是他常用的一种姿态。 “怎么以前没和我展现过。” “怕你觉得太张扬了，感到陌生。现在你适应吗？” “呃……”我摇摇头。 红孩儿考虑了几秒，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银发红眼？” “好。” 简直是好玩的换装小游戏，他真的又切换了。 “我不在的时候六健将处理所有事务，你有事叫谁都行，我给你介绍一下。” 其实我都记得的，毕竟看了好多次，而且他们名字也有特色，就是正反念来着。 我和六位副手点点头，红孩儿交代云里雾、雾里云广发请帖，兴烘掀、掀烘兴准备后面几天宴席的差事，急如火负责号山的巡逻，快如风负责听我的差遣。 居然专门分出一个大将给我，这实在是够义气了。我不禁思考，在我那边的时候，我有没有对他这么上心。 答案是没有！ “走，去看看你的房间。” 安排了事情后，红孩儿一改先前的威严，拉着我从大厅离开。快如风落后我们几米跟着，看来是很有眼色的。 给我的房间很阔气，估计两百平了，家具齐全，还能隔出两室两厅，就连卫生间都在里面，有一个小温泉，这太方便刷牛了。 这样的布局倒是有些像我那边的搞法，看来红孩儿记性不错。 个人物品也是足够的，窗边还有书桌书架，再往里一点有盆栽，看着生机勃勃的。 至于屏风后面的床，那可太大了，我可以在上面打滚。 “怎么床这么大。” “因为我也睡这。” “啊？” “有什么问题，我俩不是一直睡一起。” “你的卧室呢？” “就这。” “难道我的房间，是用你的内室改成的？” “嗯。” “主卧改成客房，你在想什么。” “你还骑主人，又如何。” “……” 对此我只能说出一个六。 “石心晴，火云洞就是你的家，你不用拘谨。” “嗯，我会努力的。” “这不是你要努力的事，我做得好了，你自然会放松。” 这话确实没说错，他太照顾我了。 第48章 48 矛盾 仙丹吃不吃 说好的摆宴席三天, 变成了一个月，妖精们真是太能闹腾了。 我把和火云洞交好的那些妖怪都认了一遍，但数量太多了, 几乎是隔了一天我就忘记长相了, 除非长得特别有记忆点, 类似于七八只眼睛, 或者长相抽象的。 而神奇的是红孩儿这么吃喝玩乐一个月, 牛魔王和铁扇公主都没有过来。我总觉得家里人会来凑热闹, 竟是没有动静。 今天的洞府依旧是载歌载舞, 我在房间里玩陶土，毕竟已经吃过两轮了, 这流水席我是真的奉陪不起。 有时候半夜三更, 我起夜去方便，都还能听到洞外喧闹的声音。 妖怪真是气血充足啊, 熬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吃席一个月也不会累。 红孩儿确实对我没什么要求, 快如风总是跟在我左右, 我让他出去喝酒, 他也只是摇头，毕竟大王不在的时候, 他有责任保证我的安全。 第73章 只有红孩儿来陪我了, 快如风才会屁颠屁颠地去喝个痛快。 不过就算玩得再放肆，到了半夜，红孩儿总会爬床过来给我当抱枕, 而且他会把身上的酒气给洗掉。 因为有一次他满身酒味回来时把我熏醒了，我拽着他的牛角，大半夜的将他拖去温泉池洗刷。 在这里待了几个月, 又到了盛夏，我的头发一直没剪，就从齐耳的长度到了脖子这里，稍微还能扎一个小揪揪。 “姑娘！” 刚将陶土捏成牛的形状，卧室外传来快如风的声音。 “进来说。” 快如风一溜烟跑进来，“三太子也来吃酒了。” “哪吒？他怎么会来。” “好像是押解着太上老君的青牛路过，就顺便过来蹭顿饭。大王让我通报你。” “我去和他聊天。”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洗洗手就跑出去了。 哪吒对于我来讲，和这里其他的朋友稍微不同一点点，也是带了几分雏鸟情节吧。 在交友方面，红孩儿基本不限制我的选择，只是会把一些居心叵测的给挡开，毕竟我只是个凡人。 快如风带我从另一条小路绕出去的，就不用从正门走，免得又被别的精怪拉去喝酒划拳。 哪吒也是个神人，他一个人单坐一桌，其他的妖怪都被吓跑，没人敢和他一块吃。我拿起一副碗筷，笑呵呵地在他身旁落座。 他今天绑着头发的莲花没开花，是个花骨朵。 “头发长长了啊。”少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点都不奇怪我的突然出现。这么说了一句，还摸摸我的后脑勺，戳了下扎起来的小揪揪。 “听说你押着太上老君的牛过路，牛呢？” “那儿呢。” 他喝了一碗酒，指着穿了牛鼻环，罚站一样缩在角落里的大青牛。 但他比较奇特，不像红孩儿那样有两只往后弯曲的牛角，他倒是像独角兽那样，一只牛角在脑门正中央。 看我好奇，哪吒招招手，“过来，让心晴摸摸。” 大青牛后退一步，不太敢往前凑，哪吒手里变出一块金砖掂量着，“你把本座法宝都套走了，害得本座丢脸，还不快过来。” 青牛哆嗦着，担惊受怕地走到我俩面前，将牛头低垂。他这温驯的样子，让我放心地将手摆放了上去。 皮毛有些疙瘩，没有红孩儿摸起来顺滑，牛角的纹理也不同。 “摸一下得了，你摸太久别的牛，当心自己的牛不高兴了。”哪吒抓起几盘吃的给大青牛，就让他往旁边罚站。 我疑惑地瞧着他，“你怎么知道，红孩儿会不高兴。” “这不是明摆着的。你以前摸别的动物，他高兴么。” “还真不是很乐意，不过还是会让我摸的，红孩儿自己会调节脾气，这一点很好的。” “哈哈，他还真是收心了，换成善财之前，指不定多霸道。” “有你霸道吗。” “本座不是霸道，本座没自裁之前，是歹毒。” “……” 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形容自己的，感谢天庭的神仙和菩萨们，调教好了这些混世魔王。 我偷偷在桌上拿了几块糕点，给青牛精投喂。旁边的哪吒睁只眼闭只眼，牛就愉快地凑上来吃。 “对了，我们从普陀岛回来时，带了藕种，现在火云洞的池塘里也种了莲花。”想起这回事，我扬起语调，满脸都透着开心。 “等本座喝够了，带去瞧瞧。” “嗯，我给你续杯，说不定你去看了，藕种会长得更好。” “这是什么道理。” “沾你的光。” 这一桌只有我和哪吒在吃，以及旁边趴着的大青牛。他时不时用牛蹄子端走一两盘，生怕被带回天庭以后没得吃了，这会儿拼命往牛嘴里塞。 红孩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桌下的牛在疯狂偷吃。 “心晴说带本座去看你种的莲花，你怎么会想到在家里种这个。”哪吒又干了一碗酒，笑得有些揶揄。 “想让她观赏花，还能吃到新鲜莲藕，藕带，莲子。”红孩儿的回答很好地体现了吃货和实用主义。 正好我们三个都在这，我还想给哪吒倒酒时，他用手掌盖住了碗口，“不能贪杯啦，本座还得去天庭复命。” 这个时候想起你还有押送的任务了吗，不过确实是点到为止，没有一点醉意。 “那好吧，不喝了。” 我本就不是劝酒的人，他一说不喝了，我就放下了酒壶，倒是红孩儿指了指自己的酒杯，我顺势就给他满上。 左边的小牛自饮自酌，右边的哪吒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笑嘻嘻地把玩在指尖，“红孩儿，这是老君送的仙丹，现在送你了。” “多谢三太子，大恩难忘。” “我看你，不如找你孙叔叔去，他可会找老君抢仙丹了。到时候多给你一些罕见的，岂不是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会聊到这里，但既然是我不熟的话题，我就静静地听着，并不多嘴。 红孩儿蹙眉，好似认真想了想，暂时还没有回答。 “有了丹药，你要怎么用呢？”托着下巴，哪吒好似话里有话。 红孩儿捏着酒杯，回避道，“有总比没有好。” 一牛一藕没有再讲，得了这个空隙，我小声地问，“红孩儿，你要这些仙丹做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哪吒听我这么说，撇过头偷笑，他好似坐在了观众席看戏那般。 “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我要仙丹做什么？” “养身体。” “比如？” 可能觉得讲得太简单了没有说服力，红孩儿这次认真说道：“生发，头发会变得乌黑发亮，养气血，由内而外的健康，养五脏六腑，排除湿气，强筋健骨，滋养精气神。” “哇，听起来很诱人啊。” “嗯，仙丹是好东西，吃了会让你越来越好。” “身体的小毛病要是能治好，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拉长寿命什么的，我就不需要了。” 听到我这一句，红孩儿的面庞抽了一下，他忍住了反驳，问道：“为什么。” “你看，本来能活到八十就差不多，又被硬生生拉长到一百。可那二十年也是老婆婆了。” “你没想过是让你现阶段的时间拉长吗。” “咦，好像没想过。” “就好比你的时间就在这里无限延长，你能与我多相处很多年，相当于不会变老了。” 我这次听懂了红孩儿的意思，但心里是有些恐慌的。我没有马上回应，他却还在等着我的回答，目光灼灼地将我望着。 由于他的瞳孔色泽变成了猩红色，这样看着很有威严。 “……哦。”我憋出了一个字。 “哦什么哦，正经回答呢。” “我……还是算了吧。” 心里的一些想法没能与红孩儿说，我有些求救式地踢了踢旁边哪吒的椅子腿儿。 接收到了我的信号，哪吒立即说道：“走吧，看看莲花池去，也不知道种得如何。” 红孩儿知道我的小动作，他的视线都动了，不过没有拆穿，而是顺势起身，“请，三太子，石心晴你也一起去。” “哦。”我也老实地站起来。 其实可以和红孩儿讲清楚自己的顾虑，只是这显得有些自私了，我怕给他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从前那种纠结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我知道，在乎才会这样，才会牵动情绪。 想得入神了，根本没有在听他俩说什么，直到我撞上哪吒的后背。 藕戳我脑门一下，“心晴，你魂飘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忙后退道歉，红孩儿将我拉到他身旁，这次拽着手不让我瞎晃荡。 “那个，我们都过来看莲花了，青牛精不会自己跑掉吗？” 哪吒：“他敢。” 看来被没收了金刚琢以后，牛是彻底不敢发作了。 “既然三太子提到了孙悟空，他们现在去哪儿了。”红孩儿顺势问一句。 “应该是西凉女儿国吧。”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我还挺来劲儿的，拉拉小牛的手，“你说，我们能不能去女儿国旅游？” “你想去的话，可以安排。” “呃，西游团队在取经，应该会有危险，还是等他们过路了，我们再去吧。不过这样讲的话，鱼哥那一难已经过去了？” 哪吒：“你说灵感大王？早就被菩萨带回莲花池了。” 也是，毕竟这边举办宴席搞了一个多月，时间还是过得挺快的。 红孩儿：“避开取经团队也好，免得牵连进去，到时候再找时间吧。” 我：“嗯嗯，那我怎么见偶像。” 红孩儿：“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孙悟空还是很好哄的。” 第74章 我点头如捣蒜，全程拥护。 哪吒看我俩从刚才的小摩擦到现在又有商有量的，全程吃瓜样，笑得就和他二哥似的。 “所以吃仙丹的事情讲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藕。 红孩儿：“……” 连牛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作为当事人，更加心虚，就连牵着的手都想放开了。 感受到我松开了手指，红孩儿不动声色地抓紧，换过了话茬，“三太子，莲花池也看了，我们还是喝酒去吧。” “本座不喝了，还是送牛去吧，心晴，回头见~” 看热闹的藕回去找牛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簇火光划过天际，这速度快得我咋舌。 看来当初他带着我去普陀岛，真的很顾虑我的身体承受力了。 结果哪吒走了以后，剩下我和红孩儿在池塘这边，远离摆宴席的开阔地带，更加显得尴尬了。 “延年的仙丹不想吃，这些调理身体，美容养颜的你总吃吧。” 像是拿我没办法了，红孩儿闷闷地问。 我也想缓和气氛，赶紧点点头：“吃的。” 红孩儿拿出锦囊，里面的仙丹五颜六色的，他看着这些小丸子，忽然说道：“我给你哪颗，你就吃哪颗吗。” “嗯。” “如果不小心给了你延年益寿的丹药呢，你会生气吗。” “……” 如果不是他说，我真的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因为他一直给我的安全感都很足。 我是能感受得到他对我的保护，所以没想过会被拿捏算计之类的。 “红孩儿，你这么说出来，就不会拿错吧。” “嗯，不会拿错。是这颗，你敢吃吗？” 他捏着一颗绿莹莹的小药丸，我的目光凝聚在他的指尖上，心口开始跳得很快。 也不知道这一刻在赌什么，看不出他是否在试探，我踌躇着，还是伸手握了上去。 将药丸从他指尖拿走，我当着他的面吞咽了下去，只是表情显得有些勉强。 仙丹和现代的药丸不同，还挺好吃的，这颗有点香甜的气息。我就是这么纠结，虽然怕，还是吃了。 看我不问什么就乖乖吃下，红孩儿半晌无言，却张开臂膀将我拥入怀中。 “这么信任我啊。” “嗯，就是觉得，可以吃。” “我故意给了你不想吃的仙丹，怎么办。” “那就……不给你搓澡了。” “真是毫无威胁力。” 他揉揉我的脑袋，声音变得更柔和，丢下火云洞这一片的热闹，红孩儿腾起云雾，带着我飞往枯松涧这一带最高的山峰。 今晚是一轮残月，显得不太圆满。 夜雾在群山间涌过，我坐在岩石上俯瞰枯松涧的烛火，也是一副星火浮沉的景象，很灿烂。 “石心晴，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长寿。” 我低头看着晃荡的双腿，压着嗓子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说。” 红孩儿郁结地丢了几团小火焰出去，三昧真火飘在夜空里，像是漂浮的火焰水母。 “那就不说吧，也没什么好道歉的。” “嗯，但你还是我最喜欢的牛牛。” “知道，我不会因为你喂了青牛精，就觉得你移情别恋的。” “……原来你看到了。但这个词不对吧。” “哼。” 第49章 49 欢喜 别喝醉，我有话要说 热闹的宴席开了个把月终于结束了, 红孩儿的父母没有过来，但都遣人送了礼物。 铁扇公主单独送一份，牛魔王与玉面狐狸送一份, 现在已经成两家人了是吧。不过大家相处得挺和谐, 就是那种爱情不在, 仁义在的意思。 若是铁扇公主有什么事, 牛魔王也会赴汤蹈火。 “为什么你家里人不过来看望你？”我看着箱子里的山货、宝物、绫罗绸缎, 看向自己倒茶喝的小牛。 “我觉得你没准备好, 就没让他们来。” 他话说得自然, 我听了难免多想。 红孩儿最近说话是越来越让我想入非非，我不是自作多情的人, 但我喜欢他, 这样暧昧不清的情况多了，我就会有期待。 我对陈海誉是没有过多期待的, 处处显露着点到即止, 符合市场行情就好, 好似在扮演相亲情侣, 到了那个时间节点也能结婚。 马虎过日子罢了,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 只是对于红孩儿，我的要求又不一样了。在现代的时候我不仅不想让他出去工作, 还觉得自己能够养他。 我是有一种隐晦的想要圈养他的意思, 当时他也顺势而为了，在那边的世界，他几乎是围绕我转的。 那极大地填补了我缺失的陪伴感, 原来也不是不需要，只是没有，所以觉得自己不要。 现在来到他的地盘, 我一直在他的身边，就像反过来了似的。 牛圈养人，算不算，但他没限制我交友，不然我也不能和哪吒走近。 我其实不是多么上进的人，如果有人能负责我的一生，我愿意去依赖，当个米虫也不错。 但我觉得没有人能长久不变，包括红孩儿，毕竟他亲爹还在那里当榜样了。 说到底，我真正想要的话，就会暴露非常贪婪，又胆小的心思。 “你想见我父母吗，石心晴。” 我回避了这个问题，“我出去走走，今天上午一直在洞府里，都没出去晒太阳。” “洞府也有露天的花园。” “我想到枯松涧别的地方瞧瞧。” “我陪你。” “……”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略显纠结的样子。看我这为难的神色，红孩儿直白地问，“不想和我一块？” “私人时间，可不可以呀。” “一个时辰。” 他给了一个限制，我离开卧室，出了洞府时，快如风就跟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他不隐藏身形，但也不会跟丢，偶尔和我回头的目光撞上了，还会笑着挥挥手。 这次我走得稍微远了些，沿着小溪一直往下走，居然遇上了几个凑在一起插科打诨的山神和土地公。 他们四五个坐一块喝酒蛐蛐红孩儿，看到我时，全都立正了。 我让快如风在远处待命，自己礼貌地对着众仙们作揖，问道：“我无意打扰各位土地、山神聚会，就是听到声音了才过来看看。” 一个胖山神挠了挠肚皮，尴尬道：“石姑娘，谁不知道你是圣婴大王身前的红人，你可别把我们刚才的话说给他啊。” 剩下的队友们纷纷惊恐点头：“就是就是，到时候又被他拔掉胡子，给他当狗，还要被他剥掉衣服跳舞！” “你们这么怕他，看来他以前真是顽劣哦。”嘴上这么说着，我尝试走入他们的聊天圈子。 “是啊，好在观音菩萨出手驯服，这两年是越发收敛了。” “那他，从前是什么样的。” 说出这句话时，人畜无害的我已经坐在八卦团体的旁边了，大家看我并没有告密的意思，也都松了口气。 胖山神好奇道：“石姑娘和大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抱着膝盖，不太确定道：“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 “什么意思啊。” “就是……好朋友。” “只是这样吗？我们可是看到他给你当坐骑了，哪个好朋友这样？” “这样很奇怪吗。” “当然了，这可是魔王啊，在自己地盘给你当牛骑，不要脸面的吗，就只有三个可能！” 一个瘦瘦的土地公眯起了精明的眼睛，竖起三根手指。 我追问：“哪三种可能？” “第一，他把你当祖宗。” “……不至于。” “第二，他把你当孙子养，还是三代单传的那种。” “这，那第三种呢？” “把你当夫人。” 把这几个可能性说完，周围的土地山神都是哈哈笑，各自说起了自己的揣测，不过他们的讨论纯属八卦，并不下流。 “我可真是想不到这混世魔王还能给凡人女子当牛骑，当初把我们掉在树上的时候多邪恶啊。” “就是啊，石姑娘我们跟你说，他之前可坏啦！难道他没有用三昧真火欺负过你吗？” “呃，没有吧，就是用牛角顶我下水。但也只是玩闹，不严重的。” “太可恶了，他以前可是把我顶飞出去了！”胖山神夸张地指着对面的山，那大概是他飞出去的轨迹。 我真是一个绝佳听众，可能显得太无害了，大家聊得很起劲，就连吐槽红孩儿的话也敢在我面前讲了。 我就是想听听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所以全程不插话，只会捧哏。 “快撤快撤，前面的山神传音，说红孩儿过来了！” “大伙快走，石姑娘你慢慢逛，有事跺跺脚就能喊咱们出来。千万别给红孩儿说我们刚才在喝酒说他！” 第75章 我点点头答应，他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没多久，红孩儿真的来了，快如风看自家大王来接了，就识趣地撤退。 “看来刚才这里很热闹。”红孩儿过来拉起我的手，笃定地说道。 我抿起一个笑：“还行。” 和他走了两步，我才反应过来，“一个时辰就到了吗？” “才半个时辰，但我想出来找你，不行么。”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说什么都行咯。” “那就换我陪你走一走。” 我们继续沿着溪流散步，像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情况真得很多，不管是在哪个世界。 “父亲送的杨梅酒，我们今晚喝一点如何。” “可以啊。” “但你不能喝醉。” “呃……” 对于红孩儿提出的这个要求，我有些疑惑，内心是想喝醉来找点松弛感的，他居然不准贪杯，看来是小酌怡情的节奏。 “好吧，我尽量。” 散步由于走得比较远，回来的时候是骑着他原形回火云洞的。这群小妖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一声不敢吭。 不过想到这次红孩儿专门邀请我晚上喝酒，我觉得自己还是要认真对待一下的。 下午对着衣橱选了半天，还叫了一些女妖精一起投票选裙子，但妖之所以是妖，还是够大胆的，认为我不穿最好。 我红着脸将这群开玩笑的小妖精们给轰出去了，自己选了一件色泽温润的淡紫衣裙。 现在头发长了些，做一点简单的发式还是没问题的，我对着镜子选对应的首饰。 忽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随后，镜中映出红孩儿让人喜爱的半张脸。 “这么认真打扮？”他贴在我身旁，另一只手在妆奁里挑挑拣拣。 “干脆你帮我选发饰吧？” “戴个小花牛发卡吧。” 他拿一支朱钗变成了小花牛吃草的卡通发卡，就这么别在我的头上。算了，他高兴就好，我也不想一直惹得他闷闷不乐的。 “不涂口脂吗。” 看我站起身了，牛牛手上拿着的胭脂盒显得很多余。 “要喝酒吃东西，还是不涂了。” “行。” “我知道嘴上有点颜色好看，但是要吃东西耶。不过，你要是想要我涂的话……”我准备妥协。 “不用烦恼这种小事了。” 他揉揉我的脸，笑着牵我去布置好的观景台。 这里是火云洞地势最高的阁楼，露天且开阔，精致的小食和水果摆了盘，杨梅酒确实不多，只有两壶。 “总觉得两壶不够。”我感觉自己都能喝光。 “你真的打算和我拼酒啊？” “那我们就是喝点小酒，扯扯谈？” “嗯。” “哦。那我先倒酒。” 小桌并不大，我不用站起身就能拿着酒壶给对面的他也满上一杯，倒满后，我拿起酒杯笑道：“来，干一杯，祝你……祝你牛生幸福，顺遂无忧。” 红孩儿端酒杯与我小小一碰，我仰头一口干了，他本来只想抿一口，但看我都喝光了，也就一整杯喝了。 我继续倒酒，颇有点求醉的意思，小菜也不吃，先和他喝了四五杯。 杨梅酒酸甜可口，却是有些后劲的，他看我有点飘了，就将酒壶拎到了一旁。 “吃点东西垫肚子。” “其实我晚饭吃得不少。” “那是晚饭，这是宵夜，你再吃点。” 将菜夹到我碗里，劝我吃两口，我乖乖地拿起筷子，还真就吃了。 清蒸的鱼肉很鲜美，入口软嫩，调料味很浅淡，也没有土腥气。他剔了鱼刺，看我喜欢吃，又多夹了几块放入我的碗中。 “你怎么不吃。” “你没给我夹。” “好好好，我给你夹，给我家牛宝宝夹。” “你是不是有点醉了。” “一点点，但我脑子是清楚的。” 看我能给他剔鱼刺，红孩儿就相信了我的话。 吃过一轮后，我还想倒酒，他将我的酒杯都没收了，摆明了是不准再喝。快如风送来山泉水，让我喝这个解渴。 我只好喝了几杯水，托着腮帮子，抬头看月色。他的手指在我上方晃一晃，再次确认道：“没喝醉吧，石心晴。” “微醺而已啦，这个状态睡觉最舒服。” “还能和我说话吗。” “当然。” 他从对面的位置换到了我左边，但并不是和我一起抬头看月亮，而是轻声在我耳边说道，“我喜欢你，你清楚吗。” 听到这句话时，我才觉得我是不是真的醉了，以至于出现了妄想。涨红着脸，我捂着发麻的耳朵，惊骇地看向他。 身旁的人是如此真实，不是我的梦境，也不是臆想。 “朋友的喜欢？”我愣怔了几秒，显得不太敢相信。 “是伴侣的喜欢。” “为什么这么突然？” “扪心自问，真的很突然吗，你是一点感觉不到？” “……” 我老实地坐直了身体，将双手摆放在并拢的双腿上，想要回避，又觉得这样太没担当。 “可是，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出众的容貌，没有过人的能力，性格也不那么讨喜……” “大概你很会搓澡吧。” “那你找搓澡师傅不是更好。” “可我只想找你啊。我就是，也挺想照顾你的，失意的你，别扭的你，也很可爱。” “……我大概是醉了。” “你没醉。” “但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我身上。” “现在发生了，你得回应我。” “我……该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那点微醺都被吓跑了，我现在无比精神，还觉得他刚才脱口而出的告白回荡在耳边，震得我心脏砰砰的。 他看出来我失去了方向，有点六神无主了，引导着，“我问，你回答。” “哦，你问。” “讨厌我吗。” “不。” “我不在的两年，想我吗。” “想。” “心里期待过和我在一起吗。” “……”没能吭声，但我点头如捣蒜。 简单的问了几句，红孩儿这才握住我的手，将我往怀里带，“你怎么对我的事，还这么胆小。明明生活上已经能够做主了。” 靠在他的胸口，只觉得这一次的拥抱格外不一样，不仅仅是让我觉得羞涩，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委屈和解脱弥漫了上来。 “因为……你不一样，红孩儿。” “怎么不一样。” “我太在乎你了。” “在乎我，所以回避我？” “嗯。” 我在他怀里应声，全身的重量都倾在他身上了，自己软骨头一样不再动弹，也有可能是怕他训斥，所以干脆赖在怀抱里不出来。 “为什么。” “太喜欢了，怕变得不像自己，也怕被拒绝被辜负。这样做最好的朋友也挺好，能和你在一起，也不用承担太多苦楚。” “算盘打得挺好。” 内心不够强悍的人，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自保手法，不然怎么活。 “我原以为慢慢地让你对我敞开心扉就可以了，但你真的很难走入内心呢，石心晴，处处有防备啊。” “对不起。”我惭愧认错。 “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也是我看的短剧足够多，面对你这样的，还是要趁早搞定比较好。先婚后爱的模式也行。” 这头牛到底有多少针对我的计划，我差点被逗笑了。 “红孩儿，暴富，小牛牛，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喜欢你。” “真的吗，我可能还是喝醉了。” “你啊，到底有多不敢相信。” 他好像懂得了我此刻的混乱心绪，我眼角湿润得挤出几滴泪，也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擦干了。 主动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肢，我又哭又笑地说，“我也好喜欢你，真的好想珍惜你，恨不得把唐僧肉也给你。” “哈哈，你把自己给我就好了。” 第50章 50 狠心 哄来哄去没完没了 昨天就这么答应和红孩儿在一起了, 万千思绪也拼凑不出将来会如何，还是稳扎稳打走好当下每一步，至少现在是快乐的。 他似乎能察觉到我这些幽微的情绪动荡, 只不过聪明地不与我刨根问底, 又或者他会找适合的时机再触碰。 我俩之间应该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好, 虽说回到现世不是我的核心诉求, 但关于修炼长生这件事, 我俩是意见不统一的。 昨夜互诉心意, 没有谈到这个容易争执的问题, 但我觉得他肯定会找机会卷土重来，以我对他的了解, 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至于我不想长生的理由, 或许敏锐如他，也揣测到几分了。 第76章 到底比我多活了几百岁, 我要算, 肯定是算不过红孩儿。 不过, 就今天的相处来看, 我俩在不在一起的区别倒是不大。还是住一屋, 睡一床，他还是钻被窝的小白牛, 规规矩矩。 而且今天一大早就因为有事出去了, 走得非常匆忙，说是给几百里外的妖王帮忙抓叛徒。 倒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既然谈恋爱了, 还是要好好对待的。 等他回来了，我能做点什么？ “快如风。” “在的，姑娘！” “红孩儿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我觉得姑娘你比我了解。” “吃东西算么, 你们大王以前怎么打发时间。” 快如风有些为难，不知道要不要照实讲，但看我认真的神色，他还是豁出去了。 “大王有时候待在洞里不出去，就自己修炼，有时候摆宴席喊一些妖王过来放肆喝酒、比划拳脚，无聊了也会跑去欺负一下山神之类的。” “那他去挂职善财童子的两年里呢？” “哇，那事情可多了，被菩萨呼来喝去的干了不少活儿，休沐回到洞里大王都累得要死，也不和别的妖魔来往，躺室内睡大觉。” 听起来好像被观音驯得自闭了一样，这次不知道菩萨给他放假多久，到时候他又去上班了，是能带着家属去的吗？ 不过，我怎么这么自然地把自己代入家属的位置了，我的内心果然很想当牛夫人。 也不知道红孩儿今天出去要多久，还回不回来吃晚饭，我也纠结着要不要等他。 本来还想着做些什么让他开心，但实在想不到，我摆烂了。 最后我自己吃了晚饭，夜里洗过澡，换上睡衣要躺平了，红孩儿从外面回来了，带着一身的妖气和战后的凌厉劲儿。 “另一个妖王的事情处理好了？”我欣喜地迎过去。 “嗯，他的副将和自己的夫人勾搭到一块了。但是夫人只是想私奔，副将是想上位再弄死他，然后取而代之，心腹给我递了口信，我就去帮忙。免得去晚了变成给他收尸。” 感觉自己吃了个大瓜，难怪一大早红孩儿得到急如火的口信就匆忙出去了。 他走到浴室那边了，我跟着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衣裳，好奇道：“最后怎么处理的？” 一会儿就脱得精光，背对着我的红孩儿踏入这温泉池中，随后有侍从进来收走了他的衣裳拿去浆洗。 “平息了反叛，他将下属抽筋扒皮，吃了对方妖丹，至于夫人，关小黑屋去了，大概要磨合好些年了。” “好些年？” “是啊，十年二十年的，百年也有可能。他之前醉心于修炼，忽略了家中夫人。我十年前和他切磋时，他就不怎么着家了。” “你这位朋友和老婆没有生娃吗。” “你认为生了孩子，就能解决情感问题？” “……那确实不能，生娃不是包治百病的，大概只是转移矛盾。” “不过没所谓啊，妖精寿命长，闹矛盾了，花些时间总能解决。你不必担忧。” 红孩儿居然还反过来宽慰我。 小牛飘逸的银发浮在池面，坐在岸边的我顺势拿起木瓢给他淋水打湿，然后挽起袖子，拾起一旁的小刷子。 红孩儿抬手捉住我的手腕，“我现在是人形，你还当刷牛呢。” “哦、哦！是啊，非礼勿视。” “……” 因吃瓜心切忽略了这一点，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被他提醒了才意识到问题。 这让人脸红心跳的身姿，还不让我吞咽唾沫。 还好红孩儿没有在这个时候展现短剧霸总的德行，松开了手，我顺利地逃出了浴池这边。 等到他洗好后，我坐在梳妆台前，有些紧张地捏着牛角梳。 昨晚和他同塌而眠，大概是因为有几分微醺，所以一块睡了也没什么多想的。但现在如此清醒，两人的关系又不同了，我万分紧张！ “我帮你梳梳头发吧。”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些啥，就只能指望着牛毛来薅。 红孩儿大大方方地坐过来了，我站在他的身后，摸向他顺滑的银发，真是如丝绸一般。 梳子放上去，自己就会滑下来，没有任何阻力。 可能给他梳头发不是好主意，应该给他的牛角抛光。 “石心晴，你在紧张什么。” “没，紧张。” 他转过身来，笑意吟吟地将我望着，手指在我的手背上滑过，把我手里的牛角梳拿走，然后用指腹在我的手掌心画圈圈。 手心麻痒，心口也酥麻，我哪里见过他这个阵仗，以前靠得那么近，他是没这种妖精样子的，也不会做太多暧昧不清的小动作。 “让我抱一抱。” 红孩儿稍微一拉，他拉扯的时候，我没防备地坐在他腿上，刚挨着大腿就像扎了钢针一样，我羞得跳起来。 “我腿上长针了？”他纳闷道。 “不是抱么，怎么是坐大腿。” “坐过来抱一抱也行啊。” “……” “总不能谈情说爱了，你我的关系还倒退了。那我和你表明心意是白费了？” “没白费！就是有点，一点点羞涩。” “需不需要牛大夫给你诊治一下？” 他居然像模像样地给我号脉了，我站在他身前，真诚道：“你还会医术？” “脉象太乱，你靠近一点，我给你说药方。” 我一脸正色地俯身倾听，等稍微侧脸过去时，红孩儿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一天亲你七八次，这小病自然化解。” 触电一样直起腰板，我捂着被亲的脸，刚才的羞涩已经冲破顶，呆若木鸡地将他瞪着。 红孩儿站起身，我的视线随着他高度的变化而抬起，结果他捧着我的脸，又在我额头、眼角落下清浅的吻。 一点也不黏糊涩涩的吻，反倒有着安抚的作用。 我僵直了，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坐过山车，他一连亲了好几下后，终于将我圈入怀中，很有耐心地给我摸摸头，拍拍背。 这种柔情蜜意的行为，让我晕头转向。 “你都要成外面的石雕了。” “我、我，这次是激动和害羞，你说得对，多训练一下就会脱敏了。” “那你要不要主动训练一下。” 我选择了回吻的地方是他的牛角，红孩儿摸着自己的角，“这算是亲了吗。” “当然了，牛角也是你的一部分。” 他妥协了，若是不依不饶地要追加亲吻，我可受不住。为了打消我的顾虑，红孩儿还是很懂循序渐进的。 睡在一块时，他变回了小白牛，牛眼的颜色恢复了深沉的黑色，就这么用湿漉漉的眼神直视过来，看得人萌心大涨。 “怎么不睡，你今天帮了忙不累吗。”我伸手拨弄他的眼睫毛，这实在是很有乐趣。 “你什么时候准许我用人形和你躺一起。” “我又没说不准。” “你嘴上没说，身体会回答。我要是变回去，你大概会吓得跳下床。” 他倒是把我的行为都预设了一遍，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或许，再过一阵子吧。哪有那么夸张。但我不是嫌弃，我是真的紧张，要是你用男体在我旁边睡觉，我可能会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他的牛蹄子戳戳我的脸。 “我觉得你知道，明知故问。” “我又不会乱来，毕竟乱来了，下次再想得到你的信任，就很难了。” “你倒是清楚我的德行。” 小牛闷笑一声，牛尾巴缠在我的腿上，又往我怀里埋进，能感觉到他飞扬的心情。 我揉着他光滑的皮毛，也怀揣着说不出的甜蜜，闭上了眼睛，能与喜欢的对象两情相悦，真的是太幸运的一件事了。 就算以后变了心……也认了吧。 “你为什么叹气。” 突然，红孩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猛地睁开眼，与他幽深的目光对上，那双湿润示弱的小牛眼变了。 “我叹气了吗？” “嗯，刚刚很小一声，你自己都没发觉。” “……” 一定是我没来由的悲观导致的，我窘迫着，发现他没有要放过的意思，便解释道：“就是，想到了以后。” “这声叹气，看来你对以后并不乐观，我还不能让你放心。” “你没错，我是这样的性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以后。” “呃，我说了，你应该会生气。” “有没有想过，不说，我也会生气。” “既然说不说都生气，我不如保持沉默。” 像是绕口令一样对话后，我选择了回避，松开了对他的环抱，裹着被子转过身，像是心虚而有些不敢面对。 我意识到我这样做是不对的，至少不能选择冷战和下意识的回避，这对于关系的经营相当不利。 第77章 当初相亲是怎么做的？ 完了，当初和陈海誉在一起四平八稳的，我脑子就没想什么，一直觉得顺其自然就行，好像自己没有想法，契合所有人的期望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想辜负红孩儿，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我想要对他好。 这样任由自己的怯弱和情绪发作，也会让他心累吧。我应该要主动去做些什么的。 想了一堆，却不敢转回去和他说一句。忽然，背后贴上了温热的怀抱，长长的臂弯将我护在怀中。 “你不抱我，只好我抱你了。” “……”他变回人了。 “不说就不说，你会想些不太好的，我大概也清楚。也许是你的父母，我的父亲做了榜样，你觉得真情不变太难了。” 他的确是精准地猜到了，我心里有些庆幸，同时又有点愧疚。 “红孩儿，没有发生就去揣摩，这对你不公平，是我的问题。” “你要如何补偿呢。” 还是很会顺杆子爬的，我蛄蛹着转回去面对他，“下次尽量不乱想了，也努力不回避，好好和你解决。” “是么，你确定，这很难纠正吧。” “我会努力的，试试！” “既然都这样了，不如为了我，修仙长寿吧，石心晴。”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给他找到机会了。 “人生太短，遇上你也不够长久，你想用区区几十年，换我百年千年的孤独吗。” 这句话听得我心惊肉跳，因为我一直在假定真心易变，所以觉得能保持这段生命长度，有完整的爱就好了。 但确实忽略了红孩儿的感受，万一他的感情自始至终不曾改变呢，那么我死了，他年年给我哭坟吗？等我坟头草三米高时，他还能过来啃啃草。 不不，我死了，应该没多久他就能找第二春了，何必对自己那么自信。 我在自我怀疑，自我打架，但没有松口要修炼的事情。 这回轮到红孩儿叹气了，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收了牛角，脸贴着我的发顶，埋怨地说着。 “你太狠心了，别叫石心晴了，叫石心吧。” “什么嘛。” 他好像是气不过了，一声不吭地换回原形，盘成一团不搭理我，牛尾巴也紧紧贴着身躯，都不让我摸。 这次变成了我去哄他，将小牛圈怀里，我拍拍他的牛屁股。 “我俩这是什么回合战吗，你哄一回，我哄一回。” “石心，你不要和我讲话，我也回避了。” “哎，怎么这样。那我把你当枕头了，牛皮枕头。” 第51章 51 亲亲 他是会钓鱼的 今日大晴, 适合刷牛，可惜牛不配合。 在内室躺着犯懒的牛，丝毫没有出去晒太阳的想法, 他觉得在这里避暑就挺好的。 我自己出去转悠了一圈, 他也不跟上来。火云洞外的小妖们和我打招呼, 快如风就跟在身边。 大夏天的, 植物生长得很快活, 但这些妖精显得懒洋洋的, 就算是操练也只在清晨和太阳落山时。 看着在草坪上吃草的半人羊, 还有一些门牙特别大的兔子，我问向身旁的人。 “快如风, 平常没事时, 你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吗？” “也有在做事的，种地挖沟渠摘果子之类的, 现在在这闲赋的都是低修为的小妖, 化形都还不稳定, 比起干活, 长身体更重要。” 难怪看到的都是小妖怪, 甚至觉得长相还很有特色。 我走过去蹲下，一只兔妖过来嗅嗅我的手掌, 它就挨在我身旁啃草皮。弹弹它的耳朵, 又撸撸毛，兔毛真舒服啊。 发现我比较好接近，身上还有大王的气息, 这些小妖都围了过来，当我回过神时，就差被它们给扑倒了。 吸人瘾大发的小妖精们在我身边拱来拱去, 快如风正想喝退它们，一双手臂探进来，将我给端走了。 被红孩儿抱走，我的怀里还藏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将鸡崽捧在掌心，我贴着小牛，“你不睡了？” “我想我一直睡，你会感到无聊。再说你时间不多，待一天少一天，我应该珍惜。” “是有点无聊，毕竟在你这边有吃有喝不用上班。不过你说得好像我马上就要老死似的。” 放下我后，红孩儿把小鸡给了快如风，让他去看着那群小妖。 “石心晴，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 “修炼。” “……” “修炼千千万，不一定是长生法。” “会不会很难啊。” “不要畏难，试试有什么关系。” 又来了，他总是说得很轻易 ，也因为他不觉得难，才给了我努力就能做到的感觉。 “请谁教我？” “愿意学了？” “嗯，毕竟你以后还要去南海挂职，要是不能带我去了，我一个人在火云洞不是很无聊。” “是呢，我有时候给菩萨做事，也会需要点时间，十天半月的。见不到你，我就烦躁。” “乖乖，不烦躁。我也不会无聊的，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说不定我能找哪吒玩，或者认识枯松涧别的女妖。” “小妖们都要修炼，三太子更是忙里偷闲，哪能像你这样一直闲散，何况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个一二十天，就变成哪吒看望你这个老婆婆了。” 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了！ 红孩儿还在孜孜不倦地劝学，我拉着他的裙带，忧愁道，“很难学怎么办，我是凡人啊。” “能学的，有心就是。再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好像拒绝不了了。” “事不宜迟，就今日，就现在吧。” “这是不是太急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呀。” “别拖拉，石心。” “你真的不打算把晴字还回来了吗，牛牛啊……” 被他强行拉走，回了火云洞，在露天花园里开启修炼第一课。红孩儿拿出一本册子让我读两遍，虽说处于半推半就的心态，我还是老实巴交地照做了。 赶鸭子上架这种方式用在我身上也挺管用的，而且我是那种一旦做了，心里不情愿，也还是会尽最大力地去完成。 念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更熟练了，红孩儿摸摸我的脑袋，倒来一杯茶让我润喉。 喝着茶，我偷偷瞄他，又被抓个正着。 “红孩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无聊，所以拿我打发时间呢。” “我把时间花你身上，你不喜欢？” “喜欢，就是觉得和我想象中不同。有种上班被老师傅带着的即视感。” 红孩儿思索着，捧过我的脸在我脸颊亲一口，“那我俩做点情人该做的？” 这些天的脱敏疗程还是有效果的，不会轻易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又或许我也开始上道了。 在他还未退开时，我挺起胸膛，在红孩儿的嘴角亲回来一口。 应该是这么些天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回吻，红孩儿略显意外地转过眸光，静默了片刻后，他指着自己的嘴。 “这里敢不敢。” “……” 我怀疑他在拿我做实验，又或者很喜欢调教我的感觉。 “能不能行，石心。” “那我亲了，你得好好叫我名字。” “先亲再说。” 看着他嫣红的唇，我锁住了位置，慢慢靠过去亲一下，免得急中出错，又被他说不算数。 “你只会贴嘴皮子哦。” “不是亲一下吗，那不就是这样。” “像舔酸奶盖那样如何。” “你怎么不说是嗦芒果核。” “哈哈。” 他大概也想到自己是暴富的时候把我舔成真的牛舔头了。红孩儿贴近，偏过脑袋在我的唇上啄吻两下，伸手支撑我的后背，慢慢将这个吻加深了。 依然是温和的，能让人接受的层层深入，在这样的亲吻中，我发现虽然是他带着我，但其实后期是我主动的。 去咬他的舌尖，把他咬得肩头瑟缩几分，撑着我后背的手掌也有一些轻颤。 这个稍显冗长的吻还是他先结束的，捏着我的下巴避开了，我舔了舔嘴，盯着他的下半张脸。 红孩儿低声问，“是要继续亲，还是要修炼。” “亲。”这次我勇敢地直言不讳，彰显贪吃本色。 “那你需要先修炼。” “……” “今日和我学会最基础的吐纳法。” “我，你……你吊我。” “是啊，以后给我搓澡，也要先修炼才行。” “你把自己拆成过关奖励吗。” “不觉得也挺好玩。” 真是卑鄙。 红孩儿自幼在火焰山修炼，克制力很强，调动我的情绪倒是轻而易举，自己也不会引火烧身。 还能怎么办，学呗，既然都咬钩了。 今日看的册子就是入门的吐纳法，比起图文讲解，红孩儿真人示范，还给我抠细节动作。只要有好老师带，迟钝一些也没关系，能做对一次，就能慢慢增加对的几率。 第78章 他也不会压着我去学，要是打坐不起了，觉得腰酸腿疼，我在草地上躺平也是完全可以的，带着一种半学半玩的性质。 若是我学累了，他就能给我薅两下，这就是充电环节吧。 这么玩玩闹闹地学到了黄昏时分，我撸起袖子去下厨做饭，红孩儿帮忙烧灶台。 火云洞有专门的大厨负责所有小妖的伙食，一般都是准时放饭的。在衣食住行方面，红孩儿很善待自己的妖怪们。 毕竟当初绑了猪八戒，还想着蒸他赏给小妖们。 吃饱喝足，躺在摇椅上晃悠，红孩儿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太阳都落山了，检验一下今天的成果。” “去哪里吐纳天地灵气是吗？” “嗯。” 他会这么讲，我真的一点都不奇怪，倒是配合地出发了，“去哪里吸氧？” “枯松涧东南方有一处水潭，很多小妖也在那边修炼，很适合。” 因为红孩儿坐镇号山，这山里面强悍的妖怪都是火云洞里的，所以大妖不会互相伤害，也不去抢夺小妖的地盘。 只能说有挑事的，都被红孩儿调教好了。 到达目的地时，居然看到一群在水潭里洗澡的猴子，还是毛茸茸的那种，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花果山，我和其中离我最近的一只小胖猴打招呼，它游了过来，居然把手里的搓澡巾递过来。 红孩儿戳它脑门，“你倒是想得美，让她给你搓澡。” 小猴吓一跳，夹着布巾跑了，屁股一扭一扭的，飞快跳入水中。 对于这么自来熟的猴群，红孩儿也没有驱赶，拉着我换一处地方。 “你居然没赶它们。有爱心的牛牛。” “和猴子计较什么，和你都计较不过来呢。” “哦。” 这回到了另一处小瀑布的露台，没有什么吵闹的精怪打扰，红孩儿甩出小火球照亮这片地方。 他实在很有耐心，会陪着我去做事，看到他盘坐静心后，我也被这份安宁感包裹，心里那时不时冒出的微妙焦躁，也化为烟云。 与红孩儿面对面打坐调息，我尝试着放松躯体，让呼吸的气像是一条顺畅的河流流过自己的肺腑。 不过我终究是初学者，这么打坐半个时辰，就觉得身体有些僵。 身子难受了，就会走神，我偷偷睁眼想去观察一波周围的情况，结果一睁眼就对上红孩儿的视线。 带着点心虚，我解释道，“有点坐不住了。你们怎么能坐一天的。” “你刚入门很正常，能专心这么久，比上午要好。” “那我能结束打坐，活动筋骨了？” “去玩吧。” “嘿嘿，我看看猴子去。” 我跑去水潭找猴子，发现我回来了，这些猴子齐刷刷看过来，我有点害怕地立正了。 还以为要被猴子抢劫，但它们排队过来求摸摸，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这个默契的。 我坐在台阶上，小猴子们过来让我梳毛，我用的还是红孩儿的牛角梳。 猴子聪颖可爱，乖乖坐在我身前，虽然还不会说话，但能用肢体语言表达意思。 数了数，居然有二十八只，简直是来团建的。 有小猴子推搡着想插队，我一边梳着手里这只，一边大声教育后面排队的，领头的猴子也去管理，维持了秩序后，队伍又恢复了。 给毛茸茸梳毛是一件格外治愈的事情，这些猴子梳完了就在另一边打闹，直到猴群都顺毛完毕，领头猴给我送来一串香蕉，最后带着猴子们从小路中离开。 有种奇妙的童话感。 得到香蕉还真是没想到，我乐滋滋地拎着这些准备去找红孩儿。 只是一回头，就发现他站在不远处观望着。 “你看了多久？”跑到他面前，我摘了一根香蕉递给他。 红孩儿剥了就吃，含糊道，“从你梳第三个开始吧。” “你怎么忽然这么有耐性了，都不来打岔。” “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这说明他从中得到了安全感，认为这些时候并不需要表现出占有欲？ 在亲密关系里，他不这样强势，倒是让我松弛很多。 我踮脚拍拍他的脑袋，“好牛牛。” “好牛牛有没有奖励。” “香蕉一串。” “不够。” “我再加一把草。” “是一个吻。”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一个香蕉味的吻。 第52章 52 废了 又有什么大不了了 跟着红孩儿学吐纳法半个月, 我已经适应了，每天会被他带去灵气充沛的地方打坐，他也会跟着我一起练八段锦, 时不时还能瞧见他练火尖枪。 有种步入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但我很喜欢现状。 每天待在一块, 就算他犯懒的时候, 我也不会觉得无聊, 会凑到他身旁碎碎念。 讲的也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什么猴子打架了, 快如风今天吃了八个鸡蛋，小妖精们给我送野花, 甚至天兵天将在天上路过, 我也能唠嗑一句。 红孩儿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但从来不会对我不耐烦。好像也默认, 我的时间不够多, 是需要多多包容和珍惜的。 有时候我也想沾沾正常人气, 拉着红孩儿去凡人的镇上赶集, 他入乡随俗打扮得低调一些，会跟着我逛到集市收摊。 同样, 他现在会带我出入一些友人的洞府, 我也是全力配合。 这样像云一样轻飘飘的生活让我每天都很轻盈，也因为他听我的废话听得多了，让我觉得什么狗屁话都能和他说。 就算有时候显得蠢蠢的, 他吐槽了，我也能看见他眼中对我的欢喜，给了我不用伪装的底气。 世俗规定什么年岁做什么事情, 否则就是离经叛道，却忽略了个体的差异。我随波逐流，在人群中努力迎合大众，遏制住心中疑惑，就为做一个符合世人对于三十多女性的想象。 但我总以为，该有一个人可以接纳完整的，不用伪装的自己。 与红孩儿在一起后，在和他靠近的过程，就已经疗愈了自我，让我生出了许多的勇气。 好的恋情，就应该这样吧。 尽管还有自己的烦恼没有想通，可已经不会觉得生活要将自己拧成麻花，也不会随便钻牛角尖。 夏末秋初时，号山一片夏秋交替的景色，落叶铺满了地面，枯松涧的溪流小了很多，但与之代替的是即将丰收的喜悦。 茁壮成长的小妖们被家长带着去各自耕种的地里劳作，六健将也重新分配任务，将重心放在了秋收和巡防上面。 下过一场秋雨，山中冷了几分。 站在走廊看雨的我被披上一件外衣，红孩儿从后面将我圈住，“石心晴，菩萨让我去上班呢。” “也该是上班了。”虽然心中觉得不舍，却又觉得应该如此。 “我这一走，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几个月，你不会想我吗。” 他在引我表达真实想法，他总爱这样。 “我想你快快回来，但又怕你被菩萨念叨不务正业。我还担心你在外面玩，把我丢在脑后。” 转回身，我把自己埋进他怀中，比起亲亲，我更喜欢和他拥抱，赖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做也好。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会早些回来的。” “能行吗？” “试试，看看菩萨有什么任务指派，完成了就能撤吧。” “可你是菩萨的善财童子，按理说应该随行的。” “不用担忧这个，你吃好喝好，努力修炼，锻炼身体活久一些。” “哦……” 红孩儿被观音召回了普陀，我开始帮着火云洞管理后勤，快如风会按时给出账本，带我去仓库盘点。 自然而然地就想着帮红孩儿处理好他的洞府，而洞中妖魔也都听话得很，没有任何对我的不满。 急如火说这是因为大王早就叮嘱过了，对我不敬就是对他不敬。所以我管理这里时，上手就很容易。 红孩儿是早就铺路了吧，可他怎么就确定，我会慢慢插手他洞府的事情？ 还是对我太过了解了，一想到他如此洞悉我的性情，我有些高兴，又有些惧怕。 高兴有人愿意如此观察我，喜爱我，惧怕是觉得被伤害也易如反掌。 可现在脑子里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也不会太过纠结回避了，就好像内心是有力量支撑着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弟弟小何，他是在有爱的环境里成长的，不仅有外公外婆，更有父母呵护陪伴。妈妈和叔叔就算有分歧，也不会动摇他的根基，他总是乐观的。 发现自己也有这样的底气了，我产生了一种积极的心态，认为很多事情并不会那样严重，因为没什么大不了啊。 “姑娘，忽然好像很开心。” 跟着我一起在院子浇花的快如风很是敏锐，察觉到我雀跃的心情。 第79章 “嗯，就是觉得有时候忧人自扰。” “凡人是不是总比妖精想得多？” “或许吧，因为寿命短，而且在我老家那边，什么年龄该做什么事，好像都安排好了。要跳出这个思维，去走少数人的路，是很难的。” 快如风认真听着，却笑道，“果然不理解凡人。” “就拿号山来说，是不是大部分的妖怪都会归顺红孩儿，这就是大多数的选择。” “这样说的话，倒是懂得了。因为跟着大王混更好，所以会加入。” “是啊，所有人也是想着过好日子就行了。不过大众的路，不一定是完美的路。” “姑娘在这里开心吗？” “很开心，但我此前总是想着以后，会忧心未发生之事。” “那还真是操心，可是，发生了又如何？既然发生，就去解决，又有什么害怕的。” “有的人就是更胆小一些，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那不是很累。” 壶里的水倒光了，我听着这句话，释然地笑起来，“是啊，是这个性格，以前觉得不好，要纠正，但这就是我的一部分，改与不改，我好像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大王不喜欢姑娘这样忧虑呢。” “他不喜欢，我怎么还会在这里。” “哈哈，说得也是，大王对于不喜欢的，向来很干脆，不会纠缠的。” 红孩儿不在的这些天，快如风会督促我修炼，我有时候会和那些妖精的孩子一块练，类似于吃席坐小孩那桌，还要被小孩照顾，因为有的妖精小孩都是四五十岁了。 我学着这里的食谱做菜，得到了六健将的一致好评，在厨艺方面我是越来越不谦虚了。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开始思考，是不是需要往长生的方向修炼。 我的顾虑是长生未必长相守，红孩儿可能会变心。所以短暂的一生守候，对我俩都算是简单模式吧。 只是最近有了新的想法，我也想多与红孩儿在一起。 几十年，好像真的太短了，我舍不得。 可能处于热恋期，我想修炼长生的愿望只会更强烈，过几年再看看，应该会冷静不少吧。 又是一天，洞府送来了一封信，快如风递到我手上，我拆开看。 红孩儿在信中交代还有两天就回来，他会带着两位叔叔一起来，让我期待一下。 两个叔叔？如果只说一个，我肯定猜是孙悟空，但是另一个又是谁？ 不过牛牛要回来了，自然是百分百期待。 看来小别胜新婚这话也是没错的，天天腻在一起很快乐，偶尔分开再见面，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红孩儿回来的这天，我备好了酒菜，还有和尚专用的素斋，包括香蕉桃子。 显然我是猜对了一个，跟着他来的就是孙悟空，金红色的猴毛与僧衣以及标致的紧箍、虎皮裙、金箍棒，我要认不出就是蠢的。 也是见到第一男主了，感觉心都蹦出来了。 但站在牛和猴中间的那位大肚子美男就让我有些不确定身份，他身条纤长，就是肚子很大，好似孕妇，可他明显是男人。 红孩儿腾云落地后，先是不在意周围目光的将我抱住，在我颈窝眷恋地蹭一蹭后，小声给我说了对面大肚子人的身份和情况，我表示有些惊讶。 “二位叔叔，这就是我喜欢之人，石心晴。”抱完以后，他拉着我给二人介绍。 我的注意力都在孙悟空身上，但奈何如意真仙的大肚子太抢眼，孙悟空又总是用毛手去拍瓜一样的拍对方肚子，还笑得贼兮兮的。 如意真仙一脸倒霉相，敢怒不敢言，只是在看我的时候面色好一些，一抖拂尘，说道，“侄媳妇竟是凡人，能与圣婴一起，也是好手段。” 不，我根本没有手段。 孙悟空戳开他，自己挤上来，笑嘻嘻地绕着我转了一圈，凑过来说道，“好侄媳多看着点牛，也好教菩萨少操心。他能找个伴儿，还真不错。” “大圣说的是。”面对偶像，我只有好，没有不好。 红孩儿：“……” 孙悟空捂嘴笑：“他说你崇拜俺，想见见齐天大圣，正好俺有点空闲，过来瞧瞧。” 我拿出备好的小册子和笔，手机没电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请大圣给我签个名。” “贤侄叫俺叔叔，你也得改口。” “请叔叔给俺签名！” “哈哈哈哈哈，乖，叫得真好听。” 带着几分紧张，我这会儿也染上了孙悟空的口癖。 如意真仙在旁边嘁了一声，孙悟空拿过毛笔，爽快挥洒，写下自己大名。 还以为这就算结束，没想到孙悟空还有偶像售后，他拽着我的袖子往没人的地方走去，我看了眼红孩儿，就跟着猴走了。 走远后，热心的孙悟空说道，“侄媳待见叔叔，好叔叔也会疼你的。要是以后红孩儿像她老爹那样半路走岔了，俺替你收拾他。” 难怪你是第一男主呢，这话听得我哭笑不得，又好似感受到了长辈的关怀。 “不过，俺听木吒说，为了不入佛门，这小牛被狠抽一顿，换成了挂职。想来也是真心的，总之，侄媳不必忧虑，过好眼下。” “嗯，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这次红孩儿出去办事，顺便去了趟女儿国，正好看到两个叔叔在掰扯，虽然是单方面的孙悟空揍如意真仙。 唐僧喝了子母河的水怀孕，如意真仙因为红孩儿之前被孙悟空找观音拿下的事对猴子发难，不给落胎泉的水，两边就打起来。 孙悟空不仅抢到了解药水，还反手给如意真仙喂了子母河的水，让他试试怀孕的滋味。 红孩儿过去劝架，请两人来火云洞吃顿便饭，算是和解，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因为霸占落胎泉不给别人用，现在如意真仙自己怀孕，也被孙悟空禁止用解药，挺着个大肚子和我们一块用饭。 孙悟空倒是无所顾忌，吃好喝好，如意真仙吃两口就孕吐，被快如风扶着去休息了。 红孩儿用手指点点我的手背，心领神会的我马上问道，“叔叔，你能给如意叔叔解药吗？他应该是不想生产的。” “哼，俺也是给他个教训，师傅怀孕几天，他就揣这肚子几天。这解药，记得到了时间再给。” 孙悟空抛出一瓶药，红孩儿接住后，客气道，“多谢叔叔。” 看起来牛和猴的相处异常和谐，我也是完全放心了，原本书中也是孙悟空想友好相处，是牛儿不愿意认这个便宜叔叔。 到底还有保护师傅的重任，孙悟空打包了一些斋饭，蹬着筋斗云就飞走了。 如意真仙也不去守着落胎泉了，他打算喝了解药，就去山里修炼。 也是这些年没遇到高手，一直占据着破儿洞敛财，这回都被孙悟空打自闭了。 过得几天后，如意真仙喝下解药，他感觉自己又行了，跑来找红孩儿。 这时，我正在给小牛搓澡，他的牛角上还挂着搓澡巾。 “圣婴！我们叔侄联手，定能让那孙猴子吃个大亏，把唐僧捉来下酒！” 红孩儿懒洋洋道，“叔，我现在挂职菩萨门下，你醒醒。” “……哦，一时忘记了，那你助叔叔一臂之力，叔去干他！” 红孩儿将肚皮翻给我搓，一点大王威风都没有了，“不了，叔叔还是先修炼几千年再说，如何。” “哎呀！圣婴啊！你怎么如此堕落了！你看看你和普通牛有什么区别，快别贪恋侄媳了，去办正事！” 我一句话没插，专心搓牛，红孩儿将脑袋倒在我大腿上，撒娇道，“侄儿的正事就是给石心晴当牛，叔叔慢走不送，改日再来吃饭。” 我也补上一句，“叔叔再见。” 如意真仙痛心疾首道：“老牛家真是废了！你爹入赘好歹拿人家家产，你这是给人当牛还送家产！” 这位美叔叔怒气冲冲地走了。 第53章 53 爱护 互相影响与在意 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压力, 除了偶尔自己想太多，已经很符合躺平的范畴。 就算是修炼，也是比较佛系的, 甚至最近红孩儿都很少和我念叨长生法了。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 他都会话里话外地提几句延年益寿, 现在倒是不怎么讲了。 他不说了, 我就更没有压力来源了, 不过我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还是会想一想怎么回事的。 说不定红孩儿已经有了别的安排, 只不过闷不吭声，就像他回来自己的世界时, 就想着拉我过来, 却从来没有透露过。 因为事以密成？ 在会客厅听了六健将的近期汇报后，他在内室的办公区处理一些火云洞的公务。不过妖怪这边的文件并不多, 没看多久, 那些书卷就处理了。 帮他磨墨的我就坐在一旁, 手里拿着墨条, 眼睛盯着他的侧脸。忽而, 一缕银发滑落他的肩头，我用指尖轻轻把头发给他挽去耳后。 第80章 他将笔放在笔架上, 转身把我抱怀里薅两下, 我先是有些紧绷，随后也放松了，一下成了软骨头。 “公务看完啦？” “还有一点, 先吸一吸你。” “红孩儿，你好像被我传染了。” “你吸牛牛，牛牛吸你。” 已经开始叠词词了, 用如此冷静的声音说软话，只会让我邪恶起来。 在抱着的姿势上，我还伸手给他摸摸牛角，在一起后，他的牛角简直成了移动挂架。以前也会在角上挂毛巾或者西瓜、零食袋之类的，现在顺手了，能挂的都挂，甚至拿他的角打鸡蛋。 上回他在草坪晒太阳，我顺手把我洗过的贴身衣物挂他角上，还有打湿的香囊、挎包之类的。 等他晒足了太阳，我的物件也都干掉了。 等到他吸人瘾缓过劲儿了，这个松弛的抱抱也就结束了，我在他的脸上亲一亲。 “石心晴，我们去水潭那边吃草吧。” “好啊，等你处理了公务。” “快了。” 通常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快如风是不用在的。毕竟属下听到老大时不时夹子音，时不时犯恋爱病，也会觉得魔幻吧。 不过一刻钟，红孩儿将本就剩下不多的事情解决了，其中还包括了我管理的事务。 他将我拉到腿上坐着，环抱着我，手还无意识地捏捏我腰间的软肉。 肉被他捏来捏去，他干脆埋在我怀里，小声说。 “火云洞你管得很好啊，我就算去挂职了不在家，你也会认真帮我分担。” “那是你早就吩咐了，让大家配合我吧。” “毕竟，你以后要当牛夫人，以你的性子，会帮我管理，一点都不奇怪。” “万一我没插手呢。”握着他的牛角，真像捏着电动车车把。其实，这样很人外，他人形时还特意保留牛角，有时候还会有尾巴，分明是在逗我。 “你一定会帮，你擅长，且会心疼我。” “哦，好吧，你是对的。” “那就亲一个吧。” “话题怎么拐弯的。” “想亲了。” 从我怀中抬起头，我松开了他的牛角，这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使得我的身位比他高一点。 我微微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又学着他此前对我的行为，接连在他眼角、侧脸、牛角上亲一口。 黏糊了一阵，红孩儿拉着我去了枯松涧的水潭。以前总能看到猴子在这团建，今天倒是没看着了。 红孩儿化为原形，找到草啃啃啃，我过去疯狂抚摸他顺滑的牛皮，又拎着他的尾巴玩。 “你说猴子们去哪儿了？” “秋冬之际，去泡温泉了，这里夏天来更适合。” “山里还有别的温泉啊。” “好几处呢，等下雪了，带你去。” “好啊，这里的雪会下很大吗？” “嗯，能打雪仗，能做雪雕。” “期待一场大雪，和你堆雪人。” 秋天还是比较凉，虽然红孩儿寒暑不侵，但修炼才入门的我是做不到的。在离水潭远一点的干燥平地上，红孩儿这才趴下来。 他一趴，我也跟着躺了，挨着他的身躯，时不时摸摸他的皮毛。 最后，我干脆叠叠乐一样，趴在他的牛背上了，整个人摊大饼似的在他身上放松。 “红孩儿，你看天上，有人飞过去。” “是鸟妖。” “哦，在这里的天和我那边的天没什么区别呢。” “有的。” “比如？” “你在这里看不到飞机，无人机。” “哈哈哈哈，但是能看到腾云驾雾的神仙妖魔。” “石心晴，你是不是想家了？” 在他牛背上翻个身，仰躺着望天，我缓慢又闲散地说。 “还好吧，想念总会有，但我在你身边更有安全感，更松弛，内耗也少了，你让我能自洽，还能谈一场很好的恋爱，得到了感情上的滋养，我愿意待在这里。” 在他的面前，至少不用那样掩饰自己的内心，也能比较直白地袒露心思，我很爱现在这样的状态。 “我家心心，成长了呢。” “哈哈，干嘛用这种外婆的语气感慨。” “不过，你就算不成长也没事。我对你没有这些期待，就只是想和你一起，想你对我温柔，投喂，搓澡，撒娇。” 我忍不住提了最近不怎么提的隐患，“那你，不想引导我延长寿命了吗。” “你不是不喜欢吗。” 没想到我这个总是喜欢回避的家伙，主动提起了这个疙瘩，牛嚼草的动作都停顿了。 “忽然提这个，为什么？” “明明一开始你看起来挺在意的。现在不说了，我就挺好奇的。” 红孩儿晃晃脑袋，轻描淡写道，“因为打算尊重你的想法。” “哦……我有点感动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偏偏父亲的入赘让我也跟着受怀疑。你本就忧虑未来，在有限的生命中，你认为我能遵守这份感情。但活得长了，这份确定就会动摇。不过相处久了，以你的性子，我强硬点，你半推半就地也会为了我去延长寿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为我行动。” 此时的我不那么心虚了，顺手抚摸一下身下的牛，“你真的有在好好了解我，是不是很纠结一人。” “是啊，但我希望，你是学出于真心想这样。觉得和我在一起，长生也很好。如果我变心了，做不到让你安心，长生就不会让你快乐，这样你受到了伤害，就会觉得人生果然如此，都会变的。” 红孩儿不疾不徐地剖析我的内心，听得我内心酸酸的。 “那你会变心吗。” “不会。” 得到这简单的回应，当下是无比幸福的，今后就算感情消融在时光中，或许也会被此刻治愈吧。 不过，也说不定是更痛苦？毕竟当初如此坚定，也还是会渐行渐远。 “你总怕我变心，你不会吗，石心晴。” 没想到他反问了回来，不过以他初期礼尚往来的样子，会问也不奇怪了。 “也是，搞不好我也不可靠，毕竟你这里好看的太多，厉害的太多。” “哼。” “哼什么呀，牛儿。”我笑呵呵地揉他的牛耳朵。 “我觉得不是我去你的世界，你也会喜欢的，比如三太子，孙悟空，二郎神。” “那我也可以认为，你穿越过去，遇见别的女孩，也会喜欢。” 真这么假设起来也是没完没了，而我俩居然幼稚地辩论起来了，明明是很没有意义地胡乱揣测。 从他的牛背上滑下来，我和他并排躺着，时不时挤一挤，用小草去戳戳他的牛鼻子。 红孩儿晃晃脑袋，用牛角把我顶开，这回变成我露着肚皮被他薅。 我哈哈笑着，“好好，不闹了，我打坐修炼好不好，饶了我。” “拿修炼当挡箭牌，没用。” “我真的不弄你鼻子了，下次去集市给你订制一个脖铃铛好不好。” “不要，我身上戴着五个金箍呢。” “可你总是隐藏着，我都瞧不见摸不到。” “摸我就行了，摸金箍做什么。” “……也是。” 推开他压在我肚皮上的牛头，我挣扎着坐起来，扎好的头发散下来，还沾了些草屑。 夏天的时候草地上还有小花，现在秋天不怎么看得到了。 “找什么？”他的牛蹄搭在我腿上。 把发带和钗环收拾好，我惋惜地说，“这里没什么花了。” “想看花，带你去暖和的地方看。” “倒也不是，明年春天又会开花的，我好像也有点舍不得人生太短暂了。” 红孩儿怔然，立即问道，“那就和我过久一些，一年年地修炼下去，延长你的寿数？” 我捧住他的脸，吻上这浓密的白色眼睫，“我这不是在好好锻炼身体吗。” “你这小打小闹算什么呢，孙悟空求长生，可是很用功。” “你也是看得起我，拿齐天大圣和我比呢。” “修炼的事没关系，有我在。只要你想，我就有处使劲了。” 看得出来红孩儿是真心想我活久一点，确实，太过短暂的几十年，于他来讲可能也只是某一年的夏天。 “哎，红孩儿，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想听付费。” “我都是你养着的，没钱。” 理不直但气壮地揉他耳朵，牛牛张嘴含住我的手腕，像磨草那样碾磨两下。 “没钱就肉偿。” “这个肉偿，是我吃牛肉吗？” “你试试。” “哈哈哈哈，霸总牛牛出现。” 我的问题似乎被他轻而易举地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等我想追问时，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不过热恋期间，不就喜欢问这些傻里傻气的问题。 第81章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 我指着天上白花花的一大朵，像一个牛头造型的云，红孩儿抬头望过去。 此时，大云中飘出一朵小云朵。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这小云朵怎么移动得飞快，像流星似的。 红孩儿站起来将我给挡住，不过在他看清楚云里到底是什么冲过来时，他又放松了。 我揪着他的牛尾巴，“是什么冲下来了？” “哮天犬。” “汪汪汪汪汪汪——” 小牛淡定的声音刚落下，激情十足的狗叫一连串炸开，好似鞭炮声。 雪白的细犬有着矫健的身姿，漂亮的毛发，甩着舌头就从天而降，但却没有看到应该牵绳的那位大神。 哮天犬落地，云朵散去，它一上来就对着我们发出邀玩的姿势，随后兴奋地绕圈、蹦跳、摇尾巴。 因为对方是神犬，我还矜持了一下，只是对着它打招呼，没想到它直接来舔我手心了。 没抵挡住这么帅的细犬和我撒娇，三秒投降的我握上了狗爪子，又过几秒，它趴在地上露出肚皮了。 一旁的红孩儿，“论勾引，我还是比不过狗。” 我疯狂揉狗：“这也叫勾引啊。不过，主人呢？” “真君应该是放它自己出来耍，耍够了回去。” “这也行？不怕丢了？” “好歹是神犬，主子又强，谁敢乱套它麻袋。” “说得也是，不过，哮天犬好像粘上我们了。” “那就养几天，我给真君书信一封。” “这也行？” “行。” 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养上了二郎神的狗。 哮天犬看着高冷，实则活泼可爱，对人形生物很友好，大概也是有吸人瘾的。 红孩儿派专人送信去灌江口二郎庙，哮天犬没有任何阻碍地自发留下来了。 “所以，二郎神身边没有哮天犬，真的行吗？”揉着狗头，我看着牛。 因为我膝盖的位置被哮天犬占领了，牛只能在一旁趴着，他倒是不醋，淡淡道，“哮天犬又不是他的水印，再说以前也经常放它出来玩的，真君比较宅。” “这样哦。” “你要真君的签名吗？” “有也可以，不强求。” “看来你是更喜欢孙悟空和哪吒。” “不不不，更喜欢你。” “哦，会哄我了。” “什么哄，是真的。” 我抓起哮天犬的两只狗爪子，对着红孩儿比了一个爱心。 “说起来，哮天犬会变人形吗？”我捏着狗肉垫，被它舔上两口脸，沾了不少唾沫。 “它没有，真君说哮天犬最喜欢原型。” “我还以为它喜欢吸人，也会喜欢变人。” “你喜欢吸狗，想变成狗吗。” “呃，你说得有道理。” 第54章 54 做客 小情侣日常 红孩儿在给我梳头, 而我在和蹲在面前的哮天犬互动，进行一些指令练习。 神犬充分展现了它的灵气，基本教过三遍就上道了, 毕竟我也不是专业的训犬师, 全凭哮天犬领悟。 “发带给我。” 红孩儿一手保持着我的发型, 一手伸到我前方, 首饰盒里一大堆, 发带也是挂了很多条, 从材质到色彩都不一样。 我低头看了看今日的着装, 挑了一条嫩黄色的挂在他手上。红孩儿看了一眼，就给我扎上去了。 “要不要给哮天犬也扎。”我用手掌垫着细犬的两片大耳朵, 突发奇想地问一句。 “反正真君不知道, 你扎呗。” 于是我挑了两条短一点的粉色发带，哮天犬张着嘴在我面前咬发带末端, 看起来也不反对。 等红孩儿给我梳好头发了, 我也给狗子的两只耳朵系上了粉嫩蝴蝶结。 拿起镜子给它瞧一瞧, 哮天犬亢奋地从窗口一跃而出, 去院子里跑酷了。 “它多喜欢。”我肯定地点点头。 红孩儿不发表意见, 我从梳妆台前起身，先是看看牛, 然后视线瞄到他的牛角上。 看我眼珠子一转, 红孩儿就明白了，他往凳子上一坐，“你选吧。” 我看来看去, 银色头发黑牛角，那还是挑了红色发带，给他的牛角扎上一对蝴蝶结。 这三个颜色撞在一块十分扎眼, 还衬得人俏丽了，我忍不住在他牛角上亲一下。 “小红红，多好看。” 搂着他的脖子蹭一会儿，听到狗叫声了，我松开红孩儿跑出去找狗，毕竟牛牛常有，哮天犬可不常来。 哮天犬食量也不小，喂了一大盆排骨，它吃得精光，吃饱了就更加精力充沛，咬着我的腰带要出去玩。 好在狗子虽热情，也知道凡人脆皮，没有疯狂扑人，靠近我的时候就会收敛力道。 不过，它真的太有精神了，就算如今强身健体的我，也逐渐跟不上它的节奏。 红孩儿递过来一颗补气血的丹药，遛狗跑了一圈枯松涧的我看也没看，就张嘴吃了这颗药，顿时感觉气息顺畅不少。 哮天犬还在对我做邀玩的姿势，两只前腿贴在地面，上身爬伏，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 “难怪二郎神放养它，真的是精力无限。” “正好减肥了，你养它几天，能瘦很多斤，虽然我觉得你腰上有点肉更可爱。” 给我当支撑架的红孩儿顺开我的散发，这般笑着说。 “我感觉我奉陪不起了，要垮了。” “不是想要小狗玩伴么。” “你帮我消耗一下哮天犬的精力吧，好牛牛。” “也好，莲花池里的莲藕大丰收，让它去拉车。” 等我缓过劲儿了，红孩儿拉着我去池塘那边。 昨天快如风就让妖精们在塘里挖藕，这些藕带着淤泥都堆在板车上，原本要拉货的犀牛精和我们打了招呼，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我看看壮硕的犀牛，又看看细犬，“让它拉车啊？” “放心，它能干活的。” 红孩儿简单下令，狗子就过来坐好，将套索安在哮天犬身上，说明了运送地点，他就放手了。 莲花池面积不是很大，但整个池塘的藕也有千把斤，还是带着泥的，这就更沉了。 但是哮天犬拉起来稳稳当当，一根莲藕都没有弄丢，别看玩起来的时候舌头尾巴都要甩丢了，办起正事来相当可靠。 拉车卸货后，哮天犬又屁颠颠地跑回来了，红孩儿揉揉狗头，用三昧真火搭起了几十个火圈让狗反复来跳。 火圈并不是静置的，还会互相组合位移，难度就更大了。 “这样等它自己玩一阵，差不多就消耗了。你陪我午睡吧。” 这人往草地上一躺就打滚变成牛了，我跟着趴他身上，把牛当靠垫，舒坦地感叹，“果然还是动静相宜的暴富更适合我。” “哞——” 许久没有牛叫的某人赞同地应了声，我躺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看着哮天犬奋力奔跑，它和火焰追逐，耳朵上的粉色丝带在风中飘扬，从地上追到天上，我莫名地笑起来。 “红孩儿，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好啊，见到了很多见不到的。” “过几天，我们送哮天犬去灌江口，去那边玩玩如何。” “也算是旅游。好啊。” “不过修炼也不能太荒废。” “嗯，明白。” 在修炼这件事上，红孩儿的确逼得不紧，可能也因为我的确有在用心练，因此没什么可教育我的。 哮天犬在火云洞待了十多天，我真的瘦了点，因为每天一睁眼就是遛它。 给它的狗窝，它有时候也不住，会挤到床上来，往我和红孩儿中间一躺，睡得四脚朝天，舌头外挂。 但是看着它，真的觉得很快乐，就像当初看暴富一样。 这天我收拾东西，准备和红孩儿送哮天犬回家，想了一会儿，还是准备了一些上门礼，都是号山的特产。 六健将守家，我与红孩儿带着狗出发。这次腾云明显快了许多，我的身体能承受的住，感觉这云开了两百码。 屏障挡开疾风，我就坐在红孩儿腿边，哮天犬在天上跑来跑去，我时不时丢出做好的猪肉脯给它当零食。 赶路不过两天就到了目的地，早已知道我们要来的二郎神派了人来接，实际上就算没人来接，哮天犬也会领我们回府上。 狗子一到自家大门就扯起嗓子汪了起来，“嗷呜——” 结果它没从大门进，而是跑到墙边的狗洞钻进去了。 侍从淡定地说，家里的围墙，几乎每一面都有狗洞。 就算是能上天下海的神犬，也还是爱钻狗洞。 二郎神在院子里等着的，他从摇椅上站起，哮天犬疯狂对着他撒娇，扒拉着裤腿嗷嗷叫。 看来它和我们真的是很克制了，这一秒好似被比格犬附身了。 看到神君本人时，我略微诧异，虽然红孩儿提前说过他宅，但没想到在家如此松弛，赤着脚，扎着裤腿，穿得也很随便，头发也随便绑着。但好相貌、大骨架摆在这儿了，就算胡子拉碴，耷拉眼皮，也是颓废大帅哥，上了杂志也会说是个人风格吧。 第82章 “善财，麻烦你照顾哮天犬了，这位就是你和观音菩萨打赌要接来的姑娘吧。” 漫不经心地扫过我一眼，二郎神的脸上挂着平易的笑容，也没有什么官架子。 我和他打了招呼，但是有些纳闷，怎么大家都知道我这点事。 已知不可能是龙女、观音说出去的，那么就是木吒、哪吒两兄弟为八卦添砖盖瓦，红孩儿估计无所谓。 招待用饭的时候，菜品多是当地菜色，二郎神和我们一块吃，哮天犬就趴在他的脚边啃大骨棒。 小酌几杯酒，我感觉还挺惬意，没什么不自在。 松弛感十足的二郎神说这些菜都是自己在地里种出来的，今早刚采摘，鱼也是河里钓的，所以这些菜都很鲜美。 没想到还会自己种菜，瞬间觉得对方有了居家会过日子的感觉。红孩儿会这些家务，都是穿越到到我那边以后才上手的。 二郎神和我聊得挺多，有种邻家哥哥的既视感。问问我对这边世界怎么看的，以后还回不回，在这里住得习惯不，都是非常家常的话题。 “真君，你平时没公务，就去地里种菜吗？”已经把肚子吃滚圆了，我拒绝了红孩儿的投喂，开启彻底的聊天模式。 小牛将夹我碗里的鱼肉收回去自己吃，坐在对面的二郎神也慢条斯理地陪着动筷。 “嗯，要么种菜，要么在家逗狗，狗出去了，我就练练字。” “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二郎庙很多香火，来求神的人许愿，你会应验吗？”当时本来想去看看，但是人太多了，就不去挤了。 二郎神：“看情况，比如生孩子，包生儿子，我就不行。石姑娘可有去庙里逛逛？” 红孩儿：“明天挑人少的时候和她去。” 二郎神：“哦，我的庙挺大的，可以逛个半天。要是你俩许愿，记得别太奇怪。” 红孩儿：“我就不许愿了，真君又不能替我。” 我还真有点想许愿，不过许的是我和红孩儿两不相厌，真心不改，这种事也是没法求神的吧。 “你想许愿什么？”碰碰我的胳膊，红孩儿问。 “你这么会揣摩我的心思，你猜猜看。” “我猜中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呃，算了吧！” 总觉得自己是掰不过他的。 又喝两杯小酒，我听到二郎神问。 “你俩何时成亲？” 我先是一惊，随后羞涩地又去拿筷子，一副很忙的样子。就现状来看，我俩已经很老夫老妻了，虽说还没有夫妻之实。 红孩儿直言不讳道，“还得再等等。” 二郎神提醒着，“凡人寿数短，有几个春秋让你蹉跎。” “知道。”红孩儿平静地点头。 他当然清楚，因为延年益寿的事情，之前都还是我俩之间的雷，只是因为他很会掌握分寸，也了解我，所以这最大的雷也不会炸。 “石姑娘，想长寿的法子不少，善财不是没办法之人，应该是你不愿，为何呢？” 一眼看穿症结在我这，二郎神的目光转了过来，还好眼神不犀利，依旧是闲聊的样子。 我想了想，“因为比较胆小吧，所以没想。” 爱莫能助的二郎神，“如此，那只能是善财努力了。” “真君要是能做主，我早来你的庙上香了。” 已经看透本质的红孩儿一点都不意外，这顿饭吃过后，哮天犬去散步，我也正好遛狗消食。 至于另外两位，已经在演练场切磋起来了，后面火光闪现的，兵器击打的声音格外刺耳。 神仙打架，凡人退避。可惜手机没电了，不然录下来看多好。 这俩一打起来倒是没了闲散的劲儿，有了正神和魔王的气场，红孩儿在观音手下挂职快三年，还是妖气重一些。 府上的侍从都在围观切磋，而我已经遛着狗走出大门。 散步到天黑，哮天犬不再往城外走，调头拉我回家，毕竟出门的时候被交代了要顾好我这位客人。 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哮天犬在火云洞做客的时候，还让它拉车呢。 回去路上哮天犬看到一只老鼠妖精准备翻入农户家偷鸡，它立即就去驱逐对方。 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妖精是赶跑了，但哮天犬不知道在哪里打了滚，满身都是泥点子，白狗变黑皮。 我本来想在回它家之前给处理一下，但狗子毫无顾忌，昂首挺胸地领我继续走。 我很尴尬，但拉不动它。 回了真君府，看到灰头土脸的红孩儿坐在我房间的台阶前。我俩住在府上，是分开的两间房，他没回对面，而是在我这。 我过去用袖子给他擦擦脸，觉得这样的他无比可爱，有了几分少年感，“打得痛快不？” “哼，输了。”他往我身上一靠。 打是打输了，但也没输得太难看，他差点上头烧了二郎神的书斋，幸好是刹住车了。 “石心晴，你给我搓澡吧。”红孩儿蹭一蹭，轻声地撒娇。 “好啊，只是你要排队等等，我要先给哮天犬洗澡，你看它脏的。” 我指着面前坐立的狗，灯笼要是暗一点，都要看不清它了。 “汪！”彰显存在感的狗子。 红孩儿一手拉我，一手牵狗，走过廊道，穿进门洞，又是七拐八柺的，来到书斋前。 “真君，洗狗了。” 被喊出来的熟男居然刮胡子了，看着精气神好很多，人也光洁了，英俊的面孔更是突出。 哮天犬扑过去，扒拉住二郎神的大腿，嗷呜呜卖萌，把主子的裤子都弄脏了。 二郎神一把抱起狗，说道，“行，各洗各的。” 我回了院子给红孩儿打井水搓澡，他变回原型趴着享受，井里的水很凉，但被他的火烤一下，就像热水器加热了似的。 “红孩儿，真君怎么忽然刮胡子了？” “切磋的时候他不走心，想着菜土里的菜，我用浓烟遮掩进攻，再以枪火奇袭，他被我烧到一点头发和眉毛，索性修个面。” “原来是这样，今晚不和我睡了？”搓搓他的肚皮，我问。 “不了，毕竟是做客。不好与你同房。” “哈哈，那我给你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哦。” 第55章 55 许愿 还是对着当事人更适合…… 清早, 我和红孩儿去了真君庙上香，早上这里的香客还不太多，哮天犬闲不住, 一块儿跟着来了。 这庙内也算它的地盘, 一些香客看到了哮天犬也打招呼, 认为它和画像上的狗子很像。 城内的百姓不太清楚哮天犬的身份, 只以为是常来溜达的狗子。要是身份曝光, 它的毛都能被薅秃。 神台上的塑像是庄严威武的, 穿着铠甲的二郎神一手持刃, 一手牵着哮天犬，脚下祥云成团。 这个塑像符合世人眼中的形象, 倒是和我昨天见到的宅男二郎神相去甚远。 我估摸着也是上班下班的区别吧。 这庙内很大, 往后面的阶梯去，还有五六层亭台楼阁, 居然还有用饭和住宿清修的地方。 有香客在院子鱼池里投食, 不过是需要钱买的, 红孩儿买了一袋, 让我丢着玩。 走过木桥, 我丢了一把下去，池子里的鱼飞快游过来, 我似乎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靠近栏杆弯腰，发现这声音从水里而来，在讨论着哪边香客给的鱼食多。 其中一条鱼对着我吐了个泡泡, 我又撒了一把食，于是这群鱼整上表演了，这是在协商如何拿捏人类吗。 “这些鱼在说话, 你有没有听到。” 走回红孩儿身旁，他顺手揽上我的肩头，让哮天犬自己去玩儿，“这里有些鱼开了灵识，会闲聊也不奇怪。” 真是新奇，它们一定会聚众蛐蛐人类的。 “可是，那么多客人，怎么就我听着了，其他人好像没听见。” “声音太小了，所以没听到。你修炼也有数月，吃了不少基础丹药提升，五感敏锐一些也正常。” 耐心解惑的红孩儿打消了我的疑虑，由于池里的鱼们太会卖萌，没搞几分钟，这一袋鱼食都丢完了。 神庙好几个通道，西门通着一条街巷，这里人气很足。沿着墙面摆摊，有算卦的，卖茶水的，甚至是捏小泥人的。 感觉真君庙形成了一个商业圈，慢悠悠地逛完后，就准备从西门出去。 我回头望着廊道，“哮天犬呢？” “在自家地盘不会迷路的，我们自己耍去，它想跟能跟上。” “也是，去吃碗热汤吧。” 西门的巷子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找了一家姊妹店铺，妹妹话少，但是干活麻利，姐姐就嘴巧揽客。 深秋时节，铺子外挂着布帘挡风，这位姐姐招呼着我和红孩儿往里间去，笑着报上铺子里的吃食。我原本只想在这来碗汤，结果午饭都在这边解决了。 第83章 正好试试当地美食，也是一种体验。 “这个芝麻饼好吃，你尝尝。”热腾腾的薄饼吃得我眼睛一亮，连忙让红孩儿也咬一口。 给他咬了一口，连第二口的机会都没有，我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红孩儿扑空后，自己在盘子里拿一块。 “石心晴，你还护食了。” “哈哈，盘子里那么多，想吃你拿嘛。” 点的菜陆续上桌，用肉饼泡汤也是好吃，一连泡了两块饼，吃得我肚皮撑了，最后再喝一碗甜汤，我放下勺子。 休息一会儿，结了账，我看到天上飘来乌云，能听到远处的闷雷声。 “要下雨啊。” 我还想着要不要在这店铺躲一躲，红孩儿趁人不注意，随手拔了墙边一根草，变作了一把结实的雨伞，将我往怀里一带，“就是一场急雨，不碍事。” 果然，我俩刚走出巷口，一场骤雨袭来。 没带伞的行人匆匆跑过，各商铺的屋檐下还躲着不少人，还有一些纷纷挤进真君庙避雨。 “你用了法术啊。”没有一点雨丝沾在身上，脚下的水花也不会打湿裤腿，我看向身边的人。 “是啊，伞只是做个样子。” “你说我要修炼多久，才能用这些日常的小法术？” “三四年能熟练掌握吧，至于法术强度，还得看自己的修炼程度和天赋。” “就算有你教，还要这么久啊。” “对你来说，三四年是挺久。你想想，我在火焰山练了三百年。” “比我家祖孙三代都长久。有时候一想，你大我那么多岁，很神奇。” “反正世人看脸，我看着是个年轻人就行。” “那我不学长生法，以后成老太太了，怎么办。” 红孩儿转起雨伞，把边缘的雨水弹掉，轻松地说，“给你养老，陪你安享晚年。” “真的假的？”我表示很怀疑。 “说到做到，不过你不学长生法，我们成亲就别有小孩。” 听到小孩这个字眼时我还呆了一会，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问道，“你考虑到成亲了，还有生孩子？” “当然，我考虑的比你多。” “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 “交换，你今天给真君上香叩拜，许了什么愿？” 我还以为他不会问了，看来是在意的。 “我想了下，真君都说许愿不一定能实现，我觉得和当事人讲比较适合。” “所以你当时没有许愿？” “嗯，我只是单纯地上香。不过心里是有想法的，我现在和你说～” “真和我说？” “当然了，我俩现在是最亲的关系。” “现在，以后呢？” “以后得走着瞧，我的许愿也只是希望我俩相看两不厌，安稳地白头到老，至少要让我单方面安度晚年。” 红孩儿听完没什么神色变化，用一副了然的态度说道，“倒是和我猜得差不多。” “嘁，既然你总能猜到，何必再问我。” “得要确定啊，免得猜错了呢。” “哦。你还怕出错？” 用不三不四的语气回了两句后，红孩儿拽我的辫子，“怎么？你有何高见？”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心思不少，也不和我说。” “我和你交代，现在都说，行不行。” “快说来听听。” 这场急雨过去了，秋风吹两阵，厚重的乌云也渐渐散开。 红孩儿说的话我也全部都听明白了。 “所以，再说一遍，等唐僧师徒过了火焰山，我这一家没什么问题了，我俩成亲如何。你不想长生，也可以，但不能要孩子，因为你的时间太短，只能花在我身上。” 之所以说要看唐僧师徒，是因为这一难还跟他有关系，是想等着完全安稳了，就推进成亲的事。 现在不仅仅是成亲，连我的身后事都考虑了。 “冒昧问一下，我寿终正寝时，你给我安排在哪？” 将用小草变作的雨伞丢开，红孩儿反问回来，“你想在哪？” 脑子里一瞬间划过很多地点，还想着土葬、水葬、火葬什么的，如果挖坑埋了，我不会尸变吧。 “埋在大树下或者山石旁边怎么样。”考虑一番，我用协商的口吻说。 “因为大树和石头给你安定不变的感觉是吗。” “你真懂。” “你自己死后也想要踏实不变的安全感，就不想想我会怎么办吗？” “你啊，你没有我也能很好的。要是想起来了，过来祭奠，来我坟头吃点草，陪我说说话。然后，再往前看？” 红孩儿定定地看了我几秒，拍着我的肩膀，“你怎么不说，我把你骨头挖出来磨成粉吃了。” “忽然很惊悚啊牛牛！” “这比较符合魔王的做派，想你了，就在酒里撒点你的骨头粉，我小酌两口，以解相思苦。” 从温情到恐怖就一句话的事儿，我扯他腰带上的装饰，警告着。 “正常点。你好歹挂职善财童子，不要给观音菩萨抹黑。” 红孩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搂着我哈哈个没完，笑够以后，他摸摸我的脑袋。 “相看两不厌，白头到老这种心愿，与其和真君许，不如和我这个当事人说，这样会更灵吧。” 我马上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圣婴大王实现信女心愿，信女愿意一生给你搓澡。” “行，实现。你就慢慢感受吧。” 他倒是应下的轻松，天晴后，哮天犬也跑来了，它估计去水坑里打滚了，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湿的。 红孩儿用小火慢烤，让狗子干燥起来。 回到真君府上，正好碰到二郎神穿着粗布衣裳，戴着斗笠，肩上还扛着扁担，筐子里是农具，一整个农夫的打扮。 “真君这是要上山？”我还挺好奇的。 “下过一场雨，到山上看看，搞点菜，也顺便防治山洪。” “汪汪！” 哮天犬一看自家主人要出门，兴奋极了，跳进箩筐，又跳出来，耳朵甩得飞起。 “你俩要去看看菜土吗。” 二郎神发出邀请，我顺势就答应了。 山其实挺远的，但神仙还有缩地成寸的本事，感觉跟在他后面没走多久，就到了进山的路径。 红孩儿和我说这是二郎神用了法术，我没察觉，就只以为旅途不远。 有很多妖魔也会这招，用来捕获凡人很是方便。不过大神在的这片地域是很安全的，顶多发生点牲畜被偷吃的事，老百姓生活得挺好。 哮天犬在菜土上疯狂跑圈，撒点肥料，再一口气奔了几里地，时不时还撞一下弯腰除草的二郎神，它真的一点不累。 认真劳作的神仙真帅啊，我看着埋头干活，很是脚踏实地的二郎神，眼里都是肯定。 “红孩儿，这里的菜土和火云洞小妖种得差不多。”参观了下来，我得出这个结论。 “家里妖精种的种类更多，只不过真君种菜，更赏心悦目，是不是啊石心晴。” 红孩儿点我一下，我当然听出来了，还以为我刚刚欣赏二郎神，他和哮天犬闹着没注意到。 “纯粹是欣赏，就像看孙叔叔一样。”我立即和他解释。 “哼。” “我都是要和你结婚的人，怎么会朝三暮四，我给你拔点草吃？” 听到我说拔草，翻土的二郎神直起腰身，他指着半山腰处，“从山腰那边穿过洞，去下面山涧，有一片很不错的水草，善财可以去吃吃看。” 所以真的变成他来农作遛狗，我来放牛了吗，还顺带请了牛一顿自助餐。 第56章 56 过冬 黏糊糊 在灌江口住了十天半月, 回火云洞时还带了一些二郎神种的菜，这一趟旅游特别自在，最重要的是让我和红孩儿更加有话聊了。 比起以前我会藏着掖着的时候, 我现在对他坦率了许多, 自我内耗的情况少了。我俩每次出现什么问题, 都会及时互相哄哄。 基本上红孩儿的都是小问题, 类似于吃个小醋什么的, 都是无伤大雅的, 甚至可以说是小情侣打闹。 而我的问题就要严重一些, 一旦内耗，思虑过多, 就算隐藏得再深, 他也会感知得到，然后一点点开导。 就像把一大团搅乱的线一点点解开那样, 还好他是很有耐心的。 秋季也就这样愉快地过去了, 迎来了冬天。 为了应对过冬, 火云洞里储藏了很多粮食, 还有一大批从外面采购来的, 这样就确保不会出问题，吃饱饱是对妖精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事。 我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屯粮准备过程, 每天都很充实, 六健将也让我学了不少。 红孩儿让我想学就学，不学拉到，反正修炼的作用对我来说更大, 这个是不能荒废的。 修炼自然不能忘，是持之以恒的事情，我也在他的引领下养成了习惯, 每天都有修行。 第84章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半夜醒来先是一阵恍惚，脑子里回想着梦里的事情。 梦到红孩儿对我说看上了别的妖精，对方性格又好，又能长寿，可以陪着他长长久久，于是我被扫出火云洞。 然后我睁开眼了。 室内昏暗，屏风外偶有灯辉闪动，我轻轻翻个身，静静地看向旁边的红孩儿。 半夜恶梦惊醒，总是会胡思乱想一些，不过好像他给的安全感太足了，尽管这样，我也只是被影响了一会儿，那些纷杂的思绪就停止了。 因为人就在我身边，他睡觉的时候，如果用了人形，就会把牛角特征给隐藏。有一次我撞到他的牛角上，幸好他反应快，没让我脸上撞一块肿包出来。 如果是小白牛形态，它的牛角就会很小很钝，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么一回想，爱意就藏在这些小小的细节中，平时都可能会忽略。 我特别感激红孩儿能看见我的需求，并且用行动来向我靠近。他在坚持自己的感情中，也让我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喜爱，而不是压迫力。 恶梦带来的情绪影响很快消散后，我心怀感激地侧身抱住他，一时情绪上涌，在他嘴角亲了亲，没一会儿又安稳地睡去了。 有他在真的很好。 早上起来，红孩儿醒得比我早，换上衣服时，他往我肩头一挂，下巴抵在颈窝处，和我亲昵地蹭一下。 一早就这么撒娇，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发，听到他小声问我。 “你昨夜醒来，是做恶梦了？” 我愣住，“你知道？” “嗯，不过你没打算喊我起来，我就先看看。结果没多久你又睡着了，看来你自己能解决这个情绪。” “圣婴大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红孩儿思索一会，在我耳朵上亲一口，“你现在应该很有安全感，所以做恶梦也不会忧虑。” “没有需要你的安慰，你不会觉得失落吧。” “你在我面前沮丧也不错，很高兴也好，我都可以的。” “真是很包容了哦，牛牛。” “因为我喜欢你，很需要你，所以要让你自在。” “呀，忽然又告白，亲亲。” 被他弄得感动不已，我回过身狠狠抱住他，在他好看的脸上啵啵盖章。 “说说，梦到什么了？”等我亲够后，红孩儿挽开我垂落的发丝，温声问道。 “我梦到你变心了。梦里面倒是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不过惊醒后，反而没什么触动，觉得你还在身边真好。” “我在的，还要给你养老，怎么会食言。” “嗯嗯，等我寿终，随便你怎么玩去。” “真的么，你没骗我？” “好吧，我希望你当个千八百年的鳏夫。” “所以说了你就叫石心吧。” 入冬以后，火云洞里有少部分妖怪有冬眠习性，变得懒洋洋，甚至挖了洞就躺平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并不影响，洞府运作一切正常。 下雪后，整个号山就白茫茫的一片，感觉天地都安静下来了。 等了两天，积攒了厚厚的雪，我在庭院里用雪堆了一个小白牛，就算不用法术保存，在这天气里也能坚持半月不化。 夜里打坐静修后，根本毫无睡意，我从隔间出来，看到靠窗的书桌处，红孩儿在誊写佛经。 还有一箱需要写，这是前些天金毛犼送来的，是观音菩萨给红孩儿的任务。 这算是居家办公了吧。 “这本写了多少？”我翻阅着旁边放置的书，随口问着。 “半本了，菩萨并不着急。写个一年半载也没事。” “我今后也帮你抄吧，每天安排三小时。” “也对，你跟着你外公练过字，就不需要重新教导了。写小字能习惯吗？” “可以的，我先试一张。等我练好了，就是一员大将。” 毕竟以前学书法是练大号字，而红孩儿誊写的这些都是小号的，还好不是看不懂的梵文，这样上手会更快速。 拿过一张草纸试了两遍，红孩儿停下手中动作，看我在这写字。 “写得如何！”我拿起来给他检阅。 “还不错的，布局间再松一些，不用那么紧凑。” “红孩儿，字好像人一样，我的就比较局促，你的看起来稳还轻，很游刃有余的样子。” “没事，菩萨只要这字端正就行，你达到要求了。” 他拿过一本经书和空册子，教我一遍后就放手了。 有些经文抄写出来了，就好像自己也看了一遍内容，倒有种修行的感受。 和红孩儿排排坐地抄写经文，我揉了揉手腕，问他，“你挂职这么几年，有没有真心想入佛门？” “本来没有啊。” “本来？难道你最近有了？” “等你去世了，以后我要是看开了，那不是正好吗。” “……”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路给他选。 抄了二十几张，把这一次磨的墨用完，我收工不写了。而且还去骚扰红孩儿，我挂在他的背上，用手掌搓他的牛角。 “你也抄了好久了，休息吧，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泡温泉？” “那我拿去温泉池抄。” “这会让我有种熬夜赶作业的既视感。” “想让我不写，你得拿出诚意。” “你难道不想雪夜泡温泉，我给你好好搓澡吗，一定很舒坦的。” 毫无疑问，搓澡的诱惑还是很大的，稍微考虑一下，我一口气在他侧脸啵啵亲几口，红孩儿被我惹笑了。 “你这美人计也太直白了。” 说着，他将书桌收拾了，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转身准备打包点宵夜，被他一把拽回来。 我笑着和红孩儿拥吻，亲昵地额头相抵，这么赖了一刻钟，便一起准备泡温泉的东西。 离枯松涧最近的温泉也要翻过一座山了，比夏天的水潭要远一些。 到达目的地后看到了切割成大大小小的温泉池，这些靠着天然地势分割的泉水氤氲在一片水雾中。 今夜还在下小雪，看不见月亮。为了照明，红孩儿释放出星星点点的火焰，就像夏夜的萤火虫。 池水中泡着一个个毛茸茸的猴子，我仔细一瞧，这不还是夏天泡澡的那群吗。 猴子们也认出来我俩，又给我递搓澡布，这次红孩儿依旧拍开，拉着我去猴子少的另一边。 将头发用布巾包好，我穿着里衣下水，大白牛趴在岸边，自己用牛尾巴卷着木瓢浇水，时不时还给我泼两下。 冬天泡着温泉，再喝一点小酒，抬起手掌还能接到雪花。感觉这景致，要是去现代享受，得花大几千。 太放松了，靠在石壁上有种要打瞌睡的感觉。沾了水的牛尾巴在我脸上拍拍，我揪住做乱的牛尾。 “不是要给我搓澡吗，你自己睡了。” “稍微打了个盹，这里泡澡太舒服了，这些猴子好会找地方。” 借着尾巴的力，我从温泉里爬出来，开始套上工具进入专业搓澡师傅的角色。 “搞不好我能开一个宠物店，专门给宠物洗澡。我之前还洗过龙女，这么一想，我似乎找到了一个爱好。” 给牛角涂抹上润肤膏，我舀着水将他皮毛上的泡沫冲掉，用刷子顺着脊背一刷到底。 红孩儿舒服得打了个响鼻，回头舔我脸一下，我用木瓢抵开牛脑袋。 “拒绝牛舔头。” “……” 在温泉池待到了半夜，刷牛刷得酣畅淋漓，回去就是赖在他背上不想自己走了。 红孩儿将工具都用乾坤袋装好，背着我一步步走回去，也不腾云驾雾。 “酒喝了多少，石心晴。” “就一壶，剩下的都是你喝的哦。” “一壶也微醺了？” “这是幸福的微醺。你的牛角上有雪，黑色牛角就能看清，银色头发就看不见了。” 扒拉着他的头发和牛角，鉴于我说看不清头发上的雪，红孩儿让自己的发色变成了温暖的红色。 掌心里的发丝就像流动的火焰，我的心跳和他踩在雪地上的步伐而重合。 红色的头发上，能很清晰地看见雪花，他也不用屏障避开，走了几里地，我俩身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冷了吗？石心晴。” “有点，但还想淋雪。” “我腰带上的锦囊，打开，里面有丹药保住你的体温。” “噢。” 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只手往下找腰带挂的配饰。摸了半圈，将锦囊摘下，里面有一堆花花绿绿的丹药。 “哪颗呀？” “紫色的。” “怎么这些丹药像彩虹糖？” “都是给你准备的。” “有啥疗效？” 含着那颗紫色药丸，我将锦囊挂回他的腰间，双手环在他前胸处，与他紧挨着。 第85章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他乐此不疲地背着我，悠哉回应。 “比如现在你吃的能驱寒保温，别的丹药还有护体增气、保护脏腑、明目清火、安神助眠、消除劳损等等效果。” 趴在他的背上，感觉体温回升，那一点点冷意也消失，丹药的作用显现。 感受着这股温暖，我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我现在很暖和，很舒服。” “那就好。” “你这是把药材库都带身上了。” “有什么不好，谁让你是凡人呢，很脆弱的。” “小牛牛，多会疼人啊，好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 “有什么奖励吗？” “奖你背我回家。” “不够哦。” “搓澡才搓完的，好像没什么能吸引你了。” “有啊。” “什么？” “你说非我莫属。我也是爱听好话的，多多益善。” “我觉得我现在是可以说，你是我的唯一了，就像外婆外公那样。我非你莫属，红孩儿，你对我最好了，我想一直拥有这样的你。” “那你，就要活久一点哦。” 第57章 57 火锅 孙叔叔，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号山进入冬季后, 隔三差五就有一场雪下，我是不愁没雪景看了。 我每天修炼后，就给红孩儿抄经书, 我俩就像读书一样做同桌, 有时候还会比一比谁抄写得多。 冬天比较难觅食, 还有一些妖怪会来号山投奔自己的亲戚, 又或者是单纯的野外小妖想加入火云洞混一口饭吃。 有妖精入伙, 不管是自己找来的, 还是引荐的, 红孩儿都会过一眼。 有时候我也会跟着他去瞧瞧，哪些是能加入的, 哪些是不适合的, 我似乎也能看出一点，但说不出具体原因。 我只是凭借着自己对危机的感觉, 认为这个妖怪能不能加入。 这次来了一头野猪妖投靠, 本来对红孩儿还挺崇拜的, 只是看到我来以后, 野猪妖整个都紧绷起来了。 我也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了, 红孩儿将我拉到身边，看了一会儿, 说道, “我的伴侣是凡人，这一点若是不能接受，你不适合入我火云洞。” “但我们是妖啊！你还是牛魔王的儿子, 他可是吃人的！一盘菜怎么能做你夫人！” 被指成一盘菜的我不由得陷入沉思，我确实知道牛魔王以前吃人，但是铁扇公主不吃的, 而且勒令红孩儿也不准吃人。 不过这件事被野猪妖这么明显地指出来，给人的感觉还挺微妙的。有一种我是在餐盘里过日子的感觉。 红孩儿安抚地拍拍我的手背，冬天里投奔来的妖魔，能加入的都是可以接受我的，与我培养出感情。 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们也是能感受得到。不过眼前的野猪妖，大概率是无法接受的。 “我这儿不适合你，去别的洞府吧。” 打发了一些吃食给对方，红孩儿让急如火送客。野猪妖也觉得圣婴大王和传闻中不一样，不是什么混世魔王，还找凡人相好，他的滤镜破碎了，拎着包袱离开。 “这么说，他的消息有些滞后了，如果是几年前来加入，可能就留下了。” 那个时期的红孩儿就很符合野猪妖找老大时的想象。 “他一看就是打从心底里不喜欢人的，和前面那条来投奔的狼不一样，所以也没必要调教。” “说到狼，最近能让我摸肚皮了。” “恭喜你啊石心晴，薅遍火云洞。” “也要谢谢圣婴大王给小妖怪们做了表率，天天带头让我随便薅。” 毕竟都能变成牛载着我到处走，小妖们看了后，不就渐渐适应了。 既然这个小插曲过去了，我又拉着红孩儿去抄经文。内室里点上线香，安神的香气能让我多抄半本，现在的手速也是练上来了。 “你最近很喜欢抄佛经哦。”红孩儿放下笔，托腮瞧着我，已经出现了典型的不想写的状态。 “因为我越来越上手了，还觉得很有意思。” “你做事真是做着做着就会陷进去。” “还好吧，不管喜不喜欢，做了就认真做完咯。” “你和我在一起，也是这种心态吗。” 我被这句话问住，停了手中毛笔，看向他，“我和你没有这种感觉，但我和陈海誉有。” “你喜欢过他吧。”红孩儿没什么太多反应，用手指卷着我的头发。 “我以为那是喜欢，就是不讨厌能组建家庭就好。但是对比遇见你，我现在的感情才是真的喜欢。如果是现在的我再去和他相亲，我是不会选择和他继续接触，并且谈恋爱的。” “因为你开始体会自己的情绪，不想被周围人推着走。以自己为主，就像你现在还坚持着不想长生的心愿，这就是以自己的感受为主。” 说出这番话时，红孩儿没有对我的埋怨，沉静的眼眸一如既往的给人安定感，带着年长者的从容。 与这样的他对视，换作以前我会觉得有些心虚，因为内心认为自己的坚持是过分的，可能会让身边的人不舒服。 但和红孩儿在一起后，这些心虚和内在的纠结在被治愈。 我毫不掩饰地说，“或许到了五六十岁，我开始贪恋年轻了，我就想着长生了。” “行，那个时候交给我，只要你想。” “好啊，那到时候再说嘛。” “不过，你现在怎么不问，万一没感情了怎么办？”红孩儿开始逗弄。 “我就告诉孙叔叔，哪吒，再去观音庙上报菩萨，让大家收拾你。” “你这是没想我活呢。” “哈哈哈，别怕，我怎么舍得。” 闲聊结束，我打算继续抄写经文，红孩儿把笔墨都拿走，墨盒也盖上保湿，这意思就是不想让我写了。 我只好收手，“那现在要做什么？” “给我当抱枕。” 红孩儿拉着我就往软榻上一躺，把我揉进怀里抱着。窗外又有雪花飘进来，我看着窗口的景色，感受着背后的温暖，还真有些昏昏欲睡了。 稍微打了个盹，风吹响窗户，我又醒了。 “红孩儿，你睡了吗。” “没有。” “我稍微睡了一会儿，现在有个冲动。” “什么？” “想吃火锅，我记得刚入冬的时候，我就画了火锅图纸，让你找工匠打造了。” “哦，想起来了，一个鸳鸯锅，一个九宫格。” “放哪里了？” “我找找。” 红孩儿慢吞吞爬起来在内室里到处翻。我整理了一下发髻，也去帮忙找。 找了一阵，他在浴池那边的墙角发现了，火锅用具就堆放在箱子里，整整齐齐的一套。 “你把锅碗瓢盆洗干净，搬到火云洞外面的亭子煮火锅吃，我去准备菜。”我已经开始指挥。 “看来是非吃不可了，两个锅都用么。” “对，都用上。” 会法术的方便又体现出来了，红孩儿用了分身法去刷锅和布置场地，本尊跟着我去切菜了。 把腌制的猪肉放在一边，我将小菜涮洗干净，看到他在我身边晃，我抓住他的手臂，“干脆切你两斤牛肉下火锅。” “你生啃吧，都是你的。” 他将手臂往我嘴里塞，我嗷嗷叫着躲开。 花了半个多时辰搞好，我俩终于坐在了亭子里围炉煮火锅了，满桌子的菜色，荤素都有，汤和点心也不缺。 这么一桌看着就让人高兴，我给他倒满一杯酒，“来，为了今夜赏雪煮火锅，干杯。” 他拿起小酒杯碰一下，将这一小杯一饮而尽，却对我说，“你不用干完，吃点东西垫肚子，免得又喝多。” “好好，不过我肯定不会和你比酒量。” 小抿一口果酒，我拿起涮火锅的长筷子去放菜，蘸料这些都是齐全的，九宫格里口味各不同，鸳鸯锅就是清汤和浓汤。 我刚涮上一块牛肉吃，天边刮起一阵狂风，红孩儿早有所觉，他撑起了一个屏障罩住整个亭子。 不明物体带着风雪如流星一般撞击上雪地，轰隆一声后，我拿着碗筷从火锅旁边站了起来。 “别怕，是熟人。” 红孩儿这话一说完，我就看到雪坑里冒出一颗猴头，将有点歪掉的紧箍扶正后，孙悟空从坑里轻巧跳出来。 还真是熟人。 “老孙这是被扇到哪里了。” 嘀咕着，孙悟空晃晃脑袋走了两步，然后看到亭子里的我和红孩儿，随后他棕色的眼睛瞪大，一时间表情很是精彩。 “孙叔叔。”我先是喊了一声。 孙悟空三两步蹦跳过来，看看我们，又看看火锅，“好啊，俺这是被嫂嫂扇到了侄儿侄媳家啊。” 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火焰山那一难到了。 看孙悟空这样子，肯定是没借着芭蕉扇，还被扇。 第86章 “好侄儿，你快给你娘亲说说，真是捅了牛窝，过了你，遇上你叔叔，过了你叔遇上你亲娘。” “谁让叔叔不给我吃唐僧。” “这个免谈。” “我和石心晴成亲，你送二两唐僧肉给我俩当贺礼吧。” “你小子以为俺师傅是人生果还是猪肉，称斤论两的。” 红孩儿开这玩笑实在让孙悟空乐呵不起来，我已经准备了新的碗筷，邀请孙悟空进来。 “孙叔叔你都被扇这么远了，先吃饭再回去吧，你师傅他们没事的。至于伯母那边，让红孩儿写封信，让伯母借你扇子好不好。” “哎哎～侄媳真是好体贴，这几天忙着借扇子没少折腾。” 孙悟空过来落座，我给他介绍火锅，专门给他指了九宫格里的素菜锅。 红孩儿也是尽心招待，只道，“我母亲因我与孙叔叔的事心中有些气，这回扇了你，也算两清了。” 孙悟空苦着一张脸，拿着筷子一挥。 “俺觉得不太可能两清，八戒说你母亲找人去喊牛老哥了。到时候肯定得打起来，哎哟哟，俺也是劳碌命。” “哦，我父亲可能会和你过过招，没事的，这一难你怎么都过得去。”红孩儿一点都不着急，还宽慰着猴。 “小牛贤侄，听你的意思，这些都不难？” “自然，只盼到时候你不要与我母亲置气，至于父亲，别吃大苦就行。还有那位玉面狐狸，我母亲说她孤苦，对方也有一直在给母亲上供求平安，她无本事傍身，只得招赘父亲守着家财保命，也别害她性命。” “你如今倒是通透了，不怪狐媚子勾引你父亲？” “谁让父亲自己心不定，他若不变心，十个狐狸精都勾不走。不然，唐僧怎么还在取经，而不是去做上门女婿？” “这话倒是不错！俺看你比你老爹靠得住。” “不过，你这次有变成父亲的样子去骗我母亲吗？” 因为之前孙悟空就变成牛魔王骗红孩儿，所以这次他才这么问。 捞着火锅的猴嘿嘿笑一下，“这不是好用嘛。比起变成你去骗，还是变成大哥比较好。” 这分明就是想占辈分上的便宜，红孩儿已经看透了。 红孩儿凉凉道：“那你变成我父亲，和我母亲借到扇子了吗？” 孙悟空敞亮道，“借到了，只不过嫂嫂半路识破，夺回扇子给俺扇你这儿吃火锅来了。” 我憋着笑，“孙叔叔，多吃点菜。” “侄媳想笑就笑，俺被扇这儿来也挺好，吃顿饭，还能拿到侄子的信，一举两得，俺得感谢嫂嫂！” 听听，多会说话。 第58章 58 家长 慢慢悠悠地就把婚事定了…… 孙悟空在火云洞歇凉, 顺便吃了个火锅就拿着红孩儿写的信走了。 如果这信没用，他打算再几个跟斗翻回来，把红孩儿本牛带过去应付铁扇公主。 因为心系唐僧, 本来还想挽留他住一夜再走, 孙悟空实在是坐不住, 只打包了一些素斋跑路了。 夜里洗漱了拆掉头上的珠钗, 我拱开被子, 享受被牛牛捂热的被窝, 把冷手往他肚皮上放, 牛皮暖炉。 “你说火焰山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数？类似于蝴蝶效应。”把他当暖宝宝，我开始了今日睡前谈话。 “我都没露面, 只写了信, 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要是出了呢？” “石心晴的胡思乱想时间到，你觉得能出什么乱子？” 这么反问回来, 我努力想了一圈, “好像想不到多么严重的。” “放心, 没问题的, 就算出事了, 我能担着。” “我能和你一起担着。” “好啊，和我一起。正好这件事过去了, 带你去见母亲, 我们商量婚事。” “话题是怎么转过来的？”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不过我觉得宜早不宜迟。” “呃，也是。” “你想要热闹点成亲, 还是安静些？” “就只在火云洞吧，我这边是请不到亲朋好友了。” 红孩儿侧身将我抱住，“你怎么没朋友, 龙女、三太子不是吗。” “也是哦，不过我以为会以你的名义去请。” “以你的。” “好，我试试。不过成亲的喜宴，能不能别摆太久啊，你上次搞了一个多月的酒宴，我可吃不消，我倾向于小办，不要那么高调。” “好，那就摆三天行吧。” “红孩儿，你对我没有什么要求吗？” “暂时想不到对你提什么。” “这么爽，没有要求？” “以后想到再说咯，你反正是要一辈子和我这头牛栓一块了。” “哈哈哈，太奇妙了，那就放一辈子牛。” 经过昨夜的睡前闲聊，从这天起，红孩儿就给洞内妖魔开了大会，接下来几个月要准备成亲的事情，预计是春末夏初成亲。 夏天，也是我俩遇见的时候。 如果洞内的小妖有亲戚想过来讨杯喜酒，也是可以的，贺礼什么的带不带都无所谓，但是白头偕老这样的祝词一定不能少。 有些小妖还不太会说话，现在也在加紧练习了，我走哪里都能听到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语，洞内一片喜气洋洋。 不过火云洞里一片祥和，牛魔王那边就稍微倒霉了点。 半个月后，急如火送来信，说牛魔王被孙悟空请来的哪吒教训了，受点伤在玉面狐狸那边休养，至于火焰山那一难，铁扇公主已经把扇子借给了孙悟空扇灭火焰。 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红孩儿决定先带我去摩云洞看望一下牛魔王，顺便通知一下对方，打算和我成亲的事。 我现在倒是不害怕了，因为我清楚，就算他的双亲都反对，他在这件事上都不会听进去的。 红孩儿做事不是一头热，很明显是有计划的。 “先去摩云洞，看了你父亲以后马上就去芭蕉洞，是不是太赶了？”我往乾坤袋里装着路上的用品，还有一些上门礼。 红孩儿把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也打包，毕竟他打算在成亲之前，完成菩萨交代的任务。 “不赶，父亲那里，他虽然受伤，但是有姨娘顾着。母亲那边好住一些，还能顺道带你去参观火焰山。” “这是当成旅游了啊。” “是啊，再让你玩玩芭蕉扇。” “听起来有些期待了，这要是放在景点，大概是几十块体验一次的感觉。” 将洞内的事情都交给六健将，红孩儿拉着我出发去往摩云洞。 虽说我没有什么惧怕感，但毕竟是见喜欢的牛的家长，多少是有一些紧张的，赶路的过程也有询问红孩儿一些事情，比如礼节喜好之类的。 “你给父亲送几十斤人肉吧。” “这种时候开我玩笑吗！” “没事啊，你也吃牛肉的。” “……” 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反而自己被逗笑了。 这么聊起来，我连那一点紧张都没了。红孩儿带我去拜访父母之前，就已经发了拜贴，这也让家长有个心理准备。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如此铺张，当天下午到的积雷山，不夸张的说，半座山都被打扮了，张灯结彩好似婚礼现场，还有一班子吹拉弹唱的小妖怪们迎宾。 来接我们的是玉面狐狸，牛魔王还在养伤中，她对于红孩儿这个便宜儿子，也算尽心尽力了。 玉面狐狸一上来就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圣婴说他找了喜欢的人要成亲，带过来让我们看看，而且还是凡人，姨娘我盼了好久呢！” “姨娘好，呃，嗯，谢谢你热情招待。”完了，感觉一张口就忘词了，旁边的红孩儿也不提醒我，自己去摸树上挂着的红灯笼。 不过玉面狐狸是个健谈的，两三下就缓解了我的不适和尴尬，拉着我聊嗨了。 这些配着背景音乐的小妖怪们敲锣打鼓一路送我们进洞府，摩云洞恢弘气派，外面立着两座玉柱，上面雕刻着狐狸。 比起火云洞的自然与现代融合的造景，摩云洞处处彰显着不差钱，看得我眼睛冒光，我看到了各种珠宝玉器打造的家具，还有海底产的各种珍珠。 这些对于玉面狐狸来讲不值一提，她先是带我们去见牛魔王了，牛头人身的魁伟男人包扎着上半身，坐在软榻上，气势很是惊人。 感觉对方有两三米高，像是一座铁塔，黑色牛角更显威风。见着我时，牛魔王打量了一遍，随后冷厉的气息消散，露出笑容。 “见过大王。” 我的脑子里回荡起野猪精说我是一盘菜的话，不过脑袋想到这些，我的身体还是行动了，一本正经地打了招呼。 “父亲，石心晴，我和你提了很多次的人，我很喜欢她，打算明年成亲，到时候送请帖，你有空可以和姨娘过来。” 拉过我的手，红孩儿简单说了一句，基本没废话，真就是来通知的。 第87章 “成亲好啊，儿媳不必拘泥，我儿叫我什么，你就叫我什么！” “……” 我看了眼红孩儿，他转开了目光，明显是不打算给我解围的。 这个改口也太粗暴了，但我毕竟做了很多心里准备，虽然略显生涩，也还是中气十足。 “父亲！” “哈哈哈哈。” 牛魔王还没笑，红孩儿先是畅快地笑出声，感觉他比被叫爹的还高兴。 摩云洞的氛围还挺好的，在这里住了两天，红孩儿就打算带我去芭蕉洞。 牛魔王并没有挽留，也没有在儿子面前疯狂抹黑铁扇公主，只是让我俩有空可以多陪陪对方。 走之前，玉面狐狸还给了我一盒礼物，牛魔王让我收下，说这也是姨娘的心意。 反正今后也是要来往的，不收还显得生分，我就收了。 等到我俩离开摩云洞几百里了，我忍不住把盒子打开。 “哇——” 红孩儿在我的惊叹声中靠过来看一眼，一点也不稀奇道，“全是金银财宝，你喜欢吗。” “喜欢，姨娘出手也太阔绰了。” “她不生孩子，倚仗就是父亲，或者赌一赌我的孝心。自然也会对你好。” 我倒是知道玉面狐狸的心思，这两天住在摩云洞，她和我唠嗑不少。她不想生下一代，只想自己舒舒服服靠着老牛入赘守家财，然后当几百几千年的小狐狸。 这个松弛、不想今后，只活在当下的心态我还挺羡慕的。 从牛魔王这边去往芭蕉洞也不是特别远，进山以后，红孩儿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分外熟悉，拉着我说小时候的事。 “不过，我还是对火焰山更熟。”他总结道。 “我会幻想一个全熟牛排在修炼。” “烤焦了，你咬不动的。” “你真的烤焦过啊？” “是啊。” 这么一路闲聊着，就看到了一位在半山腰等待的侍女，她说在这里等了许久，来接我们回府。 比起摩云洞，芭蕉洞绿水青山环绕，没有那么奢华的做派，给人幽静的安心感，很适合避世。 “母亲，我把石心晴带来了。” 坐在宝座上的女子正让侍女捶着肩背，修长手指抵在额头轻揉，听到儿子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一双黑色眼眸与红孩儿很像，是沉静的，深邃的。 原来红孩儿是更像铁扇公主。 铁扇的目光转到我身上，她对我招招手，语调温柔且懒散，“你俩都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和红孩儿陪伴在铁扇左右，她先是看看红孩儿，不过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我身上。 我其实又开始紧张了，不知道铁扇会不会和我交代一些对儿子的事情，我要怎么回答才不会显得失礼又诚恳呢。 想了那么多，可她没交代什么。 她只问了我在这住得怎么样，心情如何，其余的都不问。 类似于修炼长生，生孩子之类的，全不过问，甚至成亲那些事，她都让红孩儿自己看着办，只要我不讨厌就行。 我都准备好接受教育的，结果不管是那边的牛魔王，还是这边的铁扇，都没有说什么。 这和我父母好像完全相反，我在童年时大多是被放养，大了又要接受家人的安排与催促，如果我不反对，就会一直按照家人的期望与要求去生活。 不过，或许是因为我前期那种随波逐流的状态，让家人以为我没有方向，才想着给我规划吧。 而红孩儿童年是有陪伴的，修炼一身本领后再出来开辟洞府，父母也就自然放手了，没有过多要求，就连对儿媳也没要求。 铁扇贯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的理念，只让红孩儿通知她什么时候摆婚宴，她去凑个热闹。 “来，芭蕉扇，拿去玩吧。” “啊，这，母亲这不合适吧。”我看着手里小巧精致的宝扇，根本不敢收下，虽说一开始也想过是不是能借着玩一下，但真发生了，我又有些怂了。 “都喊我母亲了，又有何不可，你们肯定要去火焰山看一看，这扇子就拿着玩吧，口诀你记着。” 如此轻易就获得了芭蕉扇，想一想先前孙悟空又哄又骗还被扇飞的操作，我也是得了红孩儿的福利，不然哪能这样拿到宝贝。 傍晚与铁扇一起用过饭，这俩母子在说悄悄话，我则是坐在外面的亭子看晚霞。 芭蕉扇放在我这，搞得我有些紧张，我把这小扇子当装饰品一样弄成手链戴着，就是怕弄丢。 这一带景色很好，天边的紫霞看得人心静，我趴在栏杆边瞧着，忽然，一个怀抱从背后拢过来。 “你和母亲谈完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我放松地问着。 “不问问谈了什么？”心情很好的牛牛。 “好吧，谈了啥？”我顺从地发问。 “就是一些叙旧，还有让我好好待你。” “母亲真温柔，我想象中以为会更严厉。” “小时候修炼严厉，自我建府后很宽松了，几乎不管的。” “毕竟你有本事了嘛。” “算是吧，不过被菩萨收拾了，才知道天外有天。” “哈哈，要是不收拾一顿，这么无法无天的，我肯定不敢靠近你。” “那我只好强取豪夺了，牛夫人的小黑屋，听起来也行。” “套霸总公式就是快。” 第59章 59 喜宴 吃好喝好玩好 双手拿起芭蕉扇, 我深吸一口气，运劲挥动这硕大的扇子。 一扇招云，二扇呼风, 三扇唤雨, 火焰山上形成巨大的阴云, 一块块的浓云碰撞融合, 在法器的加持下, 暴雨倾注, 让炎热的地界迎来凉爽。 红孩儿撑着屏障避雨, “怎么样，好玩吗。” “还挺爽, 要不是修炼这半年, 我还拿不动这扇子。” 将宝扇变成手链戴回去，我看着寸草不生的火焰山冒着滋滋白烟, 这雨要下一整天才能浇透。 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悟空那么喜欢顺神仙妖魔的法器了, 每一样法器都有特攻, 能打能防身, 谁会嫌弃好东西多。 “红孩儿, 你平常是在山里哪处修炼？” “满山跑。” “那你带着我游览一圈吧。” 远观一遍熊熊烈火的火焰山后，现在在暴雨中的火焰山显得更加阴森, 换成我一个人来参观, 我肯定是不敢的。 走过的山沟中有雨水形成水流，顺着地势往下，除了裸露的岩石泥土, 这里还真看不到什么绿意，就连活物都没什么。 “石心晴，你看这个石桌, 我以前在这躺过。” 我走到那状似桌面的石块前，将手掌放上去，这比我想象中平滑，现在淋了雨还有一些余热。 红孩儿松开我的手，往石桌上一躺，“修炼很累很热，就过来躺着了。” “我想到了石板牛肉。” “是啊，在这里弄掉背后的皮了，烤焦了。” “我是该心疼你的伤，还是嘴馋石板烤牛肉。” “你当时要是在，说不定拿碗筷了。” “哈哈哈哈，加点孜然葱花更香。” 等着他躺了一会儿回忆，红孩儿将手伸过来，“拉我起来。” 我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人从石桌上拉坐起来，他顺势将我搂过来抱住，“当年又怎么能想到会带着喜欢的人故地重游呢。” “是啊，我也根本想不到我会和圣婴大王在一起，这世间还是很奇妙的。” 回抱住他的腰，我赖在他怀中蹭一下，听着屏障外的雨声，觉得心中无限感慨，也无比幸福。 在火焰山兜兜转转，把红孩儿有印象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他说以后我想要长生，若是真的有下一代了，也可以把孩子放这里来修炼。 继承老爹的炭烤牛排吗，虽说吐槽了，但心底还挺认同的。 我俩在附近的城里住了两天，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美食，再回到芭蕉洞住一阵。 我把芭蕉扇还给铁扇，她最近亲自下厨，研究一些菜色给我们吃。不过当我看到红孩儿那一盘绿油油的青草时，我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铁扇自己是地仙，她对修炼很有自己的心得，我在打坐时，她会来指点，还送了我满满一瓶丹药。 “想要打好根基修炼，到老了身体不那么多毛病，就要认真修行，不要半途而废哦。” “知道了，母亲，我会活到老学到老。” “这才对，多活几年陪陪红孩儿。” “我还指望他给我养老，嘿嘿。” “心晴，关于长生，以后不会改变心意吗？” “或许会吧，毕竟现在也有些动摇了。” “那就顺其自然，遵从自己的本心。” “嗯，母亲，我会的。” 今日抄写经文一整本，我在整理空本子，原以为还剩下十几本，居然只翻到三本空的，其余的都写上了。 红孩儿回来房间，我就拿着本子走到他面前，“快抄完了，只剩这三本了。” 第88章 他弯腰在我额头亲一口，“很意外？” “是啊，你最近都在陪我玩，一起抄的时候我也知道。” “你才不知道小牛的努力。” “忽然装可爱，你是不是用分身在别处抄写了？” “菩萨不准用法术抄写。” “所以我可以帮忙抄，但是分身不行。难不成你让母亲和侍女们帮忙了？” “母亲不帮，也不让侍女帮。” “……”我思索着，转过身踮脚摸摸他的牛角，“难不成你是晚上在我睡着以后，偷偷加班了？” “显而易见的事情，开春后我送你回火云洞，我去一趟南海。” “好哦。我等你啊。” …… 在芭蕉洞过了一个春节，开春回家，快如风带着小妖们迎接，红孩儿将我送到六健将手里，自己一刻也不歇息地离开。 这一趟去南海，大概就是去请婚假的。不过我一个躺平的闲散人员，什么时间成亲都可以。 既然自己回来了，我修炼之余也不需要抄经文干别的，就开始手把手地操持成亲的事情。 从喜宴的室内布置，到配菜、请帖和小礼物，还有预算之类的，我全都参与进去。 我以为红孩儿会去南海很久，都想着自己包揽全部的琐事，不过他半个月就回来了。 “所以，你这些天不只是去南海，还去找了孙叔叔、哪吒、二郎神？” 听他报备行程，搓着牛的我很惊讶，“找他们做什么？” “请他们参加婚宴。” “会来吗？” “答应了，只要确定时间，请帖送去，他们都会抽空来。不过三太子就算不请，都会来的。” “谢谢红孩儿，这么费心思帮我请他们。” “毕竟你很喜欢，有童年偶像在会更高兴吧。” 我扑在牛背上，抱着他湿漉漉的身躯，撒娇道，“有你在就最开心，我们一起慢慢布置喜宴的事情吧。” “石心晴，你之前不是还想抛捧花吗，我们也这样。给你做一个特别漂亮的捧花。” “好啊，我一定用力抛远点。练练臂力，毕竟客人都是神仙妖怪，丢得太近了不像话。” “抛得近也没事，反正抢起来就会打架，正好看热闹。” “你就是想看孙叔叔他们打起来吧。” “嗯。”装都不装了。 这个春天，号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妖怪的亲戚，大家都是提前来参加婚宴的，他们一看到我就会说百年好合，每次听到我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在这种轻松喜悦的氛围里，我和红孩儿的婚服也定制好了送来。其实半个月前就完工了，我俩去试，然后再做精细的修改。 随着婚期将近，天气也是一天天的炎热起来，我的心情也一点点地攀升，就好像飘在云端下不来了。 比起我有些克制不住的欣喜，红孩儿显得淡定些，他总是能稳住，就像大船上的船锚似的。 我问他是不是一点都不紧张，他说，“紧张，你看不出而已。” “真的吗，我都在抖，你摸我的手。”我捏住他的双手，想让他感受下我的情况。 “怎么这样紧张？”他有些意外。 “就是想到明天成亲，然后紧张了。” “石心晴，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喂，不至于。” 喜宴当天—— 没有什么迎亲送嫁之类的，就是我和红孩儿在快如风的主持下，跪拜铁扇与牛魔王。 整个过程都很简单，我也不会回到房间等待，而是换了一身轻便的礼服跟着红孩儿敬酒。 作为天庭三大反骨仔之一的哪吒来得最快，他送的贺礼是太上老君炼制的还魂丹，还有返老还童的仙药，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老人家那里搞到的。 红孩儿对于这贵重的贺礼也有些意外，哪吒拍着他的牛角，用少年的脸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凡人脆弱，成亲就好好对心晴。” “谢谢三太子厚礼，如我对不起石心晴，你尽情来削我。” “哈哈哈，只要心晴来庙内哭，本座肯定收拾你。毕竟吃光了她的薄荷糖，本座得罩着她。” 这番话说得轻巧，这些薄荷糖能换来哪吒的助力，实在是一本万利。 二郎神牵着哮天犬来的时候，哪吒正在灌红孩儿酒，本来牛魔王是可以给儿子挡酒的，可是牛魔王看到哪吒来了，早就拉着玉面狐狸跑路，铁扇倒是在另一桌和六健将喝酒闲聊。 二郎神送了一件防身的披风，他介绍了一番，我总结起来就是法抗物抗点满了，就像穿着科幻剧里的防护服似的。 看到二郎神来，哪吒总算有新的灌酒对象，不是只抓着牛薅了。 “我就喝两杯……” “少废话，本座难得碰见你出门，喝！不然就打！” “不是，哪吒……” 二郎神自己坐在一旁，摆着手还没拒绝两下，哪吒拎着一坛子酒就扑过去了，这架势看着像是要用酒淹死二郎神。 我走过去扶红孩儿，“你还好吧，有喝多吗？” 和我在一起从没醉过的人，这会儿眼神有一点飘，不过还是清醒的。 “你吃点东西。”我舀了一碗汤，喂到他嘴边。 红孩儿乖乖地吃了几口，老远就听到孙悟空的声音，驾着筋斗云一落地，所有人都看向姗姗来迟的猴。 可怜的牛牛，还没吃几口醒酒的，又被孙悟空抓走了，不过这次铁扇挡了一下，看在嫂嫂的面子上，猴子不会让小牛成大醉牛。 我坐到了大神群这一桌，孙悟空拿出一个葫芦给我。 “侄媳，来来，新婚贺礼！” “谢谢孙叔叔，这个葫芦里的好像是丹药？”我晃了晃，又拔开瓶塞看了眼。 “真是好眼力，去老君那拿来的各种丹药，对凡人很有作用的。贤侄就不用送什么了，给你就好！” 我愣了一下，看向斜对面的哪吒，“没记错的话，你的礼物也是从老君那里拿来的。” 哪吒：“没事的，老君丹药那么多，给一些怎么了。” 孙悟空：“就是，他座下童子，青牛什么的，没少给俺添乱，就拿一些丹药罢了。” 行吧，送礼的都没说什么，我这个收礼的还吐槽什么，毕竟老君的丹也不是随便能拿到的。 我们这桌吃得少喝得多，孙悟空用素酒也是猛猛喝，我是眼看着红孩儿的脸从白变红的，就算铁扇挡了部分酒，也还是拦不住。 孙悟空还劝着铁扇早些休息去，不要和大家一般见识，他保证不会再灌红孩儿。 铁扇说道，“好孩子，你不是还要抛捧花吗。怎么个抛法，让母亲瞧瞧。” 她还惦记着这件事，我差点都给忘记了。我去内室找到箱子，看到红孩儿提前准备好的捧花，他是用各种鲜花扎成一个绣球。 倒是他用一朵朵花做出来的，用法术保持，鲜花没有枯败的痕迹。 抚摸着这个花绣球，我走到了洞外，带着几分醉意的红孩儿抱着我飞跃上红云。 我举起绣球喊着，“这是婚宴喜气绣球，谁接到了就行大运！” 比起下一个结婚这样的祝福，我改变了这个寓意，不管是谁拿到了都会有好运。 我抡圆了胳膊，将花绣球抛飞了出去，一道影子迅疾蹿出，竟是哮天犬冲在最前面。 可惜狗子还没叼住绣球，就被混天绫给缠住，哪吒飞身去拿，二郎神看自己的爱犬想要，也准备动手，只不过武器还没拿，就被孙悟空压住了胳膊。 我和红孩儿坐在云团上，看到下面乱成一锅粥，分身法、三头六臂、变身法，什么火啊水啊都用上了。 红孩儿哈哈笑着，靠在我肩膀上看他们打闹，“石心晴你看，以后我要是变心，就是挨他们的打，这哪能活。” “看样子是不太能。”我得出了客观的评价。 “所以，放宽心和我在一起，你有大神撑腰的。”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龙女和木吒也赶来了，还带来了贺礼，观音菩萨去开会了，实在来不了，但是送了我一个手编竹篮。 龙女说这竹篮能装一座山进去，还能过江渡海，这也太棒了。 木吒看着天上打出各种特效的家伙们，问道，“我三弟他们在抢什么？” “是花绣球，我抛出去的，说是沾着喜气，谁拿到了就行大运。”我解释着。 “弟弟要赢啊，你拿到了，二哥也摸摸沾好运！” 木吒自己不上，倒是把压力都给哪吒了。 不过这几个混战的打到最后，谁也没拿到，因为铁扇搬出了芭蕉扇，把花绣球一扇子扇散架了。 鲜花碎成千百片飘落而下，红孩儿的脑袋上还落了一片，我捻起花儿，笑着说。 “今日喜气，见者有份，大家都会行大运哦。” 第60章 60 婚后 今日晴，宜放牛 喜宴摆了三天, 除了孙悟空很忙要去取经，其余来吃席的都玩了三天。 第89章 哪吒还觉得宴席的时间太短了，怎么也要搞个十天半月, 还是二郎神将他给劝走, 不然红孩儿得被架在喜宴上十多天。 我好歹还有休息的时间, 新郎官是三天三夜, 醉了又醒, 醒了又醉, 然后继续奉陪。 把醉牛送到布置成新房的内室休息, 我指挥着六健将做事，快如风去送铁扇回芭蕉洞, 急如火负责宴席宾客的去留, 剩下四位有一起盘账的，有主持打扫的, 还有巡逻的。 所有人的任务都派发后, 我将红孩儿的衣服剥下来, 他睁开一点眼皮, 伸手摸摸我的脸。 “石心晴……” 带着醉意的声音比平常飘, 我给他脱光了，拍他肩膀哄着说, “乖牛牛, 变回原形给你刷刷。” “哦。” 慢半拍地应了声，他将脸贴在我的掌心里蹭着，然后没动静了, 我怀疑这个家伙睡过去了。 “红孩儿？” “我醒着。” 你是刚才被我喊醒的吧，用手搓他的脸，他终于蠕动了两下, 变回了小白牛，我抱起他去了浴池。 搓牛的过程中他已经睡过去了，后面的事一概不知，我给他擦干后，将小牛抱回榻上，然后才收拾自己。 等一切都弄好后，我才抱着他入睡。他喝醉了也没有耍酒疯，倒是安安静静地睡觉，这一点就很好。 虽说这三天也有休息，但我大部分时间都是繁忙的，这会儿松懈下来，也是没一会儿就进入睡梦中。 - 一觉睡到自然醒，身旁的牛不见了，我揉揉眼睛坐起来朝着周围看了一圈。 “红孩儿？” “你醒了。” 片刻后，银发黑眸的年轻人穿着敞开的睡袍从屏风后出现，他身上带着一些沐浴后的香气。 “你又洗澡了？”我摸摸他的头发，问道。 “嗯，睡了一整天啊，你要起来了吗？” “什么？现在又是晚上了？” 我走下床推开窗户，外面悬灯结彩，的确是夜晚的样子。这说明从昨晚一直睡到第二天，还把白天也睡过去了。 我纳闷地洗漱了一番，看着红孩儿端来晚饭，还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结婚真的很费精力。”由此我得出结论。 和我一块吃饭的红孩儿问道，“吃过饭要不要出去走走。” “要，出去散散步吧，夏天晚上有萤火虫看。” “我的火焰也不差。” “火焰和萤火虫终究不一样嘛。” 用过饭后，我俩牵着手走出洞府，我说道，“你昨天醉了以后，我就自己安排六健将做事了，粮食库存、春夏种植的菜地，还有宾客送的贺礼都盘算了，账本要看看吗？” “有你看了，我就不看了。” “你得看，万一我看走眼了，得有监督。” “哦，那就听你的，过两天再看。” “为什么要等两天。” “我要和你洞房啊，没时间看。” “……” 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羞红了脸，一下子不知道讲什么，又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等会儿，洞房需要两天吗？还是妖魔的体力不一样。 虽说我是修炼了一年，但和他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啊，我能不能满足他啊！ 于是，我很自然地开始想多了，看我一路上严肃的表情，红孩儿搂过我的肩头，“在想什么？” “呃，有点难以启齿。”搓搓手，我一脸的难为情。 “谁来听听。” 矜持了几秒，败给了牛的执着，反正小路上也只有我俩在这散步，我压低声音说。 “我怕我自己满足不了你。” “……” 红孩儿先是愣住，随即笑出声，“就是担心这个？” “这也是蛮重要的一环吧。” “还以为你怕自己受伤，原来担心我享受不到，石心晴总是思考别人呢。” “你又不是别人，我当然想注重你的情绪和体验。”红着脸讲完，我显得很认真。 “放轻松，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不用担心，我认为我俩会很合拍的，我怎么会不满足。” “但愿吧。” 我心里还是带了点紧张，散完步回去，我满脑子都是洞房的事情，洗澡的时候他进来给我送衣服，我都以为要洗鸳鸯浴，吓得在池子里打滑，还是他捞上来的。 但是红孩儿没有什么花样，是非常正统的洞房，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一点都不狂野。和我喝了交杯酒，我喝得有一点微醺，又不至于醉，这个度把握得很好。 “我、我要做点什么，我先给你脱衣服！” “好啊，你来脱。” 正在宽衣解带的红孩儿听我这么自告奋勇，戏谑地笑了，索性自己不管了，等着我行动。 我紧张地冒汗，对比他的从容，简直就是在做贼一样。 红孩儿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就这样，把配饰都先摘了。” “哦哦。” “你想要我有火焰纹身吗？” “都可以，有没有那一身火焰，可能就是感觉不同。不过，我更想看你的身体。” 有些诧异于我这么诚实地交代想法，红孩儿欣慰地亲亲我的鼻尖，然后带着我的手把自己的衣裳配饰都解开。 我看着褪去的华丽衣袍，又看看他的身体，肌肤上的金红色火焰褪去，能让我很好地看清楚肌肉块状，欣赏的同时，我蹦出一句话。 “红孩儿，我想到了庖丁解牛。” “呃，你这次是可以把我拆了吃干抹净。” “我哪敢哦。” “我教你。” 要吃高级牛肉了！ 从接吻开始，他引导着我，等着我僵硬的姿态都放松后，他笑着在我颈侧一连吻下去，停留在锁骨处，抬着湿润柔软的眼眸望着我。 “石心晴，亲我试试。” “这果酒太甜了吧，不过牛舌好吃。” 我脑子里糊糊的，嘀咕着，低头捧起他的脸亲吻。随着吻得越来越热情，床帐被他随手放下，我顺从地躺了下去，腰上还垫着他的手掌。 洞房花烛夜是充满温情的一夜…… 早晨醒来时，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不适，皮肤上甚至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昨晚看得出来红孩儿是很温柔的，也克制着没有太久，所以给我的感受就格外美好。 可以说是完全地被服务了。 “没有不舒服吧。” 看到我醒了，睡在身旁的人翻了个身，将手掌搭在我的肚皮上。 “没有不舒服，可以说是像美梦一样。但是饿了，我去做早饭，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看他略显慵懒的样子，陷在这薄被中，半边身体没盖住，仿佛又在无声的邀请我。 昨夜的被褥都换了，我摸摸凉爽的冰丝，想到夜里他的长发扑在床上的模样，一时又觉得脸红起来。 忍不住俯身在红孩儿脸上亲一口，我要退开时，他伸手捏住我的后颈，将这个早安吻搞得乱七八糟的。 好不容易从他怀里退出来，我搓搓被轻轻咬过的脸，“牛怎么也咬人，昨夜都没咬。” “因为昨夜我善。” “喂。” 换上衣服，我简单打理一下就去灶房做早饭。 内室的灶台是搭在露天的院子中的，这样炊烟也能被吹散。当初修建这里，还打造了桌椅，方便在这吃饭闲聊。 我弄好后，红孩儿只穿着一件敞开的外衣和裤子就出来了，他的长发松松垮垮地系着，人夫感突破天际。 “忽然觉得你有韵味了。”我琢磨着词，盯着他说。 “有吗，你是食髓知味了吧。” “咳咳，吃饭吧，不过昨晚你很克制，你放心，我会加强自己的，不会让你失望。” “那你今晚多吃几颗仙丹，让我高兴一下？” “行！”我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逗你的，我没有不满足。”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欲求不满的样子，整个人都很平和松弛，看着也挺滋润，算是采阴补阳了？ 看他高兴，我也精神抖擞起来，给他夹菜，说道，“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枯松涧的后山转悠吧。” “方便你牧我是吧。” “哈哈哈，你要是用原形也可以。” “我吃草，你做什么？” “我就在旁边修炼嘛，或者给你喂喂草。” “好。” 吃过早饭，我俩手牵手地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山坡上。 头顶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要睁不开眼，红孩儿带我去了树荫下，我往地上一躺就不想动弹了。 标致的夫君在我身旁坐着，戳我脑门，“你怎么就躺平了。” 在草地上滚了半圈，我挨近他的身侧，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太悠闲了，就忍不住躺下来。” “不是要放牛吗。” “你放我吧。” 第90章 他拿一根小草戳我鼻子，我痒得连打两个喷嚏，然后爬起来将红孩儿扑倒。 “暴富，调皮要被打屁股的。” “哞——” “哈哈哈哈，干嘛忽然发出牛叫。” “逗你笑啊。” 红孩儿搂着我一块躺在草坪上，两个人拉着手，看着蓝天白云，就好像回到了当初在村子里的感觉。 怎么也想不到，我的后半生会变成这样。 内心涌现出一股无法言明的喜悦，我在红孩儿身边蹭来蹭去，像个八爪鱼那样将他抱住。 “石心晴，你要变成乌贼精吗。” “虽然觉得有点肉麻，但就是想喊你一声相公。” “娘子。” “老公。” “老婆。” “夫君。” “夫人。” 我喊一个称呼，他回上一个对应的。我乐此不彼地与他这样说没营养的废话，红孩儿也慢悠悠地一句句跟上。 说着说着，我趴在他胸膛上，居高临下地亲吻他，红孩儿耐心地回应。 他的双臂环抱住我，轻巧一个翻身，我俩的位置就颠倒了，继续吻得难舍难分。 “哇，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分开后，我躺在草地上呼呼换气，他轻抚我的发顶，“这口气顺过来了么。” 我吸气好几回，这才放松了身体，刚才被亲的全身都麻麻的，就像有电流。 “嗯，顺过来了。你亲嘴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有么？” “我作证，有。” “那就是有吧，石心晴，和我一块睡个午觉吧。” “好啊～” 重新躺回他的臂弯，我看着天上聚散的云，红孩儿指着左上方。 “你看，有神仙过去。” “哪儿？”我立即到处张望。 “就那朵蘑菇一样的云彩后面，看到云团了吗。” “噢噢，看到了，这次还有天马呢。” “不知道是去哪里赴宴，队伍还挺多。” 我望着那些仙人策马而过，突发奇想感慨着，“孙叔叔以前养天马，把马养得很好，养唐僧也养得很好。他其实是超级奶爸吧。” “是吧，花果山不也打理得很不错。他但凡松懈一些，我大概都蒸熟唐僧了。” “宽宽心，毕竟对手是孙叔叔。第一男主呢。” “我是你的男主就行了。” “嗯！你是我的牛牛！” 骑着天马的神仙们片刻后消失在天际，只留下被踏乱的云层。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感觉像是在现代看飞机一样。” “差不多。” “那还是差很多吧。” “石心晴，你说那朵云会变成什么样子？” “呃，粽子？” “我说是猪蹄。” “你不会又想到八戒了吧。” “没有，顶多想想唐僧。” “哈哈哈，你真是念念不忘。” 指着天上被风雕琢的云朵们，我和红孩儿猜了一个又一个，就这么乐此不疲地揣摩。 今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和他这么无聊又幸福吧。 我已经想要活得久一些陪伴他了，贪心地想让这份快乐持续下去。 “红孩儿，我干脆修炼长生法吧。”没有憋住这个心思，我和他讲道。 “好啊。”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我觉得你舍不得我。毕竟，我最好了，是不是。” “又被你算到，你到底多能揣测我啊。” “当然是把心思都放在你这里了，我也不想成亲几十年，鳏夫几千年呢。所以，你不怕长生以后，我俩缘尽分道扬镳了？” “不怕了，我觉得我现在充满勇气哦。” “我夫人真棒呢。” “嘿嘿，爱你牛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