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小卖部》 第1章 《阴间小卖部》作者:双枪痞狼【完结+番外】 简介︰ 应届生“落与”,某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有道声音告诉他:“近期他全家即将丧命,想扭转命运,来阴间一趟。” 落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在当晚照着他给的咒语进入阴间。 结果这扭转命运的方式就是让他在阴间开一年人间小卖部。 落与应下。 内心却是:自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没在人间当过牛马呢,反倒先在阴间当起牛马。 而鬼少爷落执则作为搭档协助他,一步步带领他如何做。 在人间。 落执:“我在人间想要有肉身,必须咬你一口。” 落与:“咬哪?” 落执的目光落在他的锁骨处。 在阴间。 配角一号:“你们什么时候定的亲?” 配角二号:“是不是打算这次从饿死鬼领地回来后便成亲?” 配角杂号:“少爷是入赘还是娶啊?” ……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现代架空 轻松 主角落执(鬼攻)互动视角落与(人受)配角鬼鬼们 一句话简介:开启新人生 立意:只求你平安 第 1 章 “近日,我市江口区一民众在一处废弃工厂内发现一具男尸,经警方调查,这很可能是场蓄意谋划的谋杀案,死者浑身……” “熊大,你等等俺……” “脑白金是好东西,睡得……” 落泽平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不停换着电视台,厨房里许小霞正在炒菜,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到房间。 “不好意思,稍等我几秒,我去把门关紧点。” 落与说完起身把房间门关紧,这时才安静了点。他正与一家公司进行在线面试,交流到一半被许小霞这打仗似的动静搞得屏幕里外的两张脸都皱起眉头。 落与重新坐回计算机前,面试官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了解吗?” 落与咳了一声,脑中迅速过一遍早准备好的台词:“咳,我在大二的时候就关注贵公司了,贵公司在这个行业里是极为出挑的存在,人才辈出,近五年贵公司的产品更是在市场上取得伟大的成就……贵公司住重质量,用户体验感好……公司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好……” 落与这一通不带喘一口气的三分钟台词,把面试官头点的脖子都酸了。最后面试官让他等通知。 落与微笑告别,关上计算机。 计算机关上后,他大松了口气,整个人倒瘫在床上。 落与今年本科毕业,今天是他第一次面试,他今天有面试的事他没有告诉父母,主要想先试试看。 为了今天这场面试,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网上搜索面对面试官的话题,但看刚才面试官只点头没问他其他话的状况看,估计是不成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心中一片叫苦。 “落与,你出来一下。”落泽平在客厅里喊。 落与起身,平复了下自己有点糟糕的心情,再出去。 落与从小便是如此,乖巧懂事,遇到什么事只要不危及性命,他绝不会露出一点异样情绪给父母。 父落母都是初中教师,每天晚上都会互相抱怨班的学生多么调皮不听话,甚至有一次把落母气昏过去。 落与每晚都会听到这些话题,他每次有点委屈,都是自己承受,实在不想再给父母增加负担。 而他在中学时期也得了个称号:人民天使。 这个称号是初三时班里一位混混给他起的,这混混就是把落母气昏过去那位学生,起这称号很明显是在嘲讽他。 但落与却不以为然,反倒是担起这称号的责任,同学不懂的题他给讲解,同学被外校学生欺负他给打过去,同学需要他的地方,只要他能办到,他绝不含糊。 时间久了,落与的行为传遍校园。 校长便在学生会亲自表扬落与,还夸那位混混同学真是会起名。最后混混气的牙都快咬松了。 混混嘛,最讨厌被校长这种他最厌恶的人夸赞,而且还是当着全体师生的面,这对混混来说简直就是在他身上吐口水。 落与从房间里出来后,落泽平赶紧把遥控器递给他,一脸的着急样:“我昨晚看到的那部什么英雄救啥的抗日片呢?怎么都找不到了,你给我找找,那部好看哦,满满的历史……。” 落与接过遥控器,到电视前开始寻找昨晚的观看记录。 落泽平今年58岁,主教生物,许是年龄的原因,对这些电子产品怎么着就是熟练不起来,手机要是太过顺滑,他都能一惊一乍,跟个从山村里出来第一次见到陆家嘴那样震惊无比,生怕突然塌下。 许小霞没办法只能去给他掏部二手手机给他用,手机卡顿对落泽平来手说才是正常的。而他也因此获得了‘乡巴佬’这个称呼。 “我说乡巴佬,你好歹也是个老师,以后儿子出去上班了,娶老婆生子了,总不能天天任你随意叫换吧。”许小霞拿着铁铲从厨房门探出头来嚷两句。 落泽平当做没听到,继续看着落与操控着电视机。 落与查找一通后,找不到那部电视剧,他放下遥控器,说:“今天估计是不播了,我去计算机上给你找找。” “不。”落泽平抬手阻拦,“没有就不看了,我去……” “看不了就去把房间的地拖一下!一天天的,不用上课除了看电视还是看电视,家里的活都是我活该做的是吧。”客厅里再次传来许小霞女士的嚷嚷声。 落泽平抖了抖身子,老老实实拖地去了。 而落与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38度的大热天,家里空调也就开到26度,他却总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种症状实在古怪。 他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喝。 许小霞正把虾往盘里铲,看到落与倒热水喝,一顿,说:“落与,你夏天不是从不喝热水的吗?今天怎么会想起来喝了。” 落与一杯40度热水下肚,擦了擦嘴角,说:“我觉得今天有点冷,但是我身体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许小霞一听,有点慌了,她放下手中铁铲,也不管手上沾的油渍,直接一掌贴上落与的额头,脸颊,脖子,脊椎,然后她的脸从担忧变疑惑。她说: “你这浑身没有一点发烧迹象呀,怎么会感觉冷呢。” 落与也觉得莫名其妙,他身体向来是倍儿好的,他活了22年,发烧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突然感觉浑身凉飕飕,这种症状要么是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么就是生病。 但目前来看,落与更倾向于前者。 落与小声地附在许小霞耳边说:“妈,咱家应该是很干净的吧?” 这话一出,落与的脚趾头就被狠狠地碾压了一番。 “我去!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至于这么下很劲吧。”落与吃痛。 许小霞指着他的天灵盖就是一番地教育式输出: “你说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去想想是今天吃错了什么东西,做了什么坏事,尽找这些鬼鬼神神的来给自己制造神秘,你觉得你很牛逼是不是?你要是真能见鬼那你就不要去上班了,去当道士吧。去抓鬼,为民除害,我看看饿死你不!” 落与小心翼翼地把眼前这只沾满油渍的漂亮手往下抬,然后嬉皮笑脸地说:“妈,你可真厉害,这一通话把我身上那个飕飕劲讲没了。” 许小霞不吃他这一通马屁:“赶紧把菜端出去,顺便跟你爸说一声,地没拖好不准吃饭。” 落与点头应下,开始把台面上的菜端到客厅餐桌上。而他也确实感觉到了那股凉飕飕的劲没了,是在许小霞一顿输出的过程中消散的。 落与不是唯物主义者,在前几年他身上就发生了一些科学都解决不了的事。 大二那年,寝室四人一起约去爬夜山,爬山途中落与的脸总会被莫名地被……嘬一下,但是他身旁根本就没任何物体和人,总不能是风吧。 为了验证下这不是爬山太累出现的错觉,晚上四人到了山中的休息处度夜时,他晚上不睡,就等着被嘬,然后被嘬的时候他要默念从网上学来的几道驱邪咒语。 待到夜深人静时,周围只能听到窸窸窣窣时,果然有异样出现,但这次不是被嘬脸了,而是被摸腿! 落与顿时浑身鸡皮疙瘩冒起,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 这是个色狼。 紧接着才开始恐慌起来,他嘴里哆嗦着把背诵好的咒语念出来,果然不出几秒,腿上那股触感消失了。 他真是遇鬼了,而且还是个色鬼。 这件事迄今为止他从为对他父母讲过,因为他总隐约觉得这是只好鬼。 人有好坏之分,那么鬼自然也有好坏之分。 再后来,爬上山顶,再到下山,他身上再没传来异样感,可他一直觉得那鬼在爬山的那两天里,一直在他身边。 第2章 而他,竟也不再感到恐慌,就好像和他曾经认识。 吃完饭后已将近七点,落与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落泽平则与许小霞去楼下散步。 落与收拾完后,进卫生间开始洗浴。他明天还有一家面试,是线下的,近两年新创的小型企业,他今晚得早点休息,明天才能提起精神。 他了解了一番,发现这家公司现在蛮却人,他好歹也是从一本院校出来的,要是连这种小型的都拿不下,那他可以去入赘了。 别上班了,找个富婆包养吧。 轻松又自在。 . 万家灯火渐渐熄灭,城市唯一的光亮来自路过的灯与高楼大厦顶层那耀眼的字。 落与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道极为诡异的声音,像是机械合成的,又像恶魔的低语,听着让人浑身一颤,忍不住脚底发虚,那声音对他说: “近日你们全家将丧命,若想阻拦这一切。” “明晚午夜12:12,来阴间一趟。” “进入阴间方式你醒来便知。” 声音消失。 梦中紧接而来的是两男一女赤裸着身子躺在一处草坪上,惨白的上半身在阳光下是密密麻麻指甲大小的血窟窿眼和不停蠕动的白蛆,看着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作呕发晕。 而再往上看,这两男一女的脸竟是落与全家! 第 2 章 落与猛地睁开双眼,胸口不停地跌宕起伏,浑身的汗水就跟刚冲了个澡出来似的一滴一滴往下流,床单枕头已然湿透。 这时天已渐渐明亮起来,他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做噩梦了。 他按了按眉眼,要起身去洗漱时,眼角余光处瞥到什么。 他转头一看,整个人如同再次做了场噩梦。 床头桌上出现了一张黑纸。 而他根本就没有这种黑纸! 落与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从噩梦中回来,他掐了胳膊一把,浑身汗毛直竖。 疼,他有疼感。 落与颤巍巍地把床头桌上那张黑纸拿起来,瞥到了里面的一个咒字,猛地僵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鼓起勇气仔细看那张黑纸上的内容,那黑纸写的是: ‘午夜12:12,身无旁人,念下面那道咒语,即可进入阴间。’ ‘若身旁有人或提前延迟一分一秒,咒语无效。’ 咒语:‘我是小灵童,为人时狼狈不堪,为鬼时优哉游哉’ ‘人间不宠幸我,而恰人间是我向往之地’ ‘爱是触碰不到,是无能为力,是想踏破一切’ ‘悲,悲,悲’ 落与的手还在发抖,不过比刚才好多了,他把黑纸放回桌上。 ——恶作剧。 这绝对是一场恶作剧。 尽管他曾经经历了一些鬼怪事,可把纸送到他房间来这种事他不愿相信。 绝对是人为。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一声,大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监控。 他家里里外外都装了监控!去查看一番不就知道啦? 搁着吓担心啥呢? 浪费体力和脑力,今天可是有面试的。 落与吊着半颗心把打开计算机,计算机旁的黑纸往地上一扫,作势就要狠狠踩踏几下,可脚刚要触碰到地面的时候他却猛地停住。 卧槽,这可踩不得。 如果是有人恶作剧,那这可是警方调查的证物,证物毁了你就等着被折磨吧。 落与蹲下,用食指和大指拇轻轻地把黑纸捻起放回桌上,开始查看监控,他先从自己的房间看起。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搞得鬼。 竟敢他妈这样吓老子,等着让警察叔叔把你抓去蹲个几天。 落与把监控调到他关灯的那刻起,5倍速播放,他就这样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看着计算机上一帧帧的画面闪过。 他昨晚是9点睡的,而画面现在已经播到凌晨12点半了,房间内除了他这个睡得跟头猪似的人以外,再无其他物。 落与坐的屁股有点疼,还有腰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刺麻刺麻的。 他活动了下身子,伸了个懒腰。 这时计算机上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这是他房间门的开门声。 落与一惊,赶紧按停播放键,把画面拉回一分钟前,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咔嚓’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人出现。 门是自己开的! 落与死死盯着屏幕,他坚信这人绝对是还没进来,毕竟是在外面开的。 他这么想着,可浑身却又恢复跟刚才醒来那样,忍不住颤抖。 如果他是个不爱干净的,就目前这颤抖劲,绝对能把头发里的蚤虱给抖出来。 落与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紧接着诡异的一面出现了。 桌子上的那张黑纸是自己出现的! 没有人,没有人。 从始至终除了床上那个露了半个屁股蛋的人以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是人为恶作剧,是真的碰到邪门的了。 “落与。” 落与一颤,才从这诡异的事里回过神来。 “落与?”许小霞又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啪一声!落与把计算机盖上,随手从衣柜里拿套衣服穿上,抽几张纸把额头上的汗擦掉,再打开抽屉里的小镜子照照自己有没有异常的脸色。 等会别吓到他们。 确认无恙后,落与才从房间里出来。 落与说:“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许小霞正啃着半根油条,看着落与的神情就是在看傻子:“你昨晚跑去剁鸡了吧,现在都快十点了你跟我说早?” “……”落与觉得自己真是胡涂了,他看了那么久的监控,时间肯定还是照样在流的,他竟把这给忽略了。 落与尴尬笑了两声:“妈,那个,你,,”落与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讲完。 许小霞被他这模样逗乐了:“我说你在干嘛呢,大男人说话别别扭扭的。” 落与原本想说关于昨晚那事,可这太过诡异,说出来不但没有解决方法,反倒引起全家恐慌。 他决定还是不说了。 实在不行今晚就试试。 这么一想,沉重的心稍微松了一点。对,今晚试试就知道了,如果真的能进入阴间,那也说明它说的不假,他们全家可能这阵子真的有危险。 落与说:“没事了,我今天有个面试,妈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去准备准备。” 许小霞油条啃完了,她两手相擦了几下,说:“没事,我就是看你这么久没出来,以为你晚上没回来呢。” 落与对她这个两手相擦动作很不解,毕竟再怎么擦不也还是油吗。 他说:“妈,你这个动作能不能改改?你这样两手擦来擦去手上的油只会更多。” 许小霞说:“油多不好吗,润手再润润脸,哈哈哈哈……” 落与:“……” 落与回房去收拾自己去,他今天面试的时间约在十一点半,这家公司离他家近,扫个单车过去15分钟便能到。 经过20分钟的收拾,落与从邻家小哥哥形象变为邻家小叔叔形象。 他抛掉平常穿的简约风,换了件蓝白条纹polo衫和灰色西装裤,头发喷了去年双十一半价抢来的干胶,脸上的小胡茬刮擦得干干净净,单看脸的话,就是一个年轻精英。 然而这身衣服实在是和他的气质不匹配。 看着像是偷穿他爸的。 许小霞忍不住开口:“哎哟我说落与,这衣服给你爸穿我都嫌老,你怎么……会想着买这么有调调的?” 落与说:“妈,不满你说,这衣服其实是我给爸今年的生日礼物。而我在面试官前得表现得老熟点,我看网上说,这样很加分。你看这样我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许小霞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便没再说啥,就让落与面试不要紧张不过就换下家,反正有爸爸妈妈在,大不了让你啃老一辈子。 落与下楼,扫了辆单车,往面试公司出发。 途经水西街时,他停下买了两个牛肉包子吃,避免面试面到一半肚子突然叫起来,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就算面试过了以后来上班碰到面试官时,脑中第一时间想到当时的场景,那未免太尴尬。 一路通畅,除去排队买包子花了五分钟,到公司楼下时,一分不差,正好十五分钟。 落与乘电梯到17楼,电梯门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和他一样拿着份简历的男男女女。 落与预估了下,将近二十人。 这竞争还挺大。 落与随便找块地方坐下,坐等叫号。 等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名工作人员出来对在外等待的众人说:“我们这边有件事要跟大家讲一下。” 众人望向她。 工作人员说得颇为得意:“今天的面试者中有一位是京华大学双学位,我们对在场的各位说声抱歉,耽误你们时间了。” 第3章 这话一出,大家自然懂她的言外之意:你们被out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议论声无疑是: “这么小的一家公司,那人脑子有问题吧?放着好好的大型企业不去,跟我们抢饭吃?” 紧接着话风逐渐偏: “我去,那女的说的不会是那个浑身嘻哈风的大帅哥吧?不然怎么他进去之后就没再见到他?” “嘿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人家那气质,确实一看就不非凡。” “我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以外他是在cos哪个角色呢!我去,那大长腿,那身型,少说得有190,还有皮肤简直白得跟吸血鬼似的。” “最主要是脸好吧,他脸才是最绝的,跟被精心雕刻般出来似的,特别是他那眼神。”说这话的女生拿着简历双手抱臂扬着起下巴,裂起一边嘴角,眼神满是不屑。 “哈哈哈哈,姐妹你这模仿的也太抽象了,人家做这表情时看着可让人心脏狂跳啦。哎哟,我都后悔刚没偷拍几张。” “你要是拍了发网上,估计他会被余丫头捞。毕竟现在娱乐圈里哪有这种跟吸血鬼似的帅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与听着这几个女生的一通对话,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个抢他工作的男人具体是什么样了。 他心中有点不爽,这家公司他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过的,以他的学历和专业,应聘这个岗位完全不是问题。 哪知道这途中竟然杀出个高校双学位的。 这人就是来断他财路。 但听刚才那群女生形容他的外貌,落与有点好奇那人起来长什么样。 如果一个人夸好看,那这人可能算是中等,但要一群人都这么觉得,那确实不得了。 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得瞟个几眼,不然就白来了。 这时人都已经走光,就剩他还坐在原地。 他要等那个人出来,欣赏下精心雕刻出来的帅哥到底帅成啥样。 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落与这半个小时里,来来回回少说也见到十人,可怎么着就是没有见到那个190的男性。 他正想起身随便拉个工作人员问问,就听身后‘咔’一声音,落与转身。 瞬间僵住。 一个身高接近190的男生,踩着双挂银链的深黑工装靴向他踏来。 这人带着口罩,落与看不清样貌,但单看眼神确实就跟那几个女生形容的一样,吸血鬼般似的似要吃人。 而落与并不是被他这眼神与压人的气质震慑住,而是这人一出来,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跟昨天在家里的两模两样。 跟他擦肩而过时,那股寒意更是直达天灵盖,就好像突然闯入了冷库。 待那道挺拔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落与才被从冷库里拉出来。 “那个,先生,你没事吧?” 耳边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落与向她点点头,说:“没事,谢谢。” 那女生也对他点点头,离去。 落与回到家时许小霞和落泽平均不在。他进房间里小心翼翼拿起那张黑纸,看着这张黑纸,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个190男生。 他再仔细看这黑纸,竟发觉这张黑纸和他整个人颇搭,都是黑,都透着一股邪气。 落与把黑纸放好,他今晚要试试看。 第 3 章 ——午夜12:12 乌漆嘛黑的房间里,落与把准备好的糯米,大蒜,铜钱揣入口袋,闭上双眼,开始念咒。 “我是小灵童……悲,悲,悲。” 脑子嗡地一闪,落与睁开眼,牙齿开始相撞。 落与身处的地方已不是他房间,他的周围是一团浓浓黑雾,而黑雾中还透着些许血色红光,血色红光游来游去,周围寂寥一片。 落与听到自己急越的心跳,他抖着手往口袋里伸,要把驱邪的东西握在手里。 然而,当手伸进口袋时,口袋内却是空无一物。他的糯米,大蒜,铜钱都不见了! “呵,小玩意花招就是多。” 这声一出,落与的心脏差点从喉咙眼里喷出来。 这声音,和昨晚梦里的两模两样! 浓到看不清一切的黑雾开始淡去,落与咬紧牙,手攥紧,浑身颤抖地打量四周。这是一座大堂,四周的墙壁上刻着十二只动物,围占整个大堂,而位居于落与右侧那面墙的兔子,眼睛竟在发红光。 随着黑雾的淡去,落与看到了前方坐着一个人。 哦不,应该是一只鬼。 身前坐着的那只鬼形状越来越明显,那些黑雾竟是他的鬼身所化。 血色红光不游动,黑雾消散。 一只身披黑色袍服整张脸被黑雾所笼罩的鬼正正襟危坐于一把红金龙椅上凝望落与。 落与双膝跪地。他的腿软了。 红金龙椅上的鬼似是看不起落与这般模样,他摇了两下头,向一直静默而立在大堂左侧的那只鬼望去,随后扯下太师椅两侧的一株红绸花。 鬼手一抛,砸在了落与头上。 落与被这一砸又被大吓一跳,好不容易消下去一半的汗毛重新竖起。他生怕抛来的是什么鬼蛇之类的玩意。 但当他仔细一看,实在诧异,这只鬼好端端地弄朵花给他做甚? 让他吃了?还是……让他擦耳上给他表演一段媚舞? 这时左侧那只鬼开口:“你身前这位这位是阴间统治者,鬼王。你昨晚所梦,便是鬼王所托。”他的声音低沉,听着却很悦耳,全然不像鬼王那般一开口就让人脚底发虚。 落与忍不住看向那说话的鬼,结果这一眼,着实把他惊愕住,甚至自己身处何处都抛之脑后。 这只说话的鬼,跟鬼字简直沾不上一点关系。 他身披一袭深灰风衣,深黑高领紧贴着他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再往上看,金边眼镜框下的脸如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高雅。 这只高雅鬼微侧过头来望向落与,眸中一亮,随即又恢复平澜。 落与被他看了一眼,心中登时感受了一股怪异感,连忙转过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鬼王突然大笑,笑声中似乎还掺杂着一股爽朗之意。 等他笑停了,落与微抖着身学古代臣子叩拜上位者般对他行了个礼。毕竟是鬼王,这仪式还是要的。 鬼王轻敲扶手,声音脆响有律。他每敲一下,落与的心就大跳一下,若声响再大点,落与觉得自己的心可能会被响碎。 鬼王停下动作,道:“阴间百年会设一间为期一年的人间小卖部,用你们人间的话说,就是意义重大的庆而活动。人间有的,我们阴间自然也有。” “所以我们会挑选一位即将殒命的人间幸运者来办这场庆典。” “你很幸运,被选中。” 落与抬头看向鬼王,额头开始冒出细汗:“意思是我完成了,我全家的灾即可解除是吗?” 鬼王道:“不错,一年之期到,交易完成。” “好。”落与不假思索,应下,请教:“那我应该先怎么做?小卖部又该开在哪里?” 鬼王道:“他以后就是你的搭档,这一年内你们共同经营小卖部。” 鬼王没有指任何鬼,落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那个高雅鬼方向望去。 那高雅鬼见他望来,对他微一颔首。 落与一愣,也颔首回过去。 不知是落与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刚好像瞥到了这只高雅鬼笑了一瞬,很短,像是嘴角压止不住而不经意露出。 高雅鬼向落与走来,脸上没有表情,但若是拍起照来,却处处都是素材。 落与也不知道那来的胆子,面对这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高雅鬼,他一点也不慌,反倒还有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感。真是够荒唐的。 高雅鬼在与他距离五尺时停住脚步,轻声问:“你叫什么?” 这种距离恰好能把对方的每一处都看得仔仔细细,过了十几秒,落与说:“落与。你,叫什么?” 落与后面的话问的有点别扭,他不知道鬼是否有名字,而鬼的名字是否与人间相似。 而他一度觉得,如果鬼也有名字的话,那应该是类似于魑魅魍魉这种喊起来比较扎嘴的名。 高雅鬼说:“落执。” 落与诧异,名字挺还好听,而且还和他一样,都姓落。他忍不住问:“落是你的姓,还是名?” 落执说:“姓。” 落与有点激动:“我也是,我们还是有……一点点缘分的。” 落执对他笑了一下,他说:“嗯。” 他这一笑,落与只觉他更好看了。正当他想再开口说话时,却瞥见龙椅上的鬼王已经不在了。 鬼王消失得无声无息,此刻大堂内只有落执落与一人一鬼在。看到鬼王不在,落与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不再那么别别扭扭,恢复往常的轻挑调。 落与蹦达到落执身侧,问了他刚就想问的问题:“落执,你真的是鬼吗,怎么一点也不像。”落与比落执矮了一个头,此时是仰望。 第4章 落执斜睨他一眼,说:“不像鬼,那像什么?” 落与毫无避讳地说:“像一件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好半晌,落执说:“……不像人吗?” 落与觉得这鬼还蛮有趣,而且还不吓人,他说:“像啊,我的意思是你好看的像一件艺术品。”斟酌片刻,“……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 落与说完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癫了,第一次见到鬼就这么夸赞,也不怕人家缠上你。 不过他现在敢这么大胆也是眼前这鬼有关。这只叫落执的鬼,他不知为何,对他没有一点恐惧。许是他的外貌抑或是这本来就是一只好鬼。 落执说:“那就好。” “?”落与满脸问号。 落执没有解释这话,而是说:“在阴间开小卖部就跟在人间开店差不多,需要选地,筹钱,找装修鬼工搭小卖部,再到人间进货售卖。” 落与听完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毕竟是在阴间开店。果然,就听落执说:“在阴间开小卖部,钱自然就得是冥钱,所以我们现在得先去筹钱。” 落与说:“那我是不是要在阴间打工?” 落与心道自己的事业运真是绝了,还没在人间当过牛马呢,反倒先在阴间当起牛马了。 等等,也不对啊。难道阴间也有打工鬼这些?那也太苦了吧,都做鬼了还要打工。 落执说:“不需要,有个方法,能快速拿到冥钱。” 一听有后门走,落与立马问:“怎么做?” 落执说:“在人间找座坟墓,给他烧钱,再回阴间找这鬼拿。” “……”落与觉得这好像不是后门,是大门。 落与说:“那我是现在回去找?” 落执说:“不用,我先带你了解下鬼城,时间到了你自会回去。”他往后面那扇大石门走去,落与只得紧跟后头。 落执落与走后,大堂内那把红金太师椅再次升起一团浓墨的黑雾,鬼王再次出现在太师椅上。而墙壁上那只兔子也化为半人半兔的形态在鬼王的膝下驻足,浑身白绒绒的,扎着双马尾,露出两颗兔牙。 在阴间,鬼王的旗下坐镇着十二只灵兽守护阴间。分别是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 每只灵兽都有对应的法力和权力。而成为灵兽的方式则是通过武力比试,鬼王会根据他们身为人时的生肖与做派,如果为人时太过歹毒,品行劣势,那么直接取消参赛资格。武力比试则就跟人间的格斗场差不多,在阴间同属这个生肖的鬼都有机会成为灵兽之一。规矩也还是那句老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武力比试在阴间每隔五百年举行一次,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原本两年后才是五百年之期,鬼王却是不由分说地要在今年提前举行。 阴间的东南方有个大型风水宝地,而那则是鬼们的格斗场。住那一带的鬼们更是非富即贵,个个阔有钱。之所以选择那里为格斗场,主要原因则是格斗场结束后的鬼能带着半条鬼命出来就勉强还能活着,算有点实力。 能活嘛,自然要享受一番这风水宝地的生活。而这也是鬼王默许的事,所以每五百年那一带的鬼们会经历一次倾家荡产。 格斗场上哪只鬼最后能打败上一任夺冠的鬼,也就是现在的十二灵兽之一,则将替代它的位置坐镇下一个五百年。若打不败,这只灵兽将继续坐镇下一个五百年,以此延续。 阴间在十二只灵兽上这事向来如此。这是钉死的规矩,谁也不能忤逆,哪怕是鬼王也不能。如果鬼王忤逆,那么它的功力则将减掉六成,再进啮噬狱里折磨半月。 “啮噬狱”是鬼们最畏惧的地方,没有之一。它位于鬼府后面的楼梯山山顶,而楼梯山的名来源于它的山形与楼梯般一阶一阶,最顶处就是啮噬狱。 但鬼们常给这座楼梯山换名,换为:碎身山。这个名称其实更恰当点,因为小鬼踏入,鬼身休想完整。 啮噬狱之所以这么骇鬼,则是里面由众鬼们作为活人时所积成的运气,阳气所成的一座天然鬼狱,连鬼王靠近都有点影响,众鬼们更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发抖。 像十二只神兽这有点实力的,进了还能勉强撑个几分钟。鬼们若是距离啮噬狱两、三里,便会浑身难受,不出一分钟,鬼身就将软烂腐败。 不过鬼王一般不会做出破阴间规矩的事,毕竟修炼了几万年才有如今的成就。他才不会那么傻。 而要是鬼们插手人间的事,也将受到应有的惩罚。一般是在人间玩恶作剧,那它将会被鬼王折去四肢,最后丢进饿死鬼领地与饿死鬼们互嘶互啃。更严重的,则是杀人。 阴间钉死的规矩第一条,便是绝对不能到人间杀人。 杀者,进啮噬狱折磨至浑身成一坨烂泥,再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兔子鬼说:“鬼王,少爷带这个活人去逛鬼城,就不怕被小鬼们围观吗?少爷可是最讨厌身边有鬼们嚷嚷的。还有,为什么突然会想着开个人间小卖部?以前有过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鬼王道:“你脑子不好,当然不记得。” 兔子鬼登时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鬼王骂,顿时感觉心中委屈。 每只灵兽都有自己掌管的职务,而兔子鬼掌管的便是阴间的秩序,也就是人间的警察职务。她是五百年前那场格斗场的获胜者之一,而今年则将重新厮杀。 一个月份为一只灵兽的厮杀时限,当前正是鼠鬼的厮杀时间。再过两个月,便轮到她。 鬼王道:“没事别在鬼府晃悠,这五百年来阴间的秩序在你的管理下良好。我不希望你被淘汰。” 这话一出,兔子鬼那股委屈劲即刻烟消云散。她大喊:“是!白白这就去修炼!一定拿下这场的mvp!” 鬼王道:“mvp又是什么?” 兔子鬼笑了起来,呲着两颗长长的兔牙往外蹦哒远去。 鬼王本想喊她站住,但一想到自己身为阴间的王,因为一个听不懂的词而去请教他的下属。未免让鬼见笑。 便作罢。继续盯着他那逆子落执带着那活人都去干了什么! 第 4 章 ——鬼城中心,相续街。 相续街上鬼们的长相丑陋森恐,男女老少大都垂肩耸背,肤色却和人差不多,老的皱,少的嫩。 刚开始落与一进入相续街着实被吓得不轻,好在这些鬼们见到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再加上他适应能力强,不出一会,便已经游荡上。 他每路过一个摊子都会停下来看个几分钟再换下一个摊子看,落执则跟在他身侧。 若见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便会上前解释一番这东西的来源与人间又对应何物。 这时落与正在一家……算是烧烤摊吧。铁板上烤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全黑,说是肉吧,未免太黑。 若说是菜吧,菜又经不起这番烤,最主要的是烧烤摊边上那几桌鬼吃的还挺香。 落执说:“这个你不会喜欢的。” 落与说:“为什么?” 落执说:“这是鬼肉。” 听到这话,落与差点没忍住呕吐出来。若他此刻吐出来,那就是吐在那些正烤的滋啦作响的鬼肉上。 落执见他这副症状,忙扶着他远离这个烧烤摊,顺便跟他简单解释了为何阴间会有这种迹象。 在阴间,是存在鬼吃鬼这种事的,饿死鬼一带更是日夜上映着这种事。 但在鬼城内,并不是所有鬼都能像人间的牲畜般任人宰割。 在鬼城内吃同类,要么就是这只鬼有罪大恶极之过,比如为人时是个畜生,强|奸盗窃害人这种事样样不落地干过,那么掌管接待新客的十二只灵兽之一:羊,名为美美。 她将会在他到阴间来时把他扔到肉店去,把他身上剁成一块一块的肉,让他被烈火烤的滋啦冒油,再被撕咬,咀嚼。 为人时歹毒,那么为鬼时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所以鬼王下令,这种鬼统统处理掉,不必留。 而这种折磨的死法,他们的魂魄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在阴间死后依旧可以再去投胎。 “鬼王的做法也算是替很多人再次伸张正义。”落与听完这些后想起国内许多得不到公正的惨案。 “你知道吗,在我们人间,很多罪犯都得不到该有的惩罚,甚至故意杀人,只要有点家庭有点背景,就可以小事化解决,有的甚至逍遥法外,毫无一点人性可言!”他越说越愤怒,但语气里夹杂着痛快。 这时他们已经离烧烤摊有一阵距离,落执等他心情平缓一会后,变戏法似的手中出现了一块糕点,淡绿色樱花型的。 落与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这是给我吃的?” 落执说:“不喜欢?” 落与连忙摆手,说:“想吃想吃。”说完这话后脸有泛红迹象。但阴间没有太阳,也没有春夏秋冬,常年昏暗,常年寒冷。所以他这脸再红也会被昏暗给遮住。 第5章 落执推了推眼镜,说:“那怎么还不拿?” 落与拿过他手中那块糕点,两口进肚。落执轻笑一声:“还想吃吗?” 落与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但是这糕点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真的很好吃。 他想再吃一个。 他不要脸地点头,看着落执的手。 他刚没仔细看,这时才注意到落执的手也特好看,这鬼真是全身都是艺术品,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女鬼。想到这,他竟有点羡慕这女鬼了。 等等,我羡慕做什么?我没事干啊?我再怎么着也不能对一个鬼起心思吧? 这可使不得。 想到这,落与趁落执还没变出糕点,当即立断:“我不吃了。我们现在是有任务在身的,不能再这么闲逛下去了,而且现在应该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了吧。我得回去了,我爸妈还等着见我呢。” 落执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他说:“有件事忘记跟你讲了。人间一小时,阴间十二个小时。” “啊?”落与有点懵。 落执说:“字面意思。” 落与满脸不可思议:“这么说,自从我来了之后人间到现在就过了半个小时?” 落执说:“对。你现在还急吗?” 落与摇头,早已忘了刚才那通话的意思是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他说:“不急不急,我们继续逛吧。诶——”他突然想到什么,“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就只用来一个月。” 落执说:“其实一个月不到,鬼王规定,你一天只需要来阴间三个小时即可。” 落与没说话,垂下眼,在思虑什么,再抬起眼时脸色很沉重:“落执,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然后你不要骗我。” 落执点头:“我不会骗你。” 落执这句话说的的很认真,很肯定,像是在发誓。落与的心漏了一拍,他说:“鬼王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全家真的会在近期出事?” 这事他到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他宁愿是鬼王在玩他,也不要以这种全家丧命的原由来威胁他做事。 落执说:“鬼王不会骗人,他每天很忙,没有理由来陪个大活人玩这种过家家游戏。而且活人阳气重,鬼最怕阳气了。” 落与猛地往后退了十几步,说:“那你待在我身边岂不是很难受?!” 落执被他这动作逗笑,他说:“我不会的。” 落与说:“你为什么不会?”说到这,他忽然神秘兮兮起来,回到落执身侧,轻声说:“你不会是个人吧?” 落执说:“不是,我是鬼,我就是比较特殊而已。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好吗?” 落与说:“哦。”他顿了几秒,“那可不可以以后问?” 落执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落与满意了,他扬着脸点头。 既然这事是真的,那他就得开始执行任务了。落与说:“落执,你刚才在那里说找坟烧钱,这个坟是随便找一座还是有特定的?” “没有特定。”落执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但我建议是去山里找较好。” 落与有点不解,“为什么?” 落执看了他好一会,才说:“你要是在城里烧纸,不怕被抓?” “……”落与觉得真是蠢到家了,城里的坟墓都是在墓园里,而且有守墓人在,那容得他这般放肆地烧纸?他要是真这么做了,不是蹲阵子牢就是进几天精神科室。 落与说:“我知道了,隔壁市的山就挺多,我明天就过去。哦,对了,那我要烧多少纸?” 这个问题把落执问到了,在阴间,他向来不愁钱的问题,他是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他从不用到钱这东西。这个问题他实在是答不出来,无奈只好喊他的侍从来答。 落执:“旺。” 落与眨巴眼睛:“旺什么?诶——” 一阵狂风倏地袭来,带起了地上的尘灰。落与的正张脸被遮住,待到遮住脸的东西不在后,才发现刚是落执在替他挡飞起的尘灰。而落执的手也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有股很淡的清香味。他想,他如果是个地痞流氓,绝对地舔上一口。 此刻他们所站之处多了个……就叫半鬼半狗吧。 后腰有条黄色的狗尾巴,正摇摆不定。他毕恭毕敬地对落执行了个礼,但落执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冷着脸,看他的眼神似在考虑把他剁成几块较合适。 这名被落执召唤而来的便是十二灵兽之一:狗。名为旺旺。 他在阴间担任管理垃圾,也就是人间的清洁工,阴间哪一带的卫生过于差,他就出手整治,但这个也分地区,毕竟有些地带是真整治不了。 比如饿死鬼那带,那里鬼尸腐烂遍地都是,根本无从下手。不过正常鬼也不会往那跑,所以不管制也没错。 狗子鬼连续两场格斗都夺冠,是鬼府的老将,所以鬼王不顾他的意愿擅自给他多加了一份任务。 那便是带落执。 鬼王和狗子鬼讲把落执这头小鬼带在身边长大即可。 他起初不愿,但鬼王强行要求,他只能无奈应下,想着带个小鬼而已,应该不成问题。 那知这带小鬼还不如整天去扫垃圾呢,刚出门没多久这小鬼就喊,饭没吃两口这小鬼就闹,屎没拉完这小鬼就哭。 而现在,小鬼长大了,更是把他当狗使唤!虽然他本来就是狗,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千年的老狗啊。 那容得了这不到两百岁的小鬼叫唤来叫唤去? 想到这,狗子鬼心中哀叹。 要怪就怪当初中了鬼王的圈套,狗子鬼当初带了几年落执后要退回去,鬼王便向他提出一份交易。 这交易便是和落执签订为期五百年的相随契约,这五百年内,他要对落执言听计从,不得反抗。 交易条件便是下一个五百年的格斗里,他若是输了,可以继续在鬼府效劳,就是少了灵兽拥有的法力与地位。 但这些年下来,他宁愿不要这份好处。 用人间话说,落执就是个祖宗,是他狗头上的小祖宗。 旺旺说:“又怎么啦?我的小少爷。” 落与听到他这老母亲对啃老儿子无可奈何的口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了不到两秒,又立马收住。 那两只鬼正盯着他看。 落执的眼神是疑惑;旺旺的眼神似是有点厌恶。 落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落执说:“不用管他。人间不是有句话吗,狗眼看人低。” 落与:“……” 旺旺要炸了:“你你你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落执不搭理他这通无理取闹的情绪,说正事:“阴间的冥钱和人间烧的纸钱是怎么算的?” 旺旺气昏了头,压根没注意落执说了什么,便随便回答:“我怎么知道!” 落执皱眉:“你怎么会不知道?” 旺旺说的理直气壮,腰上狗尾巴甩个不停:“我就是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落执不说话了。 而后面的落与却是被旺旺的狗尾巴吸引了,他的眼睛和手蠢蠢欲动,似是想把这甩得跟双截棍似的狗尾巴扯一扯,甩一甩,再踩一踩,让他嗷嗷叫。 落执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勾,对旺旺说:“你转个身。” 旺旺满身怒火,但出于对这落执命令的本能,什么也没想便气哼哼地转过身去。 落执微侧过头,对落与做了‘请慢用’的眼神。 落与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又惊又喜,实在没想到他的心思竟被落执看透。 难道落执的法术是a href=https://www.52shuku.net/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术?那这样的话……哦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是要撸狗尾巴先。 他一把抓住那条粗黄的狗尾巴,然后左右上下转圈圈,狗尾巴像个风扇叶子似的转,转了几圈后,竟有微风传来。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落与玩的起劲,越转越快。 而这位狗子鬼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没有丝毫反应。 有落执在,落与就敢大胆地玩。 玩了几十圈后,落与觉得不对劲,这狗子鬼怎么会突然没反应了? 刚刚还大大咧咧个不停,此刻不应该这么安静。 他决定往前看看。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 这狗子鬼像是被点住了xue位,他的嘴唇紧闭,眼睛瞪得老圆,两条粗眉紧拧,两个鼻孔阔得老大,整张脸看着……像是上大号被堵住了。 见落与往他瞥来,狗子鬼那瞪得老圆的眼球用力地斜了他一眼。 似乎是想瞪他,但由于被定住,做不到这个动作。 落与转过身,指指狗子鬼,看着落执小声地说:“你弄的?” 落执点头。 落与一脸我怎么没看到的表情。 落执说:“我和他签订了契约,他要对我言听计从,我心里想让他安静,他便就得安静。” 落与听到签订契约二字,有点讶异,他说:“是……什么契约?” 第6章 落执说:“主仆契约。” “原来你真的是位少爷,我还以为他刚才喊你少爷是在玩呢。”落与有点兴奋,“那你家是在这附近吗?还有你怎么就会被鬼王派来协助我呢?” 旺旺听不下去了。这活人实在是太笨了,他非得骂个两句不可,尽管后果很严重。他破掉落执给他下的命令,转过身大吼:“废话!整个阴间就一个鬼府!你说他家是哪里!?” 落执目光一冷。 旺旺暗道不好,作势就要跑。但狗腿还是晚了两步,他脚一痒一虚,狗腿控制不住蹦哒两下后直直栽倒在前面一条臭水沟里。瞬间黄狗变黑狗。 落与看着他那副惨样,说:“…这不会也是你在操控吧?” 落执说:“对。但这样还是不够。” 落与赶忙阻拦:“哦不不不,这已经够惨了,真不能继续了。” 落执收手,说:“他欠你一个鬼情。” 落与的眉毛抽了两下。没想到阴间也有这套欠人情的说法。 落执与落与继续往前走,落与说:“那这么说那个恐怖的鬼王是你的爸……爹爹?” 落执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问:“为什么改为爹爹?” 落与说:“鬼王的装饰还有鬼府没有一点现代感,所以我想你平时喊他应该是喊爹爹这种的,不像我们,有时候可粗鲁了。” 落执说:“我除非有事需他相助才会这样喊一声。但你说的粗鲁是怎么个粗鲁法?” 落与挑眉,双手抱臂,说:“你想学?” 落执直视他眼眸片刻,很认真地说:“想,你愿意教吗?” 第 5 章 落与搭上他的肩,笑嘻嘻:“当然,我最喜欢收徒弟了。” 落执的肩任他搭着,他平日里是最讨厌有鬼对他做这个动作,但他此刻却当做没看到似的,一人一鬼继续沿着前路走。 路上,他说:“嗯,那你打算怎么教。” 落与坏笑起来,他咳了一声,双手比了个一进一出特不雅观的手势,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 落执说:“不知道。” 落与总觉得他在装,便问:“那你想不想我解释下?”他要看看能不能抓到一点破绽。 这会他们走到了一处茶摊,茶摊上摆放着一杯杯泡好的茶水,落执看了一会,对茶摊鬼老板说:“调一杯降火清胃的。” 茶摊鬼老板看到落执这高贵的模样,一看便知是谁了,连忙把手里的普通茶叶放下,打开车摊抽屉,抓了几把五颜六色的枯叶,三两下便把这杯降火清胃的茶调好客客气气地递给落执。 “好!你拿好!”这茶摊鬼老板说话竟是有口音的。 落执接过后递向落与。 落与没有直接拿,而是纳闷地说:“我没有上火啊。” 落执说:“有的。喝了吧。” 落与不明所以地把那杯茶喝下,茶味还挺香,喝起来也不错,甘甜甘甜的。 至于什么降火清胃的功效,他感觉不到。 落与边喝边和茶摊鬼老板聊起天来,“诶,老板,我刚听你的口音像是皖北一带的,你的坟在哪?” 他竟想省去回来找鬼这一步。 而茶摊鬼老板自然不会记得他的坟在何处,首先,每只鬼进入阴间后都需入洗遗浴一趟。 所谓“洗遗浴”,便是洗掉每只鬼为人时的一切,只留下他为人时的属相与样貌,让它彻底成为一只鬼,如人间刚出生的婴儿般在这个世界重新生活。 不过也有例外,执念太深或是其他原因,进了洗遗浴后还是会有记忆。 茶摊鬼老板语气有点冲:“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问我坟在哪?” “…………” 落与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洗遗浴这回事。就听落执突然说:“那杯茶的钱等会会有鬼过来还。” 他说完看着一头雾水的落与,说:“走吧,我给你讲讲他为什么会生气。” 落执把关于洗遗浴的一切都告诉了落与,落与听完一阵唏嘘不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会突然变脸,我那话的意思不就是在咒他早点死嘛。”落与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小卖部估计还没开,他就先在这被打死了。 难怪鬼王要派个搭档给他,而且还是他儿子。 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落执每百年便会和一个人搭一次伙? 落与说:“落执,那你是不是每百年都会和一个人类搭一次伙呀?那以前那些和你搭的人怎么样?……你们相处得好吗?有像我这样不怕你的吗?” 落执说:“没有。这次我在阴间第一次和人接触。” 听到这话,落与大松口气,尽管他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反应。他说:“我们也相处了大半天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落执看着他,未发一言。 落与登时觉得有点窘迫,他不该问这种问题,若是简简单单的询问便罢了,但他心里似乎还掺杂着其他东西。 好半晌,落执说:“心思不太正。” 落与:“……” 落执继续说:“但不影响你中等的品行。” 中等品行,这形容可真是太尴尬了,不算好也不算坏。 那不就是很普通的意思吗。 落与说:“知道了,那你好不好奇你在我心中的印象?” 落执摇头,说:“人和鬼的言行举止都是可以伪装出来的,所以印象这个东西不重要。而且,”他微顿,“如果第一次印象太好,相处到后面却不是原本那样,他会很失望。” 落与听的有点愣神,他似乎知道落执是在具体地表达什么,又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说:“那我以后表现得越来越好,你对我的评价是不是会从今天的中等转为高等?” 落执说:“不会。” “……”这是把他的初印象给钉死了,这么死脑筋的? 落执说:“其实你不需要任何评价,你觉得你好,你便是好。” “不要通过任何人和鬼的评价来看待自己,从而去强行改变,做你自己便好,总会有人欣赏的。” 落与却是抓住了他后面那句‘总会有人会欣赏’,他觉得落执这是刻意把鬼去掉。他心中没由来的一阵不舒服,除了在父母面前,他一向心直口快,当既便问:“为什么是只有人欣赏?” 落执难得露出了一点微愕的表情,金边眼镜后的俊脸像是被定住,须臾,他才缓缓地开口,语气还是一贯地平淡:“因为你是人,鬼对人欣赏不来。” 一人一鬼对峙了一分钟。 落与心情有点低落,他说:“知道了。” 落执别过头,不去看他。他说:“现在小卖部还没有营业,可以提前回去。我现在送你回去休息,避免耽误了明天找坟一事。” 落与正想开口说句什么,就见落执在他眼前挥了一下,一道刺眼的红光射进眼球。 当他再睁眼时,他正躺在床上,入眼的是熟悉的贝壳型吊灯与天花板。 他缓了一会,才从床上起身。 但是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在阴间前房间的灯是关着的,怎么回来后是开着的? 许小霞和落泽平是不可能大半夜闯入他房间的,那么这灯是谁开的? 难道……落执在他房间里? 落与跳下床,轻声喊了几句:“落执?落执?落执?” 寂静一片。 落与跌坐回床上,轻叹了口气,正想把灯关掉睡觉时,心中期待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什么事。” 竟是落执的声音! 落与大喜,他四处望,可房间内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最后他把目光对向了床底。 他憋着笑,悄悄地走到床边,然后慢慢弯下腰。 一探,落执果真在床底! 落执没带眼镜,此刻正闭着眼,看样子似是在休息。而他不带眼镜的脸轮廓也更加清晰,真是美极了。 幸好前天他爸把房间拖了一遍,不然地上肯定得是一层蜘蛛网和灰尘,落执看到了估计会嫌弃无比,自己也会给他留下个不爱干净的印象。 但他也不是那么不爱干净,最起码看到房间……。 落与望了望半开着的衣柜,心中不敢擅自给自己加个爱干净的标签了。 半开着的衣柜里,衣物混乱,内裤袜子春夏秋冬衣物全都塞一块,姹紫嫣红、横七八竖、不堪入目。 落与悄悄起身过去把衣柜门关好。他心想:从阴间回来后落执就躺在床底了,应该是没有看到的。 衣柜门关好后,他又望了望房间的其他角落。 顿时一阵脑瓜子嗡嗡作响。 太糟糕了。他的窗台养了四盆绿植,但当前仅剩一盆还在奄奄一息地顽强发绿,其他三盆已经进棺。 再看房间门边的天花板角处,那里正被一层相当漂亮的蜘蛛网霸占着。 刷白漆的墙满是他少年时期的痕迹,四面墙是一系列的日系动漫海报,其中带个草帽笑得极为开朗的霸占最多。 第7章 而幸好,床头桌还算整洁有序。因为乱七八糟的都在抽屉里。 “你在做什么。”床底的落执说。 落与一惊,有种做了坏事被发现的感觉,但他也没干嘛呀,就是关了下衣柜门而已。他说:“没做什么,正打算关灯睡觉呢。” 不对,落执为什么要钻床底?落与问:“……你为什么要钻床底?”他思忖片刻,“我的床是2米的,睡两个男人一点也不挤。” 这床是许小霞四年买的,孩子进入大学嘛,肯定会谈恋爱。谈恋爱嘛,自然要带回家坐坐,如果晚了不方便回去呢,自然是要在这过夜,哪知我们的落与同学一个也没谈,把许小霞女士急得都想教传他一部如何追女孩子的秘籍了。 也不是他不想谈,而是实在遇不到一个能令他心跳加速,让他整天念念不忘,一天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如同深陷地狱。 落执说:“适应。” “适应?”落与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以后都要在我这睡觉?” 落执:“嗯。” “那你到床上来,”落与蹲下,手伸进去要去拉落执出来,“床上睡我们两个大男人中间再塞个小宝宝都没问题,别睡床底了。” 落执不为所动,他的双眼还是紧闭着:“这样不太好。” 落与急了,他今晚要是不把落执拉到床上跟他一块睡,他是不会罢休的。 竟然劝不动,那就与他作伴。落与当即往地上一躺,斜过眼看着那张美人脸,说:“那你挪过去点,我也要睡床底。” 落执终于把眼睁开,扫了落与一眼,说:“我睡床底,是怕你爸妈突然闯进来。” 确实,若有一天落泽平突然进来看到自己儿子的房间藏着个漂亮男人,再加上儿子22岁了从没见他谈过恋爱……,咳咳,是有点容易让人想歪。 落与躺着不动,他打算今晚要厚脸皮一回,他说:“可我想让你睡床上,你不睡床上,我睡不着。所以我便只好……”跟着你一起睡床底! 落执以为他所说的睡不着是怕什么鬼压床之类的事发生,便说:“我不会让你鬼压床的,你回床上安心睡吧。” “我不!”落与坚决不听,他今晚就是要跟他一块睡。 落执说:“那你去把灯关了,我跟你到床上睡。” 落与却是一怔,明白过来什么。支吾地说:“你睡床底是不是因为不能见亮啊?我竟没想到这个,抱歉,我现在就去把灯关了……诶——不对,那这灯是谁开的?” 落执说:“这不重要,快关灯睡觉吧。” 落与应了声好后把灯关掉,这个问题他明天看监控或者问问他爸妈。 灯一关,落执果然滚到床上来,他很有分寸地只占了床的四分之一。 落与也躺了下来,借着月光,他能看到落执那对修长的裸脚。心中不禁想:刚才那么快,他是怎么脱掉鞋和袜子的? 还有,落执不能见光,那岂不是明天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坟,那这样的话我得把要怎么烧钱这事在今晚问清楚。 落与说:“落执,你现在知道要烧多少纸了吗?” 落执说:“差不多2000块纸钱。” 落与却是问:“可你刚不是不知道吗?” 时间倒回落与离开后的那五分钟——即阴间一小时。 落执把落与送回去后,他又把旺旺召唤过来。 所幸旺旺是个不记仇的鬼,用人间的话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落执一换,他便哼次哼次地闪现出来。 “说吧,什么事。”旺旺这次的语气没那么尊敬。当然,落执也不在意。 落执招他来自然还是那个问题:“阴间的冥钱和人间烧的纸钱是怎么算的?” 旺旺现在已清醒,这问题他自然答的上来,他一脸狗样的给落执科普:“人间,既有我们的祖宗也有我们的后辈;阴间,也有他们的祖宗与后辈。所以烧钱这事就有着密切的联系,有人给他烧钱,他在阴间快活,没人烧,他便如同乞丐。” 落执其实很不想听他讲这些,他说:“所以这钱到底该怎么算?” 旺旺哼了一声,回归正题:“人间烧一元的纸钱,可抵我们阴间一百冥纸,然而要搭一间铺子,则需要人间大约一千八百块的纸钱,也就是十八万阴间冥纸。但保险起见,我建议你们烧个两千,万一遇到个狮子大开口的装修鬼工,还能继续掏钱,省得再去烧。” 落执知晓后对他道谢,随即话锋一转,森然警告:“以后对落与的态度,给我收着点,不然就不是进臭水沟这么简单。” 旺旺不说话了,此刻的表情活像是真心错付。 红光一闪,落执来到了人间落与家,落与房间的床底。 落执说:“问的。两千块钱你应该有吧。” 落与撒谎:“没有。” 落执说:“那你明天找你妈要。” 落与觉得这话还蛮有意思的,他憋着笑故意说:“可是我妈会问我拿去做什么,我得找个理由,不然她不给我。” 落执:“你说你想请客请朋友吃饭。” “可是我没有朋友。”落与这句说的可怜兮兮,心里却是乐成一片。朋友他自然是有,只不过他此刻不知为何就想这样跟落执瞎扯着玩。 落执说:“那你就说带女朋友出去逛街。” 落与说的有理有据:“可是这样的话,我妈过不了多久会让我带回家的,到时候我去哪找个女朋友出来?” 这次落执没有直接答,一分钟过去,他颇为无奈地说:“把你手机给我。” 落与:“做啥?” 落执说:“向你妈要钱。” 第 6 章 落与认输,他说:“好好好,知道了。两千块钱我有,我刚就是想跟你玩玩。” 落执却说:“为什么?” 落与眯着眼睛:“睡不着呀,怎么,你困啦?” 落执看着他,眼眸在夜色里格外明亮。 落与说:“那你再等几分钟,我把问题问完。” 落执点头。 落与说:“纸钱我知道去哪里买,坟墓的话我找个村里人,塞点钱过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就是这个烧纸我到了之后直接在他坟前一把火烧掉还是说,要在烧之前敬几根香上点贡品?” 落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不希望我与你同行?” “???”他哪里表现出他不想了,他简直求之不得。 “哪有!我超级希望跟你一起的,”落与有点惆怅,“……可你不是不能见光吗?” 难不成是要把他裹成一个大粽子,可是这样他会不会被闷死? 就听落执说:“能见光,但需要你的帮助。” 落与愣了一下:“原来还能这样,那我应该怎么做?没关系,你尽管说,那怕你割我肉也没问题,我很会忍痛的哦。” 落执说:“割肉倒不需要,就是……要咬你一口。” 落与眨巴两下眼睛,对这个“咬你一口”还挺期待。他说:“咬哪里?” 落执的目光落在他的锁骨处。 “……”落与垂眸摸摸那即将被招待的锁骨,说:“一定得是这里吗?”他倒也不是怕疼,而是这种行为像是在被标记。 就比如前几年特别流行的那什么草莓印啊,草莓一印下,你就是我的人。当然,落执这么做肯定没有想过这些,毕竟他是鬼,这些都是人间才干的事。 落执说:“必须得是那里。” 落与甩掉脑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说:“知道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咬?” 落执说:“现在。” 两字一出,落与的下巴就被一头毛茸茸的毛发蹭得发痒,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刺麻。 落执在标记他,哦不,是咬他。 而奇怪的是,落与竟发觉这刺麻感竟和前两天腰上传来的那股有点相似。 落执咬了将近十来秒才松口,他借着从窗户折射进来的月光,看了看那正在往外渗血的皮肤,再抬眼往向皮肤主人的脸,轻声问:“疼吗?” 两张脸近在咫尺,若哪一方往前倾点,鼻尖就要相撞,若再倾一点,就能……。 落与想到这,一惊,转过脸去,不太自然地说:“怎么会,我还嫌痒呢。” 落执看着那张侧脸半晌,躺了回去,说:“你的嘴是真的很硬。” 落与提提空调被盖住大半张脸,模样跟个第一次侍寝的女子似的娇羞羞的。他说:“那你的牙还很尖呢。” 落执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十几秒,他才开口:“……那我去磨磨?” “你当是刀呢!”落与笑得肚子有点疼了,忍不住在床上打滚,结果这一滚就滚到了落执结实宽大的胸膛里。 两副身体相撞的剎那,彼此的呼吸都一滞,笑声渐停,一人一鬼的心跳声同频共振。 这时落执把相贴的两副身体拉开十厘米的距离,说:“小声点,等下别把你爸妈吵醒了。” 第8章 落与浑身发硬,他迟缓地点点头,好奇起来:“咬完之后为什么就不怕光了?是……把我的阳气吸了吗?” 落执的眉毛抽了两下,跟这个整天把他当恶鬼的人解释: “不是,这叫难齿印,我们往人身上咬一口,便不惧怕阳光,而维持的时间要根据人身上的齿印来看,伤口结痂脱落,我们便也得消失。” 而落执没告诉落与的是,‘难齿印‘并不是随便找个人便有效,由于是人间和阴间能联系在一起的法术,这其中隐瞒了许多必要条件。比如,需一方心系对方或两人至少有过长时间接触等。 但这些,落执不想让落与知道。 落与说:“那再咬一口不就好了?” 落执说:“重复咬,对你那块皮肤不好。” 这倒也是,落与刚被咬完是刺麻,现在却是刺痛,如果好了之后又被咬,那估计以后会留疤。 不过,留疤又怎么样呢,谁身上还没有个疤? 落与说:“没事,不就留块疤嘛,不算什么。说不定以后我见不到你了,想你了,还能通过这块疤回忆回忆,你说对不对?” 落执有点诧异他这回答,他思忖片刻,才说:“那我以后咬轻点。” 落与咯吱咯吱闷笑着,落执则看着他笑。二人都不再说话,渐渐地都闭上了眼睛。 黑夜转白昼,城市的喧嚣声开始响起。 “到那包子铺的时候呢,你就报上我的名,老板一听到我的名字啊,就会招呼你坐下再拿份菜单和笔给你。” “这个时候呢,你就开始动笔在菜单上画上你想吃的早点,画好后再把菜单交给老板,然后老板上菜了,你就边吃边等着我。”房间内,落与边换衣服边教落执在人间要如何生活,简直比老妈子还要啰嗦。 他再三叮嘱后,再次打开抽屉拿起小镜子照了照锁骨上的咬痕,确定被衣领遮挡后离开房间。 他要先去把许小霞支下楼去,这样落执才好离开。 许小霞此刻正在厨房里洗米,看样子是要准备煲粥。落与走到厨房门,说:“妈,我今天想喝那个鸡丝胡辣汤,你辛苦一下去给我买呗。” 许小霞把盆里的洗米水倒掉,又重新接了新的进去,说:“你爸昨天也是缠那家鸡丝胡辣汤了,等着,我这就去。”煲粥锅插上电源后,她擦擦手,出门。 落与通过猫眼看到许小霞进了电梯后,赶忙回到房间让落执速速撤离这里去包子店等他。 落执到电梯口处等待电梯上升,这个点正是早高峰期,电梯上上下下个不停,终于在上下了3分钟后在12楼这层停下。 电梯门徐徐打开,落执刚准备跨入,就迎面撞上一张慈眉善目的熟悉脸。 许小霞从电梯里出来,打量着她眼前这位年轻人,不知为何,她觉得有点眼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莫非是她以前的学生?于是她问:“小伙子是不是来找谁呀?” 落与住的这栋楼是两户一梯,落执当即想到了隔壁那家,他指了指落与家隔壁那扇格子进户门,说:“不是,我刚从这出来。” 许小霞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是茫然的,她也指了指她隔壁家的门:“……你确定刚从这里出来?” “咔嚓”一声,一人一鬼循声望去。是落与出来了。 落与刚通过猫眼看到了外面情况不太对,但却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不过猜想按许小霞那热情好客的性格来看,估计是问问他是不是来找人,找谁,你还是我学生啊,是的话快进来喝杯茶。 但落执那模样,估计是一字未回,于是落与大惊:“哎哟,小王!!!” 许小霞:“?” 落执:“……” 许小霞表情茫然就对了!落与过来搭住落执的肩,对着一脸懵的许小霞瞎扯:“妈,你不记得他了吗?王三炮啊!” 许小霞完全不记得这个人,就听落与继续说: “就是王二蛋的弟弟!这下你总该记起来了吧?你当初可是总在我面前表扬他们的大哥,王一根!” 许小霞:“……有……有吗?” “有!怎么没有,你还让我多跟他学习呢。”落与说的很肯定,许小霞快被他忽悠过去了。 许小霞想了想,完全不记得什么一根二蛋三炮这些名字。 这时电梯门又徐徐打开,是往下的,落与连忙拉着落执进入,电梯门关上时落与对还在不停回忆的许小霞点点头,嘴角憋着笑。 电梯内,除了他们以为还有一个年轻女孩,而年轻女孩的目光从他们进来后就跟盯在了落执身上,根本离不开。 到了一楼,年轻女孩才一副念念不舍的表情往外走,看样子似乎有点想加个v的冲动,但又怕他身旁那位是正主,便不敢赌了。 出了电梯,落执说:“你不是怕被你爸妈发现吗?怎么刚还说我们认识,还给我编了个名字。” 说到这个,落与就想笑,他说:“好听吗?王三炮。” 落执说:“不好听。” 落与笑得更加大声了,“哈哈哈哈哈……我这不是为了打发我妈嘛,没办法只能临时想一个,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郑重其事地介绍你的。” 等他笑得稍微小声点,落执说:“现在是去买纸钱?” “哪能啊,我们先把早餐解决了再出发。”落与说。 吃过早餐,落与便回小区停车场里把他爸的大众开走,往庵眠路开去。 在城里,由于城里信鬼神的人较少,所以卖纸钱的店铺一般只开在寺庙附近。 进入庵眠路后开了不到两百米就看到了一家金纸店,店门口的老头老太还挺多,声势也整得挺大,有一个老太手持把棍子双手叉腰,脸色眉飞色舞,也不知道在吹什么。 落与开到距离他们五米的时候他按下喇叭,“哔!”地一声,有几位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浑身一抖,骂了两句后走开让路。 大众停在金纸店门口,落与先下,落执紧跟。 他们这一下车,那群在门口吹牛的老头老太目光立即转向他们,或者准确点说,是转向落执。 他太耀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神秘感,吸人眼球,想让人止不住地多看几眼,那怕混在成千上万的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就捕捉到。 当然,也有可能他此刻这么吸老头老太们的注意可能是跟他披着件风衣有关,毕竟现在是36度的天。 进了金纸店,落与说:“老板,给我拿两千块纸钱。”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外头的老头老太们都能听到,但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纷纷向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 安静,怪异,迷茫。 落与莫名地紧张起来,他向落执投去求助的眼神。而落执也看向他,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个个都变了脸呢? “咳咳!”金纸店里一个中年男人咳了两声,看样子像是老板,他说:“两千块钱是什么样的都可以吗?还是要分?” 落与见落执没说什么,便点头:“对,拿够两千块就可以。”过去打开后备箱。 中年男人却笑着说:“光一个后备箱那够啊,把你后座也打开,说不定还要在你车顶绑一捆呢。” 这下落与总算知道那群老头老太为什么都齐刷刷看向他们了。一下子买这么多,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去阴间扶贫。 老板和年轻小伙从店里搬出一捆一捆的金银纸,金元宝,银元宝,打孔纸等往车上放,落与便趁这空隙去把账结了。 结完账,落与便和落执在一旁等着。这时那位手持拐杖的老太说:“乖乖,买这么多,你祖宗托梦给你啦?还是说买去压鬼?” 在她身侧的老头说:“说不定就是人家小孩孝顺呢,哎哟,也不知道我死后我们家小孩能不能也这么为我着想呢。” 拐杖老太说:“你去死死看不就知道啦,光想有什么用呢……” 老板与年轻小伙一来一回地搬,后备箱与后座很快被填满,老板看向落与,说:“你这车塞不下了,剩下的只能搬车顶,有带绑绳吗?” 落与那知道两千块的纸钱这么多,他摇头:“没有,你这有吗,我再付你钱。” 老板摆摆手,“不用不用,我送你一条。” 落与说:“谢谢啊。”然后他看向落执,却蓦地一惊,落执的神色肃然,像是在提防,又像是准备把什么东西给铲除。 落与也警惕地把周围望了望,但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如果要说对落执有点影响的,那便是前方五十米处寺庙门口几个会点鸡皮双毛就出来混的道士,但落执的目光并不是对向那里。 结果落与望向那寺庙门口时恰好与其中一位对上目光,那道士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落与暗道不好,这肯定想来给我算一卦的。 果不其然,道士到了落与跟前,就开始了套话术。道士说:“哎哟!两位年轻人,近日可是要上坟啊?” 第9章 废话,这不摆在你眼前吗。 落与不太想与他说话,便只好点点头回应。 道士拿腔捏调地说:“这可使不得啊,我刚才老远吶,就看到二位身上的阴气极重,实在是不适合去上坟烧香!” 他掏出十张皱巴巴从红色褪成白红的符纸出来,继续说:“二位执意要去,那贫道便帮你们一把。二位与我有缘,这样,给你们个良心价。” 道士的手掌张开:“五十块钱,十张保命符,拿走!” 落与:“……” 落执这时已恢复往常平静的神态,他看了看道士手中那几张符,嘴角难得的抽了两下。 人间的江湖骗子果然名不虚传,公鸭都能画上去。 把道士支走,纸钱也已全部装好,便往皖北一带的一处小村落出发。 三个小时后,装满纸钱的大众车进入乡道,再穿过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视线内的一排一排自建小砖房从模糊转为清晰。 “停车。”落执突然说。 落与踩住剎车,不明所以,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挑眉问:“尿急?” 落执对他扬扬下巴,示意他往窗外看。 落与打开窗,头探了出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物,这小路一边是稻田,一边是斜坡小山,而落与靠的这面是斜坡小山,小山上草木杂乱,约有半人高。 落与看了将近一分钟,确定没看到什么东西后才把头收回来,纳闷地问:“你要我看什么呢?” 落执说:“这有座坟,就离我们五百米左右。”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落与激动地说完,下车。 这有坟可是好事,首先,山坡低,纸钱好拿上去,而若进山里,纸钱不好拿是其一,而是车也没法开进去,再者这满车的纸钱单靠两人不知何时才能全部弄进山里。 在路上的时候落与就在想等下如何说服村民们帮忙的话术。但眼下,落执这话一出,是不需要了,可以迅速完成。 落与长呼了口气,再瞧了瞧面前这座小矮山,结果还是那样,除了一片绿色,其他什么也没看到。他问:“为什么我看不到。” 落执也从车上下来走到落与左侧,他推了推金边框眼镜,指着一颗参天马尾松树,说:“尸体被埋在树下,但我猜,应该是被抛尸。” “什么!”落与舌头打结了,“那……那我们得赶紧去报警,不然……” “报完之后你打算跟警察怎么交代?”落执打断他的话,盯着落与,“另外,我们今天是为何而来?” 落与说:“烧纸。” “为何烧纸。” 落与不说话了。确实,刚才没想那么多,但现在清醒后也明白当前最重要的是完成和鬼王的交易,即将死的人和早已死去的人哪个重要这点他还是分得清。 这么想着,他肩上一沉,落执把手放他肩上,就听他说:“估计死的有十来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事情办完你再想方法让警方注意到不是更好吗?” 落与点头,觉得落执说的很对,但脑中又有一个疑问出来了,他说:“可你是怎么知道?” 落执看了落与片刻后把目光转向那颗参天马尾松树,说:“因为我们是同类。”他说这话时音极轻还带着悲悯,不知是在因为树下那具尸体还是因为他这句话。 落与说:“知道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直接把纸钱搬上去烧了?” “不需要,”落执蓦地一笑,“我给你变个魔术。” 他嘴角一勾,打了个响指。 第 7 章 咔! 清脆短促的响指声过后,车上那堆纸钱竟然全部消失了! 落与惊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指着空荡荡的大众车,不可思议地说:“哪……哪去了?” 落执向那颗马尾松树的方向扬扬下巴,示意他往上看。 落与望去,整张脸已不知做何表情了,惊呆过后则是满腔热血,他说:“这是什么鬼术?怎么在人间也可以使?还有,这样对你身体会不会有损害?” 落执一一耐心回答:“这是法术。名为移物诀,算是阴间最没用的法术之一,因为没有一点杀伤力,在人间便可使。只要不伤害到人,就没事。” 落与说:“可是你刚才没有念诀呀?” 落执说:“我把他改成响指,这样方便。” 落与长长地哦了一声,看着那颗被纸钱围成一个护栏的马尾松树,须臾,他向落执走近几步,满脸赤诚地说:“那人可不可以学?” 落执别过头,不去看他,他说:“不可以,人是学不会的。” 落与:“走后门呢?” 落执:“没后门可以走。” 落与:“那你能不能开一扇?” 落执的嘴角正在微微翘起。 落与觉得有希望,便继续纠缠:“你就开一扇给我嘛,那怕是让我拥有个两天也行呀,我又不是要一辈子,我不贪心,两天就够了。” “可以么?落执少爷?” 落执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往马尾松树走去,边走边说:“先把纸烧了。” 这话一听就是有戏,落与哼哧哼哧地跟上,整个人像是被喂了口蜜酱。 落与刚走几步,落执就递了条粗树枝给他,说:“这是斜坡,你拿着支撑。” 落与接过这根粗树枝,暗道落执可真是够贴心,也不知道以后哪个鬼会这么荣幸与他作伴。 一想到这事,落与的心情有点低落。 穿过半人高的杂草,到了马尾松树下,落与掏出打火机,说:“可以点燃了吗?” 落执说:“嗯,你点完以后离远一点,我要来控制火候,避免燃太过发生灾害。” “你还能控制火候?!”落与大喊,他对落执越来越崇拜了。 落执点头:“点吧。” “不准!!!给我住手!” 突然一道嘶哑的厉吼声从远处传来,一人一鬼闻言皆是一惊,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金灿灿的稻田里有个人正在往这边奔跑,双手交叉做出禁止的手势,嘴里还在不停地喊刚才的话。 声音越来越响,人影越来越近。 落与说:“这可咋搞?他这脸一就是老实人,给钱他估计不会接受。” 落执说:“别管他,点火。” 咔嚓一声,打火机升起小火苗,紧接着地上的纸钱开始一点一点地燃烧起来,不稍片刻,火团正在以不可挡之势腾腾燃成火海。 那人越来越近,是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他后脖挂着顶草帽,脸,脖子,手臂都被汗水浸湿,显然是干活干到一半注意到这边的。 他说话带着口音,听起来极其扭耳:“你们是什么人!?这颗树是我们村的吉祥树,你们把它烧了会受到惩罚的!你们快住手!” 这边落与已脱离火团,听到这名中年男人的话,他“呸”了一声,就要把树下埋人的事脱口而出,但所幸理智还在,刚张口就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中年男人瞳孔突然猛地一缩,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指落与身后:“……他,他……在……被燃烧!” 落与骤然一惊,回头向身后望去。 烈日下,落执整个身体被火海拥簇,但他却浑身屹立,像极了一座搬不动的大山。他双眼紧闭,嘴唇微动,丝毫没有身处火海的危机。 “落执!!!”落与大喊,要冲上去。 然而刚冲出几步,脑袋突然传来嗡一声巨响,像是被重力砸了一拳,紧接着,落执的声音在脑里浮起,听着虚虚幻幻,他说:“别过来,我不是人,不会有事的。” 声音消失,连着那股痛感一起。落与顿时大松了口气,明白那是落执用什么鬼术跟他通话。 但他再看向火海里的人还是不免会心惊肉跳。 枭枭白烟直冲云霄,呛人的味道直达肺顶。 落与的心脏咚咚咚地狂跳,耳边蓦然响起几道由远而近的鸣笛声。 落与猛地转向中年男人:“你打119了?” 中年男人已经被落执那副模样吓住了,好半晌,他才哆哆嗦嗦地说:“不……不……是,……是1,10。” “我靠!”落与要炸了,他冲火海里的落执大喊:“落执!这人报——” 他突然停住话语,想起了一件事。 ——落执没有身份证! 他自己被抓了倒不要紧,要是落执被警察抓了,被当做黑户抓去调查,或者怀疑是从哪个偷渡过来,结果查来查去,什么发现也没有,世界上莫名出现了这个人,可想而知,到时候会有多少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落执!警察来了!”他又大喊了一声。 他这话不出还好,一出,中年男人更加确定这两人就是盯上村里的吉祥树了,他哆嗦着大叫:“你们果然是奔着吉祥树来的,你们怎么这么歹毒!树神会……” “闭嘴!”落与受不了他这一口一个吉祥树,当既向他怒吼。 第10章 中年男人果真闭上嘴巴了。 而火海里的落执却纹丝不动,落与确定落执肯定听到他的话了,可能现在真的离不开。 可没有身份证这事该如何解决? 鸣笛声此起彼伏地接踵而来,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消防车在前,警车在后,像一条巨蛇似的像他们袭来。 来不及了。 落与这个念头刚闪出来,后肩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落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是那么沉稳:“别担心,警察来的也好,正好把树底下那具尸体的事推出去,省得你以后再去报案。” 他说得很有把握,显然是早有准备,落与紧绷的心旋既松了一点,他说:“那我该怎么讲?” 落执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短短几秒,落与的脸跟变马戏团似的闪现出好几种表情,有僵硬,羞涩,最后都转为胜券在握的得意一笑。 他说:“这种事我最拿手了。” 消防员们开始作战,落执落与并肩从浓烟滚滚中走出,踏着半人高的杂草,神态颇为懒散,对即将面临的问题毫无担忧之色,如果不看他们的下半身,那就是盖世英雄降世拯救了世界,正在奔向属于他们的荣耀。 “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几道不容违抗的命令呵斥声奔向两位盖世英雄。 两位盖世英雄闻声举手投降,没有犹豫半秒。 落与的脸面露恐慌,呼吸急促,口齿不清地说:“警察,冤枉啊!我不是故意要纵火的,我是要有苦衷的!!!” “你——”一位年轻警察气势汹汹地要说什么,却被身旁年长的警察抬手制住,年轻警察只好作罢。 . ——黄北派出所 “你是说你梦见那树下有个人?”诺大的蓝白墙室内,一个浑身圆润,满脸血气不足的警官坐在办公转椅上,对着他桌前两位年轻男子问。 落与的脸还在恐慌中,他不停地点头。 他们举手投降后便被带到派出所来,而路上他们的身份信息也已汇报,落执早对这些有准备,他在人间的名字叫:冠承博。 户籍:广东省xx市xx县。 连身份证都能伪造出来,可想而知这个鬼少爷的能力是有多么深不可测。 警官:“他还跟你说他很穷?” 落与还是点头。 警官:“让你去烧纸钱给他花?” 落与点头。 警官:“不然就宰了你?” 落与点头。 啪! 这胖警官把手中的一文件数据往桌上摔去,指着落与大吼:“胡扯!!!还托梦,你怎么不说你是神仙转世?……你什么眼神!态度给我端正!” 落执从进警车到现在表情一直淡淡的,但此刻听到这胖警官的话,脸色骤然一变,阴狠地似是要这胖警官的脸给撕了。 他说:“是不是胡扯,去挖挖看不就知晓?在这跟无辜公民耍什么气?你们人民警察就是这么办事的?”嗤笑一声,“那人们可真是够荣幸。” 胖警官大怒:“你——” “行了,老成。”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话,这说话的是位较清瘦的警官,看着颇好相处,他继续说:“已经核实了,他们确实是带着纸钱去干事的,所幸没有损害到什么,罚个款就得了。” 他指指落执落与二位,“以此为戒,若有下次,可就不是罚个款这么了事了。” 落与如逢大赦,点头哈腰不停致谢。 出了派出所后,落与揉了揉眼睛,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方才那通对话是落执在那短短几秒内跟他说利用烧纸一事把树下藏尸轰出去,落与一听,思索几秒就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便有了他这演技派的一幕。 这样一来可以把他们到村里烧纸一事有个解释,二来则是可以把树下尸体的事引出去,一箭双雕。 落执轻笑一声,说:“他们发现尸体后肯定会让你去配合调查,记住……” “这是一场梦。”落与接下他后面的话。 落执对他点了下头。 “对了,”落与盯着他,“你是怎么做到身份证都能伪造出来的?冠承博?” 这个问题落执显然不想回答,两双眼睛就这样默默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落执才开口说:“知道太多会折寿,把你的好奇心收收。” 落与说:“那就折呗,都见鬼了,还怕少活几年?” 落执说:“一个月后就再也见不到,所以没必要这么想。” 落与说:“可那不也是经历过吗,竟然经历了我自然会记得,而且,”他顿了顿,“这种事,估计死了都忘不了吧。” “……” 一阵的无言,路上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地飞驰而过,但身处人行道的他们仿佛周遭的空气像是被凝固住。 落与在等着落执的回答,而落执在想着如何回答。 叮零零—— 落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场不知维持了多久的诡异局面。 落与拿出手机一看,有点意外,竟是昨天那家面试公司打来的。 五秒后,他接通,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这样啊。” “你说他姓什么?” “全名呢?” “我知道了,但我目前已经新的工作安排,实在抱歉,怕是无法光临贵公司了。” “嗯好,好。” 电话挂断后,落与脸绷的很紧,还有点苍白。 第 8 章 “那面试官也真是的,”落与假装露出颇为无奈的模样,继续说:“我昨天的面试中来了位大神,直接把我们这些踢掉,现在又说那大神放他们鸽子,喊我明天过去上班。” 落执说:“嗯,那你要去吗?” 落与没有回这话,而是盯着他看,半晌,装做好奇地问:“你说这位大神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落执?”听着却是质问。 落执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讨个说法。昨天他确实是去那家公司面试,而且成功得让落与没被录取。 他不喜欢绕来绕去,便直接说出来:“鬼王和你做的交易不假,我也很高兴能和一个人类一起共事,但竟然是一起共事,我不希望我的搭档晚上那么累,白天还要起来上班,所以……。” “这么说你是为我的身体着想?”落与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 “……”落执说:“对,我擅自做决定,你……” “知道了,”落与再次打断他的话,摆摆手,无所谓地说:“我相信你是只好鬼。就是以后你要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能不能提前跟我说?” 许久,落执“啊?”了一声。 这话可真是把他整胡涂了,不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才不提前跟你说? 落与被他的反应逗笑,这种微歪头,眉毛微皱,眼神疑惑的动作换谁做一看就是迷茫,但落执做出来的还蛮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两下。 落与忍着笑意故意说:“不想让我知道的事要提前说,这句话很难理解么?” “……”落执说:“阴间有一种果子,我等会让旺旺去摘给你吃。” “吃了有法术吗?”落与说。 落执叹了口气:“没有,但吃了之后可以让混沌不清的脑子清醒过来。” 落与:“…………” 落与撇撇嘴,突然想起落执还有件事没做,他说:“你什么时候教我那个移动物体的法术?” 落执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正想说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教你了,但刚打开嘴巴,手腕就被攥住,然后整个身体趔趄着被一股拉力往前带。 落与拽着他往前面带,看方向,是要去饭店。 到了那家饭店门口,落与松开手,竖起三根手指,说:“这家饭店在这个市里排名第三,这样,我请你吃,然后你边吃边把那移物诀教给我,如何?落执少爷?这家真的很好吃的哦。” 落执挺上套的,他思虑了几秒,便点头答应了。 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吃这些人间食物,他是修为颇高的鬼,是不需要吃饭的。 但若是不答应,就落与这性格,估计会日夜纠缠个不休。 一人一鬼踏入装修堂皇一看就巨贵的饭店里,前台服务员见人来立马赶来欢迎。 服务员甜甜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桐岛饭店,二位有提前预定吗?” 落与对她点点头,说:“没有,直接给我们安排一个包厢。” 服务员:“好的,那二位跟我来。” 服务员把他们往楼上带,上楼梯时不停地提醒他们注意台阶。 穿过一间间精修的包厢房,最后他们在26号包厢房门口停下。 服务员拉开包厢门,站在门把手边上,说:“二位请进,菜单在桌子上,然后桌子低部有个木质雕花纹的按钮,后面有什么需求,你单击,我们服务员便会赶来。” 第11章 “好的,谢谢。”落与说完与落执一起进入包厢。 坐下后,落与把菜单和笔双手递给落执,笑嘻嘻地说:“落执少爷,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放心,我兜里鼓着呢。” 落执接过他手中的菜单和笔,但却没有看,而是盯着落与那笑嘻嘻的脸,说:“为什么……这么喊我?” 落与装傻:“什么这么喊你?你本来就是个少爷呀?这么喊不对吗?”他望向边摆餐具边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一眼的服务员眨巴了两下眼睛,“是吧?” 服务员疯狂点头,仔细看的话,她的表情是在憋笑,但由于专业的工作素质,让她硬生生给忍住了。 但这完全逃脱不了落执的鬼眼,他不再说话,开始看起菜单来。 人间的人民币他多多少少了解过的,他看着菜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片,再看下面的标价,有点不解。 他此刻看的是一道名为翡翠鱼的菜品,这道鱼的图片基本都被绿色的香葱和香菜还有红红黄黄他叫不上名来的东西盖住,看起来一点食欲也没有,而这道菜,竟卖到488。 落执直接跳过这道菜,看下一道。 他这次看的是一道名为璀璨鸡的菜品,图片上还是花花绿绿一片,唯一一点让鬼看着有点食欲的便是那发亮的芝麻,但一看价格。 388。跳。 他翻开下一页,这次是道名为红红火火的菜品,图片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只一只像虾子似的玩意,看着还挺新奇,一看价格。 188。可以。 落执拿笔划了一勾。 “原来你喜欢吃小龙虾啊。”落与突然说。 落执翻页的动作顿住,他再次看了看那道红红火火的菜品,一脸若有所思,小声嘀咕:“原来它叫小龙虾。” 落与憋着笑:“嗯嗯,除了小龙虾,还有大龙虾,改天带你去瞧瞧。” 落执瞥他一眼,把菜单交到他手里,说:“你点吧,这些菜花里胡哨的,我看不懂是什么。” “……”落与抿嘴了好几次,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他说:“……你认识字吗?” 这话实在是有辱落执少爷那英俊潇洒的风采,落执少爷二话不说闭上眼睛,他此刻的鬼魂想回阴间清静一会。 落与发觉不好,他跟触碰毒药似的小心翼翼戳戳落执的手臂,小声说:“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免费的。” 落执没反应。 这时服务员对落与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这边来。 落与不解,只好离开椅子到对面去。就听这自来熟的服务员说:“他是怎么做到大热天穿风衣还浑身清清爽爽的?” 因为他是鬼。 落与看着对面那张正闭目的俊脸,突然坏笑起来:“他这叫装逼,你学不来的。你看他闭上眼睛的样子,像不像一尊不可触怒的神像?所以说呀,这逼不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 服务员也向对面看去,还真是,看了两秒,她便不敢看下去了,不知为何,这个穿风衣的男人那怕是闭着眼也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她过去把桌上的菜单拿给落与,说:“除了这道小龙虾还要别的菜吗?” “要的要的。”落与在菜单上随便划了几道菜,这家饭店他读大学时曾跟同学来吃过,就没有味道不好的。 菜品开始陆陆续续上桌,服务员走后包厢内只剩他们时落执才睁开眼睛。 刚冷清清的桌上此刻已是满汉全席,落与把整盘小龙虾拿到碗边,开始剥壳,不出几分钟,他的半个碗都是龙虾肉。 他把碗推给旁边鬼。 落执一看就是个不会剥壳的,所以落与只能勉强自己给他当一回……男朋友吧。 好像也只能这个身份了,毕竟他是男的,当爸不行,当妈也不行,当叔叔伯伯婶婶嫂嫂这种更不行。 落执不知是被感动到了还是在想什么,他看着眼前落与亲手剥的半碗龙虾肉,好半晌,才开始吃了起来。 并没有预想中感谢之类的话,落与也不失望。 他继续剥剩下的小龙虾,期间还总停下来给落执夹夹这道菜,夹夹那道菜,可谓是把落执喂得跟个自家孩儿流浪几年终于找到了似的生怕他吃不饱,不停给他夹菜,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件事没干。 待到他们吃完已将近六点。回到家时已是九点多。 出了停车场,落执与落与在暗黄的夜灯下沿着莱星小区的二栋走。路上落与正要开口说话,结果往左侧一瞥,顿时心中有点不愉悦。 落执走了也不说一声。 “诶那不是落与么?落与!” 前方传来许小霞的声音,落与眯起眼睛一看,许小霞和落泽平正在凉亭里坐着,而许小霞正向他招手。 眼睛可真尖。 落与跑过去到落泽平身边坐下,说:“妈,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出来外面?在家里吹空调不好吗?” 许小霞撩了下她那头秀发,抱着手说:“我和你爸想出来浪漫浪漫,你有意见?” “没意见,但是坐在这有什么好浪漫的,还不如学学我们年轻人,去电影院看电影,再去广场跳支双人舞,跳完舞回来微醺一下,然后,诶诶——” 许小霞拧住他耳朵:“然后再给你生个妹妹出来是吧?嗯?” 落与甩掉许小霞的手,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可是您儿子,很关心你身体的,但若是你强行要生,那我也没办法了。” 落泽平听不下去,呵斥:“瞎讲!” 落与乖乖闭上嘴。 许小霞则是一直盯着他看,落与有点发怵,隐约觉得她是有事要找自己。 果然,就听她那严厉尖厚的嗓音说:“王三炮?王二蛋?王三根???” “……”落与调整下自己表情,努力不露出破绽,继续演早上的戏:“你想起来啦?” 许小霞气笑了,她说:“你怎么不给我扯出个王八蛋出来?!” 吊了,这肯定是被发现了,至于怎么发现,落与猜想可能这对夫妻今天一整天都在回想和查找这三个名。 他清了一嗓子,嬉皮笑脸地说:“妈,王八蛋不就是在你面前嘛,那还需要扯出来啊。” “落与。”落泽平突然喊他。 落与心一紧,落泽平这声音听着很严肃。他洋装没听到他语气里的肃意,还是那般嬉脸,说:“哎呀爸,我就跟妈开个玩……” “今天跟你在一块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跟爸爸妈妈说实话?”落泽平打断他,此刻看向落与的眼神如剑锋般锋利,让落与觉得如果他不老实交代,那他就会刺过来。 但落与怎么可能老实交代。他说:“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今天早上来找我,刚……” “又撒谎!”落泽平再次打断他,这次的语气多了几分怒意。 落与不说话了,与他对峙。他说这是他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并没有什么问题,这再正常不过,但落泽平怎么可能知道他又撒谎呢?落执的身份他们是不可能查到,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落泽平粗喘地吸了几口气,似是在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少顷,他压低嗓子说:“你妈妈早上碰到他的时候,你知道你那朋友怎么说吗? “他说他刚从老林家出来,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都要撒谎?” 原来问题在这。 老林家是落与家隔壁那户,而林家上个星期全家四口已出去国外旅游,至今还没回来。 落与一个头两个大,万万没想到在他夺门而出来救场的前一刻落执和许小霞竟进行了这番对话。 落泽平说:“交朋友是好事,但你妈说你这两天精神都不太对,爸爸就是怕你误入歧途,毕竟社会上的人大多数都是披着副皮囊做人,但揭开皮囊后呢?” “是呀,落与。”许小霞插了进去,“不要让爸爸妈妈担心了,跟妈妈说实话,这朋友怎么认识的?而且……” 许小霞的脸倏地变得很复杂,“妈妈也不满你了,你那朋友看着阴森森的,没有一点活人感,而且你还隐藏他的名字,你这不是要叫我们担心嘛。”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改天我把他叫到我们家来吃饭,他绝对不是披着一副好皮囊的不正经人。”落与刚趁许小霞说话的功夫已经想好怎么应对。 “至于我们为什么撒谎,是因为我们……”落与特意做了挠头动作,再继续说:“是在网上认识的。” “网上?” “网上?” 许小霞和落泽平同时出声,拧眉。 接下来落与说的很正色,像是在宣布什么:“对,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您二位之前不是讨论过网上骗子多吗,很多都被骗身,骗钱这些,我就是怕你们担心,所以就和我朋友……” 所以就和我朋友来撒谎骗我们,落泽平许小霞心中已知晓他后面的话,两人面面相觑,脸色皆是半信半疑。 落与继续说:“至于妈你说的没有活人感,是因为他性格比较冷淡,但他人很好的。” 第12章 凉亭内寂静一片,谁也没再开口,落家一家三口心中各怀异胎。 最终还是许小霞打破了这寂静,她竖起两只大拇指,让它们接吻,说:“落与啊,那你们这是属于奔现了啊。” 第 9 章 落与没有注意她的手,一个劲点头:“对对对,我们奔现了。” 不对,这奔现怎么听着这么怪?奔现一般不都是来形容网恋的吗? 正想着这个词的具体意思,耳边就再次响起许小霞的声音,但这次听着好像是要哭了。 许小霞说:“落与啊,我还有希望抱孙女吗?” “……”落与把手放她肩上,试图安抚她,想了想,说:“有。” 听到这话,许小霞顿时大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儿子不可能是弯的,虽说那个阴森森男生确实是出奇的好看,但终究是男生。 一想到那个男生的长像,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为了以防万一,又问了一句:“是亲生的吧?” 落与把放她肩上的手收回:“不好说。” “…………” 回到家后,落与装做看不到他爸妈投来的关怀眼神,洗完澡后便回房,再把房间门锁上。 看了一眼桌上的猫耳闹钟:11:30。 还有42分钟。 落与倒在床上,望着贝壳吊灯,修长青筋凸出的手有气无力地垂出床沿,整个身体显出一种极度疲劳的状态,他的脑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树下埋尸,警方会去挖吗?昨天面试把大家挤下去的人就是里执,自己真就这么命好?早早就被阴间鬼王挑中,还提前在人间做了这么多准备? 这一切都是不对劲的,落与想去怀疑落执的所作所为,可不知为何,自己总是出于本能信他,让他根本无从对他耍个臭脸。 嗒嗒嗒,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很快时针分针就到了12:12。 咔,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响起落与的呢喃声。 ——阴间。 落与与眼前这个带金边框眼镜的高大男鬼已经对视了将近三分钟。 他进来阴间后脚一着地,落执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此刻在鬼府大堂内,那把耀眼的红金龙椅矗立在那,但椅上却没有摄人的鬼王,连上次看到的红绸花也没了。落与板起脸,说:“为什么走不打声招呼?” 落执的眼里闪过诧异,但转瞬即逝,没人注意到。他说:“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落与笑起来,说:“我不是在责怪你,就是你突然消失,我有点不适应。” 落执的脸倏地紧绷,好半晌,他说:“和我待在……”突然停住。 “嗯?什么?”落与问。 落执直盯落与那明亮的眼眸,他的嘴唇似想把刚才的话说完,动了几下嘴唇,还是放弃。 落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怎么光动嘴皮子不吐字?” 落执的表情有点难言,少顷,他又恢复了往常那从容不迫的姿态,说:“不说这个了,我们接下来要去找那只鬼的话,需要一样灵器。” 落与听到灵器二字,浑身豁地兴奋起来,他最喜欢这些带有法力的东西了。 而落执,还欠他一道移物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愿意教。 正这么想着,一阵阴凉风从身侧呼啸而过,浑身的毛孔霎时一缩,待到他看清是何物后,开始皮笑肉不笑了。 是鬼王。 他还是披着那身黑色袍服,脸被黑雾所笼罩。 落与这次胆子比上次大了点,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鬼王来,这时才发现这鬼王竟是一头长发,而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回来,手上竟还拿着束落与没见过的花。 花的形状很独特,淡蓝色的花瓣像小鱼的身子,花蕊是浅粉色,看着很像小鱼饼干带夹心。 鬼王把手中的花束往前一投,落执一手接住。 鬼王哼笑一声,他悠悠闲闲地在大堂内踱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落执手腕轻微一转,把花束收了起来,说:“目前需要指鬼针来找那只鬼。” 指鬼针,一个有意识的灵器,形状酷似人间的指南针,是鬼王花了将近6000千年才铸成的一品灵器,为了让这一品灵器有面子点,鬼王后面给它换了名,叫:gi。 gi的能力很广泛,上至盘古开天,下至刀山火海,智与武都具备。当然,这也仅限在阴间。 反正有什么问题,告诉它,它将会把所有信息传给你。而要找一只近期收到大笔冥钱的鬼这种事对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用人间话说,就是在帮小孩擦下屁股。 但由于gi已有意识,所以不会任鬼操纵,它只听命于鬼王,没有鬼王的准许,它决不会帮助任何鬼。 鬼王道:“这东西稀有,最近脾气更是闹的紧。” 他说这句话时竟没有那种阴森恐怖的声音,听着还挺平易近人。 而且这话倒像是在抱怨自家媳妇难伺候,又无可奈何地宠着。 落与心中不禁想,落执是不是也会变声?如果会的话,那现在他的声音是变的还是本来的?还有,为什么鬼王会送一束花给落执? 砰! 大堂内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下来,落与一惊,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就看到鬼王那被黑雾笼罩的脸距离自己也就五十厘米左右,落与本能地后退两步。 鬼王浑身黑压压一片,他逼近落与,似是要把他吞了,他质问道:“你在打盹?” 落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听鬼王继续讲:“那你说说刚才我都讲了什么。” ……这怎么这么像是学生上课走神老师抓他提问? 但落与过刚才还真没注意听他们都讲了什么,他有点窘迫,可怜兮兮地向落执抛去求助的目光。 “不准看他。”鬼王呵斥。 落与顿时不动,眼睛往地上瞟。 落执过去把落与挡在身后,安抚他:“没事,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鬼王突然大笑,旋即道:“人间的娃儿呀,胆子就是小。” 落与:“……”你手一挥就能让我进棺材,我能不怕? 鬼王坐回红金龙椅,翘起腿,靠着椅背,俯瞰二位,道:“近来城外的红淋地几只不安分的小鬼跑出来闹事,你们去把这事解决了,再来找我要gi。” 红淋地,是一片红枫树林,也是一座牢狱。那里关押着品行低劣的鬼,他们一般喜欢闹事,搞破坏,吓唬鬼,皮的出奇。 但由于并没有坏到底,除了调皮爱捣蛋之外并不会干其他事,所以便把他们关进红淋地。 而看守红淋地的则是十二只灵兽之一的:鼠。名为黑黑。 但此刻他正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与要取代他位置的鼠鬼们厮杀,所以城外的红淋地便没了看守鬼,那些鬼们就都蠢蠢欲动地要冲出来闹事,而当前就有几只鬼破掉了给他们设下的屏障,闯出红淋地在闹事了。 落执说:“明白。” 鬼王化作一黑雾消失在大堂内。落执转身要带着落与往红淋地出发,却顿住。 落与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眼珠子一会往左转,一会往右转,神兮兮的,惊疑不定。落执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落与左右乱转的眼珠子最后定在落执脸说,须臾,他说:“落执,你有用变声器吗?” “……”落执说,“没有。那不叫变声器,叫音韵诀,往喉骨注入点灵力,即可换音。” 说到这,他想到什么,微顿之后,问:“我的声音很难听吗?” “不难听不难听,是太好听了,感觉像是假的。”落与蹭了蹭他手臂,“落执,我要是有这变声器,就能发大财了,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享受人间富贵,品尝人间山珍海味。” 这是在诱惑落执教他音韵诀呢。落执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纠正他:“那叫音韵诀,还有,变个声音怎么就能发大财了?” 落与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说:“你想啊,我的声音要是能来去自如得变换,我去当配音演员,把一部剧的所有角色配音都接了,这钱不就来啦?” 话一说完,落与的额头就吃痛地被嘣了一下。 “诶,打我干嘛?” 落执说:“清醒脑子。” “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所以你可不可以把欠我的移物诀换成音韵诀?”落与笑起来,“落执少爷?”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在大堂内骤然轰起,这次却是四面墙壁开始凹凸不平地变形,似是要成一座废墟,突然耳边传来鬼王带着怒意的声音呵道: “腻腻歪歪!还处不处理正事了!?” “走。”落执拉起落与的手,离开大堂往红淋地奔。 往城外奔时,经过贯穿四分之一鬼城的相续街,落与再次看到那个茶摊鬼老板,跑的同时还不忘跟他打声招呼,结果就免费获得了一杯茶水。 第13章 落与喝了半杯,另外半杯递给落执,落执也不嫌弃,接过后沿着落与喝过的那杯口处把剩下半杯喝完。 出了城外,所见之处是黑压压看着瘆人的茂密黑树林,树林里有几条横七竖八的小路,像是乱踩出来的。 落执落与选了条较为笔直的小路走。 整个树林鸦雀无声,只有他们踩地上落叶的沙沙声,格外脆耳。 而树林内黑压压一片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入猎人捕兽的陷阱里,落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落执突然停下前进的脚步,大发慈悲地说:“移物诀和音韵诀等回人间后都教你。” 落与一听这话,恐惧感即刻被欢悦替代,他兴奋地就要跳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耍赖,我,我,”后面的我了半天,他也不知要说什么好。 突然脑中一个想法乍现,他说:“我就让你娶不到媳妇!” 落执斜睨他一眼,镜片反射出一道银光,他说:“你做不到的。” 落与笑了起来,这个笑是有点邪恶的,但落执没注意到。他说:“做的到,我们人间的法子多着呢,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落执继续沿着前路,他说:“嗯,那你说说看都有哪些手段。” 落与笑着跟上,说:“我要说出来了那还叫手段?落执少爷你套话技术也太差了吧。” 落执说:“那回到人间你教我。” “哈哈哈哈……”落与直接大笑出声,他觉得此刻的落执好有趣,一直在跟他说笑,太难得了。 经过这么一通闹,落与对周遭不再觉得森恐。 落与三步并做一步跳到落执身侧跟他并肩行走,说:“上次要教你些粗鲁的话你都没兴趣,这些手段都是比较恶劣的,你确定你想学?” 落执说:“确定了。” 落与像了几秒,说:“哎,还是算了吧。” 落执不解:“为什么?” 落与扬着脸,说:“我不是不愿意教,你想学啥,我都愿意教,就怕你学不来。”说完微顿,想到了什么,补充:“我才不像你那么小气。” 落执懵了,他指着自己胸口:“……我很小气?” 落与不说话,心里憋着笑。 落执见他不回话,心中有点不舒服,他说:“移物诀和音韵诀回到人间就教你,这些是还不够吗?那你还想要什么?” 落与快不行了,憋笑憋得肺难受,他长长呼了一口气,把忍住的笑意吐成气呼出。 片刻后,他故意说:“我贪心,当然不够,至于还想要什么,”他把落执浑身上下扫了一遍,随后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句:“你的身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落执:“???” 这时他们已进入红淋地的边缘,再行走个两公里左右就到。 第 10 章 “这还有枫树林,而且天还不是黑的。” 他们一直沿路直走,此刻红淋地离他们只有五百米距离,乍然看到这幅红艳的景象,像极了夜晚演唱会的舞台中心,而他们是台下的观众,不免发出惊叹。 落与继续说:“好美啊,早知道把手机带身边了,我敢打赌,拍出来往小红软件上一发,点赞绝对过万!” 落执却是问:“小红软件是什么?” “一个社交软件,可以发视频发图片,最重要的一点,”落与故意说:“是里面帅哥美女特别多。” 落执:“那好看吗?” 落与点头:“我天天看,你说呢。” 落执说:“嗯,回去也给我看看。”说着继续往前走。 落与忍不住笑起来,笑到一半却戛住,脸色骤然一变,大喊:“落执脚下!” 落与话音一出,几乎一秒不到,落执的身影呼一下向他奔来,紧接着自己脖子就被勒住,旋即脚底浮空,眼睛往下一看。 他正在飞。 再抬眼,就看到落执的俊脸满是肃意。 落执正拽着他的衣领飞。 这种感觉真好,有灵力真好,有落执在真好。 不稍片刻,齐齐在一颗大树的粗树枝上落脚。 而地面上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徒然冒出许多手掌大的眼珠子,密密麻麻满地都是,而且还会滴溜滴溜地转动,看着即恶心又森恐。 落与说:“落执,刚……” “这个你学不来。”落执淡淡说道。 “……”他什么时候说要学飞行了?想到这,落与不禁觉得好笑。 他说:“我不是要说这个,刚那地上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眼珠子?” 落执松开他的手,望着前方那些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眼珠子,说: “那不是眼珠子,是阴间一种毒物,轻轻一碰,它就会炸出一团毒雾,看着恶心,但杀伤力不大。” 而这种形状酷似眼珠子的毒物,在阴间也不是随便就能出没的,它需要特定的环境才能产出,而恰好红淋地的周围就符合它的生长环境,再加之有鬼特意驯养,繁殖的就特别快。 这显然是那几个破出屏障的闹事鬼的手笔。 落与说:“所以鬼王是让我们来把这些给解决了?” 落执摇头:“不是,是让我们把驯养毒物的鬼铲除,应该就在附近。” 落与诡异地笑了一声,说:“那你快快带我去把他们铲除了!” 落执却是一怔,问:“不害怕吗?” 落与很反常地说:“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 这太过反常,如果说一个人的胆子花费个几天时间变大是可以,但短短几分钟内怎么可能。 落执攥住他的手腕,说:“该下去了,跟紧我。” 脚一触地,落执就箍住他的喉骨,把这个假落与往树干顶,眼神阴森地说:“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人?我们不是鬼吗?大哥哥的手感可真好!哈哈哈哈哈……诶诶诶啊啊啊……” 落执箍住他喉骨的手发力,嘎嘣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从他嘴里吐出,紧接着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 这是一只闹事鬼,而且还学会了不少小法术。 闹事鬼疼的浑身发颤,他大意了,原本以为这就是两只普通小鬼,哪知道眼前这只大有来头,当即就怂下来。 他发抖的手指指着落执身后,被挤压到要爆的喉骨顿时松了一点下来,但那只力量大到可怕的手还在。 落执向身后望去,果然在一颗大树下看到昏迷的落与,手劲不由得再次加重,似是要把这只闹事鬼的喉骨给爆碎。 “没没没事!就是在睡觉!”闹事鬼喊出来的声音暗哑尖锐。 轰!闹事鬼被落执重重往地上砸去,落执这一下砸的不轻,闹事鬼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吐着舌头,不对称的眼球在冒星星。 落执觉得这样还不够,往他双腿看了一眼,旋即闹事鬼的双腿开始发颤。 落执过去摇晃落与的身体,一分钟不到,落与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落与不知道自己被调包这事,满腹狐疑地说:“我们刚才不是在树上吗?什么时候下来的?” 落执将他拉起,说:“刚遇到个变态,把你敲晕了。” 落与一惊:“什么?那我的初吻还在吧?!” “你……”落执一言难尽,本想说都这个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想的是这个,但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你没谈过女朋友?” 落与嘴角慢慢勾起,意味不明地说:“落执少爷关心我这个做什么?” 落执的目光转向前方那只吐着舌头扭曲挣扎的闹事鬼,说:“没事,随口问问而已。” 落与说:“没谈过,连喜欢的人都没有过,一直单着身呢。” 落执忍不住接下这话:“为什么?” 落与低着头,看着白色运动鞋上的黑色不明液体,他抖了几下,似是想把干涸已融入鞋皮的液体甩出。 他说:“可能我眼光比较特殊吧。” 前方那只闹事鬼像只蛆虫似的像他们扭来,暗哑尖锐的嗓音痛苦不堪地喊:“爷爷,高祖,天祖,太祖,远祖,鼻祖,老祖宗!我也没害鬼啊,不至于这么折磨我吧……” 落与看到闹事鬼的扭曲姿态,只觉毛骨悚然,他咽了咽口水,别开目光看向身侧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一点也不害怕了。 他冲着前面大喊:“在呢!别怕!等会给你搞个更个毒的!” 闹事鬼一副不对称的眼球听到这话差点凸出一米远,扯着嗓子忙不迭地说:“别别别,爷爷啊,你刚才那一跤把我的腿摔碎了。” 他继续扭曲爬行,离落执越来越近:“爷爷啊,你把我的腿修好,我给你当牛马几天行不?求求了呜呜呜呜呜……” 闹事鬼都很会藏,如果让这只鬼来帮忙找会快上许多,倒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落执当即答应:“带我们去把跟你一同逃出的变态找出来。” “我们不是变态!我们……”他后面的‘我们只是调皮’还没说出,就被落执那将要把他剐成肉片唰火锅的眼神吓得退缩,换成:“啊是是是!我们是变态!特别是我,看到块有小洞的石头都想磨一磨,我是超级无敌大变态!哈哈哈哈哈……。” 第14章 落执闭了闭眼,抬手,幽红的光像雾气般从他手掌心涌出,缠绕住闹事鬼的双腿。 不出片刻,闹事鬼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兴奋地蹦哒几下,确定双腿完全恢复后,他双手往自己左右脸颊一拍。 啪一声!两只不对称的眼珠子矫正回来,长到可以坐个小孩的鸭子嘴也收了回去,看着有点人模鬼样了。 而意外的是,脸竟是张十六、七岁的小孩脸,还挺清秀。 他这套变魔术般的操作落与全程都看着,心中惊叹不已。暗道:难怪落执说他们是变态,原来是变态审美,好好的一张脸便要整成奇形怪状。 落执对闹事鬼说:“带路。” “知道啦知道啦,爷爷你就放心吧!我可是个超级讲信用的鬼,”闹事鬼越说越得意,“在红淋地呀,我的信用值将近900分!” 落执有点后悔了,这闹事鬼太啰嗦了,早知道刚应该再把他的牙给击碎。 闹事鬼敏锐地察觉到危险,赶紧闭上自己的鬼嘴,带着他们拐进左侧一处被红淋地照得暗红的小树林里。 落与却没觉得他啰嗦,反倒是边走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像是刚认识了个朋友。 他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闹事鬼说:“王三炮。” 落与:“……啊?” 王三炮说:“啊什么?你也叫这个名字?” “哦不不不,我叫落与。”落与指着落执,忍笑说,“你爷爷叫这个名字。” 这下轮到王三炮“啊?”了:“……啊?”他看了眼他爷爷面无表情的脸,“还有这么巧的事啊?哎哟,那我改名吧,爷爷和孙子同名是大不敬。” “哎哟,改个什么名好呢……”他开始思考起来,突然脚步一停,双手一拍,“有了!” 落与挑眉,期待他这几分钟想出了什么孙子名来。 而边上一直默默无言的落执,脸已经黑成一团炭了。 王三炮说:“王小狗!”他还不忘的吠叫几声:“旺旺旺!” 落执忍无可忍:“闭嘴!”他才不要这么个傻逼孙子。 王三炮此刻已经找到仗友,他嗖地一下躲到落与身后寻求保护。而落与也还真护起来,他双臂张开,做出了保护的姿势。 落执看着这和睦相处的一幕,眼皮直跳,血液翻涌,青筋凸起,最后化成了急躁躁的脚步。 王三炮看着他爷爷跟小孩闹脾气似的步伐,对他的仗友说:“他没事吧?怎么看着淘里淘气的?” 落与说:“你也这么觉得啊。” 王三炮推了落与一把:“要不你去哄哄?” 落与说:“怎么哄?” 落与没哄过男人,平常可能许小霞被学生气到,他会说几句安慰话,不过也仅此而已。 王三炮摩挲着下巴,说:“这种邪恶的男人要哄起来确实不容易,说不定可能会被他一巴掌呼死,啧啧啧,有点难搞,哎!——” “哎!——” 几乎是一剎,他们的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往前飞去,最后飞到了落执身边。 落与被落执稳稳搀住,这才没有摔个大跟头。 而王三炮没鬼搀他,吃了满脸泥土,左额处磕破了皮,血正星星点点往外冒。 王三炮跌跌撞撞地爬起,对落执的双标行为特不满:“哎哟,爷爷你有两只手,另一只就不能大发慈悲伸出来扶扶你的小孙子吗?” 落执不理他这话,说:“继续带路,再磨叽下去,腿就别要了,没有一点用处。” 这话一出,王三炮火急火燎地跑到他们跟前继续带路,他现在一想到那种骨头被利器嵌入的刺痛感就头皮发麻,脚底发虚。 三位离红淋地越来越远,行走了将近一公里,王三炮突然说:“跟我一同逃出来的有三只,如果加上我,总共四只,但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所以我不能再纳入闹事鬼这个区域了。” 噗通一声。 王三炮双膝跪地,额头的血滴溜滴溜地划过他的眼睫,望着落执的眼神坚定地像是准备宣誓入党语。 他说:“爷爷,我已改邪归正,请你将我带在身边伺候你吧,我发誓,从今天起,我决对不会再做任何扰乱阴间秩序的事,若再犯,我就进啮噬狱!” 落执:“…………”怎么会有这么烦的鬼? 落与就看着,不说话,收不收这便宜孙子得落执自己决定,他掺合不了。 虽然他倒是挺想收一个。 落执犹豫片刻,说:“去把另外三只闹事鬼抓出来,才算改邪归正。” 王三炮得到命令,跟火箭发射似的呼地冲到前方一处草丛里!五秒后,鬼叫声响起,还半随着枯叶翻滚的沙沙声。 落与说:“这是打起来了吗?” 落执镜片后深邃的眼睛专注望着前方,似是能透过那片草丛观望战况。听到落与的话他才意犹未尽地偏过头,看向落与,说:“嗯,而且很快就结束。” 落与笑起来:“那你真要当他爷爷?” 落执说:“没有,我要把他丢给旺旺。” 落与不太确定地说:“……跟他一起扫垃圾?” 落执:“嗯。” 落与说:“那我敢保证,到时候绝对会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落执想了一下,鸡飞狗跳这种情况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但旺旺就喜欢有鬼来气他,其实说是喜欢被气,不如说他是喜欢说教鬼,因为不管到最后,这鬼把他肺都炸了,他都会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你说教一番,传颂他的美德。 落执便是这么过来的。 落执说:“没事。” “落执。”落与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落执:“你说。” 落与:“你今年几岁了?” 第 11 章 落执说:“264。” 落与脑中不停地换算:“264,那在人间就是22,我今年正好22。”这可真是巧极了,“落执,那我们同龄了。” 落执嗯了一声。 落与又问:“那你是几月份的?” 落执摇头:“不知道。” 落与摩挲下巴,盯着落执的脸看,问:“那你岂不是没过生日?” “没有。”落执说:“在阴间没有过生日这事,我们能活多久是多久,不讲究这些。” “这样啊。”落与笑了起来,“那我今年给你过生日好不好?落执少爷?” 此刻落与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明亮,亮到落执甚至觉得有点刺眼,片刻,他别过目光,闷闷地说:“好。” 落与说:“那你介不介意跟我同一天过呢?“ 落执不假思索:“不介意。” 落与说:“嗯,这个月底就是我们的生日了,到时候让我妈准备两个蛋糕,再炒一大锅你爱吃的小龙虾,嘻嘻,期待不?” 这次落执隔了好久才回答,久到落与以为他是不高兴了。 就听他说:“谢谢你,落与。” 这是落与第一次听他喊自己名字,一时竟不太适应,原地踱了几步,望来望去,才讪讪地说:“……没事,我还蛮期待的。” “王三炮你他妈个不要脸的逼货!出卖同伴!不得好死!我咒你这一辈子被到处插插插!” 一道咆哮声由远而近地传来,落执落与同时循声望去。 王三炮血流满面笑嘻嘻地往落执这边瘸来,他满是划痕的左手缠着条粗枯藤蔓,身后则是被藤蔓绑住的三只闹事鬼,刚才那声音便是其中一位发出的。 王三炮拖着三只闹事鬼到落执跟着,对他扬扬下巴,示意看自己的战绩。 三只闹事鬼对落执来说易如反掌,但对王三炮这种灵力低级的鬼来说,算是有点压力的。 落执对他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他眉毛一压,那三只被藤蔓绑住的闹事鬼鬼哭狼嚎起来,惨叫声连绵不绝。 他们的姿势开始扭曲作怪,特别是双腿,战抖地简直像是被屠夫按压着一块一块地剁下。 王三炮浑身觳觫,这种疼痛他刚经历过不久。 落与并不知道落执对他们做了什么,更不知道落执下手竟如此狠,竟让他们受这种骨头被慢慢据断的疼。 他只觉得他们的模样太瘆人,便说:“落执,你要不要也跟刚才帮王三炮那样,给他们……疗伤?” 落执说:“不用,把他们扔回红淋地就好了。”他转身往来时路折返,“走吧,带你去逛枫树林。” 听到他这样说,落与只好一跳一跃地跟上他。 王三炮一声不吭拖着三只痛苦嚎叫的闹事鬼跟上,由于三只闹事鬼疼的一直翻身挣扎,他拖着更加吃力。 路上落与注意到他的吃力,便要过来帮他,结果脚还没后退两步,手腕便被落执攥住,被带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诶诶诶,这是又要去哪?” 落执没回,而是对身后血汗满脸的王三炮说:“你去入口处等我们。” 王三炮不敢怠慢,连应三声:“是是是!” 第15章 落执这才对落与说:“带你去看枫树林里的蓝天鹅,现在这个点他们都出来游荡了。” 枫树林虽是关闹事鬼的牢狱,却也是片极美之地,里面的蓝天鹅就是个经典的代表。 阴间蓝天鹅与人间黑天鹅唯一不同之处便是羽毛,其他则一样,细长的脖子呈优雅的s型,浑身丝绒般的蓝色羽毛如同钻石般耀眼。 而它们一天只出没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到,便去找地方歇息藏匿。说来也怪,蓝天鹅不知是会隐身还是枫树林有什么没有鬼知道的结界,每当它们出来游荡一个小时后,它们就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好似根本就没存在过。 十二灵兽之一的马鬼:奔奔。曾经专门蹲守蓝天鹅的去处,可最后都是无果,他不是蹲着蹲着睡着了就是突然尿急了。 他连续蹲守了将近十年,最后还是放弃。 而到后来,他便把这蓝天鹅的事编成人间那样的话本故事说给喜欢爱听故事的鬼听,几百年过去,越编越发地不可收拾,连蓝天鹅是人间派来阴间当卧底的这种荒唐事都被他给编出来了。 当真是对应了那句牛头不对马嘴,越扯越远。 而落执便是在这些故事中知道了枫树林中有蓝天鹅存在,那时候的他还小,法力并不高,根本无法踏入枫树林。 鬼王知晓后便带他去看,才得知,关于蓝天鹅的故事中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马鬼胡扯出来的。 蓝天鹅确实一天只出现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也确实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至今为止都没有答案,连鬼王也不知晓。 但关于马鬼口中的蓝天鹅是妖怪变的,人间派来的,是个危险组织等等全都是他妈胡扯。 “蓝天鹅?”落与惊呼,“是蓝色羽毛的天鹅吗?” 落执点头,他这时已松开落与的手。 落与加快脚步,走在他前头,浑身兴奋,又很遗憾地说:“靠,下次我一定要带手机过来!错过太多美景了。” 落执说:“用眼睛记住不是更好吗? 落与头也不回地说:“不一样,拍下来的那瞬间是永恒的,当我们某天想见的时候来不了了,但最起码有照片在,可以通过照片怀念当初的点点滴滴,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落执却不是太赞同这话,他说:“可这不是在瞎留情吗?竟然见不了就不要残留一点痕迹。” 落与见他反驳,也不脑,他放慢脚步,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落执,我不知道你们鬼会不会有时候产生不知为何而活的念头,但是我们有时候会,然后又会在某一时刻庆幸自己活着。” “比如,看到我爸妈在闹着玩,然后我爸让我滚,不要碍他的眼,我那一刻就特别庆幸自己还活着。”落与转过身,眼里的笑意仿佛把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渲染了。 枫树林更艳红了,似有噬鬼心魄的能力。 落执的心莫名 有点难受。 落与继续说:“再比如现在,我竟然能见到蓝色羽毛的天鹅,这在人间可是不存在的!所以这么重要的时刻,没有手机记录下来,那简直太遗憾了。” 落执说:“那我下次提醒你带。” 落与笑得更加灿烂了,他说:“落执,你可真好说话。” 落执只看了那笑容两秒,便目视前方,径直走。 这时刚好有好几片红枫叶落在他肩上,落与替他拿掉。 结果这一拿就停不下来了,枫叶像是成精了似的,只往落执身上掉。 一路下来,落与一直在落执后头拿掉落在他身上的红枫叶,如果此刻有个麻袋,应该已经装满半袋了。 快走到一处湖泊的时候,落与就没心情再帮落执拿落叶了。 被枫树林映的泛红的湖泊中心水面上,几只蓝天鹅正在浅游,波澜不惊的水面上随着它们优雅游动而荡起层层涟漪。 落与冲到湖边,激动地挥手跟它们打招呼,看着又傻又正经:“喂,美丽的蓝天鹅,你们看看我是谁?我是人,是人!是不是没见过?快过来欣赏欣赏!” 那几只蓝天鹅听到他的声音还真游过来了,落执不可置信地看着。 蓝天鹅他也接触过几次,它们性情高冷,不易近鬼,莫非真的能感知到落与是个人? 可也不对,他在落与身上施了障眼法,根本没法看出有什么异常。 五只蓝天鹅已经游到湖边,落与离它们只有一米距离。 落与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怎么长这么漂亮?” 蓝天鹅咯咯咯的轻悦声响起,它们在回答落与的问题。 落与听不懂,他边按照自己脑中所想地说出来:“哦……我知道了。”他一只一只从左指到右,“你叫五福,你叫四喜,你叫三庆,你叫二哈,你叫一绝,是不是呀?” 蓝天鹅又咯咯咯地叫起来,这次的叫声显然比刚才还要兴奋,落与也跟着一块笑。 落执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们笑,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落与的笑容总是这样,传染力很强。 这时落执手中变出一颗小白菜,递给落与,说:“它们很喜欢你,你喂喂看它们吃不吃。” 落与看着落执手中这颗小白菜,脑中有一瞬地空白,他说:“你从哪来的白菜?” 落执说:“经过相续街时买的。” 落与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有钱?” 落执此刻像个小毛贼,他说:“刚才你跟茶摊老板打招呼的时候买的,我没钱,但我已经传唤旺旺让他去付了。” 落与接过小白菜,在手上抛了抛,说:“落执少爷,你挺先进的,都会使我们人间的先用后付了。” 落执:“嗯,喂它们吧。” “马上。”落与掰开菜片,再掰成一片六段地喂给蓝天鹅们。 蓝天鹅们修长的细脖一弯,鲜红的嘴雕起浮在水面的菜片开吃。 落与边掰边说:“落执,你是不是经常过来喂?” 落执说:“已经有五十年没来过了。” 落与说:“为什么?看腻啦?” 落执摇头:“不腻,只是一个鬼过来除了喂点东西以外,不能再做什么了。” 蓝天鹅不会说话,他就算天天过来又有何用,照样还是孤独。 落与掰菜片的动作停了,他面露犹豫,好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说: “落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以后都可以陪你过来的,”似是觉得表达地不够出来,他又说: “我的意思是不止这一年。” 落执浑身绷紧,他不再看向落与,而是直视前方,镜片后的眼睛里映出红枫树林倒影的湖泊,而他的眸里不知是水面上荡起的涟漪画面还是他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好半晌,他说:“谢谢你。” 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落与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没事,反正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就叫我,我一直在。” 落执说:“嗯。它们吃完了。” 落与一看湖边,那几只蓝天鹅的眼神一直望着他手中的白菜,他便继续掰。 喂完蓝天鹅后,落执带着落与在湖边逛了一圈后就原路折返回红淋地入口。 路上落与有一搭没一搭跟落执聊着天。 落与:“落执,鬼王为什么给你那束小鱼花?” 落执:“小鱼花?你给它取名字了?” 落与:“太普通了是吧,那我再想个好听点的。” 落执:“不需要,小鱼花就很好听。” 落与却是有点愣了,他说:“那这花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落执说:“没有名字,以后它就叫小鱼花。” 落与没有再说话,他总觉得落执是在迁就自己,可是又不对,他迁就自己干嘛呢?他身上又没有一点好处。 落执说:“小鱼花可以在人间生存,等回去之后你放到窗台上养着。” 落与说:“那这样的话,它岂不是成为人间独特的存在了?” 落执说:“你想拿去卖?” “…………” 落与觉得自己被落执扣上这个财迷的帽子了,他得赶紧摘掉:“没有没有,我还没贪钱贪到这种地步,你不要把我想的这么贪财好吧。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养。” 落执只点头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句。 这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红淋地的入口。 王三炮正靠着盘石睡觉,那三只闹事鬼则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落执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沉,似要动怒。 落与暗道不好,赶紧对王三炮发出信号,他故意扭了一下,大喊:“哎哟,谁在抓我脚啊!我脚很臭的!” 第 12 章 王三炮听到落与的声音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睡得太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打着哈欠嘟囔: “谁呀,这么喜欢打扰人睡……哎呀妈!” 他嚯地蹦起,望着落执那张黑脸,心咚咚咚跳个不停,这下他彻底清醒了。 第16章 落执手一挥,瘫在地上的三只闹事鬼脸上“啪!”地一声,他们被扇醒,纷纷互相张望,眼神惶恐。 落执对他们警告:“鼠鬼的争斗再过半天就出结果,你们要是再逃出来闹事,我让你们连红淋地都进不了。” 三只闹事鬼见这是要放过他们了,连忙点头发誓声称再也不敢,但心里都暗自侥幸躲过一劫。 红淋地的入口有一道石门。落执往手掌心注入灵力,对向那面石门的方向,石门霎时开来。 石门一开,落执正要把三只闹事鬼给轰进去时他们却很懂事地自己爬了进去。 王三炮屁颠屁颠地跑到落与身边,小声说:“刚才多谢你提醒,以后我认你做大哥吧。” 落与本想欣然接受,但一想到自己和落执一样大,而王三炮却是认他做爷爷,这可不行,乱套了。 他说:“我和你爷爷一样大,你却喊我大哥?” 王三炮有点愁,他说:“……那我,喊你奶奶?” 落与拒绝:“不要,我带把的。” 王三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跺脚,说:“我知道了!你们比一下谁大,大的那位当我爷爷,小的当我奶奶。” “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 “…………” 落与没回答他,而是看向落执,落执背对着他正目视着那三只扭曲爬行的闹事鬼,也不知道他和王三炮的对话他听到没有。 如果听到了,他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也跟他一样也好奇谁大? 也不对,落执这种冷冷的性格才没那么无聊想这种问题。 但若是强行跟他聊起来呢,他会不会就有兴趣了? 想到这,落与觉得自己可以试一下。他假装晃到落执身边,漫不经心地问:“落执,鬼身上的结构应该和人差不多的吧?” 落执嗯一声,瞥了王三炮一眼,说:“他脑子不好,你少跟他说话,别被他影响了。” 落与笑笑不支声。 而王三炮则很想骂回去,但奈何实力悬殊太大,只好独自憋在心里默默委屈着,谁让他是阶下囚,低鬼一等。 二鬼一人回鬼城,穿过那片黑树林后就在城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狗子鬼旺旺。 他此刻正拿着扫帚在城门外扫地,而他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风在针对他,上一秒扫成一堆的树叶,下一秒就被风哗哗吹散。 落与看着都有点心疼了,这种感受他在学校扫操场的时候体验过。 落执指着旺旺,对王三炮说:“你去帮他。” 王三炮不明所以,但是爷爷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便冲过去把旺旺的扫帚抢到自己手中,一字未出,开始扫地。 旺旺的表情活像是捡到了个稀奇宝贝,他的眼睛上下上下不停地打量王三炮,眼球愈发明亮。 王三炮不怎么在意他的打量,男儿嘛,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看就看呗,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旺旺见这小孩鬼这么殷勤,便找了根柱子靠,抱手看着他,越看越顺眼,就差上嘴嘬个两口了。 落执见状况不错,便拉着落与往一处城墙走。 落与看着面墙的城墙,说:“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落执手往墙上一放,一推,一道小墙门浮现出来,徐徐打开。 他说:“这是一道暗门,我们从这里进入。” 落与笑了:“你是不是怕走正门王三炮死缠着你不放?” 落执迟疑地点了下头。他倒也不是怕被缠,而是不想再听到他说话了,又吵又难听。 进入暗门后却不是城内街道的场景,而是黑黢黢一片,落与的手被拉着,走了不到十秒,便到鬼府大堂。 落与看着鬼府大堂正中的那红金龙椅,不可置信地说:“这哪是暗门,这是传送阵吧?” 落执松手,说:“差不多。” 落与嘴里不停叨叨:“真是太神奇了,我以前只在武侠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我竟然体验了一把。”他抓住落执手臂,恳求地说:“落执,我们可以再体验一把吗?” 落执说:“现在差不多该回去了,回来之后再来。” 落与觉得可以:“嗯嗯,回去之后你还要教我移物诀和音韵诀,这个你可不许耍赖,听到没有?” 落执说:“不会的,放心。” “说完没有?” 鬼王不知何时出现的,此刻正端坐于红金龙椅上。他指着落与,吓唬道:“嘴巴一天天讲个不停,真当是让你来阴间玩的?” 落与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我没玩啊,我们这不是刚干完正事回来么?” 落执的嘴角在慢慢上扬。 鬼王微歪过头,手支着被黑雾笼罩的脸,缓缓道:“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落与想了想,说:“喂了蓝天鹅。” “…………” 鬼王道:“那是谁给你东西喂的?” 这下落与不回话了,而是在心里想: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看到听到了?可这也不对,他盯着我们做什么? 这时落执走到他身前,把他挡在身后,对鬼王说:“闹事鬼已经解决了,gi你哄好了吧?” 鬼王哼一声,说到gi,他就头疼,心疼,手疼,腿疼,浑身疼。 没办法,这灵器太会闹腾了,他要去观看鼠鬼的比武状况,gi就在鬼府里飞来撞去地阻止,把他带在身边,又不乐意。 因为它说:那里太血腥了。 若有时出门处理下棘手的事情,它会哭个大半天才肯放他走。 而追其原因,也是鬼王自己太过宠溺,也被它拿捏得死死的。 鬼王说:“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能乖乖听话了。” 落执对他告辞:“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他转身,抬手把傻站着的落与围住,旋即消失在鬼府大堂内。 “落执,可以开灯么?” 落执落与躺在他们昨晚同床共枕过的床上,今晚月亮不明亮,房间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落与侧过身,对上落执的眼睛。 虽然看不清,但落与觉得他们此刻就是在对视。 落执说:“别开了,快睡觉吧。” 落与说:“你很困吗?” 落执说:“不困,但现在很晚了,你快休息吧。” 落与坐起来,跳下床,把灯打开后说:“我也不困,但我肚子饿了,我得点个外卖。” 落与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外卖app,递给躺床上的落执,说:“你看看,有没有是你想吃的。” 落执没有接,他瞥了眼手机屏幕,微皱起眉。 只见能容下五家店铺的屏幕上,全都是鸭血粉丝汤。 “还有呢,不只这个鸭血粉丝汤,只是它在我们这边是特色菜,所以比较多。”落与把手机放在落执腹上,“你再往下翻,多着呢,慢慢挑,我去撒把尿。” 房间门咔咔两声一开一合。 落执坐起靠在床头,拿起手机划拉起来,划了几次后他在一个店铺图为红低m黄字母停下,点了进去。 落与进来后就看到落执眉毛拧的发紧,明明就是点个外卖吃而已,他却像是陷入难以解决的困境,落与忍不住笑起来。 他说:“看好了吗?落执少爷。” 落执眼也不抬地说:“这有个大红包,好像可以用。” 落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时差点笑喷,他用拳头抵着嘴,努力让自己克制下笑意。 “嗯?”落执抬头,问:“怎么了?” 落与清清嗓子,走到床边坐下,假装无事发生:“咳咳,没事,红包可以用,你看好了是吧?支付密码是123456。” 落执输完密码后,把手机放一边,看着落与,说:“以后密码这些别设置得这么随意。” 落与与他对视,说:“这个密码被人猜出的概率为百分之九十,而知道我密码的,概率为百分之一。” 落与躺下,双手交叉抵在脑后,望着天花板,眼睛比灯还亮,继续说:“所以,落执少爷不用担心,知道我密码的,只有你。” 落执的嘴唇微抿动几下,最后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一字未出。 落与发觉气氛有点怪,于是又坐直起来,说:“外卖估计没那么快,你现在教教我音韵诀呗?” 落执点头,说:“把手给我。” 落与一笑,特意做了个邀约手势递向落执的胸前。 落执低头,屈起一根手指在落与的手掌心轻轻一点,幽幽红光像雾气般开始弥漫开来,慢慢地爬上落与的手臂,进入他的心脏。 落执说:“你在心里默念你想要的声音,然后开口听听。” 落与能明显感受到胸口处有东西在动荡,一会波涛汹涌,一会又软如棉花,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一个名字。 十几秒后,落与睁眼看向落执,笑着说:“落执,你很期待。” 第17章 他并没有变声,这十几秒内,他念的是自己的名字。 落执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的讶异不是落与猜出他的期待,而是落与这么期待的法术,竟然没有用。 不过,也并没有白期待。 落执说:“嗯,你为什么不变?” 落与摸着自己的胸口处,说:“这副身体是什么样,那我就得是什么样,我不喜欢伪装。” 他上次说的那么认真也不过是口嗨而已,倘若真做到,嗯……那他估计得火遍全球。火遍全球可不好,他到时候可就没有一点隐私了,想再跟落执见面都难。 这时床上的手机在震动,是外卖来了。 “我去拿外卖。”落与走出房间。 第 13 章 房间内,落执坐在床边,落与坐转椅上,一人一鬼带着手套正啃着鲜嫩多汁的麦辣鸡翅。 落与问:“辣不辣?” 落执点头:“有点,不过能接受。” 落与把鸡翅叼嘴里,把桌上可乐的环保杯盖打开,递给他:“吶,解解辣。” 落执把鸡中翅尾部的肉吃掉,左右翅骨丢进垃圾桶,才接过可乐喝了起来。 一人一鬼就这样把一套全家福套餐干完,最后偷偷摸摸轮流去厕所刷牙,短短几步路,走的提心吊胆,生怕惊扰了熟睡中的落父落母。 次日。 劈啪哐啷咣拉! 客厅内不知道在搞什么杂技表演,动静大得让人忍不住想吐槽两句。 落与半瞌着眼,拧着眉往旁边瞟去。 没有鬼,床上就他一个人。 落与霎时脑中一闪,跳下床,身子一弯,往床底一探。 果然看到了消失的落执。 落与把头伸进床底里,小声地说:“我房间门锁了,他们进不来的,不用钻床底。” 落执侧过脸,也很小声地说:“你先出去把早饭吃了,避免怀疑,吃完后你再回来,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落与好奇心一起,就走不掉了。 落执坚持让他先出去,这次讲话的口吻几乎是带着不可违抗地命令,他说:“出去把早饭吃了,再回来说。” 落与撇撇嘴,只好悻悻离开。 手正要往把手上用力时他又松掉,折返回床底:“上次吃的那家包子味道怎么样?还想不想再吃?” 落执有点哭笑不得,让这家伙出去吃个早饭怎么能这么磨叽,他催促:“我不用吃,你快出去吧。” 落与说:“好吧,那你等我。” 落执嗯了一声:“嗯,快去吧。” 落与念念不舍地看了他几眼,才彻底出了这金屋藏娇的房间。 出了房间,才知道那动静是怎么发出来的。 客厅内,许小霞正站在人字爬梯上,手中拿着鸡毛掸子在扫吊顶灯沾的灰尘。而落泽平,则握紧梯子,防止一个不稳许小霞掉下来。 落与说:“妈,你们为什么大清早的大扫除?这不吉利吧。” 许小霞低下头斜瞪了他一眼,说:“瞎讲,你看看外面的天,多蓝,再看看太阳,多明媚,这不是大大吉吗?!” 落泽平附和:“对对对,大大吉。”然后又小声嘟囔,“就是可惜了不能睡个好觉。” 落与向他爸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说:“爸,我也是。” 许小霞听不得两人在这抱怨,“落与,把厨房那几袋垃圾丢楼下去!” 落与迟疑片刻,有点担心他这离开的这几分钟内房间会被打开,虽说落泽平和许小霞一般是不会进他房间,但怕来个万一。 “发什么呆呢!扔个垃圾都要考虑啊?”许小霞催促。 落与说:“没有没有,呃……我去换身衣服,换完马上下去。”说完跑回房间。 门一关,落与立马冲到床底,看着那张优越的侧脸,小声说:“落执,我要出去几分钟,你来把房间门锁上,我怕我爸突然闯进来。” “把门锁了才不对。”落执安慰他,“没事,你去吧,就算进来了也不会来看床底。” 落与还是有点不放心,可也没办法,他说:“好吧。那我下去了。” 落与说完便起身出房间门,结果却听到落泽平狐疑一声。 “诶?” 落泽平把落与上下扫了一遍,确定他身上的衣物跟刚才别无二致后,说:“你不是说要换身衣服吗,怎么没换?” “……” 我靠,竟把这个给忘了。 落与在心中镇定了一会,随后稳如泰山地胡扯:“哦,衣柜太乱了,就不想换了。” 落泽平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让他快去快回。 落与领着垃圾出门后,许小霞没过多久就从梯子上下来,吩咐落泽平:“把梯子搬落与房间去,他那天花板也不知道长了几层蜘蛛网了,这小孩真是越来越不爱干净了。” 床底下,落执双手抱着,正闭目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时外面的脚步声愈发地清晰,听着像是往房间门来。 落执拧着眉,心道不应该,落与说过他们没事不会进他房间,难道落与又不小心说漏什么了? “咔嚓”一声,房间门被打开,走进了两个人。 落执无声地喘了口气,微睁着眼透过床底那唯一的可视线斜倪两人的步子。 只要不跟落与一样有没事看床底的习惯,一切就都好说。但就怕落与这习惯是遗传的。 “我的麻麻呀,你看看门上,那么多蜘蛛网!好家伙!人家都是养小鬼,他倒好,养起蜘蛛来了!” 许小霞骂骂咧咧的哄声在落执听来简直就像一锤重击砸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 暗自祈祷他们千万不要看床底。 “行啦,收拾收拾就好了,生什么气呢,你看今天阳光明媚得像什么?” “像什么?” “像你呀,不过,太阳和你比起来,还是逊色了点,你的笑容啊就是这世间最……” “滚滚滚!肉麻死了,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哈哈哈哈……实话实说而已,我老婆大人本就是世间最美的。” 落执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他们一家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挺好。 许小霞爬上人字梯,说:“不用你握了,你去拿拖把,把他房间拖拖,特别是床底,也不知道多脏了。” 落执心猛地一紧。 随即又松下来,就听落泽平说:“他床底不脏,前几天拖的时候我还特意往他床底下拖了几遍呢。” 许小霞:“你就是懒!” 这时出去扔垃圾的落与回来了,门一开就看到自己房间被入侵,毛发当即悚立,忍不住冲过去爆粗口:“我艹!爸你们进我做什么!?” 许小霞被他音量吓了一跳,脚一抖差点滑下来,得亏她及时扶住门角,才没有让这意外发生。她说:“给你房间大扫除你还我艹上了,你房间藏闺啦?” 落泽平也被落与这过激的反应搞得心中一凛,忍不住往他脸上多停留几秒。 落与见无事发生,一切正常,浑身如临大赦,他说:“我好歹也22了,多多少少也有点自己的隐私么。” 许小霞笑了:“哎哟,这小孩大了就是不一样呀,房间都不让人进咯。” 那层蜘蛛网清理掉后她便和落泽平搬着梯子出去了。 而落与为了让自己更看着自然点,也跟着他们一块出去。他下楼的时候还去了最近的早餐店买了些早点回来。 落泽平看到茶几上的早点,对落与说:“今天早餐店做活动了?怎么买这么多?” 茶几上,估摸着有十来个包子,油条五根,豆浆五杯,还有三碗胡辣汤。 而落家平常的早餐量一般都是六个包子,三碗胡辣汤,如果今天没有做活动,那这实在是太过反常。 落与笑着说:“没有,我最近胃口好,食量大增。” 噗呲—— 许小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捂起嘴偷笑。 “……”落与觉得许小霞女士这笑有点诡异。 落泽平随手拿起个包子,边嚼便说:“快点吃,包子都要凉了。” 落与为了圆自己的谎话,强行灌下三杯豆浆,啃下两根油条,五个肉包,还有一碗胡辣汤,这时胃已经难受得不行了,他却还强行表现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许小霞看呆了。 落与当做没看到,他指指茶几上那几个包子,说:“妈,这些你们还吃吗?” 许小霞摇头。 落与说:“那我带回房间继续吃。”桌上的包子油条豆浆被他扫走。 落与把房间关了之后,许小霞溜到落泽平身旁,与他并坐,她说:“落与这个样子正常吧?” 落泽平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说:“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许小霞满腹狐疑:“我刚开始是挺高兴的,虽说落与和那个王三炮在一起了,但是谈个恋爱饭量怎么能提升成这样?” 第18章 落泽平没说话,夫妻两人开始陷入沉思。 “那只鬼的所在之地已经确定是哪里了。” 房间内,落执坐在转椅上,手中拿着个包子,边吃边继续说:“但是那个地方有点棘手,所以你最少得离开人间三天。” 落与坐在床边,痴迷地看着落执一口一口地咬,嚼,吞,好半晌,他说:“嗯,真好看。” “?” 落执看过来,对他说:“要离开三天,得找个你爸妈信得过去的理由。” 落与点了三下头,笑着说:“这个简单,我这几天的面试不是总失败么?,”他突然板直身子,双掌合十,闭目,“我就说我被严重受挫了,要去山里的寺庙禅修一星期。” “……”落执迟缓地点头,这个理由确实可以。 一般山里都没啥信号,而且禅修很讲究清静,修行期间尽量不要被外界打扰。 落与睁眼:“我等会就跟我爸妈讲,然后我们晚上就可以出发了。” “不急。”落执说:“我们明晚再出发,现在要等有没有消息。” 落与有点懵:“等什么消息?” 落执感叹落与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已经抛之脑后,他说:“树下埋尸,警方如果去挖了绝对会再找我们。” “所以这两天我们不去阴间,就在人间等有没有消息,如果没有,那他们估计是没去挖,那我们也不用担心去阴间的这几天警察会联系我们。” 落与觉得自己的蠢症越来越严重了。他说:“我竟把这个给疏忽了,”他皱着眉,苦脑着说:“落执,你天天和我待一块,有没有嫌我特别笨?” “……”落执看了他几秒后便别过目光,望着窗户外的高楼大厦。 须臾,他只说了短短一句:“笨人也挺好的。”音量被他刻意放低,听着像是在安抚。 落与也跟着他看向窗户,在看到窗台上那颗绿箩的一瞬,猛地想起什么,他看向落执:“小鱼花!” 第 14 章 落执一愣。 落与说:“不是说要把小鱼花放我窗台上养着吗?” 这事落执自然没忘。他说:“你家里有花瓶?” 落与摇头:“没有。” 他家里仅有的绿植就他房间那四盆,结果现在还死了三盆,而许小霞更是从不碰这些花花玩意。 落执说:“那就不能拿出来。” 落与到桌上拿起手机,说:“那我现在来买。” “买两个。”落执说。 落与盯着手机屏幕:“我可以买个大号的。” “不行。” 落与划屏幕的手一顿,总觉得落执这反应有点异常,毕竟就只是个花瓶而已。 思忖片刻,他问:“为什么?” 落执说:“它们会打架。” “啊?” 落执很认真地点头,说:“它们现在被束缚在一起,等会松开了挤一块的话,你家状况会比菜市场的地还惨烈。” “……”落与默默把手机放下,这是个危险物种,他突然不太想养了。 落执说:“它会听话,你确定不养?” 落与眼睛登地一下亮了,他大惊:“小鱼花会听话?!”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长的独特就算了,竟还会听话。这要是拿去广场里表演几把,他估计得去局里蹲几天,再被审问一番为何物,是不是研究出来祸害地球的!等着枪毙吧你! 然后他就完了,和落执一样成为鬼,但落执是鬼王的儿子,有少爷的身份,啥都不愁。 可他不行,他现在钱包就剩两万五,而且死后还带不走,唯一能给他烧钱只有落泽平许小霞,可他们那知道在阴间是重活一世。再加上陷入痛失爱子悲伤中,更别提给他烧钱了! “喂。” 落与一惊,回过神来,就听落执说:“你在想什么?” 落与重新拿起手机:“没事,我现在马上下单。” 两个花瓶点进购物车后,却还差三块钱起送,落与划到小零食的那一栏,说:“落执,你有没有吃过辣条?” 这个问题对落执有点稀奇了,辣条这东西阴间没有,但在为人时他还是吃过的,两、三毛钱一大包的那种。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那种早停产了,现在应该都是新产品,那也算是没有吃过,于是他说:“没有,阴间没有这种零食。” 落与笑了:“那我买几包给你尝尝,很好吃的。”说完,他下单,付款,关掉手机。 等待外卖的时间里,落与去把窗帘拉开,哗啦一声,阳光以人躲不及的速度射进来,把雪白的床单铺得一片金灿。 落与闭着眼躺进阳光里,房间的空调在运转,一暖一冷的感觉冲击着各个感官,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落执则坐转椅上看着床上那条不停蠕动的巨型毛毛虫,他觉得这毛毛虫不是在床上蠕动,而是在他心脏。 他们彼此都默默无言,但心跳却跳地比平常快。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被云层遮挡,屋内阳光渐渐逝去,落与跃起,又去把窗帘给拉上,随后看向靠在转椅上的落执。 落执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兜里的手机终于震动,落与走出房间。 客厅内空无一人,落与看了看玄关处的双开门鞋柜,许小霞和落泽平平常外出穿的鞋已不在,估计逛商场去了。 他打开门,接过外卖小哥递来的外卖袋,再往沙发上一坐,稀里哗啦地把袋子撕开,一股呛人的胶臭味迎面扑来,让他忍不住拧紧眉。 气味在空气中挥发掉一些后,落与把两个花瓶拿去卫生间的洗漱台冲洗,最后把两个花瓶的水位接到七分满,再往房间走去。 “可以让小鱼花出来了。” 落执正在翻看一本书,闻言一顿,把书本合上,向落与看来。 落与笑着迎对他的目光,他把两个花瓶放桌上,再看向他手里的书,是一本零几年出的武侠小说。 落与忍不住打趣:“怎么,阴间的功夫学透了,要来学人间的?” 落执把书放回桌上,略过他这个玩笑,从转椅上起开去把房间门关上,紧接他的手掌心一张,一束小鱼形状的花束出现在他手中。 落与满眼期待看着,他说:“落执,现在我爸妈不在家,你让它们闹腾一会。” 落执把小鱼花递过去,说:“它们听你的,你来。” 落与说:“是你让它们听我的?” 落执点头,旋即把捆住小鱼花的法术解开,分成两批插进花瓶里,一个花瓶里有七枝。 做完这一切后他后退几步站定,一手背在身后,而这个位置落与连眼角余光都瞥不到。 落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他微蹲下身,看着桌上的小鱼花,说:“小鱼花们,感觉人间如何呀?适不适应?” 小鱼花似在消化他的问题,几秒后,小鱼花们的鱼型花瓣摇曳起来,像是在告诉他:它们很开心。 落与回头问落执:“它们这个表达是很开心的意思吧?” 落执一只手还背在身后,他说:“嗯,它们除了不会说话,很多事都会做,你吩咐试试。” 这个落与不敢随便来,万一小鱼花们不小心听错了,把他家拆了,那许小霞和落泽平回来非把他也拆了不可。 想了想,还是觉得先试问下较好,有保障。他说:“比如呢?” “比如,”落执说,“你可以让它们跳支舞,拖地,给你揉背,也可以……”他微顿,似在考虑要不要把话说出来。 落与:“也可以什么?” 落执咳了一声,说:“也可以帮你换衣服。” 落与眼里闪过讶异,但随即很快便接受了,还往更夸张地说:“那这样的话,我哪天要是受伤了,是不是还可以帮我洗澡?” 这下落执沉默了。 然而他们这通对话中,能听懂话的小鱼花们却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就像普通花束那样在花瓶里让人供赏。 “开个玩笑而已,”落与笑嘻嘻地说,然后把两个花瓶往窗台放。 落执又拿起那本武侠小说,继续坐回转椅上翻看,一边注意听落与的话。 “落执。”落与突然喊。 “嗯?” 落与眼睛还在小鱼花上,他说:“我们走的这几天需要给它换水吗?我妈碰到应该没事吧?” 落执说:“没事,让它们一直待在花瓶里就好。” 落与嗯了一声,出去把客厅里的几包辣条拿进来:“有好几种,都尝尝看。” 落与把被他撕得稀巴烂的外卖袋拿进来,里面十几包全都是0.88一包的小辣条,他随便掏了包‘找妹妹’给落执。说:“吶,吃吧。” 落执接过,看着里面一小条条的辣条,他先是皱了皱眉,撕开包装袋,再慢条斯理一条条吃了起来。 落与看着他这不太敢吃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落执,你就放心吃吧,不会有事的。另外,一般小卖部里这种小包辣条卖得最好了,到时候小卖部搭成了,这种辣条我得进多些。” 第19章 落执已经吃半包下去了,他边吃边点头:“嗯,只要是人间的东西,都可以。” “那到时候我把超市的东西都进一遍,让鬼们见个新鲜。”落与坐在床边,支着下巴说。 这时他突然弯下身子向前倾去,认真询问:“落执。你们是通过什么确定我们全家将遇难的?” 落执将辣条放回桌上,与他对视,说:“鬼府内,有间生死室,生死室内的四面墙印着即将到来的新客名单,名单边上会注明你们因何而死。” 生死室虽说有注明死因,但也只是简单注明而已,比如这人是病死,那么他的名字边就注明个‘病死’,再比如这人是被蓄意谋杀而死,也就注明个‘遇害’,根本无法追究到底细。 不过,阴间也不需要知道,毕竟人间阴间是两个世界,互相不干扰,唯一的联系无非就是人鬼轮回,你烧钱我拿钱。 落与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全家是遇到什么?” 落执看向别处,眼眸郁郁淡淡的,看着像是在自责。他说:“不知道,看不到的。” 落与说:“那鬼王呢?” 落执摇头:“都看不到,只知道是遇害。” 落与看着他,觉得有点奇怪,明明该害怕担心的人是他,怎么落执看着比他还担心。 他忍不住问:“落执,你怎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啊?”他笑了起来,“该害怕的不应该不是我么,我们的身份是不是颠倒了?” 落执瞥他一眼,说:“你不要害怕,鬼王说出口的承诺就没有做不到的。” 落与点头:“嗯,我相信你。” 落执愣住,他问:“为什么是相信我?” 落与摇着腿,说:“就是信你啊,没有原因。你要是非要让我扯一个出来,那便是心里的直觉了。” 落与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不管任务事物。在进入阴间后他见到鬼王确实很害怕,可在看到落执后,他的恐惧感就那么莫名其妙地被一点点打散了,好像这个鬼在对他释放某种能安抚人的能量。 再到后面,他更是连鬼王都不怎么怕了,因为有落执在。 落执说:“你以后不管和谁相处,都不要靠直觉来判定一个人如何。”他说完继续看书,辣条也不吃了。 书被他一页一页地翻过,俊美无缺的脸上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他看的这本武侠小说剧情偏狗血,误会来误会去最后全员疯癫,但整体偏a href=https://www.52shuku.net/tags_nan/gaoxiao.html target=_blank >搞笑风,落与猜他肯定看到那些狗血剧情了。 落与看了他一会便收回目光,想起刚才落执说找那只鬼所在的地方有点棘手,估计是危险重重,那接下来这一趟要受罪了。 竟然如此,趁现在还没出发,得赶紧去放松放松。 想到这,落与当即就决定了一件事。 他抢走那本武侠小说,说:“落执,今晚我带你去体验人间夜生活。” 第 15 章 中北街两侧的梧桐枝叶互相交织,为街道撑起了一把能透进几缕阳光的天然伞。 落执落与在伞下悠闲漫步,耳边时不时传来各个店铺搞活动的播报声与吆喝声。 这时他们走到一家奶茶店门口,落与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门口的点餐码,随后把手机递给落执,说:“看看要喝哪个,有水果茶,奶茶,冰淇淋茶,还有咖啡。” 落执双手把手机推回去,说:“你点就好,我随便。” 落与被落执这动作逗笑,他想了想,说:“你不会是有选择困难症吧?” 落执迟疑一会,点头。 “……”落与说:“那我给你点杯芝士多肉葡萄,他们家是首创,喝起来又香又甜,特别好喝,好不好?” 落执点头:“好。” 落与最后点了两杯芝士多肉葡萄,再和落执一起进入店内等餐。 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女性防晒措施做的很到位,全身基本裹住,就露出一双眼睛;男性除了外卖小哥有做防晒措施,其他都是正常穿。 落与撇了眼落执身上那件非常合身的白t恤,心里暗自庆幸亏好在出门前让他换身衣服,不然这大热天还披风衣,一路上都不知道要收到多少怪异的目光。 不过,话虽如此,但向他投来的目光也不少。 就比如现在,后厨正在制作奶茶的几个小姐姐时不时就往落执身上偷偷瞟一眼,然后几人再一起窃窃私语,笑得娇羞羞,简直可爱极了。 “帅哥,你这边两杯多肉葡萄好了哦……” 出了奶茶店,落与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落执嗯了一声:“嗯,跟你说的一样。” 落与说:“那你以后常来,人间的美食还有好多呢,像闽南那边的牛肉火锅就特别好吃,那边还有海。” “以后我带你去。” 落执拿着奶茶的手不自觉捏紧,他的眼神像是接受了,可是下一秒又像是在逃避,反复交杂。 好半晌,他才说:“好,会常在的。” 落与笑笑,继续往前走,而前面五百米便是地铁站,从这里乘地铁到国家4a级景区桑泊湖只需十分钟。 “落执。”落与说。 落执:“怎么了?” 落与抓住他手腕,加快步伐,说:“带你去看绝美日落。” 落执不明所以,只好跟着他逐流。 上了地铁后,一股汗臭味裹挟着冷气袭来,落与侧过身给人让下道,结果就被蜂拥而入的人群挤得被迫和落执分开。 他们现在是一个在左门,一个在右门,所幸他们的个子都偏高,起码能隔着男女老少遥遥相望。 地铁上的人个个都低头看手机或安静坐着站着,只有落与跟个生怕孩子丢了的老母亲似的,眼睛就没从落执身上离开过,而且还睁得老大,搞得挤在落执身旁的那女生忍不住往他们身上来回瞥了好几眼。 桑泊站的播放声响起,他们出了地铁列车。 乘坐扶梯时,落与揽紧落执肩膀,他生怕落执掉下去,毕竟这些都是阴间没有的,落执第一次接触,难免会发生意外。 过了验票机,再乘坐扶梯出地铁口时落执却突然变道,走楼梯。 而落与已上扶梯,见后面没人,便跳了下来,跑上楼梯,说:“落执你要走楼梯要跟我说一声呀,万一我把你弄丢了怎么办?在人间没有我,你就是个可怜的小孤儿,活不下去哒!” 落执放慢脚步,说:“乘坐那梯子的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我才走楼梯,但我不会离你太远。” 落与愣住,但他却是因为落执后面那句‘我不会离你太远’而愣住。怎么说呢,这话听着还挺让人不好意思的,怪怪的,又臊臊的。 他说:“知道了,那以后我们就都走楼梯,不乘这破扶梯了!吓死鬼了!” “……” 他们的说话声并不小,乘坐扶梯的人们听到他们的对话都纷纷忍不住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瞥他们几眼。 心中都是在说: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哎,哎,哎。 落与也发觉到不对劲了,赶紧拉落执离开。 在进入桑泊门前,落与在十字路口边的小摊上买了两根烤肠。 吃完烤肠后,便走进桑泊湖的水杉树林,一路沿着木栈道走。 来桑泊湖玩的游客大都聚集在樱树林那片,但现在已经过了樱花季节,而那还有座出了名的斩断情丝的寺庙。 据说进过寺庙的情侣大都不久后便会分离,也有说法说那是座招财寺庙,进去之后出来买张刮刮乐绝对中,以至于现在寺庙门口都开始摆摊卖刮刮乐。 然而斩断情丝这一说法,与其说是在斩断,不如说是佛慈悲。 你若向我露面,而我观你心善,我便助你走上正途;你若遇人不淑,我便助你斩断情丝。 水杉林虚寂沉静,看不到尽头的木栈道冷冷清清,落执落与仿佛误入与世隔绝之地。 落与说:“落执。” 落执:“嗯。” 落与突发奇想地问:“你身为阴间鬼王的儿子,应该是什么都不缺的吧?” 落执犹豫两秒,说:“嗯。” 落与说:“那可不行啊,你这样岂不是很无聊?” 落执说:“还好。” 落与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虽说悠闲,但却乏味。难怪你总是没什么情绪。” “所以落执,”落与抓住他手臂,说:“我要给你派发任务,让你活跃起来。” 落执看着他这义正严辞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嘴角,他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落与说:“我今晚不是要带你去夜生活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就是跟你提前打个招呼。” 落执点头答应:“只要不是去干坏事,做什么都可以。” 落与双手抱臂,看着他坏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他这诡异的一笑,惹得落执十分好奇到底要他让做什么,可想来想去,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他说:“可以现在说吗?” 第20章 “no!”落与双手交叉,“这是待公开的事情,你没有提前知晓的权利。” 落执说:“那怎么做才能获取提前知晓的权利?” 落与大笑:“哈哈哈哈……你当这是在做任务呢,我这里没有这个功能,除非……” “除非什么?” 落与咳了一声,说:“咳,除非你把我绑了,对我动粗,强行逼供,然后我可能真的因为受不了……” “别说这种话。”落执打断他的话,脸色倏地变得很沉。 落与愣住,觉得他这反应实在是古怪,他开玩笑落执肯定听得出来,只是为何是这般反应? 难道他那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想到这,他试探着问:“落执,是我那句话说错了吗?” 落执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心中有点不舒服。” 五秒后,似是觉得刚才的反应吓到落与了,他继续说:“刚没有凶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的表现不对,你不要想太多。” 落与笑着微晃两下头,示意没事。 他们继续沿着木栈道走,一路走走停停,期间落与拿手机拍了不少照片,虽说是在拍风景,但每张照片里却都有落执的身影,侧脸,手臂,侧半身等等,零零碎碎成一堆。 而他这时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却是落与抓了很久才捕捉到的完美镜头。 照片上,落执的侧脸被光打着,让本就完美无缺的面部轮廓铺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淡金薄雾。 不真实。实在是不真实。 这么一张照片,竟然是出自没p过图的原相机,而且还是他拍的。 落与看照片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落执也在看这张照片。 而且看的比他还认真。 落与正打算把手机屏幕关掉时,余光处瞥到有什么东西把自己挡在身前,眼睛离开手机一瞥:“我操……” 落执对他露出一个很绅士的笑容,不说话。 “……” 偷拍全球第一美男子,结果还被发现,而且美男子还天天在他身边,这真是……荣幸啊。 落与把手机收回兜里,清清嗓子掩饰尴尬,说:“咳咳,那个,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前面的风景更好。” 落与在前,落执在后,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后面那位是在踩着前面的步印走的,而且一步也没有错。 桑泊湖的夏日黄昏最是迷人,而今日便是。 夕阳渐渐西离,天边的火烧云还在发力地熊熊燃烧,只为让大地多看一秒自己这即将谢幕的耀眼。 落执落与走到柳树下的矮盘石上坐下,望着这让人鬼如痴如醉的一幕。 桑泊湖上的鸭子船划过他们的视线,天空转成暗蓝调色,火烧云熄灭,矗立在建筑楼中间的紫峰大厦亮起了灯光,好似能冲破云霄。 湖边的晚风把盘石上那两道背影的头发牵拉在一起,越来越紧。 落与微侧过脸看向落执。落执目视前方,看得很认真,好似这是他鬼生中最后的一场日落。 “落执。”落与说:“明年初春,我带你来看樱花绽放的桑泊湖。” 落执也侧过头,与他对视,他的半张脸被埋进一片阴影里。 而不知是错觉还是这天暗的缘故,落与觉得他的眼神阴郁郁的,不是很高兴。 好半晌,就听落执说:“好。” 落与想了想,说:“可你会放人鸽子,你可以向我保证吗?” 这次,足足过了两分钟,他才开口道:“好,一定来看。” 落与满意了,笑咪咪地起身,说:“走,我们吃火锅去。” 第 16 章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火锅店几乎每桌都坐满人,笑语交杂,相当喧闹。 “就给我们来份288的双人套餐吧,然后饮品的话……”落与的目光从菜单上移向对面人。 落执两手迭放在大腿,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与说:“落执,有没有什么想喝的饮料?” 落执闻言抬眼看他一眼,摇摇头,说:“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那来两杯橙汁。”落与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走了之后,落与掏出手机,跟他爸妈发条今晚不回家吃饭的消息。 发完消息后,他起身去把弄蘸料。 落执见他离开,犹豫了几秒,也起身跟着去。 落与见他跟来,便在调料台下拿了个味碟给落执,指着调料台,说:“这些你随便搭,基本是不会出现黑暗料理的。” 落执对这些没兴趣,他说:“我看着你调就好。” 落与笑了:“那我给你调个最好吃的,保证你下次还想来。” 落执嗯了一声,开始看着他开始调。 落与拿起小勺,先从离他最近的花生酱开始舀,接着是香油,牛肉粒,蚝油,牛肉酱,葱,辣椒油,这一份火锅蘸料就完功了。 他递给落执让他拿去桌上,自己再接着继续调别的口味。 调了三份后回来菜已全部上齐,火锅汤底也在咕噜咕噜冒烟冒泡地呼唤他们赶紧开吃。 “我先给你舀碗鸡汤,然后你配着炒米喝。”落与舀了碗鸡汤,再从一个小方盒里挖出几勺炒米往碗里放,随后递到对面。 落执看着鸡汤上漂浮的炒米,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 味道确实不错。 火锅店门口的休息椅坐满一半,基本都是在排队。落执落与这顿火锅吃的很快,半个小时出头桌上的菜便已解决完,他们一刻也不留便离开。 “落执,我现在得回家把我要去禅修的事跟我爸妈好好说说。”落与说。 这时他们已走出火锅店有一段距离,正在一条小巷里瞎逛。 落与继续说:“我去前面酒店开间房,然后你先在酒店里呆着,等我回来。” 落执说:“不用,我就到楼下等着。” 落与说:“我的意思,我们等会还要回来这里,而且今晚就住这了,所以我就不想让你再跟着我奔波了,你现在呢,要好好休息,等会……”说到这,他嘴角微微上扬,故意留下话头。 对于等会要做什么,落执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担忧。他说:“嗯,那你快去快回。” “得嘞。”落与加快脚步往前面的大黑酒店走。 开好房后,落与把落执往房间带,走之前还嘱咐他好几次不要出去乱跑,乖乖等他回来。 明明这是不需要他操心的事,可他就忍不住想操这份心。 把落执说的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觉得落与好像在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照顾,生怕一个不留神,孩子就被人贩子拐跑了。 、 回到家的时候许小霞和落泽平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茶几上还放着个榴莲。 “哟,去哪鬼混啦?”许小霞拿着牙签捅着牙缝问。 落与换上居家拖鞋,走到他们身边,声音冷淡,开始他的表演。他说:“面试去了。” “又去面试了?这次怎么样?怎么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许小霞放下牙签。 落与过去坐在左边单人沙发上,叹着气摇头:“不怎么样。” 许小霞吓了一桃,他这儿子从小到大哪露出这种表情过,从来都是阳光向上,笑脸盈盈。 她担忧地说:“哎呀这个事不急,现在天这么热,待在家里避暑多好,不急啊。” 落与见她已上套,那就该讲重点了,他又叹了口气,说:“嗯,所以我这段时间要去黄北山山上的云山寺静静心,禅修一星期。” “啊?”许小霞有点懵。 落与对她点点偷,丧着气说:“嗯,我已经跟庙里的师父说好了,我明天就过去。上了山之后我会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专心修行。” 许小霞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落与这么做也没问题,她曾经也因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烦心事而去庙里待个几天清清心。 想到这,她说:“行,那你是一个人去还是和……” “就我自己。”落与说完微顿,旋即想到什么,赶紧道:“但他会送我上去。” 许小霞哦了一声,说:“这样啊,那你几点出发?” 落与随便报了个时间:“下午三点多吧。” 许小霞:“那你明天中午喊他过来家里吃个饭,他喜欢吃什么?我明早去买。” “……”落与哪知道还有这出,但如果拒绝肯定会引起怀疑,思来想去,他只能替落执做决定了。 他说:“小龙虾,爆炒洋葱牛肉,呃……没了。” “哦对了,他还喜欢喝鸡汤。” 许小霞点着头一一记下,她笑了一声,说:“这次可不能再撒谎了啊,爸爸妈妈又不会干扰你们什么。” 这话落与听着很过意不去,不撒谎是不可能的,甚至明天也是谎话连篇的一天。 可这没办法,真没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他挤出一丝笑意,说:“知道了,那我们明天十点就来家里。” 第21章 许小霞翘起腿,说:“听你这话意思你今晚是要出去外面过夜?” 落与起身,把茶几上那颗榴莲装进一个旺仔手提袋里,说:“对,我今晚不回来睡了,我们明天见。”他提着榴莲到玄关处换鞋,出门回去找还在乖乖独守空房的落执。 雾气腾腾的淋浴室内,落执闭着眼任凭淋浴头冲刷着全身,他的身体已经很久接触过水了,但身为鬼,其实是不需要洗澡的。他们只要施道小法术,就能让脏污的身体瞬间干净,比人间的搓澡还厉害。 而今天不知为何,他很想尝试下。浑身湿哒哒,在热水的刺激下每个毛孔都在微微张开,皮肤开始发烫发红,这是一种很久违的感觉。 而到最后,他竟忍不住释放了某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液体。 这太荒唐了。他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哐哐—— 一道敲门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把淋浴头关掉,随手拿了条毛巾擦头,再裹上浴袍,搓把脸让自己看着正常点再出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臭到阴间地沟的味道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 “呕——呕——” “……”门口站着的落与心说不是吧,榴莲这么香的东西你竟然嫌弃?我可是特意带来给你吃的! 落执并没有吐出来,只是一直在干呕,他脸色煞白,难受地说:“你带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臭?呕——” 落与走进来,门被他一脚踢上:“哎它就是闻着臭而已,吃起来可香了。” 他把榴莲放桌上,开窗,开始徒手掰榴莲。 落执赶紧躲得远远的,这味道他是真受不了。 这颗榴莲已经开了小缝,掰起来特快,不用一分钟落与就全部开好。 “我靠,六房满肉!落执,快来吃啊。”落与说完拿起一块先吃了起来。 落执裹着白色浴袍端坐床头,双手抱臂,双眼紧闭,满脸抗拒,他一字一顿道:“不、吃。” “别啊。”落与越嚼越香,“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尝一口太遗憾了,这可是没经过我妈同意就顺溜过来的,你不赏嘴咬一口,我今晚会睡不着的。” 落执:“那我给你下道催眠诀。” 落与:“不行,睡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靠催眠?” 落执微睁开眼瞥他一眼。 落与笑嘻嘻的,他从榴莲壳里剥下一块肉,拿到落执的嘴边,说:“尝一个嘛,落执少爷。” 落执高挺的鼻梁在抽动,看样子是正在慢慢适应这味道。 落与继续加把劲:“来,张嘴,嘴巴张成o型,啊。” 落执最后适应失败,他别过脸,说:“我们去过夜生活吧。”他实在是没辙了,才不得已说出这话。 “哈哈哈哈哈……”落与仰天大笑,笑得肚子都痛了。 “有这么恐怖么?榴莲是特好闻特好吃的水果,哎,你竟然无福消受,那我就只能自个炫了。” 吃了三房肉,落与便吃不下去了,他看了眼落执。 落执双眼还紧闭着,端坐着没有发出一点动静,看着像具空壳,也不知道魂是在阴间还是在这。 他小声呼唤:“落执?” 落执:“嗯。” 落与要把许小霞邀请他去家里吃饭的事说了,但是要怎么说还真有点难,毕竟是许小霞误会他们了,而他知道误会的时候也不急着撇清,反倒享受起来了。 他说:“是这样的,我妈误会我们了,她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 落执睁眼看着他,皱眉:“那种关系?” 落与心虚地点头:“嗯嗯,那种关系,所以我刚才跟她讲禅修一事的时候她让我明天带你回家吃饭。” “……” 落执露出微愕的表情,似是还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落与重新说了一遍:“就是明天我们四个一张桌子吃饭,在我家。” 落执:“好。” “?”就这么答应啦?不会吧,好像一分钟都不到吧?这么爽快的?难道那一分钟里不是在决定去不去,而是高兴得反应迟钝了? 嘶……不可能吧? 正思索着,就听落执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榴莲吃好了吗?” 落与回过神来,说:“好了好了。”看了墙上的挂钟,“哎哟,快十一点了,我们出发去体验夜生活吧。” 房间内的窗户大开着,榴莲味散去了不少,落执到桌边把开花的榴莲合起来,扔进旺仔手提袋里,最后扎了个密不透风的结。 落与往门口走去:“走,带着你享福去。” 落执把浴袍脱掉,套上衣物,说:“不是说要给我派发任务吗?” 落与:“这享福也算是一种任务。” 第 17 章 暗黑大帝休闲会所,前台大厅。 落与不知道在跟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两人交头接耳不停,落执则在门口等着。 已经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没聊完,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砍价呢。 这时两人互相点点头,才有了要结束聊天的迹象。 果然不出一分钟,两人分开,落与向落执走来。 落与笑着向落执招手:“快进来,一切都安排好了。” 落执不明白他口中安排好是什么意思,他边走边问:“什么安排好了?” 落与一脸神秘兮兮:“等下你就知道了。” 做spa的房间布置的很有情调,一进入就会被蕾丝纱帘上点缀的小灯光和天花板上紫蓝交接的流苏幻灯吸引,而整个房间更是充斥着迷人的玫瑰香。 spa按摩床软的像云朵,床边的小桌还插着几朵卡罗拉。 这两名男性就坐在云朵床上面对面默默对视着,谁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四男四女涌了进来。 个个穿着显露,漂亮帅气,肤白貌美。 四名女技师有两位身着露出□□的吊带裙,另两位则是黑丝配旗袍,个个前凸后翘,身体火辣。 四名男技师则是一群小奶狗,个个188,黑白西装革履,皮肤嫩的似能掐出水来,嘴唇更是红润水亮,让人忍不住想吧唧一口。 落与对这群帅哥美女对对头。 紧接着落执就被四个男的按下床,被迫享受服务。 落与则自己躺下去被四个美女服务。 落执浑身硬得如同一个块石头,四名男技师的手在他身上的每个xue位揉捏个不停,他却毫无感觉,满脑子都是在想这就是落与所说的享福任务?让他被人按摩?可就算要做按摩也用不着请这么多人吧,而且个个的穿着更是千奇百态。 隔壁床上的落与自从躺下后眼睛就一直斜着,像一个小毛贼似的在偷偷观察着什么,浑然没有陷入温柔乡里的状态,惹得几名美女也忍不住往旁边望去。 几道目光同时投来,落执想不注意都难,他也斜眼望去。 结果他这目光一投过去,落与便侧过身去,还双手把耳朵堵住,简直是莫名其妙。 怪异,实在怪异。 落执想破头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无声地呼出一口长气,浑身上下被八只手揉捏来揉捏去,是真的很不舒服。 “帅哥,脚要洗吗?”其中一名男的问落执。 落执:“不洗。” 落与:“洗。” 他们同时开口,搞得这名男的一时拿定不下主意,毕竟他们是这位喊“洗”的男人点来的,按道理应该是听他的话。 可他眼前这位看着好像更有话语权些,那位更像位内人。 想到此,他决定了。 洗!毕竟外子惧怕内人。 落执双脚被抓着下水时起初挣扎了几下,最后无奈地妥协。 因为落与说:落执少爷,今天在水杉林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这套按摩总共服务了两个小时,男女两边互按一小时。 待人都走光后,落执问:“为什么要叫这么多人?” 落与随手往桌上的水果盘里拿了个千禧果扔嘴里,不答反问:“舒服不?” 落执表情一言难尽:“你觉得很舒服?” 落与笑咪咪地,他说:“嗯嗯,特别舒服,还有那群帅哥美女好帅好漂亮啊,是吧?” 落执:“看不出来。” “哈?”落与大惊,蹭到他旁边,问:“难道那群人里就没有一个可以让你多看两眼的?” 落执说:“没有。” “哦。”落与顿了顿,看着落执的眼睛,问:“那如果我是刚才那几名男技师里的其中一位,你会不会多看我两眼?” 这下落执没有直接回。 两相对视默默无言,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不现实的想法。 人鬼殊途,这本就无解。 说到底你我只是利益关系。 可若是在利益上加一层别的呢?你愿不愿意我擅自加入?落与猜想。 “会。”落执说。 落与的心咚地一下要掉落了,脸渐渐涨红。 第22章 落执说他会多看自己两眼,虽说自己长得也不错,可若是和那群男生比,还是逊色许多。 他说:“可不可以给个理由?” 落执说:“暂时没想到。” 落与笑着点点头,竟然没想到那就是心里的作用,出于本能地对他有兴趣。 想到这,他又拿了颗千禧果,这次他不吃,而是喂给落执。 指腹在碰到软唇的剎那,时间好像静止了,一切都被定住,落执眼睫垂下,看着那停在自己唇部不愿离去的指尖。 良久,他微张嘴将那颗千禧果咬住,再抬手把那只僵硬的手缓缓垂下。 紫蓝流苏灯下,他这个动作实在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篇,落与的喉咙滚了滚。 啪! 落与猝不及防挨了一小巴掌。 其实说是巴掌,不如说像是恋人在调戏,轻的像是用力抚摸。 落与捂着被抚摸过的脸,心念一转,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假装委屈道:“干嘛打我?” 落执说:“你快睡着了。” “那你也不能打我啊。”落与继续装委屈,声音还提了几个调。 落执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两下,他说:“很疼么?” 落与这下尴尬了,他要说疼,那他简直没脸做男人了,就是在给男性丢脸! 但是,那又怎么着?丢脸就丢脸呗,谁还没丢过脸?小时候光着屁股街坊邻居的到处窜到处拉,现在区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说出来有什么问题么。 显然是没有的,那就赶紧说! “疼,疼死了,落执你怎么这么坏?我带你来享福,你怎么还虐待起我来了。”落与说的楚楚可怜,仿佛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落执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愈发的怪异,好像是在说: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声娇气了?还有,他那叫虐待??? 胡扯。 落与揉揉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点,他说:“我很怕疼的。” “…………” 落执叹了口气,抬手在落与喊疼的那边脸颊轻轻一点,落与的脸瞬间被一片荧蓝光罩住。 落与觉得自己的脸冰冰凉凉,很是舒服,这种触感很像他去年夏天偷敷许小霞放在冰箱里的限量版面膜。 荧蓝光维持了一分钟便消失,落执收回手,问:“还疼吗?” 落与不好意思再继续装下去了,他说:“不疼了,这又是什么法术?好神奇。” 落执说:“修复伤口的。” “……哈哈。”落与干笑两声,心中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他一点疼也没感觉到。 落执说:“要回去了吗?” 落与起身,把水果盘里的千禧果抓完,边往嘴里扔边说:“不,带你去逛鬼市!” 身为鬼的落执听到鬼市这个词,脸上露出几丝讶异。 落与笑着跟他解释:“其实就是一条跳动的夜摊街,而之所以叫鬼市,则是它很神秘,鬼市一个星期会开三次,每次开的地点都不一样,神秘吧?” 落执摇了两头,说:“不神秘。” “……” 落与觉得落执说的也是,毕竟他就是鬼,还有法力,人间一条夜摊街对他来说有什么好神秘的。 想到这,他说:“行吧,那我们就去随便逛逛,今晚整好是他们的开市时间,那有一家驴肉火烧饼特好吃,我必须带你去尝尝。” 出了会所,落与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今晚鬼市的地址报给司机。 今晚的鬼市离会所四公里左右,晚上道路不堵,十分钟左右便到。 街上人流攒动,个个摩肩接踵,落与拉着落执手往街的最尾部那片冒烟的地方赶。 这一路下来,身上蹭了不少油烟味与汗臭味。 最后落与在一家烤串摊停下,向老板要了两个驴肉火烧饼。 做完按摩出来逛夜摊,逛完夜摊回去睡觉,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落执落与手中各拿着驴肉火烧饼,他们边吃边逛,而这次却是轮到落与来给落执讲解。 落与逛阴间的街道,落执讲解;落执逛人间的街道,落与讲解。 当真是在互补呢。 . 太阳还是老样子,早早便升起。 落与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落执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们昨晚从鬼市回来后倒床就睡,许是按摩的缘故,这一觉很香。 落与下床,进浴室前对还躺在床上的落执笑了一声,说:“早上好,落执少爷。” 落执少爷不理睬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就在落与前脚踏入淋浴室时,就听落执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早。” 简单干脆,惜字如金,连个名字都不愿意喊。 落与对他说:“不早。” 落执:“嗯。” 落与把刚挤好牙膏的牙刷放下:“请再多说两个字。” 房间内响起一阵颤笑声。 落与怔住,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落执笑得这么高兴。 毕竟他平时最多就轻轻笑一声,最多就两秒,跟舍不得似的。 此刻听到这笑声,落与竟有点被施恩的错觉,他就在洗漱台那静静听着,浑身一阵阵地酥暖。 . “好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出租车里,落与正跟落执对接信息,以防等会跟落父落母聊天的时候出岔子,那这次可真是任他怎么扯都扯不清了。 而他们对接的信息无非就是等会要怎么喊人,几岁,哪里人,什么工作,家庭状况等。 下了车后,刚走进莱星小区门没几步,落与又折返出去。 他说:“差点忘了,还有要东西要带。” 落执疑惑地跟着他走进了一家水果店,然后就见落与跟不要钱似的拿拿拿,榴莲拿两个,菠萝拿两个,西瓜拿两个,哈密瓜拿两个,苹果拿两个,梨子拿两个,橘子拿两个,最后再拿两条九五之尊。 而店员看他们都是成双的买,猜想应该是去送礼,便用红色礼盒装上。 付完钱后,落与就拿两个榴莲,其他的,他全部让落执拿,并且千叮万嘱他一定要说是自己买的。 落执点头表示明白,开始琢磨待会要如何开口说这些都是自己买的。 第 18 章 进莱星小区时门卫大爷正好从保安室出来倒水,落与跟他还算熟悉,碰到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吹几句。 这时门卫大爷瞥见他,忍不住调侃:“哟,红红火火的,这是要去见丈母娘啊?” 落与心说:是的是的,而且自己还倒贴了。 落与尴尬地笑了两声:“啊哈哈,大爷你不愧是过来人,真厉害。” 门卫大爷也笑了,他把水壶放下,说:“嗨,我年轻时候太过疯狂,总共见过五个丈母娘,你这行头是要去干什么,我一眼便知。” “嗯嗯,”落与瞎附和,他比起大拇指:“大爷你可真牛比,竟然结过五次婚,佩服佩服。” 门卫大爷摆摆手,示意不说这事了。他询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女方还是本地人啊?”他指着落执,“这位便是女方的家人吧?” 落执此刻看着有点凶神恶煞,似是很不满意这大爷的话。 但门卫大爷并未注意,他继续说:“小落啊,我跟你讲哦,结婚这事可不能胡来,一定要选个良辰吉日,不然……”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摇着头。 落与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跟他最后再吹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进去。 电梯门升到12楼时停下,徐徐开来,落执落与向即将面临的新世界出发! 落与家的大门是密码锁,他食指按下第一个数字的时候侧过头问了一句:“紧张不?” 落执说:“还好。” 那就是紧张了。落与说:“别紧张,记住我们在车上的对话,就没什么问题。”虽是这么说着,但他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按密码锁的时候指尖都在细微地颤抖。 门打开后,就能看到在沙发上一颗头发稀疏的脑袋,电视还是一成不变地播着抗日片,此刻正打地突突猛烈。 落与在后头喊:“爸,我们来了。” 那颗稀疏的脑袋转过头来,意外的,落泽平今日竟带起了眼镜。他可是只有给学生上课时才愿意带一下。 而他说完这话,按照他们在车上的排练,接下来该落执打招呼。 可落执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掉链子了。 落与掐他后腰。 被他这一掐,落执立马道:“叔叔好。” 落泽平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不知是在想什么,他眼神开始露出疑惑,半晌,他走过来问:“小王叫什么名字啊?看着很眼熟呢。” 落执摇头,声音很淡:“我姓冠,叫承博,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您。” 落泽平一脸若有所思。 落执把手中拎的袋子展示给落泽平看,说:“这是我买的水果,有榴莲,菠萝,西瓜,哈密瓜,苹果,橘子,两条烟。” 第23章 落与:“…………” 没让你主动说出来呀,而且也不会这么详细的。 “啊?”落泽平看了看那些礼盒,眨巴眼睛,反应过来:“哦,哦,有心了有心了,哎哟你也真是的,来吃个饭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多浪费钱啊哈哈哈……” 落执很客气地说:“不浪费。”没有一点情绪,听着像是在机器人在说。 “……” “哎哟,小王来了啊,你们三人都傻站那干嘛?!” 尴尬的局面被美丽善良的许小霞打破,她从厨房的玻璃双开门里露出头来,扎着低丸子,身上围着厨师帮的绿围裙,手上黏糊糊都是调料液。 落与笑嘻嘻:“没有,我们刚进来,这不,先聊几句嘛。” 许小霞唏嘘一声,把箭头指向落泽平:“老落你怎么做长辈的?!赶紧带小孩到沙发上坐去!” 落泽平平白无故挨了顿训,颇为无奈:“是是是,听到啦。” “还有!”许小霞继续说:“把你的抗日片切了,放点综艺节目。” 落泽平:“是是是。” 到了沙发边上,落执落与挨坐一块,落泽平则坐到单人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切换频道。 落泽平边按遥控器边随便问:“小博啊,你今年几岁啊?” 落执:“22。” 落泽平:“那和落与同岁啊,听落与说你是广东的,是广东哪里的?” 落执按照伪造的身份证上报。 “十几年前我们全家也去广东待过,但待了两、三年便回来了。”落泽平说着就要来开榴莲,落与一看到赶紧阻拦。 “爸,别动!” 落泽平纳闷:“干嘛,这是炸弹啊?” 对于落执来说确实是,虽然他昨晚还对落执放了一个。 “不是,落……呃不是,承博他有榴莲恐惧症。”落与心道好险,差点说错名。 落泽平没注意他话里的内容,倒是对榴莲恐惧症这个词吸引了,他说:“榴莲恐惧症?是不能吃榴莲还是害怕榴莲?” 落执回:“不能吃。”他推推眼镜,瞥了落与一眼,继续说:“其实是过敏,落与刚说错了。” “啊对对对。”落与只能附和。 过敏就是不能吃,但落泽平还是没有选择再动榴莲,而是拿起橘子开始剥皮,剥完之后第一瓣橘子拿去给在厨房辛苦战斗的许小霞女士吃。 趁他离开客厅的这空隙,落与赶紧对落执说:“落执,你现在说话比siri还冷漠僵硬,待会能不能多笑笑?” 落执:“知道了。” 落与瞥眼厨房,夫妻俩人聊起天来了,估计一时半宿不会过来,落与继续在落执耳边唠叨:“还有,我们待会吃完饭就出去了,竟然这次要去这么久,那我衣服这些是不是得多带点?” 落执说:“不用,你带个两件做做样子就行,在阴间我可以让你的身体一直保持干净状态。” 落与又凑近了一点:“是用法术帮我洗澡吗?” “……”落执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落与绕绕耳朵,别扭又娇羞说:“……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全身都会被你看光?” 如果此刻许小霞看到他儿子这幅模样,绝对会把他绑去鳄鱼基地上班。 落执把茶几桌上的西瓜拿给落与,语气很是无奈:“去切瓜吧。” 落与不接这瓜,说:“哎我不是在跟你说笑的,这其实是我们人间的一种说法,我这不也是担心嘛,所以才问的。” 落执:“什么说法?” 落与把他手中的西瓜放回桌上,开始对鬼胡扯:“在我们人间啊,要是被谁看光了身子,这人就得负责。” 落执在马鬼嘴里倒是听说过古时候人间女子的脚若是被一名男子偶然瞥见,那这男子就得负责的说法。 但现在这说法好像已经消失很久了,难道现在改成了男子被看光就得负责? 不对,昨晚的鬼市摊可是有不少男的光着上半身露着啤酒肚在街上晃荡,落与显然是在跟他胡扯。 竟然如此,那就配合他吧。 他说:“嗯,得负责。” “啊?”落与觉得落执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他这话的意思是在……。 “洗手吃饭啦,天等会再聊。”许小霞的声音突然闯入,打断了落与的思绪。 落执不去管还在发愣的落与,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他要表现得正常点。 “阿姨来端就好了,你去洗手坐等吃就好啊。”许小霞说,心情很愉悦。 落执走向水槽:“那我去把那些盘子洗了。” 许小霞再次阻拦:“哎哟不用不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勤快呢,这些我们先不管,饭后阿姨再收拾。” 岩板餐桌上四菜一汤,四位东南西北各坐一边。 落执的身旁是落与和许小霞,此刻许小霞拿着他的碗给他舀鸡汤。 “我听落与说你很喜欢喝鸡汤,来,你尝尝阿姨熬的。”许小霞说。 落执看了眼前这碗鸡汤好一会,才低声说:“谢谢。” 落与发觉落执情绪怪怪的,想了几秒,他在桌底下踢踢落执的腿,笑着说:“承博同学,喝完要打星哦。” 落执看向他。 落与张开掌心,说一句便放下一根手指:“满分五星,中分四星,低分三星。” “哈哈哈哈……”许小霞落泽平同时大笑出声。 落执刚开始还不知道打星要怎么打,落与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他把鸡汤一口气灌入喉咙,然后说:“五星。” 笑声戛然而止,三个人类纷纷用见鬼的诡异眼神看着他。 此刻整个屋子除他以外,其他的所有物仿佛都被冻住了。 落执在三人的脸上扫了扫,确定他们还有呼吸后,问:“怎么了?” 许小霞的脸抽了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博啊,你,你,不烫啊?这,这是刚煲出来的鸡汤啊。” “…………” 这下可糟了,落执身为鬼,口腔黏膜这玩意长在身上就是摆设,和人完全不同,所以吃的东西再烫再凉也没啥感觉,而他刚只想着给五星好评,竟把这事给忘了。 落执只得学落与胡扯了,他说:“我很喜欢吃烫的食物。” 许小霞更惊呆了,双眼睁得老圆:“可,可,可这鸡汤超过一百度了呀?!” 落泽平已经开始揉眼睛搓脸了。 落与则在脑中不停运转该怎么把这事胡过去。 落执见情况不对,所幸就来当个奇葩人,让他们震惊到底,大开眼界。虽然本就不是人。 他再次舀了一碗鸡汤,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淡定地说:“这对我来说,刚刚好。” 三人:“…………” “对!”落与突然出声,说:“爸,妈,我忘记跟你们说了,落……承博以前在马戏团里待过,这是他培养出来的独技!” “独技?” “独技?” 落与已经想到借口了,他继续说:“对,这是他锻炼出来的独技,全球会使的人就两个,一个是承博,另一个则是他已经不在人世的师傅,而这道独技叫“烈火喉”,两百度的热水灌入喉咙他都不畏惧。” 许小霞落泽平齐刷刷盯着落执的脖子看,再过几分钟,估计就要上手摸了。 落执知道落与在给自己脱身,他配合着说下去:“嗯,我师傅是开马戏团的,这“烈火喉”是他的独技,他在临终前花了一年时间传授给我。” “但我心在别处,学会之后没有再去示众。” 夫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马戏团里的才艺确实能让人大吃一惊,都名不虚传。 就是这“烈火喉”,他们还真没听过,嘴里吹火那道杂技倒是见过。 许小霞问:“那小博你岂不是很小就出来社会了?哎哟,那你岂不是吃了不少苦?其实这种残忍的杂技其实不学也罢,太危险了。” 许小霞上手摸了摸落执的脖子,满脸心疼地说:“啧,不去示众啊是对的,你听阿姨的,以后不要再这样吃东西了,跟落与一样,他吃多烫的你就吃多烫的,不然你的胃绝对会出事。” 落执浑身很不自在,他低头嗯了一声。 这段小插曲之后,四人开始像正常家庭那样子边吃边说笑,落泽平与许小霞也没有再多打探什么,只要人品过关,一切都好说。 在许小霞东拦西阻的作用下,落执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光临厨房的水槽。 他走出厨房的时候眼神黯淡,一副很失落的模样。 落与看了他一会,确认他不是装出来的之后过去拍拍他肩,安慰道:“没事,我改天点个外卖,吃完之后把一次性餐盒都留着给你洗。” “噗……咳咳咳咳……”落泽平正在啃苹果,听到落与这话被呛到。 咳嗽声缓过来后,他看着他们说:“小博你别搭理他这话,这孩子整天就知道胡说。” 第24章 落执说:“没事,任他闹。” 这话实在听着太过宠溺,落与的耳根突突地红烫起来,眼睛四处乱转,他的思绪已经乱了。 落泽平看到他儿子这副害臊样,心中真是哭笑不得,便继续啃苹果,不再多说,把电视频道切回抗日片。 落与红着脸回房间收拾衣服去,落执跟在他身后。 第 19 章 房间内,雪白的床铺着一层金光,墙上的草帽笑脸男孩还是那么夺眼。 房间门关上,落与捏捏落执的喉骨,小声说:“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落执把他手拿开:“这点温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落与过去打开不堪入目的衣柜,拿了个黑白双肩包出来,笑着说:“辛亏我脑中转得快,不然这真解释不清了,那个正常人能一口气灌入超过一百度的汤啊,落执少爷,我的心要被你玩坏了,你改天得赔偿。” 落执也觉得自己刚真是太粗心了,便只好无奈地点头应答。 落与说:“我都没说赔偿什么呢,你就答应了,不怕被我坑啊。” 落执说:“随你坑。” 落与挠挠头,心情美滋滋地从柜里随便拿了套衣服塞进黑白双肩包里。 嘶啦两声,双肩包拉链开了又合。 落与背上双肩包,对站门边的落执比了个ok。 落执站着不动,问:“现在出去要去哪?” 落与背着双肩包去把窗帘拉上,哗啦一声,房间陷入一片昏黄。落与说:“我现在要去买个相机。” 落执说:“手机不就是相机么?” 落与说:“手机需要电呀,相机就不用,随时随地都能拍。” 落执说:“嗯,那走吧。” 房间门开了又合,客厅内,许小霞已收拾好一切,此刻正弯腰和落泽平在桌上开榴莲。 落执闻到这味道,两眉开始靠近。 “现在就要走啦?”许小霞直起身。 落与走过去,说:“对,我们还要去个地方。” 落泽平拿起一块榴莲肉双手奉上到许下霞嘴边,许小霞就着咬了一口,说:“那你要下山的前一天记得跟妈妈联系啊。” 落与边带着落执往入户门走边告别:“知道了。爸,妈,我走了啊,下个星期见。” 落泽平许小霞边吃榴莲边对他们摆摆手。 落与笑了一声,打开门,到电梯前,就在手要按到电梯键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他看向落执,说:“落执。” 落执微歪头:“嗯?” 落与说:“我们要不要来场比赛?” 落执:“比什么?” 落与走到楼梯口,指着楼梯下面说:“比谁先下一楼,赢的那位呢……”落与想了想,勾起嘴角,说:“赢的那位要去步行桥对着长江大喊一声“祖国万岁!” 落执双手抱臂看了他一会,随即傲慢地说:“你输定了。” 落与不以为意,他本就没想着赢。 从这里出发去步行桥大约有20公里的路程,而这20公里的路程他想和落执骑行去。 他招手:“那你走过来,我们开始比……诶!落执你现在耍赖皮可以啊!” 落与‘比’字一出,落执正个身体如同飓风般袭过他,楼道内荡起呼啸声。 不出两秒,落与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落与忍不住笑起来,他觉得落执太像一个小孩了。 他笑着过去按下电梯键。 他要乘坐电梯下去。 下到一楼,电梯门开出的缝越来越宽,门后那张俊脸也越来越清晰。 落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跟往常一般走出来,越过落执几步后,见他不动,便说:“我们现在去买相机吧。” 落执还是不动。 落与下意识摸鼻子,偷偷斜侧瞥他一眼。 许是奔下楼还没调过来的缘故,落执的金边框眼镜垂得有点低。 落与过去,顶着他那‘你要是不给我个解释不然就宰了你’的假目光,抬手将他的眼镜扶了扶。 手触碰到他脸的时候,落与不知道抽了什么神经,竟在他右脸颊轻轻捏了一把。 然后就见落执的眼神渐渐转为无奈,最后化为一道带着笑意的叹息,他说:“耍赖皮的是你。” 落与大方承认:“嗯嗯,那你开心吗?” 落执说:“所以你刚是在跟我玩游戏?” 落与愣住,他觉得这话从落执口中脱出很怪,具体怪在哪里,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但脑海却莫名涌出许多小时候的记忆,一群小孩子们约好写完作业出去踢沙包,地上挖洞的弹玻璃珠游戏……嘻嘻闹闹的,玩得不亦乐呼。 但这些记忆中对落与来说,并不美好,其中掺杂着许多不可再提起的往事。 他甩掉这些突如其来的回忆,扯出一丝笑容,说:“你说呢?落执少爷。” 出了小区,落与在人行道扫了两辆共享单车,一人一鬼骑上,落与打开导航,跟着ai小美的指引往相机店出发。 路上,ai小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一会提醒他往左,往右,几百米处拐弯……。落执说:“你为什么不回她?” 落与懵了,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没忍住大笑起来,车头也跟着一起笑。 落执啧了一声,前后左右看了一眼,见没车辆往来,手越过去把落与那晃动的车头一把牢牢抓住。 落与猛地剎住车。 落执带着点呵斥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没有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落与还在笑:“不用担心,我能控制好的!” 这时后方来车辆了,他们一前一后地往边上靠。 落执在前,他转过头说:“那也还是很危险,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落与嗯嗯两声。 这时落执才问正题:“为什么突然大笑?” 说到这个,落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肩膀直颤,他指着车筐里的手机,说:“我不是在和人通话,刚才手机说话的是个ai,可以给我们导航地址的。” 落与咳了一嗓子,收住笑意:“咳咳,你明白了么,落执少爷。” 落执的表情有点吃瘪,好半晌,他说:“知道了。” “小美!继续导航!”落与喊完踩上自行车越过落执,落执再跟上。 沿着直路骑行了十来分钟,最后在十字路口处往左拐去,就看到前方100米处一家店铺几个夺眼的大红字:摄影器材经营部。 落执落与把单车停树旁,进入选购。 一踏入,店铺中间就摆着一张铺黑布的长桌,桌上摆着放着各种大型摄影器材,左右两面瓷白墙则是被货架上一层层的小型相机围住,有卡片相机,单反相机,个个绚丽多彩。 落与一眼就注意到左架第二层的一个浅绿色卡片相机,他拿到手里掂了掂,轻薄小巧,颜色清晰,方便入袋,就它了。 付完钱走出门后,落与看了眼时间,两点二十分。 迄今为止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过,估计那树下埋尸的事警方是没去注意,那他也不用担心离开的这几天会被找。 落与打开手机导航,输入步行桥,笑着说:“落执,走吧,去步行桥,喊祖国万岁。” 落执说:“是你喊。” 落与:“哎哟,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喊嘛?” 落执:“不能。” 落与切了一声,撇撇嘴,说:“好吧,那我好孤单哦。” 落执:“我给你做听众。” 落与笑着点点头,走到树旁时落执却突然向他要手机,说要去买水。 落执拿着手机进了一家小超市,落与则坐在单车上等着,研究着单卡相机。 两分钟后,落执拿了瓶矿泉水给他,他们踩上单车,出了十字路口,沿着应天大街骑行。 陵城的夏天有火炉之称,此时的阳光照得人皮肤灼痛,其实夜晚骑行去步行桥才是最舒服的,可以观望城市的夜景和亮起的陵城眼,夜晚的江风更是狂猛,打的人耳边唰唰呼呼作响。 落执落与开始进入小匝道,这时落与已经汗流满面。而落执,还是老样子,浑身清清爽爽,令人艳羡。 这时又下了滑道,落与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在一颗香樟树下剎车停下。 他实在是蹬不动了。 太久没踩过这么长时间的单车,这突然一下不停地蹬了快15公里,腿需要缓缓。 落执说:“你需要加强体力了。” “……”在40度的大太阳下连续骑行15公里,期间精神抖擞,挺肩直背,不露出一点疲惫之色,竟然说我体力不行??? 落与擦了把脸,气息不稳地说:“我说少爷大人,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落执说:“没有,但你的体力真的很差。” 得,你最厉害,你凌驾于奥运大力士之上! 落与笑道:“我以后会好好加强锻炼,到时候落执少爷可以来给我当教练不?” 第25章 落执当即拒绝:“不当。” 落与就知道他会这样回,也不气馁:“行吧。”他重新踩上脚踏,“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弯弯绕绕骑进了环岛东路,到了青奥公园后,他们在停放点把单车锁好,沿着保安室边上的钢梯往上走。 钢梯一被踩上,就发出噔噔噔的声响。落与往上一看,发现人还挺多。 上了步行桥,先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飕飕凉风,仿佛是知道他特别热,在他踏入前给他吹吹,随即又回归宁静。 被这股凉风冲刷了几秒,落与觉得浑身舒畅多了,他往前方的陵城眼建筑物走去,说:“我们往前走吧。” 落执跟上:“不喊祖国万岁吗。” 落与啧了一声,心想他怎么一直惦记着,本来还觉得他应当不在意这种事的。 但如今看来,自己好像被逮住不放了。 他说:“马上来喊,我这不是在酝酿嘛。” 落执笑了:“嗯,那你酝酿好了么?” 落与没辙了,他看着落执,脸颊越来越鼓,十秒后,化成一股气冲到桥栏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铆足了劲大喊:“祖国万岁!!!” 桥上的行人都被他的喊声吸引,纷纷向他望去,个个面露异色,有笑有愕。 落与的后背已经感受到了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他就这样继续伫立在那望着长江,等着落执来把他拉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十分钟过去了,这期间落与一直低着头,瞥地上,可从未有影子靠近。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转身,一看,却僵住。 落执的身体正处于半透明状态! 而且似乎还不能动。 落与头有点眩晕,他脚步不稳地冲过去,乍着舌说:“……这,这” “紧张什么?”落执轻声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我在你锁骨上咬了一口。” 落与一怔,这下他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他锁骨的伤口结痂掉皮了,那么落执的身体自然也得消失。 想到是因为这个落执才变得透明,他不由得大松口气,随即便把头倾向落执的脸颊,在他耳边说:“那你再咬一口。” 落执没有做,而是一直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在阳光的倾洒下,落执能清晰地看到落与白皙的皮肤上的每一根小绒毛。 落执看了一会,说:“不用,再过一会我们就该离开了。” 落与没有动,似是落执不做,那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而他们此刻的这幅姿势,若从远处看,会让眼睛产生出这是一对相爱的爱侣在阳光下拥吻的错觉,真是让人心生荡漾。 落与说:“不行,你都没法自由活动了,我又不怕疼,你快咬。” 落执最后还是在他脖颈处很轻很轻地咬了一口。说是咬,不如说是用牙齿触碰了一下那细嫩的肌肤。 落与一点痛感也没感觉到,他觉得刚才落执就是在给他挠痒痒,但是落执也确实恢复过来了。 于是他纳闷地问:“这次怎么跟没咬到似的?” 落执后退几步,推推眼睛,说:“咬了,只是轻而已。” 落与问:“是因为马上要走了,不需要咬深,还是……心疼我?” 五秒后,落执说:“都有。” 落与继续问:“那哪个占比多一点?” 落执面无表情地越过他,径直往前走,只留给他一道高耸的背影。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落与有点失望,但高兴的占比更多,他小跑着追上,叨叨问个不停,而落执的回答还是那么简短。 黄昏来临,饭店开始忙碌,地铁开始人山人海,道路开始拥堵。 夜幕降临,城市的喧嚣声少了一半,环卫工人放下竹扫把,但梧桐叶却还在哗啦啦地往地上掉落,明天又是一地满城的落叶。 许小霞正哼着小曲儿在厨房水槽处刷碗,突然叮咚一声,一道门铃声将她打断。 落泽平此刻正在卫生间内洗浴,许小霞冲下手,擦擦手,走到门边通过猫眼望了一眼外面,却愕住。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两名身着警服的男子。 第 20 章 阴间。 落与落执下完步行桥后又去逛了趟青奥公园,最后实在无事可做,便提前来阴间。 而鬼王给落与的设定只能在午夜12:12才可进入,但有落执在,那便不是问题。 落与背着手,在鬼府大堂内四处悠悠转着,之前来不及细看,此刻才看清楚原来墙壁上刻的每只灵兽不单是只有灵兽的形态。 他此刻眼前的这只牛灵兽背上跨着一把锄头,四齿耙,铁锹。 落与向一直站立大堂中央不动的落执说:“落执,这只牛背上为何背这么多把工具?” 落执向他看来,微抬眼瞥了一眼墙壁那只劳碌的牛,说:“他掌管阴间的土地,阴间那一片土地受到污染他便出手整治。” 这话一出,落与便能猜出墙上每只灵兽身上刻画的对象代表什么职务了。 牛过去是虎,虎灵兽雕刻得张牙舞爪,英勇威武,两颗巨型虎牙叼着密密麻麻面目狰狞的小鬼,估摸是抓坏鬼的。而再过去,则是兔子,兔灵兽雕刻得极其端正,兔身站直,一只前腿做出敬礼之势。 落与当即想到了兔子警官,他问:“落执,兔子是不是警察?” 落执说:“可以这么理解,阴间的秩序由她管理。” 落与点头,一脸若有所思,须臾,他笑嘻嘻问:“那你呢?落执少爷,你是掌管什么呀?” 落执看他笑,也忍不住弯起嘴角,他说:“游手好闲,阴阳互窜,与人为善。” 落与走近他,盯着他的眸子,问:“你的与人为善里,除了我还有谁?” 落执说:“目前就你。” 落与又靠近他两步,这次的目光强烈地放在他那淡红的嘴唇上。 落与的眼神有贪婪之色,他此刻正在琢磨这唇到底有多软,跟软欧包比呢,哪个更胜一筹? 就在他倾过去想做对比的时候,落执后退两步,说:“我们该去正室找鬼王拿gi了。” gi,找树下鬼的途中最不可缺,只有通过它的指引才能准确地找到树下鬼。 落与没得趁,情绪有点低落,但他不会放弃做对比这事的! 他迅速调整好心情,扬起笑脸:“落执少爷请带路。” 他们出了大石门便往右拐去,穿过生死室,仓室,副室,最后来到正室。每间室都静谧无比,怪异无比,除了门牌上刻的字不同,其他都大同小异,都是格扇门,门两边各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落执敲了两下正室的格扇门,也不管里面的鬼发出请进的号令,便直接推门而入。 正室内,鬼王正坐于一张桌前,手里把玩着一个类似指南针的对象,铜色圆形,精致小巧。 没有经他允许便擅自把门推开,鬼王也不恼,而是当做没看到似的拿起茶壶斟满三杯茶,道:“站那是要当看门狗吗?都过来。” 鬼王的声音自从上次让他们去抓闹事鬼之后,便不再用那诡异的机械声了。 落执对落与点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 坐下后,鬼王那张被黑雾笼罩的脸一直盯着落与,落与大胆地与他对视着,虽然看不到他的五官。 落与看他把三杯茶斟满,心想应该也有我的一份,便边跟他对视边拿起一杯茶水,就在杯口要触碰到唇的时候,鬼王突然大声呵斥。 “大胆!谁让你喝的!!!” 落与手一抖,就在茶水要往自己身上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反应,手突然猛地控制不住一转一抛,整杯茶水全部洒在鬼王的黑色袍服上。 落与看到这一幕,霎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他是被控制的,而这个控制他这么做的绝对是落执。 鬼王突然哼笑一声:“护的还挺紧。”又斟满一杯茶水,递向落与,这次却是轻声道:“茶水第一次要过滤,这个最基本的知识你都不知道?” “……”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也不用这么唬人吧?我是个心脏极其容易受损的活人啊。 落与决定不喝这茶水了,说不定这次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他看向身侧的落执。 落执的目光一直在鬼王的手上,他对鬼王道:“gi愿意跟我们走了吧?” 鬼王手中的小物件便是gi,他递给落执,说:“当然,这阵子喂了它不少灵力,它要再不听话就得挨打了。” 落执接过gi,把它收起来,起身,对落与说:“走吧。” 落与赶紧起身离开这个他也不想进第二次的鬼房间。 出了鬼府,落与问:“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那只树下鬼吗?那只鬼是在什么地方?远不?” 落执边走边答:“不,现在先去找变态。” “啊?”落与听不明白,“变态是谁?” 第26章 落执说:“王三炮。” “……” 落与乐了,他说:“他不是改邪归正了么?别再喊人家变态了。” 落执停住脚步,看向他:“你很护他。” 落与一愣,觉得落执这幅模样怎么像在吃醋呢。落与说:“对呀,我觉得他很好。” 落执说:“好在哪?我怎么看不到?” 果然是在吃醋。落与吸吸鼻子,仰望着灰蒙蒙的天,不说话,他要让落执自个琢磨去。 然后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来找他彻底问个清楚,落与再跟他解释他为何会有这种情绪,告诉他已经陷入爱河,我们得在一起! 他就这么美滋滋地想着,浑然没注意到落执早已脱离他,独自往前走了。 “嗯,对,没错,就是这样,就该这样!只能这样!”落与还在原地仰望天空,呢喃自语,脑中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正在一幕一幕地形成。 落执已走出有一百多米,见人还在原地,便又加重脚步地折返回去,把这还在望天的傻子一拉一拽,往旺旺常出没的相续街尾走去。 落与被拽的很开心,一路上都挂着笑脸,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落执的脚步有点快,落与必须得小跑才能与他同频。 去相续街尾,自然要经过相续街,那么自然也要经过茶摊。 果不其然,又碰到茶摊老板了。 茶摊老板这次舍得了,端了两杯茶水给他们,看着他们手拉手,打趣道:“哎哟,两位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次竟然都牵起手了,下次是不是就要坐着花轿路过我这呀?” 落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茶摊老板说话也太猛了,花轿这种事他都不敢想。 “咳咳咳……” 落与擦擦嘴角沾的茶水,不要脸地说:“没有没有,还早着呢。” 落执:“…………” 茶摊老板张大嘴巴瞪大眼球望着他们,他没想到刚一句随便打趣的话,竟意外得知了这种大事! “早着呢”,那这么说的话岂不就是…… 阴间要办喜事了!鬼府少爷要成亲了!而且娶的还是个男鬼!普天同庆! 茶摊老板拍胸脯平复下乱跳的心脏,他说:“这事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鬼知晓么?” 如果没有,那他就是第一个知晓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得帮忙,让他们快点成亲,让阴间的鬼们喝喝鬼府的喜酒! 茶摊老板越想越激动,浑身打了鸡血似的沸腾,脑中也不过滤一遍便脱口来了一句:“一切请交给鄙鬼!” “……”落与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他看了眼落执,见没有反感的意思,便把那话回了:“不知晓不知晓,您是第二个知晓的,到时候你可得来做我们的……诶——” 这种神经鬼行为落执看不下去了,他把手中的茶水一口喝完放回摊车上,赶紧拉着落与离开。 相续街上,一人一鬼的脚步相当急促,简直跟对急着去入洞房的新人似的,忍耐已久,即将爆射! 落与被迫小跑,抱怨道:“我说落执少爷,你速度可不可以慢点,你这么快我吃不消啊。” 落执缓了下来。 “这才差不多。”落与说。 落执松手,说:“那茶摊老板讲话没头没尾,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落与回想一下,觉得茶摊老板也没什么怪异之处,但落执都开口了,那肯定要应着他。落与说:“知道了。哦对了。” 落执:“嗯?” 落与说:“为什么这次要带上王三炮一起?” 落执说:“根据gi的指示,那只鬼在饿死鬼一带。而在阴间,饿死鬼的占量极其多,他们没有意识,见到鬼就啃,我们多带一个帮手,对付起来会轻松点。” “等等等会!”落与突然站住,指着自己胸口处,苦着脸说:“我一点灵力也没有,那我去了那里岂不是就是一只蝼蚁?” 落执说:“不会,有我在。” 落与说:“那你要怎么护我?”坏笑一声,“总不能是背着我或是抱着我吧,那这样的话你还有注意力去打鬼?” “……”落执说:“到时候我会给你一根法棍。” 落与:“法棍?” 落执:“嗯。” 落与:“法棍面包?” 落执:“……” 落执对他的脑回路颇为佩服,他解释道:“是带有法力的棍子,不是面包。” 落与问:“那岂不是就是魔法棍了?” 落执说:“对,到时候再给你一顶帽子。” 落与得寸进尺:“还不够,还要加一件斗篷,要霸气点的!” 落执无声叹了口气,没再回话,继续笔直走去。 在经过一小巷时,忽听巷里有鬼在争执吵闹,而且两道声音听着还很耳熟。 落执停下脚步,对落与点点头,说:“是他们。” “嘿你个小王八蛋,我们刚才是怎么讲的?输了就谁扫。” “你还好意思讲!我拳头出了你再出布,那有像你这样玩猜拳的!?” “怎么就没有啊,我就是这样的,我不管,反正你输了,今天的地就得你扫。” 窄巷深处,旺旺和王三炮正喋喋不休地争吵着今天谁扫大街,他们是通过猜拳来决定,可旺旺这个狗玩意却屡次耍赖。 每次都是王三炮出拳之后,他看到之后再出,可谓是从未输过。刚开始几天王三炮觉得就算了,不计较了,毕竟这是他爷爷安排他干的事,但时间一久,爷爷跟抛弃了他似的没再见过,他便也不想再受这窝囊气了,今日直接爆发! 王三炮继续吼:“你这狗玩意完全没把我当鬼对待!操,你是十二灵兽之一又咋滴?有本事把我剐了啊!?哈哈哈哈……你肯定不敢,你知道我爷爷多厉害吗?啊?” 旺旺嗤笑一声,正想开口说“你爷爷就是我’时却被一道令他头疼的声音打住。 “王三炮。”落执喊。 王三炮一愣,循声望去。 落执落与并肩站在巷头,落与还是老样子,脸上永远挂着笑;而他的爷爷也还是样子,永远挂着一副欠他两百万的臭冰脸。 王三炮看到他们,知道自己这是要被带回家了,没憋住,嚯地一下鬼哭狼嚎起来:“哇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哇呜呜……”这阵子的委屈全都在这场哭声中泄愤涌出。 他的鬼哭声震天动地,路过巷子外的鬼们都被吸引着往里探。 路鬼甲:“狗狗大人你欺负他了么?他怎么哭成这样啊。” 路鬼乙:“瞎讲,狗狗大人怎么会欺负我们?绝对是这小鬼对狗狗大人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狗狗大人,我永远相信你!” 路鬼丙:“狗狗大人身边有扫帚,绝对是狗狗大人扫到一半这小鬼跑出来捣乱,然后狗狗大人在这里整治了他一顿!” 路鬼丁:“狗狗大人你用扫帚打他几下屁股让他长长记性就好了,他看着还挺小的。”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已经有鬼开始讲起了王三炮其实是旺旺的私生子,他是在隔这训孩呢。 落与越听越想笑,这群鬼们的议论声一点也不亚于村里大妈饭后开会唠嗑某某家媳妇怀了男宝抑或是谁谁家媳妇真是懒惰至极…… 落执听着头疼,他在众鬼的围观下把泪流满面的王三炮拽了出来,再牵起准备加入唠嗑大队的落与。 众鬼们把巷子的出口堵住了,落执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他们,鬼们立马感受到了一股压迫力,纷纷都退到两边给他让道。 第 21 章 出了巷子,走到相续街的尽头时王三炮的鬼哭声才渐渐消停,而围观巷子的鬼们也在他们离开后安慰他们的狗狗大人几句便都散去。 落执在城门内的一颗枯树下停住,松开他们的手,看着王三炮说:“你准备准备,我们接下来要去一个地方,那里……” “不需要!”王三炮打断,擦了把未干的泪水,趾高气昂道:“只要爷爷您不抛弃我,让我进棺材里待三天都没关系,我愿意!” “……”落执犹豫要不要把他扔回去。 “哈哈哈。”落与出来圆场,对王三炮摆摆手:“进棺材这话太夸张了,我们就是去饿死鬼领地,不……” “什么!?”王三炮大惊失色。 落与被他这反应愕住:“……怎,怎么了么?” 王三炮咋舌了:“去,去饿死鬼领地?我不去!那里不是我这种低阶鬼去的地方。”望向落执,“爷爷,你把我关棺材里吧。” 落执说:“这个由不得你,你不去也得去。”他微顿,“还有,别这样喊我。” 王三炮眼眶泛起雾气,看样子是又要哭了。 落执露出厌恶的神色。王三炮哭起来是真的又难听又吵。 就听他可怜兮兮地说:“为什么啊?” 落执说:“去帮忙,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话说如此,但王三炮心中还是一万个不愿意去,饿死鬼领地这个地方他多多少少听过它骇鬼的传闻,去了之后就很难再回来。 第27章 “那里有那么恐怖吗?”落与好奇地问。 王三炮仿佛见人了,毕竟在阴间里谁不知道饿死鬼领地这个地方,而他竟然不知道? 这是尼玛的什么智障鬼? 他说:“何止恐怖啊!据说那里的鬼是人间的人们饿死下来的,就是一群疯鬼!” “饿死?”落与莫名地着急忙慌起来,他抓住落执的手,问:“他的意思是为人时若是被饿死的,死后便会到那里?!” 落执被他这反应惊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呆呆站着,镜片后的眼底有点迷离。 王三炮见落执没说话,便替他答了这问题:“对,奔奔大人是这样说的,他说啊在我们的阴间上面,还存在着一个人间,而我们都是人死后来到阴间做鬼的,而若是为人时是被饿死的,就会到那个饿死鬼领地去。” 王三炮说着好奇起来:“哎哟你说人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被饿死啊,真是太残忍了,幸好我是只鬼。” 落与的脸色愈发地差,几乎接近苍白,他怎么都没想到人被饿死后到阴间竟是去那种残忍地方。 王三炮继续说:“哦对!我还听奔奔大人说过,进入那里之后就很难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落与声音很低,有点哑:“为什么?” 王三炮瑟缩着身子,搓搓手臂冒起的鸡皮疙瘩,说:“因为那里的鬼啊,有传染毒!” 落与拧眉。 王三炮添油加醋地解释:“就是我们正常鬼要是不小心被他们咬了一口,我们就会和他们成为同类,彻底疯掉!然后整天和同类互嘶互啃!” 他兴奋夹杂恐惧,越说脸越狰狞:“据说啊,那里有些鬼还有特殊癖好,专门咬男鬼的根,女鬼的乳!嘻嘻嘻,害怕不?还敢去不?头皮发麻了吧?吓尿裤子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啪一声! 王三炮狰狞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他捂着发烫的左脸泪眼汪汪地望着甩了他一巴掌的落执。 落执说:“废话讲完没有?” 王三炮擦了一把掉不下来的泪水,点头:“讲完了。” 落执看向心不在焉的落与,说:“那一片的鬼确实跟他说的一样,但那片的鬼们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由于数量庞大,阴间接待不了,只好将他们安置在那。” “两千年。”落与问:“他们怎么能在阴间活这么久?” 落执摇头:“不算完全活着,现在剩下的这些都是半魂半身,不过也有很多已经投胎重新做人。” 落与问:“那为什么剩下的不投?” 落执眼色复杂:“不敢。” 落与:“?” 落执叹了口气,跟他解释具体原因:“两千年前人间闹了一场□□,死亡时间几乎都没差多少,阴间一下子涌入一千万只鬼,洗遗浴根本接待不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有消除为人时的一切,鬼王便把他们送到西北的蛮荒之地生存去。” 落与蓦地想起什么,他问:“那群鬼是不是男女都是长发?” 落执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落与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便不再问这个。他继续落执刚才的话题:“那后来呢?” 落执说:“他们不久后开始厮杀起来,互相啃食,最后失去理智,彻底疯掉,但有一点却没有变。” 落与:“那点?” 落执:“身为人时的恐惧,这种恐惧迫使着他们不敢死,不敢再投胎做人。” “失去理智。”落与不停念着这句话,斟酌几秒,“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听得进话?” 他这话一出,落执便猜出他想做什么了。他说:“你想让他们都去投胎?” 落与不说话,这是默认了。 落执低头思忖片刻,说:“有的。” 而这方法也极其简单,便是往他们身上注入一道法术,即可让其恢复理智。可饿死鬼那片少说也还剩五、六百万只,若是几万只倒不是什么问题,而五、六百万只,那么落执最少得豁出六成的灵力。 单靠他一个还不行,还得去请蛇鬼来帮忙。 蛇鬼名为:青青,在阴间掌管雨水一事。 至于这个为何需要她帮忙,便是她可以施雨,五、六百万只鬼数量庞大,若是通过雨水的滴落将法术注入他们身上,那便可迅速完成。 落执把手放落与肩上,说:“等到了之后,我会让他们恢复理智的,到时候你说什么他们都能听懂。” 落与说:“可这对你身体会不会有伤害?还是算了,我那也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没有说一定……” “不会。”落执说。 “真的吗?”落与不太信,毕竟这一听就是一件大工程。 落执铁了心不想让他担忧:“放心,不会对我有一点伤害的。” 无非就是灵力大损而已,但他们这次也只是进饿死鬼领地找那树下鬼拿冥钱,仅此而已,其他麻烦大概率是不会发生。 落与见他说的这么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皱眉问:“后来还有一场饥荒,按阴间的算法,大概在1千年前,数量三百多万人,那群鬼呢,是怎么安置的,也是到饿死鬼领地吗?还有,如果是后面饿死的,就比如近百年,饿死后也会到那里去吗?”他后面这段可以说是用很急切的语气说出。 落执抬手把他拧紧的双眉舒展开来,一一回答:“饿死鬼领地只有两千年前那一批。你说的一千年前那一批跟普通鬼一样,正常进洗遗浴,在阴间重活一世,但现在估计大部分已经重新投胎做人了。而近百年,如果他在阴间不做什么坏事,是不会到那的。” 而他们的运气也是没谁了,找的这只鬼偏偏在阴间最棘手的地方。 听到这,落与顿时大松了口气,笑道:“那我们的运气很倒霉啊。” 落执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王三炮见他们一直吧啦个不停,而且说的很多他都听不懂,有点烦躁,想插句话进来,嘴刚张开,就被落执一记眼神把喉咙眼的话活生生吞了回去,扬着一张“我不服但我又不敢对你怎样”的脸冲着落执。 落执直接无视掉,对落与说:“走吧,那地方离这挺远,我们尽量在一个月内赶回来。” 落与点头,笑着说:“嗯,王三炮,跟上。” 他们要跨出城门的时候,三个鬼大妈嚯地一下像突然刮起的龙卷风一样拦在他们面前,个个身高一五五,气势汹汹,手持扫帚,身披围裙,一身杂味。 很明显,这是刚从菜市场跑出来的。 而站中间那个,落执认识,那是上次他拿了鬼家一颗白菜后让旺旺去付钱的菜市场老板娘。 老板娘拿起扫帚指着落执,愤懑地吼道:“小兔崽子!可算被我逮到了!你说你,长得鬼模鬼样,怎么还当起小偷了?要不是兔兔大人在比武,不然你早被抓住了!” “你说,你到底哪家的?简直岂有此理!真当我们老百姓是好欺负的是吗?你给我过来,我要让你示众!让老百姓们以后堤防你这个小偷!” “………………” 落与瞠目结舌。 王三炮则嫌热闹还不够大,他趁鬼大妈还没碰到落执的手时英勇挺身而出,大摇大摆地说:“我们就偷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耶?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妈妈,小美女,小可爱,小宝贝!” “我呸!”左边那位大妈骂道:“现在的小偷怎么连嘴都这么恶心啊?这是偷吃了多少屎进去?” 落执闭了闭眼,他已经搞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了。 旺旺这狗玩意,竟没去付钱! 他平缓了下这糟糕的心情,把贱兮兮的王三炮推到一旁,说:“他是智障,你们不要跟他说话,关于那个钱,当时派人去了,但他由于事物繁忙,给忘了,那颗白菜钱多少钱,我现在来付。” 落与看了他一眼,心想他现在有钱?哪来的? 老板娘不屑地哼笑一声,说:“不需要你还了,你现在只要乖乖跟我去一趟相续街中心,让鬼们记住你的鬼样就行了。” 落与一听这话就不愉快了,他站出来厉声道:“过分了啊,又不是故意的,我们多赔你点钱就是了,你这种行为太侮辱人了。” 三位大妈瞪大眼珠子齐声道:“人?什么人?” 落与噎住。 落执把落与拉到自己身后,张开手掌心,出现了个金元宝。 他把金元宝递给老板娘,说:“这个够了吧。” 三位大妈面面相觑,纷纷都是在想:他这出手这么阔绰,难不成我们真的误会他了? 十几秒后,老板娘咳了两声,伸手把金元宝拿过揣口袋里,态度一百个大转变,她关怀柔声细语地说: “够了够了,不过小娃娃,阿姨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以后啊可不能这么做鬼了,幸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换做别的鬼,你……” 落执给完钱后一刻也不停留,转身往城门走,落与则拉着想要逃跑的王三炮跟上。 第28章 出了城门,三位便一同走进那片黑黢黢静谧无比的树林。 他们这次走的是条蛇形小路,路上坑坑洼洼,扭扭曲曲,地上落叶被他们踩的簌簌作响,好不刺耳。 落执走在他们前头,浑然不知后头落与的手还拉着王三炮。 王三炮说:“哎呀,落与,你不用对我这么好,走这路我一点也不害怕,按道理啊,是我牵你才对,你一看就是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嫩鬼。” 落执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眼神阴森地望着这两相好的一幕。 王三炮的心砰地一声发出不详的预警,他赶紧把手从落与手中抽出,再躲到落与身后,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前方那只小气奇葩古怪能让他瑟瑟发抖的帅鬼。 而落与刚才也只是顺手拉着王三炮而已,没想到落执竟然吃醋了,这可真是太娇气了,他又没做什么。 落与走到他跟前,甜言蜜语地跟他解释:“刚才他想逃跑,我就把他拉住,结果这一路下来,我把那只手当成你的手了,就忘记松手这回事了。” 落执的嘴角抽了两下,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便重新转过身去,双手垂得绷直,停了十秒,没有等到什么,便继续往前走。 落与对王三炮撇头招手,示意快点跟上。 第 22 章 一路弯弯绕绕,三位排成一条长队,落执前,落与中,王三炮后。 而途径一处杂草茂密之地时王三炮非常幸运地踩中一条小青蛇,还被赏了一口。 “我艹。”王三炮死死扼住小青蛇的头,柔细冰凉的蛇身也紧紧缠绕着听他整条小臂,似是在跟他拼斗。 “敢咬你爷爷的大腿根!看我不把你剐成片片,狠狠用牙齿嚼烂你,再进我肚里煮个几天,最后再把你弄成一团稀稀从我屁股眼里出来,嘻嘻嘻,怕不怕?嗯?哈哈哈哈……” 落执拉着落与退后几步,他端详起这只小青蛇。 关于阴间的蛇他很少接触,基本不怎么见,王三炮手上这只双眼赤红,不知为何,看着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但一时又没有头绪,只当是王三炮倒霉。 而青蛇似是听懂王三炮的话,王三炮被勒得发疼的小臂正在被慢慢松缓,最后,冰凉感渐渐脱离。 嗖地一下!青蛇神不知鬼不觉地隐没进草丛里,速度快得像是被操控。 王三炮正欲去草丛翻翻,看看能不能逮到,毕竟他还没吃呢! 他刚往地上趴,胸口就被一条大长腿给踹了一脚,速度快得他根本来不及阻挡。 “哎呦我的妈。”王三炮跌坐地上,摸摸受伤的小胸口,委屈道:“它咬了我一口,我就想报仇而已,爷爷你怎么连这个也不让?莫非你和那蛇有一腿?靠!” 啪啦一声,这次王三炮被踢翻过去,滚了几圈,和地下的落叶们来了场短暂的缠绵。 落执沉声道:“说了别这样喊我,另外,没死的话,嘴给我安静点。” 落与被这一幕搞得有点瑟缩,他想出口替王三炮说句话,但一瞥到落执那沉乌的脸,还是算了。 不过,这也怪王三炮自己,好端端的,非要说那句“和蛇有一腿”,这谁听了能不动怒,他都动怒了,简直岂有此理,竟敢拆cp!该罚! 虽这么想着,但落与还是怕王三炮真会被落执活剐了,便出来讪讪地劝道:“落执,那个,我们继续走吧,别管他,他就是嘴欠,我听着都来气。” 落执点头,作罢,看了王三炮一眼,说:“起来跟上。”转身跟落与继续前进。 王三炮屁颠屁颠地在后面走,心里对落执怒骂个不停,几乎把他的上百个祖宗和上百个后代都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爽极了! 要出树林时,落与想起还有一事没问:“落执,你刚给大妈的金元宝是从哪来的?” 落执:“假的。” 落与震惊:“什么?” 落执:“用灵力变出来的,几个小时后便会自动消失,不过她们发现不了,她们到时候只会认为是被自己搞丢。” “……” 落与无话可说了,但这种行为终究是不对,他说:“等我们找到那只鬼,拿到冥钱,还是要把钱还回去。” 落执嗯了一声,这对他来说其实做不做都无所谓,反正在那老板娘的心里她已经拿到钱。 落与这样做,无非是多此一举,但他竟然想,那便随他去。 后头的王三炮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问:“所以我们去饿死鬼领地是去找鬼拿钱?” 落与说:“对,我们烧了很多钱给他,现在要去找他拿。” 王三炮听地直摇头:“哎哟,钱这玩意我们去鬼城内的每家每户偷点不就有啦?实在不行就抢!干嘛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那地方?嫌命长?我……诶?” 他突然惊呼:“烧钱?这不是人间才干的事吗???” 落与被口水呛住,他又差点暴露了:“呃……不是,记错了,是去找他拿……” 突然灵光一闪,道:“武功秘籍!” 好像也只能这么说了。 “武功秘籍!”王三炮听到这话,兴奋地连弯曲的下毛都炸起来了:“我可以学吗?二爷爷您放心,我保证学完之后不去祸害鬼,我就只去打败鬼王,称霸阴间!让你们俩做我的左右护法!” “……”好像不该用这个借口。 落与吓唬他:“你小声点,万一被鬼王听到了,你就完蛋了。” 王三炮捂住嘴,瑟缩身子,眼珠乱动,开始担忧起来。 落执听着他们的话,无奈地摇着头,对他俩颇位头疼。 他看了看落与的腿,又四处张望,最后在一颗大枯树边停下,说:“走了快半天了,今天我们先在这休息,明天再继续走。” 落与点头,他现在才感觉腿很酸,刚由于一路都在说话,注意力都被分散,倒没察觉到。 不过,落执不是会传送阵吗,怎么这次没有用呢。 想到这,他说:“落执,我们这次为什么不用传送阵过去。” 落执说:“太耗灵力,而且传送阵也没法一下子传送那么远。”他指向前方那座巍峨耸立的尖形山,“你看到前面那座山没有?那是我们明天的必经之路,那山里雾气弥漫,毒物颇多,我得留着灵力应付明天的意外情况。” 落与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山离他们此刻的位置并不远,看着将近两、三公里,他心中疑惑:“传送阵不能让我们直接穿过那座山吗?” 落执摇头:“不行,里面太过杂乱,稍不注意便会被乱送,很容易走丢,但里面有条鬼王曾经掘出的山路,我们走上个三天左右,就能翻过去。” 而若是他单独一只鬼,自然是可以用传送阵完美穿过那座魑山,但现在身边有一只调皮鬼,一个活人,风险太大,还是走过去较保险。 在传送阵内,只要其中有一个稍不留神,便会走丢,被传送阵随便乱抛,而在山内走丢,连gi这一品灵器找起来都费劲。 落与说:“山里很危险吗?” 王三炮出来插嘴:“何止危险啊,里面还有臭鸡蛋!” 落与笑了,臭鸡蛋在阴间又是什么稀奇物,但看他说得这么激动,估计又是什么毒物。他问:“是什么东西?” 王三炮挠挠头,回想着奔奔大人的话。 半天过去了,他还没回想起来,只知道魑山的臭鸡蛋很危险这回事。 最后还是落执把魑山的大概传说给落与简单传述了一遍。 在阴间,楼梯山最骇鬼,而在它的下面,还有四座,分别为魑山,魅山,魍山,魉山。 而其中的魑山,在阴间的骇鬼山中居为第二,只因魑山里有种形状酷似鸡蛋的毒物。 传说进入魑山后,你不管往怎么绕路盘旋,都会遇到一群臭鸡蛋,而这群臭鸡蛋长年居于魑山内,老实本分,从不出来祸害阴间。之所以讲它是毒物,骇鬼,则是而这群臭鸡蛋身带巨毒,它们整个圆壳都被霉网裹住,散发着一股酸臭腥味,据说那些霉网会化成灰尘在空气中飘来荡去,看上一眼或是吸入便会被腐蚀而死,极其歹毒狠辣。 魑山在阴间也算是一座禁山,现在魑山已被鬼王封住,鬼们是不得随便进入的。 而这些关于魑山臭鸡蛋群的传说则来自于马鬼奔奔的嘴里,所以只能算是半真半假,毕竟他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大都来自于他那勃发的想象力和一张舌灿莲花的嘴,还是不能信以为真。但有臭鸡蛋群这个确实是真实存在。 落与点点头,大概了解了,但也不怎么担心,毕竟有落执在。 他走到一颗大枯树旁,也不管地上多脏,直接靠着坐下,眼皮有倦怠之意,看着很是疲乏。 落执也靠了下来,侧着脸望着他。半晌,他轻声问:“吃火锅吗?” 落与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此刻此地上哪搞火锅去,反正路边的草他是不吃。便没回话,继续歇息。 第29章 就听落执的声音再次响起:“米饭呢?” 这回落与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他疑惑地望着落执,最后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坏笑起来:“炖王三炮吗?” 落执:“……”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与天空深情对视的王三炮听到这话立马蹦哒起来速速后退几米,双手交叉摸胸满脸戒备道:“你饿疯了吧,我又没干坏事,是能随便吃的吗?还有,我们阴间可是有规矩的,不能随便鬼吃鬼。” 落与见他这么害怕,忍不住想要再多恐吓几句,当即疲备感渐退。他说:“可是我饿了,这里除了你能吃,实在找不到别的食物了,所以……” “不要不要。”王三炮越退越远,声音却只增不减:“我都快大半年没洗过澡了!别说吃了,舔上我一口,你的舌头就会被我浑身堆积的臭泥污和整天被汗水侵泡到发酸发臭的皮肤腐蚀烂掉!哈哈哈哈……怕了吧?怕了就不准对我产生这种想法!我还要好好活着,我还没谈过女朋友呢!” 落与摩挲下巴,看着王三炮破了几个大洞露出皮肤的灰扑衣衫,联想起他喜欢偷窃的德行,说:“有点难。” 这话太过简洁,王三炮听不懂,一个劲地在那瞎堤防着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便被炖了。 落执直摇头,看他俩闹得差不多了,便把手伸进风衣的插袋里,一盒自热火锅被他拿了出来。 落与呆滞住,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自然火锅,一时竟不知那个才是幻觉,只得来回扫。 落执说:“上次在你家吃饭的时候进你家厨房拿的。” “……”所以你上次上赶着去厨房里帮忙是因为要拿这些东西?好啊,没想到你这么会为我着想,还知道怕我饿肚子,还不让我知道,要给我惊喜。 虽这么想,但落与还是没说出来,他哼唧唧地问:“就只有这一盒吗?” 落执再从插袋里拿出两盒出来,这次有一盒是自热米饭。 无一列外,都是去年双十一许小霞囤的货,由于优惠力度大,许小霞买了将近五大箱自热火锅和自热米饭,买了之后就一直待在橱柜里,大半年过去,那橱柜估计就被落与晚上吃夜宵时光临过几次。 落与笑着说:“你是不是把我家的橱柜都搬空了?” 落执说:“还剩个两盒。” 落与对他竖起一个大指姆。 挺好,还知道给许小霞和落泽平每人留一盒,虽然他们早已忘了橱柜里有这些东西。 落与这时把目光看向他那风衣插袋,好奇地问:“你这个是不是叫乾坤袋,什么都能装进去。” 落执说:“嗯,但它不叫这个名字。” 落与:“那叫什么?” 落执:“多拉袋。” “……”落与说:“这是谁起的?” 这么先进。。。 落执说:“我。” 落与的嘴角抽了两下,憋着笑:“那你还蛮会起的。” 落执:“怎么说?” 落与靠膝盖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盯着落执的双眸看,想了几秒,说:“和你很像,可爱。” 王三炮要吐了:“呵呵……哈哈……呃呃……神经病……” 刚呢喃完‘神经病’,落执那道寒风刺骨的目光就向他刺来。 王三炮身子一抖,滚远了几米,以防被这俩神经病给炖了。 他滚到一颗树后,偷偷望着那两只鬼手中拿的红色盒子,这东西他从未见过,刚听他们讲叫什么自热火锅,那是什么玩意? 怎么名字听着这么怪异? 他不解,便继续观察着他们,看看他们要拿那玩意做什么。 落与把自然火锅朝底,看看生产日期,过期了没有。 十月产,九月到期。还剩一个月。 就在他要撕开塑料膜时才想起一件事。 他们没有水。 他问:“落执,这个需要水才能加热,这附近有水源么?” 落执说:“我看你没问,以为是不需要。”他手再进多拉袋。 落与又被惊到了。 落执这次掏出了一箱矿泉水,全新未拆封,24瓶,每瓶555毫升。 可他家里就没有整箱的矿泉水,他突然想起了那颗白菜,心中预感不太好,便小心翼翼地问:“是从哪来的?” 第 23 章 落执看他这表情,便猜到落与肯定是想到那群找他要钱的大妈了。他说:“买完相机买的。” 落与一愣,他想起来了。 昨天买完相机出来后落执去了趟小超市,给他带了瓶水,敢情这家伙在那个时候还进了一箱水,真是会做准备。 落与笑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落执说:“这不重要,就没想着说。” “谁跟你说不重要?” 落执疑惑。 落与双手抱臂扬起脸瞧着他,煞有要教育孩子的阵势,他勾起嘴角,继续说:“这是我的钱,你知不知道在人间想要共享财产,需要满足一个条件的。” 落执:“什么条件? 落与看着殷红的自热火锅盒身,想到了某个红色小本本,一脸坏笑道:“要成为夫妻,才能共享财产,不然你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 这个落执还真没听过,他猜估计又是落与瞎编出来的,当下也不搭理他这话,便蹲下身把矿泉水箱子的封袋撕开,拿出两瓶水,把三盒自然食品一一拆,掀,撕,最后把水倒进去,盒上盖,等待热熟。 落与食指点动嘴唇,看着落执这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这么用的?以前吃过?” 落执瞥他一眼,“包装上有写。” “哦……”落与:“诶,可你不是不认识字吗?” 落执:“……” 落执无声地长叹口气:“阴间的字和人间的字相差不了多少,像这些加着画面的还是能看懂的。” “这样吶,”落与双手托腮,注视着落执的俊脸,“那你好聪明啊,结合图片和相似的字就得知了这自然火锅的用法,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学不会。” 落执知道他故意这样说,便欣然接受他的夸赞:“嗯。” 这时地上的自然火锅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塑料盖开始涌动,水开始从边沿点点滴滴地溢出,似要炸开。 落执皱眉看着。 落与说:“这是水加多了。” 落执说:“那还能吃吗?” 落与说:“当然,不仅能吃,还能喝。” 离他们好几米远的王三炮看着那三个红盒子不停抖动,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便走了过来,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自热火锅已经不再咕噜叫了,落与说:“自热火锅,我们今晚的晚餐。”他递了双筷子给他,“已经好了,你尝尝看。” 王三炮没听过这玩意,但看着还不错,便把自热火锅的盖子掀开,结果就被一股刺鼻的冲味打了个能传遍方圆十里的喷嚏。 “阿——嚏——!” 他骤然大惊,只觉得这味道太恐怖了,误以为是毒气,脚一甩,三盒自热食品被他踢飞出去。 “诶!”落与倏地站起,想阻止却已晚,那三盒自热食品已被他甩到前边的草丛处了,他愤懑道:“你干嘛呢这是?不想吃你就说嘛,这样浪费粮食做什么?” 王三炮两根食指捅进鼻孔,似是要把刚才吸入的气给捅出来,他也愤懑道:“我只知道我还想活着,刚那到底是什么毒物,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毒晕后把我炖了?” “去捡回来。”落执突然说。 落与一愣,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他刚才甩得那么用力,肯定洒成一地了,而且捡完也不能吃了。” 落执没听,继续对王三炮说:“你没听到?” 王三炮不敢违抗他的话,一万个不情愿的钻进黑黢黢的草丛里,慢慢捡起那被他的无敌霹雳腿甩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叫火锅的玩意。 落执再次掏出两盒自然火锅,重新加水加热。 草丛里的王三炮捡着捡着眼角余光处瞥见什么发着微弱银光的物体。 他侧头望去,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瞳孔瞪时扩大。 ——聚灵匣。 阴间五百年现出一次的灵器之一,据奔奔大人所说,聚灵匣只在五百年一次的争夺灵兽之位比武当年才出现。原因无他,匣内有灵力,若得到它,则可以灵力大增,但找起来却极其困难。因为它出现的地方变幻莫测,可能出现在几座骇鬼山里,又或者就在你的脚下,这就属于走了狗屎运捡到漏了,所以在这一年里会很多鬼愿意冒风险去寻找。 而王三炮,无疑就是当了那个捡漏的鬼,他此刻的面部表情仿若被赏了黄金五千两,就差跪下磕头致谢了。 他在心中嘀咕: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走这种狗屎运,肯定是聚灵匣知道我弱如蝼蚁,强如蚂蚁,要帮我一把,让我去参加灵兽比武,夺下猪灵兽的位置!哈哈哈哈,太棒了,可恶的猪鬼粉粉大人,你给我等着吧,老子要取代你的位置! 第30章 王三炮越想越激动,他走过去,弯下身抖着手把聚灵匣拿起,打量了一番,确定无误后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口袋里。 这是秘密,他可不能让任何鬼知道,不然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 而不仅如此,在同一年,阴间还会长出一种花,名为:濡沫。 传说濡沫花可以修复破碎的鬼魂魄,也是五百年一次的争夺灵兽之位比武那年它才会开出一朵。 而这两样东西的出现除了五百年之外还有个附加条件,便是这一年需要腥风血雨,今年争夺灵兽之位的比武莫名的提前了两年,却是符合它们出现的条件。虽说时间未到,但这两样东西本就是为这场比武而现,所以都会在今年现出。 王三炮贪心不足,脑中已冒出了再走一次狗屎运,他连濡沫花也想得到。 火锅他不捡了,开始在周围巡视起来。 巡视了一大圈后,豪无收获,据奔奔大人所说,濡沫花长得极其显眼,一般这两样东西出现在同一块区域的几率特别大,但王三炮现在连朵普通小花都没看到,更别提这个了。 想到这,他觉得还是算了,有聚灵匣已经也够了,现在得赶紧回去,以免被他们产生怀疑。 刚转身,眼前的路就被挡住,他心猛地一跳,抬眼,开始皮笑肉不笑。 落与的脸挂着笑:“在找什么呢?这么神秘,竟然还不让我们知道。” 落执则一直打量着他。 王三炮脑中闪过那条蛇,刚还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却对它感激起来了,他说:“我看到那条咬我的蛇了,在找它呢。” 落与看向落执,眼神询问:这能信吗? 落执见王三炮身上并无异常之处,便点点头。 落与说:“那别找了,火锅也别捡了,现在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走山路呢。” 王三炮见糊弄过去了,当下无声呼出口气,端正姿势笑嘻嘻地说:“好的,现在我立马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应备明天的战斗!” 落与疑惑:“你怎么知道明天要有战斗?” 王三炮一噎,刚那话是他嘴一飘不经脑中思索随口吐出的,但关于魑山的传闻刚也从落执口中听到一些,指不定明天还真会遇到什么,不过,他也不怕,毕竟他现在有聚灵匣! 王三炮说:“魑山是什么地方啊,阴间的骇鬼山之一!谁要是能安然无恙地度过那座山,老子跟他姓!” 落与指指落执:“放心,我们有大名鼎鼎的鬼少爷在,不用怕。” 王三炮的眼睫像只灵动的蝴蝶不停地扑扇,他结结巴巴地指着落执:“他他他,是鬼少爷?鬼府的那个鬼少爷?!” 落与心说你这简直比2g网还慢,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想要戏弄一番,落与逼近他:“对啊。怕不怕?紧不紧张?抖不抖?哈……诶诶……” 落执把他拎回自己身边,说:“你别被他传染了。” 落与拍开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说:“不会的,我就是学学而已。” 落执:“那是智障行为,别学。” 王三炮:“…………” 回歇息处的路上落与都是在大笑,王三炮听着听着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大笑起来,跟神经被抽了似的。 只有落执一路安安静静,不时按按太阳xue,摇摇头,心中的叹气声一遍接一遍地回荡。 到了歇息处后,落与伸了个懒腰,就要往地上躺。 “别躺。”落执出声阻止。 落与一顿,做了个仰卧起坐,他看看地上,一堆杂草外,没有其他东西,问:“怎么了?” 落执咳了一声,难得的做了个摸鼻子的动作,他说:“我把你家床搬来了。” 落与头顶冒出三个:??? 落执点点头,退后十步,手一插,他从多拉袋里拉出一根方正粗木头,粗木头越拉越大,开始有了形状。 轰一声!地上荡起层层漂浮的灰尘。 一张宽一米五,长一米八的中式桃木床正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简直让人鬼大跌眼界。 落与搓了把脸,看看床,看看落执,再看看满眼放金光的王三炮。 最后确定眼前这张床真的是家里储物室内那张他睡了快十年的床之后,他尽量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乱飞的五官,说:“你……怎么想的?” 这可是床啊!竟然把床都搬来了!这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啊! 落执又咳了一声:“没怎么想。” 半晌,落与确定他真的不再说点什么后,他说:“被子和枕头呢?” 竟然把床都搬来了,总不能把床上必备的两件套漏了吧。 落执自然是不会忘,他再次插袋,拿出两个枕头,一张浅蓝色奥特曼夏凉薄被。 奥特曼夏凉薄拿出那一瞬还能隐约闻到一股被阳光晒透的味道,落与立马想到了他爸妈,莫名的,心中竟有一丝难受。 这是离家的孩子才会有这种感受,而他到现在也就离开一天,不知为何,一想到自己父母,心中竟愁得慌。 落执把枕头和被子放床上,见他情绪不对,到他身边问:“怎么了?”他想了想,“这床是不能搬吗?” 落与摇头,心情低落:“不是,就是突然间想我爸妈了。” 落执愣住,犹豫几秒,说:“要不然我们回去看看?” 落与还真有这想法,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跟他们说过要去禅修一星期,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他说:“不用,就是突然间想了,待会就好了。” 过了一会,他说:“落执,我爸妈在人间应该没事吧?我之所以这么问,是我直觉很准,总……” “不会,我向你保证,他们很安全。”落执说的很让人安心。 落与信落执,他点头:“嗯。” 落执见落与还是苦着脸,他想哄,但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是笨拙,脑中一片空白,毫无头绪。 忽然间想到什么,他侧过头,看向两眼盯在床上的王三炮,对他勾勾手:“你过来。” 王三炮摸摸脑袋,不明所以,瑟瑟缩缩地踩着小碎步过来。 落执说:“聊天吧。” 王三炮:“?” 落执说:“讲点笑话出来。” 王三炮下巴要惊掉了,脑中拆解着他这这话意思,毕竟这鬼少爷之前可总是让他闭嘴的。 这时忽然一阵轻笑声传来,原来是落与在笑,他微歪头,颤肩望着这两只鬼,说:“落执,你是想让王三炮逗我开心么。” 落执也不隐瞒,他点头:“嗯,我不希望你难受。” 落与胸口暖意直窜,刚心中的忧虑霎时飘走,他说:“不用,我已经好了,,现在不晚了,我们快休息吧,明日还要进山呢。”他把床上两个枕头一左一右摆好,躺上床,盖被子,闭上眼睛,模样看着简直乖极了。 落执见他要睡了,便把王三炮丢在一旁,也跟着上床。 他上床后没有睡,而是侧着脸看着落与的睡颜,夜幕下落与的侧颜很柔和,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的那股俏皮感。 他把手覆盖在落与的脸上,对他下了道催眠诀。 他们现在是在荒郊野外,难免会有小动物窸窸窣窣窜来窜去的动静,若施了道催眠诀睡的话,多大的动静都不会被吵醒。 被落执传唤过来的王三炮站在床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此刻真是难堪极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思来想去,他决定了。 他也要睡床上,他在阴间还没见过这么高档的床,不体验一把他估计会蛋疼。 而整张床只有床尾处有空余,容纳一下他的半个身子问题不大,于是王三炮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两条腿撑在地上,而他的左边是落执的两条腿,右边是落与的。 幸亏落执落与没脚臭,不然他还没跨进魑山,就得先被熏死在这。 王三炮也闭上眼,开始享受着软绵绵的床,而他们盖的被子不知道喷了什么,很难闻。 这一夜度得相当漫长,虽说阴间常年昏暗,但白天和夜晚还是很容易区分的,阴间的白天有一点点昏光,而夜晚则是伸手不见五指。 落执整夜都在望天,镜片下的眼眸不停翻涌出各种情绪,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第24章 幼年时期 初秋,莱县还是那么湿热,没有一点入秋的迹象。 “诶你们听说没有?二巷来了户外地人,一家三口,据说那夫妻俩还是对教师呢。” “刚才我过去愁了一眼,那一家子长得可真秀气!” “哎,你别说了,我还去问了人家年龄,结果你猜那女的多少岁?四十一!长得跟个二十八岁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一户老瓦房门口,几个熊腰虎背脊椎顶着个富贵包的大妈正讨论了近几天搬来这边的一户外地人。 冠子捧着个不锈钢碗坐在门口一张板凳上边吃着酱油拌白米饭边听着她们唠嗑,这群女的总是一样,饭后八卦这家那家。 第31章 不过她们今天八卦的这家他有点好奇了,毕竟是外地人,他还没见过外地人呢。 “小子。”这时一道年迈沧桑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那是他的奶奶王大娟在叫他。 冠子应了一声:“在!” 王大娟的声音继续传来:“进来,来夹块萝卜干配着吃,才有点味。” 冠子跑进去,越过堆满塑料瓶易拉罐和纸箱子的客厅来到厨房,而他和奶奶就是靠这个维持生计。 王大娟瘦骨伶仃的手夹了两小块萝卜干放冠子碗里,冠子露出没有门牙的笑容:“谢谢奶奶。” 王大娟也笑了起来,她也没有门牙,但冠子的门牙还会长出新的,她却不会了。 王大娟今年88岁,满脸都是褶皱和老花斑,但在冠子的脑海里,奶奶其实是被老巫婆施了魔法才变成这样的,所以他每次早上起来第一眼就是去王大娟房间看她的容颜,期待着她有一天能变回原本的模样。 这件事从他四岁开始记事起便一直期待着,然而时至今日已两年过去,奶奶还是没有变回原本的模样,反而越来越老,越来越可怕。 冠子心中一直觉得,这肯定是老巫婆施得魔法太毒辣,他恨老巫婆,可他又不知道这个老巫婆在哪里,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了,他绝对会把她的魔法都学完,然后狠狠惩罚她,让她把奶奶恢复原样,不然就跟她同归于尽! 毕竟奶奶是多么好的一个人,据邻居的几个婶婶说,我两岁时爸爸妈妈就不要我了,是奶奶带着我,我才能长到现在,虽然小朋友们总是嫌我脏,因为别人家的小朋友洗衣服时他们的妈妈会用香香的洗衣液洗,而我的奶奶没有用,洗衣液太贵了,奶奶说现在买不起。 由于我的衣服没有香味,闻着有股油腻味,所以小朋友们给我起个外号叫“臭小子”,他们真是讨厌,明明我的子是日子的子,他们却总是喊成滋。 吃完晚饭,冠子还是跟往常一样到门口的小池台把碗洗了,由于他个子小的原因,每次都要垫张小板凳。 今天洗着洗着,他身后传来一道他从未听过的声音,那声音很好听,娇娇柔柔。 “好聪明的孩子啊,还知道要垫张板凳。” 冠子转头,这人他没见过,她肤白若雪,长发微卷,眉眼弯弯,白色蕾丝长裙的裙尾被风吹得像一把伞,冠子瞬间想到了白雪公主,奶奶若是没被老巫婆施了魔法肯定也是这般美丽。 冠子说:“阿姨好,我不聪明,这是我那奶奶想出来的法子,但她却可恶的老巫婆施了魔法!” 那阿姨听到他这些话,忍不住笑出声,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单纯简单。 她指了指门口用泡沫箱种的香菜和葱,说:“这是你家种的吗?” 冠子点点头:“嗯,我奶奶种的。” 那阿姨把手里的一张五块钱递给冠子,说:“那阿姨在你这买点,我烧的菜已经快好了,现在去菜市场买太晚了。” 冠子摇摇头:“不用给钱的,你摘就好了,平常也有别人来摘的。” 阿姨说:“那你奶奶在家里吗?” 冠子点头。 阿姨摸摸他的脑袋,随即走进他家。 冠子觉得好奇怪,等他把碗洗好要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时那阿姨就和奶奶走出来了。王大娟笑脸盈盈:“小子,跟许阿姨打个招呼。” 原来她姓许。冠子说:“许阿姨好。” 许小霞笑起来,弯下腰望着冠子:“刚你奶奶说你今年六岁,阿姨也有个六的宝宝,个子和你一样高,你以后要常来阿姨家里玩,知道吗?” 这还是冠子第一次被人邀请去家里玩。 他有点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回。 “怎么啦?”许小霞摸着冠子没什么肉的脸,说:“阿姨是刚搬过来这边的,家就住在你家后面的二巷第三户,你记住了吗?” 良久,冠子才点点头,再开口说话时声音细弱蚊蝇:“知道了。” 许小霞看出他的别捏,便轻声细语道:“对啦,就是这样,阿姨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你也答应阿姨要去了,那你什么时候去呢?嗯?” 冠子脸鼓鼓的,不去看她,声音软软又别扭:“明天吧。” 许小霞捂嘴娇笑起来:“好吧,竟然答应了就一定要来哦,那小子喜欢吃什么呢?” 这个问题冠子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奶奶吃什么他便什么,像零嘴这些,他就吃过几种三毛钱一包的辣条。 冠子说:“我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这样子啊,那阿姨明天去定个小蛋糕给你们吃,然后你明天记得要过来哦。”许小霞起身,“好啦,我再不回去菜就要糊了,冠子小朋友明天记得一定要过来哦。”她往泡沫箱里摘了两株葱后便回去了。 这一晚,冠子第一次睡觉时不再期待明天看到奶奶变回原本的模样。 因为他一整晚都在想蛋糕是什么样子的呢,听说是又甜又香的,超级无敌好吃哒!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明天到了,他要按照约定时间去许阿姨家吃蛋糕了。 冠子下床,跟往常一样先去厨房把昨晚剩的白米饭煮成粥,奶奶身体不好,这些活大多数都是他来。 粥煮好后,冠子把少了一条腿的餐桌打开固在墙上,然后把一盆粥放上去,盛了一碗出来晾凉。 往常他都是盛两碗,但他今天要吃蛋糕,就不吃了,他要留着肚子好好尝尝蛋糕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后,冠子小跑到王大娟房间门口:“奶奶,粥盛好了,快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啦。” 奶奶在床上翻了个身,沙哑的声音传来:“知道啦,奶奶的腿有点酸,让奶奶再躺会儿。” 冠子笑嘻嘻地说:“那等会我把许阿姨给我吃的蛋糕分一半给奶奶,我听说蛋糕是甜甜的,奶奶你腿酸,吃了甜的就好啦。” 奶奶在床上咯吱咯吱笑起来:“那小子要记得到人家家里做客要先拖鞋,不能乱动东西,许阿姨给你多少东西吃你就拿多少,切记,不能贪吃啊。” 冠子觉得这个不需要奶奶嘱咐,他都懂得。冠子说:“我记得很清楚。” 王大娟说:“嗯,现在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去许阿姨家瞧瞧,看看有没有是小子能帮上忙的。” 冠子说:“好,那奶奶你要快点起床哦。” 冠子说完便小跑着往许小霞家奔去。 冠子到了二巷口,就看到了许小霞正在门口的水池台边洗簌。 这时许小霞也瞥见他了,她表情有点微愕,似是有点讶异冠子这么早就过来,但随即又转为宛然一笑,向冠子招招手。 冠子走了过去。许小霞簌完最后一口水,把他看了几眼,皱眉问:“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睛肿肿的,而且还有黑眼圈。” 冠子不好意思说昨晚一直想着蛋糕导致彻夜未眠,他揉揉眼睛,装做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说:“睡得很好,我是刚起床。” 其实已经起了快一小时了。 许小霞拉起冠子的小手,说:“阿姨家那位小朋友呀现在还跟只猪仔似的在床上睡觉呢,走,阿姨带你去瞧瞧。” 猪仔似的小朋友正从被被窝里爬出来,一抬眼,就看到妈妈拉着一个小朋友在门口。 许小霞说:“落与,猜猜这是谁?” 落与看着冠子,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之后,摇头晃脑:“不认识,我没有见过他呀。” 许小霞笑了:“你当然不认识啦,这是你以后的小玩伴,叫冠子。”她低头对冠子说:“小子,他叫落与。” 冠子对这个白胖胖的小朋友招手打招呼:“你好,落与,我叫冠子,你家门口对着的那栋房子就是我家,我和我奶奶住在一起。” 落与对这个新朋友很好奇,他跳下床过来打量了他一番,看着许小霞,声音软糯糯:“妈妈,他的冠字,是不是你前两天教我的那个成语,衣冠楚楚的冠?” 许小霞说:“不对哦,衣冠楚楚的冠是第一声,冠子的冠是第四声,是冠军的冠。” 落与明白了,他看着冠子,露出没有门牙的笑容:“你好,冠子,我叫落与,我家住你在你家后面,也就是你现在站的地方,我和我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你身边这位是我美丽的妈妈,而我帅气的爸爸出去买早餐啦。” 冠子没有去注意他说了什么,他指指落与大牙齿,而后又指指自己牙齿,惊道:“原来你也没有门牙。” 落与说:“有的,只是还没长出来,你也没有吗?” 冠子张嘴:“啊,你看,没有,我奶奶也没有!我们好神奇啊。” 落与的小肉脸嘟了起来,觉得奇怪:“你奶奶是大人,大人怎么会没有门牙呢?你是不是在撒谎?” 许小霞已经笑喷。 冠子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撒谎,我奶奶不仅没有门牙,她是整张嘴就六颗牙齿!” 落与惊呼地“咦”了一声:“是被人打掉了吗?” 第32章 冠子想到了老巫婆,奶奶的容貌是被老巫婆施了魔法,那奶奶的牙齿是不是也是老巫婆搞的?冠子越想越有可能,当即就要把老巫婆的事说出来。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响起。 “哟,家里来了哪位客人啊。”落泽平拎着一袋包子走过来,对许小霞说:“你这笑声都快传到陵城了。” 许小霞还在笑:“俩小孩聊天要笑死我了。” 落泽平虽没听到两个小孩都说了什么,但看自己妻子笑得这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冠子仰着头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落与对他说:“这就是我帅气的爸爸。” 冠子嘴一瓢:“爸爸好。” “…………” “哈哈哈哈哈……”许小霞笑得更大声了,“哎哟我的天吶,我不行了老落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搞的?不会是在我孕期的时候吧?” “哎你这人,”落泽平颇为无奈,“瞧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两个小孩听不懂他们大人的话,冠子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而落与只知道自己要有一个兄弟了。 落与的小胖手牵起冠子的小瘦手,说:“冠子,你还要再喊我妈妈一声妈妈,然后进我妈妈肚子里躺一会,我妈妈再把你给生下来,这样才可以喊我爸爸。” 冠子感觉怪怪的,他挠挠头,说:“可是我已经出生了,这要怎么进你妈妈肚子里?” 落与说:“把你塞进去呀,”他望向许小霞,“是吧?妈妈?” 许小霞已笑得说不话来了,好半晌,她才说:“问你爸爸去。” 落与说:“可是生宝宝这事不是由妈妈你来的吗?怎么要问爸爸?” “咳咳。”落泽平咳了两声,觉得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了,便说:“好了好了,该吃早饭了,落与你刷牙了没有?” 说到刷牙,落与赶紧捂紧嘴,满脸抗拒道:“我不刷牙我不刷牙,爸爸我求你了,你别让我刷牙了,刷牙好烦啊。” 落与之所以这么害怕刷牙是从上个星期开始的,因为他的两颗门牙就是那个时候刷牙刷掉的。 落泽平说:“不行,刷牙是每天备做的事,不信你问问这位小朋友,他有没有刷牙。” 冠子说:“没有。” “……” 第25章 幼年时期 “你看!”落与气嘟嘟的,指着落泽平道:“根本就不用刷牙!爸爸你就是个坏蛋,天天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接着摇身一摆,双手撑拳展开:“改天我要变成迪迦奥特曼把你消灭掉!” 落泽平扶额叹气,严肃道:“竟然你们两个都没刷牙,那现在就一起去刷,上次给你买的那牙刷是一对,你去把另外一只拿出来给小子用。” 落与见他爸爸很严肃,便不敢再拒绝,回收起架势,愤愤不平得回房间内把抽屉里的另一只牙刷拿出来,短短几步,他最少哼唧了十次。 落泽平摇头,心中觉得这小孩真是太淘气了,他对冠子说:“小子啊,这牙呀,是一定要刷的,不然对牙齿不好,哟,你也没有门牙啊?” 冠子说:“嗯,我的门牙已经掉了快一年了。” “什么?” “什么?” 许小霞落泽平同时大惊。 许小霞蹲下身子查看冠子的牙齿,确定冠子的门牙一点也没有长出后,面露疑惑地望向落泽平。 这太不寻常了,正常小孩掉完门牙后半年内就能长出,而冠子却说已经掉了一年了,但他完全没有一点再生长的迹象。 落泽平说:“冠子啊,你会不会记错了?” 冠子摇头:“不会,我是去年中秋节那天掉的,很疼,我记得很清楚。” 许小霞看到他这么瘦,随即想到了什么,再联想到昨天去他家里时的环境,她说:“小子啊,平常和奶奶是不是就简单吃吃而已呀?” 她这话一出,落泽平也明白过来了。 这估计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冠子天真无邪地笑着:“嗯,奶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时落与已经把牙刷翻出来了,他插了进来:“找到啦,小子我们去刷牙吧,刷完牙我们来吃包子和豆浆。” 许小霞看着冠子的眼神充满怜爱,但这也不是她能改变的事,她摸摸冠子的头:“快去跟落与去刷牙,刷完牙我们吃早餐,然后中午吃蛋糕。” 冠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吃到包子,在他印象里,两年前收废品的价格每斤高了两毛钱,奶奶那一年一个月内就会买三、四次包子。 这么久过去了,他都快忘了包子的味道了,但有一点记得,是甜的。 现在许阿姨要给他吃,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接受,因为今天要吃许阿姨的蛋糕,现在还要吃她的包子,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是奶奶又说许阿姨给多少就吃什么,嗯……那好吧,那我还是吃叭。 冠子点头:“好。” 许小霞见他这么久才回答,猜想肯定是不好意思,便说:“不用害羞啊,你以后呀,要常来陪阿姨家玩哦,阿姨天天给你们弄好吃的。” 冠子觉得脸有点痒,他挠了几下。 门口的水池边上,冠子落与的小脚下各垫着一张红色板凳。 落与把儿童牙膏打开,挤了一指拇膏体覆到两只牙刷毛上,递了一只给冠子,说:“可以刷啦。” 牙膏体是粉红色还带着金点点,冠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牙膏,他好奇得拿起来闻了闻。 好香,好想吃了。 落与已经开始刷了,他见冠子一直不动,而是一直把牙刷放在鼻子边嗅着,便说:“怎么啦?草莓味不好闻吗?家里还有个哈密瓜味的,我去拿给你。” 落与说完跳下板凳冲进家里,大喊:“妈妈,我要用哈密瓜味的牙膏,这个草莓味的不好闻。” 冠子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落与速度太快了。 许小霞手中的包子咬到一半顿住,不知道他这儿子又在搞什么鬼,不过小孩子嘛,只要不去做坏事,偶尔闹腾闹腾那都不是事。 她站起来,过去把卫生间架子里的那只哈密瓜味的牙膏拆开,再把封口膜撕开,递给身下这位满嘴泡沫的小朋友。 满嘴泡沫的小朋友拿完牙膏后立马冲出来递给他的新朋友。 新朋友却没有接,小朋友有点失望,委屈巴巴地问:“怎么啦?哈密瓜味的也不喜欢么?” 冠子摇头:“不是,草莓味的我也很喜欢,我刚才其实是觉得太好闻了,想再多闻会,所以才没有刷。” 落与恍然大悟,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是讨厌草莓味吶。” 冠子说:“没有,我很喜欢草莓味。” 落与说:“我手里这个是哈蜜瓜味的,你想不想试试看?” 冠子犹豫几秒,点头:“想。” 落与这时嘴里的泡沫已经随着他的讲话消灭了,他说:“那你快把草莓味的牙膏给刷了,然后我再挤哈密瓜味的给你,你再刷一次牙。” “乖乖,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许小霞走了出来:“哈密瓜味的就不能明天再刷吗?” 落与觉得也是哦,他笑笑:“那小子哈密瓜味的我们明天再刷吧,今天我们就刷草莓味的。” 冠子嗯了一声。 两位小朋友刷完牙后,便坐在客厅内的实木沙发上一手拿包子一手捧着杯豆浆,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落家住的这房子是两层的小套房,落泽平已经上楼去整理今年开学的资料,他们是陵城人,这次因工作调动过来这边小学任教两年。 许小霞把大门锁好,也上了楼,留下两个小朋友在一楼玩耍。 落与进房间把他的私藏珍品奥特曼礼盒贡献出来:“小子,你喜欢哪一个奥特曼?我给你一个吧。” 冠子没有说话,他只听过奥特曼,但并不知道奥特曼原来还分这么多个。 “怎么啦?”落与见他不回答,以为是冠子嫌弃他小气,便说:“是觉得一个太少了么?那好吧,那我给你两个吧。” “哦不不不。”冠子连忙摆手拒绝:“不是的,我是不认识奥特曼,没有嫌少的意思。” 落与“哈”了一声,似是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不认识奥特曼的,他说:“你不看电视么?” 冠子说:“我家没有电视。” 落与又疑惑了,竟然还有人家里没电视,他说:“那这样的话,以后我家里的电视就是你家的电视。” 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crt电视机。 这电视机是他们搬过来时就在,刚开始落与看着很不习惯,和陵城的液晶高清电视机比实在是相差太大,但是他妈妈说就在这边就住个两、三年,就不买新了的。 落与拿着遥控器不停切着频道:“你喜欢看什么,我给你切。” 冠子想了想,说:“白雪公主。” 落与嘻嘻嘻地笑起来:“这是女孩子才看的,我们男孩子要看奥特曼,赛尔号,熊出没!” 第33章 冠子说:“那我要看奥特曼。” 落与切到了奥特曼频道,电视机屏幕上,正好一只怪兽在破坏地球,奥特曼即将登场! 两人就这样坐在电视机前睁大眼睛看得格外入迷。 许小霞下楼去拿蛋糕再回来时见两人还在看,忍不住打断他们:“诶诶诶!是要吃蛋糕还是看电视呀?” 落与转过头赏了许小霞一眼:“都要!妈妈你把蛋糕给我们切好,我们要边吃边看。” 许小霞厉声道:“不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样会给你养成坏习惯,只能选一样。” 落与从地上爬起来:“那我要吃蛋糕。小子,我要把电视关了,我们去吃蛋糕吧。” 冠子这会看奥特曼看得入迷,都不太期待蛋糕的味道了,只想再看下去,怪兽破坏地球,奥特曼出手整治,这实在太酷了! 但他是外人,能在许阿姨家占了这么多便宜已经很难得了。冠子说:“好。” 电视一关,冠子落与一起进厨房里坐好,等着许小霞给他们切蛋糕吃。 许小霞订的是个六寸水果蛋糕,蛋糕上面放了草莓,蓝莓,青提,青香木,看着可口诱人。 冠子咽了咽口水,他的小扁肚开始咕咕闹了。 落与的听力格外好,他听到冠子的肚子在叫了,他说:“妈妈,切一块超级大块的给小子,小子的肚子在叫了。” 许小霞笑着说:“好好好,给小子切块超级大块的。” 冠子的脸又开始痒了。 六寸的蛋糕许小霞切了一大半给冠子,冠子接过,道了声谢谢,开始品尝。 蛋糕入口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都是甜的,香香甜甜的奶油入口即化,蛋糕胚体软绵蓬松,水果新鲜可口,蛋糕实在是太好吃啦。 要快点拿去给奶奶尝尝! 冠子站了起来,对许小霞说:“阿姨,我要把蛋糕给我奶奶吃,我现在得先回去了。” 许小霞被他暖到了:“不用不用,你就待在这跟落与吃着,阿姨给你奶奶送去。” 冠子摇摇头:“我想自己送去。”他想和奶奶一起品尝。 许小霞见他坚持,便作罢,她把餐具和剩下的蛋糕都一并装回包装盒里,随后拿给冠子,说:“那要记得赶快吃完哦,不然奶油化的,化了就不好吃了,然后呢,小朋友之间是要互相串门的,明天落与去你家玩好不好?” 冠子想点头,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家没有玩具,只有瓶子和易拉罐,皱眉,不知该不该拒绝掉。 “怎么啦?”许小霞看出他的疑虑。 冠子说:“我家里没有玩具,不好玩。” 许小霞见他竟是因为这个才犹犹豫豫的不肯答应,忍不住笑了:“谁说小朋友之间玩就必须要有玩具呀?你可以带落与去捡捡瓶子,或者跟落与玩捉迷藏呀,这些不都是可以的吗?” 落与蹦跶起来,小嘴周围都是奶油,他说:“捡瓶子捡瓶子,小子你明天要带我去捡好多好多瓶子,嘻嘻嘻……” 冠子的脸又开始痒了。从前,跟他同龄的小朋友们都是嫌弃他,嫌他脏,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只有看的份,若遇到几个嚣张跋扈的,更是连看的份都没有。 不过所幸,冠子没被欺负过,原因无非是嫌他晦气,怕碰到他,也跟他一样衰。 冠子到家时奶奶正在门口分易拉罐和塑料瓶,这两个价格不一样,易拉罐是一毛钱一个,塑料瓶是八毛钱一斤。 冠子说:“奶奶,我把蛋糕带来了,阿姨说要赶快吃,不然奶油就要化了,我来分这些瓶子,你快来吃蛋糕。” 王大娟露出没有门牙的憔悴笑容:“好好好,那你有没有对许阿姨说谢谢?” 冠子把蛋糕放进客厅的小桌上,说:“说啦,奶奶你快去吃吧。”说完把王大娟扶进去,自己在门口坐下板凳,开始分瓶子。 满是裂缝的水泥地门口基本都被瓶瓶罐罐堆满,就留了条能过电动车和人的小道。 冠子开始忙活,一直到暮色来临,才彻彻底底分好。 他统计了一下,五麻袋的塑料瓶大约五十斤,有40块钱左右,易拉罐有三百个,有30块钱。 而这些,总共捡了一个星期。 冠子望望天,昏暗昏暗的,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他起身,要再去捡捡,看看能不能再多捡两块钱。 第26章 幼年时期 次日。 冠子抬起厚重的眼皮,由于前晚没睡的缘故,昨晚那一觉当真是睡得酣畅淋漓。 滋啦声闯入耳内,这是烧菜时才有的声音,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跳下床跑到客厅看了灰泥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半,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晚起。 王大娟此刻正往锅里加水,瞥见冠子出来了,手一顿,一笑,说:“昨天是不是很开心啊,睡得这么香,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就要吃饭了。” 冠子听到刷牙二字,暗道一声不好,昨天答应落与要和他一起用哈密瓜味的牙膏,可现在已经大中午了,落与没有等到他会不会认为他失约了,不喜欢他了呢? 想到这,冠子心中堵得慌。 王大娟看他一副将要哭的模样,担忧地问:“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冠子低头,擦了擦鼻子,难受地说:“不是,昨晚我答应了小与今天要跟他一起用哈密瓜味的牙膏,可是我起晚了,我失约了。” 听到这话,王大娟松了口气,笑了,锅里的水蒸气直往她嘴里大开的一扇门里钻。 她说:“小与早上和他妈妈来过啦,我说你呀,还在睡觉。” 冠子一愣,撅起嘴:“啊,那奶奶你为什么不喊我?” 王大娟说:“小与知道你在睡觉,让我不要喊你,他说等你睡醒了他再过来找你玩,他还跟奶奶说呀,你们今天要去捡瓶子。” 冠子眼睛一下亮了:“对对对,我今天要带小与去捡瓶子。”说完又疑惑了,“那他有没有说我没有去跟他一起用哈密瓜味的牙膏?” 锅里的鱼烧开了,王大娟拿把大竹扇把柴火扇灭,说:“没有,小子不要担心啦,今天没有一起刷牙,那就明天一起刷,来,帮奶奶把鱼给铲盘里去。” 冠子却是“咦”了一声,问道:“奶奶你捡到钱了么?鱼好贵的。” 柴火扇灭,李大娟放下竹扇,说:“这是你许阿姨拿过来的,估计啊,许阿姨特别喜欢小子,所以以后小子要多照顾小与,知道吗?” 冠子点头:“知道啦。” 他想,枕头里藏了两块钱,等会要拿出来,去小卖部给落与买辣条吃。 吃完饭刷完碗,冠子在客厅内拿了两个塑料袋子装兜里,再去把枕头的两块钱拿出来也装进兜里,最后出门去许阿姨家。 结果走出巷口时就撞到了要来找他的落与。 两个没有门牙的小朋友面对面笑了一会,一个字也未说,但就是很开心。 冠子问:“小与,你喜欢吃辣条吗?” 落与点头,眼睛很亮:“嗯嗯,我特别喜欢吃,但我妈妈不愿意让我吃,她说那是垃圾食品,我怀疑她是撒谎,别的小朋友吃了都没事呀。” 冠子牵起他又白又胖的小手,边走边说:“那我带你去吃,但我们不能吃多,好像吃多了是会拉肚子。” 落与蹦跶起来:“好耶好耶,我终于能吃上辣条了,诶,可我们不是要去捡瓶子吗?” 冠子说:“我们可以边吃边捡。” 落与咬咬小指甲,想了一会,说:“那如果捡到漂亮的瓶子我们可不可以做成漂流瓶?” 漂流瓶这个名字冠子没听过,他问:“漂流瓶是什么?” 落与说:“就是一个漂亮瓶子,我们把我们想说的话写进信里,最后装进瓶子里,把它扔海里,等着海对面的人给我们回信。” 冠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漂流瓶,真是好神奇。冠子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漂亮的瓶子,然后写信给海对面的人。” 落与嗯嗯两声,笑得格外甜蜜。 冠子这时候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但我们要怎么去海边?我不认识路。” 落与说:“不用担心,让我妈妈带我们去,他们一定认识路的。” 冠子说:“好。” 他们走出了西巷那一片,往小学的方向走去,路上断断续续捡了不少饮料瓶,但就是没有遇到好看的,基本上捡的瓶子不是被压扁就是有裂缝。 落与有点失望,他说:“怎么一个漂亮瓶子也没有呀,小子,我们还能给海对面的人写信吗?” 这个冠子也不知道,他也想快点捡到个漂亮的瓶子,见落与有点苦脑,他也开始愁了。 他说:“前面的小学有个篮球场,那里有很多大哥哥在打篮球,他们打篮球的时候会喝很多水,估计那里会有,我们过去看看。” 落与一听有希望找到漂亮瓶子,刚才的失望感立刻转为动力,他说:“那我们走快点,等下别让别人捡了。” 第34章 冠子见他兴奋,他也跟着兴奋:“嗯,那我们跑过去,你再抓紧我点,等下别摔了。” 落与抓紧了点,冠子牵着他小跑起来,路上两个小朋友的心情简直就跟出发去魔法城堡一样充满好奇。 到了小学门口,果然有很多大哥哥在打篮球,个个裸着上身,汗液不停地从鬓发处往下流。 冠子牵着落与在小学的一处运动建材那游荡,瓶子是挺多的,他们一一捡起来,但却没遇到一个漂亮的。 这时落与突然站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冠子望去,离他们十几米左右,有两个大哥哥,一个在抽烟,一个则坐在摩托车喝水,而他喝的那瓶水,瓶身很漂亮,扁平小巧,浅绿色还印着字母,装一封信进去刚刚好。 冠子落与对视一眼,点头,他们看上那个瓶子了。 两人蹲下身子,开始交头接耳。 冠子说:“我们蹲在这等他喝完,他喝完之后肯定会扔的,然后我们再去捡。” 落与很高兴:“嗯嗯,那我们就在这里蹲守。”他看了那大哥哥几眼,“好像里面的水没剩多少了,应该就要扔了,我们快准备准备。” 冠子也偷偷瞥了几眼,确实没剩多少,估计两口就能解决。他说:“嗯,我们准备起身。” 结果那位大哥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们的怪异,手里的那瓶水突然不喝了,就一直拿着不动,把玩起来。 冠子落与面面相觑,面露困惑。 “两位小朋友蹲那当伏地魔呢?这里可没妖怪给你们抓。” 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冠子落与一愣,纷纷循着声音望去。 竟是那位拿着漂流瓶的大哥哥在说话,他从摩托车上下来,扬着嘴角向他们走来,而他身后那位,稍微彪悍点的也跟了过来。 冠子见这位大哥哥笑嘻嘻的,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他大着胆子说:“大哥哥,我们想要你手里的瓶子,你可以喝完之后给我们吗?” 那位大哥哥一愣,停住脚步,看了看他们,再看看手里的瓶子,笑着说:“我这是白酒,可不是随便就能喝完的,等下我醉了怎么办?你们两个能把我扶回家?嗯?” 冠子挠挠头,白酒他好像听过奶奶说过,是很难喝的,那竟然如此……。他说:“那我帮你喝完吧。” 那位大哥哥直接笑出声,好半晌他才止住笑声,说:“你爸爸妈妈在这吗?” 冠子摇头,他刚想说自己没爸爸妈妈时,那位彪悍的大哥哥开口了:“我说a哥你差不多就得了,你刚那话对你隔壁家那小白脸说说差不多,你真是越来越没缺德了,连小孩都调戏。” 那大哥哥反驳:“你懂个屁,我这是在教育他们不能随随便便就喝陌生人的东西。” 彪悍大哥哥说:“那你还随随便便就去爬人家窗户呢。” 大哥哥:“你到底那边的?” 彪悍大哥哥:“那边也不是,我不站对任何基佬。” 两位大哥哥的对话冠子听不懂,他此刻只想得到那个瓶子,于是他又开口:“大哥哥,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瓶子。” 大哥哥停下斗嘴,他说:“瓶子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跟我说一下,要拿去做什么。” 这话一出,就是要给他们了,不等冠子回答,落与抢先开口:“我们要做漂流瓶,给海对面的人写信!” 那大哥哥笑了,他蹲下身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地把两人的脸颊捏了一把,说:“那谁带你们去海呢?” 落与说:“我妈妈。” 那大哥哥点头,把瓶子里的酒一口气干了,递给冠子,说:“拿回去之后记得去洗洗,不然酒味太重,到时候海对面的人拿到你们的漂流瓶,会骂你们不讲卫生的哦。” 漂流瓶到手,两人疯狂点头,喊了好几声谢谢,而落与也不知道在那学的,竟把那大哥哥说的眉目乱抽。 落与说:“祝大哥哥早日找到老婆,生十二个小朋友,集满十二个生肖,六个男孩,六个女孩,幸福美满,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万事顺遂。” “哈哈哈哈……”彪悍大哥哥边笑边说:“小朋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位大哥哥他生不了,他媳妇是男的!” 那位大哥哥啧了一声:“闭嘴吧你,小孩能懂什么,等下他们要是被你这话带坏,你……” “媳妇还可以是男生吗?”冠子好奇地问。 两位大哥哥:“……” 落与也加入好奇组,眨巴着眼睛问:“每个男生都可以当吗?” “…………” 那位大哥哥咬牙切齿地对彪悍大哥哥说:“庄毕你他妈嘴里少蹦点鞭炮是不是会死?” 彪悍大哥哥清清嗓子,对两位好奇宝宝说:“是的,不过呢,你们现在还不能有这种想法,等你们满十八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落与咬着指甲一脸若有所思。 冠子在想,原来媳妇还可以是男生。 大哥哥把彪悍大哥哥拽开,说:“我看你们的袋子都装满了瓶子,是出来捡瓶子的吧?” 冠子点头。 大哥哥说:“那快点回家吧。”他一指冠子,“以后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知道了吗?” 冠子再次牵起落与的手,点头,说:“知道啦,那我们回家了,大哥哥们再见。” 落与向他们挥手:“大哥哥们再见。” 那位大哥哥笑着对他们点头。 离开小学后,冠子绕了条路回家。冠子说:“小与,我现在带你去买辣条,刚才竟给忘了。” 他这么一说,落与也才想起来,刚才说好要边捡边吃辣条这事,当下只觉得更高兴了,瓶子捡满了,漂流瓶捡到了,现在要去买辣条,然后一边吃一边回家。 落与说:“小子你真好。” 冠子没有说话,真还是他第一次被同龄小朋友夸,一时竟别捏的很。 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了香巴路,香巴路还有一座小寺庙,但却没有僧人,是一座光有佛像却无人来打理的寺庙,只有在初一十五时来寺里祭拜的人会简单打理。 而冠子曾经捡瓶子的时候路过寺庙附近的一家小卖部,里面老板人很好,他知道冠子家是靠捡垃圾为生,所以冠子每次去买包两毛钱的辣条或者一毛钱两颗的糖时,老板都会把他小卖部里的纸箱子给冠子。 经过小寺庙时,落与却突然古怪地“咦”了一声。 冠子问:“怎么了?” 落与把冠子拉到他们身后的一颗大树后面,盯着小寺庙的门口,说:“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个叔叔的手要伸进那小女孩的裤子里。” 第27章 幼年时期 冠子看过去,寺庙门口供桌下的台阶上,一个跟他们一样大的小女孩正坐在一个中年男人大腿上,中年男人的手正在小女孩的裤子里不停捣动。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尊佛,佛像面目慈善,丹唇微翘,正高耸直立于祭台上,俯瞰着脚下这荒淫的一幕。 这时的冠子还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那小女孩的表情他却看得出来,她很难受,眼噙泪水,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冠子犹豫半晌,拿起脚下一块小石子,对落与说:“小与,你就待在这,不要动。”说完他小跑着到前面一块小建筑后,瞄准发现,手一挥,朝他们身后的佛像扔去。 咣当一声,小石子精准砸在佛像滚圆凸出的肚腹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那中年男人一惊,手猛地抽出,面露慌张地转头四处张望,须臾,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竟转身向身后的佛像跪拜,磕了最少十下头,才拉着那小女孩离开。 “小子。”落与小声呼唤。 冠子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没有听到落与在呼唤他,他刚看那小女孩难受,想着应该是这中年男人的手放在她裤子里她不舒服,而他扔石头,就是为了让那中年男人撒手。 可如今,小女孩却被他牵走了,也不反抗,那看来是认识,是他自作多情了。 “小子。”落与又唤了一声。 冠子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落与向他跑来,问:“你刚刚为什么要扔石头呀?” 冠子见那两人已走远,说:“我觉得那个丑男人好像在欺负小女孩,就想把他吓走。” 落与轻轻拍打两下冠子的手背,说:“小子你这样不对,扔石头是很危险的行为,万一扔到人身上了,他会流血,流血很疼的。” 冠子说:“知道啦,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落与笑着点点头:“嗯嗯,那我们快去买辣条吃叭。” 快到小卖部时,老板就看到了冠子,他还是老样子,把一捆绑好的纸箱子拿到门口放着,等冠子回去的时候拿走。 冠子对老板打了声招呼:“李叔好。” 落与也打了声招呼:“李叔好。” 李叔笑着点头诶了两声,看到落与是张生面孔,便问:“小子,这是你家亲戚吗?以前从没见你带他来过。” 第35章 冠子嗯了一声,正要开口介绍落与时落与却自己开口了:“我是小子的好朋友,是从陵城过来的,我爸爸妈妈要在这里的小学教书。” 李叔若有所思地问:“陵城是在哪个省的啊?” 落与说:“江苏。” 李叔长长地哦了一声,他知道是那个地方了,他笑着说:“那你能不能说句陵城话给叔叔听听?” 落与从小说普通话,陵城话他很少话,但奶奶却是常说,他想了想,把那句奶奶常挂在嘴边的话说给李叔听。 他说:“他妈个逮逼,他妈个逮货。” 李叔皱眉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落与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奶奶常说的陵城话。” 而冠子在听到落与那句好朋友时,他的脸又痒了,而这次还刺麻刺麻的,他进去小卖部拿三包三毛钱一包的辣条和两颗一毛钱的糖,再拿两瓶五角一瓶的喜羊羊果汁饮料,最后把兜里的两块钱交给李叔。 李叔还在思索着那两句话的意思,见冠子突然向他给钱,便拿去收钱桶里放好。 冠子把饮料打开递给落与,落与喝了一口后直喊好喝。 两人开始坐在小卖部门口便吃便喝,浑然没注意到一个男人正在远处的角落观望他们。 落与边嚼着辣条边说:“小子,辣条好好吃,以后可不可以经常带我来吃?” 冠子有点尴尬,他仅剩的两块钱今天已经花出去了,现在是身无分文。 但他还是要答应落与:“可以的,但是辣条不能经常吃,一个星期带你吃一次好不好?” 一个星期,每天再多捡点瓶子,两块钱还是能攒起来的。 落与小嘴满是红油地应答:“好,一个星期吃一次,还不能让妈妈发现。” 冠子掏出纸巾把落与满嘴的红油擦掉,说:“嗯,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 落与这时指着那捆纸箱子,问:“小子,那些纸箱是给我们的吗?” 冠子喝了一口喜羊羊饮料:“嗯,这些可以卖成钱。” 落与惊讶:“哇,好厉害,这些纸箱子竟然还能卖成钱,那这样子的话,老板岂不是在给我们送钱啦?” 冠子点头:“对,老板人超级好。” 小卖部老板坐在里面听到他们的对话,笑了两声,继续在手机里玩跑酷。 冠子把落与送到家门口后便回家了,走之前他们约定了明天一起刷哈密瓜味的牙膏,再一起写信塞漂流瓶里,然后傍晚的时候许小霞带他们去海边传信。 今天冠子没有失约,他早早起床,把粥煮好盛好后便跑到落与家。 许是今天是格外重要的一天,许小霞没醒落与先醒了,他醒来后便一直站在门口的水池边等待冠子的来临。 “小与。”冠子小跑着冲过来。 落与听到这声音,兴奋得欢呼起来:“刷牙刷牙刷牙!哈密瓜哈密瓜哈密瓜!” 冠子见他兴奋,他也兴奋起来,于是两个小朋友一大早就搁那瞎兴奋欢呼着,不停呼喊着刷牙哈密瓜,忍得邻居们都探出头来探望。 纷纷心想这两小孩一大早的抽什么风。 许小霞也被他们的叫声吵醒,她说:“你们搁那练习广场舞呢?都给我安静点!邻居都被你们吵醒了。” 冠子落与像只受惊的乌龟似的缩进壳里,不再作声。 许小霞说:“快刷牙吧,妈妈现在去买早餐,你们吃完早餐后就可以开始准备写信了。” 落与伸头:“好耶,那妈妈你快去快回。” 许小霞警告:“不准再喧嚣了啊。” 落与吐吐舌头:“知道啦。” 许小霞走后,冠子落与开始用哈密瓜味的牙膏刷牙,哈密瓜味的牙膏刷起来一股清香味,真想让人刷上个一小时。 吃完早餐后,许小霞把落与的书桌从房间搬到客厅来,让他们自己在那交流写信。 落与拿铅笔不停敲着下巴,问:“小子,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海对面的人说呀。” 冠子看着未写一字的白纸,说:“我在想呢,你说海对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呀?” 落与说:“妈妈说我们去的那片海对面有个国家叫菲律宾。” 冠子没听过这个国家,他只听过美国和日本,日本这个国家他听得最多,街头邻居的大爷们没事便常常聊起,而且聊着聊着还口沫乱喷,满脸杀意。 而美国偶尔会听到,还听说他们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大爷们称之为外国人长像。 冠子说:“菲律宾人是不是也是外国人长像?” 落与说:“对呀,妈妈说那边人的肤色大部分都是棕褐色。” “棕褐色……”冠子不停呢喃着这个词,须臾,他说:“是天生的吗?” 落与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半晌,他说:“好像是。” “那我知道写什么了!”冠子说的很激动,封住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人劈开! 落与眨巴眼,好奇,问:“写什么呀?” 冠子说:“我们就写菲律宾人,你好,我们的皮肤是黄白的,如果你们也想和我们一样,你们可以搬到我们国家来,成为我们国家的人。” “怎么样?” 落与说:“那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和我们一样成为中国人了。” “哎呀,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到海对面去了,我听说去那些国家,需要很多条件,很麻烦的,小子你的想法好棒啊,那我们就写这个吧。” 厨房内正在切水果的许小霞听着他们的对话,直摇头,暗道:小孩就是好啊,敢痴心妄想。 两人的字迹都比较笨拙,写得歪歪扭扭,费了大半天才彻底写好,纸篓里也堆满了废稿。 信写好后塞进漂流瓶里,再看了会电视,没过多久许小霞就开着电瓶车带着他们去海边。 到了冬来海时正值退潮,许多人都在海边捡小螃蟹,小海螺,最后拿去腌制成生腌。 这是冠子第一次见到海,早就听闻家这边海域特别多,但由于不认识路,从未踏入过。 此刻踩在软的跟棉花似的沙滩上,再看向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竟有种虚幻感。 他惊叹:“小与,海好美呀,你看那里,还有船!” 落与也看到了:“船上的人是在抓鱼吗?” 许小霞说:“那是渔民在出海捕鱼,好啦,我带你们去人少的地方扔漂流瓶去。” 两人蹦蹦跳跳地跟在许小霞身后,一路欢悦。 许小霞带着他们爬上一颗巨型礁石。 站在礁石上,视野更加开阔,可还是望不到海的尽头。 冠子说:“海好大,漂流瓶能漂到海对面的陆地去吗?” 落与的头发被海吹的乱七八糟,他说:“会的,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我们做了,总有一天会等来回信的。” 许小霞笑了一声:“对哒,小子,你不要担心,就像小与说的那样,只要这件事我们执行了,总能等到回应的那天。” “不过我现在要教导下你们,以后你们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心紧,你们尽管去做,结果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冠子嗯了一声,看向落与,说:“那小与我们扔漂流瓶吧。” 落与把手中的漂流瓶递给冠子,海风呼呼作响,他说:“你来扔吧,我力气不够大,你用力把它扔得远远的,这样就能快点漂到海对面。” 冠子笑起来,接过:“好。” “小与你倒数三二一。”许小霞道。 落与说:“小子你准备准备,我开始数了。” 冠子手中发力:“开始吧。” “三、二、一!” 嗖的一声!漂流瓶直直地从冠子手里飞出去,落入海浪,下一秒,漂流瓶被海浪冲去了远方,直至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落与说:“漂流瓶出发去远方了,小子,我们马上就要有来自菲律宾的朋友了。” 冠子说:“嗯,我们等着菲律宾的朋友来信。” 扔完漂流瓶后,许小霞带他们在海边玩耍,捡贝壳。 回到家时家家户户都已吃完晚饭出来消食,他们三个却是下半身湿透,未进食。 接下来的好几天,落与都会跟着冠子去捡瓶子,香巴路他们也还是每天都会经过,那座小寺庙门口的台阶上,那个丑男人也一直在那,每次路过那,他的大腿里永远坐着一个小女孩。 而今天,冠子走了狗屎运,他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一辆没有车胎的自行车。 他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自行车从垃圾堆里拉出来,然后扭扭歪歪倾倾斜斜吱呀吱呀地骑回家,途中好几次差点滑倒,所幸他天生就是块骑车的料,八十度倾斜他也能稳稳当当地给扶正回来。 “哇塞,小子,这自行车好酷!竟然没有车胎!”落与蹲在冠子家门口不停打量着这辆没有车胎的自行车,仿若见到发着金光的狗屎。 冠子再次踏上自行车,嘚瑟地说:“骑起来还相当刺激呢,小与你上来,我带你去兜风。” 第36章 “好!”落与坐上后座,紧紧搂住冠子的腰。 吱呀吱呀的硌耳声在这一片西巷内不停回荡着,落与有点难受地说:“小子,怎么这自行车声音这么大呀?还有,为什么你总是骑得歪歪扭扭的,我,我有点晕。” 冠子剎住车,转身把手放在落与额头上,担忧地问:“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会头晕呢?要不然我们现在回家吧。” 落与说:“不,我现在又好了。” 冠子说:“啊?真的吗?” 落与说:“真的,现在一点也不晕了,是不是我不太适应你的骑车技术?” 冠子摸摸头,没说话,他觉得他的骑车技术蛮好的。 这时落与突然加重力道搂紧冠子的腰,整张脸贴在冠子的背上,说:“小子我现在不晕了,应该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你继续骑吧。” 冠子说:“真的适应了吗?实在不行我们就不要骑了。” 落与点头:“适应了适应了,那要不然这样,小子你骑快点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歪斜了?” 冠子想了想,说:“好,那我加速看看。” 冠子双腿发力地蹬起来,还别说,真不歪斜了,就是吱呀的声音更刺耳,连路边的狗听了都会被吓一跳朝他们吠叫几声,以展示它身为狗的威严,岂容你个小屁孩如此放肆! 一路弯弯绕绕,又绕进了香巴路,那个丑男人还是老样子,一直坐在寺庙门口的台阶上,而今天,他大腿上的小女孩却换了人,但年龄却也还是跟冠子他们差不多大,那幕画面也没有变。 灾难总是降临的无声无息,她们懵懂,哪怕自己不喜欢这种行为,可跟父母哭诉,父母却不当回事,以外是小孩瞎闹,毕竟在他们眼里,孩子这么小,谁会这么畜生? 父母说他们忙,每天要上班养家糊口,小孩给口饭吃,别生病即可。 可怜的小女孩们无辜,无人可以哭诉,无人可以救她们。 那坏人会受到惩罚吗? 他们怕因果报应吗? 会,可他们怕吗? 我想应该是不怕的,倘若怕,为何敢在神佛的眼下行这种肮脏龌龊之事? 他们是不怕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种,生来就喜欢做这种违背人轮之事,他们随机挑选伤害对象,确定目标为哪个,就下手。 享受血腥是他们的快乐,他们以此为乐,以此为生。 离开了血腥,他们就浑身难受。 可上帝为何会创造出这种人,目的是什么? 虽说现在国强,但这种人依旧存在,永远灭不完,永远会有人受灾。 “我靠!王三炮你什么时候睡上来的?” 王三炮被落与的声音惊得从床尾滚了下去,他摸摸屁股:“干嘛,这么小气?床尾都不让睡?” 此时天已有昏亮之色。 白天了。 落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他笑着说:“没有,我不知道你睡上来,要是知道,我可以收收腿,让你睡得舒服点。” 王三炮有被感动到,心里暖暖的,他说:“嗨,没事没事,我怎么样都行的。” “那行。后面你继续睡床尾。”落与看向落执。 落执的金边眼镜被他摘下,此刻的眼神看着有点迷离,像是还没从睡梦中彻底醒来。 落与抬手在他眼前扇了两下,说:“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呆呆的样子,这可不像你啊,落执少爷。” 落执抬眸望他一眼,旋即收回,淡淡地说:“该出发进魑山了。” 落执下床,准备把床收回多拉袋,但床上的落与却盯着他看,不动,没有丝毫要下床的意思。 落执觉得不太对:“怎么了?” 落与还是盯着他,两分钟后,他下床,一言未发,像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 落执确定有问题,他再次询问,这次语气很轻,跟哄小孩一样:“怎么了呢?” 第 28 章 良久,落与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落执一愣,不答反问:“睡觉时我说什么了吗?” “真做噩梦了啊,那这样吧。”落与过去把落执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笑着看着他:“你把你的噩梦告诉我,我替你分担掉一半,然后我再把我的美梦告诉你,填充那被我拿掉的一半。” “怎么样?这方法是不是很好?” 落执笑了,他摸摸落与的头,说:“噩梦是不能共享的,但我很想听听你的美梦里都有什么。” 落与说:“不行,要公平交易。” 毕竟他根本没有做美梦,现编出来可是很难的,可不能光付出没有一点收获。 想到这,落与越发好奇像落执这样的,会做什么样的噩梦?竟能让他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被鬼追杀? 不能吧,好歹是鬼王的孩子。 难不成是跟我有关? 该不会是梦到我被人追杀,他赶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痛心不已,最后绝望到与我共赴黄河? 哦不不不,他和落执目前还没进展到这个地步,所以这个想法pass掉。 那到底是梦见什么了呢? 落执看着落与风云变幻般的脸,忍不住在他额头弹一下。 “哎。”落与摸摸刚被嘣的额头,抱怨道:“落执你不回答我话就算了,怎么又打我了。” 落执把床收进多拉袋,说:“别再多想了,我们该出发了。” . 行走了一公里左右,便见前方雾气重重,只能隐约看到几颗参天枯树,而往上望,一座被雾气围绕的峰型山矗立在他们面前,威严无比,森恐无比,不得不让人心生敬畏。 落与双掌合十,闭眼,嘴里不停念叨:“阿弥陀佛……请山鬼大王让臭鸡蛋们离我们远点,我们不搞破坏……我们就路过……阿弥陀佛……请山鬼大——” “你在做什么?”落执突然说。 落与掀起一边眼皮,对落执叹了口气,说:“我在祈祷呢,你把我打断了,山鬼大王若是知道了,我们会遭报应的。” 落执扶额,问:“谁跟你说魑山有山鬼大王?”他转向后头大王三炮,质问:“你说的?” 王三炮此刻正紧紧守着兜里的聚灵匣,闻言一顿,“啊”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又闯什么祸了。 落与赶紧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毕竟这么大一座山,有雾气就算了,还黑乎乎一片,怪瘆人的。” “落与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我们是鬼啊,你怎么总是说成人啊?”王三炮说。 落与迅速矫正:“瘆鬼!” 一直沿着直路走,这会已到鬼王曾经在魑山掘的那条山路的路口。 落执抬手示意他们停下,不要继续往前走。 就见他手插进多拉袋里,拿出了三个n95医用口罩。 嗯,是的,三个n95医用口罩,10层加厚带呼吸阀的那种。 落与乐了:“这不会也是去小超市买水的时候买的吧?” 落执说:“嗯,我往口罩内注入了灵力,带上后可以阻挡臭鸡蛋散发的毒气进入我们体内。” 虽说臭鸡蛋的传闻并不是确凿性,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保险点。 落与王三炮一人一鬼拿一个带上。 王三炮觉得特新奇,他拿到手上后研究了大半天才带上。 一带上,只觉得闷得慌,就要摘下来。 落执瞥见他的动作:“想死你就摘。” 王三炮放下手。 落与对他说:“不会闷死你的,想当年,我可是连续带了两年。” 王三炮觉得他有大病,他此刻带了这么一小会,就闷得不行,他竟然带两年? 他又回想一番落与平常说话,越来越觉得他就是有大病,没事总说自己是人。 落与见落执还没要继续前进的意思,站着不动,以外是发生了什么事,便担忧地问:“落执,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落执摇头:“不是,我在等gi醒来。” “啊?”落与眨巴眼睛:“gi不是灵器吗?怎么还会睡觉?” 落执把有关gi的一切都给落与讲述一遍。 而现在之所以要等gi醒来,则是这条鬼王掘出的山路还有一道迷阵,gi是鬼王铸造,可以让他们不走偏。 “原来gi是成精的灵器,那这样的话它岂不是还会说话?”落与问。 “当然,但是尽量不要和它聊天。”落执说。 “为什么?是很凶吗?”落与说。 就在这时,几乎是落与的话刚出,一道又尖锐又细软的声音响起。 “你才凶呢!人家可温柔啦!” 落与吓一跳,这道娘炮似的声音竟是从落执身上传来的,心中一了,明白过来了。 他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了。 落与指指落执的另一个插袋,说:“gi?” 落执点头,伸手将gi拿出。 落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它是男是女?” 第37章 落执说:“什么都不是。” gi反驳:“我是阴间的一品灵器!是妖精!” 落与听gi的声音,再加上它这话,脑中有个模糊的碎片身影在浮现,但一时半会就是拼凑不出来。 落执见他愁眉苦脸,便说:“不用管它,它等会就安静下来。” 落与没注意听落执的话,他还在努力拼凑那道人影,忽然,一道前凸后翘带着根棍子的人体在脑海里清晰浮出。 落与指着gi大声道:“我知道了!这是泰国人妖!” “……” 落执没听过泰国人妖这个词,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此刻落与的手又是着自己,便不太确定地问:“我吗?” 落与喷了,鼻涕差点飞到落执脸上,还好被他及时收回,他控制笑意,说:“不是,我说的是gi,它的声音和我们人间的人妖特别像。” 王三炮插嘴道:“落与,你真的还有为人时的记忆啊?” 落执问:“人间并没有妖怪,为什么叫人妖?” 落与忍着笑意,给落执简单科普了一下人妖都有哪些特征:“在我们人间,有一种人,保留了男性的□□,外表的话通过整容改成女人模样,再通过服用雌激素药物,他们的声音和方方面面都会开始向女性方面改变。” 落执听着听着却是莫名地盯着落与看,好半晌,他迟疑不定地问:“你,怎么这么了解?” 落与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古怪:“因为我了解过啊。” 落执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决定问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落与:“啊?” 落执觉得自己应该讲得清楚点,他说:“为什么会有想做人妖的想法?” “…………” “谁想做人妖了?”落与反应过来了,他大惊:“你是说我想去做人妖?!” 落执点头。 ……少爷少爷啊,你的脑瓜子是被塞了块爆浆的巧克力吗,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当人妖了。 等等,不对,莫非落执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当人妖,莫非他其实是喜欢女的,但是又控制不住地爱上我,一直在纠结矛盾中,而我意外说出了有人妖这回事,他便暗示我去做,然后就会跟我…… 可不行啊! 痛先不说,他现在钱也不够啊,光手术费用少说也得20万打底,可他余额就剩1万不到,找父母拿倒是可以,他们快退休了,身体健康,家底也算丰厚,20万不算啥,但是让他们知道是拿去做人妖手术,那他们活活气吐血! “你没事吧?”落执说。 落与回过神来,他觉得他得再询问一遍,然后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考虑,再做出最后的决定。 没错!就是这样! 落与说:“那你希望我去当吗?落执。” 落执神色复杂,他说:“随你,你开心就好。” “我听你的!”落与说。 落执咳了一声,掩饰此刻的尴尬,“那还是不要去做了,现在就挺好的。” “真的吗?”落与问。 落执把他的上半身看了看,喉咙眼像是被卡住了,好半天,才忍辱负重地说:“你……很喜欢胸大的?” 落与懵了:“不是你喜欢吗?” 落执的脸正在慢慢升温,他别过目光,道:“不喜欢。” 落与摸摸自己扁平扁平的胸脯,道:“那你喜欢那样的?我这样的你喜欢吗?超级飞机场。” 这时王三炮加入进来,他说:“你们怎么在说胸啊?我有一种药,可以让胸变大的,你们需要吗?可以便宜卖给你们。” 落与:“有副作用吗?” 王三炮嘿嘿两声:“过期半个月了,但没有拆封,应该是没问题的。” 落与:“滚。” 一道哈欠声传来,原来是gi打的,它说:“你们到底聊完没有呀?吵死了,想再睡会都不行。” 落执这时神色已回归正常,他说:“竟然睡醒了,就带路吧。” gi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地跳出落执的手。 一道刺眼的金光一闪,一个男模女样有两米高的鬼正拿着一把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之所以说它是男模女样,则是因为它有一头飘着海飞丝香味的长发,一条开叉到腰部的鹅黄色旗袍紧贴着它婀娜多姿的身材,而旗袍下踩着一双果绿色恨天高。 至于脸,却是张二十出头的小白嫩脸。 是男的。 妥妥的人妖模样。 太辣眼睛了。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审美,简直比王三炮还恐怖。 而不仅如此,落与还注意到了一点,旗袍开叉外裸露的所有皮肤,都是一片白皙。 落与神情有点复杂,他走到落执耳旁,小声问:“落执,它穿内裤了吗?” “……”落执的脸闪过一丝茫然,你这到底是什么奇葩注意点? 他扶额,耐心道:“它就是一个灵器,当然没有穿。” 落与说:“可是它该有的都有啊,我要不要提醒它穿上去了,这样看着好奇怪。” 落执说:“你不去看就好了。” 落与说:“不行啊,它太显眼了,我想不去注意都难,除非你也穿一身旗袍,不然我就总忍不住会被它吸引。” “……”落执的头有点疼,他对gi道:“gi,把内裤穿上。” gi正梳着它那头秀发,闻言也只是微愕半秒,说:“不穿,这样多凉爽啊,穿上去闷死了,再说了,我是妖精,不害怕遇到流氓哒!” 落执看了王三炮一眼,道:“那你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太丑了。” gi不开心了:“少爷,这身衣服是我这几天为了和你们出行挑选了好久的!你不夸一句就算了,怎么还嫌弃上了!” 落执看了看天,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说:“算了,你带路吧。” gi哼一声,踩着恨天高扭着屁股往山里走。 落执刚抬起脚,手被抓住,就听落与说:“它不需要带口罩吗?” 落执摇头:“不需要,它的身体是它自己捏出来,是具空壳。走吧。” 第 29 章 鬼王掘出的这条山路真堪称得上是在针尖上行走,路面凹凸不平属于正常,但是,它不仅凹凸不平,还时不时就出现一个深坑,坑里堆满了上千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看得人毛骨悚然,四肢百骸都感觉被蚂蚁咬蚀了一般。 而gi,踩着恨天高却走得比他们这群穿平鞋还稳,永远临危不乱,泰然自若,风姿绰约。 这时他们刚离开蚂蚁坑不久,落与一想到那群密密麻麻的蚂蚁,浑身鸡皮疙瘩就徒然冒起。 他赶紧找话题闪掉那画面:“王三炮,你刚说的丰胸药,是从哪来的?” 王三炮的口罩带着很难受,他试图拉开一点,透透气:“哦,你说这个啊,那是我自制的,以前在红淋地的时候闲来无事做的。” “你还会制造这种东西,”落与佩服,“那卖出去过吗? 王三炮说:“没呢,我这不是刚出来红淋地没多久嘛,一出来就扫了大半个月的垃圾,好不容易不用扫了,就被你们拉走,哎。” 落与干笑两声,他说:“那有没有谁用过你那产品?” 王三炮点头:“有,涨的老大一颗咯,小孩都能坐上去玩滑梯咯。” “注意了,又有一个蚂蚁坑。”gi说道。 落与浑身猛地一缩,那股恶寒又来了。 落执注意到他的端倪,说:“我抱你。” 落与一怔,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时他脚底一空,整个身子就被落执打横抱起。 落与双手扣住落执脖子,闭着眼,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像个沉睡的睡美人。 虽然他是在装睡。 gi的恨天高哒哒哒响个不停,它到了蚂蚁坑前停下,抚摸胸口,右腿优雅地一抬一越,袍尾在空中飘拂,最后稳稳当当越过蚂蚁坑。 它拍拍旗袍上不存在的灰尘,撩了把秀发,谄媚地道:“快过来吧,宝贝们。” 在落执怀里的落与听到这话,险些被口水呛到,硬是忍住了不出声。 落执脚尖一掂,轻轻松松就越了过去。 王三炮这怂货却是不敢过来了,他盯着那巨型蚂蚁坑看,双腿止不住的哆嗦。 他恳求地道:“少爷,要不然你也抱抱我吧。” 落与听到这话,睁眼瞥过去,望到那巨型蚂蚁坑双手猛地加重力道,扣得更紧了。 王三炮看着这一幕,心里哭喊着:落与啊落与啊,你都已经安全了,就别再抱着你老公不撒手了,赶紧让你老公来帮帮我吧,孩儿真不敢跨过去啊。 落执说:“步子迈大点,要是掉了,会把你拉起的。” 操!王三炮心中对他们咒骂不停:妈的,还掉下去,老子掉下去一秒最少都得被啃掉半个身子,保不准命根子都得牺牲在这! 落与此刻好点了,他仰头望着落执的俊美容颜,说:“落执,要不然你去把他踹过来吧,他这么久都没动,是真不敢过来。” 第38章 “胆小鬼。”gi嘟哝。 “啊对对对!”王三炮狂点头:“少爷你把我踹过去扔过去都行!我不怕!” 落执把落与放下,越到王三炮身边,抓起他的衣领,瞬间的功夫,便已到了对面。 王三炮暗道:法力高就是了不起啊,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凌驾于十二灵兽之上! 都越过蚂蚁坑后,便继续跟着gi走。 山内雾气朦胧,昏黑一片,悄怆幽邃,只有gi的恨天高发出哒哒哒声,听着极为不适,像是某种即将来临的危险在倒计时。 突然,一个类似小石头的物体从侧方的山坡上滚了下来。 咚咚咚,最后滚到了落与的脚下。 落与仔细一看,发现竟是颗被霉网裹住的鸡蛋! 剎那间,他猛然想到了落执说的带巨毒的臭鸡蛋群,就要大喊落执时。 落执竖起食指,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王三炮也看到这颗鸡蛋了,所幸他的眼睛没白长,落与落执的动作他都瞥到了,明白自己要安静,不要惊扰了这颗鸡蛋,不然等会有你受的。 这时gi也感受到了异常,他轻轻地把恨天高脱掉,一时间,周围不再有半点动静,唯一能听到的便是心跳传来的砰砰声。 而山中的迷雾也在这时突然加重,像是被猛地浇了一壶刚烧开的水,雾气层层迭迭地弥漫开来,原本还能模模糊糊看到脚下路,现在却已看不清,前方gi的身影已然陷入迷雾中。 落与往身侧望去,心却猛地一震,一股寒意直从脚底窜到头顶。 此刻这里,就剩他一个人! 落执不在,王三炮不在,四周诡谧无比,简直跟躺进了棺材似的,让他四肢百骸都开始颤栗,他小声地呼唤着。 “落执?” “落执?” “落执?” 没有应答,他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他走散了。 可路就一条,他也一直跟在落执身边,根本就没有改过弯,怎么会走散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慌乱,坚定落执肯定很快便会找到他的。 这个想法一出,却又想到了那天落执的话:在魑山走丢gi这种一品灵器找起来都费劲。 而此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这里没有吃食,能坚持到落执找到他的那时候? 恐怕悬。 原地待着也不行,继续前进他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怎么着都不行,竟然如此。 那就……写遗书吧。 不对,他连笔和纸都没有! 他现在身上就只有相机和脸上带的n95口罩。 思来想去,落与最后决定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遇到他们了。 正当他准备抬脚时,前方却突然闪现出一道雷电似的裂缝,裂缝越扩越大,里面的情形也渐渐清晰。 落与瞳孔猛地扩大,他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裂缝里竟全都是一排排的金币! , “如何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何突然昏迷?” 山路内,gi正蹲着给落执怀里一直昏迷不醒的落与把脉,而距离落与昏迷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它却毫无进展,只有两条秀眉拧得越发紧。 gi放下手,皱眉摇头:“这太奇怪了,身体没有一点异常,呼吸也正常,魂魄也健在,臭鸡蛋也没有攻击他,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呢?” “你再等等,我再搜索搜索。” 刚自从那颗臭鸡蛋出现后,落与便昏迷过去,连gi都找不到原因,实在是太古怪。 落执沉着脸,握着落与的手不自觉捏紧,发着细抖,他哑声说:“麻烦快点,若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回人间了。” “瞧不起谁呢,我可是拥有最强大脑的妖精,再给我十分钟。”gi按着眉心,在脑中迅速查阅着这种状况的原因,它脑子储备的信息太多,没法一时便出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落与此刻除了还有呼吸外,其他的症状简直如同一具死尸。 gi按着眉心的手猛地一抖,看向落执道:“魂魄!” 落执说:“什么意思?他的魂魄不是还在身上吗?” gi拿出一面小铜镜,往落与身上一照,小铜镜里果然没有魂魄! 它把刚才收集到的信息全部说出:“他此刻的魂魄是假的,是误导我们的!真的已经飘走了!操,他奶奶的,他被混账盯上了!” 所谓“假魂魄”,是阴间的一种禁术,会使的鬼少之又少,它可以夺人魂魄,但却看不出一点异常,只当是在睡觉。 而若是在三天之内,禁术没有被解除,那么受害者最终会走向死亡。 从前便有不少恶鬼偷学之后去人间祸害。 “三天内找到他的魂魄就没事,我们现在就开始找,他刚昏迷,估计还在附近。”gi收起小铜镜道。 落执蹲在地上不动,他看向gi,道:“这道禁术是鬼在身边才能施的吧?” gi一怔,他竟把这个最重要的给疏忽了。 那这么说的话,从进魑山到现在,有一只鬼一直悄无声音地跟在他们身边! gi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王三炮,它是鬼王花了6000铸造的一品灵器,它不愿相信有只鬼跟在他们身边它竟毫无发觉。 王三炮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极了,好端端的,又被泼了一盆脏水,他赶紧道: “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不信你们把我脱光检查,我真的就只是一只刚从红淋地出来的小可怜啊,求你们别啥都往我身上怀疑了,我无缘无故被你们拉来已经够命苦了。” “再说了,落与是少爷的人,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啊。” “不是他。”落执突然开口。 王三炮舌头一吐,要虚脱了。 “你怎么确定?”gi道。 落执把落与轻轻放地上,说:“被跟踪的毫无发觉,这说出来太过滑稽。”他向王三炮走去。 咻的一声,王三炮的裤子被他拉了下来,棍子左下方那道被蛇咬过的痕迹正泛着诡异的绿光。 “我的妈呀!”王三炮吓了一大跳,他看着那道泛着绿光的咬痕,颤抖地说道:“少、少爷,我的棍子没、没事吧?” “哟。”gi看着他下半身,眼神意味不明,“没想到你看着小,毛还挺茂盛。” 王三炮猛地捂住棍子,满脸通红地骂道:“你个变态!” 落执不搭理王三炮的话,而是把王三炮那道追踪痕灭掉,起身望了望四周,他跟gi一样,不愿相信被跟踪的毫无知觉。 他对gi说道:“查找一下臭鸡蛋除了身带巨毒之外有没有能被鬼操控的情况。” gi得令,开始在信息库里搜寻,不出一分钟,他猛然道:“有!法力颇高鬼可以操控他们行凶!但是极损耗灵力。” “那这么说的话,是刚才那颗鸡蛋搞的?根本没有鬼在跟踪我们!”gi说到这,蓦地松了口气。 它继续说:“可也不对,落与在这里有仇家?还是说这阵子得罪了谁?” 落执看着地上的落与,摇头道:“你的这两种猜测都是不存在的事。” gi皱眉。 王三炮听的入神,这时脑瓜子灵光一现,他指着落执大喊:“是冲着你来的!” gi一怔,脸有点吃瘪。 落执点头,瞥了他一眼,道:“把裤子穿上。” 落执继续说:“冲我来的这个问题先不管,现在先去找落与的魂魄。” gi道:“那你动手吧。” 落执到落与身旁蹲下,可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gi见状,摇头道:“现在人命关天,时间紧迫,你再不舍得也还是要剐,不然我怎么搜寻?” 落执闭了闭眼,喘了口粗气,紧接着他手中现出一把匕首,最后心一横。 唰唰两声!一块五厘米大小的肉被他剐了下来,鲜血向急促的瀑布般冲淌而出。 落执把那块肉抛给gi,随后迅速往落与那块露出白骨的手臂注入修复灵力。 gi拿着这块血淋淋的肉闻了闻,露出厌恶的表情,最后嘴一张,吞了下去。 王三炮看着这一幕,整个人跌落,面露惶恐,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们……这是要把……落与吃了?” gi正在寻着体内那股气息搜寻落与的魂魄,听到这话,他打了个插,骂道:“变态吧你!人是能随便吃的吗?再讲这种话,小心我把你炖了!” 转头望向还在给落与施修复术的落执,道:“少爷你现在没必要浪费灵力,他现在是属于昏迷状态,感受不到疼痛的。” 落执没听,眼都没抬一下。 gi闭眼,继续在脑中搜寻。 魑山内一幕一幕的怪石嶙峋在它脑海里不停闪过,有被霉网裹住的臭鸡蛋群,沾满棕色粘稠液体的枯草丛,无数巨型蚂蚁坑,织网的蜘蛛群,枯树们挥动着树枝跳舞……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条山路上。 第39章 第 30 章 “就在这附近!”gi睁眼,看向落执。 落执手一顿,此时鬓发流下的一颗汗珠正顺着他的颚骨滴落到那白森森的骨头处。 霎时,落执的心如同被掐了一把,他气愤地把地上的匕首拿起,攥紧,一股疼痛从手掌心攀沿而来,血也缓缓流淌而下。 “不是你至于吗?”gi很无语,“我都说了他现在感受不到疼痛的。” 落执没有搭理它的话,起身对王三炮道:“你过来,看好他。” 王三炮摸摸头,说:“可是我是个弱者啊,万一遇到麻烦我该怎么办?” 落执说:“我在这里设道屏障,谁都靠近不了。” 王三炮愣住,原来自己理解错他意思了,原来他是为我好! “哦哦。”他笑了起来,拍拍胸脯,说:“那你们放心去找,一切都交给我。” 落执设完屏障后便和gi去寻找落与的魂魄。 “很近了。” 这时他们已沿着山路行走了一公里,gi的眼睛泛着一层金光探视着周围一切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在阴间,想要靠gi找个大活人的魂魄,那它必须得吃下这活人身体一部分,然后在体内感受着这活人的气息去寻找他的魂魄。 落执说:“能看到他在做什么吗?” gi的表情有点复杂。 落执有点慌:“怎么了?不太好吗?” gi摇头,张嘴,左脸肌肉抽了两下,合嘴向下扬,眉梢卷成蚊香。 落执对它只做表情不说话的行为颇为不耐烦,“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gi收起所有表情,看向落执,好半晌,他说:“他在跑步。” 落执:“???” gi语重心长地点头:“是的,他在跑步,而且还特别开心,跳来蹦去的,好像……是在玩什么闯关游戏。” 落执心中五味杂陈,gi不会对他撒谎,但他说落与自己一个人在跳来蹦去又是什么鬼? 此刻他就一个人,不害怕吗? “他在欢呼,好高兴啊。”gi说。 这次落执的面部肌肉也忍不住抽动起来,他问:“你确定那个魂魄是他?” gi点头:“非常确定。” 落执说:“报具体方位。” “等等会。”gi说:“他一直蹦蹦跳跳的,而且……” 落执:“而且什么?” “他一直在喊什么……”gi的眉毛皱得愈发紧,“再来一局?” 落执:“还有呢?” “这局要拿下50万积分……金币要暴涨……不能再踩到香蕉皮了……要获得传送器……” 落执跟gi一样,听得眉头发紧,这些话他从未听过。 落执望着除了雾气还是雾气的山路,喘了口粗气,心中一阵烦躁,他身为鬼,是看不到活人魂魄的。 gi看出他的状态,说:“反正他就在这,跑不了了,我们先搞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这样我们也好进入他的世界召唤他,不然擅自收回他的魂魄对他以后不利。” 此刻也只能这样了。落执嗯了一声,说:“你把他的一言一行都说出来,我猜测下他到底在干什么。” gi点头,专注望着前方,嘴不停输出:“他吐了三声气,开始跑起来了,速度极快!他往左拐,右拐,左拐,跳跃,爬行,弓腰,甩头,左手挥出一拳,漂亮!” “…………” 落执:“你在干什么?” “啊?”gi有点懵,“不是你让我把他的一言一行都报给你吗?” “他在做这些动作?”落执说。 gi:“对,哦不对,后面那声漂亮是我自己加的。” “……”落执联想着落与的这些行为在人间都对应着什么,左拐……弓腰……挥拳…… 太极拳? 落与在打太极拳? 可这也不太对,活人的魂魄若是在阴间被抽出,那么在这三天内他会面临一件他心中一直期待却又没法实现的事,也算是在完成他的夙愿,毕竟被施了禁术的人,一般很难再回归原身。 而落与,一直期待的事是打太极拳赚金币??? 落执甩甩头,觉得这可能性太小了,就在他层出不穷地想着到底是什么时,gi突然大喊一声。 “他又重新开始了!我去,这家伙精力够旺盛的啊,少爷,你还蛮有福的嘛。” 落执没理会它的调侃,他凭着为人时的记忆搜寻着落与这行为最符合他此刻的所作所为——落与抢劫被人追的画面闪过,变成一只猴子在马戏团表演的画面闪过,马拉松获奖的画面…… 落执猛地停止猜测,最后这个猜测可能性非常大。 他对gi说:“可能是在参加跑步比赛,你试试与他同跑,跟他讲几句比赛场上的话,看他能不能听到。” 如果听到,那就是了,那gi则可以融入他所处的世界里,与他对话。 gi点头示意明白,他泛着金光的眼睛骤然一凝,旋即整个身子如飓风般刮过落执融入迷雾中。 二十分钟后。 gi叉着腰气喘呼呼地出现在落执眼前,埋冤道:“跑个鸟蛋的比赛,我喉咙都喊哑了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这是失败了。 看来落与并不是在参加马拉松比赛。 gi见落执脸色愈发难看,猜到他肯定是毫无头绪,于是热嘲傲娇一句:“还是不够亲密呀,你看我和鬼王,他身上多少根毛我都知晓,哼。” “积分,金币,香蕉皮,弓腰,跑步。”落执呢喃着这几个词,可最后还是一头雾水。 gi安慰:“不急不急,现在也就过去一天,还有两天时间呢,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强了。” 落执只能点头,他此刻的思绪如同这山中迷雾一样,看不到,摸不到,浑身绷得很紧,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一晚上过去了。 落执还是什么也没想到,脑袋甚至越发空白,连仅有的那段人间记忆都被磨得有点模糊,像是白纸上的字被染了一滴墨水。 他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虽说王三炮那边是绝对安全的,但在魑山内多待一分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而且接下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想到这,落执还是决定强行把落与的魂魄收回,他看向gi:“他现在离我多远?” gi道:“你想强行?不怕他后面……” 落执打断他话:“受损那部分用我的修补给他。” gi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爱护自己的羽毛。” gi说完望向迷雾里那还在不停跳动的落与,半晌,他说:“你就站那别动,他正在望你的方向跑来。” “来了,他向你来跑来了!” 落执闭眼聚神。 gi大喊:“就是现在!” 轰的一声巨响! 幽红光影从落执身上炸开而来,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被短暂地染上了一层血色。 落执睁眼,望向手中,此刻他的手掌心正呈现出一个弧度,那是他抓住了落与的魂魄,他的手。 gi拍拍手,笑道:“把他牵回去吧。哎呀,还好没跑远,不然可有的找了。” 落执握着他看不到的手,嘴角慢慢扬起,身体有一半正被一只小猫咪到处蹭,另一半正在被拉扯,剥出,抽离。 额头上的汗在密密麻麻地渗出,落执缓了缓后,牵着这只看不到的小猫咪往回走。 “少爷。”后头的gi突然开口喊他。 落执一顿,问:“怎么了?” gi说:“到头来也还是一场空。何必整这么多没必要的事。” 落执握着落与魂魄的那只手不自觉攥紧,他说:“因为我贪心。” 王三炮的看守职务做的很好,落执和gi到的时候王三炮正襟危坐于落与身旁,满脸担忧地看着落与。 落执手一挥,把屏障揭开。 gi重新穿起它的恨天高,哒哒哒的声音再次响起,王三炮听到这声音后望向他们。 “哎哟,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落与的魂魄找到了吗?” 落执点头,脚步有点不稳地蹲下,随后把手中握着的那只魂魄的手放到落与的心脏处,闭眼默念了一道诀。 魂魄归位,死人复生。 柳暗花明,重见天日。 生来死去,不过剎那。 落与的眼睫颤动几下,眼睛慢慢睁开,直到能完全装入一张脸。 眼底映出的那张脸眉眼弯了起来,可奇怪的是,那张脸的脸色却很差,像是在受着极大的酷刑。 落与的意识有点模糊,脑袋也嗡嗡的,他缓缓抬起手摸摸那张脸,纳闷地问:“怎么看着像是生病了,落执少爷你会生病吗?” 落执轻摇头,把落与脸上有点歪的口罩带好,说:“不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落与此刻的头还是嗡鸣,而且莫名的,脑中还有一些他从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映入他脑海里,其中还有一道哭得极为惨烈的小孩声和很大很大的雨声,两道声音夹杂着,听着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第40章 可他印象里,他根本没听过,而且自己也从没这么哭过。 落与说:“就是头有点晕。诶?” “我为什么躺地上?”他突然惊呼,猛地回忆过来什么,“我刚不是在……” 他停住话头,望向四周,不停眨巴眼睛,像是不太相信此刻这场景是真实存在的。 落执说:“你刚才的魂魄被夺走了,现在是刚归位,现在的一切才是真的。” “什么?!”落与蹦了起来,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骂道:“谁他妈这么缺德!?竟敢夺我魂魄!我去,落执,我不会被女鬼看上了吧?” 哒哒哒,gi突然踩着恨天高在原地跺脚转圈圈,意思像是说:谁会看上你个一天天只会撒娇投怀送抱,弱不拉几的活人,也就某个鬼对你有高清滤镜。 落执咳了一声,他目前也不太清楚那只鬼的真正意图,便随便含糊其辞:“可能吧。” gi:“?” 落与认真询问:“那你说她到底是看上我哪样了?我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落执没想到他还认真询问起来,当即把这个话题剃掉,他说:“别担心,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又问:“你刚才一直在跳来跳去,是在做什么?” 落与愣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在闯菜地跑酷。” “菜地酷跑?” “菜地跑酷?” “菜地跑酷?” gi落执王三炮同时出声。 第 31 章 gi疑惑地问:“菜地酷跑是什么?” 落执也面露疑惑,菜地酷跑他没听过,“在菜地里跑步?” “不是不是,是一种手机游戏。”落与跟他们科普:“在这个游戏里通过跑酷可以赚金币攒积分,然后赚的金币和积分可以在游戏里建一栋你想要的家,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可以无限复活,一直有机会闯,每个人都可以,不分平穷富贵这些,而且里面还有道具协助比赛。” “怎么样?这样的世界是不是特别有趣?” gi双手抱臂:“不觉得。” 落执看着落与,心中明白过来落与的魂魄为什么会进入这样一个世界了。 落与渴望这样的世界,是因为在游戏里面,人人平等,人人无数次复生的机会,自身的生活条件根据闯关能力来决定,就算能力差,在这种游戏世界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最主要的一点,不会出现坏人,不会发生任何血腥事件。 确实是一个让人向往的世界,但终究是虚幻。 落执苦笑一声,说:“很美好。” 落与没发现他笑里的苦意,他说:“那等回到人间,我教你玩。” 落执嗯了一声。 落与问:“那我魂魄被夺走后,为什么会进入游戏世界?难不成阴间真存在菜地跑酷?” 落执说:“没有,那是通过你内心投射出来的虚幻世界。” 落与愣住,“投射?” 落执点头:“嗯,根据你内心所期待投射出来,让你深陷其中。” 落与听得半懵半懂,但他此刻不太想细究这个了,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问,竟然内心这一面竟被落执知道了,那么其他的呢? 想到这,他谨慎地问:“那我除了蹦蹦跳跳,没其他行为了吧?” 落执不知是不是猜到他话里的意思了,只见他勾唇一笑,说:“你想要什么行为?” “……” 尴尬对视了一分钟,落与这才注意到落执的脸上缺了什么,他问:“你怎么不带口罩?” 落执说:“找你的途中弄丢了,我不带没关系的。” 落与一怔,问:“那你找我的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落执说:“你没有跑远,很快就找到你了,但……” 落与:“但是什么?” 落执垂眸,似在考虑这话该不该说出,良久,他说:“我很担忧。” 落与口罩后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他望天,装做漫不经心地问:“哦,担忧啊,那担忧是什么感受?难不难受啊?” 落执说:“有点。” 一旁的gi把恨天高脱下拿到手中,掂着脚到王三炮身旁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么腻歪的?” 王三炮也小声说:“你才知道啊?我都快听吐了。” gi用恨天高的根插了一把王三炮屁股缝,“你吐个试试,看我不把你插成巨窟窿。” 王三炮呵呵笑两声:“开玩笑,开玩笑,人要学会开玩笑。” gi挑眉:“哟,你现在可以嘛,都把自己当人了。” 王三炮朝落与努努嘴:“跟落与前辈学的。” 此刻他们已经在魑山待了将近两天,原本计划的三天出魑山是不成了,而落与魂魄又刚归位,继续走肯定吃不消。 落执说:“就在这休息会吧,明日再继续走。” 落与点头,他确实感到很疲惫。 正当他要随地找块地方坐下时,就见落执的手插进多拉袋,也是在这时他才瞥见落执的手有许多干涸的血,他大惊,忙问:“手上的血怎么回事?” 落执手一顿,说:“不小心被刀划到了,没事。” 落与自责地说:“是找我的途中遇到危险了吧。” 他刚只顾着看落执的脸,手这么多干涸的血他竟从未注意。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到的。”落执把手从多拉袋里抽出,张开掌心给落与看,只见他手掌心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愈合。 几秒后,伤口与血液消失殆尽。 落执说:“你看,已经恢复了。” 落与见到这一幕,心才不那么难受,他说:“那你以后受伤了一定要第一时间修复,这肯定隔了很久了。” 落执摸摸他的头,答应他:“知道了。” 他手再插进多拉袋里,把那张桃木床搬出来。 由于山路不平,床也是歪斜不稳的,落执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头垫到床的四脚,勉强让床稳平。 gi看到床的那一瞬,脑中是空白的,好半晌,他指着床,一言难尽地说:“……少爷,你这是在玩过家家呢?” 落执:“嗯。” “…………” 落与倒在床上,四肢伸展了一会后收回,对他们三个说:“你们先别说话了,快一起躺下来休息吧。” 落执躺在落与旁边,紧接着是gi,王三炮。 四位就这样在魑山的山路中肩并肩挤在一张床上,望着天,看着简直就是极其相爱的一家四口在睡觉,就差在床头贴一幅“家和万事兴”的横幅。 于是魑山这条山路中,就出现了这万年难得一遇的场景。 如果马鬼奔奔看到这一幕,定会执笔写出他个千百篇文章出来传遍阴间的大街小巷。 所幸,他并不知道这回事,若真是让他知晓,那我敢打赌,他绝对连四位是在魑山里准备偷臭鸡蛋拿去卖这种故事都能编出来,而且还能编得栩栩如生,让鬼们心生怒意,仿佛真的就是那么回事。 9个小时后。 落与睁眼,这一觉他并不是睡得很安稳,只因脑中总会莫名浮现出那道小孩的哭声。 落与沉重地喘了口气。 “怎么了?” 落与一惊,斜过眼,落执竟一直在望着他。 由于床上挤了四位,落执落与的身体可以说是贴得相当紧。 近在咫尺的脸互相对望,落与感觉喉咙有点发紧,他嘴唇微微抿动,但却迟迟没有向前一步。 而落执也没有。 睡在落执旁边的gi的耳朵动了动,心中纳闷道:怎么没有声音?按道理此时此景不应该来一场法式热吻吗? 难不成他们搞纯爱,就蜻蜓点水般的吻一下? 嘶……不应该啊。 gi旁边的王三炮睡得很香,全然没注意在同一张床上,有两位正在暗自擦着爱情的火花,一位正在偷窥。 落与呢喃:“落执。” 落执:“嗯。” 落与小声说:“你看我嘴唇的时间比看我眼睛的时间还长。” 落执:“嗯。” 落与的头往前挪了一点,他的声音很小,听起来还有点软糯糯:“为什么呢?” 这次,落执隔了好久才回答:“一定要有原因吗?” “给一个吧。” “给不了。”落执说。 旁边的gi白眼直翻,心中直叹气:又爱又怂,到时候后悔死你! 落与注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久,久到gi下床一会了他都毫无知觉。 而落执,就那样任他看着。 哒哒哒。 gi重新穿起它的恨天高,这次它用法术给恨天高的鞋身换了个种颜色,换成了大红色,此刻它正在弥漫着薄雾山路内表演一场无人欣赏的走秀。 落与听到这声音才渐渐移开目光,他看了眼正扭着屁股走秀的gi,坐起,挺直腰板,认真看了起来。 gi的步姿很美,胯部随着迈腿的动作横向摆动,膝盖内侧轻微摩擦,一头长发随着他动作的摆幅飘来跃去。 第41章 这时gi注意到自己有观众了,步伐走得更加优美了。 来来回回走了几场后,gi的足低有点疼了,它把恨天高脱掉,自信地朝向它唯一的观众,问道:“怎么样?我的步伐不比你们人间的超a模特差吧?” 落与点头,赞扬道:“阴间黑珍珠。” gi撩了把头发,它对落与说的黑珍珠不太好奇,只想炫耀自己的成就,它说:“这是我自己练的,鬼王却说不好看,真是老花眼了。” “继续带路吧,鬼王应该是看不懂,不是老花眼。”落执突然道。 gi哼一声,走到前方带路,他们三位还是老样子在后头跟着。 落与的心很大,刚才和落执在床上的那段对话,他心中虽有点难受,不过都已过去,那就没必要一直牵肠挂肚。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该调戏就调戏,该怂就怂。 对任何事物都看开点,才能迎接更有趣的事物。 他就不信,再过几个月,落执还一直这幅欲迎还拒的状态。 等着吧!你迟早得被小爷迷得颠三倒四,不知昼夜,只知情爱。 落与咬着落执给他的面包,就这么美滋滋想着。落与说:“落执,按我们这种速度,还有多久能出魑山啊。” 落执说:“三天内应该不是问题。” 落与说:“哦,那出了魑山之后我们又要经过哪座山?” 落执说:“你怎么这么喜欢爬山?” 落与摇头摆手:“不不不,这种山我可一点也不喜欢,诶?” 落与突然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爬山的?” 落执愣住两秒,随即说:“看你现在很开心。” 落与坏笑起来:“那是有原因的,你想不想知道?” 落执:“不想。” 落与啧了一声,说:“没有好奇心的鬼是不完美的。” 王三炮举手,插嘴道:“我想知道。” 落与对他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说:“这话题禁止你加入。” 话音刚落,落与的手就被落执猛地攥住,落与心一紧,问:“怎,怎么了?” 落执眼神凝肃,抬手示意落与不要说话,保持安静。 gi这时也停了下来,它眼睛左右来回望,侧耳倾听着那微不可闻的咚咚声,像是什么物体在碰撞。 王三炮落与不明所以,只觉得周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突然咚咚两声脆响,两道物体一左一右地从山体上滑落下来。 竟是两颗被霉网裹住的鸡蛋! 落与当即捂住落执的口鼻。 落执一愣,把他手放下,对他摇头。 gi扭动脖子,咔嘣声响脆刺耳,它对落执说:“数量庞大啊,给他们设到屏障吧,我们一左一右解决掉。” 落执看着落与,说:“你和王三炮就待在这别动。”说完,退后几步,设了道屏障围住落与和王三炮。 落与正想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结果刚走两步,额头就撞上了坚硬物体。 落执对他说:“待在屏障内别动,我去去就回来。” 他转向gi道:“从没听说过臭鸡蛋会主动来攻击鬼。” “对,这是被操控了。”gi笑了一声,“少爷,恭喜你,被盯上了。” 说完这话,gi嗖地一声,像只爬行的蜥蜴直直越上左边的山体,消失在他们的眼中。 落执也不多待,也越上右边的山体。 踏枯木杂丛,到了一处落脚地时,就见山的上方一大堆被霉网裹住的鸡蛋正蜂拥而至向他滚来,数量庞大到堪比养鸡场内生产假鸡蛋的流水线。 落执眼神一凝,一只泛着森然红光的黑金钢笔在他手中浮现,落执沉声道: “全部刺灭。” 闭衅笔盖应声脱落,竖浮空中。 笔身冲刺而去的瞬间,在空中化做万只笔,以笔代剑直刺鸡蛋群。 咔嚓咔嚓—— 蛋壳的破碎声此起彼伏地在山内响起,腥臭味扑面而来,地上染满黑色粘稠液体。 落执掌心张开,一扫,万只笔剎那间在空中化成一道凛冽的红光。 砰的一声巨响! 飞扬的尘土与无数破碎的蛋壳,黑色蛋液在空中短暂地停了一瞬,随即落满一地。 落执皱眉闻着那股恶臭味,勉强还能接受。 最起码没有榴莲臭。 这时雾气突然加重,仿若山内的其他雾气都向这边涌来,那阵鸡蛋滚动声再次袭来。 而这次,听着却是比刚才还要凶猛。 一波未完又来一波,此刻落执百分百确定了一件事。 是真的有鬼要杀他。 那么到底是谁? 竟然操控臭鸡蛋群来攻击他们? 落执趁着这空隙,细想起来,他平日里很少跟鬼相处,相处最多的鬼便是十二只灵兽,其他的,他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会有平白无故的敌人,如果要说他让阴间改变了什么,那便是这次灵兽比武大赛的时间,鬼王破例为他提前两年举行。 要说最有嫌疑的,当属鼠鬼黑黑和牛鬼壮壮这两位,提前两年举行争夺灵兽比武一事事发突然,这两位排在最前面,没有时间给他们做准备,有怨气是应该的。 可这两位如今已经凯旋归来,此刻疗伤都来不及,再加之操控臭鸡蛋群极耗灵力,这两位完全可以排除掉。 虎鬼霸霸此刻正在比武,也可以排除。 那么剩下的九位中到底是谁? 他没有和十二灵兽起过争执,所以谁都没有嫌疑,可谁都有嫌疑。 臭鸡蛋群滚动的声音越发清晰,闭衅再次发动攻击。 闭衅是只有灵识的笔,落执只需下一道命令,它便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落执!!!” 一道惨厉声呼啸而来,落执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这是落与的声音。 第 32 章 落执对闭衅道:“你就在这刺杀,不用管我。”他说完,便疾冲回去。 山路内,带着口罩的王三炮和落与瑟瑟发抖,紧紧相抱,眼哭流嚏,满脸惶恐,如同相依为命的父子即将被宰割。 而使他们如此惊慌则是因为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被霉裹住的鸡蛋。 是的,没错,这两个倒霉蛋也不知道触犯了那条天规,屏障外被密密麻麻的霉鸡蛋围住,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的人汗毛直竖。 而落与不知道落执设的屏障能维持多久,无奈之下只能铆足了浑身力气喊出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落执。 王三炮哆嗦着道:“落与……你那喊声……少爷能听到吗?……我怎么觉得咱们要完了。” 落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我喊地丹田都疼了,应该是能听到的。”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乍现,屏障外的霉鸡蛋群咔嚓咔嚓爆碎,炸出黑色蛋液。 落与看到了屏障外的落执。 落与笑起来,对他招手:“落执。” 落执见他无事,松了口气,继续操控匕首将剩下的霉网鸡蛋群剿灭。 匕首的唰唰破空声响起,霉鸡蛋群尽数落地,落执收回手,把屏障解除。 屏障一除,那股恶臭味冲进落与鼻腔,他一把摘掉口罩。 “呕——呕——呕——” 落执将他扶起,往他口鼻注入一道法术。 落与已有点虚脱,嘴里泛着酸水,此刻口鼻被落执一探,一道薄荷味流入鼻腔,进入喉咙,胃里顿时舒适开来,不那么难受了。 缓了缓后,落与说:“落执,这群霉蛋是不是成精了?” 落执摇头:“他们没有意识,应该是被操控了。” “什么?!被操控?”落与猛地一顿,想起什么,“是、夺我魂魄的鬼操控的?” 落执正想开口,忽听又是一阵滚落声,抬眼一望,瞳孔霎时一缩。 只见四面八方皆是霉鸡蛋! 这是把德绿原的老底都烧来了! “妈呀啊啊啊啊!”王三炮抓挠头发,脸色扭曲,不停狂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多鸡蛋啊!有没有神仙啊,山神啊,快快救救可怜的孩子吧呜呜呜呜呜呜……” 落与看着哪哪都是的霉鸡蛋,再加上王三炮的哭喊声响个不停,只觉得头眼昏花,浑然软趴趴。 落执却是在脑中思索为何会有这么多霉鸡蛋都向他们涌来,如果说是被操控,那这只鬼的修为境界已经能和鬼王相提并论了。 而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那便是他们身边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 活人? 不应该,史书上从未记载过魑山的霉鸡蛋喜欢活人,那到底是什么? 王三炮身上的咬痕已消灭,也不可能。 难不成吸引霉鸡蛋的东西是在他身上? 哗啦啦哗啦啦,鸡蛋群已逼近他们,此刻不容他再遐想下去了。 落执将他们护在身边,双手掌心张开,红色火焰在他手掌心内凝成一颗颗火球喷射出去! 第42章 四面八方的霉鸡蛋群顿时被烧焦,可是还没完,烧掉一波又来一波,而再望远点看,已经看不到山体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三炮落与同时尖叫起来,又紧紧相抱。 如果他们身上有点修为,就连棺材躺的尸体听了都想炸尸起来喷点尸毒给他们的喊声,绝对能把这些霉鸡蛋群喊破个250颗。 落执不停抛出火球,突听他们尖叫,以为他们受伤了,抽空一瞥,见他们完好无损,还抱在一块,顿时火气更重了,掌心上的火球燃得更烈。 砰的一声巨响! 这次发射的火球威力把鸡蛋群炸飞了十米远。 一时间,魑山内如同被一阵闪亮的流星雨划过,周围的环境都清晰起来,参天枯树,刚冒出的草木,一朵朵摇曳的黑色太阳花,炸起的碎石,尘土。 直到此刻,落与才彻底看清魑山的真正样貌。 真是绮丽又诡谲。 落与就在这混乱中,非常不合时宜地把相机拿出来,随意找个角度,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与此同时,落执甩了个n95口罩过来,落与一手接过,就听落执道:“把口罩带上,站那不要再做任何事。” 落与抖着腿立正道:“是!” 王三炮看着落与手中他没见过的玩意,忍不住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刚怎么还有一道光出现?” 落与说:“什么都不是,不要好奇了,我们现在要集中精神,不能给落执拖后腿。” 王三炮摊摊手:“可我们什么都不是,集中精神没用啊,我们就是两个炮灰,什么也做不了。” “你才是炮灰呢!”落与说:“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相信落执能带我们出去!满山鸡蛋又如何?看我待会把他们敲进泡面里配着吃了!艹!” 王三炮却道:“要不是他带着我们进来,我们会遇到这些恶心……”他说到一半猛地停住,双眼怒睁仰望前方,不停吞咽着口水,脸色越来越白。 落与循着他目光望去,剎那间,脑中完全是一空的。 只见在距离落执的不远处,一颗被霉网裹住约有十米高的巨蛋正在破壳。 裂痕越来越多,好似一个恶魔即将破除封印降世。 落与的喉咙发紧,吐出的话听着不清不楚:“落执,这、这不会、是、恐龙蛋吧?” 落执没有说话,阴沉着脸与这颗巨蛋对视着,似是在交流,又似是在准备发动攻击。 王三炮摸摸身上的聚灵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打开使用,以聚灵匣内的灵力,他用了绝对能让大家脱身,可换位思考一番,这实在是太过浪费,毕竟五百年才现出一次,若在这种地方用上,那简直就是在逼着我做英雄! 一阵的挣扎后,他决定了。 暂时不用,等落执和那个什么人妖实在应付不过来了,他再出来做英雄。 王三炮为了不露出一点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当即装做一副觉得今天是注定要栽在这了,看开了,不慌了,反正怎么慌都是要死的模样。 他笑起来,语气是难得的轻松:“管他是什么蛋,我们瞧着不就知道了?”牵起落与的手,“来,我们找个位置坐下,组个拉拉队,为少爷加油打气!” “………………” 落与突然觉得王三炮好似变了个鬼,之前的怂样此刻全转为一副强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傲慢不羁。 他忍不往他身上多看两眼,心中不禁想,刚才那副炮灰样哪去了? “不需要。”落执突然说。 落与王三炮同时一怔,就见落执转过身来看向他们,森然道:“把手拿开。” 顷刻间,一道刺眼灼热的红光映入眼帘,落与再睁眼时,就见王三炮正被落执的手死死碾压在地上,面色血红狰狞。 落执沉声道:“把你抢的东西交出来。” 王三炮缓缓抬起手,胡乱挥舞着,喉咙吐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落执手微松,王三炮即刻呛咳起来,吐出些许血沫。 缓了一会后,他说:“我没有抢他东西,聚灵匣是我在草丛里捡的,那是我的!” 落执却听得眉毛直皱,他道:“什么聚灵匣?我问的是你身上那颗蛋。” 王三炮呆住,他摸摸兜,触碰到聚灵匣的那一刻,心猛地一提。 这手感,不对。 他将兜里的聚灵匣抽出,这一看,他开始扣眼球。 只见他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颗白白嫩嫩的小鸡蛋! 哪是什么小方盒聚灵匣! “畜生。”落执暗骂。 “水煮蛋?”落与却是两眼发光盯着那颗蛋,还咽了咽口水,他说:“落执你带泡面了吗?” “……” 落执眼皮直跳,如果这话出自别人,那他的胃就别要了。他说:“没有,你先不要说话。” 落执将王三炮手中那颗小白蛋取走,抛掷进巨蛋壳的裂缝内,道:“停止攻击。” 下一秒,四面八方的众蛋们如同被命令般往后退,不再前进,直至消失在他们的视野。 落执脸色缓和了点,他看向落与,说:“那颗巨蛋,是这群霉鸡蛋的王,而它的孩子,刚出生没几天就被偷了。” 落与愣住,一颗愤愤不平的心燃了起来,看着王三炮道:“那这不就是拐卖小孩了嘛!” “嗯,你刚才还想吃了。”落执说。 “……”落与顿时一个字也不说了。 王三炮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是没有一点反应,他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心中无数个问题在脑袋里跳跃。 怎么会是颗蛋? 不是聚灵匣? 可他没有看错啊?当初拿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一颗鸡蛋! 难道是路上被调包了? 是谁? 他把目光定在了落执身上,随即,谨慎地从腰间里抽出一把匕首,面露寒光地盯着落执的背影看。 落执看了看左侧的山上,对落与说:“你先在这待着,我去看看gi的情况。” “嗯,去吧,我保证不再乱动。”落与说。 落执点头,刚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怒喝声。 “把聚灵匣还给我!” 落执一顿,转头,就见王三炮架着一把匕首在落与脖颈上。 王三炮的手细抖,“把我的聚灵匣还给我,我就不伤他。” 落执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皱眉看着他,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他说:“你怎么蠢到这过地步?” 王三炮说:“我是蠢,但那聚灵匣是我捡到的,就是我的!只有拥有它,我才能在灵兽争夺赛里夺胜!” “你生来就拥有我们这些低阶鬼到死都不可能修成的功力,你不懂,这东西对我来说有重要!”王三炮说着说着哽咽了,“我好不容易迎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你若不把聚灵匣还给我,我就把他杀了!” 落与一头雾水,什么聚灵匣,他从未听过,他想开口询问,却怕把王三炮给激到了,只得苦着脸听他们对话。 落执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嗤笑一声,温声来了一句:“小心。” 王三炮只觉后背一凉,有什么巨大冲力在向他袭来,当他想躲避时,却已晚。 “嗤”地一声,一只笔刺穿了他的胸部,手中匕首在剎那间,应声而落。 啪嗒一声,王三炮跪地,落与危险解除,但他却没有逃,而是也跪下,呆愣愣地看着王三炮那汩汩流血的血洞。 他有点晕眩,脑中却是有点不明白落执这行为,王三炮只是要回东西,而且他也没有伤自己,拿匕首的手虽抖,但却一直控制着不伤到自己,他不信落执看不出来王三炮根本不想伤他。 而落执却直接操控武器刺穿他胸腔,这是想让他死。 落执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因为贪心,引出了这么多事,就你这样的品行,不配座上灵兽之位。” 王三炮痛得溢出冷汗,但他还是咬着牙把每个字讲清楚:“品行?就是那所谓的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我们的衰样?” 他手掌撑地歪歪斜斜地坐起来,呸了一声:“我呸,说是十二灵兽守护阴间,却是借着这个权利到处耍无赖!那狗逼玩意,说好谁输谁扫地,他却次次等我出拳了他再出,就因为大家都奉承他一句狗狗大人!就了不起!就可以颠倒黑白!我呸!全都他妈的畜生玩意!” 落与看着王三炮,倏然回想起那天小巷里的场景和那些甲乙丙丁的声音…… 明明最委屈的是王三炮,大家却觉得是王三炮的问题,不管对错,不论事因,在他们眼中,狗狗大人怎么做都是对的,因为他是有权者,谁也不能质疑。 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想到这,落与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 第 33 章 另一边,gi与霉鸡蛋们斗到一半,见霉鸡蛋们都纷纷滚回去,虽觉怪异,但现在怎么猜想都是徒劳无功,便收手回去。 第43章 到了山路后,看到王三炮胸口处的不停往外冒血的血洞,瞬间呆住,那是闭衅刺穿的。 它和闭衅也算老相识,所以这伤口它一看便知是它的手笔。 它缓缓走到王三炮跟前。 落与抬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它,声音低哑:“你能给他疗伤吗?” gi的脸快扭成麻花了,它就是个存储信息的,再外加点武功,它的疗伤能力不行。 “不可以吗?”落与说。 gi有点尴尬,它一手抓脸,一手背在身后不停地向落执招手。 落执看到它的动作,走了过来,淡淡地问:“什么事?” “……”gi这次连心也一块扭成麻花,什么叫什么事?事情不就摆在你眼前吗? 它怒瞪着落执,嘴唇动了又动,最后还是一字未出,它明白了。 落执不想救王三炮。 gi一阵头疼,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木纳的脑袋,你看看你心上人的表情就应该知道,若是不救,那你心上人绝对不会再和你好了,那你…… 突然间,gi猛地想到什么,望着落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落与看着王三炮满身的血,心愈发地灰暗,他们都不想救王三炮,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gi把落执拉到别处,小声训斥:“你怎么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他会恨死你的!” 落执垂着眸,说:“若让王三炮死了,他恨上我,也不是不行。” “你……”gi指着他,气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你……”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继续前进。” gi愣住,好半晌,它才吐出一句:“都进行到一半了,突然停下你怎么圆?” 落执垂眸,说:“刚才我们遇到霉鸡蛋王了。” “蛋王?”gi惊住,“蛋王怎么会出现?” 落执说:“它的孩子被偷走。” gi:“啊?” 落执:“那只偷它孩子的鬼,把它孩子丢在我们来时路上的草丛里,施了道幻形术,让王三炮误以为是聚灵匣。” 所以他们才会被鸡蛋群主动袭击,因为蛋王闻到了它孩子的气息。 “进入魑山后的种种迹象,都是有鬼刻意为之,他们从王三炮身上下手,而能从蛋王身边偷走它孩子的,目前只有十二只灵兽才有这个本事做到。” gi说:“他们现在个个都忙着准备比武,谁会有这个闲功夫?” “这个我还真帮不了你,我的大脑是收集资料的,谁跟你有仇还真是搜不到。” “但……”gi想了想,看向落与那一边,说:“但我还是建议你去给王三炮疗伤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无辜,他也不知道那是蛋王的孩子。” 落执说:“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听他说这话,gi也放下心了,它说:“还记得我前天问你的话吗?我问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说你贪心,怎么,现在不敢贪了?” 落执说:“他在明,我们在暗,落与下次会再遭受什么我不敢想,也不敢赌。” 确实,落与已经被夺过一次魂魄,难免下次还会再经历更危险的事。 gi说:“你先是去疗伤吧,再拖下去,要疗伤的对象就不只一个了。” 落执没动。 gi催促:“别犹豫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放心,接下来的路我不会再松懈一分一秒。” 落执看向正跪地的背影,良久,才走了过去。 到了落与身后时,想伸手把落与拉起来,可手在半空中却又抽回,最后在落与身旁蹲下,手覆盖在王三炮的伤口处,开始为他疗伤。 落与看着王三炮的伤口渐渐愈合,心中五味杂陈。 他望向落执的侧脸,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 而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奇怪,见到落执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好。 可到底好在哪里呢?明明才第一次见面,明明他什么也没做,明明……只是合作关系。 落与别过头,不再看他。 王三炮的伤口愈合后,已是晚上,落执的后背也已被汗水浸透。 他起身,不知是蹲得太久的原因还是其它原因,走起路来竟有点不稳,一晃一晃的。 落与看到了,但他却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去扶,再调侃两句:你不行啊落执少爷,以后要加强锻炼了……要是没有我扶着你,你准跌下去。 落执还是老样子,把床搬出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坐地上的落与一把抱起丢床上,动作粗鲁迅速。 gi看得这幕画面,心中又是叹气又是啧啧个不停。 这一夜,床上就只有落与一人,其它三位不是站着就是靠着或躺地上。 接下来的三天路程,再无发生任何异样,到点吃、睡、赶路。 而这三天内,落执落与没有说过什么话,好似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而gi也在事发的那晚趁落与睡着时把假聚灵匣一事告知王三炮。 以王三炮的性格,他肯定是不太愿意相信,可就算他不愿意相信,聚灵匣他也终究是拿不到了,所以他这三天也静的出奇,搞得gi这三天都是光着脚走路,生怕恨天高发出来的声音太响,一不小心把任意一位听得炸毛了。 那可太可怕了,要知道,在这种气氛里,谁要是开口喧嚣,那它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出了魑山后,落执说:“把口罩摘下吧,不用再带了。” 王三炮快憋屈死了,落执这话一出,他把口罩甩的远远的,恨不得一把火给烧了,而他在这三天内也彻底想开了,他觉得不能再执着于聚灵匣不放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 落与把口罩摘下,看着前方似是有一座城,他随口问:“前方是有座城吗?” 王三炮正想开口,嘴就一双飘着香味的手捂住。 gi对他笑了一声,嘴唇动了两下,那是闭嘴的意思。 落执说:“魑城,我们要经过那。” 落与一愣,他本以为会是王三炮回答,却没想到是落执,一时竟不知再说什么好。 王三炮拍掉gi的手,觉得自己脱身的机会来了,他兴奋地说:“少爷,魑城是我的故乡,我到了之后就不再跟着你们了吧,我已经离开我初恋许多年了,现在该回去她身边了。” 落与一愣,说:“你不是说你没谈过女朋友吗?” 王三炮脸一黑,强颜欢笑地看着落与。 落与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了,他说:“哦哦哦,是没谈过的初恋啊。” 王三炮觉得现在不能和他扯太多,脱身要紧,前几天的频临死感他一回想起来就后怕,当即顺着落与的话接下去:“嗯嗯,她已经等了我很多年了。” 落与看着他,露出怜悯的神情,摇头说:那估计没戏了。” 王三炮:“啊?” 落与说:“我问你,你们有过约定吗?” 王三炮不明所以,便摇头。 落与继续说:“有亲过嘴吗?” 王三炮摇头。 落与:“双方父母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 王三炮摇头。 落与:“她这几年有说等你回来吗?” 王三炮还是摇头。 落与两手一摊,很遗憾地说:“别去找她了,她早把你忘了。” 王三炮听进去了,早就忘了刚扯出个初恋出来是为了脱身,认真地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落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想啊,几年不联系,当初分开又没有约定,这不就是凉了么?” 王三炮的眼神充满崇拜,觉得落与说的好有道理,他附和:“对!已经凉透了!落与,你可真是我的好知已,我差点就……” 不对,他根本就没有初恋,他刚才说有初恋是因为想脱身,靠,他妈的,结果竟让落与带偏了! “差点什么?”落与问。 王三炮本想他骂个两句,但看到落与好奇的脸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刻落与这个表情还蛮……可爱的。 嗯,对,可爱。 gi眨巴两下眼睛,又揉搓两下,确定王三炮此刻望着落与的眼神不太单纯后,他大怒,猛扫了一个螳螂腿过去。 “哎呦!”王三炮踉跄了几步,摸摸被踢了一脚的屁股,不服道:“干嘛呢这是!?我王三炮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一天天都在挨打?!” gi瞪着他。 王三炮也回瞪着他。 就在他们互瞪了不知多久后,落执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有一公里就到魑城,我们今晚就在城里歇息,gi。” gi:“嗯?” 落执说:“你给蛇鬼传条消息,让她三日后到饿死鬼领地,有事需要她帮忙。” gi疑惑:“三日后?饿死鬼领地离这老远呢,三日后我们到不了吧?” 落执说:“后面我用传送阵。” gi哦了一声,忽然发觉不对,“诶?不是有我了吗?怎么还要蛇鬼帮忙,她除了会下雨这个我不会之外,其它的,我那样不比她强?” 第44章 落执说:“就是要找她下雨。” gi满脸问号。 落执看了落与一眼,说:“我们这次去饿死鬼领地不仅要去找那只树下鬼,还要让那群饿死鬼恢复理智,让他们不要再在那里自相残杀,去投胎重新做人。” gi无言以对,他觉得落执这种行为真是傻缺,虽然这肯定是落与的意思,但要让那群饿死鬼恢复理智损耗的灵力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回来的,再加上现在有鬼想要杀他,此刻这么做,完全就是在向对方露出弱点。 gi翻了个白眼,只能无奈道:“祝你有好报。” 落与微侧着脸,偷偷地瞥落执,他心中有点乱,从落执想让王三炮死后,落与就觉得他太过冷血,以前落执下手也就是不致命的小伤,现在却是要命。 他不太希望落执是这样的,落与想和落执恢复从前那样,可心中总有另一种情绪在干扰他不要这样做。 “魑城是有在办喜事吗?怎么城门和城墙挂满了红绫?”gi突然说。 三位望去,此刻他们离魑城的城门就两百米左右,城门和城墙确实是一片红,而不仅如此,连城内的上空都泛着一层红光。 gi双手抱臂,调戏道:“王三炮,不会是你的初恋在办喜事吧,那这样的话,你还有机会抢回来啊,需要帮忙不?” 王三炮送个白眼给它。 落执却觉得不太对,在阴间,若不是什么位高权重者办喜事,是不可能搞这么大的阵仗。 “很不对劲是吧。”gi说。 落执看向它,点头,想法与它一致。 十二灵兽都忙着比武,谁会在这个时候办喜事? 那这究竟是谁搞得? 弄得这么隆重? 落执说:“进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这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gi撩了一把秀发,叹气道:“哎,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嘿嘿嘿……”王三炮无比兴奋,好像这结婚的新郎官是他,“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鬼办喜事,落与,我们要不要去闹洞房?再把新娘抢过来瞧瞧?” “…………” 落与无语,不想回他这话,而他此刻对魑城内的这庄喜事也没兴趣,他又忍不住看向落执。 这时落执也刚好看向他,两道目光相撞的瞬间,彼此的心都猛地一跳。 落与赶紧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装做不经意地胡乱瞟,心却慌乱而炽热。 落执脸上很平静。 进了城门,里面的场景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夸张。 只见大街小巷上,每家的店铺门口和街上的男女老少无一不是带着点红,几乎是每只鬼的衣物上都佩戴着一朵红绸花,有的甚至是满身红。 而在前方的不远处,围满了鬼群,几乎把街道都堵住了,热闹非凡,嬉笑声不断,当真是喜庆无比。 王三炮指着前方道:“我敢肯定,新郎新娘就在那!” gi点头,“我也肯定,不过我可警告你,你就是个炮灰,别妄想自己是什么迟到的新郎官。” 王三炮切了一声。 落与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一声,他说:“那我们快过去看看吧,等下人越来越多,就挤不进去了。” “是鬼!”王三炮道。 落与点头。 第 34 章 “奔奔大人,你快跟我们讲讲他们是怎么相遇的。” “是啊是啊,奔奔大人快跟我们讲讲吧……” 街道中央,马鬼奔奔翘腿据坐于鬼群的簇拥中,手中折扇轻轻扇动着,银发被扇得翩翩起舞,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鬼们的问题:“听说啊,他们相遇于一场意外,你们猜,是出于什么意外?” 一位男鬼举手道:“我猜,他们原本是对家,却在战斗中被对方吸引,然后深深陷入了爱河,最后定下了誓言,往后余生,非你不可!” 一位女鬼道:“哎呀,你这太肉麻了,我猜呀,肯定在某条小街上,不经意一瞥,心中躁动,于是……”说到这,那女鬼捂着脸,羞哒哒地笑起来。 众鬼们纷纷“咦”了一声。又有一名男鬼出来道:“你这更肉麻!绝不可能!我猜啊,定是他们其中有一位苦苦追求多年,最终被感动,便……”男鬼轻拍胸口,沉醉地闭上眼,松了口气,“便迎来了这场鬼尽皆知的喜事。” 众鬼们“哇”地一声,直喊:“有道理!” 这时gi他们已挤进了鬼群中的前阵,刚才鬼们的话他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也确定了一件事,这里并不是在办喜事。 gi的个子是鬼群里最高的,再加上它踩着双恨天高,可谓是极其显眼,许多鬼都忍不住往它身上瞟。 ”呦,原来奔奔这玩意竟然在这讲故事。”gi看向身旁的落执,“它讲的什么故事,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落执不喜欢这种你推我搡的场合,他冷脸道:“把它拽出来。” gi眉梢一挑,准备冲破鬼群把马鬼奔奔拽出来时却听一男鬼道: “所以奔奔大人,这鬼少爷到底何时成亲啊?” gi僵住原地,眼珠子瞪得如铜铃。 落执的脸像被雷劈了一道,黑得冒烟。 落与:“what?” 王三炮掏掏耳朵,确定没掏出耳屎后,他有点不悦。 “是啊是啊,奔奔大人,到底是哪天成亲啊?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鬼城看看!” “大家都等着喝喜酒呢!” “奔奔大人你就把消息透露给我们吧……” 声音越来越多,无一不是与鬼少爷要成亲有关。 马鬼奔奔笑着说:“这事不好说,毕竟,我们鬼少爷的妻子身份特殊,他啊,是名男性!” 众鬼惊呼:“男性!” “那是谁娶谁啊?” “废话!肯定是少爷娶!” “哎呦,说不定少爷是入赘呢!” 奔奔折扇一合,一拍,道:“说的好!那么我们现在就来讨论一下鬼少爷到底是入赘还是明媒正娶的将那名男子娶入……” 话音戛然而止,奔奔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左前方,他揉揉眼睛,又拍拍脸,最后,从椅子上站起,指着落执大喊: “少爷!” 众鬼们纷纷寻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一时间,千万颗眼球直将落执围住。 而之所以说是围住落执一个,则是与他同行的三位也纷纷盯着他,全然看不出他们是一伙的。 刚那名羞笑的女鬼挤到落执旁边,望着他说:“少爷听说你要成亲啦,日子定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啊?哎呀。”她指指落与,“你身边这位想必就是……”说到这,她又羞笑起来。 落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而女鬼之所以会认为落与便是那位伴侣,则是因为落执的手全程都围在落与后腰,虽没有接触,但那一便知是不可靠近的意思。 还挺霸道,女鬼心想。 这时众鬼们也都纷纷反应过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像炸开的粥似的哪哪都是。 “少爷少爷,下个礼拜一是个好日子,我看过黄历了,易婚嫁,你觉得如何?” “少爷,你别听他的,我算过了,明天是个好日子,明天你们就先在魑城内结婚吧!婚房这些我们今晚就来准备!” “少爷,不如你们现在就来拜堂吧,正好我的酒馆昨天进了一大批好酒,今天就让大家伙喝个不醉不归!然后闹闹洞房!” “哈哈哈哈哈……你是嫌命长了吧……” 落执垂眸看着落与的发旋,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他觉得,就算他是个算命的,也绝对算不到还有今天。 就在这时,他的眼中突然闯入一袭红色,定晴一看,呼吸猛地滞住。 不知是那个鬼,竟往落与的头上盖了一张刺着囍字的红盖头。 落执喉头有点发紧,他没有拿掉,落与也没有任何抗拒的表现,仿佛都默认了这场离奇的婚礼。 他们就这样静静对立着,众鬼们的嚷嚷声他们早已听不到。 不知过了过久,落执牵起落与的手,冲出鬼群,往后城门奔。 gi见落执走了,也赶紧拉着王三炮跟上。 另一边的奔奔也无心再跟这些鬼们把故事讲下去了,毕竟故事的主角出现了,便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后头。 一路下来,不少鬼都上前问话,无一不是在问那天成亲呀,什么时候能喝上鬼府的喜酒之类的话,落执都一一以冷脸回应,而落与的红盖头也在奔跑的途中被风吹走。 gi在后头满脸兴奋地大喊:“少爷,我能不能采访你几句?你是怎么做到还没到魑城,城内却到处说着你要成亲的事?”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定的亲?为什么全城的鬼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难道是我出场的太晚?” 一旁的王三炮道:“不是,我出场的很早,这事我也不知道。” 他们突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心中疑惑:那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第45章 虽疑惑,但gi另一方面却庆幸还好有这一出,这传谣言的家伙真是帮大忙了,这时候他们正闹了点小别扭,要是在此时让这两家伙成个亲,嘿嘿,促进下感情,将往事一笔勾销,重归于好。 gi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是真他妈聪明!不愧是鬼王花了6000年铸造出来的一品灵器! 这会他们已逐渐脱离鬼群,落与看着他,有点尴尬地说:“这事应该是我那天和相续街的茶摊老板开玩笑导致的。” 落执嗯了一声,他也猜到了。 落与说:“那怪我,让大家都误会了。” 落执说:“没事。” 他们已转为慢步,落与说:“落执。” 落执:“嗯。” 落与有点别扭地说:“你……是好鬼吗?” 他此刻对落执游移不定。 “不是。”落执略微一顿,“但我永远不会害你。” 紧随其后gi王三炮跟上来了,恰巧听到这话,都面露一脸被肉麻到的表情,gi边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抚平,边咧嘴笑。 落与边走边盯着落执的侧脸,说:“那你可不可以不要乱杀无辜?”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像是在恳求,落执觉得自己要是说句不可以,那他肯定会很难受。 落执说:“好。” “咳咳。”gi很合时地插了进来,“所以少爷,咱今晚要在城内逗留吗?” 没等落执回答,落与先开口了,他恢复了以往的俏皮样:“这城内有什么好吃的吗?” 奔奔这时也跟上来了,这题他会,便抢着说:“有有有!多着呢!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手中折扇一合,看着落与:“你就是少爷的那个吧?” 落与装傻:“那个是哪个?” 奔奔啧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有意思,竟跟自己装傻,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落与。 “你在这的住处多吗?”落执看着奔奔说。 奔奔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加上他一头银发,看着即阳光又邪气,他说:“多,我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几乎每家每户都给我留了间房。” 王三炮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奔奔抓抓头发,笑得春风得意,正当他想说“魅力太大”时,一道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落与双手一拍,说:“因为你会讲故事,所以每家每户都给你留了间房,等着你来给他们的小孩讲睡前故事,对吧?” 奔奔:“……” gi正拿着梳子梳它那头秀发,闻言明白过来什么,一脸惋惜地说:“哦,原来是派去当保姆,奔奔啊,你好歹也是十二灵兽之一,怎么沦落为给给小鬼们做保姆了?哈哈哈哈……不行不行,这件事我得记起来,到时候讲给鬼王听。” 奔奔的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这几位,最后掏出一面小镜子,照照自己的脸,镜中的脸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帅气。 5分钟后,他点了点头,确定自己还是那么完美之后便在心里默默给这三位定了个‘眼睛有问题’的标签。 一旁的落执看着奔奔这操作,摇摇头,对他说:“别照了,再怎么照也好不到哪去。” 奔奔默默地放下小镜子,心正在慢慢破碎。 落执见他神色正常点后,便问:“关于我……成亲的消息你们是什么时候得知的?还有,除了魑城之外,其它地方也传了吗?” 奔奔垂头丧气地说:“五天前便得知了,估计已经传遍阴间了。”他又疑惑,“敢情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这么造谣你,不要命了?” 落与低声道:“我。” “…………” 奔奔开扇挡住半张脸,看着他们迟疑地说:“这是……你们的小情趣?” 落与瞥了落执一眼,不说话。 落执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要再继续为好,便转移话题道:“带我们去你的住处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奔奔放下折扇,“差点忘了,还没问你们怎么会到魑城来?” 落执说:“我们要去饿死鬼领地,途径这里而已。” “饿死鬼领地?!”奔奔的反应跟所有鬼一样,听到这个地方都会大吃一惊,“去那鸟都不屎的地方干嘛?找亲戚?” 落执不想解释太多:“与你没关系,带路吧。” 奔奔带着他们最近的一处住处走去,路上还是忍不住继续问:“真的去找亲戚啊?” 安静一片。 奔奔小步移到落与身旁,问:“去找你已故的亲人?” 落与刚见落执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猜想是不想让他得知,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落执这么做了,那他也得这么做,于是他用自以为很含糊的方式说:“对,要去送他回家。” “投胎?”奔奔说。 落与愣住,心说自己有说的那么明显吗? 奔奔看他这表情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当下也不再询问什么,而是时不时便看了落执好几眼,那眼神,似是对他这种行为颇为不解。 到了迈巴楼门前,奔奔往里大喊一声:“驰儿!” “在!”正在撒尿的驰儿迅速把尿收回,拉起□□链,马不停蹄地冲出来。 奔奔指指落执落与:“安排上等的豪房。”又指指王三炮gi,“这俩随便。” gi不满:“什么叫随便?我可是鬼王花了6000年才铸造出来的一品灵器,信不信我跟鬼王哭诉你虐待我。” 王三炮也不满:“就是!好歹我们也是跟随在少爷身边的,哪能这么随便?” 奔奔豪无危机感,他一手插兜一手将折扇来回开,对驰儿道:“今天厕所洗了吗?” 驰儿低头哈腰道:“洗了洗了,用了勇猛先生洁厕液洗的,洗得老干净了,还特他妈香!栀子花味的!” 奔奔点点头,扇角拍了拍驰儿的脸颊,道:“那就安排那两个随便的住厕所。” 驰儿:“是!” 第 35 章 上等的豪房内,只有一张老式木板床和木桌上点着一根小蜡烛,整体来看,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真不知道奔奔这马玩意怎么好意思称这是上等豪房。 落执落与并坐于床缘,烛火将他们的面孔照得忽明忽暗。 落与挪动了下坐姿,这床实在太硬,这还没坐下三分钟,他便觉得屁股硌得慌,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后,他看着桌上那根蜡得就剩三分之一的蜡烛,说:“落执,阴间是不是所有鬼都特别穷啊?” 落执愣住,落与这话的意思是把他也包含在穷鬼里面了,他不需要用到冥钱这些,但如果说要按穷富来讲的话……那自己确实是一个穷鬼。 落执说:“也有富的,但大多数都聚集于东南方那边。” 落与不解:“为什么啊?” 落执说:“那边对照人间的闽南地区,他们很注重这些地下事,一年祭祀的次数比其它地区多出几倍,所以东南方便成了阴间财富最多的地区。” 落与没回话,眼神呆呆的,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落执看着他,抿了抿唇,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跟他一样,一言不发。 上等豪房回归往日般的死寂,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两道呼吸声。 上等豪房门口。 gi王三炮奔奔蹲在门口围成一个圈,奔奔抓住gi要敲门的手。 这是第三次了。 从落执落与进了豪房开始,gi便一直想敲门进入,但奈何有奔奔着马玩意在,次次敲门失败。 奔奔不满道:“你礼不礼貌?说不定此刻正在烧火呢,你这突然敲门,不怕少爷把你拍扁?” gi拍拍自己挺立的胸脯,扬着脸说:“少爷就是个怂货,他今晚能烧起来就不错了,更何况这才进房十分钟!你以为他跟你一样,那么容易兽性大发。” 奔奔啧了一声:“别瞎说,我可是一尘不染的千里良驹,只为鬼民提供优质健康内容,你这说的什么呢。” gi不屑一笑:“保温杯这本书是谁写的?你真以为我没看过?” 奔奔微微一愣,末了,他的脸正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涨红。 gi继续嘲讽:“还双脚双手需铐住,才可进行下一步,我看你是千里浪驹!” 一直不说话的王三炮听到保温杯这本书,瞬间激发了他在红淋地时的狂热书迷劲,他兴奋地说道:“奔奔大人,那本保温杯我在红淋地的时候看过第一册和第二册,原来是你写的啊,听说还有三、四、五、六册。” “你现在还有吗,能不能借我看看?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奔奔开扇挡半张脸,说:“现在已经没了,出现在市面上的已经全部被禁了。” 王三炮又失望又气愤:“他妈的,那么好看的书为什么要禁?谁禁的?老子要去把他家的钱偷了!” 奔奔说:“鬼王。” “…………“ gi扇了把王三炮的后脑勺,问:“你属什么的?” 第46章 王三炮老实道:“猪。” gi:“那你确定要去鬼府偷钱?你有几条命?” 王三炮讪讪一笑,他差点忘了这gi可是鬼王铸造出来的,自己刚那话跟在鬼王面前说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他便也老实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要把禁书一事问清楚:“那鬼王为什么要禁保温杯这本书啊?这本书那么精彩。” gi说:“再精彩它也是一本小黄书,阴间是不能宣传这种不健康的内容的!你知不知道现在许多小孩鬼看了之后开始形成了扭曲的思想?” “所以这书必须禁。” 王三炮不满道:“可是以前不好好的嘛,你们总不能因为这群小孩鬼就把我们平时消遣的乐趣消灭了吧,那我们也太苦了,再说了,我们平时就看个乐,看完又不会去学,去宣传,你们禁止小孩鬼看不就好了吗?咦咦咦,鬼王也不过如此,真是身大气量小。” 奔奔觉得王三炮说的很有道理,“说的不错,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熬了无数个夜才写出来的,你们说禁就禁,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gi说:“鬼王没把你抓起来惩罚一顿就不错了,你还敢伤心?” 这话奔奔听着来气了:“我只为鬼民提供乐趣,不要求一分回报,不危害任何一只鬼,只为众乐,怎么还要把我抓起来惩罚一顿,傻逼吧?” gi说:“这叫正道!” 王三炮和奔奔已融为一队,他们同时呸了一声,王三炮怒骂:“正道个屁!抓个写书的算什么鸡货?!写书的给我们日常枯燥的生活带来快乐,你们这不是□□闲得慌吗?!” 啪!啪!啪! 奔奔手中折扇拍个不停,他也一同吐槽:“写书是我的爱好,我快乐的同时大家也快乐,怎么还犯法了?!” 王三炮啐了一口:“你们就是嫉妒奔奔大人会写书!说不定自己私底下还看得不少呢!不要脸!披着正道的衣着,干着龌龊之事!恶心!祝你们□□染上花花!” gi气炸了,“我真是操了!你们是不是有大病?我们这不是没抓你吗?!吼什么吼?!”它满脸愤怒,指着王三炮的手都在轻微颤抖,“还有你,王三炮,你他妈凑什么热闹?骂什么骂?!你算个老几?!” 王三炮也炸了:“我怎么就不能骂?!你们把书禁了,我是书粉,我当然有权利骂!我不仅骂,我还要天天咒死你们!死正样,改天我不活了我就往你们脸上抹狗屎!” gi咬着牙,脸色阴得似要张口咬鬼,它捏紧手中拳头。 奔奔发觉不对,就在一道狂风对准王三炮的胸腔时他猛地抬起腿,将王三炮踢飞。 轰! gi的拳头砸在木板门上,它这一拳下了死劲,木板门直接炸碎,碎木块直冲进房间,撒落一地。 落执落与在房间内的角落处面面相觑。 从gi他们开始说话后落执便想开门,直到后面他们开始争吵,落与便示意落执不要开门,一起待在角落处窃听。 那曾想,这吵着吵着还干起架来。 落执对这场景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倒是落与,不可置信地望着gi。 被踢飞的王三炮看着那一秒就变成碎渣渣的木门,心中一阵唏嘘,后背冷汗直冒。 奔奔心中大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反应够快,不然就gi这一拳,王三炮的内脏都得被砸出,塞都塞不回去。 gi看着满地的碎块木,冷冷道:“都说了没有抓去惩罚,还要继续骂。”喘了几口气,侧头看向王三炮,语调转为愤怒:“你这不是在找死吗!” 奔奔生怕gi再来一拳,他跑到王三炮身前护住他,笑着说:“消消气消消气,你看你,这一生气都不美了。” 落与走出来,“我们停止口头争执就好了,gi,其实没有必要动粗。” gi不说话,满脸气哼哼。 这时听到动静驰儿赶了过来,看到门没了,大吃一惊:“野兽来了?” gi怒瞪他。 奔奔呵呵笑了一声,对驰儿招招手。 驰儿走到他身边,奔奔附在他耳边说:“再安排一间厕所,记住,这次用玫瑰花味的洁厕液。” 驰儿看着没门的豪房,有点不解,他问:“不是应该再安排一间豪房吗?” 奔奔一愣,只想着给他的狂热书迷安排单独住处,一时竟忘了上等豪房也需要重新安排。 他说:“先安排厕所,再安排豪房。” 驰儿又发出疑问:“可是厕所不是已经安排一间了吗?” 奔奔啧了一声,用扇子敲了下他脑袋,“话怎么这么多?赶快去按排。” 驰儿明白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当即立正起来:“是!”一溜烟飞驰远去洗厕所。 一直在房间内旁观的落执开口了:“你们过来是什么事?” gi这会面色已恢复正常,它说:“蛇鬼已经收到我的消息,她刚给我回信了,说她这几天就在饿死鬼领地附近,不过三天后她就要前往比武地,让我们加快速度赶到。” 落执点头,看向奔奔,问:“你呢?” 奔奔正想着他们为何还要叫蛇鬼,闻言一愣,道:“哦,我最近的脑子有点枯竭了,没啥灵感编写新故事,所以我决定跟着你们一同前往,还少爷不要嫌弃。” “不要。”落执道。 奔奔一顿。 “噗呲”,gi笑出声。 奔奔问:“为什么?我打架不比编故事差,饿死鬼领地那么棘手的地方,多一个帮手不好吗?” 落执说:“太吵了。” 奔奔:“哈???” 落执没再理他,他出来走到落与身侧,牵起他的手,说:“这里暂时待不了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落执也不等他回答,便牵着落与离开香巴楼。 奔奔还在原地琢磨落执的话,美丽心善的gi梳着秀发替他翻译:“蠢货,少爷喜欢安静,你太吵了,所以你不能跟着我们一起。” 奔奔把gi浑身上下扫了扫,最后目光停留在它的红色恨天高,说:“你很安静?光是你穿的这嘎嘎鞋就能把方圆十里的鸡震得直吐白沫吧。” gi心中不满他这句话,但眼下它不想再发生争执了,便伸出双手在奔奔的银发上胡乱抓了一把,踩着恨天高哒哒哒地离去。 奔奔觉得莫名其妙,他把被捋得胡乱的头发顺平,结果这一摸,却发觉手感不对,怎么有点扎手? 他赶忙拿出小镜子,一照,白皙的脸立马乌青。 天塌了。 他的头顶出现了一个保温杯口大小的发旋。 奔奔放下小镜子,深吸了口气,双足开始发力,随即,迈巴楼内像是被灌入一股飓风。 呼啸声在迈巴楼内响起起,没关紧的房间门被吹得砰砰作响,小院内的绿植盆栽东倒西歪,正在洗厕所的驰儿听到这动静吓得直往角落里钻。 这声音,这风,他可太熟悉了,这是奔奔大人动怒时才会出现的。 魑城内,小面馆摊。 落与坐在摊边,看着桌前这碗名为“q弹爽口嘎嘣溜溜面”,陷入了一阵沉思。 q弹爽口嘎嘣溜溜面的汤汁颜色很亮,用料也是相当有分寸,一块面饼,两片青菜,半根淀粉肠,十八颗芝麻。 而这一碗,是招牌。 落与拿起木勺舀了一口汤尝下味。 结果就这一口,差点把他送上西天。 他此刻的表情活像吞了一堆苍蝇,落与放下木勺,缓了好一阵,说:“落执,这碗面你以前来有没有吃过?” 落执看他表情就不知道不对劲,他说:“没有,很……难吃?” 落与看了眼面摊老板,看他正在捞面,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便说:“幸好你是不用吃饭的。” 落执一愣,看了这碗面一眼,也舀了一勺汤尝尝看。 汤水进入喉咙的那瞬,落执的脸活像吞了块肥皂,青白交加。 落与心疼又欣慰地说:“是不是庆幸自己是不用吃饭的?” 落执僵硬地点头,看着这碗面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面摊老板:“这面的汤底是怎么熬的,都加了什么进去?” 面摊老板闻言一顿,看了过来,憨笑道:“哦,这汤是我每天晚上用脚泡七十七分钟后再加酸菜熬四十九分钟熬成的。” “怎么样?” “味道是不是特别鲜美?” 落执落与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面摊老板看他们的脸色发青,就知道这面是不合他们胃口,当即手往兜里一插,把他的珍藏货调料粉包拿出来,递给落与,说:“你俩一看就是外地鬼,吶,加点这个进去,保证合你们口感,要是不合,这单我不收钱!” 落与正要摆手拒绝,面摊老板自己先上手了。 落与看着调料粉包一点一点地倒进面里,心中苦不堪言,也不知道这调料粉包又是用什么做的。 调料粉包倒进面里后面摊老板拿起筷子拌匀,最后眼神明亮满脸期待等着落与给他个回复。 第47章 落与不忍直接走,最终舀了勺汤进肚,面摊老板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味道是不是无敌赞?满分十分,这位客观,您愿意打几分?” 落与毫不犹豫道:“一分。” 面摊老板愣住,“为什么?” 落与皮笑肉不笑地说:“因为我要分期给。” 面摊老板听得有点懵,他不太确定地说:“你的意思是下面还要再来吃九次吗?” 落与点点头,心却道:打死也不来了。 “那行。”面摊老板道,“那我这阵子多去准备准备调料粉包。” 落与“啊”了一声,手中木勺忽然被抢走,就见落执面无表情地舀起汤,喝了起来,喝到第九勺时,他说:“九分,不用准备了。” 说完起身,放下木勺,对落与说:“这会新房间应该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迈巴楼的路上,来回走动的鬼们身上的红绸花并未摘掉,个个也都喜笑颜开,但并未认出他们。 落与说:“落执,你说鬼城内现在是不是也跟魑城内一样,满城红?” 落执说:“鬼王在城内,应该不让这么做。” “哦哦,那你是什么感受?”落与顿了几秒,意有所指地说:“看到这满城的红。” “一场误会而已,要不了多久大家也就忘了。”落执说。 落与僵住,心顿时泛起一股酸意,就在他将这股酸意压下去的时候,落执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这次声音放的很低,听得很严肃。 “落与,你不要忘了,你能到阴间来的原因和目的。” 落与低下头,当他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然泛上红,他说:“我当然没有忘,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你走在我前面,路也都是你给我安排好,我再跟着你走,我没有忘我来阴间开小卖部是因为要救我全家。”说到后面,声音有点沙哑,也越来越小声,“可是我总是被你吸引,这能怪我吗。” 听着简直委屈极了。落执的嘴唇微颤,浑身绷紧,良久,他说:“我们都身处异界,你别在我身上妄想任何可能。”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住,挂在街上的红绫随风飘拂,却也在那瞬间褪去殷红。 明明是为他们准备的,此刻看着却讽刺极了。 落执的指甲掐进掌心肉,掌心内点点滴滴的血珠冒出,他与落与通红的眼眶对视上,没有显出一点为之动容之色,依旧那么冷硬。 良久,他说:“回去休息吧。” 落与没有动,就那么看着他,似是想从他那毫无波澜的眸中捕捉到其他情绪,那怕只有一点。 可只有落执的演技实在是太精湛,一点也没有溢出来。 须臾,落执移开目光,径自往前走。 落与望着那道越来越小的背影,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被抛弃了。 可明明是自己不愿意跟上。 明明是自己搁那瞎矫情。 明明是自己自作多情。 落与吸了吸鼻子,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想太多,自己的这些确实情绪该收起来,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想着这些,落与小跑着跟上那道模糊的背影。 第 36 章 迈巴楼内,驰儿已经把整栋楼收拾整洁。 见落执落与回来,便把他们带到新打扫出来的上等豪房。 驰儿隐约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但他和落执落与不熟,便也不敢擅自上前询问。 进了上等豪房后,落执待了不到一分钟,便说:“我去找gi商讨点事,你就在这休息,哪也别去。” 落与坐在床缘,低着头,没说话。 落执起身,走到房门只需十步左右,但他却莫名的走得很缓慢,像是在等待什么。 . 魑城一处荒园内,尘土飞扬,草木拂动,寒光交错,两道如飓风般的身影变幻莫测来回扑闪。 gi手持恨天高与奔奔的折扇交打,他们已交锋了好一会,此刻正是带劲的时候。 恨天高与折扇相撞的瞬间,擦出一道火花,奔奔收回折扇,就这一秒的功夫,gi另一只恨天高便向他袭来。 奔奔侧过脸,恨天高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 “啧。”奔奔摸摸脸,旋即,勾唇一笑,打了个响指,手中折扇化作一团雾气。 gi瞳孔霎时缩紧,暗道不好。 果然,后背传来一阵被针尖扎的剧痛,密密麻麻布满。 gi单膝跪地,痛苦地骂道:“你大爷的!竟搞偷袭!看我回鬼城之后怎么让鬼王惩罚你!” 奔奔不以为意,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歪着头一手撑膝,一手玩转折扇,看着极为悠哉。 落执赶到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奔奔头上的洞,再是跪在地上面露苦色的gi。 这时奔奔注意到他,向他打了声招呼:“嗨,少爷,gi它太过分了,竟然把我的头发薅走一半,哎,这下我得强行当回地中海了。” 落执没理他的话,他过去查看gi的状况,手一触碰到gi的后背,一股扎意便向他袭来。 他收回手,紧接着撕拉一声,旗袍被他撕裂开来,露出gi白皙纤细的后背。 “我艹了,少爷你要撕我衣服提前说一声啊,我现在用的是女身啊,好歹让我变成男身再撕吧?” “没区别。”落执说。 奔奔笑了,“变成男身估计都不用少爷上手,直接撑裂。” gi也笑了一声:“你个地中海,把你猥琐的眼神收回去,我的身体岂是你能随便看的?!” 奔奔咬牙道:“你个死妖怪,就你那浑身假体有什么值得我看的?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gi气炸了,准备站起来重新跟他打,结果身一挺直,就被按了回去。 落执说:“别动,不然你就继续痛着。” gi老老实实缩进去,它瞥了眼正望天的奔奔,小声对落执道:“他太吊了,与他交打时也是一副吊样,他的可能性不大。” 落执小声回复:“还是要提防着点。” gi了然,它又瞥了奔奔一眼,顿时一股气又上来了。 这厮竟然在研究它的高跟鞋! “把鞋还我!我的东西岂是你能随便碰的?” 奔奔露出嫌弃之色,把鞋往gi的反方向扔去。 gi眼中怒意快要喷泻出来了,这次不管落执的阻拦也要跟这马玩意再干一场,它霍然起身,带着杀意向奔奔袭去。 落执摇头,看着他们打斗了一会,便转身打算回去。 结果这刚转过身,就对上了远处的一双眼睛。 落与正在园外的一颗树下站着,他的表情很难过,像是受了委屈却不能哭诉。 而他的身边还一左一右站着一脸担忧的驰儿和吃着棒棒糖的王三炮。 落执站在原地与落与对视了好半晌,才收回目光,向他走来。 “回去休息吧。”落执说。 落与没动,而是说:“我不累。” 落执说:“那先离开这里。” 落与:“我喜欢看打斗。” 落执一愣,听着后头越来越小的击撞声,说:“可他们已经没在这打了。” “那我等他们回来。” 落执觉得落与像是在跟他犟,他便只好嗯一声,与他一同在这观望着肉眼看不到的打斗。 王三炮眼球在落执落与身上来回扫,发觉气氛古怪得很,个个都不说话,脸色还差,于是便奋发图强的引出一个自认为情商高到201分的话题。 他说:“落与,你们是什么时候定的亲啊?还有,是不是打算这次从饿死鬼领地回来后便成亲?” 兄弟,你真是哪壶不提哪壶。 落与看了站在驰儿身旁的落执一眼,低声说:“是我不小心引起的一场误会,没有成亲这回事。” 王三炮和驰儿同时瞪大双眼。 落与瞥了眼王三炮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他要准备发疯的前奏,便把话讲清楚,让他没有发疯的机会。 他低声说:“嗯,大家都误会了,我和少爷实在上没有一点关系,平常都是闹着玩的。” 王三炮却是心道:玩也可以玩得那么认真的?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也可以? 落与看向落执,只见他正低着头,出神地往着地上,不知在想着什么。落与说:“落执,我们拿到冥钱后,小卖部是开在鬼城内吗?还是说开在别的地方?” 落执微愣,随即侧过脸看了过来,说:“就开在鬼城内的相续街。” 落与继续说:“那装修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落执说:“一个月即可完工,到时候装修小卖部这些问题,我们不用管,旺旺来办。” “而且按照目前的时间来看,大概也就开个7、8个月。” 落与嗯了一声,“那以往的小卖部都是开在哪?” 落执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说:“阴间的各个地方都被开过。” 落与:“那是时间到了就拆了吗?” 第48章 落执:“嗯,开过就拆了。” 落与无奈笑了一声,说:“不让人好过是吧。” 他们这说话的功夫里,gi奔奔从远处打回来了,荒园内的一景一物开始骚动。 驰儿看到自家主子的的头秃了一块,吓得大叫:“奔奔大人的头怎么回事!头顶被谁掀了?” 落与望着前方两道几乎是融为一团龙卷风的身影,忽听这话,也吓了一跳,gi奔奔交手太快,他根本看不清他们此刻具体的样貌。 “奔奔成秃头了?那这也太可惜了,那头银发还蛮酷的。” 驰儿摸摸脑袋,看着他说:“原来你身上没有一点法力啊。” 落与“啊”了一声。 驰儿笑着说:“没有一点法力的鬼,就看不到他们此刻的状态。”他傲娇地扬起脸,“像我这种有点修为的,他们现在谁占上分和下分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说到后面,语调带着点高鬼一等的自豪。 落与听出来了,他尴尬地笑笑。 就在这时,落执开口了:“嗯,洗厕所刚刚好。” “……” 落执说这话时听着风轻云淡,像是随口一说,却又像是在暗讽着什么,落与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而在驰儿听来,这话无非就是在嘲讽他,不过他也不生气,毕竟他能在奔奔大人身边跟着已经比阴间里的成千上万只鬼幸运多了。 想到这,便不再说话,安静地注视着前方。 此时即将入夜,gi和奔奔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而落执也不是来给他们评分的,当即强行拉着落与回迈巴楼。 进了上等豪房后,落执迅速给落与下了一道催眠决,自己再慢慢入睡。 次日。 迈巴楼门口。 “少爷您放心,路上我绝不会和gi打架吵架,也绝对保持安静,只为你们保驾护航!” 奔奔说完,折扇一开,天上突然下起了桃花雨。 片片粉白的花瓣落下,落满全身,铺满一地,落与抬头一望,顿时无语住。 只见迈巴楼二楼的窗户边,驰儿两只手正马不停蹄地挥洒着桃花瓣,真是够闲的。 落执对gi点点头,他们双手交拍,下一秒,一个黑洞在几位面前浮现。 奔奔惊道:“用传送阵过去啊?这么阔绰。” 落执没回他话,他拉起落与的手,带着落与进入传送阵,后面三位也一起进入。 出了传送阵,来到了一片荒地。 gi说:“再走个半天路程,就能与蛇鬼会合了,继续走吧。” 四位点头,跟着gi走。 路上,王三炮突然冲到gi身旁,他对gi笑了笑,说:“诶,竟然你是个信息库,那你有没有关于聚灵匣的消息?” gi啧了一声,说:“被坑了一把还念念不忘啊?那什么猪灵兽之位你就别想了,去了还不一定能回来呢,还不如趁活着好好浪一把。” 这时奔奔插嘴道:“别听它的。” 奔奔怒瞪他一眼。 奔奔当做没看到,继续对王三炮说:“你还不知道吧,今年猪鬼受伤了,所以啊,你是有机会夺下这个位置的。” 几位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望向奔奔,落执最先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奔奔想了想,“好像是去年,伤的还蛮严重的,具体是怎么导致的,这个我就不晓得了,毕竟我……”他突然停住话头,开扇,扇动几下,笑着说:“独领风骚。” “………………” “你是不是用错成语了,应该是“格格不入”吧?”落与一脸认真地替他矫正回来。 gi喷了:“哈哈哈……,马子啊马子啊,亏你还是个说书写书的,这下脸知道往哪放不?” 王三炮对他们的对话没兴趣,他此刻只想多了解点关于猪鬼的情况,他问:“那奔奔大人,那猪鬼受伤到什么程度啊?我真的可以打败她吗?” 奔奔用扇头敲下巴,半晌,他说:“很严重,据驰儿传来的消息,她此刻正在西南方让龙鬼给她疗伤呢。” 王三炮露出犹豫之色。 奔奔继续说:“她具体恢复到什么程度,这个你就别想了,你只要知道她受伤了,拿下这位置的机会很大。” 奔奔拍拍他肩,“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大胆干,缩起来去“浪”算什么本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个“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gi瞪向他。 落与也觉得这话说的不错,他没注意到奔奔话里的暗讽,也鼓励道:“对,大胆干,不要当缩头乌龟。” gi又瞪向他。 王三炮被他们两个的话激励到了,当即冒出了死也要拼一把的志气,意志坚定地说:“对,去他大爷的!老子要a href=https://www.52shuku.net/tags_nan/nixiwen.html target=_blank >逆袭!老子要脱离炮灰身!没有聚灵匣协助又怎么了?老子孑然一身,也能干翻她!踢了她!替代她!” “好!好!好!”落与奔奔不停捧场。 就在他们这叫嚣嚷嚷的功夫里,gi来到落执身旁,小声询问:“你怎么想的?” 落执说:“先不管,现在先去和蛇鬼会合把降雨一事完成先。” gi若有所思地点头。 第 37 章 落与王三炮奔奔三个路上喧嚷不停,没过多久,gi也一同加入,只有落执安安静静,像是被隔绝在外。 途中落与有好几次偷偷瞥向落执,他想过去找他随便唠嗑,但一想到落执那天说的那句话,便把他这个念头消掉。 还是算了,硬聊也不知道聊什么。 随着他们的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蛇鬼的所在处附近。 远处现出沙丘的轮廓,越靠近,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周围还时不时便传来一阵阵的凄厉的吶喊声,夹杂着风的呼呼声吹入他们的耳膜,听着他他们都蹙紧眉头。 落与说:“这些声音,是不是饿死鬼们传来的?” “嗯。”落执回答。 落与一愣,他这问题谁都可以答,却没想到却是落执先回了。 落与继续说:“那我们要找的那只树下鬼,离我们这里有多远?” 落执看了gi一眼。 gi立刻闭上眼,一分钟后,它睁眼,道:“近,大概五公里左右。不过我们现在先不去找树下鬼,现在先到蛇鬼那边去,让她协助少爷将那群饿死鬼恢复理智。” 落与心中满是感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太贪心了,落执帮他这么大个忙,他还想要别的。 落与看着落执,很郑重地说:“谢谢。” 落执嘴唇微动,最终点点头。 gi眼皮一跳,发觉不对,当即把王三炮拉到一旁,小声问:“他们什么情况?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王三炮听不懂什么和好不和好这话,不过他也确定了一件事情,gi也被闷在鼓里,便笑着把他昨天所得到的消息告诉它:“他们啊,都是闹着玩,根本就不是一条船的,我们都被他们给骗了。” “真是太会演了!” gi心中五味杂陈,他猜想肯定是落执这怂货说出什么伤心话来了。 它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这呢这呢,赶快停住。” 这时一道娇滴甜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几位一顿,纷纷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在他们的身后,一位身材娇小,身着一件青色亮片鱼尾裙,红妆艳抹巴掌脸女鬼正向他们这边招手。 gi见到她,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向她奔去,边跑边夹着嗓子说:“青青,青青,青青。” 这位向他们招手的正是蛇鬼青青。 青青也向它奔来:“ii,ii,ii。”她的嗓音天生甜美,和gi硬夹出来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gi青青双手互拉,深情对视了几分钟,青青抽出手摸摸gi的脸,心疼地说:“你最近皮肤怎么变得这么粗糙了?鬼王虐待你啦?” gi也摸摸青青的脸,“没有的事,这阵子遇到的事有点多,没有好好打理下自己而已,我现在很丑吗?” “不丑不丑,还是那么漂亮秀气。”青青微微一笑,“那这两天啊,我给你做个脸部按摩。” gi受宠若惊:“哎呀,可这会不会影响你修行呀?再过两个月你就要比赛了。” 青青:“不会哒,不会哒,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呢,我心里会不舒服哒。” gi撅着嘴,声音越来越夹:“哎呀青青你怎么这么好呀,呜呜呜,这阵子可把我委屈坏了,天天寒风露宿,都没有鬼关心过我。” 后面四位:“………………” gi把身材娇小的青青揽进怀里狠狠揉搓一番,又亲了亲她额头,这才不舍地松开,继续念叨。 落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询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奔奔说:“假闺蜜。” 落与疑惑:“什么意思?” 奔奔向落执扬扬下巴,说:“你问少爷,他比我更了解。” 落与看向落执。 第49章 落执说:“他们年年都会吵几次架,然后下次见面就和好了。” 落与呆住,这就是相爱相杀? 那确实挺好的,最起码吵完之后下次再见时能冰释前嫌。 想到这,落与不禁想,要是自己也和落执大吵一场,下次再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和gi他们一样吗? 不,不一样。 他差点忘了,他是人,里里外外都和他不一样,更别提感情这东西,而他现在,更是连闹的资格也没有,他全家危在旦夕的性命还得靠落执。 想到这,落与叹了口气。 青青gi这时已向他们走来,正讨论着如何保养皮肤的话题。 落执本想等他们聊完再谈起降雨的事,但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打断道:“gi,可以停了。” gi一愣,反应过来还有正事没干,便迅速结束话题,说:“青青,少爷他比较急,这降雨一事什么时候能做?” 青青说:“我现在已经在把别的地方的水汇聚过来了,但饿死鬼领地太大了,现在还不能操作,得明天,今晚我再去积一晚的水。” 落执点头:“行,辛苦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在哪?” 青青看了落执好一会,她的嘴角天生微翘,眉眼抚媚,若是被她盯久了,很容易让旁人产生这二位是不是有点旧情未了的错觉。 青青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目光向她投射来,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什么,微微一笑,说:“在这附近的村庄里,跟我走吧。” 青青的住处是一座小院楼,院内种了许多半枯半茂的花花草草,而此时还有一位老者正坐在黑井旁洗衣物。 落执说:“有单独的空房吧。” 青青指着院楼的左侧,说:“左拐门口挂抹布的那间就是。” 落执带着落与过去。 落执走后,gi又蹭上去搂住青青的手,娇声说:“青青,今晚我就跟你睡一起吧。”它看向正和王三炮聊天的奔奔,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奔奔那马玩意有多过分,竟然安排我睡厕所!” “什么?”青青瞪大眼睛,气愤道:“这么过分!等着,我今晚让他睡猪圈!” gi又亲了她一下,说:“还是你最好。” 夜晚。 落执还是老样子给落与下了道催眠诀,让他睡得更加安稳。 落执走出房间,来到院内一颗枯树下,抬头看了枯树上坐着的青青一眼。 青青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条类似狗尾巴草的玩意悠悠地转着,俯瞰着落执,娇声娇气地说:“少爷,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落执说:“你想知道什么?” 青青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鬼王会突然想着在阴间开一间人间小卖部?” “他会这么好心,破矩救人?” “还是说和你住一起的那人对阴间是对有什么用?” “还有,开小卖部的事知道的只有我们几个,鬼王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外传,更别没事提起,这太过诡异,问也不给个准确答案。” “所以,我只好问你了,毕竟你有求于我,那么我的问题,你总不能含糊其词吧?” 落执没说话,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围墙,眼眸在夜里更加深不可测,良久,他说:“就是救人。” 青青摆起脸,显然不满意落执这个答案,她说:“那鬼府会缺开一间铺子的钱?你们这大费周章的去人间找坟烧钱,再来阴间找鬼拿钱,最后还要去请装修鬼搭建小卖部?然后一年后便收场,这么喜欢过家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突然停住,望了望四周,确定gi没在附近后,冷笑着说:“那鬼王绝对是犯老年痴呆了!” 落执此刻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便任由她说去,就听她继续说:“那比武一事呢?为什么要提前两年?” 落执说:“你要是觉得自己修为不够,这几天我可以助你提高。” “你……”青青有点恼怒了,这是赤裸裸地瞧不起她,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是打不过他,现在敢在他面前这么叫嚣也不过是他目前有求于我,明天降雨一事完成后,她可就得罪不起了。 “不需要,我只靠我自己,我就是想不明白而已。”青青说,“或者这样,你回答我一个即可,其他的我自己猜去。” 落执言简意骇:“救人。” 青青无话可说了。 后院的猪圈内,奔奔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执笔,用他的千里耳记录着前院的对话。 这些他以后可以编成各种奇异纷飞的故事讲给鬼们听。 于是,他就给这个故事先定了几个简单的开头,后面内容以后有时间再慢慢编写。 这些故事各种的开头如下。 故事一:惊天,鬼少爷半夜约会蛇鬼青青…… 故事二:心疼,鬼少爷在人间踏了一条船,蛇鬼青青知晓后撒泼打滚找他理论,让他不能这么无情,鬼少爷却露出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很明显,鬼少爷更爱这位人间的伴侣…… 故事三:可喜可贺,鬼少爷竟要和人间的伴侣来阴间开一间人间小卖部,千年一遇…… 故事四:惊掉大牙!鬼少爷竟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拐卖活人来阴间,骗他来开阴间开人间小卖部…… 这一整晚,落执都待在院内,没有回房。 天刚昏亮时,他便把猪圈内的奔奔拉出来前往青青的降雨处,出院子时又遇到了出来小便的王三炮,也顺带一起拉过去。 昨晚落执与青青分手时她告诉他,要在短时间内降那么大面积的雨,还得有鬼协助,让她不受任何干扰。 而落执原本的打算是自己,但眼下有奔奔在,那他便可以把他安排过去,自己则和gi落与去找那只树下鬼,这样也能更快地把这事解决。 . 天空黑云密集,似要压垮下来,空气中飘起了淡淡的湿泥味,远处无边无际的沙漠上,上千具行尸走肉般的饿死鬼正互相撕啃,发出凄喊声。 此刻他们已经到那树下鬼的位置。 落与望望天,说:“这是不是要准备降雨了?” 落执嗯了一声:“快了。” 落与说:“那待会要怎么把人间很好的消息传达给他们呢。” 落执说:“这个不急,等找到树下鬼后回去降雨处,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告诉我,我替你传达给他们。” 落与露出一丝笑容:“谢谢。” 听到这话,落执又是一愣,落与这么客气的语气让他一时还很不习惯,他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了。 既然给不了,就别有动作,免惹得人患得患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走在前头的gi突然停住脚步,望着前方一片穿着破烂不堪的马褂饿死鬼们,说:“好家伙,还真混在那堆饿死鬼堆里,这下可有得磨了。” 落执说:“他有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 gi笑着说:“当然,我已经看到他了,还挺壮,正抠着头颅的眼球嗦着津津有味呢。” 听到这话,落与忍不住一哆嗦,僵硬着侧过头看向还在咯咯笑的gi。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好笑,明明是很残忍的事。 就在这百思不解中,他突然感觉头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根很漂亮的树枝,树枝大概30厘米长,通体棕黑,枝体刻着各种他看不懂的符文,但却一点也不粗糙,很光滑,看得出来是被细心削刻过的。 落执的声音传入耳内:“这是答应你的法棍和魔法帽。” 落与怔愣愣地看着落执,当初说这话时跟开玩笑没差别,自然而然他也就将这件事给忘了,却没想到落执还记得。 他的心有点难受。 落执见他呆呆的,便抓起他的手,把那根法棍塞进他手里,再从多拉袋里拿了块折迭成四方的黑布,一张,竟是件披风斗篷。 落与见到那斗篷的瞬间,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落执看到他这动作,却是皱起眉头,问:“不是说要斗篷吗?” 落与带着魔法帽手中又握着根法棍,看着真的就是一个刚出茅庐的小魔法师。 他有点别扭地说:“这个……就不用了,我那个时候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落执并没有把斗篷收起,而是说:“这个斗篷是可以护身的,穿上之后那些饿死鬼会不敢靠近你。” 落与说:“法棍不可以吗?” 落执说:“不可以。” 落与说:“那好吧。” 落与接过落执的披风斗篷,将他套在身后,在胸口出打了个结。 他打好结后,又看了落执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落执的脸部肌肉好像绷得异常紧,像是在忍着什么。 gi摩挲着下巴,看着落与这一套装备,好半晌,说:“这怎么跟个小偷似的?” 落与:“…………” 第50章 落执这时又掏出一副墨镜出来,说:“把这个带上,里面的场景你不会想看到的。” 落与犹豫了一会,说:“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承受能力了?” 落执摇头:“不是,走进那里,你的眼睛是看不到一具完整尸体的,你身为人,不管承受能力再强,看到这些也难免会产生点应激。” 落与望向前方,由于还有一段距离,只能模模糊糊看着一些歪七扭八的身影。 他最后还是把墨镜戴上。 第 38 章 此时他们已进入饿死鬼的聚集地,不少只饿死鬼发现了他们,缺腿的匍匐而来,缺手的耸肩走来,个个口中流哈喇子,空洞的双眼满是带着对食物的贪婪。 这时一只缺了一条胳膊的饿死鬼要扑上来,落执手中微动,闭衅现出,笔盖脱落,笔身刺穿饿死鬼的喉骨。 一个接一个的饿死鬼前后左右扑来,下场无一不是倒地不起。 gi看着地上的尸体与零零散散的内脏、白骨、眼珠子,叹了口气,说:“难怪我以前怎么求鬼王,他都不愿意带我来。” 落执低头看着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 他抬头看着前方的那堆饿死鬼,觉得个个都长得差不多,并没有看到一个较壮的,他说:“靠近他了吗?” gi的目光转了转,最后定在前方的一颗枯树下,它朝那里扬扬下巴:“靠在树下啃头颅的那只就是了。” 落与听到这个词,浑身一阵地不适,特别是脑袋,好像有只虫在脑里蠕动啃食他的脑子,仿佛被啃头颅的是他。 落执注意到他的异样,操控闭衅打了gi一下,把手放在落与肩上,对他说:“别怕,我们拿完冥钱就离开这里了。” 落与点头,他戴上墨镜后看到的就是一片沙漠,再无别物,但脚底传来的触感他也能大概猜到是什么。他说:“那我们要怎么找他拿冥钱?” 落执说:“通过触碰,获取他最近的记忆,我们烧钱到现在在阴间也就过去了两个来月,一般来说这些钱应该也都在这附近,不用担心这个。” 落与嗯了一声:“那还有多久到他身边。” 刚说完,手臂便被抓住,他猛地一顿,落执的声音传入耳内:“到了。” 他们此刻已将树下鬼围住他,而树下鬼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其他原因,他们三位站了一来分钟,树下鬼才放下被他啃得只剩一半皮的头颅望向他们,许是吃这头颅的肉吃饱了,看他们的时候并没有露出贪婪的神情,只有空洞无神。 gi向树下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随即指尖挥动几下,树下鬼的脸上出现一道符箓,落执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一触碰到,许多画面便涌进了脑海里,几乎都是饿死鬼互相撕咬的场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落执的眉头开始蹙起。 gi发觉不对,“怎么了?” 落执收手,睁眼,声音冷淡:“那幕记忆被抹掉了。” “什么?”gi大惊。 魔法师落与说:“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就找不到那钱了?” “还有办法,别……”落执说到一半,手臂倏地袭来一股痛意,他啧一声,看向正咬着他手臂的树下鬼。 gi一脚将他踢开,“真是饿疯了,见啥都啃。” 落与问:“谁被啃了?” gi刚想开口说话,但瞥见落执的脸后,却蓦地僵住。 落执的脖颈正泛起黑筋,还一点一点地蔓延到了脸上。 落执摇摇头,对它比了禁声的手势,神色很是淡定,但脸已不成样。 落执淡定地说:“树下鬼突然跑去和饿死鬼互啃了,gi,把他绑回去。” gi脸色简直比落执还恐怖,它嗯了一声,将被它踢到前方的树下鬼打晕,绑住,拖回去和青青他们会合。 而树下鬼会有这番给落执下毒的举动,无疑也是被操控了。 回青青降雨处的路上,落执一直在给自己解毒,尝试把毒液逼退出去,但这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毒素没退半点,反倒越来越严重,他现在浑身上下已经被黑筋霸占。 gi看着他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和越来越深的黑筋,心中一阵担忧。 这种状况它刚才已经搜寻出来,这是一种名为攀红需特意炼制的极毒,一但入体,浑身筋脉将被毒液侵略,若是个普通小鬼中了,十分钟即可毙命。 而解毒的方法说简单也是简单,说难也是真的难。 这种毒只需要十几种草即可解毒,是不能靠法力来解的。 而之所以说它难解,则是因为这十几种草在荒漠地带很难生长,一般都是长在鬼城外的那片树林内,但它只是个灵器,还没办法能单独开启传送阵回鬼城。 而落执现在不仅中毒,还因为要让饿死鬼们恢复理智已经损耗了六成的灵力,就更别提了。 目前的希望就在奔奔和青青身上,但开启传送阵很耗灵力,他们又即将参加比武,不一定会帮忙把他们送回去,最重要的是,他们也在怀疑的对象中。 想着这些,gi心中暗骂一声。 “真是艹了!怎么这么不顺!” 落与觉得这一路安静地出奇,便想把墨镜摘了,手刚触碰到墨镜,就听“咚”一声。 gi的惊喊声传来:“少爷!” 落与一颗心如同被吊起,捏紧,他摘掉墨镜,看到倒地的落执后,脑子有点嗡。 他丢掉法棍和墨镜,跪地,满脸惊慌失措:“……落执?”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 gi说:“被那树下鬼咬了一口,中毒了,我们现在加快速度到青青那,你能背动他吗?” 落与一秒也没犹豫,将落执扛起背在身后,红着眼眶慌张地对gi点点头:“嗯。” 一望无际的荒漠中,一块岩石上,青青手握多拉袋,落执的六成灵力都放在多拉袋里,她此刻正施着法,这片大荒漠已陆续下起雨点。 奔奔王三炮则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旁守着让她不受任何干扰。 这时王三炮的余光处有东西闯入视线内,他转头一瞥,大惊,就要喊出声时想到了青青保持安静的嘱咐,便静悄悄地走到奔奔身后,掐了把他后腰。 奔奔转头看他,王三炮示意他往左边看。 奔奔看到落与背着浑身黑筋的落执后,眉梢一挑,望了青青一眼,说:“他们好像出事了,你单独在这没问题吧?” 青青眉头一蹙,点点头。 “少爷这状况,不会是中了攀红吧?”奔奔说。 gi:“对,就是攀红,在这边找那十几种草解毒的话太慢了,你快用传送阵把我们送回鬼城。” 奔奔没有动,而是盯着gi看。 好半晌,他沉重地喘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你信我不?” gi一愣,但此刻它可没心情跟他玩什么哑谜,它不耐烦道:“你到底帮不帮?要帮的话快点!” 奔奔白了它一眼,说:“这些年来阴间几乎都被我走了个遍,听过见过的事太多,这攀红的解毒方法我曾在没事时研究过,只需一种草即可,再加些特殊做法,就可以把毒解了,要不要试试?” gi:“以前有没有替鬼解过?” 奔奔点头:“解过一个,但……” gi:“什么?” 奔奔表情有点复杂,“毒是解开了,但由于他体力不支,再加上身上没有一点修为,最后还是死了。” “你确定毒可以解?”gi目光锐利,“那只鬼的死不是因为你的方法不行?” 奔奔很无奈地说:“我向你保证毒绝对能解。” “那别再废话了!那草叫什么,我现在就去找!”gi说着把绳子甩开,做出准备离开的动作。 奔奔赶忙阻止,“等等等会,草只是个解药中的一部分,还有特殊做法呢。” gi骂道:“那你倒是一块讲了啊!你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 奔奔退后几步,突然开扇挡住脸,回避他们的视线,说:“像攀红这种毒,只能将毒液逼出,一般都是通过口吐,而我为了与众不同,便将这攀红毒逼出毒液的方法改成了……射出。” “???” gi听得云里雾里,突然间,它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奔奔。 ”我艹……你说的不会是……” 奔奔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通过高潮,将毒液射出,但我看少爷目前的情况,最少得五十次打底。” gi面部肌肉开始止不住抽动,它缓缓看向还在无声哭泣的落与,眼中露出了怜悯。 别哭了别哭了,把眼泪留着被少爷上的时候哭吧,说不定他还能温柔点。 gi闭了闭眼,说:“有时限吗?” 奔奔说:“有,罗蓝草的药效只能维持一天,所以要在一天内将毒液全部射出,反正越快越好。” gi盘算了下,如果一天要做五十次,按半个小时一次的话不加休息,一天也就是能做四十八次,那么这样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就怕落执是个持久的,一次要一个小时! 第51章 “我愿意承受。” gi愣住,看向说话的人。 奔奔也看向泪眼婆娑的落与,心中对他起了敬佩之意。 王三炮则是满眼心疼地看着他。 良久,落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闷沉:“gi你现在快去找那味草吧,再耽搁下去落执只会更加痛苦。” “行,行,我现在就去,你等着。”gi说着转身,手却突然被抓住。 王三炮挠挠头,说:“那个……我想问一下,给少爷解毒的罗蓝草必须是一颗完整的草株吗?” 奔奔说:“不是,那怕罗蓝草被榨成果汁,只有这果汁里有它的成分在,照样能用。你有?” 王三炮眼睫扑闪个不停,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gi挺拔的胸脯上,说:“有,我研制的丰胸药里,里面有罗蓝草。” gi奔奔皆是一愣。 落与想起来了,刚进入魑山的时候王三炮讲过自己身上有过期的丰胸药。他说:“那你快拿出来。” 王三炮却是犹豫了:“呃……吃了之后少爷的……胸部会变大,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他要是醒了你们得给我担保,不能让他杀了我,毕竟这是丰胸药,我一般都是卖个女鬼们用的。” 落与说:“现在管不了这些了,你快拿出来吧。” “行,行。”王三炮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落与。 落与接过后,问奔奔:“直接吃下去就可以了吗?” 奔奔手中出现一本红皮书,他把红皮递给落与,说:“对,你喂他吃下去之后,在这本书上随便翻一页。” “好。”落与接过书,也不细问,他现在要赶紧给落执解毒。 “等下。”gi说。 落与手一顿,看向gi。 gi向他比了个不要动的手势,转头看向奔奔说:“为什么要在书上随便翻一页?这书是干什么的?” 奔奔咳了一声,“咳,是这样的,这种特殊操作比较隐私,我考虑到突发情况,所以我设计了一本空间书,书里有野地,空中花园,小黑屋,坟地这些空间。” “唉反正就跟地图差不多,解毒者翻到哪一页的空间,就可以和中毒者进入这页的书中空间,然后……” 然后做什么他就不说了,毕竟大家都懂。 gi听完这些后心中满是佩服,屈起两根大指姆,说:“真不愧是千里浪驹。” 奔奔:“去去去!我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隐私。” “落与进去了!”王三炮突然大喊。 奔奔gi同时看向落与刚站的地方,现在已空无一人,只剩一本红皮书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时奔奔突然想起什么,他大惊:“糟了!” gi王三炮猛然看向他。 第 39 章 逼仄幽暗的小房间内,只有顶部被撬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射进了一丢丢光线进来。 落与深吸了口气,一想到即将要做的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走过去坐上床,大吸一口气,伸手解开落执的衣物。 刚触到他,手腕就被一只布满黑筋的手猛地攥住。 他一顿,视线沿着那只手往上爬。 落执因吃了罗蓝草的缘故,此刻已恢复点意识,但整个身体还是极度沉重,他的呼吸很急促,好半晌,眼皮才艰难地抬起,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落与……你没事吧?” “……这是哪?”他说着想要起身,却被落与按回去。 通过那点微弱的光线,落与看到了他鬓发处往下流的汗珠和心脏处一点一点鼓起的衣物。 落与像照顾病人般地轻轻擦去他被汗珠浸湿的脸,温声说:“落执,从此刻开始,我要为你解毒,你……好好配合。” 话音一落,落与整个人压了上去。 落执被他这行为惊到,“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落与把头埋进落执的肩窝,“你中了攀红毒,现在唯一的解毒方法就在我身上,而且只有一天时间,我们不要再拖下去了。” 这时候,落执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你把王三炮的丰胸药给我吃了?” “对,解攀红毒需要罗蓝草,正好王三炮的药里有罗蓝草成分,我就喂你吃了。”落与说的别别扭扭,“……我不是故意要侵犯你的,是目前这种解毒方法只能通过……不停射出。” 落执闭了闭眼,似是在消化这些难以置信的信息,须臾,他放松下来,不再反抗,认真询问:“你是真的想为我解毒吗?” “当然!我很愿意!” 下一秒,落执不知哪来的力气,反客为主将落与压下,深邃的眼眸凶得似要将身下人活吞。 …… …… 柴火越烧越烈,明明只有一根,却烧出了冲破云霄之势,像是有不停的火油往里浇灌。 灭不掉,根本灭不掉,若试图阻止,火势只会更猛烈。 这一次出来时,落与突然咬住落执的脖颈,血液的铁锈味顿时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进入喉咙。 而落执的血好像有让人上瘾的效果,落与尝到之后,发疯似的把落执肩部皮肤全部咬烂,眼神狠戾地像一头野兽在发泄他的兽性,大片大片的血汩汩流下。 落执因吃了丰胸药而隆起的胸部血红一片,不出几秒,健硕的腹肌也浸染上血液,一滴一滴沿着腹肌线条流淌,看着竟有种荒诞的美感,像是白纸不小心染上墨,却意外染成了一枝红梅。 …… 攀红毒已解。 小黑屋内,毒液喷得那那都是,地上,床上,椅子上,墙上,天花板上。 而天花板上的那些毒液,是刚开始的前五次,落与将套随手一抛,太高,毒液洒出喷向天花板。 这解毒时间比预想中的快,原本是五十次打底的,没想到却是少了六次,而现在,他们还身处书中空间,看来一天还没过去。 落与脑瓜子有点疼,他吞了吞口水,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他从充满血腥味的怀里出来,咬着牙痛苦地从地上坐起来。 “落执。”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几天未进一滴水。 落执缓缓抬起眼皮,他的声音也很沙哑:”嗯,怎么了?” 落与与他对视半晌,说:“牙齿痒了。” 落执愣住,当他反应过来时,落与已经弯腰。 落执被征服。 共享。 ……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下半身的痛感正在一点点逝去,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落执皮开肉绽的肩膀,顿时心生歉意,那个时候他被痛苦折磨得有点疯了,只想让落执也跟他一样感受痛苦。 他顺着皮开肉绽的肩膀往上扫,再顺着落执的视线转过头去,落执骨节分明的手抬在半空,掌心涌出的丝丝灵力正往自己腰下钻入。 原来是在为自己疗伤。 “落执。”落与唤道。 落执稍微一顿,“嗯。” 落与看着落执触目惊心的肩膀,说:“我刚刚是不是太……” “没事,一会就好了。”落执打断他后面的话。 落与往他软绵绵的怀里钻了钻,“那你捏捏我。” 落执不太明白,“捏什么?” 落与坏笑起来,“你说捏什么?你现在手放在哪?” 落执似是颇为无奈,摸摸落与的头,说:“别闹,我正在给你疗伤。” 落与哦了一声,“好吧,那我捏你吧。” 随即,落执心脏处的皮肤被一只手温柔抚摩着,一会画圈圈,一会轻弹,挑得落执浑身又痒又麻。 落与的那股痛感渐渐褪去后,他顶着再次被掘的决心,边画圈圈边轻笑着说:“落执,你怎么那那都大。” 落执呼吸停滞一瞬,浑身绷紧,这话听着是太让人害臊了,若是在缠绵时说出来就还好,但现在,他真不知该做何反应好。 落与明显感受到落执的紧绷,一时之间戏谑感更重,他温声温气地说:“你猜,我刚才是因为什么掉眼泪?” 落执不太想回答。 落与却缠得不放,“随便说一个,让我看看你猜的对不对。” 落执将他的手放下,被画圈圈不仅痒,肚腹还热,肚腹一热,那落与又要受罪了。 落执低声说:“太痛了。” 落与一愣,这个痛确实是事实,但已经过去,竟然过去,那就没必要再揪着不放,该撩拨还是得撩拨,毕竟也不知道出去之后落执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毕竟说来说去,他们会做这种事,都是因为解毒。 但落与此刻才管不得这些。 “不是的哦。” “……” 落与说这话时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在故意往某个方向引,他想再来,反正已经不痛。 啪一声,落执在落与臀部落下一掌,像是在阻止落与的想法。 落与立马老实了。 落执起身将怀里人揽放到床边,下床,把撒落一地的衣物捡起,结果捡到落与的上衣时手却僵住。 第52章 他差点忘了,落与的上衣已经被他撕得拼不起来了。 “还有十分钟。” “什么?” 落执坐回床上将自己的衣服跟帮玩偶套衣服似的一件一件地给落与套好,说:“九分钟后,二十四小时到。” 落与反正过来了,好家伙,敢情这家伙一直在算时间,还特么计得这么准,连个大概都不给。 落执给落与穿好衣服后迅速裹上风衣,因吃了丰兄药而隆起的胸部也被他用法力强行压下去。 一切收拾妥善后,他们并坐于床边静静等待。 空间书外。 奔奔满脸委屈,手中折扇已经被他拍的有点变形。 “这能怪我?!我哪知道落与这么速度!” “就怪你!你要是不拖拖拉拉,一次性把话讲完,会出现这种事?” “你这不是在乱泼脏水嘛,这难道不是他的问题吗?我还没说出来的方法他就贸然进入。” “他也是救鬼心急如焚,反正就怪你!说话磨磨唧唧的……” 青青看着他们争吵不休,一阵头疼,这时她已经降完雨,此刻空气中都是泥土湿润的味道,她摇头叹气地看向一直蹲在地上注视着空间书的王三炮,说:“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这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快过来看。”王三炮对她招手,指着地上的书,“这一页纸正在化成灰。” 奔奔听到这话后,停止和gi的争吵,走了过去,一看,还真是有一页纸在化成灰烬。 他笑了起来,“少爷的毒已经解了!” gi看见他笑就来气,“可现在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出来啊?天哪,落与这人的命怎么这么差,又是被杀又是被……” “谁要杀落与?”王三炮突然惊道。 gi的后面的话卡在喉咙眼里,好半晌,它说:“你关心这个做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让他们出来!” 第 40 章 “是不是算错时间了?” “现在应该有半个小时过去了吧?” 小黑屋内,落与看着落执不停问。 落执眉头紧蹙,自从落与说他要在这里待一天后,他便开始在心中默默计时,就算有误差,最多就个一、两分钟。 但如今,绝对不是落与说的那样,24小时一到,他们即可出去。 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奔奔有没有说出来也需要方法?” 落与摇头,“没有,我就听到了进入的方法,出来的……” 说到这,他猛地僵住,蓦地回想起进入前的那些话。 “……解毒者翻到哪一页的空间,就可以和中毒者进入这页的书中空间,然后……” 落执看着他,说:“想起什么了吗?” 落与移开他的目光,奔奔后面的“然后”绝对是讲如何出来的方法,但他却太过着急,没听完就进来了,他懊悔地拍了下自己脑袋,说:“落执,我又给你添乱了。” 落执瞬间明白过来了,他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那就再休息会儿,等会我来强行破开。” 落与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当即又黏上了他,声音软糯地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宝宝,不停地重复着:“落执……落执……落执……” 落执听着这些充满诱惑性的呼唤,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烧,他欲想将落与推开,可手却是抬起又放,反反复复了三次,最终还是彻底败下。 就先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空间书外。 青青背着斜挎小包,把被风吹得挡住视线的鬈发捋好,对gi说:“好了,我不能再待在这里耗时了,现在兔鬼的比武已经进行半个月,再过一个月半就该我了,我现在得赶去西南方了。” gi不舍地将她抱在怀里,说:“好宝贝,你一定要夺冠啊。” 青青轻拍它的背,笃定地说:“一定。” gi松开她,说:“那我在鬼府等你跟我一起去挖宝藏。” 青青应了声好后将落执的多拉袋递给它,便消失在荒地中。 gi攥紧手中的多拉袋,眼神骤然变冷,它低吼:“三天过去了,今晚他们要是还没出来,我就把空间书烧了。” 奔奔听到gi的声音就烦躁,他也没想到这一趟竟发生这种事,要是知道他肯定不跟过来。 他不耐烦道:“亏你是鬼王花6000年铸造出来的一品灵器,就这点耐力?” “你大爷的,落与现在是活人,少爷的多拉袋又不在身边,我可不想看到少爷剐肉!” 这话一出,奔奔不再跟它斗嘴了,他沉默看着地上纹丝不动的空间书,最后闭上眼,下重了决心,“再等一天,明天一过,要是他们还没出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就把书烧了。” 王三炮说:“可是奔奔大人,这是你花了一百年才研究出来的,真、真要就这么烧了?” 奔奔说:“当我倒霉,以后我避开你们就是了。” gi的嘴角抽搐几下:“呵呵。” 小黑屋内。 落执几次想把手臂的肉剐下给落与吃了,但落与却死活不肯,哪怕一直告诉他,他很快就会恢复,可只要他一有动作,落与就跟受惊的小猫似的炸起来。 虽说落执的攀红毒已解,但由于让饿死鬼们恢复理智损耗了六成灵力,再加上开启传送阵也损耗了不少灵力,落执一时竟破不开这空间。 他自己在这里待多久都无所谓,但是落与不行,落与是活人,他需要进食。 这三天来,落与唯一愿意进食的东西也与他有关。落执觉得太荒诞,但落与就是要。 这时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说出来的话轻地像是在讲呓语。 “……原来……饿……肚子……是这种……感觉……” “什么?”落执听不清。 落执以为他是在害怕,便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下巴抵着落与脑袋,像哄小孩般轻声说:“落与,你再等我两个小时,我现在的灵力还不够突破这个空间,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不要怕……” 怀里的人突然笑了,声音低哑缓慢:“我不是……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 落执不信,这分明就是害怕了。 落执抽出一只手给落与顺背,想说点什么试图转移落与的注意力时,落与低哑的声音突然喊了他一声。 “落执。” “我在。” “你为什么把我搂得这么紧。” 落执一愣,以为落与是被他搂得呼吸困难了,当即松了手,心脏处却猛地传来一阵痛感。 落与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不能在你身上妄想任何可能,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搂得这么紧,你不要跟我说是因为要解毒,毒早已就解了,这不能做借口。” “所以,为什么这么纵容我?为什么在毒解了之后还愿意?” 落与仰头,想让给他给个确凿答案,结果视线却被落执的胡茬吸引,他顿时像是发现了宝藏似的双眼泛亮。 “原来你的胡茬是会长的呀。”他手放上去摩挲几秒,“好扎手啊,可不可以拔一根下来?” 落执的喉咙滚动几下,哑声说:“可以。” 落与边抚摩着那扎手的胡茬边说:“所以是为什么?我想要答案。” 好半晌,落执才生涩地开口:“因为……” “因为你是鬼?”落与猜想他肯定想说这句,便抢先一步说出。 “是鬼又如何?我们现在这样不也相处的很好吗?” 落执垂眸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久久没有言语。 落与在落执身上往前移了几步,双手捧着那张因有了胡茬而显得格外有男人味的俊脸,说: “落执,我好喜欢你。” “我可以喊你老公吗?” 落执的呼吸开始困难,两双互相对视的眼睛愈发明亮,落执的耳膜到处都是这两句话的回音,响得似要把他震聋。 明明很美好,可落执的心中就是控制不住地一阵泛酸。 那股酸意越来越汹涌,涌上鼻腔,眼眶,最终麻痹了脑袋。 落执嘴唇发颤,他的心在蠢蠢欲动,“我不是人,万一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不能长久呢……” 落与笑了起来,他得逞了,他成功把这个闷葫芦打开了,他有身份了,他要谈恋爱了。 落与说:“现在能在一起吗?” 落执眼神极其复杂,那是希望却又不愿,最终,他还是败下阵。 落与说:“竟然现在能在一起,为什么要去想还没发生的事呢?” “脑容量装那么多做什么?现在有了我,装我就好了。” 落与说完,用唇蹭蹭那扎皮的胡茬,慢慢攀延上去,吻住落执还在发颤的唇。 落与边吻边说:“以后每天都要和老公亲亲。” 落执手抵在落与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也响应了这话。 时间不停运转,落执的灵力在他不停地运转下,恢复不少。 第53章 “落与,我们要出去了。”落执对怀里人说。 落与抬头,语气里带着不舍:“这么快,可是我还没抱够呢。” 落执笑了,“出去再抱。” 落与嗯了一声。 空间书外。 夜风萧萧,寒意入骨,但鬼,哪怕是裸身,也不觉寒冷。 gi奔奔王三炮跟围坐在烤火炉似的围着空间书,一个小时前空间书有了点变化,奔奔说这是书中人即将强行而出的现象,于是他们三位就这样围着空中书蹲了一个多小时。 gi见人还是没有出来,忍不住问:“你确定他们快要出来了?” 奔奔现在懒得跟它废话,眼皮也不抬,就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空间书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三只鬼本能地闭眼抬手挡住。 两百米外。 落执落与已从小黑屋出来,此刻站的这里乌漆麻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好黑,gi他们还在这吗?”落与说。 话语一落,周围就亮了起来,落与循着发光处看去,原来是身后的落执在手中点了一团火苗。 落执说:“他们就在前面,但我们现在先不过去。”他把掌心的那团火苗映在落与面前,火苗把他们的脸照得晦暗不明,“你把想对饿死鬼说的话告诉我,这团火苗可以把话替我们传达到被每只恢复理智的饿死鬼脑里。” 落与原本憔悴的脸听到这话,顿时有了精神,他兴奋地点点头,开始想要如何说好。 五分钟后,他说:“落执,我有点紧张。” 落执想了想,说:“那我离远点?” 落与摇头:“不是。不是因为你在紧张,我是有点害怕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 落执笑了,“不会的,如果他们不听,那我就都杀了,反正也是一样的,就是多了被杀的痛感和比较费时间而已。” 落与一听这话,不相信自己也得硬让自己相信了。 他注视着那团火苗几秒,嘴唇抿动几下,做了个深呼吸,颤抖着说: “同胞们,我是从人间来的,现在人间是二零二五年,你们现在听我说,我知道你们为人时国家战火纷飞,生活贫困,每天都在温饱路上挣扎,住的房子更是风雨难挡,日日夜夜心惊胆颤。” “可现在不一样了,人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国泰民安,早没有战争,人们也不再吃的发愁,现在每个孩子都可以读书识字,也不会断粮,房子也特别漂亮,人们生活地很幸福。” “所以,我请你们不要因那段为人时的残酷记忆而不愿投胎重新做人,一直在这里没日没夜地互相厮杀,虽然感受不到饿意,感受不到疼痛,但你们早就该去迎接新生活了。” “请你们相信我的话,放下那段记忆,大胆地离开这里。” “我向你们保证,真的不用再啃树皮和草根,人间现在真的很美好。” 落与说完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心更是紧张得要跳出来,他害怕,他害怕那群饿死鬼不相信他。 不知安静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落与转头望去。 借着火苗,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少了一条胳膊的身影正瘸着腿向他走来。 见落与向他望来,他停住前进的脚步,开口问:“你说……你是来自二零二五的人?”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落与又激动又紧张:“对!现在是二十世纪二十a href=https://www.52shuku.net/tuijian/niandaiwen/ target=_blank >年代,人间已过去140多年,早不再是你们所处的那个时代!” 那只饿死鬼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在回忆什么,“140多年…二十世纪…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即爽朗解脱又苦涩,紧接着,他的身影就在笑声慢慢消散,化成一颗耀眼的小金点。 远方的黑暗处开始冒出星星点点,像是一大片萤火虫猛然涌入。 萤火虫越来越多,也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夜空中,前往它的歇息地,等待黑夜的再次来临,再次复苏,迎接新的生命旅程。 落与看着看着不自觉落起泪,他说:“那些像萤火虫的是不是……” “嗯,他们信你。”落执牵起落与的手往gi他们的所在地走去。 在这片大沙漠待了近两千年的饿死鬼们,终于在今夜彻底消失。 至此,饿死鬼领地,在阴间除名。 第 41 章 gi望了望周围,问:“什么情况?不是出来了吗?怎么连味都没闻到?” 奔奔将地上的空间书收起,“转身,眼睛睁大点。” gi转身,登时睁大双眼,看着远处冒起的星星点点,独自呢喃起来:“这不会是在……” 奔奔没有去理会它的话,而是在想着落执为什么为了一个人做到这个份上,损耗六成的灵力让那些家伙恢复理智,让他们去投胎,为什么不让青青往雨里下毒让他们中毒而亡,反正最后也是死,何必要损耗六成灵力呢,他又联想到了那天在猪圈内听到的话。 真的只是这个人要死了,要救他?可是开一间小卖部要怎么救? 啧,是个好题材,到时候一并写了。 落执落与和gi他们碰面后,落执第一时间就拿回多拉袋,将面包和矿泉水给落与吃。 gi看着已经吃下十个面包,灌了两瓶矿泉水的落与,又看了眼落执,忍不住问:“落与,你这几天都是吃什么?” 落与一愣,随即,他的脸正在迅速涨红,啃面包的动作都停了,像是陷入了不可描述的回忆里。 gi霎时就明白过来他吃的是什么了,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它转移话题,“少爷,冥钱我问出在哪了。” “在哪?” gi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说:“东南方,魉城。” 落执脸登时变了。 “东南方,这里是西北,距离好远。”落与皱起眉,“落执,这样一来一回,时间会不会超过人间的一个星期?” 落执收起黑下来的脸,说:“不会,不要担心,路上我用传送阵,很快就会到。” 落与心里有点不好受,这一趟出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原本在这就可以收场的,可现在又要去别的地方,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落与低头,愧疚地说:“落执,我的运气好差,连累了你。” 落执摸摸他头,柔声说:“你运气一点也不差,错的不是你。” 落与还是低着头:“可若是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落执将他揽进怀里,“别想这些了,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出发,这次会很快的,相信我。”说到后面,眼神骤然阴狠起来,像是一头准备进击的野狼。 几米外的gi用胳膊肘捣了捣正在打瞌睡的王三炮。 王三炮被捣醒,有点不满,“干嘛?你不知道我睡觉是不能被打扰的吗?” gi用恨天高踩了他脚一下,指着落执落与,小声说:“看到没有?” 王三炮困意极大,此刻视线迷迷糊糊一片,再加上天黑,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 gi又踩了他一脚,一脸看傻逼的说:“正宫的待遇啊!” 王三炮听不懂这话,他此刻只想睡觉。于是他重新闭上眼进入了把猪鬼干掉的梦乡。 gi直叹气,随地往地上一坐,托腮笑眼眯眯地看着那两道相拥的身影。 “喂,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gi一愣,看向不知何时坐到它旁边的奔奔,它刚才看的太认真,以至于身旁坐了只鬼都没察觉。 它无语地说:“我需要对你说什么?” 奔奔看它这态度,登时一股火气往头顶窜,“我这几天平白无故地被你骂得狗血淋头,你难道不需要跟我说句道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是没有我,你们家少爷能这么快就把毒解了?” gi撇撇嘴,向天翻了个白眼。 它这几天确实没少骂他,没办法,谁让他说话磨磨唧唧,太让人讨厌了,至于道歉……想得美,它gi,阴间一品灵器,鬼王花了6000铸造的,就没有低声下气的时候。 “我道你妈!给你个高跟鞋印要不要?” 奔奔识相地起身拍拍屁股走了,他注定和gi合不来。 夜晚宁静,漆黑一片,一只修长的手在床上蜷缩几下,随即移动到床缘,敲敲靠在床边的头。 gi疑惑地“嗯?”了一声。 落执向它指指前方,示意到那边去。 gi会意,他们悄无声息地远离歇息处。 落执插袋将袋里的多拉袋递给gi,说:“里面有我变幻出来的假冥钱,到了东南方之后她还是不愿意把冥钱交出,你就随意找个地方把多拉袋里的假冥钱丢出去,当做是我们烧得那份,引领着我们去找。” gi微愣,“你还想去做什么?” “杀了她。”落执说。 他的语气很随意,仿佛是在说:拖个地。 gi陷入沉思,良久,它深深看了落执一眼,说:“我去吧。” 第54章 次日。 空气中不再飘来血腥味,耳边也不再听到那些杂乱的凄厉声,所见处真的就是一片只有沙子的沙漠。 落执与奔奔双手交拍,一同开启传送阵前往东南方。 出了传送阵,走了十几分钟便进入魉城内。 奔奔常年在阴间到处游荡,一进入,在城门旁卖菜的鬼大爷一眼便认出他。 鬼大爷说:“奔奔大人,您这次来怎么带了这么多小弟?” gi啧了一声,一脸不识货的瞥了鬼大爷一眼,说:“来砸你摊子的,高兴不?” 奔奔听到这话,乐了,“你这是承认了?” gi心中怒火燃起,果然,没过几秒,他们打起来了。 卖菜老板的摊子被掀飞,菜叶撒落一地,他呜呜呜地去一片片捡起来。 落与要过去跟卖菜老板一起捡,结果刚走两步,就被落执拦下。 落执说:“现在谁也不要接触。” 落与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了,万一这卖菜老板也突然来一击,那就是好心却反遭一口。 他收回手,笑起来:“知道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 落执也抑制不住扬起嘴角。 “落执。”落与往落执怀里蹭了蹭,叫道。 落执还是笑着:“嗯。” 落与说:“你是喜欢我喊你男朋友还是……老公?” 这话突然涌入,落执呼吸猛地停滞几秒,好半晌,他才不自然地说:“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落与笑眯眯地往前探,就在他即将亲到落执的脸时,一旁不语的王三炮突然开口。 “……那个。” 落与顿住,转头看向这坏事的家伙。 王三炮挠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与,比武之地距离这就十几公里。” 落与瞬间明白过来了,“要走了是吗?” “对,奔奔大人跟我说说比武之地的附近开设很多练武场所,所以我现在要过去训练,他妈的,我要改命!这一次,我不会再当缩头乌龟!我要做鬼上鬼!” 王三炮说的斗势昂扬,落与浑身的血液也跟着热血起来:“好!不再当缩头乌龟!王三炮!” 王三炮大喊:“在!” 落与说:“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以新的身份再见,我很看好你!” 王三炮点头,走到落与面前,跟他击了一掌,立誓:“我一定会带着新身份来见你的!” 落与笑了起来,就当他准备再说点激励他的话时,却突然听到“扑咚”一声,王三炮消失在视线内。 他低头一看,顿时愣住。 就见王三炮跪在地上,泪眼汪汪地仰望落执,说:“少爷,你能不能渡点灵力给我?我是真的害怕啊。” “…………” 小巷深处。 gi站在一座小破屋门前,望了望四周,确定奔奔没在附近后,它推门,走了进去。 破屋内,一位面容惨白的女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望向门口。 gi见到猪鬼粉粉这幅模样,不禁吓了一跳,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都已经这么惨了,还要相隔千里的作恶,到头来呢?你得到了什么?” 粉粉听到这话霍的一下站起,眼神凶狠,“若不是你们要救什么人,我会做这些事?鬼王因为落执的一句想救人,就推翻了这场比武规矩,而我前几个月因公受重伤,注定在比武场上无法取胜,谁来为我考虑?!” gi没有说话,粉粉的苦楚它懂。 “所以他不该死吗?不该死吗?我想杀他有错吗?!” “我要赢,我要赢,我无法接受自己被打败,我不甘做一个普通小鬼,但是……”粉粉说到这,眼神逐渐转为悲哀,“我运气还是太差了,我怎么着都没想到途中还跳进个马鬼,若不是他,落执现在早就被攀红毒的毒死了!” “粉粉。”gi垂眸,说,“你离开这里吧,我答应了落执要把你解决了,但我们曾经好歹也一起去挖过宝藏,而你也是有苦衷,所以我绝不会杀你的。” gi过去将她抱住,抚摩着她的头发,“我跟青青约好了,等她回来后要一起去挖宝藏,我们可都是爱美的鬼,到时候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挖。” 粉粉听到这话,眼眶通红起来,但她还是很不甘心,如果比武正常举行,两年后她的伤绝对康复,而她也绝对能再次夺冠。 她说:“gi,谢谢你,但……” “你现在杀十几只小鬼都费劲吧?”gi打断道。 粉粉一时竟一个字也吐不出,她为了杀落执,已经把仅有的灵力全部豁出,若是现在gi跟她动手,只怕她一招都接不住。 “粉粉。”gi继续说,“我知道你不甘,可命运不就是这么无常吗?如果真要对比的话,少爷可比你惨多了。” “什么意思?” “比武结束后,你就知道了。”gi说,“所以趁现在那些与你同属性的鬼还没发现你的情况之前,赶快离开这,等青青回来后你们跟我去鬼府住,有我在,我们会活得很轻松,然后我们三个呢,有空就去挖挖宝藏,这不是很好吗?” 粉粉终于忍不住掉了两滴泪,“谢谢你,gi。”她擦擦脸,“那些冥钱就在里头的房间里,你去拿吧。” 落与望着王三炮渐渐离去的背影,心蓦地有点酸涨,王三炮这鬼虽然很缺德,还疯疯癫癫,嘴里更是毫无遮拦蹦出各种话。 而落与又是个重感情的人,和王三炮也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还是会产生不舍的情感,然而更多的,却是担忧。 他对这什么灵兽争夺大赛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的更深点,但偶尔从他们口中也多多少少得知一点,那很危险,随时毙命,所以此刻更多的却是担忧,毕竟刚才落执并没有给他渡什么灵力,而是扫了他一巴掌,意思是:滚。 王三炮被扫了一巴掌后,双腿就跟装了对风火轮似的冲出城门。 落与收回视线,收回对王三炮的不舍,揽住落执的肩,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笑着说:“老公,现在gi不在,我们去哪好啊?” 落执的侧脸被这毛茸茸蹭的发痒,他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低下头用下巴蹭这头毛茸茸,也笑着说:“带你尝尝魉城的美食。” 落与登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撅着嘴道:“不要!我不想再吃阴间任何东西了。” 落执半笑不笑看着他,须臾,他说:“你确定?” 落与瞧他这表情,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脖颈腾地涨红至耳根,他又重新回落执执怀里,握起拳头不停地爆锤他胸口。 匆匆赶来的gi赶来时正巧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停住脚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等这两腻歪够了它再出场,它可不要在旁边当电灯泡。 结果夜晚即将来临街上摊位都收了,这俩还在目中无鬼地闲逛,可谓是跟地它都快失灵漏油了。 终于,这俩终于在一座夜宿楼停下,gi生怕他们在进入楼前还要腻歪一番,便趁他们还没有动作前冲上去。 gi争分夺秒地道:“少爷!我已经把钱找到了!”它把落执的多拉袋拿出来,手往里一掏,不要钱似的一大把一大把的把黄纸掏出来给落执看,而由于它动作过快和粗鲁,掉了许多在地上。 这时一个路过的女鬼正好瞥见,满眼冒金光地蹲在地上把地上的钱统统收入囊中,临走前还特意对gi说:“好鬼一生平安。” 落与看到gi手中的黄纸,确实就是自己烧的那一批,他问:“是在哪找到的?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gi把黄纸放回多拉袋,趁这几秒的时间它把措辞组织好,说:“跟奔奔打到小巷时感应到的,就顺着找过去,可能我运气好,那屋内的鬼正巧不在,这不,就被我夺下了。” 落与不太相信事情会这么顺,“那奔奔哪去了?” gi叹了一声气,“拿完冥钱后出门时那只鬼回来了,奔奔为了让我脱身,就跟她打了起来。”它看向落执,一言难尽,“少爷,你猜这只一直阻碍我们的鬼是谁?” 落执眼皮抽了两下,他知道这是非配合不可了,他露出疑惑道表情,问:“谁?” “是追了你一百年也没入你眼的猪鬼啊!她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个男人!明明她每样都不比落与差,可你却看上了他!她不服!她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所以她嫉妒,她发了疯般的嫉妒!她嫉妒的肝疼!嫉妒的失去理智!所以从知道你对落与不一样之后她便开始计划怎么把落与杀了!可却屡次失败,因为少爷你把落与该受的伤给挡了!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你太爱落与了!!!艹!” gi不带歇半秒地把这些话一口气说完,它觉得特别痛快,以至于到最后实在没忍住便来了句脏话。 因为这种感觉真的爽。 而落与,gi每说一句,他的脸就又升上一层温度,头就低得更低,听到后面,连眼皮都发红,不知道以为是刚哭过。 落执则是被gi这番占了百分之八十有胡扯内容的话微微惊到,他看了眼头低得跟朵蔫了的花朵似的落与,暗道:虽然gi的话迂腐,毫无逻辑,老套烂俗,但起码,落与信了。 第55章 落执说:“那她现在在哪?” “你要见她?”落与猛地抬头。 他此刻这幅模样真像是被刚□□了之后,结果扭头对方就把他抛下,找别人上床去了,只留下他一人在深夜里独自摸着发疼的屁股试图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他还是爱我的,只是尝下新鲜而已,没事的不要害怕他还是爱我的。 所幸,落执不是这样的鬼,他说:“没有,随口一问而已。” 一旁的gi听到落执这话也不惊讶,它没把粉粉杀了早就在落执的预料之中,想来他也不会再去动手了。 进入夜宿楼后,落与还是忍不住发问:“她是个什么样的鬼啊?竟然追了你一百年,看来……她很喜欢你。” 跟在后头的gi听到这话,差点把口水喷出来。 落执黑着脸回答:“但我不喜欢她。” 落与心中暗暗自喜,但他面上没有露出来,而是故意拉长音调地“哦”一声,说:“可是这么恐怖的家伙,她有没有对你使用过恶劣的手段,就是……趁你不注意时偷亲你。” 落执忽然觉得gi真是太不会编话了,他真的很讨厌回答这些对他鬼身有辱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宿楼,点了两根蜡烛的房间内。 墙面的烛光映射出两道融为一体的影子,影子的姿势很是奇怪,一会有两条腿呈现出劈叉型,一会两道影子又站立起来,就在这时,后面那道影子不知听到了什么话把他刺激到了,原本温柔交错的影子猛然间像是被打了一针亢奋挤,劈里啪啦的声音震得隔壁房间的gi捂着耳朵,瞪大眼睛狂狂甩头。 gi看了看地上,心道:还好有钱,不然都不知道去哪找钱赔,我艹,地板应该不会裂吧?这可赔不起啊。 落执看了眼身旁还在微微发颤的落与,哑声说:“该睡觉了,明天就回鬼城,然后把钱交给旺旺后,我们就可以回人间了。” 落与轻轻嗯了一声,刚才实在是太猛,他此刻还没缓过劲来。 慢慢的,落与的眼皮开始忍不住地想要合上,可脑子却是清醒的很,因为满脑子都是刚才落执的威武雄壮和落叶轻拂。 这时落执的手突然覆盖到落与的脸,挡了他的视线,随即困意席卷而来,他终于闭上了双眼,彻底昏睡过去,进入梦乡。 就在落执准备抬手把蜡烛熄灭时,这时却突然响起“叩叩”声,他循着声音望去。 窗外,一道长发飘飘的影子伫立在窗外,这时她又抬手敲了两声。 落执起身下床,那道身影却倏地消失。 深夜,竹林深处,竹子一颗接一颗倒下,竹叶飘起飘落,好似在做一场区域性的雷风暴雨,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目响亮。 两道黑影在林间来回穿梭,带起阵阵沙沙声。 落执停止追赶,随意找了只竹子靠,说:“故意引到这种地方来,是想诉苦?” 猪鬼笑了一声,站在距离落执五米外,说:“还是不够聪明,只猜对了一半。” 接着,她身形一闪,一道刺目的粉光直冲而来,闭衅化为一道红光屏障挡住这一击。 砰!粉光与红光相撞的瞬间炸出一道惊雷般道巨响,落执瞄准时机,身影一闪,一把扼住还没从冲击力缓过来的粉粉,直接往地上摔去。 轰!地上微微震动,粉粉只觉浑身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她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落执嘴唇微动,闭衅像一只利箭擦过他耳边,向躺地上的粉粉刺去! “噗嗤”一声,粉粉的心脏处被刺穿,落执手一挥,又是“噗嗤”一声,闭衅离身。 粉粉口中狂吐鲜血,四肢百骸碎裂的痛苦袭卷着她浑身,终于,她忍不住痛苦地喊出声。 “啊啊啊啊啊——该死!该死!明明该死的是你!我本来风光无限,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魂魄碾碎!我要你永远痛苦!落执你不得好死!” 落执看着她浑身是血在地上挣扎的扭曲样,只觉得肮脏无比,丑漏无比,他眼神泛起厌恶之色,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下一秒,他抬脚,把她的脸碾爆,两颗眼球在空中停了一瞬,抛出一条弧线后落地滚动几圈。 落执收回腿,看了眼凹进土里没有眼珠子的变形头颅,嘴角勾起,“不老实,只能这样。” 次日。 gi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房门,贴在门缝里听了片刻,确定没有任何异响后便敲门。 不到两秒,房门开来,露出落与神清气爽的脸,gi在心里呵呵两声。 落与笑了起来:“你起的这么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gi也笑起来:“好,特别好。”做梦都是你俩的声音,能不好吗。 后头的落执走了过来,说:“我的灵力到现在只恢复了半成,我们先走,到后面再开传送阵。” 出了魉城后,他们便像出发时那样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在第三天时,gi实在是受不了这俩夜晚的动静了,每到深夜,它就得跑去距离他们五百米开外的地方睡,索性直接回归原形,进入落执口袋昏睡过去。 落与见gi终于不在眼前晃了,顿时感觉浑身舒畅无比,他说: “落执,等我们回了人间,你知道第一件事是去干什么吗?” 落执想了想,说:“打电话通知阿姨和叔叔我们回来了。” 落与两根食指比了个交叉,说:“不对,是去租房子!” 落执一愣,“……租房子?” 落与笑了,“干嘛?不愿意同居啊?” “不是。”这个落执确实没有想过。 “那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落执说:“你的余额就剩八千块,租房子的话……”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落与也知道他的意思——没钱租。 这个确实,八千块租不了房子,在市区内租套一室一厅,最低两千打底,要命的是大部分都是押一付三,这样的话落与那八千块钱确实租不起,但是,谁说必须要租市区的精装房? 落与说:“落执,这个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租哪好了,对你来说你应该会特别喜欢。” 落执愣了愣,不太确定地说:“……凶宅?” 落与点点头。 鬼城。 从魉城出来后的第六天,落执损耗的灵力恢复不少,于是第六天的当晚便开启传送阵回鬼城。 落与站在城门口,看着熟悉的相续街,心中一片喜悦,而他,也终于要回人间见爸妈了。 经过茶摊摊子时,落与刻意地向正低头倒茶的茶摊老板咳了一声,茶摊老板闻声抬头,一见是他们,顿时板起脸,说:“骗子,害我被罚款。” 落与有点懵。 茶摊老板继续说道:“我到处给鬼说了你们的事,旺旺大人说我在胡扯,罚了两万块,哎哟我这两万块要挣到何时啊……” “……”落与看向落执,说:“落执,我们的钱能拿一点出来吗?” 落执点头:“当然。”说完伸进多拉袋,随手抓了一把黄纸和一对金银元宝放在车摊上后,便继续前往旺旺的所在处。 相续街尾,旺旺与虎鬼霸霸一左一右地伫立于巷子的两边,纷纷板着脸,活像是一对守巷神。 旺旺再次把扫帚丢过去,说:“西边的臭水沟那边,你去扫。” 霸霸哼一声,“不去,虽然饿死鬼领地已经没了,不需要我再守着,但我也不是来给你当垃圾助手的。” 旺旺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鬼王都说了,让你暂时跟着我一起扫垃圾!” 霸霸说:“这不是你想偷懒的理由,老老实实扫你的地去吧。” 旺旺正想再反驳,一道熟悉的气味突然进入鼻腔,他用他的狗鼻前后左右地嗅了嗅。 霸霸看到后忍不住说:“闻屎呢?这么认真。” 旺旺啧了一声,“我是闻到了少爷的味道!” 霸霸一愣,随即给了自己一嘴掌,说:“少爷回来了啊,太好了,我正好有事找他,他现在在哪?” 说着,就见两道身影从街口拐了进来,往他们这边走来。 旺旺把地上的扫帚捡起,小跑到落执跟前,问:“我的好大儿呢?” “你不是已经绝育一千年了吗?哪来的儿子?”这时霸霸也跟上来,一听到旺旺这话,便忍不住发出心中疑惑。 “我认的不行啊!还有,是绝育985年!还没有一千年!”旺旺气愤道。 “阴间竟然也有绝育这种事,”落与像是发现发现了新大陆,他看着旺旺旁边这位长的虎头虎尾的鬼,猜想他应该是虎鬼了,便问,“那你呢?你绝育多少年了?” 霸霸扬着脸,骄傲地说:“211年。” 落与差点喷了,心想你俩可真是够牛逼的。 落执把多拉袋抽出递给旺旺,说:“都交给你了。” 旺旺接过,嗯了一声,再次询问王三炮的情况:“我的好大儿哪去了?” 第56章 落执说:“他要参加灵兽比武,就没跟着一起回来。” “什么?!”旺旺一脸痛心疾首,“他那么弱,去参加比武不就等于去找死吗?跟着我在这扫垃圾不好吗?不行,我要把他拉回来。” “不行。”落与说。 旺旺:“嗯?” 落与说:“王三炮他有自己的人生,鬼生,这条路是他现在选的,他说过他要坐上猪鬼之位,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他能获胜,而不是去阻止。” 霸霸点头,觉得落与说的对,“没错,生死在于他的命,他那么小那么弱就有这番觉悟,到时候我要好好跟他交个朋友!” 落与:“嗯,但他有点特殊,你还是不要太期待比较好。” 霸霸:“为什么?” “呃……”落与摸摸鼻子,在脑中迅速列出王三炮的优点,但两分钟过去了,他竟想不出一点优点,全是缺点。 落执看着落与憋不出一句话来的模样,笑了,替他回答:“王三炮是从红淋地出来的。” “红淋地”这个名字一出,霸霸便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当下也不再多问。 落执见没什么事了,就要带着落与离开这里时,霸霸却叫住他们。 “等会!” 落执落与一顿,转头看着他。 霸霸咳了两声,盯着落与看。 落与被盯得有点发怵,“怎么了吗?” 霸霸又咳了两声。 落执忍不住道:“相续街那有家买去痰的。” 霸霸又咳了两声,最后终于开口了,但却别别扭扭,“…我听说人间有种茶特别好喝?酸酸甜甜的。” 落与想了想,“冰红茶?” 霸霸嘶了一声,“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落与笑了,“行,到时候小卖部会售卖这个的,还有呢?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带的。” 霸霸老脸红了,“还有……那个什么……娃娃。” 落与呆了三秒,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后,他的脸也红了。 一旁的落执看不下去了,赶紧拉着落与离开,准备回人间。 第 42 章 人间。 莱星小区的灌木丛内,窸窸窣窣的昆虫声在夜晚格外响亮,就在这时,灌木丛内突然哗啦一声,昆虫们的窸窣声瞬间戛然而止。 落与踉跄着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碎叶,抬头看了看熟悉的楼层,又低头对还躺在草坪里的落执,道:“落执少爷,怎么选择在灌木丛里?” 落执望着天上的下弦月,说:“我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现在没有办法那么精准的出现在一个地方。” 落与重新躺了下来,跟着他一起望月亮,嗯了一声。 落与侧过身,抬起指尖摩挲那高挺的鼻梁,“都是因为我,你的灵力才会损耗那么多,那这样的话,在人间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落执握住那只调皮的手,“不会,我们鬼,在人间也不能随便动用灵力。” 落与问:“那之前的那些诀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到现在还没教我移物诀呢!” 落执看着他那气嘟嘟的嘴脸,笑了,他把掌心里的手放在胸口,说:“不要生气,这次我一定教你。” 落与满意了,“哦,那你刚才说的不能随便动用灵力是什么意思啊?” 落执说:“阴间有规定,鬼在人间最多只能使用没有杀伤力的法术,像移物诀这些不用来伤害到人,是没事的,但若强行用灵力来做别的事,就会遭到反噬,所以我们鬼在人间,很弱。” 落与觉得落执后面那两个字落执说的很难受,就好像想做一些事,却因为自身条件,始终做不到,但转念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问:“那身份证呢?这个也……” 落执:“那个是我用灵力维持出来的假象,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所以也没事。” 落与的眉微蹙,落执说:“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落与凑上前,“今晚的月亮有点亮,你现在得赶紧咬我一口,我怕等下别把你照没了。” 落执轻笑一声,正准备将人往怀里搂时却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谁在那?!” 落执落与都是一顿,蓦地想起这声音的主人,他们对视一眼,落与说:“是门卫大爷,我们要不要吓唬吓唬他?” 落执点头:“你想怎么做?” 落与坏笑起来,“伪装成半死人,等他靠近的时候爬出灌木丛抓他双腿,怎么样?” 落执摇头,“换个别的方式,你这是王三炮才会干的事。” “……”落与说,“确实是有点太缺德了,那我想想。” 突然,一道光打到他们身上,落执赶紧带着落与避开。 门卫大爷抄了近道过来,此刻已经在灌木丛外,他拿着手电筒再次喊了起来:“谁?给我出来!” 鸦雀无声。 门卫大爷发出疑惑声,独自呢喃:“难道是野猫?可怎么听着有人在讲话呢?” 落与在一颗灌木丛后憋着笑,落执则在另一颗灌木丛后看着他笑。 正当门卫大爷想折返回去的时候,落与嚯地站起,枝叶因他的动作而带起沙沙声。 门卫大爷猛地转过身,却在头扭过来的那一瞬,手电筒“哐当”一声落地,浑身僵住,脸更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地骤然下降几个色,眼里满是震惊。 落与觉得他这反应不像是被吓到,反倒真是见到死了几年的人突然出现。 他笑着招手:“大爷,几天不见,你不认得我啦?” 门卫大爷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他指着落与,声音有点哆嗦:“你……你还……还笑,你知不知道你爸妈……都疯了。” 落与的笑容倏地僵住,他冲上前,“什么我爸妈疯了?大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落与每靠近一步,门卫大爷便后退一步,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人是个鬼,门卫大爷又低头,发现他有影子后稍微松了口气,怒斥道:“你失踪的这五天都去哪了?现在新闻上全都是报道你失踪的消息,你现在赶快回家跟你爸妈报平安!” 落与彻底懵了,什么叫新闻上全都是报道他失踪的消息?这五天内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脑中闪过熊熊大火的画面。 隔壁市的树下埋尸,警方在他去了阴间后去挖了? “我滴妈呀!”门卫大爷突然尖喊,眼睛死死盯着落与身后,“这这这怎么还有一个人!你们到底在这做什么!?” 落与此刻已经被这事惊的魂不守舍,他满脑子都是在想着这事该如何解决。 落执从灌木丛中走出,他先是到了落与身后,把手放他肩上,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落与看着他,满是慌乱。 落执对他点点头,随即走到门卫大爷面前,抬手在大爷瞪大的目视中,往他后脖颈咔一声,门卫大爷晕倒。 落执扶住门卫大爷,将人拖进灌木丛里,将他兜里的手机掏出,打开新闻软件。 落与过来,一看手机页面的热搜词条,整个人如同被泼了十盆冰水,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陵城22岁落某失踪至今已有5天,至今未有一点消息……」 「黄北市一具无名尸与上个月江口区废弃工厂的男尸死法几乎相同……」 「疑似市内出现连环杀手……」 「落某发现无名尸后失踪……」 落与看着这些条条都与自己有关的新闻,种种不详消息扑面而来,他觉得脑子快要炸了。 落执看完所有消息后,大概也了解清楚这五天内都发生了,他放下手机,看向落与,说:“不要怕,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新闻上少了什么?” 落与一愣,看着他,突然惊道:“你!” “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但是新闻上却从未提过你的名字……”话语猛地截止,浑身寒毛触电一般炸起来,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落执看着他这动作,忍不住笑了,他颇为无奈地说:“你在想什么呢?” 落与的头有点晕,“这、这不太对,你在人间不是已经有身份了吗……那为什么新闻上没有关于你的……” 落执见他是真的在怀疑,心中倏地泛起苦涩,他柔声说:“落与,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落与突然上前握住他手,“我没有怀疑你,刚才是我一时的反应,但我现在反应过来了,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你有奇怪的地方,而这奇怪的地方肯定也是他们难以解释的,所以才没有报道出来。” 落执被落与这一冷一热的态度整得心慌乱,他调整好后,解释:“对,我也是这样猜测,我是靠灵力在人间维持那个人尽皆知的身份,但现在灵力损耗了一些,那么身份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要是猜的没错,估计是能查到我的身份,却又突然空白一片,解释不出来,便一直暗中调查。” 落与现在也是这个想法,他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如果我完好无损地出现,很有可能被当成嫌疑犯。” 第57章 落执看着他,淡淡地说:“所以你现在要成为一名受害者。” 落与愣住,好半晌,他才说:“……成为一名受害者?” 落执说:“对,和他们一样,成为一名受害者,让警方去掉你的嫌疑。” 落与不太明白,“可是这样的话,我该说谁是害我的?总不能……” 落执对他笑了一下,“对,就说伤害你的人是我。” 落与愕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落执继续说:“那树下埋尸的事你和警方的解释是通过做梦,这已经是跟玄学扯上关系,那么你失踪的这事就继续用,他们只会越查越古怪,因为我在人间的身份可以随时抹掉。” 落执说的没错,目前来看,这是唯一顿办法,落与听完后喉咙好像被一块巨泡卡住,好一会,他才将巨泡戳破,“那我现在去……撞墙?” 落执又笑了,他拍拍落与的脑袋,“你怎么一慌就傻了,把手给我。” 落与:“要做什么?” 落执:“打你。” 落与又懵了,“为什么是打手?还有。”他看了眼昏迷在地上的门卫大爷,“大爷这边该怎么处理,他已经见过我们了。” 落执说:“我让他失忆一晚上,明天醒来,知道了你的情况,自然会不相信自己昨晚所见。” 落与点头,“好,那……”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落与的手便被攥住,随即浑身的血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抽干,身体开始严重缺氧,心脏剧烈跳动,头涨眼花,三秒后,他瘫软下去。 落执将人轻轻放在地上,移动几步对门卫大爷施了道让他暂时性失忆的法术。 法术施好后他走到灌木丛外将手电筒捡起,又看了看周围,确定这片灌木丛没有监控后便回去。 把门卫大爷拎起后落执在他脑顶敲了两下,门卫大爷如同被按了开关键,登时睁开眼,但那双眼却没有焦点,仿佛是具刚死的尸体。 落执把手电筒插进门卫大爷的裤袋,隐去肉身,带着门卫大爷往保安室走。 来来回回落执花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回到落与身边,他把落与抱起,放在灌木丛中最隐蔽的地方,几乎人一进去,就隐入其中。 在准备动手前落执又望了望周围的所有楼层,确定没有一只眼睛在盯着后,他深吸口气,握着各种利器的手却是越来越抖。 唰,凛冽的银光划破黑暗,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闻的铁锈味,唰唰唰,无数道银光闪出,皮肤的划破声在灌木丛内回荡,可奇怪的是,流血的是落与,面露痛苦的却是执行者。 灌木丛内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浓烈地好像今天给灌木丛浇水的绿化工浇的不是水,而是血。 随着落与身上一块接一块千疮百孔不堪入目的伤口出现,落执的牙就咬得越紧,他的脸早已被冷汗浸湿,心如刀绞的疼痛席卷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的皮肤剥开,将他的筋挑断,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落与全家能平安活着,那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两个小时后,落执彻底握不住手中各种利器,灌木丛中发出金属物体碰撞的砰锵声,落执疲惫跌坐在一旁,麻木地看着浑身是血的落与,简直狼狈至极。 他缓了几分钟后,艰难地抬起手,在落与的脸上抚摸几下。 夜色宁静,丛中血腥味浓烈呛鼻。 落与缓缓抬起眼皮,先入眼的是一片黑,月亮已不知不觉被乌云遮住。 下一秒,他突然瞪大双眼,鼻腔内的血腥味浓得他立马清醒过来,正当他整个人吓得要跳起来时肩膀却被狠狠按回去,落执低沉的声音响起。 “别动,你现在的身体不能有任何动作。” 落与低头一看自己,差点大喊出声,落执又把他的嘴给捂住。 落与的鼻腔被淡淡的咸湿腥味替代,他看着落执煞白的脸,登时又是被吓了一跳,他呜呜地想要开口说话,落执却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落与乖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姹紫嫣红,狰狞割痕的伤口,反应过来自己最不对劲的地方是他此刻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猝然间,昏迷前的记忆杀回脑海,再联想到落执此刻满面的隐忍,一个答案从他通身伤口蔓延至脑海里浮现而出,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毒手一下一下地捏紧,开始作痛。 “……落执,你这是……把我所有疼痛……都移动……你身上了……”落与的喉咙像是被掐住般难受得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割裂,眼眶霎时积满泪水,嘀嗒嘀嗒往下掉落,“……你……你是不是疯了……你得多疼……” 落执憔悴的脸露出一丝笑容,他抬手轻轻将落与脸上的泪痕擦掉,可却怎么擦都擦不完,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 落执说:“我没事,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鬼,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落与说:“鬼就不会疼了吗?鬼就是万能了吗?鬼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凭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这样做……” 落执咽了咽口水,“落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记住……” “什么叫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落与眼眶酸涨的难受,他一边用怒斥的语气说一边泪水滚滚流下,“我们现在是伴侣关系,任何事你都不能擅自作主,你要和我商量,而不是把我敲晕做完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哽咽声,抽泣声让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你这样我好难受,我过意不去,我……” 落执的嘴唇微颤,他抱住落与,说:“我知道错了,但是现在,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落执捧起那张哭得噫呜流涕的脸,“你记住,待会你出去后,有人看到你绝对会叫救护车,所以你出去之后一定要伪装成一幅很痛苦的样子,后面的话你应该得长时间住在医院,开小卖部的事先放一放,你一定要记住,警察来了,不管问什么,都往玄学上扯。” 落与哭着点头。 落执又擦擦他眼角,“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怎么还哭?” 落执越说,落与的泪就掉得越多。 落执将落与扶起来,哄道:“别哭了啊,现在得出……”忽然,他浑身猛地一颤,竟止不住地瑟缩一下,一股寒意从内而外地侵略着他。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这绝对不是因为将落与的痛感传到来导致的。 这是阴间传来的。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痛了?”落与看到他突然话语,吓住。 落执摇头,他现在的赶紧回阴间一趟看看发生什么事。他说:“我没事,你现在快出去,一定要装做很痛苦,然后好好待在医院治疗。” 说完,落执拉着浑身伤和血的落与走出灌木丛,自己再折返灌木丛内,开始收拾草坪上的血迹。 林荫道上,落与边趔趄着往前方有路灯的方向走,边回头看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灌木丛。 第 43 章 门卫大爷在保安室内睡过去了,落与走到保安室停留了一会都不见有人出来,最后走到街道上,才被一家准备关门的大排档员工发现,被抬上救护车时医生问他任何话,他都没有回,任着医护人员往他身上折腾。 麻药涌上来,困意也随之袭来。 凌晨3点,陵城第一人民医院。 匆匆赶来的落家夫妇到了抢救室的门前,许小霞终于是顶不住,昏厥下去。 走廊内寂寥空旷,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转着,很快,暖阳升起。 哗啦,落泽平将窗帘拉开,阳光透进死白色的病房内,顿时有了点生机。 病床上,落与浑身几乎被纱布和针管裹住,许小霞坐在床前,又擦了擦发红浮肿干涩的眼睛,胡乱扎的头发随着她的扭动显得更加凌乱。 许小霞是两个小时前醒来,醒来后第一时间便在落与身边守着,而眼泪早就在这五天里流光了。 所幸,医生说,落与浑身每处伤口,都没有伤到要害,好好治疗和休养,就能恢复。可也有不幸的地方,这看着像是被故意折磨的,那病人后面的心理状况绝对会出问题。 落泽平拉了张椅子坐到许小霞身边,裹住她的手,说:“不怕了,医生说落与很快就会醒来,要是落与醒来后,就看到你哭哭啼啼的,他的疼痛又要加深了。” 许小霞点着头,憔悴的脸极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可维持不到三秒,轰然倒塌,她开始捶胸顿足地低喊: “落与他得多疼啊……他得多难受啊……都怪我,都怪我心太大了,都怪我,都怪我!” 落泽平抱住她,他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不让眼眶的泪水流下,“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以后就时时刻刻陪在孩子身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这时,插满针管的手指突然蜷缩几下,随即,病床上的人缓缓抬起眼皮,白花花的天花板映入眼底,但此刻他的意识还有点混沌不清。 第58章 “落与!” 落泽平的大喊声刺得落与耳膜有点难受,他微蹙起眉,正想开口让他不要这么大喊时,一张灰白浮肿又熟悉的脸进入视线,落与登时惊飞跃起。 “哎哎!不能动!” 哐哐啷啷,病房内发出了抢劫般的动静,支架上吊着的几瓶输液瓶随着落与的翻动,滚落一地。 落泽平刚想出去喊医生,见到落与的状态却是一愣,蓦地僵在原地,他的声音有点发颤:“……落与?你还记得我们吗?” 落与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两位老了十岁的父母,脱口而出一句:“我穿越了?” 手上针孔的血点正不停地往外冒,腹部因为剧烈幅度,伤口被撕扯开,此刻的纱布已浸满血,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痛意,三双震惊的眼睛互相对视,仿佛都见鬼了。 忽然,落执的脸在落与脑海里乍现,他浑身一颤,模糊的意识瞬间清晰。 咚!落与倒回床上,面露苦色,“爸,妈,我好难受。” 落家夫妇倏地回过神,许小霞又哭又笑:“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喊医生!” “落与,妈妈在,不要怕了啊,没事了啊……” 落与腹部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好,医生千叮万嘱他不要再有剧烈动作,这期间他一直表现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不知是太过浮夸还是太过敷衍,医生把伤口包扎好后竟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 “……” 医生走后,落家夫妇进入病房,许小霞吸吸鼻子,浮肿的双眼再次涌出一点泪水,她抚摩着落与的脸,“落与,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有没有想看的电视?让爸爸去给你买,妈妈给你放电视,好不好?” 落与看着自己爸妈在短短五天内老了将近十岁,心中难受愧疚,他很想告诉他爸妈,他不疼,让他们不要再伤心,可是这不能说出口。 他又想到了落执,他把自己的疼痛全部移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再见?而树下埋尸还有后续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更意外的是竟与上个月市内的死者有关。 “落与?”许小霞见他没反应,喊了一声。 落与抬起眼皮,嗯了一声,说:“我想吃欢乐圆的牛肉粥。”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警察这关应付过去。 许小霞说:“你现在还不能吃牛肉,换成瘦肉好不好?” 落与点头。落泽平出去后,进来两名男子,正是落与失踪的当晚那两名找来家里的警察,胖点的一位姓林,瘦点的姓黄。 他们各自出示证件后,许小霞出去外面等着。 “落先生,医生已经将你的情况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就先问你几个问题,还望你好好配合。” “嗯。” “8月6号,你和冠承博……” 冠承博这个名字出来后,落与的脸唰地一下降下几个度,原本有点木纳的眼神此刻已被恐惧笼罩,仿佛恶魔在他身边打转,他开始发疯似的胡乱尖叫。 “鬼!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啊……” 房门轰的发出巨响,许小霞踉跄冲进来一把推开按住落与的警官,抱住还在疯狂尖叫的落与,一手顺背,一手摸头,“不怕不怕,啊,那种东西不会再出现了,不怕,啊。” 在许小霞的安抚下,落与的情绪渐渐稳下下来,但浑身还是止不住发抖,一名警官想再上前询问,他身旁那位抬手制止,对他摇摇头,随后两人一同出了病房。 两名警察走后,落与一直吊着的心倏地松了下来,但很快,又揪紧。 ptsd患者太难演了,在父母面前还好点,但在警察面前,他却是得一点破绽也不能露出。 稍微松懈几秒,房门又被轰然打开,短短几分钟,两名警察的脸阴沉地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落与的心砰砰剧跳。林警官说:“我们刚得到消息,莱星小区的门卫大爷,昨晚死了,目前死因还在调查中。” 一时间,苍白的病房内,静谧无比,听到这消息后,落与许小霞两人的脑中如同被人挖空,空白一片。 林警官默默打量着落与的每一个神态的变化,只见他短暂的呆滞过后,他开始出现呼吸急促,双眼似要凸出来,攥着许小霞衣摆的手关节因颤栗恐惧而显得格外泛白。 许小霞这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紧紧抱着落与,冷静下来后,说:“两位警官,落与也是受害者,现在没办法配合你们调查,还望你不要再强求下去。” 黄警官说:“许女士,你的担忧我们自然懂,可如今事态的发展你也看到了,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你孩子身上,而这很可能是一场蓄意谋划的连环凶杀案,你看要不这样,你就在这,我们若是问到刺激到你孩子的地方我们立马停止。” “是鬼……他不是人……”落与的呢喃声响起。 黄警官冲上前,“落先生,你愿意配合是吗?” 落与惶恐地点点头,牙齿因颤栗而相撞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咯咯声,黄警官清楚地听到,他不由得把语气放低些:“好,孩子,你不要怕,我现在问你什么,都不要紧张,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了,你看。” 说着,黄警官突然掀开手机壳,掏出张黄纸符出来,在落与眼前晃了两下。 如果换做平常,落与绝对会没绷住喷出来,但现在事情的进展太匪夷所思,门卫大爷怎么就死了?落执说是给他下了道暂时失忆的法术,并不会危险,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警官把那张黄纸符放到落与手里,“这是一个道士画的,可以驱邪,你把这个放身上,那个人绝不敢靠近。” 落与的眼神霎时亮了起来,他想感激,可因还在惶恐中终究还是不能正常说话,黄警察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 “孩子,接下来我问的话,你想到什么就给我们说什么,不用紧张。” 落与点头。 黄警官对身后的林警官点点头,林警官拿出录音和纸笔开始做笔录。 病房内安静了一分钟后,黄警官沉稳的声音响起:“8月6号上午,你和冠承博去庵眠路买了两千块钱的纸钱,随后去黄北市一处小山村将其烧掉,是这样吧?” 落与点头,声音细弱蚊虫,“对,有个老头托梦给我,说我如果不去,就……就杀了我全家。” 许小霞深吸口气,她不敢想象落与这阵子都经历了什么。 黄警官看着落与,久久不言,似乎是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他将手机开屏,打开微信,播放一段视频给落与看——那是一段街道的监控视频,正是落与和落执去的那家金纸店门口。 视频播放到第十秒时,一辆大众车开到金纸门口,几个老头老太骂骂咧咧地远离,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但却只下来了一个人,而在之后的那几分钟内,从始至终落执都没有出现。 将视频看到百分之三的视频,落与手中跟握了块烫手山芋似的猛然把手机摔出去,他的脸越来越扭曲狰狞,浑身缩得紧紧的,恨不得长一个乌龟壳子将他裹住。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他手指发抖指着地上的手机不太重复这三个字。 黄警官嚯地站起,因连续熬了一个来月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此刻一激动显得格外狰狞,“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你昨晚是从小区里走出来的?这五天内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黄警官!”许小霞的喊声将黄警官打断。 黄警官看着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落与,攥紧了拳头,最后只得停止询问,转身跟林警官出去。 走廊内,黄警官靠在墙上按了按太阳xue,闭眼,“你相信这世上真有鬼怪?” 林警官说:“不信,但我相信人能制造出鬼怪。” 黄警官:“可那些监控视频又该怎么解释?老林,不满你说,我有点信了。” 自从收到黄北市的树下埋尸案后,他们便找到落与家,发现人联系不上,便调取了市区全部监控,最后落与消失的地点是在青奥公园一处小树林,他们再根据落家夫妇的口供,发现和落与一起的还有个叫冠承博的人,可监控呈现给他们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落与一个人。 随后他们上内网查询这个人,刚开始出现了一些相关数据,可却在看了不到几分钟,计算机屏幕一黑,内网上关于他的信息在那两秒内全被抹掉,若不是事后他去看了监控,实在很难不怀疑刚刚是不是进入别的时空了。 而再到后面,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和这个人相关的资料,目前唯一认识这个人的,只有这落家三口。 所以黄警官从事了十几年a href=https://www.52shuku.net/tags_nan/xingzhen.html target=_blank >刑侦,大大小小的案件他都破过,但这次却是第一次产生了对非自然事情是真的可能存在。 以至于他前天路过一家寺庙看到门口有道士,特意停车找他买了几张驱邪的符纸,四张画得像公鸭嘴的纸,就花了他两百,还是有一点点心疼的。 第59章 叮叮叮——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黄警官打开一看,是局里的实习生打来的,而这实习生也是刚才告诉他们门卫大爷死的消息。 黄警官接了起来,“嗯,嗯,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受害者精神出了点问题……不太好……” 挂了电话后,黄警官本就阴沉的脸又多加了几个度,他看了眼林警官,说:“莱星小区门卫大爷的死因结果出来了。” 林警官:“是什么?” “死于花生过敏,凌晨他饮酒时摄入了大量花生米,导致过敏性休克没有被及时抢救。”黄警官说。 林警官拧眉,“喝醉后忘了自己过敏这事?” 黄警官摇头:“他饮入的是酒精度40的白酒,胃里检测出来的酒精含量总共不超过10毫升,老林,她的家属说他是个很惜命的人,自从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后从未摄入过一颗。” 林警官立马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了,难不成这些案子都是鬼怪在作祟? 不,他不信,如果真的是在鬼怪作祟,那我们人民警察该怎么对抗?该怎么替那些冤魂伸张正义? 总不能让那些故弄玄虚的人穿上道袍款式警服? 想到这,林警官脑中瞬间浮现出一群扎着半个丸子头,身着一身蓝色印着警徽道袍的老头们站在高楼俯视这世间,一手拿拂尘,一手捋长须,嘴里念着他永远听不懂的话,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 啪!林警官立马清除掉自己这愚蠢的想法,说:“老黄,你别老往这方面扯,现在局面还那么死,我们等会再进去继续询问。” 第 44 章 病房内。 许小霞说:“落与,妈妈去跟那两位说些话,几分钟就回来,不要怕啊。” 还缩在床角的落与点点头,手中的符箓已被他捏得发皱,许小霞心中又是一阵酸意涌上头,她强忍着不在落与面前掉泪,迅速夺门而出。 许小霞出了病房后,落与立马把脸对着墙,卸下伪装的面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痛的似要裂出来。 几秒后,门突然被打开,病人落与迅速归位,这次进来的却是落泽平,他手里正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碗瘦肉粥。 落泽平把一次性盖打开,“现在粥还有点热,让它再晾一会。” 落与缩着身子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热粥。 落泽平看着他身上的纱布,说:“落与,等你伤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全家去新疆旅游一趟吧,带你去大草原骑马追羊,怎么样?” 落与缓缓地扬起嘴角,点头同意了。 落泽平笑了起来,摸摸他的头,“好,那我就跟你妈妈讲,她肯定啊,会特别高兴。” 落与还是点头,“好,去追羊。” 这会粥已凉了一会,落泽平拿起来一勺一勺地喂着落与吃。 由于他没干过这事,舀起粥喂进落与嘴里的时候,不少米汤滴落到床上,这一碗粥吃的是相当困难,他喂一勺,放下,擦掉,再喂一勺,放下,擦掉………,反反复复,期间还差点把碗打翻。 许小霞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会心一笑。 当父亲的在做这种事上总是粗糙的,他们没办法像母亲那样细心呵护,但行动就代表一切,有心人自会领会。 墙上的电视机开始播放综艺节目,落与无心观看,他一直望着窗外电线杆上几只交头接耳的小麻雀。 病房的白色渐渐转为灰白,太阳西下,月亮升起。 落与看了眼白墙上的挂钟,9点45分,他今晚要去阴间一趟。 时间不停流逝,转眼间,离12:12只有5分钟。 落与看了眼趴在桌上睡的落泽平和睡在隔壁床的许小霞,确认他们已经熟睡后他蹑手蹑脚地下床,就在他屁股离开床后,突然吱呀一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格外响脆。 落与呼吸猛地一滞,就听一道疲倦的喘息声响起。 落泽平许小霞纷纷醒了过来。落泽平问:“是要去上厕所吗?”他起身,“爸爸陪你去。” 落与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2:09。 落执不在身边,午夜12:12是他唯一能进入阴间的方式,错过了就得明天了,而阴间的时间是人间每小时的12倍,那么他去厕所蹲个10分钟,就相当于在阴间待了1小时。 那这样的话,够了。 落与说:“对,爸,我快憋不住了。”说完,他匆匆往厕所的方向赶去,落泽平则在后头紧紧跟着。 阴间。 gi眼眶通红地伫立在鬼府门口的青板石台阶上,仰头望着鬼府后面那座泛着诡异绿光的楼梯山,而在楼梯山的最顶部,绿光中带着点红,像是两道力量在对抗,但很明显,绿光占据上风。 gi揉揉双眼,重新进入鬼府时却迎面撞上了个人。 “落与?你什么时候来的?” 落与这会已经把鬼府转了一圈,但却不见落执的踪影,他说:“我已经来了十几分钟了,落执呢?我怎么找不到他?” gi倏地浑身僵硬,嘴里好像含了一大口水,能吐也能咽,最后,它还是决定给咽下去,它说:“他啊,去魉城办事了。” “刚回来就又去了,是去办什么事?”落与说。 gi说:“那马玩意遭到同属性的鬼群袭击,受了重伤,鬼王就把少爷派去疗伤。” 落与见它这么说,当时也松下心来,如果落执回了阴间后还能被派去办事,说明他身体没出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gi,落执回来后他的状态怎么样?” gi说:“没什么异常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发生什么了吗?” 落与低下头:“我们来阴间这段时间,人间出了些事。” gi拍拍他肩,“哦,这个我听少爷讲过了,哎呀,少爷的身体跟头黄牛似的,壮的很呢,不用担心,他自己用灵力修复几下就好了。” 落与说:“可是他因为帮我找树下鬼拿钱,已经损耗了很多灵力,真的能那么快恢复吗?” gi嘴里又含了一大口水,这次足足过了将近一分钟,它才强行把水咽进肚里,说:“确实是损耗了不少,刚开始两天少爷确实很痛苦,不过后面鬼王回来了,就没什么事了。” “对了,我带你去看看小卖部装修的情况吧。” 落与点头:“我现在只能在阴间待一个小时,看完我就得回去了。” gi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大惊:“你被囚禁了?!” “……”落与说,“没有,是我爸还在厕所外面等着,我要是在厕所里蹲太久他会怀疑。” gi摩挲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是蹲坑蹲到一半来阴间的?” “……”落与有点无奈,“我没蹲,裤子都没扯一下,我只是借着蹲坑为由来阴间。” gi这下听明白了,它说:“那你快跟我走。” 落与走出鬼府大门没几步,突然心中一阵拔凉,他下意识回过头,看到那座泛绿光楼梯状的高山后,却是第一眼被山顶上那抹微弱的红光吸引。他问:“gi,鬼府后面的那座山为什么是亮着的?怎么以前从没见过它亮过。” gi身形一僵,它加快脚步边走边说:“那是鬼王在山里处理事情呢,不要管这个和你无关的了,你不是时间紧迫吗,快走。” 落与虽觉怪异,但眼下时间珍贵,与自己无关之事,多想无用,他小跑跟上gi。 小卖部是建在相续街内,落与人还没到,就听到了笃笃笃的锤木声,在彻底走进声音的源发处后,落与笑了。 好巧不巧,小卖部就建在茶摊的隔壁,也不知道是落执故意的还是本来定的地方就是这。 落与看着茶摊老板双手捂住耳朵一脸气炸毛的模样,又笑了。他问:“开小卖部这块地是落执选的还是鬼王规定的?” gi说:“当然是鬼王规定的。” 落与点头,真是巧极了,这相续街里,他唯一认识的鬼就是茶摊老板,看来以后可以天天喝免费茶了。 落与走近了才注意到小卖部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大约五平米,用木板搭建,此刻正在搭围墙。 gi说:“照他们这搭建的进度,再过半个月就能完成。” 落与嗯了一声,“那我后天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建好了,但现在我在人间遇到的事有点棘手,落执说可以延期……” “对!”gi打断道,“少爷也跟我说过了,你现在先把人间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小卖部这事不急,鬼王也同意了。” 落与笑了一声:“好,谢谢你们。” gi的嘴角扯了扯,“不……不用,应该的,应该的。” 落与说:“那你知道落执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gi说:“没那么快,少说也得……一个来月吧。” 落与点头,“那行,那我两天后再来阴间,现在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爸就要敲厕所门了。” gi点头:“好,落与,你就放心在人间待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间的事处理了先。” 第60章 落与嗯了一声,转身要走时,却突然顿住。 gi心又是一惊,“怎么了?” 落与尬笑,“我差点忘了,鬼王给我设过一条规矩,我在阴间要待到人间的3个小时才后自会自己回去,你现在能用法术送我回去吧?” gi无声地松了口气,点头:“当然,把手给我。” 出了厕所,落与便与落泽平一起回病房休息。 次日,林警官和黄警官再次进入病房,他们进来后先是看了许小霞一眼,见对方点点头,才望向病床上的落与。 昨天许小霞出去的那会黄警官已把门卫大爷的死因告诉许小霞,包括诡异之处,许小霞听后只觉得荒诞无比,而黄警官的意思她也懂,是要继续询问。但一看落与现在的状态,她便死也不同意,最后通过协商,改为今天再询问。 黄警官说:“落与,你现在能配合我们警方调查吗?” 落与点头,嗯了一声。 黄警官说:“莱星小区门卫大爷的死因结果出来了,是花生过敏,而他在生前几乎与花生有关的东西他都不沾。” 落与瞳孔霎时骤缩,藏在被子下的手止不住发抖,表情几乎要绷不住。 黄警官继续说着,还没发现异常,“我们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无辜地死去了,所以我们接下来问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回答,不用怕。” 落与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他此刻脑神经正在一根根绷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他把门卫大爷害死的,如果那个时候门卫大爷正常地折返回保安室,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站起来捉弄他,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现在肯定就活得好好的。 “落与?你在听吗?” “落与?” “落与?” 落与浑身抖的比过筛面粉还夸张,他觉得自己快喘不气了,好像有一块不停膨胀的物体堵在他呼吸道里不停扩大,要让他窒息! 他的身体剧烈晃动起来,他觉得头好晕好痛,视线开始泛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凄厉的哭声从他喉咙里传出又传进耳膜。 “落与,落与没事啊,妈妈在,妈妈在。”许小霞抱着他,也哭了起来。 落与越哭越大声,几乎濒临绝望。 门卫大爷是我害死的,门卫大爷是我害死的,门卫大爷是我害死的…… 落与脑中如同按了个复读机,脑中不停响着这句话,每响一次,他就越崩溃,浑身好像要散架。 “妈……妈妈……”他死死攥着许小霞的衣摆,他想把导致门卫大爷死的原因说出来,可是,可是他不能,他现在和鬼王做了交易,他全家的性命还等着完成那场交易换取,现在还不能说,可是他真的好难受好难受,他到底该怎么办? “……妈妈……妈妈……”落与哭着不停喊妈妈,他此刻也只能说这个了。 而这次,他也不用再演了。 “妈妈在,妈妈在,落与,妈妈在……”许小霞越听越楸心,她恨不得被折磨的人是她,她的孩子多么善良,多么活泼,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林警官和黄警官今日的询问再次以失败收尾,落泽平与他们一同走出病房。 走廊内,落泽平按了按太阳xue,吸了吸泛酸的鼻子,说:“两位警官,孩子目前的情况太不理想了,我也知道这案子太诡异,但现在……”他咬着牙,“如果你们再这样下去问下去,提起与那个东西有关的话题,我的孩子迟早得成为精神病患者!” 林警官闭了闭眼,最后气愤地往墙上砸了一拳。 黄警官仰天叹了口长气,说:“我们知道了,现在先让孩子好好休养吧。” 说完,黄警官对林警官摇摇头,说:“这边先停手,我们先回局里看看有没有新的进展。” 黄警官话虽是这样说,但其实心里还是信是那东西搞的鬼占比多一点。从上个月在废弃工厂发现那具男尸开始,他们就没有一点进展,而在树下埋尸案子出现后,他们终于燃起了点希望,可这一查,却是冒出鬼怪来了。 第 45 章 这一天下来,落与的精神恍恍惚惚,一会想到中学时期他上完晚自习回家,门卫大爷从安保室里探出头来调侃他几句,让他累了一天的大脑得到了短暂的放松,一会想到夏天的时候周末和同学打完球回来后他会先去保安室蹭一会空调,再回家。 全都是与门卫大爷有关的,如今,这个人却因为他的一次嬉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的家人,离开他的朋友。 落与造就了一场他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悲剧。 陵城第一人民医院外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车辆川流不息,夕阳为他们镀上一层薄光。 今晚还是老样子,将近12点时,落与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落泽平则跟着他。 阴间。 落与再次落地于鬼府大堂,大堂内空无一鬼,他在鬼府内匆匆绕了一圈,竟一只鬼也没见着,他走出鬼府,往相续街的方向走。 进入相续街,就看到远处的gi正摆弄着兰花指对几个装修工鬼指指点点,装修工鬼们点头哈腰后朝地上吐了几口痰。 落与边跑过去边大喊:“gi!” gi摆弄的兰花指一顿,侧过身,小跑过来,最近它没心情穿高跟鞋,一直是穿着白色平鞋。 “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吗?我怎么记得只过了十来天啊,哎你怎么了?” 落与的眼眶还很通红,他哽咽着说:“我这边又出事了,gi,你能不能……让落执快点回来?” gi愣了愣,有点慌乱:“怎……怎么了?你先别哭,你先把发生的事告诉我,我替你传达过去。” 落与嗯了一声,他吸吸鼻子,又擦擦脸上的泪水,说:“我们小区的门卫大爷死了,是因为我的一时贪玩害死了他,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猛地抓住gi的胳膊,像找到救星似的,“gi,阴间有没有什么让死人活过来的法术?或者活人换死人,有没有?” gi觉得他简直疯了,它甩开他的手,大怒,“没有!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活人换死人?我告诉你落与,人死了就是死了,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你也别指望少爷能办到,他也是只鬼,破了阴间规矩他照样是要受罚!” 落与还是不放弃,“那鬼王呢?鬼王说我来阴间开一年人间小卖部,就可以换取我全家的命,那我可不可以让鬼王把我的命换成大爷的?我不要活了,我现在就可以做一只鬼,我现在就可以进入洗遗浴忘记一切,成为一只鬼。” gi沉重地呼口气,仰头看了看那座楼梯山山顶一眼,今天山顶的那抹红光比上次看的时候暗淡许多,gi的眼底隐隐猩红,它说:“落与,你说这些话之前,有没有想过你父母,想过少爷?” “你以为你的命很牛逼吗?想改就改,想换就换,你就是个普通人,你无非就是今年运气好了点,碰到了阴间百年一遇的挡灾交易,其他的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落与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gi又忍不住看了看那楼梯山山顶,须臾,它低声说:“你刚我说的门卫大爷死一事,我会传达给少爷,让他早点回来,但关于什么改命换命,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就算真的做到了,那执行者付出的代价也是你远远想象不到的悲惨,所以,你别再想这事了。” 落与蹲下,抱头痛哭,嘴里不停呢喃:“……可我把他害死了……我却活的好好的……这不对…” gi也蹲下,拍拍他肩,“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场意外,这不怪你。” 落与还在哭,gi看不下去了,手一挥,将他送回去,躲在角落里看戏的鬼们也纷纷收回目光装做无事发生一样各自转悠起来。 . 白天,医生来给落与打了支止疼针后检查一番没什么问题便出去了,许小霞摸着落与的脸,柔声说:“落与,医生说再住一周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那应该是快康复了,你爸爸已经跟我说过了,等你好了,我们全家就去新疆一趟。” 落与心中泛苦,他不想再开口说话,便点点头,望向窗外。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许小霞嚯地起身,意味深长地与落泽平对视一眼,出去开门。 整整过了五分钟,许小霞带着一位陌生男子进来,那男子约摸五十来岁,身形健硕,鬓发已白,脸容黑黝却和蔼,一身黑色运动装上上下下破了好几个小洞。 许小霞说:“落与,这是你妈妈同学的同学的亲戚,叫老红,你喊他红叔就好。” 落与对红叔点点头,不太明白为什么许小霞把同学的同学的亲戚喊过来,他说:“红叔好。” 老红从进来的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放在落与身上,突然,他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小伙子事很多啊。” 那一瞬,落与浑身的血液都凝固。 这个男人,为什么说这种话?他知道什么?难不成他是…… 第61章 落与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下一秒,他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许小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落与,老红世世代代都是在做这个的,对付这种东西很厉害,他能帮我们解决掉,所以你不要怕,啊。”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这老红是位道士。 老红先是在病房内转了一圈,最后在窗户边停留十几秒,才拉把椅子坐下,翘起腿,一脸煞有介事地继续盯着落与。 几分钟后,他看了许小霞和落泽平一眼,说:“你们先出去吧,有些事我得单独和你们的孩子聊。” 许小霞落泽平走后,老红哼一声,又扬起笑脸,眼神锋利地似能把一切看穿,“小伙子,你在害怕什么,哦不,或者说,是在等什么。” 没有一点疑问的语调,是百分百地肯定。 落与警惕起来。 老红又哼一声,双手交迭放在膝盖上,满脸不屑地看着他,“不用在脑中想着该如何应付我,这世上的任何事都躲不过我的双眼。” “你知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落与与他直视,他不知道这老红到底是真的知道点什么还是在套他话,而许小霞向来不信这些,这次竟然去请道士,无疑肯定是把家里的监控看了,不得不相信这一切。 落与假装很淡定:“看到什么了?” “冤魂。”老红阴森森地勾起嘴角,“一个冤魂正站在窗户那看着你。” 落与浑身猛然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头发发麻的悚然感让他的神经倏地绷紧,他控制不住地侧过头。 什么也没有,只有被风吹的拂动的白色窗帘。 “哈哈哈哈哈……”老红突然大笑起来,他笑的很高兴,像是恶作剧得逞。 落与瞪视他,忍着怒意,客气地说:“请你出去。” 老红不满地啧了一声,说:“没礼貌。” “你看不到不代表我看不到,小伙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了一个你不该去的地方?不然你身上的阴气怎地浓到这种地步?” 落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上阴气重,可能是我要死了吧。” 老红又笑了,“不会,我看过你的八字了,你能活得很久,但若是你一直不停接触,这可就不好说了。” 落与听不懂他前面的话,但后面的话却是让他的心再次紧绷了一个度,“你什么意思?” “还跟我装呢,小伙子,我说过了。”老红指着自己那双锋利的眼睛,“任何事都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这句话如同有巨大的震慑力般,听得落与不自觉地回避他的视线。 “躲避没用,你的直接面对,不然你永远走不出来。”老红双手抱臂,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落与,“小伙子,我们好好谈谈吧。” 落与不清楚他都知道多少,但是从他这些话中,这个人确实是一些本事在,关于道士的传言他以前了解过,据说厉害的,看一眼你的面相,就能把你的经历一无巨细地说出来。 落与说:“你想谈什么?” 老红的姿势很放松,他说:“死人才会去的地方,你却可以随意进入,你当真觉得那种东西会帮你?你难道就没想过这都是他们的计谋,你只是他们计谋中的一枚棋子?” 落与还是坚持装做听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邪祟作恶,缠上你,让你失去理智,说夸张点,甚至让你产生了别样的感情。”老红将头伸过来,“孩子啊,你是人啊,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你真的觉得这一切合理吗?”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觉得很吵,请你出去。”落与说完正准备大声喊爸妈时,老红再次开口。 “好,你听不懂,那我就直白点,我就把我从你身上看到的一一说出来,我看你还能听懂不。” 落与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看着老红。 老红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掏了支烟叼嘴里,扫向落与的身体,最后目光定在他的脖子上,他说: “你痛吗?” 落与浑身一僵,心中有惊涛骇浪在翻涌,这人,竟然把这个都看出来了? 落与为了不露陷,面上毫无变化,他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谁受伤了能不痛?” “不,你不痛,有东西把你的疼痛移走了。”他手突然抬起,呈出一个攻击架势的五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落与肚腹上的伤口一抓,嗞啦一声,纱布下缝合的伤口炸开,大片大片的鲜血汩汩流出。 “我说的对吧?小伙子。”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实在太快,再加上落与精神一直紧绷着,根本没法在第一时间露出疼痛的表情。 落与瞪着他,竟然已经被戳破。 那他便彻底装傻到底,看你能奈我何。 “这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落与说。 “痛不在你身上,当然不算什么。”老红说,“小伙子,你现在已经被彻底洗脑,所以我不管说什么都不会信,甚至觉得我就是来害你们的,待会你也肯定会让你父母让我不要再出现。” “但你觉得窗边一直望着你的冤魂会这么甘心放过你吗?” 落与这次没有再看向窗户,强装镇定地与老红对视着。 老红看着窗户,眼神如鹰,“若是被冤魂盯上,可就不是只缠上你一人这么简单了,小伙子。”他把目光移回落与脸上,“把你进入的方法告诉我,我将你把冤魂解决掉,如何?” 病房内的空气如同坠落冰窟般凛冽,仿佛每吸一口气都能将人的肺部冻住。 两人对峙了一分钟后,落与说:“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红起身,把烟头扔进纸篓,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说:“演技不错,小伙子,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要不要让你爸妈赶我走,你好好掂量,我先出去帮你喊医生。” 老红走后,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踏入,落与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第 46 章 医生给落与重新包扎好伤口后,又再三嘱咐以后千万要注意,不然就得伤口感染了。 许小霞送医生走后,立马到床边着急地问:“落与,伤口是怎么被扯到的?” “是我不小心拉扯到的。”落与想了想,“妈,那位红叔我不太喜欢。” 许小霞一愣,也不再多问什么,“好,妈妈真知道了,那以后不让他来了。” 落与又摇头,“不是,我现在不想再见到陌生人。” 许小霞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是让她不要再去请道士了。想到这,她不禁苦笑,她向来不信这些,若不是看了那天家里的监控,她也是打死都不相信这些是真实存在。 “知道了,妈妈等会就去跟他讲,我们以后就好好养伤,不再想其他的。” 落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开始闭眼,等待黑夜来临。 医院门口。 “那东西还在缠着你们孩子,要想彻底除掉没那么容易,还得你们孩子配合。” 老红和落泽平并排站立于院门内侧的一颗大树下。 老红从病房里出来后就让落泽平跟他出去一趟,有些事要单独跟他讲。 落泽平说:“那你的意思是……” 老红说:“我刚你们孩子谈过了,他配合的意愿不是很强,所以后面我的常常在这孩子身边,慢慢把那东西消磨掉。” 落泽平浑身绷的僵硬,问:“他为什么不愿意配合?” 老红瞥他一眼,“他被控制了。” 落泽平一颤,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老红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副洒脱样,他说:“先不用担心,我刚趁你孩子不注意的时候施了道法,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事的。” 就在这时,落泽平兜里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拿起一看,是许小霞发来的。 看到许小霞的信息后,他微微一愣,没有回复,而是看了几秒后,对老红说:“老红,这件事能不能缓个几天?” 老红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知道了有这情况,他摊开手,无所谓地说:“要是信我就尽快,不信的话,以后再去找别人吧。” 落泽平迟疑了五秒,“三天,三天后你再过来。” 老红同意,“行,你现在有空吧?” 落泽平点头,“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 老红说:“不用,带我去你家一趟即可,我先布些东西上去。” “行。”落泽平说。 从医院到莱星小区大概十来公里,要经过一处景区,路上相当堵,落泽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进了小区停车场。 进了家后,老红第一时间把背包拿下来,往地上一坐,包里的东西开始哗啦啦往地上倒,铺满一地。 落泽平看了几眼,他只认得几支桃木剑和几个香囊,其他各种稀奇古状的小对象他没见过。 就在这时,地上的背包突然动了两下。落泽平问:“包里还有小动物?” 第62章 该不会是蛇吧?落泽平心想。 老红闻言却是一愣,他已经把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出来了,怎么落泽平会问这话?百思不得其解中,他伸手进包里,果然摸出东西出来。 他挂着半笑不笑的笑容,似乎颇为无奈。 落泽平忍不住问:“是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过来吗?” “没有,一不小心把祖传的宝贝也给带来了。”老红说着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落泽平瞅了一眼。 竟是个小巧的铜色指南针。 落泽平点点头,倒是看不出来这有多稀奇,看着跟普通指南针没两样,无非就是旧了些。 接下来,老红开始在客厅里的每个角落里撒米,摆放香囊,最后他再走进落与房间。 落泽平打算也跟他一起进入,脚还没踏入房间,就听老红说:“他这个房间具脏。” 落泽平一顿,刚想说落与平时卫生就不怎么样,房间又空了一个多星期,灰尘是多了点,我这就去拿扫帚来打扫。 但转念一想,人家是驱邪的,他说的是专业话,可不是表面的意思。 落泽平说:“行,那我就在客厅里等着,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老红古怪地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关上房间门,把背包往床上一扔,走到窗台边,打量起那两束小鱼花。 接着,他手中出现一道黑雾,小鱼花在那瞬间化为幽幽的蓝光,与黑雾融为一体,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老红收回手,开始在房间内转悠起来。 而之所以说他是在转悠,则是因为他在落与房间的每个旮旯角落里都瞅了个遍,连内裤都拿出来看两眼,放回去的时候还不忘评价一句:没品味。 “啊楸!” 没品味的落与半躺在床上打了个喷嚏,许小霞递了张纸给他,“落与,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叫医生再打一支止痛针?” 落与接过纸擦擦鼻子,“不用,妈,不严重,我觉得我可以快点出院。” 落与这三天都没有见到落执,他此刻只想快点回家,在家里就有单独的空间,这样他也能在阴间待久点,早点见到落执。 许小霞有点愁,“医生建议是再住个一周,是不是觉得待着很闷啊?那妈妈带你楼下转转。” “不用。”落与低下头,“我就是想回家了。” 许小霞看着他,又想到了落泽平刚发来的信息,心里一番挣扎过后,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下来。 傍晚的时候落泽平把晚饭一起带过来,吃完晚饭后落与还是老样子,等着12点来临。 夜色渐浓。落与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下床。 就在这时,落泽平突然开口:“落与,又去上厕所啊?” 落与一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落泽平跟前两天不太一样,好象话里有话。 难道是那老红跟他讲了什么? 落与装作很自然地说:“对,我好像有点闹肚子。” 落与下床走了两步,手腕就被拽住,“怎么每天晚上都是在这个时间点?” 落与僵住,果然,还是被怀疑了,每天晚上都这个点上厕所,确实是挺古怪的。 但现在再不走,今晚就去不了了,落与想着等会回来再跟他们解释,便想兀自前往卫生间。 结果落泽平却死活不肯松手,落与有点急了,他现在有力气,但如果使的太过,必定会更让他们怀疑他的不对劲。 落与说:“爸,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上个厕所,而且你不一直还跟着吗?” 落泽平还是没有松手,似乎今晚这厕所是绝不能让他上。他说:“再等一会儿吧,我看你现在也不急。” “我……”落与没办法了,只好放弃,不过他也断定,那死道士绝对跟他说了什么。 落泽平不易察觉地露出一点惊愕之色,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放弃了。 下午老红从落与房间出来后,老红就跟他讲了这几天晚上12点到1点这个时间段千万不能让落与一个人独住,不管他要干什么,那全是借口。 落泽平听的太过诡异了,想让老红说的再清楚点,老红却是对他摇摇头,指着天花板,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见他这么说,落泽平也只能彻底放下追问,就按老红说的来行事,这个时间点不能让落与有一秒独处的空间。 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每到晚上12点至1点的这一个小时,落与就如同被囚禁了似的只能在病房内,被落泽平死死盯着。 时间在转,伤口也在转,落与身上的伤已逐渐愈合,而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过落执了,按照阴间的时间,落执这个时候早该从魉城回来了,可为什么从没出现过? 他单独在病房的时间挺多,但落执就跟从他世界消失了似的,从未出现过,搞得他心中很是慌乱。 这一慌乱,各种想法就接踵而至地冒出,将他围住,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 “落与。”许小霞突然换他。 “怎么了?”落与说。 许小霞有点不自在:“爸爸妈妈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那个老红今天要再来一趟,你看……” 原来是在征询他的意见,毕竟前几天答应了他不再找那些人了。 落与心中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想再见老红一面。 原因无他,他有点害怕了。 落执的不出现,让他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好,那妈你去把他喊来吧。”落与说。 话语刚落,房门就被打开。 老红背着包悠闲地走了进来,仿佛就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恰好走进这里溜达一圈。 落与见他突然闯入,也不意外,毕竟这死道士确实不太一样,他主动打起了招呼:“红叔好。” 老红心情似乎颇佳,他笑着点点头,拉了张椅子坐下,看了看落泽平一眼。 落泽平会意,带着许小霞去了外面。 临走前,许小霞有点放心不下,“落与,需要妈妈在这里吗?” 落与对她笑了一下,“不用,妈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有需要我再喊你。” 落家夫妇走后,病房内又回归了前几天的感觉,只是这次,落与的心态却与截然不同,他说:“你这次来,又是想来教唆什么?” 老红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笑眯眯地说:“你越来越慌了。” 落与被看出来了也不觉得慌乱,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你这次又看到什么了?方便详细说说?” 老红笑意更深,“看来今天是个大好日子,你竟然愿跟我摊牌,所以我们不谈这个,小伙子,我们从头开始讲。” 落与拧眉,“什么意思?” 老红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扭动几下脖子后,脸倏地沉下来,低着嗓音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梦?” 落与心头一颤,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绝不能被这死道士忽悠过去,“我没有想过,倒是你,看着就让人觉得是一场噩梦。” “别嘴贫。”老红盯着他,“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痛呢?” 落与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伙子,别执迷不悟了,只有在梦里的人才不会感到痛,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相信你是懂的。” 落与突然笑了,“一会冤魂,一会梦境,一会有东西把我的疼痛移走,你是想把我搞垮吧,你真的是个驱邪道士吗?”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老红觉得这颇为有趣,笑道,“便衣警察?” 落与猜测不出这个人的真正身份,但很明显,这人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进入阴间。 落与说:“我就没想过这个。” 老红眉梢一挑,煞有介事地看着他。 落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因为你看着蔫蔫缩缩的,像是刚从外面要饭回来,途中还被打断了腿。” 老红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是气炸了,这小兔崽子竟然敢这么侮辱他?!荒谬! 老红强忍着内心即将喷出的火焰,咬牙切齿道:“小伙子,你不承认这是梦境,那是因为你已经被彻底蛊惑,而这几天因为我出现了,他们控制不了你,便开始躲避,我话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了,你确定还要揣着明白装胡涂?” 落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起身,下床,走到隔壁床桌,拿起放在果篮里的水果刀架在自己脖颈上。 老红看到这一幕,呼吸猛地一滞,刷啦从椅子上起身,冲过去就要将刀夺下,“你要做什么,把刀放下!” 落与不停往后退,笑着说:“不是说这是在梦境里吗,你慌什么呢,红叔?” 老红如鲠在喉,最后实在怕他真乱来,认输般地说:“行行行,是我大意了,你先把刀放下,接下来我老实交代,行了吧?” 落与刀还架着,只是稍微离了脖颈两厘米,“说吧。” 老刀叹了口气,“哎,你其实啊,并没有进入什么梦境,一切都是我编造出来的,因为我要让为你我所控。” 第63章 落与冷冷道:“原因。” 老红一脸恨铁不成钢,“因为你现在已经被他们控制了!你现在的所有思维都已经被他们掌握,他们知道如何蛊惑你,让你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 “所以我必须把你抢回来,因为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才不得已编出个梦境出来,你能懂我的用心良苦吗?孩子。” 老红说的意真情切,好似真的就是那么回事,落与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被控制了?他们控制我做什么?” “你竟然说出这话了,说明你也有所怀疑了,孩子……” “讲重点。”落与打断道。 老红老嘴一扭,“好,那我问你,孩子,我刚进来后便看到你很慌乱,为什么?” 落与嘴唇抿动几下,他承认,这几天落执一直没出现,他是有点惶恐,总是不经意冒出些他不愿相信的想法。 老红继续说:“你身上的阴气越来越少了,那我便随便猜猜。” 安静了十秒左右,老红再次开口:“我猜你们一直以来都是有来有往的,如今你不去,他们便不来,所以你慌了,你害怕自己真的被他们骗了。” 落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老红说对了,目前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 但是,他信落执。 落执说过,不会骗他。 想到这,落与觉得自己是真蠢,他一直说着让自己不要被这死道士带偏,但早就跟着他走了,如今更是在这死道士面前暴露了他能去往阴间这一回事。 “你在说什么?”落与说,他如同只能故计重施。 老红眼皮一抽,似是没想到他会回这句话,“孩子,你确定要突然装傻?” 老红突然转身走到窗户边,落与面露疑惑地看着。 就见伸老红的手在窗沿的一颗绿箩里掏了两下。 一个微型摄像头出现在他手中。 落与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手中的刀都拿不稳了。 这个老红,真是太卑鄙了。 老红把微型摄像头在落与面前晃了两下,一副胜利者的笑脸:“你这几天的所有表现全都被记录下来了,你说如果要是让你爸妈看到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落与把刀放下,坐回床上,与他对峙。 他没想到这死道士还有这一手,若是强行抢到手里,估计也是白费力气,以这死道士的狡猾层度,绝对有备份,于是他便回归刚才的话题,“我现在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所以你要怎么帮我?” 老红冷哼一声,“将进入阴间的方法告诉我,我进去替你把他们除掉,你就不会再受他们纠缠,窗边的那个冤魂我也会顺手把他渡化掉。” 落与考虑了将近3分钟,最后对老红点点头,说:“好。” 第 47 章 “在午夜12:12的这一分钟内,念我纸上写的内容,即可进入。” 老红看着手中的小纸条,边听着落与讲进入的方法,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段词有点怪,他忍不住念了一遍:“我是小红,浑身黑红红,牙齿长满虫。小虫长啊长,最后长到我的小红红,小红红溃烂,小红红蔫巴。悲悲悲。” 老红挠挠头,“臭小子,你可不要坑我啊,我是真的要帮你的。” 落与说:“我知道啊,不是你让我告诉你的吗?怎么告诉了之后你又怀疑了?” 老红被这话噎住,好半晌,他笑了一声:“行,小伙子,我向你保证,过不了几天你将彻底自由,再也不会被任何东西缠上。” 落与点点头,也笑了起来。 老红将纸塞进裤袋里,说:“竟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那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毕竟这种地方我们活人进去就是在折寿,虽然我给自己算过一挂,能活到九十九,不过去了之后就不一定了。” 落与还是笑着,最后送他出了病房。 砰一声,门外与门内的人同时收住笑容,眼神都转为阴沉。 . 夜晚降临,今晚落与是无论如何都要去阴间一趟,将这死道士的事告诉落执,然后再一起想应对办法,而根据他以前看过的小说来了解,道士是个群体,所以盯上阴间的道士应该不止老红一个。 想到这,落与又想到了门卫大爷,他忍不住往窗户的方向望去。 大爷真的一直站在窗户那看着他吗? 他想做什么呢,是不是恨死我了?巴不得将我掐死。 落与吸吸发酸鼻子,下床望厕所的方向走。 人这一想着事,就容易忽略掉一些事。 到了厕所门口,落与才惊觉地发现今晚落泽平没有跟过来,他觉得有点反常,便回去叫了他一声。 “爸。” 趴在桌上的人动了动,含糊不清地回应:“嗯?怎么了?” 落与瞬间就后悔叫他了,落泽平这阵子因为他的事太累了,睡的很沉,以至于他下床一会了都没发现。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万一待会醒了找不到自己,那精神可就更加受损,保不准得把人吓疯。 “我要出去上趟厕所。”落与说。 落泽平疲惫地从椅子上起身,跟着他一块到厕所。 把门关上之后,落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2:10,还差两分钟。 阴间。 相续街中心的那间小卖部已搭建好,此刻正关着门,等着开门营业。 落与站在小卖部门前已经有片刻了,他来到之后鬼府一只鬼也没有,便来到相续街,问了茶摊老板最近有没有见到落执,茶摊老板却是跟不认识他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 落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突然之间,自己格格不入,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就在他准备前往相续街尾看看能不能碰到旺旺时,他的肩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他转过身,是gi。 gi今天没穿花里胡哨的漂亮裙子,而是正常的男生运动装,还挺新,像是刚买的。 落与仔细看清了他衣服上的logo之后,有点吃惊,竟是某克的,不过他此刻没心情问这些。 “gi,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落执还没回来?不是说他一个月就能回来吗?”落与说。 gi表情愁得似乎在面对着一道解不开的难题,“……是这样的,少爷他可能得在魉城待到比武大会结束了。” “为什么?”落与觉得这很不对劲。 “今年比武状况有点特殊,出了许多事,鬼王命令少爷在比武没结束前不准回来。”gi突然拔高了一个调,“但是小卖部等你人间的事处理好了之后就可以正常营业了!不会受影响的!” 落与看着它,没说话。 gi感受到空气正在慢慢变味,不由得缩缩身子。 落与看着它好半晌才开口:“gi,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gi一愣,装傻,“什么真的?少爷确实是有事不能回来啊,落与,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落与把目光从它身上移开,把四周都看了看,不知为何,那种不真实感越来越重,他想到了老红。 怀疑的种子一但埋下,那他会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落与的头有点疼,他真的不想去怀疑他们,可他们种种行为却让人无法忽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gi,我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到家之后我就可以准备开小卖部了,这个时候你能不能让落执回来一趟?” “好!”gi答应的很果断,“你放心,到时候你绝对能见到他,这几天你别再冒着风险进来了,好好休息,我相信少爷也不想看到你状态不好。” 落与犹豫几秒,嗯了一声。 隔天,老红果然来找上落与质问那段口令的事。 撕拉撕拉,小纸条被老红撕成了拼不起来的碎渣渣,“臭小子,喜欢耍老人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落与皱眉看着被他撒了一地的碎屑,不满道:“我没耍你,你进入不了可能是你的原因,还有,请你现在去拿把扫帚打扫一下。” 老红气笑了,还没谁敢命令他干这种事。 老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臂看他,“孩子,你身上阴气虽重,但我看你面相,精神小伙一个,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去相信那种东西?再这样拖下去,我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落与咬着下唇,他现在很迷茫,脑袋已经被分成了两边,一边怀疑老红并不是想帮他,只是为了获取进入阴间多方法;另一边则是怀疑阴间好像有什么事在满着他。 让他这段时间内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他又开始游移不定,一会坚信落执,一会又是怀疑。 老红观察着落与变幻莫测的神色,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小弧度,起身,“孩子,我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吧,我相信这一个星期内你会彻底清醒的。” 落与抬眼看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说:“等会。” 老红身形一顿,侧过头来,“嗯?”了一声。 第64章 “我们能不能做个交易。” 老红转过身,一脸兴趣。 落与说:“一个星期内,我若是联系你,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若一个星期内,我没有联系你,我给你二十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噗嗤一声,老红乐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儿子的狗血戏,这发展还真是他没想过的,完全颠倒。 老红乐呵呵地说:“行啊,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你要给,那我也就只能接受了。” 落与拉开抽屉拿了纸和笔给他,“把你的号码和银行账户给我。” 老红拿手的纸一顿,尴尬地说:“我没有银行卡。” “啊?”落与懵了。 老红在纸上写了个号码,把纸和笔还回他手里,“改成短信吧,你要打二十万的时候,给我发条短信,我去办一张。” 等人走了落与才彻底回过神来,觉得真是不可思议,会偷装摄像头的人,竟然没有银行卡。 不对,落与脑中闪过一个准确率百分之七十的念头。 那摄像头……不会是假的吧。 在接下来的五天里,落与都没有再去过阴间,他也没等到落执来找他。 难熬。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墙上的挂钟,手机他没心情玩,也没什么信息可回,他真心交好的朋友并不是很多,而且很多都在外地。 有三个倒是每天早上都会发信息问候身体恢复的如何,那三个就是他的大学室友。 今天还是老样子,早上八点多每人就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落与猜想他们这个点可能是正去上班的路上,在赶地铁或者公交。 他大学时的三个室友,都是外地人,个个特上进,也特哥们,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曾经他们四个还在寝室里演过戏,发某平台上。 落与如今的演技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许小霞正在办出院手续,原本是两天后再出,但落与已经等不下去了,坚持要出。 落泽平把车停在路边,带着落与许小霞往小区的后门走。 落与知道,落泽平这是怕自己看到那安保室。 一想到门卫大爷,落与的心中就一阵堵。 他想,等开小卖部一事彻底结束后,他以后的人生就用来赎罪,他真的不配好好活着,他必须付出代价。 电梯很快升到12楼,出了电梯门,落泽平开始在门上按密码。 滴答一声,落泽平把门开来,落与一看到屋里的状态,瞬间呆住。 沙发上的三个男生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林子把嘴里的半截烟拿掉,说:“落与,咱哥几个也就两个来月没见吧,你怎么一脸看陌生人的眼神啊?” 其他两位也开口了。 刘飞说:“你可别是失忆了啊,你可还欠我两顿火锅呢。” 李翔说:“感动到了就尽情哭,不丢人,大不了等会让林子亲一口安慰安慰你。” 落与笑了,落家夫妇也跟着笑起来。 寂静了快一个月的客厅,在今天迎来了笑声。 落与边走边说:“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说一声。” 林子说:“提前告诉你,能看到你哭吗?” “我他妈哪里哭了?”落与无语。 李翔说:“他妈个货就是欠抽了,估计是上班上的他憋死了。” “落与,你先跟你同学好好玩。”许小霞说,“然后我们六个人今晚去外面吃。” “我靠,阿姨请客,那落与,两顿火锅抵了。”刘飞说。 客厅内又响起一片响亮的笑声,落与过去与他们坐一块,一会聊聊大家目前的情况,不过更多的都是在互相吹大学寝室里的那些事儿。 三位好友的到来,让落与短暂地忘记那些事,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 48 章 饭店内,落与六人坐在靠墙的位置,此刻服务员正在陆陆续续地给他们这桌上菜。 林子笑嘻嘻地掏了根烟叼着,“叔叔阿姨介意我抽根烟不?” “你他妈装什么正人君子呢!”李翔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想当上门儿婿啊?” 许小霞轻笑了两声,“你们几个啊,真是太坏了。” “诶,落与,我们几个都是后天的票,明天咱一块去玩啊,”刘飞摸着肚子,“哎哟,好久没吃鸭子了。” “行啊,明天我请你吃个够,再顺带带走几只。”落与说。 “带个der啊,明天让他啃啃鸭屁股就行了,你看这货都胖成啥样了。”李翔夹了块椒盐排骨说道。 刘飞把他准备进嘴里的排骨用筷子拍下来,“你嗦嗦骨头就得了,吃什么肉啊,浪费粮食,给我!” 他们这一桌时不时哄堂大笑,惹得别桌的客人都忍不住瞟两眼过来。 李翔三人今晚住在莱星小区附近的酒店里,他们吃完饭后再随便逛逛约好明天出门的时间后便都散去。 回到家后,落与简单地洗了个澡,其实还不能算洗,就是简单擦擦,因为现在伤口还不能泡水。 擦完澡后他坐在床上,昨天许小霞回家一趟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现在房间格外的干净整洁,连墙上的笑脸男孩都清爽不少。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时,却顿住。 小鱼花不见了。 正当他甩门出去问他爸妈有没有看到时一道熟悉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麻意直窜到头顶。 “落与。” 几乎是一瞬间,落与的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像是突然炸开的水管。 他缓缓地转过头,但他却什么也没看到,仿佛是出现幻听了。 “……落执?”他试探性地喊一声,结果这一开口,声音却哑的不行。 他慢慢来到床沿,就当他准备探下身时,落执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他也很确定不是从床底传来的。 那是在哪? “把灯关了,闭眼。” 落与当即明白了落执这是要带他去阴间,按他说的做,先去把门反锁,然后关灯,闭眼。 “可以了,睁眼吧。”落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落与睁眼,果然看到了他日夜思念的脸,可那张脸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现在看着格外的憔悴,好像一触碰就会化成碎片。 落执将他脸上的泪擦掉,“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话一出,落与的泪水更加汹涌,落执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你是刚从冰窟里出来吗?”落与吸吸鼻子,笑了笑,“怎么身上这么冻。” 落执一愣,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竟把这给忘了,“我现在有点暖和不起来了。” “什么意思?”落与问。 “受了点伤,身体开始失温。”落执淡淡地说。 “对不起……” 落执疑惑一声,“别瞎道歉,你对不起什么呢,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搞的。” “不是在魉城那边受的伤吗?”落与抬头看着落执的下巴,声音很小。 落执说:“是在那边受的伤……” “那就是我导致,要不是因为我,你会大损那么多灵力吗?” 落执捧着他两边脸颊,颇为无奈,“再过几天就恢复了,不要这么想好不好?” 落与盯着他,没有说话,泪水却是又涌出来,也是在这时,落与才发现他们现在正在枫树林里,而他的身后是一片湖。 落执擦擦他眼角,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说:“蓝天鹅出现了,今天我带了一筐的白菜过来。” 落与转身,湖中心的两只蓝天鹅正在卿卿我我,但他此刻却无心观赏,也无心投喂。 人在心事重重的情况下,最是不能做这种悠闲趣事,做好了,那且不说,要是做坏了,脾气暴躁点的,绝对一筐子把蓝天鹅们砸起来剁你的小机机两下。 但还好,落与是个脾气好的。 他接过落执手里拎的篮子,吹了声口哨。 两只蓝天鹅听到口哨声后向他游来。 落与把菜叶一片片掰开,再掰成小片地扔出去,落执的一筐白菜,其实就是三小颗。 落执看他喂了一会后,说:“gi把很多事都跟我说了。” 落与手顿了一下,继续扔菜叶。 “落与,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我们根本就没想到会发生,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好吗?我会让大爷在阴间好过的。” 落与不扔了,“你见到他了?” 落执点头,“他并没有走远,gi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在鬼城里找到他了。” 落与看着还在等他扔菜叶的蓝天鹅,哑声说:“…我再也不贪玩了。” “这不是你的错,落与。”落执说。 落与继续扔菜叶,接下来他把这几天遇到的事全盘托出,没有一点隐瞒,包括自己产生的怀疑。 落执听完之后没什么反应,他的脸看着还是很憔悴,“那段口令只对你一人有效,不用担心。” 第65章 落与把最后一颗白菜扔完,两只蓝天鹅雕完后便游回到湖泊中心。 “落执,你待会能带我去见见门卫大爷吗?”落与看着落执问。 落执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了他片刻后,才说了一声:“好。” 落与深吸了口气,那股愧疚感一直在,大概是只有死了才会消散。 这会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对了,王三炮他……” 落执说:“他杀出来了,现在正顶着浑身伤在魉城里到处宣扬他的新身份。” 落与说:“他这是生怕鬼们认不出他吗?” 落执说:“应该是。” 落与不再说什么,看着火红火红的湖面。 这时那两只蓝天鹅不知什么原因,刚才还卿卿我我着,这会有一只却突然跑了,而且还游地极快,而另一只还在原地,似是在等它归来。 可直到了落执落与准备离开湖边时,都不见再有蓝天鹅出现,湖面上,从始至终只有那一只。 落与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它还在那,“那只蓝天鹅一直在那不动,是在等它的伙伴吗?” 落执也看了一眼,眼神暗淡,“那应该是它的配偶,可能……是有什么事回不来了吧。” 落与愣住,他愣住的原因不是落执的话,而是落执说这话的语气,听着很忧郁,就好像……是在说自己。 但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可是完好的在自己身边。 他们继续往来时的路走,而那只蓝天鹅还在原地等待,四处张望,直到时间到,它再孤独地离开。 进了城门,走了一段路就能看到前方茶摊旁的小木屋。 落与说:“我是不是该准备营业了。” “不急,”落执说,“等人间的事彻底安定了,我们再开。” 落与点头,“嗯,警察这阵子没有来找我了,不过应该很快又会找来。” “那你知道怎么做吗?”落执说。 落与轻笑一声,“当然。落执。” “嗯?” 落与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去影视城,绝对能混个小角色演,而且还是会被夸天赋异禀的那种。” 落执也笑了,“信,你做什么都能让人喜欢。” 落与突然停下脚步,落执也跟着停下。 “落执,我打算好了,我竟然犯错了,就得付出代……” 落执眉毛拧得很紧,“这真的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过大意导致的,如果……” “你不要打断我。” 落执停住话语,看着他。 落与继续说:“等开完小卖部结束后,我就去申请山区支教,大爷他是从偏远山区出来的,而他之所以会到城里来,是因为小时候有老师过来他们山里支教,才让他产生出来外面的念头。 “他说过,他特别感谢当年的那些支教老师,如果没有他们,他的人生不会那么精彩,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幸福的家庭……” 落执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落执。”落与抿着嘴,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开口,“…到时候你会陪着我吗?” 落执愣住,他抬眼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才说:“会。” 落与有点失落,落执犹豫了,看来并不是那么自愿,虽然落执说过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分开,他也能接受。 好好聚一场,好好散一场。 然后再各自远走高飞,估计过个几年可能也就忘了,但由于他和落执还挺特殊,落与心想自己应该能埋藏在心里记个一辈子。 但最起码,拥有过,不算遗憾。 所以,要更加珍惜眼前的时光。 “那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到时候你施道变脸术,我们一起去,一起在那生活,春天的时候我们回来看桑泊湖的樱花绽放。”落与说。 落执微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知道了。” “落与。”落执说,“你看前面。” 落与转过头去,僵住。 前方正有一个拿着杯茶的老头往他们这走来,看样子心情还不错,笑呵呵地一边喝茶一边踩着轻盈的步伐。 那只鬼正是门卫大爷。 落与有点发抖,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落执看到后把手往他肩上一按,落与发抖的劲儿缓下来一点。 门卫大爷越走越近,他注意到他们在看他,便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落与的心几乎要穿过骨头跳出来。 门卫大爷瞅了他们一会后,最后把目光放在落与身上,他发现这只鬼看他的眼神异常地慌,他身边那只,倒是没什么表情,看着跟死了似的。 不对,门卫大爷这时又把目光放到落执身上,仔细大量了片刻,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像只死鬼了。 因为这只本来就是只死鬼,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还能强行拼出个鬼身出来。 厉害,厉害。 正当他想开口询问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只死鬼就把他身边那位拉走了,而他的喉咙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卡住,说不了话。 落与被落执突然拉走后松了口气,他还是不太敢面对门卫大爷,哪怕门卫大爷也不认得他。 那股愧疚感,是永远抹不掉的。 “这段时间内我们准备点开业必备的东西。”落执说。 说到开业必备的东西,落与立马想到了大红横幅,“嗯,我知道了,明晚我过来的时候带一条横幅。” “横幅?”落执说。 “嗯。”落与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种写着开业大吉的大红横幅。” 落执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那你想怎么写,是你自己写吗?” “当然是我自己写,我练过毛笔字,而且,”落与轻轻扯了下嘴角,“那横幅标语,人家老板也不一定会给我印。” “那横幅标语,是什么?”落执说。 “明晚我过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落与说。 自从到了阴间后,除了喂蓝天鹅那会儿,其余时间落与的手就一直被落执牵着,落与特别喜欢感觉,手牵手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不要停……该多好。 他们穿过了相续街,来到了鬼府门口,坐在青板石台阶上。 “gi今天是不在鬼城吗?”落与说。 “嗯,它现在在别的地方办事,你找它有事么?”落执说。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落与看着膝盖上被紧紧包裹的右手,把左手放上去,裹住落执那只冰冷的左手,笑着说:“给你围个小火炉。” 落执笑了,他也越来越疲惫了,看着落与的眉眼开始逐渐模糊,但落与的一颦一笑还是在照样不停地勾动着他的心绪。 落与还在说话,落执努力感受着小火炉的温度。 “我明晚给你带几个暖水袋,你身上实在是太冻了……” “落与。”落执突然打断他的话。 “嗯?” 落执看着模糊的落与,说:“我这阵子没休息过,现在……有点困。” 落与愣了愣,跳了起来,刚才一直在说个不停,都没去注意看落执要掉下来的眼皮,“那我们快进去休息,落执,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落执轻轻嗯了一声,落与扶着他进入府内一个房间里。 落执和落与一起躺在床上,手还紧紧相握着。 落与想开口说话,但看着落执已经闭上眼睛,便也不再开口,跟他一起闭上眼。 第 49 章 落与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都不知道。 这时床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他伸手去够,一看,是林子发来的信息。 —醒了没,今天准备去哪浪。 落与快速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你们决定。 客厅内许小霞和落泽平正坐在沙发上吃早点,见落与出来了,许小霞说:“快去洗漱,准备吃饭,刚妈妈去欢乐圆给你买了碗牛肉粥。” 落与看着桌上的牛肉粥,心头一片温热,他点点头,进厕所洗漱去。 吃过牛肉粥后,落与拿了落泽平的车钥匙出门找他三个朋友去。 这三个货住同一个房间,昨晚分手前李翔还提过让落与跟着一起去住,说回忆回忆寝室时光,其实落与挺想的,但碍于他实在有事,没办法只能推脱掉。 李刘林三人早已杵在酒店门口等侯,看到落与把车开过来的时候简直就跟一群准备去大清仓甩卖超市的老太似的突突突往前冲,生怕被人抢完了。 落与笑了笑,三人都坐好后,他问:“想去哪?” 坐在副驾的李翔调了调安全带,说:“刘飞不是要吃鸭屁股么,先带他去买几个鸭屁股先。” “我操了!”刘飞炸了,“李翔你个逮逼!你是不是对鸭屁股有什么执念啊?” “呦,刘飞你他妈进步了啊,把陵城大妈的骂人话术学的有模有样,打算攀哪个富家千金啊?”林子在他身边笑着说。 落与也跟着一块乐,从四年前进入寝室开始,四人聚集之后,就开始互损,谁也不放过谁。 第66章 刘飞真是没辙了,他叹了口气,看了正在开车的落与一眼,脑子灵光一闪,笑嘻嘻地说:“我攀落与行了吧,一天天地逼逼个不停。” “我日!”李翔猛地转过头,“刘飞你丫个不要脸的玩意,难怪你那么喜欢吃鸭屁股,敢情你他妈好这口。” 李翔说完转向握着方向盘的落与,“落与,你以后可得保护好你的后盾了。” 落与尴尬的咳了两声。 “要不这样吧。”李翔还在继续说,“回头你把刘飞微信删了,免得他寂寞了来骚扰你。” “操!”刘飞骂了一句,“我寂寞了不会自个撸啊?” 林子笑得前仰后合,若不是在车上,他肯定笑得满地打滚,丢人现眼。 落与也跟着一块笑,经过这一通闹,浑身轻松了不少,便也说了一句:“自个撸没劲,得放部片儿陪伴。” “那回头你把片发我。”刘飞说。 “别。”李翔看着落与,“等我们都到家了你再发。” 刘飞预感不好,挺直腰板盯着李翔的后脑勺,打算在他出口时给他一巴掌。 “为什么?”落与说。 李翔似是知道刘飞有动作,他的背离开靠座,边看刘飞边说:“今晚我们还要住一起呢,万一他看完之后心血来潮给我和林子表演场射射射,把床单弄的没法睡了,那我和林子可就……” “李翔你他妈蹦点文明话就这么难啊。”刘飞竖起两根中指蔫了巴拉地往下一拉,“怪不得当初张婉婉怎么着就是看不上你。” 李翔被说到旧事,顿时就急了,张婉婉是他们系里的系花,他追了人家两年,人家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汉不提当年勇。”李翔说,“刘飞你丫不是个好汉,你个小弱鸡。” “哦哦哦,你是个大强鸡,一发一分钟,一年发一次,好腻害哦。” “我操你大爷!”李翔指着他的大腿根部,“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把我们三都得罪了?” “被说中的人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们说是吧?”刘飞看看林子,又探头看看落与,最后三人“噗嗤”一声乐成一片。 车里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干起嘴仗,声音大的落与催促前方按喇叭的逼逼声都没听到,差点怀疑是不是喇叭键坏了。 此时车已进入双福路,落与在十字路口的街边停下车,四人一起下车,往烤鸭店走去。 要了一整只烤鸭后,落与还要再拿几只真快包装的,但被刘飞给拒了,说是没必要,今天大家伙一块吃就够了。 鸭子店旁边还有家面包店和咖啡店,几人买完鸭子后又进去面包店溜了一圈买了几个烤肠面包,又进了咖啡店点了四杯带果味的咖啡,最后在咖啡店门口坐下开吃。 “嗯……果然鸭子还是的吃陵城的,香的一塌糊涂。”刘飞又夹了两片鸭肉进嘴里。 “有道理。” “有道理。” “有道理。” 三人同时开口,语气意味不明。 刘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他们竖了竖中指。 落与笑了一声,“以后你想吃微信跟我说一声,我给你邮过去。” 刘飞又夹了一片鸭肉,感叹一声,“还是有正常人的。” 一只鸭他们四人不到15分钟就解决完,吃完后又聊了会儿天,最后聊到了接下来去哪个地方好。 “咱去寺庙求段姻缘吧。”林子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 “网红景点那座?”李翔说。 “也就只有那座能求姻缘了吧。”落与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在袋子上打了个结,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里。 “嘿你们三个鸟操的玩意,这会怎么还团结一致要去求姻缘了,刚是谁一直在逼逼来着?”刘飞不爽地说道。 “我他妈逼的是你对鸭屁股的深情,你丫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李翔怼道。 “这大中午的这么热应该没什么人,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落与起身,过去把车开出来。 落与预估错了,这大中午的哪是没什么人啊,简直人山人海,拖家带口,旅游团的大爷大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不知道还以为是杰克逊来内陆办演唱会。 把车停好后四人就沿着北京东路拐进樱花大道,两边的樱花树绿叶枝芽繁茂,看着很是普通,但到了春天,却是别有一番景象。 落与想,下次再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和落执,到时候樱花绽放一路,他们手牵手一起走樱花路,吃着齁甜的梅花糕走进桑泊湖。 到时候,他一定要和落执好好地看一场春天的日落。 到了售票口买了门票之后,四人就爬着楼梯上去了。 上来后,四人原本是奔着去观音殿去的,结果却在财神殿前走不动了。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四人从左到右地在财神爷面前跪下,就差报数了。 落与在最右边,他斜眼看着这三位一脸虔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翔啧了一声,用胳膊肘捣了下他手臂,“认真点,财神爷可是在咱头上看着呢,小心他把你的钱财收光光。” 落与立马收住笑容,跟他们一样,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四人拜完后,林子说还要去拜一趟观音殿,他说他最近正在追一个女孩。 “我可是听说这观音殿还能斩孽缘呢,你确定要去?”李翔说,“我看还是算了吧,哥几个想看你哭。” “滚滚滚。”林子朝他摆手,“那个女孩真挺好的,我也就是迷信了网上说的这什么要是不合适就会拜拜。” “我跟你去吧。”落与说。 林子揽了下他肩,笑着说,“走,不管这俩二货。” 来观音殿的人挺多,多数都是女孩,蒲团旁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庙里的师傅还是义工,正在给跪拜的人指导跪拜的姿势。 林子是所有人都走光他才去跪拜的,落与则站在楼梯上看着。 这时他后背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或者说是被故意轻轻拍了一下,因为力道像是刻意的。 落与转过头,一个穿着黄袍僧服的老人正眯着眼睛盯着他,看样子应该是庙里的师傅,毕竟总不能是混二次元的人来庙里cos和尚吧。 “请问有什么事吗?”落与觉得莫名其妙。 黄袍和尚始终盯着他看,没有出声,正当落与要转身走的时候,他喊了一声。 “这位小友。” 落与又回过身跟他对视。 黄袍和尚掏了一条手串给他,说:“相逢不易,切勿挂念。” 落与愣了愣,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手串接过,对他拜了拜,以示感谢。 虽然他不太完全明白这和尚话里的意思,但根据个字里的意思来解,大概可能是这个和尚难得遇到一个看他合眼缘的,便送了条手串给他,让他不要挂念。 “落与,刚那师傅是在和你说话吗?”林子边上楼梯边说。 “嗯。送了我条手串,可能看我合眼缘。”落与拿着手串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靠,还有这种好事,落与你将来不会也会去修道吧。”林子调侃。 落与笑了笑,随意地把手串撸进手腕,“可能吧。” 出了寺庙,又去逛了逛桑泊湖,一路嘻嘻哈哈,湖边草地上野餐的人挺多,李翔这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汉子不知廉耻地装成南方小土豆嗲嗲地向几个小姐姐要了两块西瓜吃。 另外三人呵呵笑着看。 “笑什么笑,劳资这叫能缩能伸。”李翔咬了一口西瓜贱兮兮地道。 “瞧瞧你那贱样,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要到人家微信了呢,结果就要到了块瓜。”刘飞说,“丢不丢人?” “操!报仇是吧?”李翔说。 林子和落与已经把他们甩出十几米远了,但依旧能听到他们的吧啦声,不知道以为是在两只鸡咯咯叫呢。 真是让人头疼。 “落与,你的伤都恢复的怎么样了?”林子问。 落与说:“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哎。” “怎么了?”林子对这声突如其来的叹息表示不解。 落与笑了笑,“从昨天到现在,就你来我问我伤况,你看那两货。” 林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刘飞和李翔这回已经打起来了。 “要是跟李翔拌嘴的是我,那我可就要挨打了。” 林子也笑了,“确实,就他那德行,估计早把你受伤的事忘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 落与说:“你有安排?” 林子说:“跟我一块去闯荡,喝个几年西北风算安排不?” “不算。”落与笑着继续往前走。 “落与。”林子叫了他一声,而这声音跟平常不太一样,听着很犹豫。 落与停下脚步,“嗯?” 林子说:“你看着跟以前很不一样。” 落与一愣,就听他继续说:“你的话少了很多,以前你跟我们在一块的时候,你可是把李翔这逼都征服过的。” 第67章 “是……是吗?”落与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半晌才又说了句,“这事我还真没印象了。” 落与觉得很恍惚,明明他才出学校出来两个多月,共处了四年的朋友却说他变了。 也是,能不变嘛,他都害死过人了。 今晚还是大家伙一起聚在一块吃饭,许小霞选了家专做陵城菜的馆子。 他们到馆子的时候落家夫妇已经等候多时,菜也已经全部上齐,就差他们来开炫。 饭桌上四人还是在不停互损,好像再不骂对方两句以后就找不着机会骂了。 落家夫妇笑着他们闹。 由于一整天都是在逛,刘林李三人吃完饭便回去酒店休息了,并扬言一年内必须再聚一次,毕竟大家伙现在已经各奔东西了,相聚不易,必须要维持着这份友谊。 许小霞饭后要消消食,这两天她状态恢复了许多,落与刚从阴间回来的时候她看着将近老了十岁,吓得当时意识模糊的落与差点儿以为他穿越了。 “那妈你想去哪里逛?”落与说。 许小霞指指道路尽头,“前边不是有个小公园么?我们去那逛逛,安静,还有条小湖呢。” “那小湖都废了好几年,估计啊,都发臭了。”落泽平不是很想去那个小公园,说是小公园,其实就是一块废地,里面的灌木杂草乱七八糟地胡乱长着,没人来打理,也没人愿意过去。 “哎呀,我们多久没这样出来逛了,就逛一会。”许小霞说。 落与点头附和,“爸,我们就陪妈去逛会吧,转个圈就出来。” 落泽平拗不过他们母子,最后还是和他们一起进去了。 小公园静谧无比,荒凉无比,许小霞却看的津津有味,仿佛是在观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然而就在他们走进小公园没几分钟后。 突然变天了。 “哎哟,这怎么看着是要下雨啊?”许小霞仰天说。 落泽平也觉得奇怪,也仰头看天,指着另一边,“不对啊,你看外面,天还挺蓝的啊。” 落与仔细瞧着那些压在他们头顶上夹杂着隐隐雷电的乌云,总觉得……这跟有人在做法似的,只在小公园这一片。 “妈,我们还是出去吧,看着是要下大雨了。” 下一秒,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毫无预兆,而雨滴还跟苹果一样大小,大颗大颗地砸在他们身上。 “我的妈呀!这什么情况!”许小霞想给落与挡雨,一伸手才发现手上空无一物。 “快出去,快出去,外面是晴天呢!我就说这公园诡异的很!”落泽平催促着把两人往外拉。 落与边被落泽平拽着边仰头望天,雨水砸在脸上,让他的视线有点模糊。 这雨来的实在是太古怪,古怪到他怀疑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落与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皱眉。 这雨水不是咸的,是苦的。 出了小公园后,果然和落泽平说的一样,外面真是晴天! 落与又回头看了看还在下着大暴雨的小公园,心中的诡异感更重了。 进小区时路过的人们看到了都以为这是掉湖里刚被捞出来,许小霞笑着说是被雨淋的。 进了家后,排队等洗澡。 冲完澡后,落与顾不得再去想那突如其来的雨一事,他现在还有件事要做。 落与进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下了十张大红横纸和一只毛笔还有一盒墨水。 外面传来了许小霞的咳嗽声,落与走出去帮她顺背,“妈,怎么突然咳嗽了?” 许小霞还在不停咳,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下去,“不知道,洗完澡后这肺里跟装了个打气筒似的。” 落与笑了,“你肺里装了个篮球是吧。” “在说什么呢。”落泽平从房间里换了套睡衣走出来问道。 “没你的事,我和儿子聊天呢。”许小霞又喝了口水下去。 这时突然“叮咚”一声。 “我外卖到了。”落与走出去拿。 “你买了什么呀?”许小霞一杯热水下去,咳嗽缓解了不少。 落与把外卖袋拆给她看,“好久没用过毛笔写字了,我怕生疏,这几天我重新练练。” 许小霞点点头,也不感到意外,毕竟落与以前没事就喜欢用毛笔写字,家里的对联还是他写的呢。 “好,那你记得不要写太晚,早点休息,明天再跟妈妈一起去趟商场,快入秋了,我们去选选衣服。” 落与收回袋子,“知道了,那我回房间了。” 落与把桌上的计算机,本子等等各种杂物扫到一边去,又到厨房拿了四个杯子,把铺在桌上的大红纸四角给固定住。 他拿起毛笔,沾了下墨水,开始执笔挥墨。 第 50 章 落与前脚刚落地,后脚就被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往前栽,周围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不准碰我!还我妻儿!还我妻儿!” “这是什么地方?!” ”你刚才把我妻儿送去了什么地方?把他们弄出来……” 落与被踹的是右腿膝盖,而且那一下用的劲挺大,他忍着疼颠簸地站起来,那声音还在吼着。 在彻底看清面前的状况后,他愣住了。 一只浑身白绒绒的女鬼正压制着一只男鬼,那男鬼怒目圆睁地在地上挣扎,浑身伤痕,但除了那张嘴能动,其他都动弹不得。 羊鬼美美这时才抽空抬眼看过来,见到落与,她心猛地一跳,眼珠子登时瞪得比地上的那只鬼还圆溜。 落与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他也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不过他也无权干涉,便绕过他们,看了看周围,他此刻站的地方是生死室的门口,离鬼府大堂还有段距离。 “救我!他把我妻儿都扔进了那个湖里了,救救我们啊!” “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啊?你们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洗遗浴是每只鬼必须要进的!” “不可能!我们全家正在家里好好看着电视,怎么可能就突然死了!一定是你们害的!一定是你们害的!” “把我妻儿还给我!把我妻儿还给我!” 落与停住脚步,转头重新看了眼地上那个男人,他说话带着点陵城口音,而且听他口气好像是刚死,还很冤。 莫名的,这心就开始慌乱。 “什么正看着电视,那是你记错了,赶紧给我进去!”美美单手将他提起,准备往洗遗浴里扔。 “等下!”落与出声阻止。 美美顿住,浑身有点僵硬,她一寸一寸地转过头看向落与。 落与跑过去,那只男鬼还在不停嘶吼。 “他是最近刚死的吗,可能他是真的很冤,我能问他两句话吗?”落与问。 最近市里的那件废弃工厂男尸案和黄北市的树下埋尸很扑朔迷离,如果他真的是死的很冤,或许在他身上能得到点线索。 美美拎衣带的手改为掐脖子,面色肃然,“你想和他说什么?他已经死了将近十来年了,当初是我的失责,让他一直往外逃,没有进洗遗浴,这次好不容易抓到,我可不能再犯错了。” 她打开生死室的门,说:“你先出去外面吧,这里正在办事。” 落与没有动,“那他刚说的妻儿又是怎么回事?” 那只被掐脖的男鬼瞪大眼珠子看着落与,不屈的眼神里似是有很多话要说,但脖子却掐住根本无从开口,只能发出窒息般的呻吟声。 落与拧眉,“我觉得……” “这里没有你的事,再干涉我办事可别怪我对你动粗。” 这话和她的脸一样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隐隐的杀意,落与愣住了。 就这走神的几秒,美美已掐着男鬼消失在他面前。 生死室的门“砰!”一声关上,震的落与不自觉后退两步。 还没进鬼府大堂,落与就在小路里碰到了gi。 gi的眼眶有点红,看到落与先是一愣,再注意到他腿有点瘸,问:“你腿怎么了?又受伤啦?” 落与说:“刚才被一只男鬼踹了一脚,没什么事……你怎么了?是哭了吗?” gi偏过头,揉了揉眼睛,再回过头时已面带微笑,它说:“刚掏了本奔奔的话本看,被感动到了。” 落与笑了笑,没想那么多,“那就好,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事了,对了,落执呢?” “他啊……”gi指了指紧闭的大堂木门,“和鬼王正在里头办事,今天估计是没办法出来了。” 落与低头,有点失落,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需要在里面待这么久,是办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吗?” “嗯嗯。”gi说,“很重要。” 落与把手里卷起的横幅交给gi。 gi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大红横幅,开业必备的东西,挂在门匾上的。” gi“哦”了一声,把横幅收走,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刚是那只不长眼的鬼踹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我替你教训去。” 第68章 落与笑着摇摇头,“不用,他也是不小心碰到我的,不是有意。” “这样啊。”gi带着他往外走,“那我们去相续街走走吧,看看你的小卖部,然后你跟我讲讲人间的小卖部里一般都是卖些什么。” 落与点头跟着它走,心中犹豫要不要问下那只男鬼的事。 几经一番挣扎,落与最后还是开口了:“gi。” “嗯?”gi回过头。 落与说:“我刚在生死室看到一只男鬼,他……” “哦。”gi打断他的话,“你说的是美美找了十几年的那只吧,他刚被抓回来,难免脑子不清醒,你不要管了,进了洗遗浴之后就好了。” “可我看他好像死的很冤。”落与说。 “谁死的不冤啊。”gi说,“被车撞死的,吃饭噎死的,出门扔个垃圾被楼上不小心掉落的物体砸死,命运就是如此地荒诞,所以你别想了。” 被gi这么一说,落与觉得确实如此,命运就是如此地荒诞。 他无奈地叹口气,不再去想那男鬼的事。 鬼府大堂内,鬼王还穿着在人间时的破洞衣服,他翘着腿坐在红金龙椅上,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一团半透明光芒。 落执因为在人间误杀了人,进了啮噬狱后肉身已经完全被摧毁,此刻的魂魄更是零七八碎,全靠鬼王替他维持着,他才能呈现出一个半透明状态站在这。 而昨天也是鬼王花了不少灵力帮他凑出个肉身出来,不过并维持不了多久。 世事无常,落执原本的计划是给落与全家换完命后自己再彻底魂飞魄散,然后落与开完一年的人间小卖部后,回归正常生活,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从在生死室看到落与全家即将死于非命的那一刻,落执便发誓豁出鬼命也要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但那终究是人间的事,落执只能在生死室看到个‘遇害’。 于是他便自己制定了这个听着非常滑稽的‘来阴间开一年人间小卖部即可换取全家性命’的计划。 说来也是意外,落与就那么信了,而且看着还没怎么怀疑。 但作为鬼,身在阴间,与人间互不干涉的地方,那有伟大到随便就可以扭转三个人的命。 但这世上有的是办法,经过一通查阅资料,他发现了一道禁术,名为:以命换命。 顾名思义,以他人之命换取他人之命。 然而,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门卫大爷的死和去给烧纸的那具尸体竟会人间上个月发生的凶杀案有关,这一切的发生打乱的原本的计划。 他没办法陪着落与把一年的小卖部开完,他现在只是靠鬼王维持着的一点散魂,什么都不是,比垃圾残渣还残渣。 所以,他现在只能让鬼王伪装成人间的道士让落与相信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落执低头,看着几乎透明的手,笑了笑,“他会不会……很恨我。” 鬼王起身到他身边,拍了两下他的肩,结果这一拍,却是拍了个空。 他叹了口气,“今天他回去之后就可以关闭通道了,再让他多留,就越容易被发现。”又叹了口气,“你做的可以了,正常人谁有这待遇。” 落执的头还是低着,“他会很恨我。” 鬼王说:“他明晚发现自己进不来了,绝对会联系我,到时候我会让他彻底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切就是一场骗局,至于换命一事,他不会知晓的,你别再撑着了。” 落执已经感受不到疼了,但他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在锯,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早知道当初再把你扔进洗遗浴一次了,省得发生这么多事。”鬼王说。 “我不会忘的。”落执说的很肯定。 “忘了多好,记着只会庸鬼自扰,看看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鬼王说完又叹了口气。 “我报恩呢,死了就死了。”落执说。 鬼王听到这话,顿时一口升不上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比不上你为人时的生活是吧?” “不一样。”落执说。 鬼王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是普通人,和你没法比。”落执说。 鬼王沉吟了半晌,又叹了口气:“要去看看他吗?” 落执摇头,“看了我会忍不住和他做告别,就这样吧,反正命已经换了。” “要哭了。”鬼王抱臂看着他,“坏小子也会哭,真是够丢人的。” 落执笑了一声,看着鬼王,说:“还好你不是人。” 相续街上,落与成功地在茶摊老板那拿到了一杯茶,还对茶摊老板说“以后我就是你邻居之类的话”,而茶摊老板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全然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只是跟个机器人似的点点头,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中风了。”gi说。 落与一惊,手里的茶水溢了出来,“中风了还来卖啊?” gi拿他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咂巴了两下嘴,说:“味道还不错。鬼中风了和人不一样,就是不太会说话而已,其他正常。” 落与看着手里被gi喝过的茶,忍不住问:“你平时跟落执也是这样吗?” gi:“啊?” 落与指了指杯子。 “少爷平时不吃东西,我还从没跟他喝过同一杯茶呢,”gi反应过来了,“咋了?茶被我喝了一口不乐意啊?那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落与摇摇头,“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gi“哦”了一声。 落与这时才注意到gi还带了个胸针,而且看着像是……宝格丽最新款蛇身胸针? 我日,不可能吧。 “gi!gi!gi!” 正当他还在确定是不是假货的时候,后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喊声,gi落与齐唰唰回过头看去。 驰儿正背着一个篓子向他们奔来,笑的格外灿烂明媚。 “哎哟,我刚看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就知道是gi你!”驰儿说。 gi呵呵笑了两声,它今天穿的是前些天鬼王在人间给它买的宽松bf风运动装,是男装,它便也恢复男身,哪来的婀娜多姿? 落与这会被驰儿背后的篓子吸引了,他歪头看着,“驰儿,你背的是什么?” “奔奔大人的本子,他后面会来鬼城待一段时间,叫我把他没写完和写完的本子先带到鬼城来。”驰儿说。 落与走上前,“我能看看吗?” “当然,话本不就是用来看的。”驰儿说着把篓子放下,落与蹲下随便挑了几本拿在手里。 他想,今天见不到落执,那就来看看阴间的本子吧,看看奔奔的编故事能力能和人间的哪位作家比。 落与在附近随便找了块地坐下,他刚拿了四本,两本新的和两本旧的,外表都是牛皮纸质,里头是白纸,他先拿了本皱巴巴的来看。 “你看的懂吗?阴间的字和人间的字还是有点区别的吧。”gi说。 落与眼也没抬一下地说:“半懂,不过也能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gi也往驰儿的篓子里掏了本出来,“前面有家面摊,我要边吃边看,你要一起吗?” 听到面摊,落与立马想起了那碗泡脚汤,恶心感全身地窜,像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蚰蜒在爬。 “不要,你自己去就好,我就坐这看就好了,谢谢。”落与说完赶紧找了块地坐下。 gi看了他一会,最后没说什么就往前走。 说实话,它还挺想落与跟它一起去吃一碗面的,毕竟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落与看的这本应该是奔奔很久以前写的,或者是他第一次拿笔写的那本,途中有些他实在看不懂的便喊驰儿来解答。 喊的次数多了,驰儿最后索性把整本的故事讲给他听。 这故事大概讲的是一群厉鬼被一只普通小鬼感化的故事,特别老套无脑无逻辑。 故事的开始是一群厉鬼不断地吃村里的小鬼,很快村里的鬼就被吃得没剩下几个。 而我们的主角小鬼是个智障,也是幸存者之一,智障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每次厉鬼要来吃他的时候,他总是笑嘻嘻的,厉鬼以为他是大家伙,毕竟,要提防笑面虎嘛。 厉鬼们把村里的鬼吃到只剩智障的时候,都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于是便不耐烦地问他: “喂,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招啊?” 智障走到厉鬼跟前摸了摸他的肚子,厉鬼吓得后退几步,拔刀相向。 智障看不懂他这拔刀是准备杀他再把他吃了的意思,智障继续靠近他,摸他肚子。 厉鬼觉得智障好像并没有什么杀意,于是给自己打了个赌,任他摸自己的肚子。 智障一摸到厉鬼的肚子,就笑了,智障说:“村里的叔叔婶婶爹爹妈妈都一起住在肚子里,你为什么不把我也装进去呢?” 厉鬼惊的下巴都掉了,原来自己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的小鬼,竟然是个智障。 第69章 厉鬼“噗嗤”一声,被自己蠢笑了,他说:“别急,我现在就把你装进去,记得要忍着点哦。” 智障还在笑,他把自己的手送到厉鬼的嘴边。 厉鬼却是愣住了,他平常吃鬼都是追着吃,头一次遇到投怀送抱的,一时之间都没胃口吃了。 智障见他不张嘴,挠挠头,“是爹爹跟你说让我不要进你肚子里跟他们住一块吗?好吧,他们还是这么讨厌我,那我走了。”智障朝他挥挥手,“再见。” 智障走了一会后,厉鬼身后的那群小跟班的其中一个凑上前,“老大,还吃不吃……” 小跟班说到一半愣住,差点儿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的老大正在哭。 厉鬼抹了把眼泪,感叹道:“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孩子。”厉鬼又抹了两把眼泪,大喊:“小的们!” 小跟班们纷纷应了声:“在!” 厉鬼气势昂扬地说:“从今往后,我们不再吃鬼!我们要铲奸除恶!” 小跟班们个个跟着起哄,宣扬着他们的新口号: “不再吃鬼!铲奸除恶!” ——全文完—— 第 51 章 “没了?” “就这样完结了?” “智障后面去哪了?” “这厉鬼怎么就被智障感化了?” “没有反转?” 落与的五连问把驰儿问的脑袋嗡嗡响,这故事是马鬼写的,他也不知道落与的这些问题要怎么回答。 但是,奔奔大人这么写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家伙肯定是和自己一样悟不出来其中的深奥。 “奔奔大人就是这么写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他回来之后再去询问。”驰儿说。 落与笑笑没说话,他觉得奔奔这本书写得跟他今年看过一位叫什么枪的鸟逼玩意作者写的很像。 落与把书合上放到地上,换了本新的翻开看。 现在手上拿的这本估计是奔奔新写的,书皮完全看不出什么折痕,应该还没写完,可能就写了个开头。 落与随便翻了几页,基本都是空白页,他问驰儿:“这本他是不是回来后就来续写?” 驰儿瞥了眼他手里的本子,“要看是什么内容,是他特别喜欢的,那他回来后肯定写,你翻开看看是什么,我想想看,他有没有提过。” 落与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手却顿住,眼神有点呆滞。 “怎么了?”驰儿感觉他怪怪的。 落与指尖在本子上划了几下,“他这里写的在阴间开一间人间小卖部,千年一遇是什么意思?” 驰儿把本子抢过来看了看,越看眼睛越亮,“好新奇的故事啊!不愧是奔奔大人!写的故事越来越有趣了!在阴间开一间人间小卖部,这他妈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哎哟,感觉难度有点高啊,会不会不小心写崩了啊?” “嘶……应该不会,奔奔大人勇于挑战新题材!向来所向披靡,一定能写好!” “驰儿……”落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嗯?哎哟!”驰儿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见鬼了?哦不,见人啦?” 落与指尖有点抖,他又指指那块内容,“奔奔他这里写的千年一遇是什么意思?以前……没有过吗?” 驰儿挠挠头,有点担忧,准备起身,“你,你没事吧,要不然我把gi喊来吧……” “别。”落与拉住他,驰儿重新坐了下来。 “我没事,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驰儿有点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你要我回答什么?” 落与急了,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就那个在阴间开一间人间小卖部!我问你是不是一千年才开一次!” “啊?”驰儿被他这么一吼,顿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落与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不不……不是,这,这不就是一个故事嘛,你,你怎么气成这样?”驰儿站起退后几步,离他远点。 落与深吸口气,压着满腹疑惑,放低声音说:“对不起,是我太过激动了,我就是想问你,阴间以前没有开过人间小卖部吗?” 驰儿抱着本子摇摇头,“没有,这是奔奔大人自己想出来的故事,阴间没出现过这事,一听就不现实。” “不是百年开一次吗……”落与低头呢喃,“怎么是从没开过呢……” 驰儿皱眉摸着后脑勺,想了片刻,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怎么是从没开过……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难道是我听错了……可是你不是说百年一次吗……”落与把头埋进膝盖中间,双手抱着,他觉得头好疼,像被人拿锐器在割开。 “发生了什么事了!”gi端着碗面条冲了过来,嘴里还在吸溜吸溜,好几根面条飞了出去。 “驰儿,落与怎么了?” “他问我阴间以前有没有开过人间小卖部,我说没有,然后他就……” “叮咚”,gi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哎哟!我的碗啊!这一个碗要好几块呢!叫你不要拿你偏要拿!这下好了吧!赔钱!”面摊老板听到动静匆匆赶了过来破口大骂,但gi完全没听到。 它还维持着碗从手中脱落的姿势,脸僵硬的好像一块石头。 驰儿也发觉情况不太对了,但是……他真的都不知道啊,他做错了什么了吗? 面摊老板见它没有一点要道歉的意思,火气蹭蹭往上窜,他叉腰大骂:“这是我的碗!不是你的碗!你怎么还跟个雕塑似的杵着不动啊!赶紧去给我拿扫帚把地上搞干净!不然我让你陪我三个碗!” gi动了动,却不是回去面摊拿扫帚,而走到落与跟前蹲下看他。 面摊老板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手指挥舞着就要准备继续大骂,驰儿过去按住他挥舞的手,对他嘘了一声,将他往外拉。 “落与。”gi喊了他一声。 落与从膝盖里抬起头,看了它一眼,身体往后移了移,那眼神很陌生,仿佛蹲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准备对他行凶的陌生人。 gi别过脸,它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带我去见落执。”落与说,声音很冷。 gi起身,往鬼府的方向走。 落与也起身,跟上它。 去鬼府的路上,每走一步落与都觉得是踩在荆棘丛里,刺越扎越深,刺破皮肤,穿通骨头,最后血肉模糊。 “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叫他。”gi说着跨进鬼府大门,往大堂的方向走。 落与看着周遭的一切,感觉有点天旋地转,他蹲下来,缩在墙边,看着地上,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gi。” gi一进大堂,就听到落执喊了它一声,声音扩散四周,没有定点。 这是魂即将散去的现象。 “发生什么事了?”落执的声音再次在四周响起,听着零零散散,需要拼凑才能具体听清内容。 gi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须臾,叹了口气,“落与他知道了。” 这话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陷入沼泽里,每吸一口气濒临死亡的感觉就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落执的声音再次四散开来。 “我本来的打算是不跟他告别的。” gi沉吟片刻,说:“我帮你塑个肉身吧,你也不希望这样去见他吧。” 过了两分钟,落执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谢谢。” “但我塑造的维持不了多久,你抓紧点儿时间。”gi说。 “嗯,开始吧。” 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落与脑海里闪过,而那些记忆片段里的他,仿佛抽出了一个魂魄出来,以第三者的视角在看着曾经的往事。 画面里的落执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怪异的神色,还是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落与看着他们在阴间人间来回窜,去庵眠路买纸钱,再开车到隔壁黄北市烧纸钱……遇到王三炮……被菜市场大妈追债……怕他不适应搬了家里的床……进了魑后他的魂魄脱身……饿死鬼领地解毒…… “落与。” “落与。” 这次画面里落执的声音和刚才不同,现在听着的语调很沉重,冰冷。 落与发觉不对,他猛地回过神来,入眼的是一双黑皮鞋,视线再往上爬,看到了熟悉的脸后,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脑海里的声音在响,是真真实实的落执就站他面前叫他。 两道目光对上的那瞬间,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愣住,心跳也在那一瞬间漏了一拍。 但很快,落与的神色逐渐转为陌生,质疑,悲愤。 第 52 章 落执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到他旁边蹲下,好半晌,他才开口:“你一个一个问,我一个一个答。” 语气很淡,完全没有一点要反驳的意思,也完全承认。 落与嘴角轻扯了一下,笑里满是讥讽。 他刚才跟看了部片儿没什么区别,生理反应到现在也还没压下去,但莫名地,他现在,就此时此刻,这点时间,却不想去质问他那些事。 第70章 落与猛然攥住他的手,把人往身上一带,堵住他冰凉的唇。 落与的舌尖探进去,却是一点温度也感受不到,舌尖所碰处,像是在舔冰。 冰因为他温热的舌尖进入,正慢慢化成冰水,滴在他舌尖上,刺得他浑身发酥发麻。 落与攥着落执的手越发紧,由于还在吻,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只被他攥紧的手已呈现出诡异的曲度,像是散了架再也拼不起来的廉价塑料玩具。 落与的舌尖渐渐退出,但嘴却不愿意离开那冰凉柔软的唇。 “你到底……那一样是真的……”落与贴着落执的嘴低声呢喃。 落执用另一只没被攥住的手将落与推开,低声说:“你问吧。” 落与的眼眶被泪水蓄满,他看了落执好一会,才哑声说:“目的是什么? 落执说:“救你们全家。” 落与直接一拳抡在他脸上,落执被砸的偏过头,又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继续看他。 落与咬牙切齿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落执说:“我没骗你。” “还撒谎!”落与抓他衣领,赤红的双眼溢出的泪水滴答不停地砸下,“你想控制我做什么?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说!” 落执的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可他越是这样,老红的声音在落与的脑海就越发刺响,脑子简直要炸成浆了。 “小伙子,你不承认这是梦境,那是因为你已经被彻底蛊惑,而这几天因为我出现了,他们控制不了你,便开始躲避,我话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了,你确定还要揣着明白装胡涂……” “……因为你现在已经被他们控制了!你现在的所有思维都已经被他们掌握,他们知道如何蛊惑你,让你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所以我必须把你抢回来,因为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才不得已编出个梦境出来,你能懂我的用心良苦吗?孩子。” “孩子……我进去替你把他们除掉,你就不再受他们纠缠……” “孩子,你为什么会去相信那种东西……” “孩子……” “孩子……” 落与楸着他衣领往墙上撞,怒目圆睁地大吼:“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快给我个理由!你快给我个理由啊!” 落执深吸了口气,喉咙简直涩死了,“我真的要救你全家,这点没有骗你,我发誓。” 落与还死死楸着他衣领,没有要松一点的意思,他就那样瞪视着落执,眼里的恨意刺的落执浑身刺痛。 落与能感受到落执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很愧疚。 可是……可是他会伪装,他会伪装! 不能再被他骗了。 落与又逼近他一步,手里的力道也加了一度,“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救我全家?我全家又是怎么死的?来,把我说的心服口服,我就暂时信你。” 落执说:“你全家怎么死的这个我没办法告诉你,生……” “那你就是在骗我!”落与再次吼道。 “落与,你先冷静点,我……” “冷静?”落与冷笑一声,“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想让我多给你点时间找理由吗?” “你实话实说!我会原谅你的!” 落执抬起颤抖的手,用指拇擦掉落与眼角的泪水,“我是真的在生死室看到了你们的名单,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全家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是遇害,落与……这个我真的没有骗你。” “是吗?”落与说,“那开小卖部又是为了什么?大费周章地去烧钱,再大费周章地去找鬼拿钱,还把自己弄的一身伤,是闲得慌?” 落执说:“自从进入魑山后我几次想要放弃,但是已经开始,我不想引起你怀疑,就只好继续下去。” “你说的没错,这些行为确实是闲得慌。” 落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现在每呼一口气都极其困难,好像这里开始不让他呼吸,不让他待下去。 而他脑子里总觉得还有什么最重要没说,但这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 这种找不着方向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好像有一根最重要的红线被混入各种红色类的线中,让他翻不出来。 突然间,他脑海里蓦地荡起一道小孩的哭声,哭声夹杂着雷风暴雨的呼啸声,仿佛是在诉讼着他现在的处境。 小孩的哭声和雷风暴雨声吵得他头好疼,落与想把这些声音撇掉,但他却做不到。 一如他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没问,但他却始终都想不起来那个事情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落执为什么要这样做? 落与醍醐灌顶般浑身一颤,攥着落执的手又加了一个度,“为什么是我们?你为什么想救我们全家?你……” “我以前不叫落执。” 落与愣住,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落执说的话,“什……什么意思?” 落与脑海里那道小孩的哭声越来越重了,好像那小孩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落执的眼睛开始升起一团雾气,旋即雾气转为了雨滴,砸在了落与的手背上,他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在莱县时我们总去的那条香巴路吗?” 小孩的哭声停了,天也晴了。 落与的脑袋突然就空白一片,他现在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的这张脸看。 落执继续说:“那时我们去香巴路,因为要去那家小卖部买零食,而我们每次都会经过那个寺庙,都会看到寺庙台阶上那个男人总在找不同的小女孩实施犯罪。” “落与,我没办法做到杀你们的人是谁,只知道你们即将遇害,而且死状很惨,我就在想,害你们的人就跟那个男人一样,随机找对象进行他的恶。” 落与松开落执的衣领,眼神是藏也藏不住的难以置信,他空白的脑袋不断闪烁着那个没门牙的小孩笑脸,那个总是带他去小卖部买辣条的小孩,总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总是每天都要去捡瓶子的小孩…… 落执还在继续说:“所以我只能出现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然后再……”换命一事他不想实话告诉他,以他人之命换取他人之命,这本就不对,可他是个自私的,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的命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所以他不惜拿别人的命来换取落家的命。 落与已经被落执就是冠子这个消息惊的回不过神来了,后面落执他压根没听进去。 “你……你是……你真的,是……” “冠子”这个名字落与说不出来了,在他们全家回到陵城不到半年,莱县就下了场大暴雨,那场大暴雨就是一场自然灾害,许多人遇难,而冠子和他奶奶便是其中的遇害人员。 落与依稀记得,在得知冠子和他奶奶是被在暴雨中被饿死的消息后,许小霞哭了很久很久,而他,当时对于死亡并不是很理解,只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冠子了,于是他也跟着哭。 再到长大了点,他才对死亡有了点新的认知。 他的身体会被埋进土里,时间长了,会腐烂然后与土地融为一体,这个世界不再有他的影子,落与再也见不到一个没门牙的小孩,那个总喊他小与的小孩。 他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生来就苦的朋友。 “落与。”朋友开口喊他了。 “你是我孩童时光里唯一的朋友,也是所有同龄中不嫌弃我的,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但我在你爸爸妈妈身上感受到了,认识你之后,我觉得我好像也有爸爸妈妈了,所以,”落执说到这,低下头,“我改了姓,改了名,我真的……很想和你们成为一家人。” 落执抬起头,“落与,阴间一点也不好,阴间没有太阳,大部分鬼都过的像行尸走肉,我不希望你们过来,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 落与足足愣了三分钟,才艰难地说:“可你……不是说过,每只鬼都要进洗遗浴的吗?” 落执看着他,眼神坚定,说的话更是坚不可摧:“我不会忘,永远不会忘。” 落与缓缓抬手抚摸落执的脸颊,胸口堵塞死了,“……怎么会是你,原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熟悉,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 落执握住在他脸上摩挲的手,说:“落与,你们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将你们的命运扭转了。” 落与又哭了,“你现在身体这么凉,和这个有关吧。” 落执笑了一声,“是,但用不了多久,会恢复回来的。” 落与说:“真的吗?” 落执说:“真的,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落与抱住他,刚才的愤怒和难受现在全转为了酸涩,蔓延着全身。他说:“我若是没发现这事,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告诉我,你就是小子。” 落执说:“是,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只希望能你们能平安。” 第71章 落与说:“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伴侣。” 落执苦笑一声:“你还愿意认啊。” 落与说:“我刚才发脾气是因为你之前的那些谎言,是因为你现在才跟我坦白。” “落与。”落执将唇贴在他耳边,“你把忘了吧。” 落与说:“不忘。” 落执继续贴着他耳边说:“忘了吧,今晚你回去之后就别再来了,我之前说过,我们终有一天会分开。” 落与侧过脸,把脸贴在他冰凉的脸上,哑声说:“不行,你答应过我那么多事,现在都还没做,就算要分开,你也得把答应我的事完成了。” “落执,我请你不要食言。” 落执的腿开始消散,他的肉身已经维持到极限,可他还有好多话没对落与说,但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落执吻了落与的额头,对他轻声说:“落与,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生活。” 下一秒,落与的眼前一片黑,脚底没有了支撑,整个人好似在空中漂浮。 咚咚咚—— “落与?” “还没醒啊?” 许小霞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来,落与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跳起,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一阵地错愕,迷茫。 落与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将近十点。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落与说:“醒了,什么事?” 许小霞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也没什么事,牛肉粥快凉了,我看你一直没出来,喊你一声。” “我马上出来。”落与搓了把脸,走出房间。 第 53 章 落与吃了牛肉粥后回房间内收拾了下自己,就陪许小霞去逛商场。 这一整天下来落与都心不在焉,许小霞说什么她都是嗯嗯哦哦的回着,有时候还要回忆下刚才许小霞说了啥。 全家一起吃完晚饭后,落与就回房间待着,等待午夜12:12的来临。 等待的期间最是难熬,落与坐了一会,起身把昨晚收好的毛笔和大红纸翻出,打算来写字打发时间。 他拿笔沾墨,盯着桌上的大红纸足足一分钟,最后写下了一个“执”字。 结果这一写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纸一张一张地被这个“执”字填满,落与似乎怎么写都不满意,又或者是太想见到他了,写到后面笔管被他大指姆一摁,咔一声折成两段。 毛笔废了后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手机,10点23分。 太早了。 于是他又在外卖软件上下了笔墨和纸。 外卖是11点才到的,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落与还是跟刚才一样,没完没了地在纸上写着“执”这个字。 直到12点,他才不舍地放下笔,再看看被执字围满的房间,落与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愉悦感。 “我是小灵童,为人时狼狈不堪,为鬼时优哉游哉。” “人间不宠幸我,而恰人间是我向往之地。” “爱是触碰不到,是无能为力,是想踏破一起。” “悲,悲,悲” 这次落与念完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脑中会嗡一下,随即落地阴间。 他睁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却猛地僵住。 他还在房间里,并没有进入阴间。 落与再次念。 再睁眼。 还是在房间里。 再念。 再睁眼。 还是在房间。 落与开始慌了,怎么今天会进不去? 难道手机上的时间被改了? 他赶紧上浏览器查询现在是什么时间。 页面加载了两秒,显示,12:13。 落与关掉手机,看着这布满“执”字的房间,想哭,想发泄,想见你,想抱你。 他无力地坐到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由黑转白,直到客厅里传来动静,他才动了动。 一夜未眠,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困意,只希望时间过的再快点,下一个午夜12:12快点到来,可同时心中也焦虑得很。 他怕。 他怕再也进不了。 许小霞这两天的咳嗽越来越严重,落与今天陪她去医院看看。 检查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咳嗽,最后拿了点药便回去。 出了停车场,许小霞喊了声:“落与。” 落与还在想昨晚进不了的阴间的事情,没注意到许小霞在喊他。 “落与?”许小霞抓住他的手喊。 落与一惊,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他怔愣地看着许小霞,未发一言。 “你怎么了?”许小霞有点担忧,“昨天和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是……遇到什么事了?” 落与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想到了我们在莱县的时候。” 许小霞有点意外,随即眼眶开始泛红,“你还记得啊?快十年没提起了,我还以为你是忘了。” 落与低着头说:“我一直记得。”又过了几秒,“妈。” “嗯?”许小霞应答。 落与看着她头上的珍珠发夹,说:“你想不想再生一个?” “哈?”许小霞顿住,原本还因为想到一些往事而泛起的情绪一下子都被这话惊没了。 “哦不,”落与纠正回来,“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回到十二年前,那个冠子的小朋友你愿不愿意当他妈妈?” 许小霞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话,“当然,别说现在,以前就想了,那小孩多乖啊,可惜……” 落与松了口气,他想,落执听到这答案一定会很高兴。 今晚还是跟昨晚一样,落与又发了疯似的没完没了写着那个“执”字。 直到午夜12:12的降临,他才收起笔,呼出几口大气平复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最后闭眼开始念。 再睁眼时,整个人跌倒进地上满满的“执”字纸堆里,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他真的进不去了。 他真的进不去了。 真的结束了吗? 落执,你真的就要这样抛弃我了吗?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很多事没做吗?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看明年桑泊湖的樱花绽放吗? 落与看着密密麻麻地“执”字,好像看到无数个落执,明明就在面前,可他就是碰不到。 他发疯似的爬在地上抓过一张又一张写满“执”字的大红纸,泪水也如潮涌般一滴滴掉在大红纸上,许多的“执”字都被晕开,成了一个扭曲的“执”字。 落与看到那些扭曲的“执”字,哭得更大声。 许小霞和落泽平都被这哭声惊醒,纷纷冲到他房间来。 在看到房间的状况后,许小霞差点尖声大叫,所幸理智胜过本能反应,她没有第一时间踏进房间,而是去拿手机联系老红。 房间门被突然打开落与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抱着他的那堆写满“执”字的纸,而落泽平看到满房间的“执”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儿子可能要疯了。 许小霞打完电话赶紧冲进去抱住还在发抖大哭的落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把她孩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替他顺背,就像小时候一样,孩子哭了,给他顺背。 顺顺背,哭闹全消散,孩子快快长大,爸爸妈妈慢慢陪着。 “……妈,我……”落与揉揉通红的眼睛,“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就是……”说到这,落与看到许小霞的通红的眼眶后,心中又是一阵钝痛,眼泪又这么没出息地涌出。 他真的不想再让父母担心,可自己总是做不到。 简直是没用极了!没用极了!没用极了! 不就是见不到他了吗?不就是不信守承诺吗? 不就是被耍了吗?不就是被一只有人味的鬼耍了吗?! 你至于这么颓废吗!为什么总是要父母担忧!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没用! 落与一边在心中骂自己,一边开始将地上写满“执”字的大红纸撕碎,眼前的撕没了,他就爬到前面撕,再爬到床边撕,再爬到窗下撕。 落与越撕越痛快,他看着地上满满的大红碎纸,那一个个“执”字都被他撕得稀巴烂,若是有一个“执”字还完好着,他就加倍将它撕得更烂。 落与看着这满地的碎渣,只想倒罐火油下去,再一把火烧了。 落与就这样想着走进厨房里,落家夫妇则一直在他身后跟着。 人在极度崩溃情绪里,邪恶的念头来的快,也走的快,当落与拿起打火机时就猛地被自己吓一跳,旋即把手里的打火机扔进垃圾桶。 在打火机扔进垃圾桶那一秒内,他只觉得有无数个人在同一时间内大松了口气。 他走出厨房,颓靠在客厅的墙上,慢慢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像不这样,他就会呼吸不了,会被活生生堵死。 “落与。”许小霞到他旁边蹲下,轻声唤他。 落与已经泄掉许多气,但心里还是很堵,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挤出一个笑容给她。 第72章 许小霞也跟着一起笑,但是却和他一样,看不出一点笑意,全都是苦意。 许小霞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就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突然,许小霞放在茶几上的开始响了,落泽平过去接了起来。 “嗯,好,好。”挂了电话后,他就出门下楼。 “落与。”许小霞摸着落与的手,“妈妈刚才实在是害怕,就联系了那个老红过来看看。” “我也觉得我该去看看了。”落与低下头。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落泽平带着一位老头走了进来。 落与看向许小霞,问:“不是说联系了老红吗?” “老红他说他有事来不了,这人是他介绍过来的。”许小霞说。 落与看着那老头,不再说话。 这老头一进客厅,看到蹲在地上的落与和许小霞,眼皮又蹭蹭跳个不停,他又看了眼身侧的落泽平,牙都疼了,最后小声地说:“你先让他们回房间去。” 这声音其实很小,但由于现在夜深人静,再小也能听到,许小霞从地上起来带着落与进了她和落泽平的房间,房门一关,老头立马让落泽平把落与的八字报出来。 落泽平把落与八字报给他,时间精确到几分几秒。 老头闭眼开始掐指,眉头却越来越皱。 “你没记错吧?”老头突然睁眼,眼神很慌。 落泽平说:“不会记错,先生你看出什么了?” 老头又闭眼掐指,再次这样时脸色已经不能用惶恐来形容了,简直快扭曲成一坨屎了。 “这是个死人的八字!你给我个死人的八字做什么!”老头压着声音低吼,气得脸上松弛的赘肉都在抖动。 落泽平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孩子不活得好好的啊。” 老头面色一僵,冷静了几秒后,再次问道:“你确定你刚给我的真的是你家孩子的八字吗?” 落泽平被他这几句话搞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他掏出手机,“稍等,我来查一下。” “不会错。”落泽平把手机屏幕对着老头的脸,屏幕里是落与的出生年份和时间。 老头看了一眼后又再次闭眼掐指算了一次。 老头的额角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落泽平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我不干了!”老头突然睁眼大吼,这次他没有特意压低声音,他的回声在客厅内足足响了两秒。 “哪个逮逼大晚上不睡觉在辞职啊!脑子进屎了吧!操!” 这道男声不知道是楼下传来的还是楼下传来的,声音不比刚才老头的小。 “我看你脑子也进屎了!吼这么大声!想展示下自己的大嗓门特牛逼是不是!有本事你唱首歌来听听啊!个狗逼玩意!”又有一道新的男声响起,声音和脑子进屎那位有的一拼。 脑子进屎那位又在喊了,“唱就唱!谁怕谁啊!你他妈个狗操的玩意!信不信我唱首老公老公我爱你给你听啊!逮货!” “大晚上的孩子都被你们吵醒了,你们还有没有点道德心啊!”这次是位女声在喊,声音不大,不过晚上夜深人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像那两位脑子进屎的,跟雄狮在争抢一只母狮似的对吼。 这会老头已经走到门口了,准备夺门而出,落泽平赶紧过去拉住他。 “先生,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挥手,示意他松开自己,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一单我接不了,我就从来没遇见过今晚这种情况,你们还是等老红他自己来吧,我先走了。” 落与想再拉住他,但老头却怎么着都不愿意回头。 老头走后,许小霞就从房间内走出来,他到落泽平身边说:“我让落与今晚在我们房间睡,他现在已经在床上了,那老头怎么说的?他刚才说的我不干了是什么意思?” 落泽平愣了几秒,最后说:“落与没事,就是做噩梦被吓到了,那个“执”字可能是与那东西有关,今晚你跟他一起睡,我去把他房间收拾收拾,今晚我在客厅睡。” 许小霞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最后一脸沉重地回房去。 第 54 章 “昨日下午三点五十分,有市民在青石路一处荒废的小公园内发现三具尸体,目前案发现场已被警方全面封锁……据法医初步鉴定,三名死者死亡时间已超过48小时……警方表示案件详细商在调查中……” 落与正出神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三名遇害者打了马赛克的图片出来后,他瞳孔骤然聚缩,手中的豆浆没拿稳掉到地上,洒了一地。 “哎哟,没事吧。”许小霞正在厨房里煮鸡蛋,听到声响匆匆跑出来。 看到落与的状态后,心又是猛地一紧,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剎那间,她手中的汤勺也差点没拿稳掉落。 电视上报道的三具尸体的青石路荒废小公园,正是他们前两天饭后去消食却遭大暴雨的那座公园!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恐怖了。 “妈,你忙你的,我先去趟卫生间,等下我自己来收拾就好。”说着,落与就跟憋不住似的往厕所冲,短短几步路,他却走的像是刚被打断了腿。 许小霞先是愣了两秒,最后走到卫生间门口等着。 落与一进卫生间,就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气,浑身颤抖地把头埋进膝盖里,脑中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互相殴打着。 “不准碰我!还我妻儿!……” “不可能!我们全家正在家里好好看着电视,怎么可能就突然死了!一定是你们害的!一定是你们害的!” “把我妻儿还给我!把我妻儿还给我!” “我真的在生死室看到你们的名单……” “阴间一点也不好……” “落与,你们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将你们的命运扭转了……” 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最后在落与脑海里形成了鬼王托梦当晚他梦见的自己全家三口躺在草坪上爬满白蛆的尸体的画面。 画面里他们全家的三具尸体和刚才看到的打了马赛克的很像。 都是并排着躺在草坪上,都是两男一女。 “落执……你真的是在扭转命运吗……为什么……会这么巧……”落与抱着头呢喃,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但他却是一点确凿证据都没有。 那种迷茫,那种事实迷迷糊糊地就摆在你眼前,但你缺乏一个证人来确凿的无力感索绕着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孔,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骼,让他几乎要窒息而亡。 落与攥紧拳头,狠狠地往地上砸,一下,两下,三下…… 地上发出的砰砰声越来越响,在卫生间门口的许小霞听到这动静后猛拍卫生间的玻璃门。 落与这才停下手,不知所措地望着卫生间的门发呆。 许小霞急促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他耳里:“落与,你在里面做什么?妈妈怎么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落与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好半晌才开口:“我没事。” 许小霞停下拍门的动作,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调:“那你能不能先出来?不要呆在里面吓妈妈好不好?” 落与喉苦心酸,他深呼几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努力让自己看着正常点,他起身,却发现双腿麻得站不起来。 最后一手撑地一手扶墙才勉强站起来,握住门把手,一拉,开出一条掌心大小的缝给许小霞看自己。 落与挤出一个笑容给她,“妈,我真的没事,你就别瞎担心我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许小霞还是放心不下,“你还是出来吧,你一个人待着我怕。” 落与笑笑,应了声好。 他现在不想再让父母担心了,至于那个答案,就留在夜晚。 落与将玻璃门彻底拉开,走了出来,跟无事发生一样开始收拾自己弄了一地的豆浆水。 他先去厨房拿了干毛巾蹲在地上来回擦,擦着擦着不知怎么,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栗,眼前洒满的豆浆水好像不是白色豆浆水,而是赤红的鲜血。 他霍地起身,匆匆冲进厨房拿了个盆接了盆水,往地上的鲜血泼。 哗啦一声,白色的豆浆水被这一盆水下去,瞬间被冲刷掉。 看到地上一片水,没有其他颜色,落与蓦地松了口气。 他把盆拿回厨房放好,出了厨房后靠着厨房的双开门坐下,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那片还在地板砖上缩来缩去的水。 坐了一会,他起身,去阳台拿拖把,开始拖地。 把地上拖干之后,他并没有把拖把放回阳台,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地上。 不知盯了多久,他才把拖把放回阳台,随后又进厨房接了盆水。 哗啦。 他又把水重新泼在那片刚拖干净的地上,然后又去阳台拿拖把,把地拖干净。 第73章 这次地拖干净之后,他把茶几上的纸巾拿走,然后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把地板砖的每一条缝用纸巾擦干净。 他做这些的时候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机器人在按着程序工作。 许小霞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没动也没说,只是默默擦着眼角时不时溢出的泪。 “带去精神科看看吧。” 咖啡厅内,老红与落泽平面对面坐着,在听完了落泽平对落与昨晚的行为的讲述后,老红只是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落泽平皱眉,“你的意思是现在落与已经……” “和那没有关系了,我上去在你家已经做过一场法事,那东西已经消灭,现在落与的状态,是他的心理问题,要让他自己去克服,你们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吧。”老红喝了口咖啡淡淡说道。 “那那个“执”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个人名吗还是……”落泽平问。 老红又喝了一口咖啡,不想过多解释什么,“不是人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吧,我相信,他会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慢慢恢复如初。” “那昨晚那个先生说我给他的是个死人八字又是什么意思?落与的八字我是不可能弄错的。”落泽平说。 老红突然眯起眼看他,那表情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他,落泽平不由得浑身绷紧,集中精神。 老红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你信不信这世上有换命一事?” 这话听着有点超出落泽平的承受范围,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灌入喉中的苦涩顿时让他清醒不少,“你说的是人到了某个阶段人生开始改变,像是换了命般的那种我信,但你说的应该不是指这个吧。” 老红继续压着声音说:“对,我说的是用他人之命换取即将死去的命。” 落泽平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半晌,他说:“你的意思是落与他被人换命了?”落泽平明显不太相信,“……这怎么,可能……这……” “不只是他。”老红指指他的脸,又指指他胸口,“还有你,和你妻子。” 落泽平倏地笑了起来,这简直比见到那东西还荒谬。 “我不太相信。”落泽平说。 老红盯着他的眼睛,良久,他勾起嘴角,说:“你不是你。”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心理医生每天都会上门给落与进行心理疏导。 落与一开始是抗拒的,他真的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他就是有个问题找不到答案而已,但他一看到许小霞的脸,顿时就什么也不做了,任听他们安排。 今天还是跟前几天一样,下午3点左右心理医生就来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心理医生翻着资料问。 “昨晚十点多就睡了,没做什么梦。”落与答。 心理医生把资料合上丢茶几上,推了推眼镜,说:“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实话实说。” 落与回避她的目光。 “我刚推眼镜的时候,你有一瞬间地走神。”心理医生把眼镜摘掉,拿在手上仔细琢磨着。 她近视度数挺高,平时都是戴隐形眼镜,今天眼睛很干,就找了副边框眼镜带,却没想到能让这个一直跟她胡言乱语的落与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也戴眼镜?”心理医生突然说,把眼镜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落与摇头,这些天以来,他就没好好配合过她,他和落执发生过的那些事是秘密,是无法诉说的。 心理医生又把眼镜戴上,笑了笑,“你一直不愿意说,是不信任我吗?” 落与垂眸,盯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心理医生过去拍拍他肩,“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但若是你一直憋在心里,这样迟早会憋坏的,告诉我吧,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落与抬头望着她,良久,他才简单地说:“他……对我很好。” 心理医生嗯了一声:“嗯,他对你很好,可你为什么又很恨他呢?” 落与愣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说:“我……恨他吗……应该吧……” 心理医生走后,客厅内又恢复了往日般地安静,一切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落与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内每一处空荡荡的角落。 看了一会后,他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还是跟往常一样,一进房间,先趴在地上看会床底再起来坐转椅上,盯着桌子发呆到晚上12:12。 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基本每天就吃个一餐。 这一个星期,他瘦了太多,原本有点小肉的脸此刻看着很瘦削锋利,那种亲和感也在短短的这一个星期内被磨没。 许小霞刚开始两天劝过,落与也勉强自己吃下,但东西一进肚他就想吐,最后只得放弃。 人发呆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在飞快流逝,很快,夜幕就来临。 将近12点的时候,落与才在椅子上动了动,随后又趴地上看了看床底。 看到空无一物的床底,他还是跟往常一样,很失望。 午夜12:12到了,落与开始念那道咒语。 念完之后他回床上闭眼躺着,继续跟往常一样盼望着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贝壳形吊灯。 第55章 中秋番外 “快快快!落泽平你是不是痔疮犯了!这都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飞机快赶不上了!” “哎哟,还不是怪你昨晚煮的那什么红红火火,我这能不闹肚子才怪呢。” “别找借口,赶紧速战速决,飞机还有两个半小时起飞,耽误了落执回老家过中秋我今晚就让你跪着睡觉!” 落与疲惫地打了哈欠,听着他爸妈的吵闹只想当场躺下继续睡,或许找个按摩师给他按一顿。 今天他们是12点的飞机,所以今早8点便起床赶了过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离莱星小区不远,开个半个小时车便能到。而昨晚落执不知道是不是一想到今年中秋全家要和他一起回去老家过,兴奋得他折腾到凌晨4点才肯罢休,如果不是他喊停,就这家伙精力充沛的状态,绝对能把他搞到8点。 这时大门突然咔一声被打开,落与望去。 是落执买早餐回来了。 “落与,妈,吃早饭了。”落执说着走到餐桌前,把手里拎的包子,胡辣汤,豆浆,油条一一摆好。 落与从沙发上跃起,跑到落执身边,往他后腰上掐了一把。 “咳咳。”许小霞突然咳了一声,不满地说:“看到落执你就精神,看到你爸妈就想打瞌睡是吧?” 落执忍不住笑了一声,把胡辣汤推到落与眼前,说:“他想打瞌睡应该是觉得家比较舒服,随时都能入睡。” 落与:“是么?” 许小霞:“这样啊。” 两人同时出声,都不禁一愣,随即许小霞眯起眼睛看落与全身上下楸了一番,最后眉梢一挑,说:“嫁出去的孩子,泼出去的水,这话果然没错。” 落执咳了一声,推了推眼镜,说:“那我把他泼回去。” 许小霞笑的肩部都在抖动,拿了根豆浆啃了起来,煞有介事地看着他的儿子和儿婿。 落与挪动了下位置,许小霞这个视角正好看不到他的脸,他对落执摆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小狼崽刚学会露出獠牙。 落执看了一眼后,拿了个小笼包塞进他嘴里,瞬间把小狼崽变成小奶崽。 落与气鼓鼓地嚼着小笼包,刚咽下,落执又给他塞了一个过来,完全不给他示威的机会。 下了飞机后不久,包车司机的电话就打来,几人来到b出口上车。 一上车,落与就被司机一口带着方言的普通话逗乐了。 “从哪里来。”司机说出来却是“穷哪梨来。” 落与学他:“穷陵城来。” 落与说完看了身旁的落执一眼,落执也在看他,皱着眉,似乎对他这种学人口音颇为不解。 落与对他挑挑眉,意思是:我牛逼不? 落执的眉毛舒展开来,笑了笑,对他竖起大拇指。 “凌晨细哪个省滴?远不远啊?”司机说。 落与又乐了,这下落家夫妇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落执说:“江苏省。” 这下司机知道是那个了,他激动地说:“哎哟!原来是江苏的,我知道这个城市,那什么,什么炒米粉,对,江苏炒米粉,特特特有名。” “……” 落执“嗯”了一声,想想还是不去纠正了,毕竟司机大叔说的很自信。 这一路大家伙时不时就被司机蹦出来的一句话逗乐,快下高速的时候,司机突然问:“擂们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啊?” 落与指指落执:“我旁边这位帅哥是这里人,而我们是第一次来。” “哎哟,羊来还有老乡啊。”司机通过后视镜瞟了眼落执,“我还想给你们介绍下本地的特色呢,竟然有本地人在,那就不用我说了。” “谢谢。”落与笑着点点头。 第74章 进了东港后,几人先把行李在酒店放好,就出发往海滨度假村。 落与和落执去过很多城市,他们在二零二五年的夏天相识,相爱。 如今已过去三年,但落与却从没有和落执来过东港。听落执说,他父母过世的早,家里其他亲戚也都和他从不联系,所以自从他考上大学后就一直在外面。 算算时间,已有将近七年没回来过。 验了票进了闸口,才得知今天海浪太大,不让群众去海边玩耍。 “来来来。”许小霞拿着相机挤到落与落执中间,指着沙滩上一根插满五星红旗的树干,“你们两个走到树那里去,我来给你俩拍张照。” 落执刚想走过去,手被落与拉住,他一顿,就听落与附在他耳边说:“不要过去,站那拍看着太土了,还有,我们现在就同意让妈拍,待会她要是看到头牛,都要让我们过去合个影。” 落执笑着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落与不自觉地往后退几步。 在退到第五步时,落执猛地拽住他手腕,强行把他拉到插满五星红旗的树干旁。 “诶诶诶,落执你做什么!我都说了不要过去拍!” 落执不管他的挣扎,还在把他往五星红旗那拉,“妈前阵子报了个摄影课,拍出来应该不会差。” “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这是……诶?”落与这时反应过来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听她跟我说啊。” “我给她报的。”落执拍了下他还想往外跑的腿,“站好。” 落与本能地立正起来。 “来,笑一个,看镜头。”许小霞拿着相机对着他们一顿咔嚓咔嚓。 落与落执看过去,但两人都没有笑,许小霞不满地啧了一声,说:“重新来,多好看的两张脸,都板着像什么样!都给我笑起来!” 落执露出一个非常礼貌的笑容,落与则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不愉悦。 许小霞放下相机,对落执使个眼色,落执立马会意。 落与还在琢磨他们这是在交流什么的时候,他的唇就突然被堵住,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冲进鼻腔,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瞬。 许小霞拿起相机就是一顿的狂拍,落泽平则站在她身边看着周围的各种目光,还时不时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又挠挠头,这不知道以为头是长满虱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落泽平见这三人还没结束,忍不住清清嗓子,缓解下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 “落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你快松开。”落与半睁着眼,余光处能扫到许多人都往他们过来,镜头也越来越多。 “妈没说停,我就不能停。”落执说。 “你到底是谁的人?” “你。” “那快松开。” “不。” 落与狠狠用鞋踩了下落执的脚,“你再不松开,我今晚就用拖鞋打你的鸡#巴。” 落执的手还抵着他后脑勺,力度没有松开一点,“好,你想怎么打就就怎么打。” “那万一打废了怎么办?”落与说。 “我又不生。”落执说。 落与笑了,“我说的是你立不起来,我怎么办?” “那以后就换你来。”落执说完松开落与的唇,与他注视,“好不好?” 落与阴恻侧地对他一笑,“好啊,那今晚你等着挨打吧,我下手可是没轻没重的哦。” 落执将他搂进怀里,“那我也跟你说件事,你今晚要是没打废,那我就把你的屁股打废。” 落与说:“听你这意思,今晚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废一样是吧。” 落执“嗯”了一声,“开心不,你最喜欢的公平对待。” 落与气笑了:“操,等下回去我就去买双硬底加厚的塑料拖把你拍烂!” 落执又把他搂紧了点,“嗯,那你可千万不要手软,不然你的屁股今晚就难保了。” “咳咳!”许小霞突然大咳两声,落执落与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现在可是有一群发光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他们赶紧分开,这个时候落与才感觉到尴尬,一时目光都不知道看哪,最后转来转去,目光还是回落执脸上。 落执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拉起落与的手,一手插兜,冷着脸目中无人地往许小霞走来。 短短十几步路,走的特有范。 落与看到他这么装,也忍不住装起来,他将手插兜里,结果这一插,脸就像刚吃了只蟑螂难看。 他没有兜插。 插了个空。 “不是你俩怎么突然还走起秀来了?”许小霞边拍边说。 “诶诶诶,落与你咋突然一副吃屎的表情?给我纠正回来!”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落与觉得自己的脸真是没法看了。 人怎么能这么丢脸。 他随意一瞥,发现落执的嘴角一直跟中风似的一直在抽。 靠,连你也在笑我! 今晚绝对要把你鸡#鸡拍烂! 不然我就跟你姓! 他们住的酒店离度假村很近,房间的落地窗外就是海。 落与坐在床上,琢磨着手中的拖鞋,外卖送到的时候落执还在淋浴室里,不知道他的鸡鸡即将受罪。 拖鞋的鞋底很硬,格子状,还带着亮晶晶的金粉银粉,落与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落执一出来就看到落与盯着拖鞋傻笑,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把毛巾随意搭在肩上,勾起嘴角,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看着。 这时落与抬头跟他对视上,拿起手中的拖鞋向他晃了晃,把目光放在他下半身,说:“准备好了吗?” 落执笑着向他走来,边走边脱浴袍,动作不紧不慢,落与整颗心却是被他钓的紧绷绷。 紧实的肌肉慢慢展现出来,沐浴露的清香味也进入鼻腔,落与拿拖鞋的手有点发颤。 浴袍彻底褪去后,落与猛地起身,把落执往床上压,手中的拖鞋正在蓄势待发。 两人先互啃了一会,落与再从他身上起来,跪坐在他膝盖处,捏了捏手中的拖鞋,准备进击。 啪! 拖鞋打在落执的大腿根,把他的唧唧震动了两下。 啪! 这次是打在另一边的大腿根,唧唧震动了五下才停止。 落执叹了口气,拿了根烟点上,笑着说:“别手软,我待会可不会放过你。” 落与咬着牙,最后一股作气,把另一只拖鞋也拿在手上,说:“把眼睛闭上。” 落执听话地把闭上眼。 落与又捏了捏手中拖鞋,瞄准位置后,手中猛地发力,往那根提拔玩意甩了过去。 啪啪两声,左右的双重夹击让落执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他把手中的烟掐掉,意犹未尽地说:“再来。” 落与有点惊讶:“不痛吗?” 落执看了看他手中的拖鞋,笑着说:“一想到等会就能干你了,这点痛又算什么呢?” 落与脸一红,手中力道加重,拍的唧唧甩来甩去。 落执咬牙忍着,趁这会被打的时间里,他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想着待会在哪个位置做开场白。 第56章 中秋番外 落与整晚未睡,天灰蒙蒙亮的时候,落执才肯从他身上出来。 落与摸了摸屁股,昨晚两边都被落执拿拖鞋扇,疼的他直接跟他干架,但最后他还是吃亏那一方。 落执常年待健身房,体力惊人,像落与这种最多跑跑步的自然是干不过他。 落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下床洗漱,结果这脚一动,才发现不对劲。 他的双腿正被一条黏糊糊的黑皮带绑着。 看到这皮带,落与顿时就牙痒痒,总觉得不咬一口心里会不舒服 昨晚落执不仅用皮带来绑他的腿,还绑他的腰,绑他的胸口,绑他的脖子。 想到绑胸口,落与就一阵地发酥,那种皮带冰凉的触感贴在胸口上摩擦,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一股韭菜味飘了进来。 落执的精神很足,昨晚运动了一夜他仍旧精力充沛,落与看到他浑身的汗,还穿了套运动装,猜想肯定是刚跑完步回来。 可恶,出去前竟然不知道把皮带解开,是想回来的时候再战吗? “我买了韭菜盒子和韭菜饺子,快起来吃。”落执说着把手里拎的餐盒放到桌上,去了淋浴室洗了把脸,出来后坐在床上,摸了摸落与没穿裤子的腿,最后把目光放在那条黏糊糊的皮带上,挑眉问:“不会解?” 落与看了眼地上那双亮晶晶的拖鞋,准备往他脸上甩几下。 “真的不会?”落执又问。 落与笑了笑,说:“我只会解系在你裤子上的,其他地方的我都不会。” 落执也笑了,他抓住落与的手腕,将他往上一拉,落与整个人进入他充满汗味的怀里,就听他附在自己耳边说:“这么特殊。” 落执说着将落与的手握住自己崛起的部位,继续在他耳边说:“口到我满意了,就给你解,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第75章 又来…… 结束后已经是8点,这次落与直接倒床就睡,落执则拿着毛巾轻轻地在他身上的每一寸黏糊糊的皮肤上擦着,亲着,像在爱护一件宝贝一样细心呵护。 落执做完这一切后,小心翼翼进淋浴室里轻轻地冲了个澡,再小心翼翼地出来换上衣服,出门陪爸妈把附近的一圈逛逛。 许小霞和落泽平的房间就在对面,落执门一开,他们也正好出来。 许小霞刚想询问下怎么没见到落与时,落执朝他嘘了一声,指了指房间里头,最后双手合十贴在耳朵上歪了下头。 许小霞顿时明白过来。 出了酒店,许小霞说:“落与这家伙,又起不来呀?” 落执嗯了一声,没敢说是自己导致的。 许小霞继续说:“真是越来越懒了,落执,你以后啊,给他设个闹钟。” 落执:“好。” 今天是中秋,街边上大多都是卖贡品一类的东西和各种小鞭炮大鞭炮。 “入乡随俗,要不我们也买点贡品拜拜?怎么样?”许小霞期待地看着他们。 落泽平说:“一看你就是个不懂的,他们都是在自家门口摆张桌子拜的,你家离这一千多公里呢,你怎么拜?” “对哦,差点把这个给忘了。”许小霞说。 “也不一定非要在自家门口,我们可以去这附近一所小学门口,那边是公共区域,我以前见过外地人摆过。”落执说。 许小霞一听到这话,眼睛登时亮了,第一时间拉踩落泽平:“哎哟,也不知道刚是谁说自己特懂,结果都是什么呀……” 落泽平向他比了个叉手势,“你别再说了,今天是中秋,团圆的日子,我不想跟你斗,你也别跟我斗,好好跟你儿婿买东西去吧。” 许小霞哼了一声,拉起落执的手,边走边说:“走,我们买贡品去,顺便再买点鞭炮,把落泽平这老家伙炸吓尿。” “嘿你现在讲话怎么这么粗鲁了?谁教你的?不能学,这听着太不象样了……” 落泽平还在后面不停叨叨着,落执许小霞早已把他甩出十几米远。 “诶你看这个,这个塔真好看,老板,这个塔我要了。” “哎哟,这个塔也好看,全都是金闪闪的小扇子,这手工做的真好,老板,这个塔我也要了。” 越往里走,东西就越多,许小霞便也看啥都想买,就当她要买第四个塔的时候,落执赶紧阻止:“妈,这边的话正常是一户人家拜一个塔,其实没必要这么多的。” “这样啊,哎哟,那我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十个我都嫌少。”许小霞说。 落执有点欲哭无泪,他说:“我们去看看鞭炮吧,贡品的话等会再去买点水果就行了。” “行,买炮去,今晚绝对要把落泽平这死老头炸……” “嘿!素质素质素质!你的素质哪去了!”落泽平抱着三个塔在后头嚷嚷。 今晚学校门口人不算很多,落家四口到的时候只有几个小屁孩在玩小烟花。 他们四人每人都扛了东西,落执扛几箱炮,落与拎着折迭小木桌,许小霞拎贡品一类,落泽平还是老样子,抱三个塔。 落家的桌子就摆在篮球框下,贡品摆好后不久来学校玩的人越来越多,鞭炮声也越来越响。 落与看到一群6、7岁的小屁孩笑嘻嘻地聚在一起拿着几根火花棒甩来甩去,像是在比谁灭的快。 “落与!” 落与一愣,寻着声音源头望去。 落执离他好几米远,他嘴里叼着根烟,正蹲着把玩手中的打火机,看那架势是准备点燃膝下的烟花。 落与笑了起来,大喊:“快点!我要看!” 落执也笑了起来,他向后面看了一眼,扬扬下巴,意思是:站那边等着。 落与跑过去,背对着许小霞,向落执勾起嘴角。 随着打火机火苗的腾起,他竖起中指对天。 下一秒,一声巨响轰然炸开,绚丽多彩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中绽放开来。 落执点完烟花后立马向落与奔来,落与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他,结果却是他跌入了落执的怀里。 落执笑着大喊:“妈!快给我们拍张照,要和烟花合影!” 第 57 章 “喂,该醒了。” 这声音一灌入耳内,落与猛然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场景,瞳孔不由得扩大。 他进入阴间了,此刻正站在鬼府大堂内,鬼王就坐在他面前。 “回过神来没有?”鬼王说。 落与没有他的话,而是问:“落执呢?” 鬼王冷哼一声:“你不会再见到他了,他不惜破阴间钉死的规矩也要替你们换命,结果你这个受益人还整天以半死不活的状态活着,你对得起他吗?” “他现在在哪?”落与走上前,一步步逼近鬼王,“你把他叫出来,把他叫出来!” 鬼王坐在红金龙椅上抱臂看着他吼,就在落与离他半米近的时候,一脚将他踹飞。 落与被踹倒在地,两条胳膊开始流血,疼痛感开始一丝丝地袭满浑身每一处神经。 落与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慢慢从地上爬起,低下头态度诚恳地说:“落执现在在哪?我有点很多话要问他,麻烦请你告诉我。” “死了。” 鬼王说这两个字时口气很淡,仿佛只是随便哼了一下。 落与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鬼王起身向他走来,在他身边边绕圈边说:“魑山魂魄受损,西北灵力大损,啮噬狱折磨到魂飞魄散,你说是什么意思?” 鬼王每说一句,落与浑身温度就降下一个度,他想到了最近几次见到落执他浑身冰冷,脸色也是极差。 落与哆哆嗦嗦地问:“……为什么会被啮噬狱折磨到魂飞魄散?” 鬼王在他左侧停下,说:“阴间有规,鬼杀人,进啮噬狱折磨至浑身成一坨烂泥,再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落与愣愣看着鬼王,直到鼻子开始发酸,眼睛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泪,才说:“你会救他的,对吧?” 鬼王说:“他连重新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怎么救?” 落与摇着头,不知道是眼泪挡住视线还是眼睛出了问题,他现在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可他不信,他不信落执就这么死了,他不信落执就这么死了! “落与,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生活。” “落与,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生活。” “落与,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生活。” 那天落执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瞬间在脑中炸开来,将他的头烧得好疼,将他的心灼得好疼好疼好疼…… “落执!”落与突然对着空气大喊,仿佛这样就能将他喊出来,“落执!落执!落执!” 鬼王就站他旁边听着他大叫,直到他音量小了点,他才开口:“听着,我之所以今晚让你过来,是来告诉你真相的,不是让你来发疯的。” “真相?什么真相?”落与有点站不稳,苍白的脸上被泪水浸湿,样子简直颓废极了,他哭诉着说:“我不要真相,我不要真相,我要落执回来,我要落执回来……” 鬼王说:“你不想知道最近你们人间死的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落与彻底站不稳了,直接跌坐到地上,仰头望着鬼王,大堂内都是他的抽泣声。 鬼王兀自说着,不去理会他的哭诉,“阴间有一种禁术,叫“以命换命”,落执用了这道禁术给你们全家换了命,所以死的人就成那三个。” 这个答案落与也隐隐猜到,毕竟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只是一直以来都缺乏一个确凿的证据。 现在,证据在他面前摆出来了,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绕来绕去,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他而起。 而落执,到死也还在骗他。 可能从头到尾,只有他是冠子这事是真的,其他没有一样是真的。 想到这,落与突然大笑,眼泪也流得更加汹涌,“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所畏的改命,就是让我用别人的命活下去,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这样有什么意义!” 落与突然发疯似的拽住鬼王衣袍,对着他大吼:“谁让你擅自做这种事?!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我命如此!我不需要你改!” 鬼王对于落与把自己当成落执这事没有表示出一点不耐烦,他看着落与此刻几乎疯癫的状态,只觉得浑身舒畅。 落执想把换命一事隐瞒过去,可他作为一个父亲,做不到看着自己孩子就这么默默付出,牺牲自己只为成全他人。 所以换命一事他要让落与全家都知道,他要让他们全家在愧疚中度过一生。 鬼王说:“换命不易,落执为了你全家,受了太多苦,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地替他活下去。” 落与还死死拽着鬼王的衣袍,狰狞,狼狈,凄惨,在他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第76章 “落执,我们剥夺了他们生的权力,该死的是我们。” “落执,他们一家三口都不该死啊,该死的是我们啊。” “我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可是你让我背着五条命活下去,你让我怎么活!” 鬼王没再说话,任他发疯,挣扎。 “你继续骗我好不好?落执,”落与仰头痛哭,“请你继续骗我,请你继续骗我,请你继续骗我,我求你了……” 落与此时的声音已经哑了,“你说我们有一天会分开,我知道,我也愿意的,可是我不要这样的分开!我不要你魂飞魄散!我不要你为我们换命,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些!” 落与还在不停哭喊,但事已至此,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现在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路,他要一个人走,一个人背负着这个责任走完这一生。 或许他会很早释怀,或许一辈子都释怀不了。 鬼王仰头叹了口气,这场以“来阴间开一年人间小卖部”的闹剧终于在此刻彻底结束。 鬼王将落与打晕,送回人间,进入阴间的通道也在今晚彻底关闭。 鬼府大堂内,哭喊声消失,只剩鬼王一个,他重新坐回龙椅上,喊了一声:“王三炮。” 王三炮听到命令立马冲了进来,他的脸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一张少年脸,唯一的变化就是后腰那多了条粉嫩嫩的猪尾巴。 “小的在!鬼王有什么吩咐?” 鬼王说:“濡沫花找的怎么样了?” 王三炮大喊:“报告鬼王!找的不怎么样!目前还在搜寻中,不过我相信,在我和奔儿马不停蹄的搜寻下,绝对能找到!” 鬼王说:“一个月,一个月后若再找不到,这花便会枯萎,下次再出现就是五百年后了。” 王三炮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压力大如泰山,“我再多派点鬼手,绝对会在一个月内找到!” 鬼王点点头:“下去吧,若是一个月内我看不到濡沫花,你们做好准备,去西北吹一辈子西北风。” 落与是被太阳的强光照醒的,他抬起厚重的眼皮,又迅速合上,缓了几秒后,才真正睁眼。 白花花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阳光刺的他眼睛生疼,他突然觉得一阵恍惚,但很快,昨晚发生的事又清晰地在脑海里浮出。 他将被子拉起,盖住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的哭声不被父母听到。 可是哭没用,挣扎没用,做什么也没用,这世上没用时光机,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落执,你因为我而死,别人也因为我而死,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落执……” 落与刻意压着声音在被子里痛苦呢喃着,但他却全然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地让人听不清他的每个字。 客厅外开始传出动静,许小霞马上就要来敲他的门,落与掀开被子,打开窗户,呼出几口大气调整下自己的状态。 他趁许小霞没来敲门之前进了躺卫生间,或许再缓缓就好了。 落与打开洗漱台上的水龙头,看着镜中自己浮肿的眼睛和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脸,越看的越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个小孩在他身体里无声吶喊,求救。 而他,是那个恶魔,夺了他命的恶魔。 那他现在还是他吗? 他真的要好好活下去的吗? 他凭什么拿着别人的命好好活着呢? 他有什么资格? 小孩狰狞求救的脸在镜中浮现出来,那双血淋淋的手马上就要破镜而出,将他掐死。 落与呼吸开始加急,他不想反抗,他就想这样什么都不做任由他将自己掐死,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洗漱台上有个剃须刀,落与努力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不去碰它。 □□与灵魂在此刻拉开了一场搏斗,落与额头上渗出的汗顺着眉骨滑落,滴进了眼睛里,刺的他眼睛火辣辣的疼。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淌而出,落与想去接点给自己洗洗眼睛,可这手一动,他就会分神,他就会拿起剃须刀砸死镜中那个小孩。 不能动。 他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越来越多的汗滴进眼睛里,落与想闭上眼,但如果这么做,那他就是逃避。 他要是连这点痛都忍不了,那因他而死去的人呢?镜中的小孩会不会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夺他命的是一个这么弱的人。 落与的眼睛简直要酸疼死了,随着汗进的越多,落与只觉得还不够,应该再撒些辣椒粉将他眼睛彻底废掉。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活了,现在就可以死。 可他一想到自己爸妈见到他冰冷的尸体的时候,他又不敢死了。 可是,他爸妈的命也是换来的,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有罪吗? 第 58 章 今天心理医生还是老样子,3点左右就到。 流程也还是跟之前那样,只不过这次落与在她离开之前突然问她:“面对我这样不配合的病人你有没有想骂我的冲动。” 心理医生收数据的动作一顿,看着他。 落与继续说:“你想骂就骂吧,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心理医生说:“你想去找他?” 落与笑着摇摇头,“不会,我再也不会去找他。” 心理医生眉毛一皱,“为什么?” 落与看向窗外,低声说:“他本就不存在。” 次日,落与早早就从家里出来,他沿着中北街走到地铁站,下了地铁站后走进桑泊湖,进了桑泊湖后又沿着水杉林到木栈道走,最后来到一块盘石边坐下,一直到黄昏降临,他才离开。 这一天下来他都恍恍惚惚的,他不知道这一整天都在想什么,只觉得很孤单,心空荡荡,好像被挖了一个口子,永远也补不好。 陵城的冬天来了。 年底的时候落与的山区支教申请书批下来了,最后被派到一类地区。 刚开始的时候,落与的身体总是出现各种问题,不是发烧就是头晕恶心,在中原长大的他,一下子到了这种海拔高的地区,难免身体会适应不过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落与也逐渐适应下来。 这里的学生都很喜欢他,他们淳朴,善良,对外界充满好奇,总是在课后问外面的大城市长什么样。 落与每次就回答:“你们好好读书,走出这里,就知道了。” “老师,老师,这个时候别的老师都在吃晚饭,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坐在这?”这时一个皮肤黄黄的小女孩跑了过来,看着他不解地问。 落与摸摸她的头,看着天边的夕阳,说:“因为夕阳很美,我不想错过。” 小女孩坐到他旁边,仰头看着落与的侧脸,“语文老师说,夕阳再美,也终究会离去,但是明天就又回来了。” “老师,夕阳每天都有,你为什么每天都要看呀?这样不会看腻吗?” 落与垂下眸看了他一眼,小女孩的脸红彤彤的,像个小苹果,他捏了捏,说:“你天天上老师的课,会觉得腻吗?” 小女孩摇摇头。 落与笑了一声,“那就对了,老师也是一样的,看不腻。” 小女孩还是露出疑惑的表情,落与又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起身牵着她的手往食堂走去。 春去秋来,夏至冬归。 这个规律永远没变化地交替运转。 落与站在教室的走廊里看着后操场那片杨树,五年前它们还很矮小,如今都已茁壮成大树。 所有事物都在变化,那么,他也变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找不到,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找。 2030年的十二月底,新闻上报道2025年的两场凶杀案和黄北市的那具无名尸案均自出一人之手,凶手目前已被逮捕,这是一场蓄意谋杀案。 落与回来后就看到这则消息,明明是与他息息相关的消息,可他的内心却是出奇的很平静。 可能世界末日来了,他都不会有半点惊慌。 元旦的这天陵城下雪了,2031年刚开了个头,就下了场大雪,也不知道是好兆头还是恶兆头。 落与晚上睡不着,凌晨四点就开着车出门,他在市区绕了一圈,看着寂静的街道,莫名的,总觉得这么寂静的夜晚,应该会出现点什么。 可是到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变。 落与突然笑了,为自己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车绕进了樱花大道,许是节假日的原因,这会樱花大道已经有人流在走动了。 但寺庙还没开门,落与却是在寺庙门口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五年前送他手串的那个老和尚。 他并未穿僧服,正常着装,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落与蓦地想起他五年前对自己说过一句话:相逢不易,切勿挂念。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是这老和尚看他合眼缘,随便送他一句话,如今想来,怎么可能呢。 第77章 就这愣神的功夫,那老和尚已经向他走来。 落与下车站在路边与他对视,不知道这老和尚还记不记得他。 如果记得,落与想让他再送自己一句话。 老和尚对他笑了笑,说:“五年没见了,可还记得我?” 落与点点头,非常意外他会说这句话。 老和尚突然问:“你是喜欢我穿僧服的样子还是现在这样?” 落与说:“僧服吧。” 老和尚看了他好一会,才再次开口:“那你愿不愿意穿上他?” 落与足足愣了有十秒,“……穿上僧服?” 老和尚说:“去修行,渡化生灵,化掉罪孽。” “你若愿意,就去黄北山山上的云山寺找一名法号为清月的大师,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过完春节后,落与就踏进黄北山。 这说来也是神奇,他五年前骗许小霞说要去这座禅修,结果兜兜转转了五年,最后还是进入了。 一年的皈依考验期已过,剃度仪式过后,来寺庙的人再见落与时,就该喊他“师父”了。 他们这座寺庙处于山顶,海拔高,天干物燥,许多人不适应,所以来的人不多,义工一个月可能就来三、四个。 今年是落与修行的第七年,也是许小霞落泽平去世的第二年。 你说人生长吧,落与也才34岁;你说人生短吧,转眼间,落与已经12年没见过他了。 落与坐在凉亭内,看着山中郁郁葱葱的树林,今天脑中总是莫名会闪过以前的各种画面,有小时候,有读高中的,有读大学的…… 此时正值夏季,落与却是觉得阴凉得很。 晚斋是在五点半吃,这会柴房内几名义工烧火煮饭的动静传到外头,落与放下手中书,在桌下的一个小玻璃罐里掏了一把鱼饲料,往凉亭前的一个鱼塘里撒。 喂完鱼后,他去柴房帮忙烧柴。 烧柴这个还蛮考验技术的,刚起的火很容易因为操作不当,便失火了。 今天烧柴的两个义工是这两天刚来的,落与一进去,就听两个义工在灶台后大喊:“哎呀,师父火要灭了!” 落与快步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放了根湿柴进去。 落与拿火钳将那根湿柴夹出来,往灶台后大小门走去,“湿柴只会冒烟,很难燃烧,你们脚下那些都是,把他们拿掉外面去晒干吧,这烧柴的事我来就好。” 两名义工嗯了一声,开始往外搬柴。 其中一名义工边搬边问:“师父,就算没有湿柴,我们也烧不好,这柴到底该怎么烧才对啊?” “这第一步你们肯定是会了,我就不说了。”落与拿起一根小胳膊粗细的柴塞进去,又拿了根一样大小的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起火之后,准备些这种细的柴,作为第二步点燃。” 落与又拿了根细柴塞进去,“注意看,塞进去的时候不能随便塞,要给每根柴留点空隙,让柴与柴之间不要贴紧,让他们有呼吸的空间,那么这火就不会灭到哪里去。”停顿了两秒,“除非你用的是湿柴。” 后面这话一出,原本听讲的两名义工瞬间绷不住笑了出来,低着头互相掐了对方的腰一把。 落与也笑了,他坐下,继续烧柴。 五点二十分左右,饭菜基本已经煮好,一名义工拿着锣鼓和锣槌在斋厨门口敲了两下。 在住宿楼里休息的义工和师父们听到这声响后,都纷纷下楼进斋房用斋。 食不言,寝不语,虽蔬食菜羹,必祭,必齐如也。 供养仪式结束,众人开始进食。 晚上七点半有个吟诵会,落与每晚都会去,但今天却是不太想去了,他不知怎的,特别累,特别疲劳,很想休息。 所以吃完饭后,他便去沐浴,随后便躺下。 困意丝丝缕缕地袭来,落与躺在床上半睁着眼,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回事,总是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 天空中残留的最后一抹夕阳打在了窗边一只正脱蜕的蝉身上,好像是在照耀它即将获得新生。 阴间。 落与进入后就被羊鬼美美带进洗遗浴,将为人时的记忆清空,洗掉为人时的一切,彻底成为一只鬼。 结束后,他走出洗遗浴的大门,站在街道中央,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只好愣愣地站在原地。 “跟我走。” 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落与转过身,就看到一位身着深灰风衣,戴着个金边眼镜的男鬼向他走来。 落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只好在原地站着,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名男鬼在距离他五尺时停下脚步,说话的声音有点颤:“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落与说:“不知道,你是?” 此时男鬼眼镜框下的脸已被泪水浸湿,落与看了他好半晌,才说:“你……没事吧?” 男鬼开始一步步地走近他,“这里是鬼城,你以后就在这里经营一间铺子,……好不好?” 落与不知道经营铺子要怎么做,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是可以拒绝的。 随着这只男鬼的走近,落与也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不知为何,落与莫名的觉得在他身边有种安全感,让他很想亲近。 落与说:“好。” 男鬼笑了起来,落与也跟着笑起来,虽然不知道在笑什么。 男鬼带着落与往鬼城的相续街走,进了相续街,落与就看到前方围了许多只鬼,还敲锣打鼓的,搞得阵势很大。 就在这时,一只后腰上长了条猪尾巴的鬼突然拿着个喇叭大喊:“统统给我让开!正主驾到!开路!” 这声音大的在场所有鬼都捂着耳朵往两边退,而有些胆子大的鬼已经一巴掌朝他呼过去了。 落与看着这一幕,有点懵,他问与他并肩走在一起的男鬼:“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男鬼说:“你往那间铺子的门匾上看。” 落与望去,那间小铺子的门匾上挂着一条褪色的大红横幅,横幅上的内容是: ‘阴间小卖部,开业大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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