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救世了吗》 第1章 [gl百合] 《公主今天救世了吗gl》作者:白苍逢【完结+番外】 文案: 一觉醒来,知名天师骆鸣岐穿越到了古代,成了皇室最受宠的小公主。 禁宫中常年遭鬼怪侵蚀,眼看龙息将绝,众人束手无策。 骆鸣岐换上道袍,潇洒地一挥拂尘,一脚跺在台阶上:都让让,本公主发光的时刻就要到了。 - 她遇到了小古板定远侯世子,觉得有趣,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的秘密。 嗯?这个世子好像是个小姐姐? - 皇帝陛下喜欢收l养l孩l子,那些个忠臣遗孤都被他养在了深宫中,这六个皇子,没一个是皇家血脉。 凤来仪:皇家秘辛别告诉我,谢谢,我还想活。 骆鸣岐:父皇,惨。世子不用担心,等我把朝里的奸臣佞幸全都搞死,咱们就可以去战场上度蜜月了。 凤来仪:??? - 后来 六位皇子:妹妹,登基吧。 骆鸣岐:不用了,我比较想做世子妃,不想干活,只想混吃混喝才能勉强生活的样子。 - 太常元年,修慎帝登基,迎齐国公为后,专政权,天下昌平。 骆鸣岐:皇后真香。 【高亮】 1:身心1vs1 2:双御姐,全文清水,攻受无差。 3:尽量写得轻松搞笑,然而本文大概率是个剧情流的文。】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轻松 搜索关键词:主角:骆鸣岐,凤来仪 ┃ 配角:没想好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没有,但是想退位。 立意:女性独立。 第一卷 觉醒 第1章 苏醒 老娘终于是个人了!骆鸣岐看着自己的手心,活动了几下手指,差点被这种对身体的掌控感感动的热泪盈眶。 骆鸣岐是二十一最好的京圈天师,没想到某天因为触碰到了天道底线,被五雷轰顶,就这么死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骆鸣岐这么多年的功德不是白攒的。 在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骆鸣岐被绑定了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那东西说可以给骆鸣岐一条生路,问骆鸣岐愿不愿意。 骆鸣岐当然是不想死的,所以自然就同意了,谁知道绑定系统之后,出了一点故障,虽然是活下来了,但是灵魂无法掌控身体,也联系不上系统。 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躯壳宛如智障一样浑浑噩噩地活了十八年。 终于,在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她终于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获得了掌控权,但是这并不妨碍骆鸣岐激动。 她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就是被师父成为天才的人。她的师父说,如果不是二十一世纪是末法时代,她是有可能获得大机缘的。 她也无愧于这个天才之名,即使是在末法时代,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是获得了自己的机缘。 【宿主身份激活。】 【重新绑定宿主身份。】 【确定宿主身份,霄国大公主骆鸣岐。】 这个没有什么感情的机械音,骆鸣岐可以说是很熟悉了,她叹了口气,问道:【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浪费了这十八年的时间。】 系统什么情绪都不懂,自然也听不出骆鸣岐声音中的愤慨,它依旧毫无感情地说:【系统在穿越时空乱流时遭到破坏,出现了故障,需要时间修复。】 于是这一修复,就是十八年。 行吧,骆鸣岐找不到任何谴责的点,这个系统什么都不懂,骆鸣岐无论说什么,对它也是无关痛痒的,所以索性不说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复盘一下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穿越成为了一个不认识的朝代的公主,但是在很多人眼里,她这个公主就是一个智障,是个废物,虽然上头的六个皇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但是也从未在他身上施加太多关注。 她的父皇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如果不是先帝只有一个儿子最后活下来了,根本就轮不到他做这个皇帝。 但是她的父皇对她挺好的,即使前十八年她都是一个智障,也不离不弃经常来看她。 来的时候,所有照顾她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从来都没有任何不耐,可以说是古今难寻好父皇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以后是接着做智障呢,还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成为了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天才,而且还无师自通了天师的所有技能? 第二条路一看就非常不靠谱,很容易被这个世界的人当成妖怪一把火烧死的,但是如果按照第一条路走的话 骆鸣岐不愿意。 一个曾经被称为天才的人,整整十八年都被当做一个智障看待,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每天流口水、被喂饭、被下人嫌弃,被辱骂,这感觉简直了。 即使对方辱骂的不是自己,也足够一个自傲的人难受很长时间了。 系统说:【宿主可以随时恢复正常,时期天地间仍旧有灵气,所以天师并不少见,因此所有人都知道宿主的命格。并且,系统已经为宿主安排好了命格。】 命格? 这种东西在后世已经是个新鲜东西了,毕竟除了一些特殊的人群,没人在乎自己的命格,也不会找贵的要死的天师来算自己的命格。 现在看来,霄国的人是很看重命格的,特别是皇族,估计刚出生就找了大能算好了命格。 如果不是因为命格,像是骆鸣岐以前的智障行为,说不定找就被当做毁坏皇族名誉的物件儿,被杀掉了。 古代其实是很残酷的,即使是皇族,对于心智不健全的人也非常残忍,让孩子能长大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更多的是在发现孩子智力有问题后,直接便寻找一个由头,让孩子夭折。 骆鸣岐问道:【那,我的命格是什么?】 系统说:【真龙命格。】 骆鸣岐:? 如果系统在骆鸣岐对面的话,她肯定会喷对方一脸口水以表敬意。 但是不能,系统就像是一颗铜豌豆一般,压不扁炒不熟剪不烂,让骆鸣岐只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个,根本出不了气。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是真龙命格?你安排的?】 系统平铺直叙:【是的,宿主。】 你这是想让我死啊! 她上面有六个哥哥,一个个的都是惊才绝艳,但是系统这个不要命的,给她了一个真龙命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六个哥哥没有在得知这个命格的时候,就迅速把她搞死,但是她没有死,真的算是她命大。 系统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操作着实有点问题,所以没有接腔。 骆鸣岐正要起来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她知道,这是婢女们过来了。 今天是谁过去给那位喂饭啊?运气真差。 就是,那位连嚼东西都不会,今天愣是没有一点能直接喝下去的食物,估计那人今天得急哭。 她急哭倒也不是问题,就怕那位哭起来,陛下知道了不好。 希望她过了今天,还能活下去。 外面的人的交谈,怎么听都是不怀好意的。 骆鸣岐等着食物全部摆上桌子,施施然走过去坐下,神色淡然地冲她们摆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但是这毕竟是皇宫中,这群婢女敢对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指指点点,却是不敢对清醒的大公主殿下造次的。 她们虽然不知道大公主为什么忽然之间好了,但是根本就不敢忤逆对方,很快如同潮水一般散去。 以前骆鸣岐被困在这具壳子里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就已经很馋这些食物了,她毕竟是大公主,而且还是朝中唯一一个公主,并且非常得陛下喜爱,所以一应份例都是极好的。 但是那群婢女因为不想费事儿,以前她作为一个傻子,也根本就不会自己吃饭,所以就只能吃那些稀粥,不挡饱,也没滋没味的。 现在她终于可以自己吃饭了! 但是没吃几口,她就忍不住停下了筷子。 俗话说得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给大公主的食物自然是最好的,都费了很大功夫,但是吧 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把调味料找全,所以就显的不是很好吃。 至少没有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滋味充足。 骆鸣岐堪堪吃饱,就停下了筷子,起身出门。 那群婢女在看着她出门后,犹豫了很久,才忙不迭地跟上。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骆鸣岐的命格,也不知道在皇帝眼中,骆鸣岐可能会在某一天忽然清醒,更不知道骆鸣岐以前被困在身体里,知道她们对于自己的全部恶意。 第2章 她们现在只想给骆鸣岐留下一个好印象,无论以后骆鸣岐是得势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她们现在,都是不敢得罪大公主殿下的。 骆鸣岐就假装自己不认识这群人。 她乱逛了一会儿,拉住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说道:你知道陛下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刚问出口,她忽然觉得不对。 这不是一个小太监。 这是个女人。 骆鸣岐忽然觉得,这皇宫中到处都是狗血。 看来这是一个对自己的便宜父皇很有志向的宫女了。 那个宫女看着她衣着华贵,以为她是后宫里的妃子,冷笑了一声,说道:娘娘都不知道,奴婢怎么会知道呢? 哦,这原来还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宫女,大概以为自己只要和皇帝见上一面,就绝对会给她一个位分吗? 骆鸣岐当即仔细观看了一下这个人的样貌。 这一看才发现这个人还真的是很好看! 骆鸣岐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究极颜控了,颜控到是个人都知道,如果是一个好看的人请她出山,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因此在以前,骆鸣岐可以说是见过了娱乐圈颜值出名半壁江山。 但是仍旧没有这个人好看。 不过即使好看,如果对自己便宜父皇有兴趣的人,骆鸣岐就没有兴趣。 在发觉自己得不到便宜父皇的准确信息之后,骆鸣岐也不想嘲讽回去,不理她直接离开了。 因为这是个美人,所以这个美人对公主不敬的事情,她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没想到她运气还不错,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一群少年簇拥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人缓缓地往这边走。 那个男人看起来气质很温和,即使穿着龙袍,也没有太大压迫性的气势,并且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只有三十岁出头,一点都不像是六个儿子加一个女儿的爹。 而且最小的女儿都已经十八岁了。 骆鸣岐看到那群人之后,笑着招手,像是生怕那群人注意不到自己似的,大声喊道:父皇! 第2章 试探 这位登基了将近二十年的皇帝陛下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气质温和,在一众的年轻人中被众星捧月,但丝毫没有被周围的群星夺了光辉,气质出众,被骆鸣岐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这十八年虽然不能控制身体,但是一直都很清醒,所以自然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对自己很好,自然也对对方记忆深刻。 端月。皇帝看到骆鸣岐后,只稍稍惊讶了一番,唤出对方的名字后,向身边围着的少年们解释道:这是朕的女儿,端月公主。 那群少年安静了一瞬,参差不齐地向骆鸣岐行了礼,而后下意识扭转了视线,不敢多看这个据说疯魔了很久的公主殿下。 骆鸣岐可不管这些人,她坦率地走到皇帝身边,道:父皇,我醒了。 醒了便好,不枉费朕这么多年在国师塔为你祈福。皇帝伸手摸摸骆鸣岐的发顶,道:过几日,你随朕一同去见见国师,也好感谢他这么多年为你劳心劳力。 国师? 骆鸣岐忽然想到系统说这个时期天地灵气并未消失,所以天师并未绝迹这件事。 本来就不安分的骆鸣岐忽然开始蠢蠢欲动。 她说道:就不劳烦父皇带我去了,随便给我挑个人让他带着我,或者父皇给我指一个方向就好。 骆鸣岐这边说的畅快,那些跟着皇帝的少年们看她的眼神逐渐奇怪了起来,有一个少年更是明显,抬起头,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她,看的骆鸣岐莫名其妙。 皇帝一怔,旋即笑开了,他往身后看了一眼,道:德顺,你带着公主殿下往国师塔去。 德顺应了一声,走到骆鸣岐面前,道:走吧,公主殿下。 骆鸣岐冲那个依然在瞪自己的少年灿烂的一笑,看着对方羞窘地低下头,对德顺说:走吧。 一路上,骆鸣岐一直在喋喋不休地问:公公,国师塔里那个国师是什么修为啊?有天师修为么? 回公主,国师修为高深莫测,奴才也不知道。 国师每天的任务就是算命么?他会夜观星象或者做其他的东西吗? 回公主,像是国师那般神人,奴才不敢妄言他的行为。 真没意思。骆鸣岐问了几句,发现德顺太监的嘴严得不像话,自己即便是问很多句,对方也不过是用一种很谦卑的态度来回,让人挑不出错处,但是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骆鸣岐眼珠一转,忽然凑到了德顺面前,把对方的胖脸吓得一哆嗦,最后只能露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公主殿下,您何苦吓奴才呢? 就是觉得有趣。骆鸣岐把双手都背在身后,一脸无辜地说道:并且我很好奇,为什么刚才有一个皇子走过去,你没有打招呼。 德顺脸色一僵,道:公主怎能这么说呢?奴才方才没有见到什么皇子。 哦?看来你是在试探我啊。骆鸣岐知道了,这个德顺太监一句实话也不说,并且带着她在这边兜圈子,都是为了试探她是不是个傻子。 德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是皇帝叫他出来授意给他的意思,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位刚醒的公主殿下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叫破了他的目的。 骆鸣岐接着说道:刚才穿过宣德门之后,你的话就开始少了,所以我想,国师塔大概离这里不远,你刚才没有跟那位皇子打招呼,大概也是因为国师塔里有些奇怪的规矩,不然像是你这种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出那么大的纰漏。 全中。 德顺觉得刚才想要试探骆鸣岐的自己很傻,傻得冒泡了。 他给骆鸣岐行了一礼,道:求公主千万不要跟奴才计较,国师塔当年的创始人是个女子,那位女子有些特立独行,因此定了许许多多的规矩,有一条便是不可在国师塔范围内分阶级,方才那位皇子殿下站的地方便是国师塔门口,因此奴才不敢过去请安。 那你带着我在这里胡乱绕路,难道也是因为规矩?骆鸣岐刚说完,就自己否定自己,说道:应该不是,也不可能是你在教我认路,所以只有可能是你在给我下马威。 不敢不敢!德顺抱着拂尘的手慌乱地摆了摆,不过虽然动作显得惶恐,表情也没有多少惶恐之意。 你没有什么不敢的,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思,现在知道我不是傻子了,满意了吗?骆鸣岐轻笑一声,往刚才看到那位皇子的位置走去。 德顺见骆鸣岐果然是个不会计较这种事的聪明人,对骆鸣岐也多了些欣赏,觉得所谓的真龙命格,说不定真的不是国师在胡诌。 他往前赶了两步,缀在骆鸣岐的身后,道:公主殿下等等奴才!等等奴才! 骆鸣岐步子小了点,最后堪堪和德顺一同走到了国师塔门口。 国师塔门口站着的皇子殿下一身紫色的皇子华服,长发束在高高的发光中,肤色的健康的小麦色,嘴角下垂,表情严肃。 在骆鸣岐走过来之后,他只是表情冷淡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淡然地移开目光,不言不语。 竟然是个小古板。骆鸣岐心说。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三哥! 德顺看向骆鸣岐的表情全都是震惊,如果不是他在这边不好说话的话,说不定就直接开口问:为什么您又知道了。 这确实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骆平昌有些惊诧地看向骆鸣岐。 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有所谓的真龙命格,但是他从来都不在乎。 毕竟他是个对于皇位没有想法的皇子。 虽然他的那个妹妹据说是个智障,但在对方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也隐隐有了猜测。 毕竟他的父皇已经很久没有娶妃子了,他在外征战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承了宠。 这个女人看起来年岁不大,却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皇帝的太监总管德顺,因此他自然而然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但是对方是怎么猜到自己的身份的? 三哥是在想我怎么猜出你是我三哥的吧?骆鸣岐笑着问道。 骆平昌被对方一口一个我,再加上一个你弄得有些难受,她作为皇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他互称你我了,不过介于这是自己头回见的妹妹,这又在国师塔前,所以骆平昌不与她计较,他道:是。 第3章 其实挺简单的。骆鸣岐侃侃而谈:刚才我从德顺公公那边已经得知了您确实是一位皇子,作为傻子的那段时间,我也听说我的六位哥哥年岁相当,分别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任职,三皇子殿下在兵部。 仅仅因为如此,你便能认得出我?骆平昌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只是我听说,三皇子殿下刚刚从战场上回来,再加上我方才看到三哥虎口处有几道老茧,自然就猜到三哥是善使用兵器的,于是便大胆地叫出来了,看来我运气不错,连蒙带猜的,竟然猜对了。 骆平昌看向骆鸣岐的表情多了些惊讶。 虽然对方仅仅是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对方身为女子,在这种时候不怯场,并且还可以仔细观察,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值得钦佩了。 只是很可惜,这还远远不够。 骆平昌对骆鸣岐点点头,而后话题忽然一转,道:你可知,国师当年亲口认定,你便是这世上唯一有真龙命格的人? 骆鸣岐一愣。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自己知道。 毕竟命格这种事,是系统告诉她的,而不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 骆鸣岐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直接跟德顺现学现用,顾左右而言他就好了:三哥倒也不必这么想。 骆平昌挑眉:哦? 命格又不是命数,更不是人必然要走上的路,有些人不过是在泥里打滚的泥鳅命,可若是跃了龙门,谁知道他会如何? 骆鸣岐一直都觉得,人的命数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像是以前,人人说她命硬,即便是身边的人都死光了,她都不会死。 可以谁知道到了最后,她却是最先死的那一个。 当然,如果论一辈子算的话,她确实如此。 如果连这辈子都算上,她平白多捡了好几年的光阴,说不定真的能活过那些在另外的世界依然安好的人们。 骆平昌得到这样的结果,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他道:本就是泥鳅命的可以飞跃为龙,若是像妹妹这样本身就有真龙命格的人,打算如何啊? 德顺见这边的话题逐渐变得危险,憋不住出来打圆场:哎哎 德顺,你不要说话,我很想知道我这位好妹妹,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回答。骆平昌侧身,和骆鸣岐面对面站着,低头看向对方。 第3章 法则 骆鸣岐也不是不想给他一个回答。 只是很可惜,在骆鸣岐还在想着怎么跟对方扯皮的时候,一个身穿道袍的小童抱着拂尘走过来,神色冷淡地说道:公主殿下,国师大人请您进去。 骆鸣岐有些惊讶,毕竟自己是在三皇子后面来的,怎么国师在知道有皇子王孙在这边等他的时候,不讲究先来后到,反而让自己先进去呢? 骆平昌听到小童这般说,首先沉不住气了,压抑着怒气道:分明是本王先来的,国师大人怎么 国师大人说,这世间的神仙术法,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三皇子殿下本不信这些,却偏偏要在卦象上争一个是非定论,自然无解。小童表情冷淡地朝骆平昌行了一礼,接着对骆鸣岐道:公主殿下,莫要让国师大人就等。 骆鸣岐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应该是骆平昌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国师了,因此国师见都不乐意见对方。她贱兮兮地冲骆平昌露出一个你好可怜的表情,跟着小童便往殿中去了。 小童道:我知道公主殿下有很多话要问,待到国师面前时,公主殿下再问不迟。 骆鸣岐默默地把张开的嘴给闭上了。 好嘛,不问就不问,至于这么噎人么。 国师塔确实是一个塔,只是在外面加了一圈厢房,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中间那一座放如今都算得上是宏大景观的国师塔了。 根据骆鸣岐的粗略估计,这个国师塔起码得有一百米高,高耸入云,风格恢弘大气,并且看着并不繁琐,但骆鸣岐这种懂行的人看过去,就知道这里的一格一局,全都是有讲究的,且设计极为精妙。 小童不在乎骆鸣岐四处乱看,沉默着将骆鸣岐领到了一个门前挂着一面铜镜的门口,道:公主殿下,到了。 哦,好、好。骆鸣岐本就是干这一行的,因此方才竟然有些沉浸到这里的格局上了,被小童叫了一声才停住脚步,差点撞到那面镜子上。 小童依旧面无表情,道:公主殿下可以进去了,我先告退。 骆鸣岐瞬间注意到了这个我字。 原来国师塔内不讲尊卑是真的,想来也是,刚才这个小童在叫自己公主殿下的时候,也没有旁人口中叫出来的那种谦卑,反倒是像称呼一个普通的名字而已。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舒服的。 这也让骆鸣岐更加好奇,那个当年创建了国师塔的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敢在这样的环境下离经叛道,不仅真的有勇气,还得绝对艺高人胆大。 只是很可惜,国师塔已经创建了将近两百年,即便第一代国师修为高深,也绝对活不到这个时候,所以骆鸣岐只能稍稍缅怀一下对方了。 骆鸣岐在门口没犹豫多久,拍了拍门。 是公主殿下吧,请进。从里间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好像不过二十多岁。 等骆鸣岐将门推开,才发现里面的鹤发童颜,表情温和,眼中岁月积淀后的深沉根本就藏不住。 看起来,这位至少得有五十岁了。 国师大人。骆鸣岐轻唤一声,毫不客气地在国师面前坐下。 原来公主殿下已经知晓,在国师塔内不必讲尊卑的规矩。国师眯着一双眼,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必拘谨了。 我可没看到你拘谨。骆鸣岐耸耸肩,示意对方自便:你已经算到了我回来找你的吧? 自然,虽然我修为浅薄,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国师拿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一盏茶给骆鸣岐,他将茶盏推到骆鸣岐面前,伸手比了一下,道:公主,请。 这杯茶清香味沁人心脾,茶色是浅绿色,是骆鸣岐从未见过的颜色。骆鸣岐抬头看了国师一眼,国师微笑着又比了一个请的姿势,骆鸣岐这才半信半疑地将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 味道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只是更清淡一些,和它称得上漂亮的色彩比起来,这种茶香味道更淡一些,却不会被人轻易忽略。 好茶。骆鸣岐将茶盏放下,夸赞道。 茶香味很淡吧?国师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骆鸣岐有些诧异,却不是在诧异对方知道茶香味很淡,而是在诧异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一问。 此乃寻魄茶,灵魂强度越强的人,尝到这茶的味道越清淡。国师解释道。 你直接给我解释了,难道不怕我撒谎,说一点味道都没有尝到? 不怕。 骆鸣岐看着国师一脸淡然的表情,忽然很想知道对方表情裂开是什么样子,正要伸手去扯对方的脸颊了,手还没有抬起来就听到对面的人说道:公主殿下,自重。 啧,这你就无趣了。骆鸣岐讪讪地收回手,说:既然如此,咱们就谈正事吧,我绕了大半个皇宫过来找你,你们这个也试探我,那个也试探我,好没有意思。 公主刚醒,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这倒也无伤大雅,毕竟您命格贵重,无论有没有心思,都得关注公主您的动向。国师道。 所谓贵重的命格,还不是国师一手造就的?据我所知,真龙命格牵系整个世界格局,虽说这个世界群雄割据,但真龙命格被天道法则直接控制,当年我不过是一个智障,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这个可以改变格局的真龙命格? 骆鸣岐当年生在早已没有真龙的末法时代,在知道这个规则的时候还有点好奇,特意问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父。 她师父说:我掐指一算,你肯定是有知道的那一天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骆鸣岐一头雾水,大逆不道地送了她师父一个白眼,施施然跑了。 现在终于到了解惑的时候了。 国师抬起眉毛,勾唇一笑,道:真龙命格自然依靠天道法则控制,至于天道法则不正在公主身上带着么? 第4章 任务 她身上带着个天道?这是个什么新奇的说法。 第4章 公主殿下不必惊讶,虽说你我都看不到天道,但都感受的到,您作为天命之人,恐怕早就感受到了天道的存在吧?国师看起来也有些好奇:只是不知,天道到底是何等模样? 骆鸣岐心说你真的高看我了,我哪里认识什么见鬼的天道。 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好像还真的带了这么个东西。 骆鸣岐礼貌的敲了敲系统:【你说我猜对了么?】 系统毫无感情地回复:【当然。】 骆鸣岐震惊了:【你竟然还真的是天道啊?不是天道怎么没有b格的吗?】 系统安静了一瞬,说道:【不知宿主何出此言?】 骆鸣岐说:【原来你不仅没有b格,记忆力还不咋太好,我刚醒你就忘了我做了十八年智障是吧?】 系统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骆鸣岐问国师:那个天道给了你什么指示?或者说你怎么联系上天道的?难道就跟灵符传讯一样么? 骆鸣岐本来是想说接电话的,但是在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人可能并不知道接电话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只能说个对方可能能听懂的方式。 国师无语的看了骆鸣岐一眼,道:公主实在是太高看我了,虽说我可夜观星象,但离我可以与天道沟通,着实还差一点,实不相瞒,当时发现帝星所指的方向在公主诞生之处时,我还怀疑过自己。 骆鸣岐接话道:然后在发现我是个智障之后,更怀疑了吧。 国师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因此不说话了。 骆鸣岐心说,国师最后能够当上国师,定然是此类法门的天才,而自己竟然让对方两度怀疑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于是骆鸣岐真情实感地问道:需要我道歉么? 国师被梗了一下,挥手道:大可不必,只是我只知道公主乃是真龙之命,却不知您具体需要做什么,天道给过您什么指示么? 当然没有。 但是骆鸣岐可以直接问。 骆鸣岐敲了敲装死不动的系统也就是天道,问道:【所以我需要做什么?】 天道缓缓地显现出四个大字:【拯救苍生。】 骆鸣岐等了一会儿。 等了个寂寞。 骆鸣岐不死心地问道:【你就没有其他话可说了吗?】 天道过了片刻,说道:【没。】 骆鸣岐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傻逼天道了,于是只能原句告知他,说:天道让我拯救苍生。 原来如此。国师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道:既然如此,公主若是需要我帮助,大可过来找我,某随时恭候。 骆鸣岐: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天道不靠谱吗?拯救苍生哎,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到我头上?并且除了这四个字之外,它什么都没有交代我,我说了你就信啊? 公主,你要小看我的能力,即便我无法读心,你是否说谎,我还是知道的。国师再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矜骄,透着作为一个领域天才的独有自信。 骆鸣岐很熟悉这种自信,因为她以前也是这么自信。 好吧好吧,天道除了给我这个指示之外啥话也没有说,我需要怎么做?骆鸣岐问。 这是公主自己的事情。 骆鸣岐往座位上一瘫,看着国师没有动。 国师端起了茶盏,在骆鸣岐面前喝了一口。 又喝一口。 骆鸣岐还是没有动。 若是公主需要拯救苍生,不妨先给自己拯救苍生的机会。国师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出个条理出来,对方这是不打算轻易走了,于是他道:现如今公主只是一个身居后宫,且声名不佳的公主而已。 国师点到即止,骆鸣岐低下头,思索片刻后,缓缓站起身,道:好吧,跟我想的一样,那我走了,咱们回见。 国师目送骆鸣岐离开。 待对方离开后,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茶盏内还未喝完的寻魄茶,忍不住回味它美妙绝伦的香味,回过神来后,他皱起眉头,抬手将手中的剩下的半杯茶倒在了托盘中。 骆鸣岐晕头转向地从国师塔中出来。 再出来的时候,门口只剩下还在等着她的德顺,三皇子骆平昌早已不见踪迹。 骆鸣岐仔细复盘了一遍自己进国师塔后做了什么,得到的结果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知道了天道是个没什么用的玩意儿。 德顺见骆鸣岐出来,领着对方走了几步路后,低声问道:公主殿下,国师大人怎么说? 骆鸣岐听到对方口中的公主殿下后,忽然觉得这一声没有国师塔里叫的好听,没来由有些烦躁,她压着脾气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把刚才跟我三哥讨论的话题又讨论了一遍而已。 刚才骆鸣岐跟骆平昌讨论了什么? 真龙命格。 德顺知道自己不便再问,默默地住了口。 骆鸣岐道:这宫里刚才咱们走过的路,我已经记熟了,你不必再跟着我,我想自己在宫里转转。 德顺哎呦一声,道:公主这不是折煞奴才了么?奴才跟着公主伺候是奴才的本分 得了得了,别说那么多,如果父皇问起来,我告诉他是我让你回去的就行了,慢走不送。骆鸣岐说完,自己先大步走了。 德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往皇帝可能经过的路线走去。 骆鸣岐慢悠悠地晃了一会儿,可算是有时间将这里的风景观赏一遍了。 人人都说皇宫里面的风景好,但谁也不知道这风景到底好在哪里,骆鸣岐转了一遍后才知道,原来这风景好,好的不仅是风景,还是风水。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似乎已经成为了皇宫的标配,这处皇宫最绝的一点在于,无论站在何处,都是灵气丰裕,处处宝地。 让骆鸣岐这个待在末法时代修为不得寸进的人,简直要激动的热泪盈眶。 如今她待着的地方在百花园,所有的花开的茂盛,更奇的是,同一个季节竟然盛开了花季不同的花! 这就是有灵气的时候吗,神迹都变得这么稀松平常? 骆鸣岐还没来记得摘一朵,忽然听到自己身后有簌簌的响动。 骆鸣岐猛地转身。 什么人!滚出来! 第5章 世子 给本公主出来!别让我亲自过去逮到你。骆呜岐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了些。 皇宫戒备森严,众所周知,只是总是有很多江湖人士非要挑战这里的底线,想要进出皇宫如出入无人之境。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炫技倒还好,万一如果对方的志向大一些,非要做什么杀掉那个狗皇帝之类的事情,骆呜岐却是不得不拦的。 毕竟如今这座皇宫里最金贵的人,正好是她这具壳子的父亲,并且应该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助骆呜岐完成任务的人。 花树枝干又簌簌地响动了一会儿,才在后面钻出来一个不高的身影。 骆鸣岐有些惊讶。 竟然还是自己见过的人。 钻出来的是一个少年,这少年一身墨蓝色的世子服,肩膀瘦削,脸色憋的通红。 他看这个骆呜岐好长时间没能说出一句话,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公主殿下。 原来是你啊。骆呜岐心里一松,笑了出来。 这个少年正是在骆鸣岐第次清醒着见自己的父皇时,敢直接盯看骆鸣岐看的少年。只是很可惜,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这个少年拘束的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公、公主殿下,臣失礼了。少年似乎看不得骆鸣岐的笑容,在骆鸣岐笑起来的一瞬间便低下头去,连说话都显得不那么流畅。 本公主不在乎你的失礼,你叫什么名字骆鸣岐凑过去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猛然变得更红了的脸色,忽然觉得这样的小古板很有趣。 不过有趣归有趣,若是逗得对方都不乐意再说话了,倒也是弄巧成拙。 因此骆呜岐后退一步,笑吟吟的看着小世子,等着他说话。 臣是定远侯之子,名唤凤来仪。等到凤来仪将这句话说出口后,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了骆鸣岐一眼,又忽然低下去,不敢再说话了。 骆鸣岐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怔,琢磨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便知道对方这般作态的原因了。 众所周知,凤凰乃是对神鸟,凤为雄,凰为雌,因此凤字在曾经,经常被用作男性的名字。 后来有了龙凤呈祥一说,皇帝是为真龙,凤凰便成为了中宫乃至于皇族女性的代称,没有性别之分了。 第5章 这位凤来仪的名字,可谓是胆大包天,当着骆呜岐这个皇族唯一的公主的面说出来,更是有种令人心照不宣的蹊跷来。 凤来仪看骆呜岐的表情,瞬间便知晓对方是怎么想的了。 曾经的玩伴不懂事,便在他刚刚懂事了的年岁,便成天在他面的念叨什么尚公主,让凤来仪险些以为自己确实在以后是要娶公主的。 只是在后来的这些年里,公主从未在大众视野中出现过,并且传出了一些不太好听的名头,所以那些看不惯他家势力的王子皇孙和世家公子们,便会拿他的名字来嘲讽他。 等今天真的见了公主,他才知道自己同公主比起来,乃是云泥之别,莫说是娶她为妻了,便是在心里肖想一番,也是不应该的。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能娶妻。 他这个连世子之位都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取来的,怎么可能能娶公主呢 凤来仪惶恐地跪下,伏在地面上不敢起来,道:公主殿下赎罪,臣这个名字没有丝毫亵渎公主的意思! 骆呜岐也就是随便想想,哪里想得到凤来仪竟然会这么较真,她叹了口气,将伏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凤来仪扶起来,想要弯腰拍一拍对方膝盖上沾染的尘土,但是在看到对方恐惧的表情后,她不得不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你怎么会在这里骆呜岐在看到凤来仪的时候便觉得蹊跷了,今日不是皇帝邀请凤来仪等王公贵族的世子爷们来游园么?怎么定远侯的世子,会弯弯绕绕地跑到百花园这种距离后妃居所不远的地方了? 凤来仪听到呜岐的问题,脸色立刻露出了羞惭的表情,道:公主赎罪,游园早已结束了,只是方才要领臣来的小太监忽然说人有三急,因此便将臣落下去解决了,臣不敢乱跑,因此便在此处等着,谁知没有等到那个小太监,却等到了公主。 骆鸣岐了然。 这个凤来仪小世子,绝对是被陷害了啊。 先不说小太临带路为什么没有往宫门处带,反而带到了后宫这边,单单是在命令还没有完成之时,竟然敢擅离职守这一条,都让骆呜岐不得不怀疑。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年代,太监这个职位爬的再高,也不过是奴才而已,许多太监因为阉割不当而导致不得不随时处于失禁状态,所以他们肯定会在这种时候有合理的处理方法,因此无论是不是人有三急,这个来带路的小太监,都肯定是擅离职守。 骆呜岐看着凤来仪似乎还有些发懵的样子,忽然勾唇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这里毕竟是皇宫,多呆一段时间,便多一分危险。虽然父皇他没有后妃,但先皇的妃嫔还多在宫里呢,万一给你撞见一个,这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凤来仪觉得骆呜岐说的话里有些不对劲,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他苦恼地说道:可是公主,臣不认得路 啊,巧了骆鸣鼓说,凤来仪的眼睛亮,以为骆鸣岐能给自己指上一条出去的路,谁知道骆鸣岐在后面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凤来仪在这种时候,难得的品尝到了些无语的滋味 。 不过我有另外一种方法。骆鸣岐忽然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另外一只手掐诀,他们直接原地起飞,往宫墙处飞去。 凤来仪一愣:啊? 凤来仪往下面一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骆鸣岐隔着宫墙把人放下去,在侍卫赶过来的之前跟对方说:我就送到这里啊,你赶紧走吧,再过一会儿估计天都黑了! 凤来仪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恍惚间,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公主殿下刚才说的话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 公主在例举了两任皇帝的后宫,唯独没有将自己也是皇族女眷这一点给列举进去啊!万万没想到,公主是一个这么不注重男女大妨的公主。 虽然如果是他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注意男女大妨。 第6章 不驯 骆鸣岐坐在十丈高的宫墙上,心念一动,忽然觉得刚才自己抱着对方的感觉有点不对。 少年人的体型确实容易显得清瘦,再加上身体抽条,所以抱起来有点硌手,但是刚才凤来仪因为害怕紧紧地抱住她,让骆鸣岐忽然觉得,对放不应该长肉的地方,好像确实长了不少肉。 软绵绵的,触感还、还挺好? 骆鸣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慢慢的红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一开始她确实很有点想要主动逗逗对方的意思,但是因为她以为那人是个少年! 她这么一个无心之失,没想到竟然会让自己阴差阳错地发现这么一个秘密,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儿。 骆鸣岐个子算高,但跟高达几十米的宫墙比起来,还是显得太过于微不足道了,那些侍卫在赶到的时候,就发现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公主殿下,竟然就那么坐在宫墙上,掰着指头不知道在算些什么东西。 侍卫吓得胆都要裂了,站在宫墙底下大声喊道:公主三思!不要想不开!公主稍等,属下这便请人来带您下来! 骆鸣岐坐在宫墙上发呆,冷不丁地听到有人这么一声吼,差点没坐稳,倾斜了一下,看起来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侍卫们下意识围在一起,想着今天算是自己断了几根骨头,都不能让公主殿下有什么大事,不然即便是最后活下来了,估计也难以长久。 骆鸣岐见侍卫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有想不开。 没有想不开就好,没有想不开就好!公主殿下不要动,属下已经找人请国师大人了哎!哎!公主! 骆鸣岐缓缓从城墙上跳下来,落在这群人面前,道:你们都不动脑子的吗,我自己能上去,当然是可以自己下来的啊,找国师有什么用,让他来看我的笑话吗? 骆鸣岐才不想跟国师一天内见两次面,更不想第二次见面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上了宫墙下不来,不得不让对方来救自己。 那未免也太丢脸了吧! 骆鸣岐安抚了一顿这几个倒霉催的侍卫,说道:我还有事,你们去巡逻吧,不用担心我,下回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放平心态就好啦! 骆鸣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挑了一个方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侍卫们看着骆鸣岐离开的背影,满腔吐槽欲却无法开口,只得默默祈祷公主说的下回能不存在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不然就这么多来几回,即便是心态再好,估计过段时间都得来一次心疾。 等到公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公主殿下曾经声名不显,忽然之前出现后,竟然能有这样的能力? 并且还害怕看见国师? 于是,在不久后,公主这些年其实是被国师收为徒弟这件事,在京城上流圈子里逐渐散播开来、 第7章 法则 皇帝坐在案台后面,皱着眉头翻看手中的奏折,半晌后,他放下奏折,叹了口气揉揉眉心,道:这群人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德顺抱着拂尘凑过来,道:陛下,该休息了。 我哪里有心情休息。皇帝闭上眼睛,问道:德顺,朕从一开始就想,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这个皇帝,如今看来,确实是朕优柔寡断,才让朝臣如今这般不分是非。 陛下宅心仁厚,是最合适的九五之尊。德顺惶恐地跪下。 皇帝叹口气,没说话。 这个位置实在是太累了,如果不是先皇因为造孽,导致只有他一个皇子活下来了,他是万万不想坐这位置的。 先皇猜忌心重,曾经的纯臣都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还能活在朝堂上的人,全都是老奸巨猾的虎狼之辈。 从古至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没有一个人的血不是冷的。 偏偏他作为如今的皇帝,永远都是优柔寡断、狠不下心。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因此只能在这些臣子中,勉强地权衡。 陛下,您累了,该休息了。德顺见皇帝一脸倦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皇帝身边,说道。 皇帝看了德顺一眼,忽然笑了,你倒是懂得撇清关系。 奴才冤枉,奴才确实不懂这些东西,不敢妄言。德顺说。 皇帝确实累了,虽然那些朝臣上的奏折还没有批完,但皇帝已经不想再看。 这个想要兵权,那个想要钱财,虽说在奏折中并未直接提出,但意思却已经到了。 如今六个皇子分别任职六部,想来让那群人如临大敌了。 皇帝忽然想起来了今天刚刚醒过来的公主。 第6章 他问道:公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回陛下,公主在国师塔外与臣分开后,如今还未到昭华殿。德顺实话实说。 皇帝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的人通传:陛下,公主殿下求见。 德顺劝道:公主有真龙之命,亦是国师大人一力担保之人,自然可能有些不同于常人之处,陛下莫要生气,若是公主今日说了什么,也请陛下只当是天选者的必然之选。 皇帝摆摆手,道:朕知道。 皇帝想到自己在第一次遇见清醒的骆鸣岐后,对方那种灿若骄阳的状态,忽然觉得现在见对方一面,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皇帝又在位置上做好,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骆鸣岐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皇帝在等下看着奏折,安静且深沉的样子。 她想了想,问道:我可以不跪么? 虽然这人是他的生身父母,但是这种跪来跪去的规矩,只要开了,日后肯定就难以停止。 骆鸣岐这辈子除了在拜师的时候跪过自己的师父,其他人、除了死人之外,还没人能让她弯过膝盖。 皇帝看了德顺一眼。 德顺道:公主如今刚醒,自然不懂宫中的规矩,此次自然可以不跪。 不,我不是说这次。骆鸣岐没接对方给自己的这个台阶,说道:我是说,日后无论我见谁,都不想跪,谁都是。 皇帝缓缓皱起眉头。 当然,陛下可以命令我守规矩。骆鸣岐说道。 皇帝听到这句话,眉头忽然一松,说道:既然如此,你可以不跪,无论是皇室宗亲,亦或是天地父母,当然,若是你想跪,我不会拦你。 骆鸣岐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死。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不是会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表达的敬意,只有下跪才能表达完全。 于是,骆鸣岐就站在大殿中央,点了点头:是。 德顺这个时候问道:公主晚上过来,不是所谓何事? 还是我那个所谓的真龙命格的事情。骆鸣岐也不卖关子,说道:今天我见了国师,跟他进行了一次深度的谈话,然后我认为他说的有句话很有道理真龙的职责无非就是救世,若是我想救世,就至少要给自己一个救世的机会。 皇帝眼前一亮,问道:你认为,什么才是你的机会? 当然是参政。骆鸣岐说出的话,换任何一任皇帝,都是胆大包天的逆贼言论。 但对现在的皇帝来说,骆鸣岐的话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皇帝问道:你要如何参政? 还请父皇帮我。骆鸣岐抱拳,向皇帝行了一礼,道:我如今刚醒,六部乃至于天下的势力我一无所知,但我想,父皇应该知道。 皇帝起了兴致,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将所有的势力交给你? 当然不是。骆鸣岐摇摇头: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即便我知晓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我更想知道的是天下格局,我国律法,以及六部和地方官署的名单。 律法?皇帝没想到骆鸣岐会先向自己讨要这些东西。 对于其他人来说,皇帝手中的职权才是最重要的,骆鸣岐不直接向皇帝讨要职权,竟然先要律法? 是的。骆鸣岐点了点头:我以为,治理一个国家最终要的无非就是法理人情,何为法理?律法就是法理,若是律法在一个国家之剩下了条例而没有了作用,那国家离倾颓也不远了。当然,我并不知道我们国家的情况,一切都是我的猜想而已,还请陛下不要生气。 皇帝确实应该生气的,毕竟谁说自己的国家即将倾颓,是个皇帝都会觉得对方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是骆鸣岐身份特殊,挂着一个天选之人的标签,让皇帝不得不仔细考虑对方说的话的准确性。 先皇任人唯亲,以至于那些善于搬弄是非之人都活了下来,而现在的自己耳根子比较软,如果大臣过来哭上一哭,说不定自己就会改变想法了。 不然他作为一个皇帝,也不会被臣子们骑到头上来。 想来从一开始,党争之时自己的那些兄弟一个个死去,大臣们应该就已经将他作为傀儡的备选了吧。 法理人情,自然是先讲法理、再谈人情。 这是多少人都知道的道理,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忽然就不好使了呢? 皇帝这回才正视起骆鸣岐来。 果然,这就是天选之人的不同之处么?即便这个人在前十八年都是个傻子,甚至连独立吃饭都做不到,但是只要对方一醒,便像是如有神助,什么都知道了。 皇帝叹了口气,心情忽然放松起来。 这个天选之人既然是一个可用之才,那么自己自然需要给予对方最大的帮助。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如果对方可以使自己满意,那么自己定然会不遗余力。 皇帝笑了笑,对德顺说道:既然如此,德顺,还不赶紧给公主殿下拿她想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所有的皇帝都会备上的,即便不是为了互相牵制,也是需要在对方进京述职的时候,根据对方的资历,考虑是否要给对方升迁。 只是这些东西很不少,即便德顺成日打理这些事情,也找了不少时间。 骆鸣岐站在一旁补充:若是能将那些人什么时候任职,任职后的第一年和最后一年的政绩找出来,那就更好了。 德顺有些无奈地从书架子中抬起头,道:公主,这些毕竟是卷宗书籍,那么多,您也拿不下啊 你找吧,只要找的道,我就拿得下。骆鸣岐对自己的力气还是有点自信的。 更何况,如果自己拿不下,还可以掐个诀画个符偷懒。 德顺不再言语,心想若是对方拿不下,他大不了找人帮公主把这些书籍给对方搬过去就好。 最后,三人看着面前这五十多本卷宗,一时失言。 骆鸣岐叹了口气,找德顺要来了绳子,把这些卷宗捆在一起,然后在这间屋里里另外两个人震惊的目光中,轻松地将这些卷宗背在了背上。 德顺看着骆鸣岐背上的那一大包书,说话的声音都是发颤的:公主殿下,奴才这就找轿子,帮您把东西搬回去。 不必了,反正大多数时候都在床上瘫着,没怎么运动,筋骨都有些生锈了,我还是多运动一下吧。骆鸣岐把那些书背稳,摇了摇头。 德顺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拦,只能想着等会还是找几人跟着公主,省得等下公主被这些个书给压坏了。 骆鸣岐背起书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回头。 公主,要不还是奴才给您 不用。骆鸣岐还腾出来一只手,轻轻摆摆手后,说道: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叫什么来着定远侯?对,是定远侯。 骆鸣岐过来主要就是这两件事,结果第一件事办完了,第二件事差点给忘了,今天定远侯世子被你分配的那个小太监给遛了,被扔在百花园,如果不是我给遇见了,定是重罪,公公有时间查一查吧。 德顺一愣。 是,奴才这便开始彻查。 骆鸣岐得到了准信儿,不再磨叽,背着自己的书晃晃悠悠地离开。 第8章 半宿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万安。 公主殿下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让奴婢帮您拿吧。 公主殿下 没你们什么事儿,退下吧。骆鸣岐径直走到自己屋子里,把那一包书给撂下,然后走出昭华殿外朗声说道:看着我自己平安回来,你们也应该放心了吧?赶紧回去复命吧。 片刻后,一个小太监磨磨唧唧地走过来,看向骆鸣岐的表情还有些震惊,他拾掇拾掇衣袖,跪下道:见过公主,那奴才们便退下了。 骆鸣岐低头看了一眼,发觉这个小太监年纪也不大,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两岁,和今天那个女扮男装的定远侯世子看起来年岁相当。 估计刚入宫没多久。 至于为什么会让这么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太监过来回话应该是其他在宫里混迹的时间长了的老油条们,因为今天是第一次见公主,不知道这位公主的脾气秉性如何,所以不敢直接过来。 骆鸣岐心里门儿清,不过也不至于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圈子里有一些生存之道,如果自己有本事,让别人愿意听自己的话,那他活该成为成功者。 第7章 这个小太监来宫里的时间还不是很长,现在会做别人的探路石,说不定日后也会拿别人当探路石。 现在这个小太监遇见的是骆鸣岐,说明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骆鸣岐道:退下吧。 小太监忙不迭地退下。 骆鸣岐回到昭华殿时,发现自己宫里的那些个小宫女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一个个儿地挤在殿门口,在她进门的时候,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骆鸣岐叹了口气,道:你们今天晚上都不想休息了是么? 这群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互相看看,最后推了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的出来。 那小姑娘走到骆鸣岐面前,被骆鸣岐风轻云淡地看了一眼后,膝盖一软就跪下了,道:公主!求公主责罚! 骆鸣岐知道了,这些小姑娘是知道自己听见到他们的讨论,所以这会儿害怕她秋后算账,所以就巴巴尔地等在这里,看看她要怎么处理。 至于怎么处理 说实话,骆鸣岐并不是很想处理她们。 这些小姑娘运气也是真的不好,刚刚进宫,就被分配到了一个傻子这里,跟自己小姐妹抱怨的时候,还刚好被正主听见了,这个正主还是能掌握她们生杀的人。 骆鸣岐说道:你们退下吧,今天上午的事情我权当没有听见,你们不必害怕。 被推出来的宫女战战兢兢地跪着往后看了一眼,后面有人在招手示意她赶紧站起来回去,她这才连滚带爬地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小姐妹身边,被她们牢牢地扶住之后,才没有脚一软跪下。 曾经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可以不在意,毕竟久病床前无孝子,你们与我也没有半分关系,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做的差事都是不错的。 骆鸣岐仔细回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这群小姑娘有做出什么举止粗鲁、克扣食物之类的事情。 既然对方进了本分,骆鸣岐也并不是不能放过她们一马。 骆鸣岐道:你们各自安置吧,不要再围在这里了。 这几个宫女脆生生地应了,而后各自散开。 最后只留下一个,看着骆鸣岐怯生生地道:公主殿下奴婢伺候公主殿下更衣 骆鸣岐想到自己房间中堆积如山的卷宗,摆摆手道:今日就不必了,你下去休息吧。 那小宫女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不敢不听话,于是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这八丨九个宫女,全部都是平日里能跟骆鸣岐见面的那些,其余的在远处洒扫,甚至连骆鸣岐是个傻子的事情都不知道,因此自然没有过来。 骆鸣岐在外面安静下来之后,终于有时间翻开了自己带回来的那些卷宗。 这里的文字和骆鸣岐的二十一世纪差不多,和繁体字略有相似之处,因此骆鸣岐即使在识别的时候有些困难,不过在读完两本之后,本来显得晦涩的字体,也显得不是那么难懂了。 这些卷宗也确实挺有意思的。 骆鸣岐第一本看的就是岐国的法令,在看到法令的第一条的时候,骆鸣岐就险些笑出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虽然骆鸣岐知道,这大概是某位开国皇帝在通过战争获得天下之后,觉得天子与群众都是生灵,所以便有了这样一条法令,但谁读了史书都知道,这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都是不可能的。 等到翻完第二本后,骆鸣岐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快要亮了。 她平时看书绝对没有这么慢的,只是因为文字不太熟悉,再加上这些都是文言文,让骆鸣岐读起来跟当年背咒语一样痛苦,所以效率就显的慢了一点。 既然天已经亮了,那她根本就不需要再睡下了,毕竟根据她的记忆来看,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服还挺难脱的,现在再去休息,那是平白浪费时间。 骆鸣岐的修为还在,虽说可能这具身体没能完全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但目前就熬了这一夜,还是让骆鸣岐感受不到有丝毫的倦意。 骆鸣岐又翻开一本,没看几页天便亮了,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公主殿下,德顺公公来了。 德顺?他来干什么? 骆鸣岐站起来,抖抖自己裙子上的褶皱,站起来推门出去。 那小宫女似乎没有想到骆鸣岐会这么快出来,站在门口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跳去,骆鸣岐眼看她就要撞上身后的人了,下意识往前一迈,拦住对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而后把人扶着站好。 小宫女在被骆鸣岐拉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到自己站稳,她看了看德顺公公的站位,这才知道刚才公主是帮了她一把,下意识跪下,道:奴婢谢公主殿下! 骆鸣岐一边把人扶起来,一边笑着问德顺,道: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公主殿下。德顺先是看了那个小宫女一眼,而后打量了一下骆鸣岐,接着道:公主殿下受累了。 骆鸣岐挑眉。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才了然。 估计是因为自己没有换衣服,所以德顺猜出来自己应该是没有休息,所以才有这么一句。 这样一句倒也不显得多余,毕竟德顺本就是来慰问的,即便他猜错了,骆鸣岐当天晚上睡的好好的,打雷都叫不起来,德顺这句话的礼数也无比周全。 但是如果他猜对了,骆鸣岐只会高看他一眼,更没有坏处了。 等骆鸣岐搞清楚这些弯弯绕绕,觉得有些心累。 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这样一句话,说什么皇宫里的人,他们的心理都弯弯绕绕就跟小肠似的九曲十八弯。 本来骆鸣岐还觉得这话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不过现在骆鸣岐决定跟他们道歉,这明明是再写实不过的一句话了。 骆鸣岐倒:不知公公过来,有何要事? 非是什么要事,只是陛下让奴才过来问一问,不知公主觉得,是否需要为您请一位才学渊博之人,共同研习法令。德顺跟在皇帝身边,自然早就知道了本朝唯一的公主便是真龙之命,曾经他也祈祷过,希望这个傻子能早点醒过来,让皇帝可以早休息几年。 没想到他的祈祷竟然成真了,不仅成真了,甚至还要比他想象的要好百倍。 公主殿下可以飞檐走壁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公主可能是国师传人这件事也逐渐就传开了。 国师是久居深宫不愿意出来的,所以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皇帝这边也没有刻意的澄清,不过就是为了让公主借一波国师的东风。 国师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信仰,如果国师都站在这位公主这边,那日后如果再有动作的话,说不定会轻松很多。 为公主请一位老师,其实就是试探的开始。 他满心以为公主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公主傻了十八年这谁都知道,昨天搬回来那么些书,也不知道公主是否看得懂,因此皇帝和他都以为,公主是需要老师的。 骆鸣岐低头略微思索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必了。 德顺以为骆鸣岐是在逞强,劝导道:殿下即便聪敏,这法条也并非一夕之间可以参透的 哎。骆鸣岐叹了口气,道:确实并非一夕可以参透的。 德顺心中一喜,以为是骆鸣岐想通了,谁知道骆鸣岐让他稍等,而后走回自己屋子里拿出两本卷宗,道:这两本我花了整整一夜才背下来,请公公先代我还给父皇吧,待过几日我将那些卷宗全部看完,自会请父皇验收的。 德顺接过对方手中的两本卷宗,面如菜色。 第9章 许诺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皇帝放下手中的杯盏,看着面前捧着两本卷宗,表情一言难尽的德顺,露出一个愉悦的笑。 是,这是公主殿下的原话。德顺冷汗都快要落下来了。 虽说在答应公主的时候说的那么斩钉截铁,可是其实在真的要跟皇帝回话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公主殿下的话格外的不靠谱。 短短一夜便记下了这一本律法,以及三年前的一本卷宗,若是真的,还真让人感慨。皇帝将卷宗扔回德顺怀里,德顺慌乱地伸手接着,然后有一次将卷宗抱住。 将这两本收起来吧。皇帝摆摆手,让德顺自便,而后拿起面前的奏折。 只是他虽然看似是在看奏折,其实是在发呆。 他是很愿意相信所谓的天命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天命醒过来的之后会怎样。 或许会是天资聪颖,或者另辟蹊径。 第8章 等到他真的见到了,才知道对方是真的另辟蹊径,却不仅仅天资聪颖了。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不是么? 骆鸣岐越聪明,他卸下重担的时间就越快。 待看了一会儿奏折后,门外有侍卫通传:陛下,定远侯求见。 定远侯过来干什么? 皇帝回忆了一番,忽然想起来骆鸣岐好像在昨天临走之前提了一嘴定远侯,似乎是为了定远侯的世子被小太监险些带到内宫的事情。 皇帝看了一眼德顺。 德顺向皇帝行了一礼,尖锐的声音扬声道:宣!定远侯觐见! 定远侯是自开国以来便是簪缨世家的传承,先皇后便是定远侯的嫡女,因此现如今这位定远侯,皇帝还得称他一句舅舅。 当然,作为曾经最不受宠爱的皇子之一,皇帝并不是嫡出,他只是在当年党争时勉强活下来的一个漏网之鱼而已。 只是即便定远侯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皇帝最放心的一个侯爵了。 定远侯世家一直都清楚,在党争时胡乱站队风险极大,若是真的得了从龙之功那还好,但若是站错了队,他们这数百年的荣光便再也消失了。 更何况,他们很清楚若是站对了,也并不一定会当真飞黄腾达。 像是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几十年都会出现一次。 他们已经看够了。 因此,定远侯世世代代都是纯臣,这一点已经成为了大家的共识。 所以各位皇子们,即便是拉拢不了他,也不平白得罪他。 定远侯走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叩拜之礼,道: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皇帝这一句爱卿叫的可谓是情真意切,毕竟和其他大多数大臣见面的时候,他们会让皇帝感到盛气凌人。 待定远侯站起来之后,皇帝对德顺说道:快,给定远侯赐座。 德顺正要动作,定远侯抬手制止住德顺的动作,然后对皇帝说道:陛下,不必了,今日臣是来请罪的。 哦?皇帝已经大概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却依然装作不懂,说道:朕倒是不知,定远侯何罪之有啊? 昨日犬子奉旨来进宫,不料不慎走到了百花园,见到了公主殿下。定远侯再次跪下,道:还清陛下赎他冲撞之罪,只是稚子年幼,若是陛下要责罚,请陛下恩准,臣可以代子受过。 原来是这件事啊德顺,还不赶快把定远侯扶起来。 德顺将定远侯扶起来后,皇帝再次给定远侯赐座,定远侯没有推辞。 朕昨日便知晓这件事了,今日正要宣爱卿进宫,没想到爱卿先一步到了。皇帝给了德顺一个手势,德顺给定远侯倒了一杯茶,皇帝接着说道:只是宣爱卿进宫,却并不是所谓的冲撞不冲撞的事情。 定远侯眉眼一肃,知道皇帝是有正是要说,他将手中刚刚端起来的杯盏放下,然后道:还清陛下吩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朕要立储了。皇帝风轻云淡地说出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一瞬间,定远侯脑海中出现了很多想法,只是他最后还是说道:不知陛下看重哪一位皇子? 真不愧是定远侯啊,说话滴水不漏,朕还以为可以从你嘴里听到你看重哪一个皇子呢。皇帝表情不变,道。 若是换一个人,说不定会脱口而出是三皇子么?或者是二皇子?之类的话,皇帝就可以清楚对方大概站在谁的那一边。 可是定远侯雨露均沾,在立储上不偏不倚,因此皇帝猜不透对方到底是没有支持者,还是太过于老谋深算。 定远侯一脸正直:陛下知晓,定远侯效忠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陛下。 无论谁是陛下。 各位皇子都很优秀,只是很可惜,他们都不行。皇帝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定远侯表情上出现了一丝疑惑:哦? 爱卿知晓吧?国师精通奇门八卦,因此在储君出现时,他立刻便可以察觉。皇帝抬头,看向窗外国师塔高高的塔尖。 也就是说,储君已经出现了?定远侯立刻激动起来。 不,不是已经,是早已。皇帝轻笑,摇了摇头。 早已? 是的,早在十八年前,储君出现的那一瞬间,国师便知晓了。皇帝说出这句话,心情忽然变得舒畅。 他很久就想说了,只是很可惜,在以前若是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说不定这群臣子会将他们当做彻头彻尾的傻子。 定远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皇帝。 没错,爱卿今日是为谁而来,朕便要立谁为储君。 定远侯心中百转千回,在正要开口的时候,皇帝打断他的话,道:朕知道,朕的端月一直都有不好的传闻,更有甚者,说她是一个四体不勤的傻子。 这些传闻 都是真的。皇帝说道。 即便是一直很淡定的定远侯,也被皇帝的毫不隐瞒呛了一下:那陛下的意思是? 只是从昨天开始,她忽然醒了,醒后行为有序,并且和国师见了一面,两人商议了很久有关真龙命格的事情。 皇帝知道定远侯的疑虑是什么。 如今灵气充足,精怪之类的东西并不少见,因此像是夺舍之类的事情,也发生过。 所以定远侯去其实是担心现在的这个公主,有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公主殿下了。 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夺去了躯壳,这很有可能是整个霄国的大灾难。 但是既然对方已经和国师见过面了,也是国师在十八年前算出来端月公主就是有真龙命格的那个人,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只是 端月公主,她毕竟是个女子,并且未曾读过书。定远侯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是女子,就代表了端月公主如果要登上这个位置,便要承受比男子更多的流言,更要承受旁人根本无法触及的苦难。毕竟那些人自诩清高,但是在骂起人来的时候,却从来不会含糊。 甚至会比市井之徒更加肮脏。 她从未读过书,就代表着端月别说是管理大臣了,那群满脑子鸡鸣狗盗的臣子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人了,但是如果她连书都没有读过,连伦理都不知晓,那么她凭借什么来管理国家? 这些东西,很轻易就能毁掉一个人。 皇帝清楚他的忧虑,说道:你不必担心她一夜便可以记住我霄国的六百七十五条律法,还可以将整整一本任职卷宗记下来,还能说出治国无非就是法理人情这样的话。 定远侯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皇帝接着说道:几日后,端月说要过来让朕验收她的成果,到时候请爱卿躲在屏风后,听听这位未来的储君会说出什么话来吧。 定远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皇帝的案几前,行了跪拜大礼,道:臣自当遵命。 骆鸣岐可不知道自己过几天的课程考较增加了一位旁观者,她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单手支脸,百无聊赖地翻着卷宗,然后 跟天道扯皮。 【天道,也就是说我是被你抓来打白工的?】骆鸣岐一直都觉得自己穿越了还带着个系统,说不定可以像是小说里写的一样,可以通过做任务发奖励,然后逐渐走上人生巅峰。 谁知道这个天道在被自己发现它是个天道法则之后,忽然就跟变了一个统似的,对自己爱答不理,如果不是骆鸣岐没有失忆,说不定就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感了。 天道的语气依然没有起伏:【为天道服务,本就是人的本分。】 骆鸣岐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她咧嘴一笑,道:【是,是人的本分,可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本来就算不得人。】 天道没有再说话。 骆鸣岐语气逐渐危险起来:【我最讨厌被威胁了哦,天道寻找任务者不就是为了图自己方便?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人类都能知道的道理,难道你一个天道不知道?】 天道又安静片刻,说道:【你要什么?】 骆鸣岐说:【我要你的三个许诺。】 天道犹豫了一下:【一个。】 【只能是三个,现在是你有事求我,天道。】骆鸣岐说。 天道又安静片刻,说:【你要完成任务。】 骆鸣岐可不给天道空子钻:【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完成任务,应该是这个先后顺序,那么天道,你同意么?】 第9章 【】 【同意。】 第10章 对答 十天后,骆鸣岐将自己看完的那些卷宗又整理好,叫了一个轿子抬着书,自己跟着轿子一块儿去皇帝的宫殿。 也许是这一群人的行为过于诡异,因此在有人经过的时候,那群人都一脸震惊地看一眼那些书,然后再悄咪咪地瞟一眼骆鸣岐,然后飞快地走开。 骆鸣岐有些惊讶,问跟在自己身边的苏叶:他们这是犯什么毛病了? 苏叶就是当时被骆鸣岐拦腰一抱,让对方免于倒在德顺怀里的那个宫女。 骆鸣岐当时问了她的名字,便让他退下了,但是没想到,这几天下来,竟然是这个苏叶跟她的关系亲近起来了。 苏叶凑在骆鸣岐耳边,轻声说道:回公主殿下,殿下在殿中挑灯夜读的事情被传出去了,他们今日看到这么多书,应该是惊讶吧。 传出去了?骆鸣岐瞟了一眼往自己这里看的小太监,那个小太监被吓得差点蹦起来,低下头整整帽子,加快脚步逃走了。 骆鸣岐问道:怎么传出去的? 这苏叶本着道友贫道一起死也不能欺骗公主殿下的想法,说道:都怪奴婢,出门的时候感慨了一句公主殿下一夜之间就背下来了两本砖头似的厚书,不知道被谁听了去,于是便传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 宫墙之内没有秘密,大概说的便是这样的道理吧。 骆鸣岐以前在看心理学类的书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关系,最多只差六个人,在二十一世纪那么大一个社会都是如此,在这小小的禁宫中,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也无怪乎这话经过口口相传,最后弄得人尽皆知。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甚至有可能算得上是好事。 倒也多亏了你,让这群人知道我是个脑子比较好使的人。骆鸣岐说道。 苏叶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没办错大事就好。 只是日后,若不是我说了你可以说出去的话,还是尽量管住自己的嘴吧。骆鸣岐嘱咐道:若是你有时间,还不如跟着我一起念念书。 可是奴婢不认字。苏叶在跟骆鸣岐认识的这段时间,已经知道了对方绝对言出必行。 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同意了,说不定真的可以读书?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家以前也是小富之家,家世清白,不然也根本不可能被选进宫里。 只是自己的哥哥弟弟都有书念,自己却没有这个机会。 有时候,她会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站在私塾窗外,听着里面的人读书,她虽然听不懂,却也心生向往。 她以前就听人家说过,若是书读得好,取得了功名,以后就是大老爷了,等成了大老爷,就能过上好日子。 以前她很憧憬这样的生活,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憧憬。 现在遇到了骆鸣岐,她终于知道了。 因为像是骆鸣岐这样的人,本来就像是刺眼的光芒一样,是需要被人一生追寻的所在。 不认字倒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同意了,以后就做我的侍书吧。骆鸣岐哪里看不到对方眼中的向往,既然对方做不来决定,那她就帮对方做了。 苏叶品行不错,做一个侍书倒也不是太为难。 侍、书。 苏叶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抬头看了骆鸣岐一眼,在对方温和的笑容中脸一红,猛地低下头去。 昭华殿距离清和殿不远,骆鸣岐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德顺像是一只在等着她似的,在骆鸣岐刚到,便迎出来道:公主殿下,陛下等候多时了。 有劳公公帮我把这些书搬进去。骆鸣岐指了指轿子上的书籍,说道。 这是奴才的本分。德顺冲后面挥挥手,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嘿咻嘿咻地搬书。 你来了,端月。皇帝任由太监们一本一本地将卷宗摞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上,说道。 是啊,本以为四五天我就能把这些书看完,谁知道竟然看了这么久。骆鸣岐站在正殿中央,往左侧的屏风处看了一眼,然后移回目光,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边开始考较吧。皇帝在面前的卷宗里信手翻了翻,抽出了一本压在下面的。 骆鸣岐一看就笑了,竟然是她看的第一本,《霄法》。 先要测一测,是否当真将这本书给记下来了。皇帝说道。 请。 第三百二十一条。 谋反者,不可与近侍结交,违者近侍杖五十,徙三十,谋反者由大辟之刑改为腰斩。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 骆鸣岐一笑,说道:需要背诵原文么? 皇帝摇头,不必了。、 第二十一条。 士族□□妇女致死者,本人杖一百,亲父杖三十,闭门思过十日。 第五十七条。 盗窃者,不分轻重,皆徙三十,十年得归。 第八十八条。 官吏受脏,五十金以上杖三十,罚奉三年,一百金以上杖九十,革职查办,三百金以上,抄家论处,十六岁以上成年男子徙二十,五年后归,五百金以上其他不变,十二岁以上男子徙六十,二十年后得归。 皇帝本想随便问几条便罢了,谁知道骆鸣岐对答如流,等到两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把整本书背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骆鸣岐在背的时候并不是原文,但竟然在赏罚论处上,丝毫不差。 皇帝将手中的《霄法》放下,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再接着那书出来,而是说道:这五十本卷宗想必你也看了,朕问你,如今的左相赵诚,何日入仕,如何升迁? 先皇的年号是景华,景华十年,赵诚科举为二甲榜眼,先皇封翰林学士,赵诚请辞,说要去做地方父母官,在任三年政绩显著政绩需要我说么?骆鸣岐卡了一下,抬头问皇帝。 皇帝一惊,没想到对方能将这些大臣的升迁之路记住,竟然还能记下他们的功绩吗? 根据骆鸣岐方才对《霄法》的掌握,皇帝已经知道她说记住了就一定是记住了,所以也不浪费时间,说道:不必了。 好,那我接着说。骆鸣岐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到了哪里,然后接着说道:接着回京述职,先皇任命其为工部司,三年后任命其为刑部司,再三年,任命其为礼部司,后从礼部司为礼部侍郎,景华二十九年,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景华三十二年,被升为左相。 皇帝是将这些升迁都看在眼里的,因此他更加清楚,骆鸣岐说的依然是分、毫、不、差。 骆鸣岐见皇帝好长时间不说话,问道:需要我说说右相么? 不,不说右相,我让你说说,如今的蕲州赵县县令。 他啊五年前科举二甲十三名,一直都在赵县任职,没什么好说的。 皇帝一愣,然后翻出赵县县令的记录核对一番,发现骆鸣岐竟然依然没有说错。 好,接着是 他们硬生生从辰时,说到了午时。 皇帝最后在看骆鸣岐的目光已经变得震惊了。 他本来就知道骆鸣岐可能全都记住了,但当真的发现自己猜对了之后,这种奇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依然狠狠地震撼到了他。 皇帝往左侧的屏风中看了一眼,心说这个结果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想来坐在后面的那个人,应该可以满意了吧? 父皇,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骆鸣岐主动问道。 皇帝回忆了一下自己一开始的想法,缓了缓呼吸,说道:方才不过是照本宣科,只能说你记书记得牢,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从这些东西里面,看出了什么。 女儿当然得有点看法。 皇帝很期待她的看法,端起面前的茶盏,忽然发现有些凉了,他有些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德顺比自己还不如,竟然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需要喝水的需求,他反而心情一松,轻咳一声。 德顺瞬间清醒,看到皇帝盯着茶杯看,赶忙给对方换了一杯水。 皇帝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说道:说吧。 骆鸣岐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皇帝手中的杯子,说道:父皇,女儿也想喝水。 第10章 皇帝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和骆鸣岐一起说话的,而自己只是问一些问题而已,对方才是真的喋喋不休了将近两个时辰,他赶紧让德顺也给骆鸣岐一杯水。 骆鸣岐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看出来,陛下应该在群臣眼中,岌岌可危吧? 她看着皇帝一笑:只是很可惜,他们看错了。 皇帝来了兴致,说道:哦?何出此言? 看来父皇很信任给女儿找的那个盟友了,即便女儿说出了这样的话,父皇也不打算让对方回避呢。骆鸣岐又往屏风后看了一眼,道:我猜猜这位我的盟友是谁我猜,是定远侯? 公主殿下果然聪慧。定远侯见自己早就被发现了,也不再藏着,走到骆鸣岐面前一丈处,道:公主猜得到屏风后有人,这不奇怪,但公主到底是如何猜到,这屏风后的人,是臣呢? 骆鸣岐咧嘴一笑:不巧,这正是我这些天读卷宗的心得体会的一部分。 愿闻其详。 第11章 出宫 其实很简单,陛下如今身居高位,前有群狼后有悬崖,自然得找一个纯臣过来帮帮我这个没有丝毫根基,甚至是平白跳出来的一个公主。骆鸣岐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睛。 哦?定远侯笑了笑,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皇帝,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纯臣的? 从那些卷宗里啊。骆鸣岐偏头想了想,说道:就比如去年,闫候贪墨事件,牵扯出不少人,众所周知,闫候是右相一脉的人,根据闫候有贪墨事件前后的升迁和调职,可以吧右相一脉的人看个七七八八,再说了,这几十本卷宗可不止有一件事,所以无论是哪一脉,我现在都能知道他们大概的从属有谁。 竟是如此。定远侯了然。 至于我是如何知道侯爷是纯臣的,那就更简单了,因为无论是哪一脉受挫,侯爷都是永远稳坐钓鱼台的那一位,若非是左右逢源,便只有是片叶不沾。骆鸣岐接着说道。 那你是殿下是如何知道,臣是当真片叶不沾?定远侯对骆鸣岐的感官好了很多,连问话的时候都显得温和了。 这就更简单了,侯爷是武将,据我所知,侯爷目前大概到了不惑之年,但是在战场上的时间就超过了二十年,即便侯爷在战场上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应该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跟如今的臣子打交道吧?骆鸣岐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定远侯的表情,从对方的表情里,她很清楚自己说的话得到了对方的认可。 所以她才敢顺坡往下滑地这么说。 定远侯听完,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单膝跪地,说道:公主殿下既然是这样的大才,那么臣但是的担忧全都是杞人忧天,陛下慧眼,臣自当遵从陛下的旨意。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从自己的位置后面绕了出来,亲自将定远侯搀扶起来,说道:得君助力,朕很安心。 定不辜负陛下厚望。定远侯顺着皇帝的力道站起来,说道。 接着,定远侯领命离去,留下骆鸣岐一个人和皇帝在殿中。 皇帝盯着骆鸣岐的脸看了很久,静默半天,忽然一笑,道:当真不愧是她的血脉。 谁的血脉?我母亲么?骆鸣岐也很好奇自己这具壳子的母亲到底是谁。 皇帝扶着自己座椅的把手缓缓坐下,而后给了德顺一个眼神,德顺了然,给骆鸣岐也搬了个椅子,等到她坐下后,皇帝才接着说道:她本也是修行者,只是修的是不可食人间烟火的那条路,当时朕遇见她,也是一段孽缘最后她生下了你,自己也香消玉殒,朕在此后再也不曾娶妻但愿可以告慰她在天之灵吧。 皇帝往天上看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到了骆鸣岐的身上:朕当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可以做的这么好,朕很欣慰,当时相信了国师,也相信了她。 骆鸣岐没有说话。 皇帝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骆鸣岐不说话,他也没有怪罪,等到对方想够了之后,回过神来,发现骆鸣岐竟然还在这里,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忙了这么多天,也好好休息一下。 骆鸣岐利落的离开。 皇帝看着骆鸣岐一点也不迟疑的动作,等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她不信。 无论她信不信,陛下都已经后继有人啦。德顺劝道。 皇帝笑了笑。 骆鸣岐确实没有信,皇帝无论说了他对先皇后有多情深义重,骆鸣岐都没办法信。 因为骆鸣岐还是记得的,自己如今的这具身体,可是还有六个哥哥。 这六个哥哥,都是不同的女人生出来的。 骆鸣岐从来都不觉得,一个能妻妾成群的人,会有多情深义重。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都跟骆鸣岐没有什么关系,她和自己的母亲没有见过面,自然也提不上有什么感情,自己只要好好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等完成任务,恢复自由身,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叶等了好半天,终于等到公主殿下出来了,她表情急得不行,刚看到对方,就忍不住凑到对方面前,问道:殿下,怎么样? 还行吧,陛下挺满意的。骆鸣岐说。 苏叶一直都在西门这边候着,自然不知道定远侯从东门出去,表情轻松愉快,一看就是极为满意。 她只知道,皇帝曾经从来没有见过公主,这回一件就是这么长时间,万一是因为生气了,公主虽然很厉害,可是在皇帝面前,估计也难全身而退。 等到真的看到了骆鸣岐,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骆鸣岐道:你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没来得及吃东西吧? 没有没有,不过殿下,昭华殿的饭食早就做好了,公主殿下回去就可以享用了。苏叶在这边等着的时候,就接到昭华殿的侍女问今天用不用做饭食的事情,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让备下了。 陛下虽然有的时候会留皇子留下用膳,但公主殿下毕竟是公主,留下用膳说不得会有些不好的传闻,所以苏叶即使知道有可能这饭用不上,依然是做了两手准备。 果不其然,公主就是没有在这里用膳。 骆鸣岐知道对方没有吃饭之后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赶紧回去用膳吧,我不着急,晚膳前我一定回来找你们啊对了,那些饭食你们不用浪费,直接吃了就好。 苏叶还没来得及问骆鸣岐要去干什么,就忽然看到对方就地起飞,眨眼间就跳的远远儿的,很快不见了。 骆鸣岐跑了老远,等坐在宫墙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想要出去玩,但是身上并没有戴什么碎银子,即便要玩也玩的不会很痛快,而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 好吧,她不是很喜欢乱七八糟的配饰,所以身上带着的饰品不多,剩下的几样虽然昂贵,但是这些都是宫中的式样,是绝对不能流传到宫外的,所以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去典当,也不太现实 宫墙外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骆鸣岐眼前一亮,直接从宫墙上跳下去,轻飘飘地落在那个人面前。 那人被忽然出现的一个花花绿绿的人影吓了一跳,险些摔在地上,好悬凭借着自己身体的平衡力站稳,扶着帽子看面前忽然出现的这个人。 凤来仪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里虽然距离皇宫很近,但是这里确实是宫墙外没错啊,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大一个公主? 骆鸣岐被对方的样子逗笑了,毫不留情地笑了一阵,才问道:世子殿下,好久不见。 她们当真算不上好久不见,毕竟十几天前才因为机缘巧合见过一面,这对于两个根本不熟悉的人来说,见面都称得上是频繁了。 凤来仪犹豫了好久,才问道: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骆鸣岐指了指宫墙。 凤来仪惊讶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公主公主殿下是翻墙出来的啊? 对啊。骆鸣岐好不心虚,理直气壮地问道:怎么了?我不能出来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凤来仪遇事不对先认错。 骆鸣岐对对方的识时务很满意,一脸认可地点了点头,说道:上回我帮了你,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啊? 凤来仪心中一紧,想到对方可能知道了什么,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第11章 骆鸣岐看到对方忽然这么大反应,也吓了一跳,说道:不是、我不是要挟恩图报好吧我确实是要挟恩图报,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害怕的吧?我还没说要什么呢。 凤来仪稳定心神,强撑着问道:公主殿下要什么,只要臣有,但求公主不要告诉陛下,臣 我要你的钱袋。骆鸣岐把手一伸。 已经做好了被对方讹诈的凤来仪:? 钱袋,难不成你都不带钱袋的吗?骆鸣岐有些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 不应该啊,能不靠谱到出门不带钱袋的人,难道不是只有自己么? 凤来仪这才反应过来,从自己的袖子里把鼓鼓囊囊的钱袋掏出来,双手递给了骆鸣岐,等到对方接过知道,才支支吾吾地接着说:公主殿下,那件事 什么事?骆鸣岐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就是在装傻。 无非就是凤来仪觉得骆鸣岐可能识破了自己是女扮男装,害怕骆鸣岐说出去吗? 骆鸣岐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但骆鸣岐很清楚,对方肯定是有些苦衷了。 所以打从一开始,骆鸣岐就不打算把自己知道了对方是女子的事情说出去。 我只知道,当时我绕到了百花园,本公主为了让你免遭陷害,直接把你从宫墙内扔出去了而已,现在囊中羞涩不得不挟恩图报,讹了世子一个钱袋。骆鸣岐将手中的钱袋往上抛了抛,而后接住,说道:难不成世子想要将恩报的更彻底一些,要当一当我的跑腿的? 凤来仪看向骆鸣岐的眼睛都亮了,然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地跟在骆鸣岐的身后,当真当起了跟班。 骆鸣岐逗她:怎么,世子竟然这么闲,现在都没有正经事做么? 保护公主殿下就是正经事。凤来仪的小脸绷得很紧,一脸严肃,似乎是把骆鸣岐的话当真了。 要把恩报的更彻底了。 骆鸣岐也不拦着,她在宫里闷了很长时间,现在确实想要好好出来走走,但是自己毕竟是个刚刚醒过来没多久的人,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好玩的,更不知道这边的物价。 如果一不留神被骗了,对于骆鸣岐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骆鸣岐想了想,将手里的钱袋有扔给凤来仪,说道:既然如此,这玩意儿还是你拿着吧。 骆鸣岐说完,根本不给凤来仪反应的机会,立刻便往一个小摊走去。 凤来仪跟上,发现凤来仪正在挑挑拣拣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石头。 这些小石头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因为模样好看,所以购买的人也不少,现如今他们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过来,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骆鸣岐毫无心理负担挑挑拣拣完了之后,给凤来仪使了个颜色,转头去了另外一个摊子。 凤来仪看了几眼公主手中的那些石头,又看看盯着自己的钱袋一脸渴望的摊主,无奈的上前一步,问价道:公我们小姐拿的东西,多少钱? 摊主见凤来仪虽然穿着简单,但气度不凡,华服上更是有些隐隐的暗纹,知道对方应该是大家子弟,所以没敢糊弄,说道:这些不过就是顽石,不值钱,小姐挑的那些,一文钱足以。 凤来仪正要打开钱袋的手指一僵。 摊主的表情也是一僵,看看对方鼓鼓囊囊的钱袋,再看看对方的表情,试探着问道:没有么? 凤来仪将手中的钱袋打开,全部的钱倒在自己手里。 摊主看了一眼。 好嘛,确实一文钱都没有。 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果然是富家公子哥,出门都不带铜板的。 凤来仪见气氛有些僵持,挑了挑,把最小的那一块银子递给摊主,然后抿着嘴唇转头就走。 摊主在她后面大喊:这位小公子等等,我给你找钱啊! 凤来仪不想被这么多人围着,便装作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闷着头往骆鸣岐去的下个摊子那里去了。 骆鸣岐也不是什么都买的,在挑了那一把石头之后,她没有再拿什么东西,又走了一会儿,对着身后追自己追的狼狈的凤来仪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从早上开始我还没吃什么东西呢,你知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饭馆吗? 凤来仪到底是世家公子哥,自然知道京中最大的酒楼在什么地方。 骆鸣岐似乎是想到了对方的想法,补充道:我不想去那些京中的大酒楼,吃着没意思,你知道有什么麻雀小馆子,可以吃得好,也能听得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的吗? 凤来仪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虽然如此,她依然认真想了想,领着骆鸣岐去了自己觉得最合适的饭馆。 第12章 纷争 凤来仪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作为定远侯的世子活着了。 也因此,她从获得了男性的身份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没有把自己作为这个时代的女性。 她从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就跟着自己的父亲上了战场,从一个小兵开始,如今不过做到了百户而已。 也正因此,军队中的人知道她是凭借自己的能耐赚取军功,对于这个年纪不大的世子感官不错,所以在出来喝酒的时候,自然也会带着她。 兵将们俸禄有限,而军队更是连油水都不怎么有的地方,因此这群老兵早就把京城中滋味不错并且价格也实惠的地方看了个便,凤来仪也因此知道不少骆鸣岐要求的地方。 只是在即将到地方的时候,凤来仪还是劝骆鸣岐道:公主殿下,这些地方毕竟简陋,臣怕 你怕什么?我都不怕。骆鸣岐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无非就是怕骆鸣岐在那种地方被冲撞,或者吃不惯那里边的东西。 骆鸣岐其实也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只是在发现这个小世子真的这么犹豫之后,她反而坚定了自己要去凑凑热闹的想法。 凤来仪见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最后不得不带着骆鸣岐到了地方。 来的不巧,门口竟然站着凤来仪认识的两个大兵,大兵们见凤来仪领着一个衣着华贵、长相艳丽的女子过来,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拦住他们。 凤来仪见两人神色不对,主动凑过去问道:里面是出了什么事? 我还是劝你们不要进去啊。大兵拉住凤来仪,凑在凤来仪耳边说了几句话,骆鸣岐眼睁睁地看着凤来仪变脸,然后交代了骆鸣岐一句在这里等候,便急吼吼地跳进了饭馆里,一时间有些好奇。 她看了一眼对自己的身份也很好奇的两个大兵,主动开口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两个大兵对视了一眼,最后一个看起来稍微面善一点的大兵犹犹豫豫地说道:说出来恐污了姑娘的耳朵 既然你们怕污了我的耳朵,那我只能主动进去看看,让我的眼睛受累了。骆鸣岐作势便要往饭馆里迈步。 两个大兵瞬间就着急了,只是这位姑娘分明是大家出来的,虽然举止粗犷了些,他们也不敢直接上手拦,所以不得不解释道:这位姑娘,实在是里面出现了些骚乱,如今姑娘进去,可能会被波及啊 骆鸣岐停住了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人。 原来是很常见的仗势欺人,然后再加上一个强抢良家妇女的戏码。 只是这个仗势欺人之人,却是身份有些特殊。 是个皇亲国戚。 现任皇帝后宫空缺,说是在缅怀自己的王妃,是一个举国上下都承认的重情重义之人。 虽然有人诟病过,后宫空虚可能会造成国家不稳,只是后来皇帝和国师达成了某种协议,国师给予证明,让皇帝没有必要选妃,而皇帝也给予了国师最大的尊荣。 到了后来,现任皇帝的六个皇子全都成长起来,并且一个个儿的都很优秀,所以那些想让下一任皇帝流着点自己的血的臣子都不得不偃旗息鼓,开始站队了。 只是很可惜,先皇是一个荒淫无度的人,跟邻国都干出来过强抢自己儿媳的事情。 在进行夺嫡大业的时候,不少皇子都已经有了孩子,因此虽然皇子最后因为夺嫡失败而死亡,那些皇孙却都活着。 现任皇帝、也就是骆鸣岐的父皇,因为过于心善,所以将这些最后都还活着的皇子都挨个儿封了封,虽然只是徒有封号而没有封地,却也足够他们在皇城中作威作福了。 而如今正在闹事的这个人,正好就是当时的大皇子、如今被皇子追封为容王的庶子之一。 这个庶子在容王还活着的时候就不受宠,生母也因为出身卑贱,很早就被大皇子妃给磋磨死了,等有了封号之后,更是谁的话都不听了,除了在皇宫里的时候乖得跟鹌鹑一样,其他时候都是摆了最大的官威。 第12章 大兵见骆鸣岐若有所思,甚至跃跃欲试,不得不补充道:这位小姐,还清您在这里等着世子出来。 骆鸣岐看了他们一眼,笑道:怎么,你们不进去帮忙么? 我们也想啊,只是这位手里可带着刀,谁敢靠近就敢砍谁,我们这些大头兵,若是死在战场上还算是死得其所,要是最后因为得罪了皇亲国戚死在昭狱里,那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大兵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些皇宫贵族的事情就得让贵族们解决,我们这些平民,都不能插手。 骆鸣岐挑眉,问道:那如果我能让你们无罪呢? 无罪?大兵这才正视了一眼骆鸣岐,只是最后他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小姐,您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无论您是什么身份,里面那位可都是流着龙血的人,在霄国,可是顶顶的尊贵,除非您是皇帝之女,不然无论是谁,都无法赦免我无罪。 那好吧。骆鸣岐不想解释什么自己就是公主的事情,反正来都来了,不见见人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因此骆鸣岐这回趁着两人不注意,到底是迈进了这家饭馆中。 两个大兵见实在是拦不住,不得不苦着脸对视一眼,巴巴地跟进去。 里面的人他们得罪不起,但是外面这个他们也不敢让她有分毫损伤。 毕竟从刚才这位的话中,可以听出来,这位绝对是个身份尊贵的大家小姐。 虽然一个大家小姐出现在在这种地方的原因存疑,但至少他们知道了,就不敢让对方有分毫闪失。 这便是平民。 这家饭馆里的桌椅板凳被打砸的差不多了,围观群众也没有几个,大多都是跟着这位徒有名分的郡王出来浪迹的世家公子哥儿,如今远远地站着,脸上神色惶恐。 他们惶恐的原因也很简单。 骆鸣岐往这个圈子的最中央看去,只见侍卫服饰的几个人剑拔弩张地将最中间的两人围住,剑刃反射着寒光,但不敢寸进。 因为最中间的那两个人,是凤来仪站在郡王身后,随身的短匕首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脸色紧绷,跟前面那个人即将吓尿了的人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凤来仪看到骆鸣岐,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会进来,但是在看到对方之后,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费劲儿地给骆鸣岐使眼色,骆鸣岐接收到了,然后很自然地无视掉,缓缓走到受害者面前。 受害者是一个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跟着自己的老父亲混迹于各个酒馆卖唱,并不卖身。 只是这样的职业,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 她很聪明,经常使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让自己解决这些麻烦,只是这次 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父亲。 是她的父亲,在听到对方开的价钱之后,动摇了。 她不愿意,她的父亲在犹豫,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们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大庭广众之下就要脱她的衣裳。 她不愿意,抵死反抗,但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就在她即将心如死灰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出现了,他不畏惧强权,将那些公子哥儿的领头人制服了。 这样的人,对于她来说,像是天神一般。 骆鸣岐刚才在外面早就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这会儿看这个小姑娘看凤来仪的眼神,自然知道这是已经芳心暗许了,忍不住为两人叹了口气。 她走到这个小姑娘面前,轻声问道:你不愿意,是么? 小姑娘一怔,迅速将自己的神志从凤来仪身上转移开,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用力点头。 既然不愿意,我教你一个办法,并且保证让你不受伤害,你愿意么?骆鸣岐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的眼神。 既坚定又倔强,是被世俗和苦难摧残过,但不曾屈服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骆鸣岐,不知从对方身上看出了什么,用骆鸣岐很喜欢的眼神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好,你知道京兆尹府在什么地方吧? 小姑娘一怔。 京兆尹府门口,有一面大鼓,你去,敲响那面大鼓,我保证,今天这些人,都会受到惩罚。骆鸣岐抚上小姑娘的脸,把人从地上扶起来,道。 小姑娘又往凤来仪的方向看了一眼,站直,迈出小饭馆的门口,往骆鸣岐给她指的路上走去。 郡王见那个小姑娘真的敢出去,再看到骆鸣岐的脸,没来由心中一阵慌乱,他大喊道:不能让她出去!拦住她!你们这群废物!赶紧拦住她! 凤来仪握着匕首的手稍微用力,喝道:我看谁敢! 郡王的脖子被锋利的匕首划开了一道缝隙,憋着的那股子尿终于撒了出来,哆哆嗦嗦地不敢再开口了。 骆鸣岐往饭馆的凳子上一坐,等着京兆尹的人来。 本打算息事宁人的京兆尹见到这家饭馆里面的人,吓得不轻,最后不得不顺着骆鸣岐的意思,先把这回强抢民女的那些人关起来,等着发落。 从京兆尹府回来的时候,骆鸣岐对凤来仪说道:为了避免这位小姑娘被波及,这些天就让她跟着我吧。 凤来仪看了这小姑娘一眼,对骆鸣岐抱拳,道:臣也在想要如何保护她,如今公主愿意留下她,再好不过了。 这个小姑娘这会儿才知道骆鸣岐的身份,跪下对骆鸣岐说道:民女谢公主相助,从今以后,愿意结草衔环,报答公主的大恩! 报恩倒是不必了。骆鸣岐笑着把她扶起来,给她拍拍膝盖上的灰尘,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挑眉道:如果可以的话,多读读书,便是对我的报答了。 小姑娘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了。 凤来仪问道:公主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骆鸣岐知道对方是在问那些被关起来的世家公子哥儿们要怎么处理,但是她偏偏不回答,顾左右而言他,接下来啊接下来,我想讨个皇太女当当。 即便经常见识骆鸣岐的神来之笔,凤来仪这次也被吓得不轻,她顾不得骆鸣岐的身份,下意识捂住对方的嘴,低声说道:公主慎言。 骆鸣岐拨开她的手,笑着说:无妨,不用怕,你且看着吧。 第13章 投石 凤来仪本以为,骆鸣岐说的那些皇太女之类的言论,不过是一时兴起,当真不得。 谁知道不过三日后,自己的父亲从朝堂上回来,便告知了她,皇上册立骆鸣岐为皇太女的事情。 凤来仪深知自己严肃刻板的父亲是不会开玩笑的,但在父亲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免觉得有些荒唐。 定远侯知道看到凤来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问道:你觉得皇太女德不配位? 并未。凤来仪想到对方帮自己瞒下了最大的秘密,又在上次见面的时候,仗义出手救了一个被欺辱的姑娘,便觉得骆鸣岐实在是很对自己的胃口。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见过出手如此利落,又这么聪明的女人。 只是从霄国建国以来,从来都没有女人登上皇太女这个位置! 大臣们怎么说?凤来仪忽然开始担心起骆鸣岐来。 从那群一肚子酸话的酒囊饭袋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定远侯忍不住摇了摇头,示意凤来仪坐下。 那群酸儒嘴里确实没有说什么好话。 甚至连皇帝还没有放出有意让骆鸣岐继承皇位的风声的时候,朝堂上就已经有人在弹劾她了。 弹劾的理由,自然就是前段时间骆鸣岐大闹小饭馆,并且关住了好几个世家公子的事情。 世人都知道,这里是京城,若是哪天酒楼听世居的牌子掉下来了,砸住的十成十都是世家公子哥儿,可是即便大家都是世家弟子,也是分圈子的。 像是三天前那位郡王身边,其实都是些不入流的世家公子,可即便再不入流,也指不定哪一个公子哥儿有个三品官职的爹。 只要是三品官职,那可都是每天都有机会面圣的! 就比如如今这位倒霉的的户部侍郎,他是正儿八经科举考试考上来的,兢兢业业这么些年,没犯过什么大错,可惜因为家里的河东狮实在是太溺爱孩子,让他的孩子被养成了一个二世祖,在这回强抢民女的戏码中,扮演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角色。 只是即便戏份不重,也都被京兆尹全都关了起来。 家里的那位河东狮自然不乐意,在听说是定远侯的世子和皇帝唯一的女儿做主把人关起来之后,更是气得不轻,非要这位户部侍郎上书让皇帝做主。 户部侍郎自然也觉得世子和公主多少有些小题大做,再加上公主忽然出现在街市间,更是不合规矩,所以便以此作为主要方式,攻歼骆鸣岐。 第13章 他本以为,皇帝会在接到这些上书之后,悄无声息地把人给放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帝不仅没有息事宁人,反而在接到这个文书之后,将本来很小的一件事硬生生拉成了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那是多严重的罪责才会搞这么大阵仗啊? 户部侍郎被这件事吓掉了半身的胆子,但是有不能真的放弃自己的这个嫡次子,因此不得不找上了右相,求对方解决这件事。 大人,如今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求大人给我一个门路章程!户部侍郎进门就噗通一声给右相跪下了。 如今朝中左相和右相对立多年,自然是水火不容的,户部侍郎一直作为中立派,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不得不站队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户部侍郎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自然不愿意因为这些小事,让他丢了性命。 右相见户部侍郎过来,一点也不惊讶。 侍郎大人,不是本相不愿意帮你,只是本相早就找过陛下了,陛下在这件事上执拗的很,所以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右相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将户部侍郎扶起来,说道。 可、可那毕竟是我的孩子,右相大人不对,是丞相大人,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朝本来是不分左右宰相了,只是后来皇帝发现,只有一个丞相,很容易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因此将宰相职权一分为二。 本来宰相的职权是相等的,只是很可惜,岐国以左为尊,所以即使两个丞相地位相当,在拿出手的时候,臣子们还是会默认右相要低左相一位。 如今的右相与左相相争多年,想必是不愿意听到右相这样的称呼的。 所以户部侍郎下意识改了口。 在改口之后,他果然发现右相的表情变得有些温和了。 他松了一口气,等着右相说话。 右相也没有让他久等,喝口茶后,说道:本相已为此事见过一次陛下了,陛下只是向本相透露了些许口风,说这是未来的储君要办的事情 说完,右相看了户部侍郎一眼。 什么!户部侍郎猛地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储君此事是定远侯世子与大公主办的,大公主、大公主陛下要立大公主为皇储? 他猛地看向右相,右相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但这对于户部侍郎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陛下此事,办的荒唐!户部侍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一次扑到右相面前跪下,悲恸道:端月公主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陛下是糊涂了! 本相还听说,端月公主其实是个痴傻之人,只是最近忽然之前就清醒了,醒之后,陛下便有意将她立为皇储。右相这次没急着扶他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个神色慌张的中年人。 这个人即使已经站在了从三品的官职上,却在此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右相知道,户部侍郎一直以中立者自居,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所谓的中立者,只是他和左相都没有刻意拉拢的人罢了。 有些人是万万拉拢不得的,比如像是定远侯那样永远洁身自好,且身家根本就不比他差的簪缨世家。 有些人,则是没有什么拉拢的价值。 就比如现在跪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样一个墙头草一样的人,没有什么拉拢的价值,在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很轻易地被人当枪使。 如今这枪都自己找上门来了,右相觉得,自己如果不使一使,着实对不住对方主动过来的情分。 一个刚醒的女人,能有什么建树!果不其然,户部侍郎一点就炸,在这间小小的书房中气得团团转。 对,一个刚醒的女流之辈,能有什么建树。右相循循善诱:只是你不觉得,这位端月公主醒来的时机、甚至于陛下对她的信任程度,都显得太巧了么? 大人的意思是这位端月公主,可能被山精鬼魅所附身?即便户部侍郎是个没有什么大能耐的人,还像是墙头草一样,但到底是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即便脑子不好使,右相都说道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得不猜到了。 只是有可能而已。右相说。 于是从户部侍郎开始,逐渐有人揪着公主殿下现在是皇太女弹劾。定远侯看着对面若有所思的凤来仪,问道:凤儿有什么话要说? 我只是觉得,这个户部侍郎脑子有些不大好用。凤来仪摇摇头,说道。 何以见得?定远侯欣慰地笑了笑,问道。 右相已经面见陛下,因此他应该早就知道了陛下属意如今的皇太女作为皇储,但右相一脉的人都假装都不知道这件事,难道是右相这边没有人被上次皇太女处理的事件波及么?自然不是的。凤来仪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想法铺陈开:因此,我想右相其实是拿不准陛下的主意,因此想找个人投石问路,而像是户部侍郎这样、明面上并非左相一脉也不是右相一脉的人,当然是最合适的,我只是觉得,这个户部侍郎着实不会观大局。 自然是没有我的凤儿有大局观。定远侯忍不住拍拍凤来仪的肩膀,感叹道:这么多年,能令我钦佩的女子,如今的皇太女是一个,另外一个便是你,我的女儿。 凤来仪勾唇,冲定远侯软绵绵地一笑。 待户部侍郎离开右相府,丞相端起自己面前的杯盏,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发觉这杯水已经凉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将杯盏中的水扬在地上,捻起桌上的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一人从屏风后绕出来,为他添了杯水,自然地坐在他的对面,笑着说道:既然有人做这个出头鸟了,大人今夜也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真是蠢人。右相将手里的半块桂花糕扔回盘子里,端起杯盏喝了口水,说道:你也是,明知那容郡王是个庸才,却放任自己的庶子跟他厮混。 我这不是知道背靠大人好乘凉吗。男人正是如今的礼部尚书雍和。 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好儿子能囫囵个儿出来,端月公主虽然这些年确实一直傻着,可我听说国师塔那边对这位公主殿下,可是好一番恭维维护。右相说。 在听到国师塔三个字的时候,礼部尚书的表情微微僵了一瞬,紧接着又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道:那我只能希望,一切如右相所愿了。 第14章 辩论 朝堂上纷乱不休。 陛下,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担当国运! 请陛下三思!此等大事,陛下怎可受妖女蛊惑,求陛下请国师出山,去干妖魔! 陛下!若是让一个女流之辈登上太子之位,国将不国啊! 皇帝看着下面一脸哀戚的臣子们,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他就知道,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德顺,德顺会意,立刻扬声道:肃静! 本来喧哗的朝堂,随着这一声尖利的声音,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皇帝看着这群人,忽然笑了一声,道:真是,朕方才像是睡着了,竟然梦到朕曾经微服去过一次的菜市场,这般喧哗,竟然能将朕从梦中吵醒。 喧哗的最大声的那几个臣子顿时面如菜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方才朕听各位爱卿说的,怎么都是些女流之辈不可担当大任的言辞?皇帝脸色温和,笑眯眯地问道:怕是诸位爱卿还不知道,我们的邻国,荣国,如今便是长公主当政吧? 邻国的长公主叫荣念安,是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她作为皇后的嫡长女,在太子猝死后迅速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即便在皇帝死后她没有登基,却也是荣国、乃至于天下格局都承认的当政之人。 或许是邻国的女摄政王的例子过于鲜明,所以竟然让这群瞧不起女人的人,竟然有种脸上被扇了一巴掌的羞耻感。 朝堂上安静了一阵,左相一脉的吏部尚书站出来,说道:即便邻国荣念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帝王之才,不是仍然没有登基么?封女子为皇太女着实有伤天和,还请陛下三思。 何况如今六位皇子已经长成,于六部任职,陛下如此做派,将六位皇子置于何地啊! 皇帝一挑眉,往下面六个皇子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三皇子骆平昌先站出来,将那个站在中间的吏部尚书挤到一边去,抱拳道:陛下知道,儿臣只是一个粗人,从未有过继承大统的心思,更没有左右王储的意思。 第14章 其他几个皇子见三皇子站出来了,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出来说道:儿臣也从来没有过左右王储的心思。 这句话说的,好像除却在座的这六位有权利继承大统的人,是最没有野心的人似的。 皇帝见这六人表态,微微一笑,对着堂下的人调侃道:所以,也就是你们,有左右王储的心思了? 这可是太大的罪责了,即便这群人确实是有这样的心思,在此时却是万万不敢认的,特别是出列的几位,都是抖着身子跪下,伏地哀嚎道:陛下,臣一片拳拳为国之心,只是怕如今的大公主并非原来的大公主,若是让妖孽当政,那该如何是好啊? 这倒是蹊跷。皇帝一副疑惑的样子,轻声问道:朕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出去的,朕的大公主竟然成了魑魅魍魉? 当然是从见不得人的腌臜地方传出来的。 整个朝堂上的人都感受到了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却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他们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而后有志一同地往大殿门口看去。 一人身穿白色的长袍,鹤发童颜,表情恬淡,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看起来年岁不是很大,却也不小,放在其他闺阁中都是要恨嫁的年纪,竟然被人带着上了朝堂。 即便这群人里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的,此时也都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霄国大公主,骆鸣岐。 礼部尚书自从看到国师,表情就变得有些阴沉,在猜到骆鸣岐的身份之后,忍不住出声问道:不知国师这是何意? 你以为我是何意,我便是何意。国师怼了对方一句,才给皇帝微微一躬身,说道:陛下,人我已经带到了。 国师大人来了。皇帝还有些绷着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 陛下在今日特意让公主殿下请我过来,无非是想让我再证明一下当年的那条预言罢了。国师说道。 是,麻烦国师了。皇帝示意对方说。 十八年前,大公主诞生当日,新的帝星便已经亮起。国师指向青天白日的北方,说道:只是当时帝星黯淡,若是将这位未来的皇太女显示于人前,帝星极为可能陨落,于是这十八年内,我只能让陛下将公主私下培养,等到时机成熟,便是公主殿下可负累储位之时。 礼部尚书咄咄逼人:你说这话,有何凭据? 凭据?国师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忍俊不禁道:你竟然问我要凭据? 礼部尚书皱起眉头,表情是自从国师进门开始,便一成不变的厌恶。 国师被这么看了,倒也不恼,只是用能气死人的平淡语气说道:我便是凭据。 这便是国师的底气。 - 我懂了!凤来仪听到这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懂什么了?定远侯循循善诱:说出来,让为父看看你懂得的对不对。 是的,父亲。凤来仪组织着语言,猜测道:陛下自从登基开始,一直都没有在朝政上有太多的建树,但是一直尽力培养皇子们,让皇子们作为后起之秀吸引朝臣们的注意,等到需要的时候,再让皇子们站住来,说出自己对皇位没有兴趣的话,打那群朝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聪明,你猜的很对。定远侯忍不住惊喜,问道:还有呢? 还有那便是国师这里了。凤来仪接着说道:陛下对于国师,一直都可以说是信重,甚至于尊敬的,因此国师在很多人眼里,便是一个神秘且高尚的一个角色,因此等到此时,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相信国师的话,所以即便陛下做的事情有些离经叛道,但是如果可以有一个神谕出来,即便再离经叛道的事情,都显得很平常了。 那群臣子一开始拿着那一套魑魅魍魉的话术来逼迫陛下妥协,但是却没有想到陛下早就与国师站在一起了。定远侯在知道国师和皇帝关系很好的时候,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皇帝当真是算盘打的长远。 只是我不明白,父亲。凤来仪盘算了一阵,最后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皇子们分明惊才绝艳,却偏偏对皇位没有想法呢? 定远侯一怔,接着有些无奈的拍拍凤来仪的肩膀,说:这不过是一些陈年旧账而已,如今还不到翻的时候,若是有那个机会,说不定你能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只是这到底涉及皇家的密辛,陛下没有说能说,即便是你,我也不能告诉。 凤来仪点点头,聪明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 礼部尚书被国师的话气的不轻,但是竟然无法辩驳,于是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等到身后的同僚拉了自己一把,他才得以退回了队伍中。 所有人都被国师胡搅蛮缠的功夫给震惊到了,但是等到复盘了一下之后,他们最后不得不承认,即便国师说谎了,他们也没办法证明他确实说谎了。 甚至还得将这样的谎言奉如神谕。 你们怎么都看我啊?骆鸣岐假装惊诧的语气,在朝堂上响起来。 那群不甘心的臣子,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了骆鸣岐身上。 他们痛恨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打乱了他们多年的筹谋,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甚至还得接受她将来会给他们造成的其他麻烦。 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很想让我拥有这个皇储之位,甚至不惜将我认作山精妖魔,只是很可惜,我并不是。骆鸣岐笑了笑,走到刑部尚书面前,说道:我只是比在座的各位,都多懂一些律法而已。 这都站在刑部尚书面前说了,即便刑部尚书并不想要应,也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骆鸣岐笑眯眯地盯着刑部尚书看,一直等到看得对方心里发毛,才说道:你应该说,公主殿下,何以见得。 刑部尚书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公主殿下,何以见得? 我从来没有在哪一本法条上看到,有什么所谓的女子不可当政之类的话,我只是看到了立储时当以嫡长为先。骆鸣岐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当年王妃唯一的子嗣,那么敢问,让我做这个储君,有违太皇太祖的律法吗? 刑部尚书吞了口口水,后退一步,说道:没、没有。 但是我好想听你说了什么女子当政、国将不国之类的话啊。骆鸣岐眼神一冷,说道:原来竟然是我听错了么? 刑部尚书没想到骆鸣岐竟然听到了,脸色一白。 他已经看出来了,骆鸣岐绝对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主儿,如果自己不能在今天有一个合适的答复,说不定对方会在以后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那是臣在没有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乃是身负天命之人,定然非常人可比!刑部尚书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让骆鸣岐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不过即使骆鸣岐看不见,也是猜得到的。 估计是一副忍辱负重,感慨万千的表情吧。 父皇。骆鸣岐给皇帝抱拳鞠了一躬,说道:今日女儿来迟了,请陛下赎罪。 说罢,她默默地瞥了站在一旁没个正形的国师一眼。 国师笑眯眯的告罪:实在是我昨天夜观星象晚了,今天不得不多休息了一会儿,不过我们这也不算很迟,至少把戏给看全了,不是么? 原来方才只是做戏么?皇帝巡视了一眼朝堂之下。 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国家栋梁,朕的肱骨之臣。 那群姿态乱七八糟的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不得不赶紧站着的跪下、跪错了方向的赶紧调转方向,而后整整齐齐地跪伏在地,齐声高呼:不敢。 最后竟然只剩下骆鸣岐和国师两个人还囫囵个儿地站着。 众位爱卿为朕安排这一场大戏,着实是费心了。皇帝手扶着龙椅的扶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朕还以为,你们今日不过是要逼宫而已。 第15章 储君 逼宫? 那是个多大的罪责? 即便是这些人当真做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在皇帝真的问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人敢承认。 他们不仅不敢承认,还得乖乖地跪下,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来,请陛下降罪。 皇帝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自然对后面的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构想。 第15章 因此,在看这这群硬生生跪了一刻钟之后,他才摆摆手,说道:朕自然清楚储位爱卿并无此意,都别跪了,站起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立储的事情。 这群大臣还没来得及缓一缓自己跪久了有些僵硬的膝盖,便又听到这个着实令自己心梗的话题,有几个差点又膝盖一软跪下去,好悬站稳了,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骆鸣岐见这群人都跟哑炮一样,跟皇帝交换了一个眼神,根本就不谦虚,冲皇帝躬身行了一礼之后,道:既然如此,女儿便等着立储的诏书了。 皇帝说道:今日你与国师都累了,且退下等着吧。 是。骆鸣岐在应了一声之后,拽着看起来还想要留下看热闹的国师,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国师被拽出正殿好久,眼看着快到骆鸣岐居住的昭华殿了,才忍不住出声:哎!哎,你等着,你就这么离开啦?把这些烂摊子全都留给你的父皇,什么都不管了? 骆鸣岐一脸无语地将国师松开,用看弱智的表情看着国师。 很快,国师就憋不住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现在不留下是因为不想让这些朝臣快速掌握攻歼你的办法,对吧? 知道你还问。骆鸣岐马上就扯住国师,打算把对方原样送回到国师塔里去。 今天她去逮捕这个国师的时候,国师也是一边哎哎叫唤,一边兴致勃勃地被骆鸣岐拉上了朝堂。 整个就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无赖,跟骆鸣岐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简直就判若两人。 骆鸣岐算是知道了,国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本质上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吃瓜人,真是不知道平时他是怎么能管住自己呆在国师塔里的。 国师见骆鸣岐真的没有跟自己多说几句话的意思,终于憋不住了,说道:我不相信你现在会乖乖听话地回去,告诉我,你把我送走之后要去什么?或者你直接带我去凑凑热闹呗?反正我被你叫起来了,回去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骆鸣岐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再跟对方磨叽,扯住对方弯弯绕绕地转,最后转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这国师刚开口,就被骆鸣岐捂住了嘴。 骆鸣岐掀开面前这面墙上的一块砖,给国师往里面示意了一下。 国师往里一看,瞬间了然。 这里竟然是一个可以直接看到朝堂上情况的地方,不仅很偏僻,而且视野极佳? 虽然国师有一肚子话想要问,但是很显然这个地方不是个可以问话的地方,侍卫虽然没有在此处驻守,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巡逻早这里来,因此国师虽然很有疑问,却不得不暂时憋下去了。 他们离开朝堂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等两人再看的时候,却发现目前朝堂上的情况,自己确实似乎看不懂了。 不是说大家都说一些什么高深莫测的话,而是无论是左相右相或者清流一脉,在这个时候,全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德顺有条不紊地宣布让礼部选择吉时、让工部开始建造公主府,还有让吏部开始准备官员花名册,等着骆鸣岐选择。 总之,皇帝登基这么些年,就没有见过怎么安静的朝堂氛围。 骆鸣岐和国师看了一会儿之后,等到都觉得没什么意思的时候,皇帝终于宣布退朝了。 两人同时精神一振。 待皇帝从龙椅上下来,转到殿后的时候,本来安静不已的朝堂,忽然喧闹了起来。 骆鸣岐的情绪也轻松了不少,跟国师两个人挤在一块砖大小的缺口处,开始讨论目前的情况。 目前看来,除了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之外,其他四部的尚书分别各自从属左相和右相,这两个势力倒是旗鼓相当。骆鸣岐在看到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都看向右相,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看向左相,剩下两位尚书默默地凑到一起,开始切切私语的样子,轻声说道。 或许吧。国师又看了几眼,然后揪了揪骆鸣岐的衣服,指着一位皇子的方向,说道:你看你看,礼部尚书怎么往二皇子的方向过去了?他们在说什么?你要听吗? 当然要听,这位礼部尚书估计对你早就积怨已久,估计说的话也没几句好话,我很好奇,这位能说出什么话来。骆鸣岐见国师已经掐了诀,索性在对方鄙视的视线中,将自己的口诀融入其中,完美地将一个吝啬使用自身灵力的末法时代能省则省的可怜天师求生守则展示出来。 骆鸣岐已经跟皇帝通过气了,自然知道这位二皇子殿下,是一个绝对的皇储热门人选,很多清流派的臣子也对他很有好感,可惜忽然被骆鸣岐截了胡,很多臣子都害怕二皇子会直接受到影响。 礼部尚书便是打着这样,打着安慰的算牌,想要从二皇子口中套出一些话出来。 二殿下,今日辛苦二殿下了。 谈不上辛苦,只是觉得可惜罢了。二皇子不置可否,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许遗憾。 礼部尚书眼底亮起一抹晦涩的光芒,道:二殿下怀才不遇,臣下懂得,幸亏今日陛下没有忘记我才是礼部尚书,将为公主拟定封号的事情交给我,而不是 二皇子一笑,倒是没有接着这个话茬往后说,反而转移了话题,说道:按理来说,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尚书大人操办,只是不知道为何,陛下竟然像是全然忘了。 礼部尚书颇感疑惑:倒也不知,是何时? 骆鸣岐听到这里,忽然知道二皇子要说什么了。 她几乎是和二皇子一起说道:立储纳妃。 国师听到这四个字,也是一怔,而后忍不住感慨道:这可当真是条好计策啊! 礼部尚书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他说道:若是太子需要纳妃,自然需要礼部操持礼节,只是如今的皇储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自然是无法纳妃的 他说到这里,也是一怔,而后眼底忽然迸射出一缕精光。 听闻礼部尚书家中有子,不久前与公主殿下也是见过的,虽说是庶子,但若是放到皇太女妃这个位置上,倒也是足够的了。二皇子点到为止,而后有摆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只是父皇并未说起此事,怕是还拿不定主意吧,正好也让尚书大人,可以略微偷懒躲嫌一番。 国师忍不住感慨道:若是从今日起,皇帝忽然收到了要按照祖制,让你纳妃的奏折上来,而后皇帝也觉得应当如此,于是给你找了一个与你素有仇怨的庶子当了皇太女妃 那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会处处受他辖制,说不定还会被对方下一个不紧不慢的毒药,那一天就一命呜呼了,是么?骆鸣岐说道。 国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那么这就说明,我跟我二哥商量的这个法子,很管用。骆鸣岐得到了自己应该得到的信息,索性也不在这儿等着了,把那一块青砖给塞回去,而后带着国师原路绕回了昭华殿。 国师还沉浸在刚刚得知刚才那条毒计是骆鸣岐使给自己的震惊中,等到快到了地方,才又一次抓住骆鸣岐,说:你今日必须得给我解释清楚了,解释不清楚我不放你走! 骆鸣岐也不恼,问道:你觉得,我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国师想了想,说:拿到东宫之位? 没错。骆鸣岐说道:拿到东宫之位之后呢? 国师这回想的时间更长了些,他犹豫片刻,问道:立威? 没错,自然是立威。骆鸣岐循循善诱:那,国师大人觉得,我应当如何立威? 立威最简单的,自然是杀鸡儆猴国师这才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你搞这么一出,便是为了让朝臣逼迫皇帝为你立妃,而后你拿立妃的热门人选开刀,向他们证明你不是好惹的?国师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吧。骆鸣岐撇撇嘴,说道。 用别人的血洗自己的路,你当真不愧是真龙命格啊,这还没醒多久呢,就直接把这一套玩的这么熟练。国师啧啧称奇,似乎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骆鸣岐一样。 骆鸣岐给国师做了个不像样的鬼脸,扭头就走。 国师又一把扯住骆鸣岐宽大的袖子,问道:不对!先别走,我还有一个问题呢! 骆鸣岐原样被扯回来,叹了口气,问道:说吧。 那个、那个可以看到前朝政事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陛下告诉你的? 第16章 陛下一开始确实应该告诉我,但是他没来得及。骆鸣岐解释道:你还记得我时不时会翻墙玩儿吗?便是在几天前,我忽然发现昭德殿竟然有一个角落,很是隐蔽,而且兵力还不是很严,我当时就过去看了一眼,摸到了那块砖,然后发现若是将那块砖移开,可以轻易看到前朝的情况,便知道这地方肯定不是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隐蔽之所,于是便问了父皇。 皇帝很是惊讶,但是没有隐瞒,告诉她这是从昭德殿开始建立之初,便特意设立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便是为了让还不知情况的皇储、或者某些受器重的臣子快速了解目前朝臣分流情况的地方。 算是一个捷径。 只是骆鸣岐,是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主动发现这个地方的未来皇储。 于是骆鸣岐和二皇子密谋,跟皇帝也事先说好了要调度兵力,不要让巡视的军队过来,这才得以看完那一场大戏。 国师忍不住感慨道:真的天命不会出错,你就是合该做到那个位置上的人。 骆鸣岐勾唇一笑,道:谁说不是呢。 第16章 先帝 骆鸣岐好像胜券在握,但是她知道,如今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等送走了国师之后,骆鸣岐转头回了请和殿。 皇帝见她过来,没有多说,冲她指了指偏殿的方向,骆鸣岐会意,没有多言,往偏殿的方向去了。 等她到了的时候,她的那几个哥哥也早已到了。 诸位兄长。骆鸣岐在看到他们之后,先打了个招呼,接着环视一周,最后往左侧第三位一坐,说道:久等了。 倒是没有就等,我们也都是刚到。诸位皇子看到骆鸣岐这么不在意规矩,即便三皇子骆平昌给他们预警过了,等到发觉对方真的不重视规矩之后,也都放松了不少。 这也是骆鸣岐在确定自己要坐上皇储之位之后,第一次和自己的六位哥哥正式见面。 以未来的皇储身份。 说真的,当时皇帝说自己给骆鸣岐留下的底牌是他的那些个皇子的时候,骆鸣岐差点以为皇帝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谁知道皇帝告诉她,这些皇子虽然挂着一个皇子的名头,但是其实都不是他的血脉,这些人只是先皇灭门的那些清流一脉的遗孤之后,骆鸣岐忽然觉得,这个皇帝真的活该登上皇位。 并且对上一次自己误解了对方表示歉意。 原来皇帝当真只对骆鸣岐的母亲一个人动过心,也只和对方一个人有过孩子。 这在一个男权社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这么做的人还是皇帝了。 这些遗孤在被皇帝收养的时候年纪很小,所以才能被皇帝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只是等这些皇子长大了之后,皇帝没有隐瞒先皇的过失,并且跟他们说的清清楚楚,皇位是留给骆鸣岐的。 因此,骆鸣岐还真的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受到多大的阻碍。 只是三皇子骆平昌好像一直都看骆鸣岐不是很顺眼。 既然如今这些皇子都在这里,骆平昌依然是一副看自己很不顺眼的怨妇脸,骆鸣岐索性就直接问了:三哥,你好像对我一直都很有些意见,可以告诉我理由么? 骆鸣岐的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面色苍白,虽然清雅俊逸,脸上却难掩苦相的人忍不住看了骆平昌一眼。 骆鸣岐知道,这位估计就是自己最小的那位哥哥,六皇子骆逸予。 这位六皇子,是最后一位总相的重孙,那位总相在知道当时的皇帝有了分权的心思之后,很快便致仕了,只是他的子孙后代也都是有本事的,竟然能在家主致仕之后,在朝堂清流一脉依然占有一席之地。 谁知道先皇着实不做人,即便这一个世家一直都不沾染党争,可是因为他们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太重了,一步步成为了先皇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最后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位可怜的六皇子在家族收到那个圣旨的时候,还在自己母亲的肚子里,最后她的母亲被斩首,谁知道他却从自己的母亲肚子里爬了出来。 让当时还是十三皇子的现任皇帝发现捡了回来,这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只是他毕竟出生的时候不足月,又在大秋天冻了那么长时间,于是便落下了先天积弱的病根,即便皇帝这么些年一直都是用最好的草药供着,却一直都无法根治。 三皇子看了一眼骆逸予,愤懑道:那国师有一日夜观星象,说小六活不到而立之年,如今小六已经二十二了,难不成只有八年可活? 若是一般人,还真的没法儿从骆平昌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中读出对方对自己的愤懑之处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骆鸣岐到底不是一般人,她猜测道:所以三哥觉得国师说的话不准,便觉得我这个被国师肯定过的真龙命格,也不准么? 三皇子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这可当真是无妄之灾了。 二皇子骆俊熙见自家三弟又一根筋了,忍不住出来打圆场,道:太女不要生气,三弟他就是没想通而已 我当然不至于因为这事情生气。骆鸣岐没有理会骆俊熙,问三皇子道:不知道三哥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 骆平昌一怔,只有一根筋的脑子缓慢地运转,最后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 跟骆鸣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多给对方一些注意力,因此如今夸了大半个月去回忆,只能得出一个觉得对方挺聪明的结论。 至于主要说了什么,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骆鸣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三哥说过了,命格而已,又不是命数,你与其因为一个既定的命格生气,还不如试着改变一下命数。 骆平昌的眼睛缓缓地亮了起来,说道:也就是说,小六的命数是可以改的? 谁都没说命数不能改。骆鸣岐耸耸肩。 骆平昌忽然兴奋地看向骆逸予,骆逸予有些无奈地勾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皇子骆朦叶忽然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太女在国师塔和老三见的第一面,就已经知道了老三所求为何? 骆鸣岐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三哥对所谓的命格太过于执着,所以忍不住劝了劝而已。 谁知道最后劝了个寂寞,三皇子别说有所顿悟了,甚至连当时他们说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以三哥的德行,确实记不住十几天前的东西,哪里会跟妹妹一样,能把最近三年的户部花名册都给背下来。四皇子骆子都摇摇手中的折扇,笑着说道。 这竟然是真事不成?五皇子骆苋阙一脸震惊,跟四皇子骆子都嘀嘀咕咕:我还以为这是以讹传讹呢,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能跟你一样,将那些花名册全都背下来的人? 到底是背着天命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也都放心了。骆朦叶笑着对骆鸣岐说道:既然如此,从今日开始,我们便需要开始教你怎么跟那些大臣相处了。 对对对,每天攒着这么多对策,就等你醒过来,好交给你。骆苋阙有些兴奋地举手。 骆鸣岐想到那位致力于尽快卸任的皇帝陛下,不由得想,即便这些皇子不是那位的血脉,但是这股子想要赶紧下班的劲头,却是跟对方一模一样的。 先帝杀掉的忠烈有许多,骆鸣岐早就知道了皇帝的意图,等到和对方交接完信息之后,她说道:诸位兄长虽然并非皇族的血脉,却也差不离了,等事态稍微稳定,我定然帮助兄长们翻案。 在座的其他六人无论脸上是什么表情,在此刻都是一僵,等发觉骆鸣岐所言非虚之后,大皇子说道:既得此言,我们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倒也没什么了。 病美人咳嗽了几声,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而后对骆鸣岐说道:多谢太女殿下。 好了好了,不用跟我们说这些东西,特别是你,六哥,虽然国师当年夜观天象观出来一个大凶,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有时间,你倒是可以带着些趣闻多去国师塔前逛逛,说不定日后连汤药也用不上了。骆鸣岐指了指国师塔的方向,笑的一脸玩味。 骆鸣岐这话可以说是直白的不像话,就连一根筋的三皇子都听得出来,他激动地凑到骆鸣岐的面前,问道:也就是说,国师是真的有救他的法子? 国师有跟你说过他不能救么?骆鸣岐一脸无辜地问道。 没有。 当然没有。 三皇子每次想要去见国师,最后都是连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下了逐客令,在往后去,甚至连国师塔的门都不让他进了,所以即便他想从国师嘴里问出来些什么,都没有机会。 第17章 对了六哥。骆鸣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撇开脸叫了骆逸予一声。 骆逸予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六哥,若是你要去国师塔,切记自己一个人去,不要带着无关人士,特别是有些暴脾气的那种。骆鸣岐含沙射影的本事全都使出来了:若是他压不住脾气,将国师那位已经到了天命之年的老人家给吓出一个好歹来,说不定也不让六哥你去了。 六皇子看着三皇子逐渐变黑了的脸色,默默凑过去摸了摸对放的头顶,才让三皇子没有呛回去自取其辱。 此时站在门口的凤来仪沉默的听着这间偏殿里传出来的皇子斗嘴的场面,求助地看了一眼眯眼笑着不说话的德顺。 德顺虽然看起来很淡定,但是其实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群皇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三皇子一根筋又脾气暴躁,经常会被其他的兄弟几句话给惹恼,而后二皇子会从中和稀泥,六皇子时常不得不过去安抚对方。 说来也奇怪,三皇子的脾气从来都不冲着六皇子,可能是怕对方那一副弱唧唧的样子会被自己几句话吼得昏过去,于是只要六皇子出来安抚,都是挺好用的。 德顺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平时他都是任由里面吵闹,等到安静下来的时候,再进去有事说事的。 只是目前看来 这位定远侯世子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凤来仪没有想到自己一进来便是这么劲爆的画面,如今进退两难,甚至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几个在朝臣面前英明神武的皇子们了。 德顺等到里面稍微安静了一些后,对凤来仪说道:日后世子作为皇太女殿下的贴身侍卫,这样的场面估计要见不少,只是世子看了也就罢了,其他人便是侯爷,也是不该知晓的。 凤来仪自然应允。 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等到德顺代凤来仪敲响了偏殿的门,并且打开殿门的时候,里面的人早已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了。 第17章 凤凰 凤来仪在从自己父亲口中听完骆鸣岐在朝堂上的英姿之后,有些疑惑得问道:不知父亲告知我此时是为何? 陛下说了,要让你去做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定远侯道。 父亲,万万不可!我凤来仪心里一紧。 她不是不想做骆鸣岐的贴身侍卫,甚至她根本就不敢想象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做骆鸣岐贴身侍卫的样子。 单只是想一想骆鸣岐会像是对待自己一般对待旁人,凤来仪便觉得某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涌上心头,让她险些就答应了此事。 但是不行。 她的世子身份来路不正,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即便如今的皇帝耳根子软,想来也是无法忍受自己被这般蒙骗的。 定远侯自然知道凤来仪在犹豫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我当真是小看这个皇帝了,许是看他懦弱惯了,等到他当真在朝堂上雷厉风行一回,我才想起来他到底是皇上。 凤来仪疑惑地皱起眉头,转念一想,忽然脱口而出:也就是说 没错,陛下许是早已知晓此事了。定远侯见凤来仪一副惶恐的模样,将手放在凤来仪肩膀上拍了拍,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如今陛下连皇太女都敢立,你一个女世子而已,他定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是公主殿下答应我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定远侯说道:这个消息绝对不会是公主殿下说出去的,许是在你的同胞兄长故去之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定远侯在此时不得不庆幸,皇帝是信任他的。 若是不信任,根本就不会让他最先知道自己立储的心思,也根本不会让他知道,皇帝早就抓住了他的命门。 如果凤来仪是个女子的事情暴露了,不仅他们世代承袭的爵位将要被撸夺,若是一个欺君之罪降下来,他说不定会成为这小二十年来第一个被这个皇帝灭门的世家。 只是皇帝眼光很准,甚至可以说是毒辣。 他甚至开始怀疑,前面那些年皇帝那一副懦弱可欺的样子,是不是全都是装出来的。 而伪装的原因就是在收集证据。 想也是,如今臣子们因为皇帝的可欺而逐渐开始欺君罔上,留下了很多算不上清白案例,而这些东西,现如今全都是可以逐渐蚕食这些势力的证据! 即便定远侯这些年一直都洁身自好,到了现在也忍不住落下几滴冷汗。 不过这几滴冷汗落了便罢了,日后那些狼子野心之辈怎么样,到底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定远侯说道:说不定,日后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地以女子的身份做这个世子。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若不是从前从来没有过女子做世子的先例,说不定即便你的哥哥还活着,你也是他最大的对手。 凤来仪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幼年的时候有一个双胞胎哥哥,那个哥哥从很小的时候便在政事和撰文上有极高的天赋,虽然不喜欢习武,却也能很快将家族绝学耍的虎虎生风。 凤来仪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比不上哥哥的。 毕竟凤来仪是一个连绣花针都拿不好,照着凤凰能绣成山鸡的人。 后来,在他的哥哥忽然染上时疫过世的时候,凤来仪的病却好了,这让凤来仪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将哥哥的性命夺走了。 她的母亲因为当年生下双子,气血有亏,所以然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而她的父亲,早已许下了和她的母亲一生一世的诺言。 可以名正言顺登上世子之位的人故去了,侯爷夫人却再也无法产下子嗣,这简直就是一个难以克服的难题。 就怎么耗了好些天,最后连侯爷夫人都忍不住松动了,劝说定远侯再纳一房妾室。 但是谁都知道,侯爷夫人是一个顶顶高傲的人,若是侯爷当真纳了妾,即便他们依然可以相敬如宾,但到底会有隔阂。 就在这个时候,凤来仪拿着长木仓走到了正殿。 那个时候的凤来仪还不叫凤来仪,她叫凤凰儿。 凤凰儿拿着长木仓,穿上了自己哥哥平时练木仓的时候会穿的短打。 她本就跟凤来仪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再加上没有长开,所以看上去很是相似。 恍惚间,就连侯夫人都看错了,忍不住换了一声:我儿。 凤来仪眼中的光亮黯淡一瞬,而后说道:父亲,母亲,你们看。 她举着比她自己都要高的木仓,将家传的木仓法完整的舞了一遍。 她自己也是大病初愈,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嘴唇更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但是她就这样拖着一副病体,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勉强耍完了这一套木仓法。 定远侯已经猜到凤凰儿要做什么了,他脸上难掩震惊,问道:凰儿,你是何时学会了我们家传的木仓法啊? 回父亲,招式女儿早就记住了,只是这几天才开始练习而已。凤凰儿其实在哥哥练习木仓法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便会悄悄地围观。 即便再日后因为绣样不达标,被嬷嬷责骂,她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机会摸到木仓杆。 若不是最近家中因为未来的世子死去而愁云惨淡,暂时没有人管她的话,说不定她到现在也没有机会亲自耍一套这样的木仓法。 定远侯看向凤凰儿的眼光顺便变亮,他问道:凰儿的意思是 父亲对母亲情深义重。凤凰儿道:只是希望父亲上报陛下的时候,说那个倒霉死去的孩子,名叫凤凰儿,感染时疫,死时虚岁七岁了。至于剩下的那个,叫做凤来仪,是定远侯府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子,也是日后世子的不二人选。 好、好、好!定远侯将夫人揽进怀里,大声说了三个好字,随后便遂了凤凰儿也就是如今的凤来仪的心愿,让当时那个死去的幼童,叫做凤凰儿了。 凤来仪在此事之后,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一切,成功地扮演了一个贵族家的世子,甚至连定远侯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当时死去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叫凤凰儿,还是叫凤来仪了。 定远侯说道:你便去吧,公主殿下身边的位置,再也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了。 既然说到了这种地步,凤来仪自然应允了做骆鸣岐的侍卫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她第一次去清和殿,没跟皇帝陛下说上话也就算了,最后甚至还亲眼见证了一副皇子公主的骂战。 第18章 骆鸣岐早就知道了凤来仪要过来的事情,因此在看到对方之后,瞬间就站起来跟自己的哥哥们告别:那我就先走了各位哥哥,住你们这几年在朝堂上好运连连。 然后看着屋里其他六个人逐渐变得莫测的神色,顺手扯住凤来仪便离开了。 等到凤来仪一头雾水地被扯到了昭华殿的时候,她才手忙脚乱地站定,对骆鸣岐说道:殿下、殿下!那是您的寝宫,我怎么能过去呢? 啊?你不是贴身侍卫吗?怎么能连我住在哪里都不知道?骆鸣岐看着凤来仪脸红,觉得很有趣,忍不住逗她:不是吧?难道你真的没有打算跟我去昭华殿吗?虽说父皇肯定给你配了军队,但是那些人估计绝对不可能比你更合适了,不是么? 凤来仪看着骆鸣岐一双丹凤眼猛地凑近自己,觉得脸呼吸都不是很顺畅了,她磕磕巴巴地说道:公主殿下是、是女子 啊?我确实是女子啊,难道你不是么?周围没有什么人,骆鸣岐也就不乐意在这件事情上装糊涂了。 凤来仪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女子来着。 等到知道自己刚才闹了一个怎样的笑话之后,凤来仪本来就发红的脸变得更红了,甚至一直总脸颊红到了耳根,她看着骆鸣岐一副不怀好意要接着调笑的表情,试着商量道:殿下,你能不能装作刚才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骆鸣岐本来确实是想再好好调侃一番的,奈何凤来仪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让骆鸣岐不敢再太过于放肆。 说起来凤来仪也是可怜,作为男子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都快有点性别认知障碍了。 凤来仪不知道公主殿下心里想了什么,只是在发觉对方确实没有深究这件事的心思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昭华殿内的小宫女们早就听到了门外的交谈声,于是忍不住打开门,打算好好看一看自己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的公主了。 只是在推开门之后,她们心心念念的公主是看到了,但是公主殿下身边竟然不只有一个人? 她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变了脸色。 特别是苏叶,在看到骆鸣岐身边那个一身男子服饰的凤来仪之后,更是忍不住大喝一声:哪里来的登徒子!离我们公主殿下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18章 失算 凤来仪一怔,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步,只是在退了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行为不是很礼貌,特别是在看到骆鸣岐一脸无语之后。 骆鸣岐扯住凤来仪的袖子,走到昭华殿门前,道: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定远侯家的世子,我以后的贴身侍卫。 苏叶恍然大悟,给凤来仪行了一礼之后道:抱歉,奴婢失礼了。 无妨无妨。凤来仪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她摆摆手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一转头,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姑娘这几日在这边过得还好吗? 这个人,正是当时被当街调戏的小卖唱女,这个小姑娘如今穿了一身宫人的服饰,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正是这些都不算是明显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是她的眼神。 现如今,她的眼睛里满是坚强和自信的情绪,是凤来仪很难在昭华殿之外的女子身上看到的。 小姑娘如今被骆鸣岐赐了名字,正经上了宫中的身份文牒,叫是和苏叶她们一样的宫女了。 她见凤来仪还记得自己,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公主很好,教我认字,如今我已经认得一百个字了。 凤来仪有些诧异她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毕竟第一次见恩公,怎么都不是要跟对方说自己认识了多少个字吧? 但是一眼身边的骆鸣岐,凤来仪又忽然觉得,这件离谱的事情又显得很合理。 骆鸣岐见凤来仪忽然开始发呆,略微思索一番便知道对方在疑惑什么,于是说道:最近我都在看书,所以我身边的人也多少学了一些,之余是这里面学的好的。 凤来仪回神,说道:很厉害。 然后她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虽说她确实是个女子,但是放在明面上的她却是个男人,别说在昭华殿附近游荡了,单单是在宫中都和宫女说几句话都是不应该了。 所以 凤来仪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骆鸣岐。 骆鸣岐又懂了。 她拍拍凤来仪的肩膀说道:行吧,我今天也就是带你认认路而已,别想太多,还有,我们这边没什么太大的规矩,所以在称呼上也不用过于拘谨你去过国师塔吗?跟国师塔差不多。 凤来仪当然没有去过国师塔。 国师塔是霄国神学的象征,而霄国又是一个神权和皇权并列至高无上的地方,以前她不过是定远侯的世子,能见到皇帝也仅仅是因为皇帝时常会见一见世家公子们,所以她这是衬了东风了。 但是如果是她主动想要见皇帝的话,几乎是不大可能的。 毕竟不仅需要通过自己的父亲引荐,更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因此凤来仪并没有见过皇帝几次面。 更别说是国师了。 国师永远都是一副淡泊的模样,如果不是必须需要他出面的大事,其他人想要见他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连皇子过去都有可能吃闭门羹,凤来仪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找不痛快。 不过虽然没有见过国师,凤来仪也是听说过一些国师塔的规则的。 比如国师虽然一直饱受尊敬,但是一点都不傲慢,并且国师塔内也永远是恢一副祥和的、没有阶级的样子。 原来骆鸣岐也想要将昭华殿打造成那样的地方吗? 虽然看起来不太现实,但是如果这是骆鸣岐想要做的事情的话,凤来仪就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做得到。 凤来仪在看着骆鸣岐查验了一番这些宫人们的功课之后,更是相信了这一点。 骆鸣岐宫中的宫人,虽然学会的东西都并不是很多,但是每一个都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学的东西兴趣很高。 这种状态,像极了凤来仪在拿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杆长枪的时候。 凤来仪虽然暂时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宫女们识字,却也觉得这样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状态。 不愧是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很好很好的人,凤来仪想。 一直到骆鸣岐扯着她出宫,凤来仪都陷入了对骆鸣岐一种诡异的崇拜中。 骆鸣岐再傻也知道凤来仪可能想多了什么,更何况她根本不傻,于是她问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苏叶她们学识字? 凤来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记得你以前有一个双生子哥哥是么?骆鸣岐接着问道。 是的。凤来仪虽然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但是她依然乖乖回答道。 我记得,他们都说,你小时候一直都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并且对于文章有很强的理解能力,但是在得了时疫并且好了之后,忽然间便变得开始喜欢舞刀弄枪了,是么? 凤来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黯淡了几分,她说:是 我其实在知道你是女子之后,就一直在想你们两个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交换的,在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知道了所谓的世子恐怕不是忽然变得喜欢舞刀弄枪,而是喜欢舞刀弄枪的人其实只有一个,只是那个时候,你们交换了而已。凤来仪在猜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联想到自家父皇以前给自己提过,说定远侯也是个痴情人的时候,便已经将真相猜到了大半。 她在第一时间,当然是很钦佩这位能将兄长的身份接过来,而后将自己的马甲穿的死死的的这位女子的。 只是等到钦佩过后,她其实还觉得有些可惜。 那一场时疫像是命运一样,如果死亡降临在了当时的凤凰儿身上,她的哥哥会穿上一身罗裙,扮演自己妹妹的角色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骆鸣岐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的师父逼着她学了很多的历史,毕竟历史上也有很多的事件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所以她师父便让她找出蹊跷,而后再给她讲解这些事情的原理。 当时骆鸣岐越看历史越生气,特别是在知道女子的地位之后。 年纪轻轻的骆鸣岐,是会在知道某一个王朝送了许多个公主和亲的时候,口吐芬芳的。 虽然在后来,她的这种症状在看到了某一个极为豪富、但是非常窝囊的王朝之后以毒攻毒减轻了不少,但是在真的遇见这种事情之后,她依然会生气。 如今的霄国,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开化的封建王朝而已。 第19章 如果不是现任皇帝过于奇葩,像是骆鸣岐这样的公主,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摸到奏折。 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一场时疫,凤凰儿也只会成为一个被困在深闺里,最后被困在大家族后院里的一个可怜人而已。 甚至有可能,凤凰儿根本就不会觉得自己可怜,每天只需要发愁自己绣不好的花样,看着自己的哥哥满脸厌倦地挥舞着长枪,在校场外露出羡慕的目光。 世子殿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第一次上战场便靠着自己拿到了百户的军功,并且完全没有依靠自己的父亲。骆鸣岐将凤来仪的肩膀一揽,不管凤来仪涨红了的脸颊,说道:所以我有时候会想,有多少个像是世子这样的人,却没有世子的机会呢? 凤来仪虽然知道,自己是不能将哥哥的死亡当做自己的机会的,但是在骆鸣岐用低沉的语调在自己耳边缓缓道来的时候,凤来仪却根本管不住自己疯长的思绪。 对啊,如果自己的哥哥当年没有死,或者自己当时稍微退缩了一步,让自己的父亲纳了妾,现如今他们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其实很好猜。 无非就是她的父亲和母亲逐渐貌合神离,庶子登上世子的位置,而后妾室逐渐妄自尊大。 若是更极端一些,说不定她的父亲会废了母亲的侯夫人位置,让妾室上位。 而她 而她会做什么呢? 凤来仪想得到,但是她不愿意去想了。 待凤来仪再看向骆鸣岐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骆鸣岐自然是知道对方懂了,她凑到凤来仪耳边,说道:所以,我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想了,既然天道让我做这个皇帝,那我还不如按照我应该做的方向去做。 我要让霄国的世子不分男女,我要让女子不必遮遮掩掩地走上街市,我还想让女子也参加科考,站上朝堂。 骆鸣岐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毕竟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这样的口号在早几百年的时间就开始盛行了。 因此,她低估了凤来仪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内心所受到的震撼。 凤来仪被骆鸣岐揽在怀里,一直没有说话。 骆鸣岐低头一看,才发现对方眼角红红的,默不作声地哭了起来。 她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开始语无伦次地哄:不是你别哭啊,我说这些不是让你难过的 我不难过,公主殿下。凤来仪说。 好好好,不难过不难过,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今天你家公主殿下带了银子,我们去最贵的酒楼吃东西,好不好! 凤来仪没有说话。 骆鸣岐全当她答应了,揽着人就去了。 这家酒楼便是凤来仪在骆鸣岐头回问了有没有合适的饭馆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京城内最贵的酒楼,也因此这边有比上回凤来仪带骆鸣岐过去的那间饭馆看起来豪华的多,不仅分为三层,还有精致的雅间。 骆鸣岐选了一间叫风华居的雅间,顺序点了菜,这家酒楼上菜很快,不过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骆鸣岐往凤来仪手里塞了一双筷子,在将人扯在自己对面坐下,刚要开始动筷子,忽然,一个身穿侍卫服的人神色匆匆地在雅间外敲了敲门,在两人没有应声是便打开了门,跑到骆鸣岐的身边,让凤来仪险些以为是刺客。 骆鸣岐看这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正高兴呢,险些一巴掌把人拍出去。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两个人震惊当场。 公主殿下,您快回宫吧!六皇子说刑部忽然传来消息,昭狱中关着的那些人忽然之间全死了,今早发现的时候,连尸体都已经凉了!如今六皇子正在刑部等着您,让您赶快去呢! 骆鸣岐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之后,猛地站起来,险些将自己面前的桌案掀翻。 你说什么! 第19章 暴毙 死、死了? 骆鸣岐好半天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公主殿下。凤来仪见势不对,下意识放下了筷子,道:我们现在过去吧。 骆鸣岐看了一眼侍卫,问道:现在人已经凉了? 侍卫满脸焦急:是啊公主殿下,您赶紧 那我去干什么?人也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是仵作。骆鸣岐将凤来仪的筷子又塞回她手里,冲她抬抬下巴,示意她接着吃。 凤来仪这时候哪里还吃得下啊,只是被骆鸣岐把筷子塞手里了,她也不敢直接放下,于是低声规劝道:公主殿下咱们还是过去吧,毕竟这事儿需要您去解决。 这哪里是需要我去解决啊,这事儿都是冲着我来的!骆鸣岐不傻,她很清楚这些人死是那些不想让她被册封的人干的,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那群人到底是怎么杀掉诏狱中的人的? 难不成刑部的人真的都是傻子吗? 还有,那些人可都是公子哥儿,骆鸣岐若是想要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用来杀鸡儆猴倒也合理,但是这些公子们的亲爹可是左相和右相的势力都有占! 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难道就不怕这是公子哥儿们的爹心寒吗? 那个小侍卫也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根本不知道公主的脾性,只是知道对方似乎生性顽劣,钟爱禁宫的城墙,但是脾气还是不错的。 只是公主毕竟是公主,可是在朝堂上连朝臣都敢怼的,皇上也早已下令要拟定封号了,甚至她马上就要入主东宫了。 因此,骆鸣岐的怒气虽然不是冲他而来的,但也将他吓得两股战战。 凤来仪怎么能不懂这个侍卫的想法,她第一次见皇帝的时候,也是险些想要躲在自己父亲身后不出来。 公主!咱们还是快去吧。凤来仪将手中的筷子一放,绕过桌子拉住骆鸣岐的手,然后转头对侍卫说道:烦请这位大哥带路。 哎?骆鸣岐正在想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解决,没想到凤来仪会直接把自己拉起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你等等,我没说我不去 她见凤来仪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能在被对方扯出雅间之后,才低声对凤来仪说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殿下有所不知,若是能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说不定可以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凤来仪道。 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凤来仪也是做过一段时间京城的禁军的,自然知道在发生案件之后,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第一时间取证,因此凤来仪见骆鸣岐根本不急,实在没有忍住,便忍不住上手了。 等到现在骆鸣岐问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僭越,下意识松开了手,道:属下失礼了。 不失礼不失礼,如果这都算得上失礼的话,那我比你失礼多了。骆鸣岐在对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松开的时候迅速反握住,而后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想,既然他们已经让我们发现了尸体,那么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怕我们去查。 你的意思是 你想啊,这些人在强抢民女的时候一个个儿的都还非常健康,怎么忽然在牢里几天就忽然死了呢?骆鸣岐顿了一下,忽然问前面埋头走的侍卫,道: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 属下不知。侍卫飞快地回了一句,然后接着埋头不说话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可能离死期不远了,公主殿下看起来似乎和贴身侍卫定远侯世子之间有些暧昧,说的话也绝对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侍卫可以听见的。 想想那些是什么话:如果这都算得上失礼的话,那我比你失礼多了。 他作为一个只是跑跑腿的侍卫,压根儿就不想知道公主到底对定远侯世子有多失礼啊! 凤来仪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其实根本就不用着急,毕竟即使去看了,也不过是看看他们给我们安排的局面到底有多荒谬而已。骆鸣岐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发愁。 毕竟这件事既然出了,肯定会有人拿这些事出来攻歼她,虽说圣旨已下,她做皇太女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改变了,但是谁知道那群老臣会不会搞出来一些霸王条款出来啊? 并且她还不能直接打人,暗杀也不行。 再说了,那些臣子到底是已经在朝多年,若是忽然间死了,说不定得让这个王朝的系统全部瘫痪。 骆鸣岐是能力强,可以一个人很快背下来近几年的人员调动,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也可以一个人管理好整个国家。 第20章 刑部的昭狱不是很远,骆鸣岐和凤来仪没一会儿便被带着到了。 当然,这个速度也有可能是这位侍卫大哥在听到你越来越多自己没有胆子听的言论之后,为了避免自己知道的更多,所以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走。 他应该也没有想到,骆鸣岐和凤来仪竟然能真的寸步不落地跟上。 诏狱自然不是什么环境好的地方,这会儿凤来仪刚到刑部,便被脸色苍白的六皇子骆逸予接待了。 骆逸予见到骆鸣岐的第一时间,正要开口说什么,谁知道刚张开嘴便咳嗽的撕心裂肺。 骆鸣岐被对方那种快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架势下了一跳,吩咐刑部的人道:你们都是傻的吗?赶紧找个人去请太医啊! 骆逸予抬手制止住了对方的动作,等到咳嗽的声音渐渐平息,才道:这是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去请太医了,我们还是先去现场看看要紧。 骆鸣岐对上骆逸予的目光,见对方眼神坚决,也不强求。 在以前,她身边也是有一个打从娘胎里就带着毛病的朋友,那个朋友动不动就要进一次重症监护室,但是平时有个小毛病,她反而不会太在意。 因为知道这样的小毛病不会死。 六皇子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所以骆鸣岐也没有强迫对方去看什么太医。 凤来仪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骆逸予,收到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 跟我走吧,殿下。骆逸予一边带着两人往诏狱里进,一边解释道:今早在给犯人放饭的时候,狱卒忽然发现郡王殿下死了,待查探完毕,才知道那些个公子哥儿们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咽了气。 我猜,他们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太明显的伤口吧?骆鸣岐问道。 骆逸予闻言笑道:殿下果然很聪明,只是事情并不是只有这么简单。 骆鸣岐来了兴趣:哦?请六哥给我详细说说? 自然。骆逸予道:这些人虽然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在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异常冰凉,凉到了冻手的地步。 骆鸣岐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却不得其法,只能任由刚才的灵光一闪消失的毫无踪迹。 然后我们发现,这些人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看起来非常安详,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一样。骆逸予说到这里,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些愧疚的表情,他道:只是我当时犹豫了一下,至今没有让仵作查验他们的尸首,想着到时候公主会过来,待看完现场,再查验也不迟。 多谢六哥。骆鸣岐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一直都享有神断的名头,还以为对方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对方先是想到了自己,没有直接将事情做完。 六皇子神断是京城中顶顶有名的,所以骆鸣岐在是六哥找自己之后,被侍卫知道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酒楼雅间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毕竟这位可是连三年前有人丢了的一块碎银子,都能找到的人。 我们几个本就在商议让你先在哪一部任职,没想到竟然是我治下的刑部出了问题,不得不先麻烦你过来看看了。骆逸予虽然话里表示歉意,但是表情和态度却一点也没有丝毫抱歉的意图。 他毕竟不是刑部尚书,虽然在刑部中任职,但是诏狱中出了事,却不应该是他承担罪责的。 六哥过谦了,等我们看过现场,仵作过来验尸的时候,估计还得让六哥带我去见见我们的刑部尚书。骆鸣岐说。 自然,这些人死在了刑部诏狱中,被狱卒发现后竟然是我先到的,单是这一点,他就难辞其咎了。骆逸予微微抬眼,挑起眉毛,虽然依然是一副孱弱病态的样子,却难以掩盖表情中流露出来的矜骄。 他真的是个好看的人,骆鸣岐想。 如果先皇不是一个好残暴猜忌的人,也根本不用担心这位骆逸予会藉藉无名。 甚至因为母亲的胎没有被惊,说不定还会让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不会像是国师断言的一样,年纪轻轻就有可能失去性命。 可能是骆鸣岐的情绪过于强烈,因此骆逸予很快察觉到了骆鸣岐的视线,他看了骆鸣岐一眼,笑着说道:公主不必觉得我很可怜,世上本没有可怜人,只是有些人觉得自己可怜,便要开始自艾自怜,所以平白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了许多坎坷,我不觉得自己可怜,毕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加幸运了。 骆逸予说自己是可怜的人,倒也没错。 毕竟先皇残暴,根本不管他的母亲有没有怀孕,便定要斩首。 按理来说,母体已经死去,孩子是万万不可能独自从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骆逸予就是办到了。 这让骆鸣岐觉得很不合理,却也觉得幸运。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问天道再要一条命的能力。 即便是这样的出身,骆逸予也不觉得自己可怜,这简直让骆鸣岐肃然起敬。 诏狱的路并不平坦,甚至算得上肮脏,毕竟无论是地面,还是旁边关着的那些囚犯们的嘴,都称不上干净。 骆鸣岐一身女子的装束,再加上容貌生的艳丽,因此那些几年没有见过女人的囚犯便开始嘴上花花。 只是很可惜,他们所以为的骆鸣岐会羞红脸加快脚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些不懂得做人的囚犯都被凤来仪抽出腰间的配剑好好的教了一遍做人。 骆鸣岐丝毫没有受到这些人的影响,在到达那些世家公子哥儿被关着的地方时,还挨个儿好好的将他们的尸体和隔间看了一遍。 理所当然地,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第20章 阴煞 关着郡王的地方呢?骆鸣岐问道。 公主这便不看了么?骆逸予似乎没有料到骆鸣岐会这么轻易放弃,讶异道。 即便去看,也没有什么价值不是么?骆鸣岐用余光将这几间牢房环视一周,道:想来六哥应该已经看过了,并且也知道这些人死的蹊跷,并且除了知道这些人死的蹊跷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头绪,是么? 骆逸予道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了:没错,其实我是想请国师来看一看的,但是国师他老人家不好请,我送去传信的人至今都没有回来,因此只能寄希望于殿下 但是很可惜,我也什么都没有发现。骆鸣岐指着地上摊着的人道:接下来,这几个纨绔的事儿,便要交给仵作了。 是,那殿下跟我来吧。骆逸予带着骆鸣岐原路返回。 郡王到底是皇室血脉,因此并不能和一般囚犯关在一起,他待在专门关着王室的慎行司,条件要比诏狱好一些。骆逸予知道骆鸣岐刚醒没多久,害怕对方不知道这个规矩,解释道。 这距离还真不近。骆鸣岐站在慎行司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虽说这是皇室专属,却依然是一个关囚犯的地方,所以环境虽然比诏狱好上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边的道路没有必要再让凤来仪举着自己的配剑在前面扫清障碍了。 那个小郡王犯的不是什么重罪,因此进慎行司没几步就到了地方。 骆鸣岐远远地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里阴气是不是太重了?骆鸣岐喃喃道。 怎么了?殿下是发现那里不对么?骆逸予第一次遇见这种无厘头的案件,因此也正是在好奇心爆棚的时候。 对,刚才在诏狱的时候我没看出来,是因为诏狱每天都在死人,所以阴气重一点也寻常,但是这边骆鸣岐抬起双手,分别在凤来仪和骆逸予眉心点了一下,道:你们自己看吧。 骆鸣岐给他们暂时地开了天眼。 凤来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世界,平时她能看到的东西都还在,但是却多了很多她看不懂的线。 那些线条错综复杂,颜色不一,而刚才被骆鸣岐重点关照了的那间牢房,除了隐隐约约透露出几根金色线条之后,完全算是被黑色笼罩了。 金色线条可以理解为龙气,黑色线条就是阴气。骆鸣岐在凤来仪的视线转移向骆逸予之间,将两人的天眼取消,说道:所以你们应该知道了吧,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做的。 她这话说完,骆逸予的表情便是一阵放松,他道:我就知道,如果是常人做的,我定然不会毫无头绪。 是是是,六哥人间无敌。骆鸣岐用哄人的语气安慰了一番骆逸予,而招手后让站在不远处的守卫把牢门打开。 骆鸣岐在牢门打开后,第一时间踏进去,一把掀开了郡王的尸体,在郡王身上摸索一番后,从对方袖子里,取出来一块黑漆漆的牌子。 第21章 这是何物?骆逸予上前几步,下意识便要凑过去,被凤来仪挡了一下,道:六皇子殿下当心,此物是公主从阴煞之身上找到的,难免不祥。 凤来仪没有直说,其实她的意思是,像是骆逸予这样孱弱的身体,万一被上面的煞气给冲撞了,阴气入体,让本就不健康的身体雪上加霜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骆逸予也清楚凤来仪是好意,便没有再往上凑。 骆鸣岐看了一眼牌子上面的字,脸色微微一变,道:行吧,我们接下来就去找那位犯了大错的刑部尚书去。 那个牌子是什么东西?骆逸予到底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等会儿我得把这东西带给国师看看,等我们研究透彻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了。骆鸣岐说。 骆逸予便也不再深究,带着骆鸣岐便要往外走去。 凤来仪跟在后面,交代了守卫守好这里,如非公主殿下吩咐谁都不能进来之后,也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你倒是心细。骆鸣岐看了凤来仪一眼,笑着揶揄她。 殿下说笑了,这是臣的本分。凤来仪毫不居功,跟在骆鸣岐身后半步,手紧紧地握着自己腰间悬挂着的剑的剑柄。 你这个小侍卫倒是尽心尽力,我记得是定远侯家的世子,是么?骆逸予终于不得不正视了一眼凤来仪。 凤来仪一路上都很低调,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气。 但是骆逸予不止一次地听说过,凤来仪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根本不乐意跟京城内的任何纨绔扯上关系,骆鸣岐能在这么快的速度收服这样一个人,说明对方肯定是有些了不得的手段。 如果骆鸣岐知道骆逸予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说不定这会儿尾巴都已经翘天上去了。 但是说实话,骆鸣岐也不知道凤来仪为什么对着自己总是这么一副听话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自己帮她保守了秘密吧。 两人还没有从慎行司走出去,就遇到了两个他们都想不到的人。 一个是流了一身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的东西,连官服都打湿了的刑部尚书,他这会儿脸色似乎比先天积弱的骆逸予还更苍白一些,吓得嘴唇都在发抖。 骆鸣岐观察了对方一趟,得出结论:真会演戏。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一个纯粹的不速之客了。 三哥,你怎么来了?骆逸予问道。 没错,来的另外一个人,便是三皇子,骆平昌。 骆逸予在看到骆平昌之后,眉梢眼角都带着一些放松的神色,淡色的唇也微微勾起,明显可以看出对方心情不错。 还不是你今天药都没喝就跑出来了,你们家小厮找不到你,只能提着药盅找到我府上,我正好听说刑部这边出事儿了,就猜到你可能到这儿来了,谁知道到了刑部,才听侍卫说你带着公主到了慎行司。骆平昌一把把手里的药盅塞给骆逸予,说道:别以为你可以借着办事儿避免喝药,这些东西虽然不好喝,却也是必须的,若是日后再让我发现这样的情况,你便等着我住在你府上给你亲自熬药吧。 骆逸予有些尴尬的抱住药盅,默默地看了一眼骆鸣岐,打开药盅,一口一口把颜色和味道都显得很诡异的汤药给喝下去。 还没来得及张嘴抱怨,便被塞了满嘴的蜜饯。 他将口中的蜜饯慢慢嚼了咽下去,然后他没有理骆平昌,反而对骆鸣岐解释道:当年我身体弱,他不知道,半夜抢了我的被子,害得我感染风寒,于是我罚他给我熬了半个月的汤药。 骆鸣岐忍住不笑,点了点头。 但是我只坚持了一天便受不了了,他亲手熬得那些汤药味道差到我险些晕过去,于是在我又不想和汤药的时候,便说要亲自来。骆逸予勉强解释完,而后将手中的药盅又塞回骆平昌手中,道:既然三哥将这东西拿过来了,我府里又是日日离不开此物的,所以劳烦三哥再将这东西送回去,然后去你的兵部好好当值吧。 骆平昌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是在骆逸予称得上是凶狠的目光中,不得不乖乖地抱着药盅离开了。 凤来仪全程没有敢说一句话。 若是这个三皇子半夜强抢六皇子的被子的事情被有心人传出去了,说不定会有人拿这样的事情来疯传两人不和。 毕竟言官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 只有皇子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编不出来的。 到了此时,凤来仪才知道皇帝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做公主的贴身侍卫,她其实是个女子,不会玷污了公主清白,应该算不上主要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皇帝手里有她的把柄,因此若是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也只能守口如瓶。 想到这里,凤来仪下意识看了一眼骆鸣岐。 自古无情帝王家,现在的这位皇帝已经算得上是霄国国史上脾气最好的皇帝之一了,竟然也如此精于算计,若是骆鸣岐登上了皇位,日后会怎么样呢? 凤来仪的沉思被骆鸣岐的声音打算。 尚书大人,我需要你详细的告诉我,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在这些人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慎行司或者刑部的诏狱当然,慎行司可能不归大人管,但是你至少要给我交代出来,刑部的诏狱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刑部尚书擦擦自己脸上的冷汗,给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很快便有侍从押着一个身穿刑部诏狱守卫的人进来。 殿下,我方才臣便问过了,其他士卒也指认,只有这一个人在昨夜忽然行踪诡异,在后半夜更是连人都找不到,因此臣便觉得,此人十分可疑。 属下没有!属下冤枉!那个守卫一脸惊慌失措,显然是被莫名其妙地抓来的。 骆鸣岐转念一想,便也懂了。 这是顺手找了一个替罪羊出来啊。 骆鸣岐看了被压制在地上跪着的守卫一眼,不置可否,转头问刑部尚书:好啊,刑部尚书可真是好效率,连审问都不必,竟然已经将凶手给找出来了,只是我很好奇,我和六皇子殿下已经从诏狱走到了慎行司,勘察了两个现场,尚书大人这才姗姗来迟这又是何故啊? 第21章 夜探 刑部尚书一怔, 似乎不理解骆鸣岐为何会这么说,他道:公主殿下莫怪,实在是今日臣与京兆尹有些案件需要商议, 因此接到消息时已然晚了, 只得马不停蹄地赶来, 谁知还是落在了公主后头。 我是听错了吧?你竟然需要跟京兆尹商量什么案情?怎么,这刑部的案子, 竟然还有你刑部尚书研究透彻的吗?骆鸣岐丝毫不接受他的粉饰太平, 有些恨恨地咬咬牙, 接着道:行啊, 你不是跟京兆尹商讨案情吗?那就把京兆尹也找来,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一上午, 到底商议出了个什么子丑寅卯出来! 这刑部尚书没想到骆鸣岐竟然会如此利落的撕破脸面, 因此没忍住脸色一沉, 作出一副高深的样子, 道:殿下, 我与京兆尹商讨之事,暂时并不 并不能让我知道?骆鸣岐冷笑一声, 连说了三遍好,深吸一口气, 道:既然如此, 尚书大人自便吧, 至于这人我便带走了。 骆鸣岐说的这个人,自然是被刑部尚书推出来用作平息自己怒火的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似乎并不知情, 因此知道拿到了刑部尚书胡乱推人顶罪的证据, 便可以给对方按上一个渎职的名号, 让对立面的势力稍微削弱一些。 目前皇帝这边已知的势力,除却六位皇子之外,就只有手握兵权的定远侯了。 骆鸣岐是不怕这些人背叛的,毕竟皇帝手里多少都抓着一些他们的把柄,并且他们也都是被国师所承认的人。 国师虽然不问世事,却因为精通周易之法,算得出人的命格、脾性,甚至连人性都可以囊括在他的职业范畴内。 所以骆鸣岐从来都不怕这些皇子做出来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还有定远侯,定远侯是一个忠诚的纯臣,并且是朝堂中为数不多的懂得感恩的人之一,因此皇帝愿意帮他们隐瞒凤来仪的身份,定远侯自然会给出让皇族满意的答复。 至于如今的朝堂,左相和右相手中,分别是六部各占除却工和兵部的两部,看上去势均力敌,但是很明显,右相当权没有左相时间长,因此也根本没有左相的老成持重,以及城府深厚。 这位刑部尚书,很明显是右相一脉的人,若是少了一个刑部尚书在当局搅浑水,难免会造成右相的元气大伤,只是不破不立,即便再差,朝堂上的情况也不会再比现在差了。 第22章 刑部尚书见骆鸣岐要带那个人走,看着想要拦下,奈何骆鸣岐态度坚决,他也拦不住,只能一脸悲戚地让骆鸣岐将人带走了。 骆鸣岐在走出刑部大门的时候,回想起刑部尚书刚才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忍不住侧头跟骆逸予吐槽道:真是难为你了,你竟然能跟这样的东西当这么些年的同僚。 骆逸予很欣赏骆鸣岐有话直说的性子,因此在知道周围没有外人之后,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尚书大人除了不作为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骆鸣岐诧异的看了骆逸予一眼。 骆逸予回敬了骆鸣岐一个无辜的微笑。 想当年,骆鸣岐第一次遇到这个看起来病弱的六皇子的时候,以为对方是个男版林黛玉模样的人物,在知道对方竟然是刑部第一侦探的时候,她就对自己对六皇子的定位表示怀疑,直到现在她才确定,对方就是一个蔫坏蔫坏的性格。 偏偏他的外表很有迷惑性,所以就连骆鸣岐,也在一开始被对方所迷惑。 既然如此,这人就交给六哥解决了,我到底不是专业的。骆鸣岐指了指后面被押解着的那个侍卫。 这是自然,只是公主殿下,这人的嘴估计不是那么难撬开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六皇子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不要小看这群老狐狸,也不要高看他们的人性。 人性? 骆鸣岐很清楚,这玩意儿一直都是不可信的。 在她上辈子没死之前,骆鸣岐的师父建议骆鸣岐学习占卜周易,因为在末法时代,神鬼皆不能猖狂,因此即便是有再高的驱魔修为,也不一定派的上大用场。 谁知道骆鸣岐竟然在周易占卜这一方面,没有丝毫的天赋,偏偏在偷偷看了两本禁术之后,隔天就能将自己师父都无能为力的禁术给施展出来。 所以骆鸣岐的师父也就不拦着这个出声便注定要离经叛道的人了。 骆鸣岐从来都算不准人性,因此她知道,自己不能太高看这种东西。 凤来仪看了一眼满脸严肃的骆鸣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公主殿下,请让我跟六皇子学如何审问犯人。 六皇子挑眉,又诧异地看了一眼凤来仪,道:你小子不错啊,胆子也不小。 为公主殿下做任何事,都是属下希望的。凤来仪想到传言中骆逸予的审问别具一格,每一次只要出手便手到擒来。 凤来仪希望自己可以帮助骆鸣岐。 骆鸣岐虽然不知道凤来仪的想法是什么,但是见骆逸予都不介意,自然不会不让自己的下属多学东西。 很显然,无论自己最后能不能顺利登基,凤来仪一定会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因此,凤来仪学会了,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学会了,也就约等于骆鸣岐自己学会了。 于是骆鸣岐利落的挥手,让凤来仪跟着骆逸予下去了。 凤来仪走后,骆鸣岐漫无目的地在京城中到处乱逛,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城郊。 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是,在繁华无比的京城,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贫民窟。 看起来像是贫民窟吧,因为这里有贫民窟所有应该有的属性,肮脏的地面,臭烘烘的空气,以及这里生活着的人麻木的眼神。 骆鸣岐往自己走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确实还没有走到京城之外。 在京城里,竟然都会有这样的地方么? 骆鸣岐下意识地回忆起了自己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听世居中,点的那一桌还没有动过的菜。 她以前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勉强在京城买了一个四合院的人而已,并且因为跟着她师父的时候,狠狠地穷过一段时间,但是等到了京城,无论是禁宫还是东大街的繁华,都给她了一种可以奢靡浪费的感觉。 直到她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有人注意到了骆鸣岐,在看到她独身一人以及非富即贵的一身华丽的衣服的时候,有些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但更多的是畏惧。 骆鸣岐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没法提起脚步离开。 她问:【天道,你是故意的么?】 天道没有回答。 骆鸣岐心想,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难道这些是上天注定? 她笑了笑,说:【天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即使看到这些东西,也改变不了我分毫。】 天道依然没有回答。 骆鸣岐叹了口气,走到贫民窟里,缓慢的,将这一条泥泞的街道走完。 其实这里的人的生活还算好的,毕竟他们即便贫穷,即便麻木,却也不至于一整天连一口饭都吃不到,也不至于在夜间连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骆鸣岐知道,在古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地活下去。 以前骆鸣岐看到了这样一个帖子,问:如果在穿越到了古代,还穿越成了一个平民窟里的平民,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有人在帖子里公然连载小说,将造玻璃造纸改良食物等全都说了一遍,最后连载到要开始工业帝国的时候,这个人忽然消失了。 当时所有人都在激情辱骂这个层主卡高潮,直到三个月后,这个层主诈尸回来,说其实这些都是最理想化的情况,如果真的穿越到了古代的贫民窟,最好赶紧试试自杀能不能死回来。 下面是网友嘻嘻哈哈的调侃,问他这几个月失踪之后,是不是穿越去体验了一下生活,但是那个一开始呈现了极度表现主义的层主再也没有回答。 骆鸣岐看着贫民窟这些人的脸,心想,或许那个层主说的是对的。 一个很普通的人,穿越到了一个说不定自己连文字都不认识的世界,不可能有机会读书,当你提出要去读书的时候,你的家人说不定会认为你是疯了,也不可能有机会获得你所需要的材料,因为你没有钱,更没有人脉。 谁会相信一个出身在贫民窟的人说的话呢? 至少在骆鸣岐所处的这个时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骆鸣岐走了一会儿,忽然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因为旁观者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古怪,即使这些人几乎对他造不成任何的伤害,依然会让骆鸣岐觉得,这是一个会吃人的地方。 骆鸣岐转身往回走。 等走出了贫民窟的范围后,骆鸣岐停住脚步。 因为她听见有凌乱的脚步缀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果然,骆鸣岐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让那些人不惜铤而走险,也要从骆鸣岐身上扒下来一些价值。 只是等到骆鸣岐回头,看到那个称得上是瘦小的身影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 那个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身血污,离骆鸣岐十多米的时候,骆鸣岐都闻得到他身上强烈的血腥味,他看到骆鸣岐的脚步停下看向自己的时候,怔了一下,甚至还缓缓地停下了脚步,然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骆鸣岐没有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恶意。 她忽然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小少年,为什么会跟在自己身后,并且对方身上的血,还是刚刚沾上不久的? 那个少年见骆鸣岐没有害怕地转身就跑,犹豫片刻,没有再接着走过来,远远的喊道:美人姐姐,你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很多坏人,很危险的! 骆鸣岐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少年身上的血渍是哪里来的了。 你帮了我?骆鸣岐冲少年招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那个少年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地走到了骆鸣岐身边。 受伤了吗?骆鸣岐在自己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没用过的手绢,冲少年递过去,少年没有接,骆鸣岐也不强求,问道:你会武功? 不会。少年诚实的摇了摇头。 哦?骆鸣岐疑惑地挑眉。 我跟那群跟过来的人有仇,当年我不在家,他们把我的妹妹少年恨恨的咬牙,没有再说下去。 骆鸣岐懂了,所以这些年,这个少年估计一直都在想着要怎么报仇,并且给对方带来了不少麻烦,这一次也是。 少年的每一次和他们对抗,都是要拿命来拼的,所以这一次他看到这群人跟上了骆鸣岐,便用自己的一身伤,换来了对方沾在自己身上的一身血。 也就是说,是你救了我?骆鸣岐有些欣赏地看了这个少年一眼,灵光一闪,问道:你愿意跟我回去么?我供你读书,日后你可以亲自报仇? 这无疑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建议,无论在哪一个时代,估计都很少有人能放弃从天而降的馅饼。 少年看了骆鸣岐一眼,沉思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第23章 为什么?骆鸣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估计是富贵人家的人吧?并且在知道有人跟着你的时候,你也根本不害怕,所以我想,即使是你自己遇到了他们,也一定有办法把他们打退,所以你即使是去了我们这里,也根本就是过来看看而已,我算不上你的救命恩人。少年说这话说的很慢,正在变声期的声音着实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是却有种执拗的生命里,他接着说道:所以我根本就不是帮了你,跟过来跟你说话,也不应该。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骆鸣岐一时间沉默了。 不得不说,这个少年很聪明,他说的全都是事实,也足够清醒,知道怎么拒绝骆鸣岐。 骆鸣岐是个很惜才的人,更何况这几天在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乌合之众斗争的时候多了,遇到这样一个单纯且聪明的人,不得不说,让骆鸣岐挺愉快的。 她又掏了掏自己的休息,掏出来一个钱袋,掂量一番,递到少年面前,说道:虽然你确实算是做了一些无用功,但是你身上的伤毕竟是因为我受的,这个钱袋你拿着,买点药敷一敷吧。 少年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说道:就是一点皮外伤,用不着这么多钱的 我乐意。骆鸣岐见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忍不住扯住少年的手腕,把钱袋往他手里一塞,便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之后很久,少年才从缓缓回过神来,抱着手中的钱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将手中的钱袋藏好,转身回去了。 骆鸣岐回到禁宫中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禁宫自然也是落了钥,骆鸣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翻上了禁宫的围墙,刚在围墙上坐稳往下看,骆鸣岐就看到围墙内的侍卫们一脸苦相地抬头看她。 骆鸣岐微微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你们是在等我吗? 那些侍卫拼命点头,还给骆鸣岐作了个揖。 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我求求你了赶紧下来行不行。 双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都诡异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等骆鸣岐从围墙上翻下来的时候,两方面面相觑。 骆鸣岐难得的有了一丝愧疚:你们一直都在找我啊? 侍卫一本正经地回道:回公主,定远侯世子在回报您出宫未归之后,陛下召队长过去说了,若是见到公主,定要传话你们不用着急找,她肯定得回来,等那丫头回来之后,赶紧让她过来见朕,知道了吗。请公主去见陛下。 骆鸣岐: 骆鸣岐竟然诡异的有一种,自己有段时间喜欢857,被师父设了门禁之后被师弟抓包、然后要去见师父之前那种诡异的紧张感。 事实证明,她是多虑了。 她的那位父皇根本就没有生气,反而说道:今日你的封号已经定下了几个,我本想着让选选,谁知道遍寻不到,我便自作主张给你顶下了,你看看,昭字如何啊? 昭,是显示、表明的意识,算的上是个好字,骆鸣岐本来对这些东西就不是很在意,因此在皇帝跟她说了她的封号之后,骆鸣岐也丝毫没有异议,直接就点头应了。 这也是皇帝会直接给骆鸣岐定下的原因。 父皇还有什么事儿么?骆鸣岐问道。 难道叫自己过来,仅仅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一下自己的封号么? 对于古代人来说,封号确实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但是骆鸣岐分明记得,封号是不需要被封的当事人参与的! 也就是说,定封号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骆鸣岐的活儿! 骆鸣岐可不信皇帝叫自己过来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有,当然有。皇帝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喝了口茶,道:今日定远侯世子过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看起来摇摇欲坠,你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骆鸣岐当然不知道,她想到凤来仪那张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脸,心里一紧,问道:她怎么了? 她今日可是跟着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皇帝见骆鸣岐也毫无头绪,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什么人她跟着六哥说去审一个什么人了,难不成骆鸣岐想到骆逸予,差点怀疑是骆逸予对凤来仪下了什么毒手了,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差点思绪失控的时候,她忽然被皇帝的一声轻笑拉回了注意力,骆鸣岐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到皇帝笑的一脸玩味。 若是世子跟着老六去了,有这么的反应倒也不奇怪。说罢,皇帝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吧。 骆鸣岐很想问问为什么会不奇怪。 分明就很奇怪好吗! 六皇子骆逸予难道除了蔫坏蔫坏的,难道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技能吗? 骆鸣岐很想问,但是很显然,皇帝并不是很想回答,因此骆鸣岐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 只是还没有走到殿门,就听到自己身后的皇帝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她状态不好,所以就让她去你的昭华殿休息了,你可以顺便去看看她。 骆鸣岐:? 她僵硬地转过身,说道:陛下,父皇,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迷惑么? 皇帝一脸理所当然:她又不是男子。 好吧,骆鸣岐不想再这个地方很对方过多纠缠,所以只得赶紧赶回了自己的昭华殿。 只希望苏叶她们对于凤来仪不再有什么敌意了。 确实,苏叶自从知道之于是凤来仪救的之后,对凤来仪也不是那么抵触了,因此在凤来仪说自己在这里奉旨等骆鸣岐回来的时候,苏叶还给对方安排了偏殿,端上来了一些糕点甜品。 只是骆鸣岐似乎走得太远了,直到天黑了落了锁,骆鸣岐也依然没有回来。 苏叶看起来不着急,之于看起来也不着急,只是凤来仪却觉得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最后连偏殿都坐不下去了,不得不出门稍微转了转。 当然,即便是转,也没有走出昭华殿。 凤来仪本来不甚清醒的大脑被风一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今天在刑部的诏狱中看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百,扶着树便干呕了起来。 等到精疲力尽地抬起头的时候,凤来仪擦擦嘴角,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吃什么东西。 不然就不仅仅是这样狼狈了。 骆鸣岐远远地就看见凤来仪捂着胸口扶着树,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从身后扶住了凤来仪: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凤来仪浑身一僵,待听到骆鸣岐的声音之后才缓过神来,站直了,道:没什么,公主。 我可不信,你这是在糊弄我。骆鸣岐不吃凤来仪的糊弄,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凤来仪几乎没有犹豫,把自己今日在诏狱时看到的东西对骆鸣岐说了一遍。 古代的审讯手段是很残忍的,在这个时候,犯人犯了死罪,单指在死前所受到的那些刑罚便已经耸人听闻,但是审讯手段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刑罚是有尽头的,尽头便是死亡。 但是审讯没有,如果审讯者一直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仅会让这些酷刑无穷无尽,若是受刑者濒死,刑讯者还会负责把他们给救回来。 然后接着审。 六皇子看起来很柔弱,可能连刀都拿不起来,凤来仪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命令下属施加刑罚的时候,忍不住浑身发冷。 那个被刑部尚书推出来的侍卫,一开始确实将自己的嘴咬的很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亲人都在刑部尚书一个人手里捏着。 这也是刑部尚书将他放心推出来的重要愿意之一。 六皇子先是带着这个侍卫巡视了一遍其他的犯人,然后才将这个侍卫吊了起来。 属下不知道六皇子到底是如何研究出来那么多手段的,比如将人的皮活活地剥下来,若是熟手动手,犯人的皮已经被剥下来了,犯人也还是活着的,还有梳刑凤来仪喉头一梗,下意识又干呕一声,为难的看了一眼骆鸣岐,道:殿下,那种地方根本就不能被称作的人间,六皇子手段高超,属下暂时无法接受,但是属下定会慢慢适应的。 梳刑,骆鸣岐在一本野史中看到过,说是用热油浇在人的头顶,然后用铁梳 凤来仪今天去诏狱,竟然看的都是这些东西不成?! 骆鸣岐看着凤来仪有些苍白的脸,很是心疼,揽住凤来仪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道:若是你受不了,日后不必 第24章 不,殿下。凤来仪挣开骆鸣岐的手臂,道:虽说这些刑罚有违人伦、泯灭人性,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事属下要去做。要代陛下动手。 这些会让人手染鲜血的事情,属下定然要去做,不仅要做,还要做的比六皇子还要好,让我成为你最需要的那个人。 骆鸣岐对上凤来仪坚定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拒绝对方,索性岔开话题,道:今日我已经回来了,你也受了不少的惊吓,早些回去休息吧。 可是公主,您不想知道今日六皇子的成果么? 竟然已经有了结论,不愧是六哥。骆鸣岐其实也很想知道,这样的刑罚下,最后会审问出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出来。 那个侍卫在被拉着巡视了一遍之后,刚被吊起来就吓破了胆,因此我们得到了他家人们的住址,且六皇子已经递交上去了一封弹劾刑部尚书的奏折。说完,凤来仪顿了顿,补充道:属下也已经将那个侍卫的家人全部救出,目前被养在我父亲所属的一个院子里。 骆鸣岐被凤来仪的话震惊了。 她本以为,能得到一些结果就不错了,谁知道递到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这一个算得上的大获全胜的局面。 她高兴极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都消散了,她激动的抱了一把凤来仪,拍拍对方的后背,道:你们做的好,做的真好,明日我便去朝堂上看看,这群人还能作出来什么妖。 凤来仪见骆鸣岐高兴,也没忍住勾起了淡色的嘴唇,道:公主高兴便好,已经很晚了,请殿下休息吧。 骆鸣岐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会出问题,但是如果没有必要,她是不会让自己失去人类所需要的作息的,她将凤来仪送回了偏殿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走到寝殿外的时候,骆鸣岐正要推开门的手一顿,而后她破门而入,双手掐诀,一道灵刃便冲着那一道不属于这里的气息极射而去。 那个身形算不上高的人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滚下去,扑到骆鸣岐面前,道:殿下、我没有恶意的殿下,求您饶我一命啊殿下! 骆鸣岐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一怔,因为他觉得这张脸算不上陌生,但也算不上熟悉,甚至她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直到这人扯了扯自己腰间的钱袋,递出几钱银子,道:殿下贵人多忘事,几日前殿下光临小摊,买了几块漂亮的石头,只是那石头廉价,公主的钱又给多了,因此我便只能在这种时候叨扰殿下,给殿下找钱了。 随着对方的话,骆鸣岐回忆起了被自己忘到犄角旮旯里的那几块石头。 她当时选择那些石头,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那是因为她发现,那些石头中带着灵气。 简单来说,就是灵石。 骆鸣岐当时在发现那些石头的时候,还在感慨,真不愧是灵气充盈的时代,就连灵石都被当做一般的石头来卖了。 只是现在看来,即便灵石不会很稀有,却也不是寻常在大街上就能买来的东西,估计这个装作是小贩的人,是在愿者上钩。 骆鸣岐跟他扯皮:你找错人了,当日的那些钱不是我的,是跟着我的那位公子的,那位公子可是比我这个公主要有名的多,我只是想不到,为何你没有去找那位大名鼎鼎的定远侯世子,反而过来找我了呢? 小贩笑眯眯的,不说话。 骆鸣岐确定了:你就是来找我了。 小贩说:公主明智。 既然如此,我的那些侍女没有守在这里,也是你做的手脚吧?骆鸣岐哼笑一声,道:我就知道,让她们今日怎么会这么安分,不到处乱转是根本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小贩从地上站起来,道:殿下好眼力,我在各种奇石中混杂了几块灵石,没想到竟然全都被殿下发现了,并且找了出来,我思量很久,决定过来找殿下。 有什么事,你坐着说。骆鸣岐知道,自己估计是遇到了什么想要体验生活的世外高人,再加上她看不出来这人的底细,所以只能暂时以礼相待。 当然,如果对方接下来说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事情,说不定骆鸣岐也会直接把这个人给打出去。 谁知道这个小贩在坐好了之后,竟然端正了脸色,道:不知公主可知道,大庆这个国家? 骆鸣岐知道,但是也仅仅是在资料上知道的。 霄国与数个国家接壤,其中除了霄国外疆域最大的国家,便是曾经在朝堂上被提到过的,目前被长公主监国的荣国,除此之外,便是被这个小贩提到的大庆了。 大庆虽然疆域辽阔,但因为处处都是草原,因此人口的重要组成都是游牧民族,并且这些游牧民族并不是很团结,经常干出来自家人打自家人的事情。 骆鸣岐点了点头。 大庆如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巫,这个大巫以邪入道,如今手中的人命数都数不清,若是放任下去,日后定然会给霄国带来灾难。小贩说完,看了一眼骆鸣岐的脸色,接着说道:我今天来,也仅仅是为了让公主可以重视这个国家,毕竟内忧外患,都会让一个国家逐渐走向衰亡。 骆鸣岐陷入沉思。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小贩已经消失了。 对方果然是一个大能。 骆鸣岐自己都没有能在一个同为修道者的人面前无声无息的消失。 在知道对方的身份确实不简单的时候,骆鸣岐本来觉得有三分重要的对方的信息,如今就已经有九分重要了。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等自己有时间了,就亲自去大庆看一看,那个所谓的大巫,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玩意儿。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被骆鸣岐给否认了。 且不说她没有时间,若是她真的能抽出来时间,也不能以身犯险,让作为储君的自己,去见一个不知道深浅的人。 以邪入道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并且带给骆鸣岐的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当时骆鸣岐在末法时代,再加上现代是一个法律严明的世界,即便是以邪入道,如果不想死的话,他所能找到的修炼资源也非常有限,但是也给当时的骆鸣岐造成了很多麻烦。 骆鸣岐根本就不敢想,自己真的遇到对方之后,到底要怎么办。 看来只能 骆鸣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叹了口气,盘腿坐在了床上,摆出无心向天的姿势,开始疯狂的吸收这里的灵气。 以及龙气。 不多时,她便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但是骆鸣岐没想到的事情是,隔日刑部传来消息,又一次将她的全部计划打乱。 刑部尚书死了。 第22章 荒唐 他们是都疯了吗!骆鸣岐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连衣服都来不起换,直接跑到了皇帝上朝前小憩的悠然殿,在发现皇帝和其他六哥皇子都在的时候, 咬牙道。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沉郁, 特别是六皇子, 脸色苍白,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药, 但是这时候却没人会提醒他吃药。 因为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刑部尚书到底是怎么死的?谁最可疑?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死?谁知道吗?谁能知道吗?骆鸣岐轻声问, 根本不像是在问这些同样一头雾水的, 更像是在问自己。 骆鸣岐知道, 自己从小就背着天才的名号, 所以在刚刚穿越的时候,实在是过于高看自己了。 所以在对面那群同样聪明, 或者说是更聪明的人接二连三地做出动作的时候, 骆鸣岐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她问天道:【这就是你让我拯救的世界?我就知道, 能让天道答应三个问题的事情, 一定不会像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好些天没有回复骆鸣岐的天道这会儿忽然诈尸, 并且秒回:【你应该知道的。】 骆鸣岐自嘲道:【是,我应该一开始就知道的, 而不是现在看着这些烂摊子,手足无措。】 她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千疮百孔, 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 昨天她走到了贫民窟, 那个在京城边缘的地方的时候, 她就已经知道了,京城中心以及东大街的所谓繁荣, 不过是虚假繁荣而已。 再加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一个国家的刑部尚书, 这么重要的职位, 因为可能会涉及某些人的利益,而直接被卸磨杀驴了。 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时代来说,都是荒诞不经的。 天道说:【你已经不能放弃了。】 骆鸣岐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的,我知道。】 自从她从这位霄国的大公主身体里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选中了。 第25章 这么看来,天道似乎是公平的。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重获新生的好事,这种事在一开始,早就被标好了价码。 众人见骆鸣岐似乎恢复了平静,六皇子才说道:公主你不用着急,这些事他们做的太急了,肯定会露出马脚,我们只要查下去就行了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更想知道的是,他们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是霄国的人。骆鸣岐咬咬牙,说:政见不合在朝堂上本来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他们竟然因此 刑部尚书确实算不上是一个好官,但是却是如今这个纷乱的朝堂中必须有的职位! 单单一个刑部尚书死了,确实有可能会让朝堂有一段时间的纷乱,但是却也不一定会动摇整个霄国的根基。 但是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始呢? 向来接下来的这几天,左相和右相会在朝堂上拼命的争这个被空出来的职位,无论是那一边得到了这个位置,既得利益者以及失利者都会发现这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 将一个朝廷命官暗杀,而后他们再用自己的人将这个空缺给填补上,然后他们就可以大肆壮大自己的势力,那么等过一段时间,朝堂会被大洗牌,最后这个国家到底是姓骆,还是姓其他的什么,都不一定了。 骆鸣岐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她本来以为,至少会有一个人出来安慰她,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大家都是霄国人,不会不理智到做出这种事。 但是在场的其他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骆鸣岐看到这群人的反应之后,也有些失语,她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语言系统给找回来,说道: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就是一群疯子呗?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啊。五皇子骆苋阙摇了摇自己的扇子,在余光看到皇帝时动作一僵,将自己的扇子缓缓收起来,摆出正经的模样道:谁都不能说,现在还在朝堂上的人,有几个是正常人了。 这话怎么说?骆鸣岐知道,骆苋阙肯定知道什么。 既然是妹妹主动想听的,那我就不得不讲出来了。骆苋阙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但是说话的时候,却丝毫都没有犹豫:单是我主动跟他们交好的那些人,他们家中便养着不少狗奴、猪公之类的东西,并且曾经墙皮小倌跟野□□配。 他一边说,一边看骆鸣岐的脸色,想着在骆鸣岐承受不住的时候,及时停下自己的话。 谁知道骆鸣岐的脸色竟然一直都出奇的平静。 他以为骆鸣岐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问道:你知道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吗? 骆鸣岐想装不知道的,但是她不能装,因为她不能让骆苋阙在皇帝面前解释这种词语,她说道:我知道我只想知道,最后那个小倌怎么样了? 那个小倌因为害怕,忍不住大喊大叫,最后被那几只狗撕扯而死。骆苋阙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跟昨天骆鸣岐看到凤来仪回来的时候表情非常相似。 看来骆苋阙到底是迁就了凤来仪,没有将当时的场景细致地给她讲出来。 不过骆鸣岐能想象的出来,毕竟野狗是没有分寸感的。 我们一直看到了那群狗将那个小倌撕扯殆尽,而后才散了场,最后当天的东家去怡兰苑赔了那个小倌的命,最后谁都不知道这件事。骆苋阙在将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是谁都知道,他心中其实已经翻江涌海。 四皇子骆子都拍拍骆苋阙的肩膀,说:原来你当天脸色那么差,竟然是因为此事。 对,四哥真是好记忆力。这件事到底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骆苋阙可以苍白着脸调侃骆子都几句。 骆子都见他嘴上还能不饶人,便知道他其实没什么事,收回自己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放弃了礼节性的安慰。 这件事你当时怎么不参奏呢?皇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有些懵。 他作为皇帝,虽然看到了不少这些人作恶的时候的样子,但是这些腌臜的事情,却从来都没有人放在他面前过。 在骆苋阙说出这件事之前,他甚至以为那群臣子只是被权欲冲昏了头脑,所以经常做出来一些威逼之举,但是今天这么一来,看起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本来以为那些人还算是人的。 陛下,恕臣失礼,即便是当时的我将此事参奏,最后也不过是要将这些事压下来而已骆苋阙不是个愚蠢的人,但是他知道,当时他主动将此事瞒下来,确实是有些私心在的。 他在所有人眼中都仅仅是一个风流浪子,待着的也是如今根本没有什么权利的礼部,根本不可能像是其他的几个兄弟一样,在某个部门做点有用的事。 但是很可惜,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当时礼部尚书找到我,说有一场私宴要请我过去,我早就想要打进他们内部,所以也就没有拒绝,后来也确实,他们觉得我懦弱好掌控,所以我也就见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骆苋阙环视一周,看了看自己最亲近的这群人的表情,没有一个人鄙夷或者厌恶,他们只是担忧,于是骆苋阙接着说道:也就是一年后吧,他们请我去看到这这场虐杀,我知道,他们其实是在考验我,我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安插了眼线,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么又一年过去了,骆苋阙当真得到了他们的信任,于是骆苋阙充当了双面的角色,把对面很多人都耍的团团转。 四皇子骆子都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骆苋阙得到的那些准确的消息不是平白得来的,还遭过这样的罪,忍不住又伸出了自己安慰的手。 骆鸣岐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所以你现在为什么敢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骆苋阙看了骆鸣岐一眼,没有说话。 骆鸣岐了然。 因为现在我出现了,是么?她微微垂起眼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骆鸣岐又懂了。 这群人都把她当做是救世主,可笑的是,这个所谓的救世主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前,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 甚至还会在想日后将这一帮子乌合之众全都杀干净了,去过一过什么闲云野鹤般的人生 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群人的罪行一点一点揭露出来,然后开恩科,用新鲜的血液将这些腐朽的、发臭的东西换下来,你说怎么样? 自然,可是 皇帝一张嘴,就被骆鸣岐给打断了:这些事自然不能现在就做,但是我们可以暂时旁敲侧击比如京城内那些烟花柳巷,该关了的,就关了吧他们自己家中又不是没有妻妾,何苦到这种地方,去做那些作贱人的事情我猜京城中的烟花柳巷,得有不少都是那群看起来最道貌岸人的人的手笔,若是将这个赚钱的生意直接砍了,最急得跳脚的那些人,就最应该好好查查,到底家里堆了多少的金银! 第23章 母亲 当日早朝, 德顺当场宣读了几人商议好的城内禁止开设烟花柳巷的圣旨。 那些本来以为皇帝会因为刑部尚书震怒的朝臣们,都被皇帝惊呆了,因此错过了最佳的让对方收回成命的时机。 待到下朝时, 一头雾水的臣子们才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 商议皇帝搞这么一出的深意。 此次骆鸣岐全程和她的哥哥们站在一起,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其他六位皇子一副众星捧月的姿态, 已经彰显了这些皇子非但没有因为被这个天降的太子压一头而生气, 反而很是维护对方。 至少明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待下朝之后, 除了六皇子外, 其他五位皇子都很快离去, 准备去自己的部门点个卯,然后赶紧再回来跟骆鸣岐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而骆鸣岐, 则带着凤来仪, 跟着六皇子到了刑部尚书的身死之地。 刑部尚书的死状和当时的那群纨绔一模一样, 都是肤色发冷, 周围的阴气很重, 长久难以消散。 只是很蹊跷的是,这样的阴气, 骆鸣岐在京城中这么就,竟然没有见过。 骆鸣岐上回在看完了尸体之后, 满京城地乱晃, 也是为了尝试能不能找到一个阴气的来源。 可能是对方隐藏的太深, 也有可能是那个罪魁祸首根本就不在京城,还有可能是骆鸣岐上一次运气不好, 即便走了那么长时间, 最后也正好错过了这个人的住所。 第26章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可能, 这都不是个好消息。 骆逸予见骆鸣岐摆弄着刑部尚书的尸体,一脸严肃,问道:还是毫无头绪么? 确实,这些事情出现的都太快了,我本以为会有时间见国师一面,问问他那块黑色的令牌上的阴气,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找,刑部尚书也死了。骆鸣岐站起来,在凤来仪端着的水盆中洗了洗手,甩干净水分,接着说:这次对方明显干的更干净了,别说留下什么令牌,就连刑部尚书周身的阴气,也变得更加蹊跷了。 蹊跷在什么地方?骆逸予问。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诏狱中,看那些纨绔的尸体时,一开始没有看出来有这种阴气吗?骆鸣岐昨天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关押皇亲国戚的慎行司,一个是普通的诏狱,她一开始没有在诏狱中发现阴气,是因为她以为诏狱中每天都在死人,因此这些阴气不太明显也有可能。 但是她昨晚细细回忆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 在慎行司中发现的阴气,分明更加霸道,不像是其他寻常过七天便会完全消散的那种,如果不是这阴气中找不到丝毫的恶意,说不定骆鸣岐会将这种阴气认作煞气。 这可是骆鸣岐两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所以骆鸣岐百思不得其解。 骆鸣岐挑着能说的给骆逸予说了,当然,那些关于两辈子的言论,她是半点也没有透露。 阴气和煞气?骆逸予虽然也见过国师,并且深信国师是一个能算透天机的大能,但他从来都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所以听骆鸣岐说话,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你可以这么理解,阴气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煞气会。骆鸣岐曾经也跟不少人科普过这些东西,所以这会儿解释起来也算得上驾轻就熟,阴气一般是人死之后,一定会有的,而煞气的成因就比较复杂了,若是这人生前受到过什么冤枉,他就可能会因为心中生怨而成为厉鬼,厉鬼所携带的便是煞气。 骆鸣岐说完后,好半天没有得到对方的反馈? 她疑惑的看过去,难道是因为没有听懂吗? 不应该啊,第一神断不可能在听到这些后还不能理解。 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凤来仪对自己使眼色。 骆鸣岐很诡异的忽然就懂了骆逸予为什么会沉默,解释道:六哥不用担心,首先化为厉鬼的可能性很低,再说了,若是真有厉鬼要对你不利,你作为皇经常和真龙共事的、并且被真龙和国师庇佑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骆鸣岐差点就脱口而出对方是皇亲国戚这种话了。 只是刚刚出口一个字,骆鸣岐忽然想起来严格来说,对方并没有皇室的血脉,这才悬崖勒马。 骆逸予知道骆鸣岐是在担心自己,勾起淡色的唇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在我手上死去的人太多了更何况我的手段毫无人性,所以我早已 他说到这里,忽然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转而对骆鸣岐道:我只希望你赶快登基,还这个天下一个公道。 凤来仪:? 她好不容易听懂了骆鸣岐关于阴气和煞气的解释,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听不懂六皇子说法了。 什么叫还天下一个公道? 她听不懂,骆鸣岐却是听得懂的,她安抚的拉住凤来仪的手,对骆逸予说:我一定会让那个时候快点到来的。 骆逸予看了一看两人交握的手,微微挑眉,而后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找国师吧。 骆鸣岐自然答应。 至于凤来仪凤来仪早已在骆鸣岐握住她的手的第一时间涨红了脸,根本不管自己听不听得懂了,只觉得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国师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会过来,因此在骆鸣岐刚到国师塔外的时候,就已经有小童在这边等候了。 三位,请随我来。小童看着这三个人,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一脸淡然地领着三个人往国师所在的地方去了。 国师这回在炼丹室。 骆鸣岐将炼丹室的门推开的时候,国师刚刚擦干净自己的手,在给三人倒茶。 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小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个茶杯,其中三个已经被添满了茶水。 国师看到他们三个过来,冲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把最后一杯茶倒好了,也缓缓坐下,看这个对面三个已经落座了的青年人,道:把东西给我吧。 骆鸣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国师是在向自己讨要那个在郡王身上发现的令牌。 我现在怀疑,你其实是在炫耀你精通星象八卦。骆鸣岐一边把令牌递过去,一边絮絮叨叨。 公主殿下,我记得有这么一个说法,一个人没有什么,便会觉得对方在炫耀什么,你说这个说法说得对么?国师接过令牌,嘴上依旧不饶人。 骆鸣岐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我也知道一个说法,叫一力降十会。 那确实,我可太害怕了。国师接过令牌后,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便随手将令牌扔在了桌子上。 骆鸣岐一脸无语:就这? 就这。国师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水。 骆鸣岐非常自觉:我错了。 国师楞了一下,笑道:你错在哪里了? 我不应该在有求于人的时候絮絮叨叨,并且在国师说出大实话的时候试图威胁用蛮力殴打国师大人。骆鸣岐从善如流。 国师这回才没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若你不是所谓的天选之人,我当真想和你做朋友,你这人太有趣了,合我的胃口。 骆鸣岐补充:如果你可以让我不再是天选之人的话,我很愿意跟你做朋友。 国师又摇了摇头,道:这块令牌我见过,六皇子其实也可以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骆逸予一怔,疑惑地拿过令牌,想了很久,依然毫无头绪,他无奈的道:求国师帮我。 十八年前。国师提醒道。 骆逸予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了骆鸣岐,犹豫片刻后,道:难道是皇后娘娘? 正解,就是她。国师拿过骆逸予手中的令牌,道:这种令牌我只在皇后手中见过,只是皇后已经故去,这块令牌虽然与皇后同出一脉,却也绝对不是皇后的手笔。 这是我母亲的东西?骆鸣岐疑惑地抬起头。 虽然她与皇后没有见过面,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所用的这幅壳子是对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若是对方还活着,她自然要感谢对方的恩情,但对方已经死了,并且还是因为为了生下她这幅壳子而死的。 那骆鸣岐欠对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生育的恩亲了,若是对方要让她以命换名,其实也是合理的。 不是你母亲的东西,只是和你母亲同出一脉而已。国师看一眼骆鸣岐的表情,就知道她这是在钻牛角尖了,于是又解释了一遍。 我母亲这一脉为什么会有这么邪性的东西?骆鸣岐问道。 这一脉出现的很突然,但是实力强悍,当年你的母亲与我挑战,两败俱伤,若不是后来她对皇帝一见钟情,说不定现如今这个国师的位置,就不是我来坐了。国师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他道:她们这一脉本就不是正道,传承中自然也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骆鸣岐看了一眼国师手中的令牌,若有所思。 第24章 青楼 最后, 国师让骆鸣岐自己去问皇帝关于她母亲的事情,让六皇子留下,并且礼貌的赶走了骆鸣岐。 骆鸣岐留下也没什么事儿, 所以掂量着手中的黑色令牌, 很快离开了, 谁知道刚出门,便见有小太监焦急的等在国师塔门前, 看到她后, 冲到她面前道:公主, 不好了, 出事儿了! 骆鸣岐后退一步, 道:你且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 小太监狠狠吸了一口气, 这才磕磕巴巴地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 骆鸣岐在刑部尚书死后, 想要搞一出釜底抽薪, 把那群朝廷的蛀虫最赚钱的营生给了结了, 谁知道政法是颁布下去了, 那些大臣即使有人弹劾,这件事却出奇地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谁知道等卫兵到了这些青楼楚馆,最大的问题才出现了。 那些在青楼中的女子们、小倌们, 根本就不愿意离开。 即便法令上写了, 会给他们安排新的去处, 定然不会伤害她们的姓名,也依然没有用。 第27章 那就不能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么?骆鸣岐觉得, 这些事根本就不用说到自己跟前来, 这是法令, 不是儿戏,难道那些人就不知道违抗法令的后果吗? 那小太监倒是没有直接出言解释,反而看了一眼跟在骆鸣岐面前一言不发的凤来仪。 凤来仪比察觉到小太监的目光后诧异地看向自己的骆鸣岐还诧异,主动开口问道:怎么?难道这还有我的什么事儿? 自是没有的,只是世子殿下曾经去过昭云楼,应该知道里面的头牌,夕月吧?小太监道。 凤来仪一脸恍惚,似乎并不清楚认不认识一个头牌,跟现在的局面有什么关系,她用余光迅速地瞥了一眼骆鸣岐,发现骆鸣岐正在用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的眼神看自己,忍不住解释道:我曾经去过昭云楼,但却是应约而去,并未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了。骆鸣岐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凤来仪,转头对小太监说: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搞些弯弯绕绕的话来浪费时间。 她这句话说得语气很重,让这个小太监瞬间便知道她生气了,小太监面上不显,但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绷紧了脸色,道:公主赎罪,便是这个夕月小姐因不愿出楼,甚至说要投缳自尽,于是此事便被搁置了。 这话说的,却是让骆鸣岐疑惑起来,你说的这夕月小姐,她美吗? 听说是美的,只是奴才并未见过。小太监不敢多说,说完这句话后生怕骆鸣岐将此事扣在自己头上,跟骆鸣岐拉开距离,缩到一边去了。 夕月小姐曾经是兴候的孙女儿,之后兴候被先皇抄了家,女眷全都入了贱籍,兴候的女儿当年便以美貌著称,于是他的孙女儿被卖到了昭云楼,十六岁便成了昭云楼的头牌,如今不过十八,但在京城中拥护者甚众,若是逼死了她,估计事情便会很难收场。凤来仪虽然不是经常和世家公子来往,有时候却也不得不应酬,因此这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人物,她也是听说过,并且也见过的。 她是被抄家骆鸣岐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真的听说这种事后,却仍旧忍不住生气:也就是说,她在还是小孩儿的时候便被出卖,如今罢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骆鸣岐拉住凤来仪,拦住那个要给自己套马车的小太监,只要了两匹马,让凤来仪带着,往昭云楼疾驰而去。 昭云楼在京城东大街最繁华的一段,即便是白天,这里嫖客也是络绎不绝,但那是曾经。 如今的昭云楼,门上被贴了封条,将雕花的木门封死,门口站着几个神情肃穆的禁卫军,门前门可罗雀,再也没有曾经的风光。 有几个好奇的人对着被封死的大门指指点点,然后很快被自己同来的朋友扯着离开,丝毫不敢让自己的讨论声被门口的禁卫军听到。 禁卫军远远地便听到了马蹄声,偷偷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是管事儿的终于来了。 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站着,被当做好笑的猴儿看,但是里面的人不愿意出来,外面也没有人敢进去,谁都不知道皇帝下这个旨意是为了做什么,他们只能憋着一肚子火,饿着肚子等管事的人来。 只是来的人却让他们狠狠地吃了一惊。 来人共两个,一个他们都认识,正是如今做了禁军百夫长的定远侯世子,至于另一个竟然是个女子? 他们想起前些天传出的皇帝要立自己的长女为皇太女的传闻,忍不住都心下一惊,待两人下马,非常顺手地帮他们将马儿牵好。 来人正是骆鸣岐与凤来仪。 骆鸣岐见禁卫军如此上道,也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把门打开吧,我进去看看。 禁卫军虽然不知道骆鸣岐意欲何为,但见凤来仪沉默不语,一副为骆鸣岐马首是瞻的样子,也下意识地便相信了对方,将门上的封条打开,放两人进去。 令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是,在外面看起来算得上金碧辉煌的建筑,里面竟然显得有些萧条。 可能是没有了宾客,所以一楼的大堂便显得空荡荡的,即便这里面大多配色是喜庆的红,却依然难以掩盖其中的冷清和寂寥。 骆鸣岐好不容易找了个凳子,搬着走到一间门房前坐了,示意凤来仪也坐,待对方坐定了,这才问道:你曾经也来过这里吧?当时感觉如何? 凤来仪仔细回忆了一番,最后说出四个字:如坐针毡。 骆鸣岐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答案,她笑着问道:这是为何? 当日我是被骗来的,只觉得处处都是军营里没有的香风香味,以及听不到的莺莺之语,很是受不住,于是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凤来仪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当时的窘态,接着道:再后来,我就减少了和他们厮混的时间来这里受罪,哪有在军营练武舒服呢。 骆鸣岐笑着看她,不说话。 凤来仪知道骆鸣岐要自己说什么了,于是缓缓的补全,道:更何况,我觉得这样不好。 哦?怎么不好?骆鸣岐就喜欢凤来仪这种能迅速搞清楚自己要什么,而后还给自己的人。 他们有些早已娶妻,甚至有些还纳了妾,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凤来仪虽说是做戏,但是却也是真的不懂。 自家有妻室,有的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却非要到这种地方来。 她应该庆幸的,庆幸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有底线、懂得尊重母亲的人,不然别说让她有这个机会拿到世子的位置,估计现在她已经嫁人了。 虽说以她的身份,即便嫁了人,也肯定不会过不好,但若是真的如此,凤来仪只会觉得,躲在后院里个别人争宠的那个自己,很是悲哀。 那些男人啊怎么会把女人当做是人呢。骆鸣岐说着,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她当年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因为和师父都是女子,所以一开始在京圈,真的受了不少的阻碍侮辱,甚至有人施舍她,对她说若是想要谋得一条生路的话,就必须得嫁给他们家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 后来被骆鸣岐大上了门、打怕了,才知道安生。 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尚且如此,更别说如今在古代的这些女人了。 若是想要抽离那些权臣的钱袋子,其实有很多种办法,但是骆鸣岐却选择了这一种,何尝不是想要多救几个人呢? 你知道一句诗吗,叫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凤来仪点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这是描写谁的吧? 凤来仪依然点头。 这是男人写的诗,他们说女子倚楼卖笑,是为了等他们,是因为爱他们。骆鸣岐说着说着,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我觉得这真的是太可笑了,你想啊,现在几乎所有的诗词都是男人写的,她们说你倚楼卖笑是为了男人,说你争芳斗艳是为了男人,女人似乎从出生开始,便是为男人而活的。 凤来仪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她发现,骆鸣岐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可不就是这样? 骆鸣岐接着说:所有人都认为女人是这样的,但是其实不是的,便拿这里的青楼女子举例,她们是为了男人么?不,她们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生计,为了自己能多赚取一些银钱,为了让自己少挨一些毒打,多吃一顿饱饭。那些诗词,由男人而写,写的是女人,却又不是女人。那些人不过是男人臆想中的女人而已。 凤来仪道:殿下说得对!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殿下。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啊,若是有一天,女子说话做事,都不是为了男子,而是为了自己、旁人、为了江山社稷。骆鸣岐在两人面前比划了一下,接着说:就像你你我,如今在这里说话,是为了旁人的性命,为了日后国家繁荣昌盛,更为了让所有女子知道,自己并不一定非要是男人的附庸。 凤来仪越听眼睛越亮,正要站起来说话,却被骆鸣岐按了一下肩膀,有些不明所以地再次坐下了。 骆鸣岐轻笑一声,冲离自己不远的木门道:听了这么久,姑娘还想接着听么?若是想要接着听,不妨出来,咱们一起说。 凤来仪恍然大悟,顺着骆鸣岐的视线,看向了那一扇们。 门锁轻轻的动了一下,接着便是吱呀一声,门开了。 从门里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素衣的女子,走到骆鸣岐面前,缓缓跪下,道:奴婢夕月,见过公主殿下。 骆鸣岐赶紧将人扶起来,冲凤来仪笑着挤挤眼睛。 第28章 成了。 第25章 酸苦 那人道:殿下, 是奴婢狭隘了,竟然没能理解殿下的苦心。 无妨,对这些事有些防备是应该的, 等下我找人接你们走, 先给你们安置一个住的地方, 一直呆在这里,到底是不好的。骆鸣岐握住对方的手, 轻轻拍了拍, 余光扫到凤来仪已经站了起来, 并且又去旁边给自己搬了一个圆凳。 多谢殿下。这人也就是夕月, 在骆鸣岐让自己坐下后, 也不矫情,端坐在凳子上, 道:还清殿下给奴婢一些时间, 让女婢同自己的那些姐妹说清楚, 让她们跟我们一起走。 这自然是应该的, 骆鸣岐摆手让她下去, 夕月对骆鸣岐和凤来仪各行了一礼,缓步退下了。 凤来仪见那人走远, 悄悄凑到骆鸣岐的身边,轻声问道:殿下是知道夕月就在门后, 所以才坐在那里的吗? 这是自然, 不然我说那么多干什么?骆鸣岐挑起一边的眉毛, 笑着问道。 怪不得,我说殿下怎么忽然坐下了呢。凤来仪在骆鸣岐坐下后, 其实心中很是诧异,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多问, 毕竟曾经的经验告诉她,无论骆鸣岐做什么,都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她作为一个贴身侍卫,还是不要那么多话比较好。 事实证明,她确实猜得不错。 和骆鸣岐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凤来仪自然是不会问关于骆鸣岐为什么会知道夕月在那扇门的背后,毕竟骆鸣岐确实有些神异的能力,即便她出言问了,骆鸣岐给她讲了,她也不一定听得懂。 骆鸣岐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夕月便将自己的小姐妹们都带了出来,那些人不知道听夕月说了什么,看向骆鸣岐的眼神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崇拜与狂热,骆鸣岐在现代也经常在道术学后辈眼中看到这样的表情,所以比较习惯了,只是凤来仪这个被波及了的人反倒涨红了脸,垂头跟在骆鸣岐的身后,一句话也不多说。 骆鸣岐自然是没有正经去处给她们安排的,但是骆鸣岐有钱。 她索性直接给这些人买了一个大宅子,暂时将她们安置下来,而后交代夕月道:现在虽说你们都是自由身了,但是外面毕竟危险,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的事情,暂时不要出门,我会让禁卫军挑几个知道眼睛往哪儿放的人过来看着,你们有事的话,直接找他们解决就好,若是是在解决不了,便过来找我解决,知道了么? 奴婢知道了。夕月又屈膝给骆鸣岐行了一个礼,在起身的时候,豆大的泪珠便直接从眼眶中涌出了,幸而她知道日后自己都不需要接客了,所以这日索性没有上妆,这更使得这场泪落得像是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骆鸣岐忍不住起了怜悯之心,她拦住夕月的肩膀,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许诺:你们放心吧,我一定要让霄国的人女子,日后都可以堂堂正正挺胸抬头的走上街头,让你们即便不嫁人、不找所谓的靠山,也能好好活下去,更要让像是昭云楼这般的人间地狱,不再出现在霄国的地界上! 夕月听着听着,忍不住扑在骆鸣岐的怀里放声大哭,骆鸣岐好脾气地等着她哭完。 殿下所言,奴婢日后定然会记在心里。夕月道。 骆鸣岐环视了一周,看着那些因为自己几句话便红了眼眶的女子,道:我不仅要让你们记在心中,更要让你们看在眼里,你们先安心在这边休养,我还有事情要解决。 说罢,她便带着凤来仪迅速离开了这里。 凤来仪很察觉出骆鸣岐的情绪不太对,她问道:殿下不高兴么? 不,我很高兴。,骆鸣岐嘴硬道,但是有些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凤来仪沉默片刻后,说道:殿下是应该高兴的,毕竟殿下救了那么多人。 可是我只救了那么多人。骆鸣岐揉揉额角,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毕竟我现在能力有限,而且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里一开始,我是不想来的,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难过。 凤来仪疑惑道:为什么? 骆鸣岐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于是想要直接带着凤来仪过去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凤来仪自然是答应的。 骆鸣岐带着凤来仪去的地方不别处,正是上一次她误打误撞,走到的贫民窟。 只是这一次她是带着目的性的,因此这回到的很快。 天依然亮着。 只是贫民窟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似乎永远都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骆鸣岐这一次站的离贫民窟很远,但是两人的视力都不错,自然看的清楚这里的情况。 就连骆鸣岐,这一次也看到的更多了。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走到了贫民窟的巷子里,却因为不忍细看,所以没能将这里的情况尽收眼底,此次她站的远了,反而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很多很多东西。 比如,这里的乞丐很多,并且大多都是没了双腿,跪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用残缺不全的双手攀爬,捡地上的垃圾吃,但是因为有些人不乐意让这样的人在自己门前,所以便会骂骂咧咧地用脚踩那些人的手,那人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一般,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沾满了污泥的残羹剩饭,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比如,有的父亲想要将自己的孩子买了,但母亲哭嚎着不愿意,却被那个父亲一脚踹在地上,捂着肚子好长时间都爬不起来,那个孩子用力伸着瘦弱的手臂,想要拉住一个什么东西,但是因为他们家徒四壁,使得他的双手更像是在漫无目的的挥舞,像是无根的浮萍。 比如 那天晚上我走到了这里,一直在问自己,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要做什么的?难道我仅仅是来做公主的吗?骆鸣岐很庆幸自己是作为一个公主来到这个世界的,若是生长在贫民窟,即便是她,要是想达成所谓的救世成就,却也是极难的。 说不定在刚出生的第一时间,就因为是一个女婴,而被溺死了。 更何况,她前十八年,一直都是一个傻子。 没有任何一个家庭,会想要养着一个神志不清醒的孩子。 除非是钱多的烧得慌,或者像是皇帝一样,脑回路格外清奇。 凤来仪道:殿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至少凤来仪自己知道,若是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她一定不会像骆鸣岐一样,能把这些事全都办的利落。 但愿吧。骆鸣岐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想着,即便是我救不了天下人,也能救则救。 因为这是我来到这里的唯一使命。 第26章 战场 殿下似乎很难过?凤来仪见骆鸣岐远远地看过去, 眼中似乎带着一些泪光,问道。 亲眼目睹这种事情,能不难过吗?骆鸣岐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感情正常的活人, 因此看到常人变成这样, 自然忍不住自己的情感。 只是似乎凤来仪有不同的看法? 殿下自然是心善, 只是这些人即便是再惨,也终究是活着, 臣见到了太多的死人, 看到了太多的死法, 因此心里倒是麻木了。 骆鸣岐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从凤来仪嘴里听到这种类似于滚刀肉的说法, 差点一直不住内心的怒气, 但是转念一想,对方眼中的这个世界, 说不定才是这个时代眼中的这个世界, 所以她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问道:哦?那你说说, 笔者还惨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其实也没什么, 去年我第一次上战场,本以为见过战场中的死人便已经是极限了, 只是因为大庆国的骑兵太厉害,臣当年又太过于年轻, 因此中了那些人的圈套。凤来仪见骆鸣岐神色平静了些许, 松了一口气。 骆鸣岐自然是个善良的人, 纵使她经常说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凤来仪知道, 骆鸣岐所谓的不是个好人, 不过是她在遇到事情的时候, 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然后在自己与旁人的利益权衡中,经常是自己占了上风。 但是凤来仪旁观者清,虽说骆鸣岐经常以为自己不善良,但是骆鸣岐做的事情,却从来都没有害过任何人。 骆鸣岐看到如今京城的城郊便难过的不成样子,说不定会主动慷慨解囊帮助这些人。 虽然骆鸣岐没有直说,但是这个人看向那些直不起头的人的目光,已经算是说出了她的想法了。 但是凤来仪不能让她这么做。 凤来仪看了一眼骆鸣岐的脸色,接着说下去。 当年凤来仪第一次上战场,不过刚刚十五岁。 她虽然是定远侯的世子,但是却是以普通的兵士的身份去参军的,与其他一些将士,是同吃同住。 第29章 虽然在一开始,她也会稍微注意着一些男女大妨,施展不开,但是等到后来,她却是没有那个力气了。 因为霄国与大庆的战争,一触即发。 霄国邻国有好几个,交好的国家也有不少,但是比起霄国与大庆以及当时并未参与战争的荣国,其他的国家更像是夹缝求生,根本就不敢在大国战争的时候掺和,恐怕殃及池鱼。 曾经,霄国也是一个国力强盛的国家,甚至因此根本就瞧不起大庆这个以游牧民族为主要群众的国家,甚至有一回,霄国的军队打到了大庆的王庭。 后来,霄国与大庆签订了和平合约,霄国用自己国家的公主,使得两方都有了一个二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这些曾经辉煌但是愚蠢的历史,骆鸣岐都是知道的。 因为史书上都有写。 骆鸣岐不知道的是,这个国家并非只有在史书上的时候才是愚蠢的。 这个国家的掌权者,简直是从头愚蠢到尾。 本来自己国家打了胜仗最后还用公主和亲已经足够愚蠢了,他们竟然还搞出了日后互相交换资源以示友好这样的条款,简直是钱多的没地方扔了! 大庆能有什么好资源?无非就是牛羊马匹。 他们每年向霄国送来一群一群的牛羊马匹,那么霄国要用什么回礼?真金白银。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个赔本的买卖,但是霄国前几任掌权者就是看不到。 宗盛帝当时的想法其实也不难猜,无非就是霄国的国力强盛,而大庆弱小,让霄国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些金银用来施恩和威慑,其实在当时,对于国富民强的霄国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法子了。凤来仪看骆鸣岐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因为她当年在学习这些历史的时候,也觉得当时的掌权者非常愚蠢,只是后来看得多了,她便觉得即便在现在已经败落的霄国的角度来看非常愚蠢,当时宗盛帝的做法却也是相当合理的。 只是宗盛帝用金银养起来的游牧民族,最后回馈到了霄国自己身上。骆鸣岐瞬间就懂得了凤来仪的想法,在仔细想过之后,也不得不改变了自己一开始的看法。 现在自己觉得宗盛帝的做法是养虎为患,但是如果有一天,霄国的国力再次强盛起来,会不会觉得如今霄国不得不与之硬碰硬的做法,非常愚蠢呢? 凤来仪点点头,接着说道:当时大庆杀人无数,并且将我霄国将士的头颅收集起来,在营帐不远处弄出了好几个人头塔。 当时没有受伤的将士还需要跟大庆接着打那一场毫无指望的仗,那些受伤了的将士,却需要拖着病体,将己方军士的头颅带回来。 他们已经没有全尸了,但是霄国的人却不能让这些头颅永久的摆在那里受辱。 这是当时他们能想到的最节省的办法了,谁知道大庆的人很快发现了过来收集的军士都是一些行动不便的人,所以便掌握了这些将士会来的时间。 一时间,又增加了无数亡魂。 若是让凤来仪详细讲出来当时的场景,她其实是做不到的,毕竟当时的她不过是十五岁,而且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杀人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但是如果让凤来仪做一个总结的话,她还能是做到的。 哭。 当时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哭声。 后来,又一波受伤的将士成了亡魂,直接留在了人头塔之后,上面不得不做了判决,分出一些没有受伤的将士带领这些已经受伤的将士去将效果军人的头颅带回来。 凤来仪当时身形矮小,又是一副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样子,所以当时他们的小队长为了照顾凤来仪,便在上层出来要人的时候,将凤来仪给派了过去。 凤来仪也有幸在这一次经历中,见到真实的人间地狱。 第27章 救人 彼时的凤来仪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手中的武器高的小孩儿, 所以即便是这样划水的任务,也没多少人觉得对方会真的起什么大作用,所以她当时主要的人物, 就是放风。 凤来仪抱着比自己都要高的常胜戟, 站在人头塔的不远处, 紧紧地盯着大庆的军帐。 大庆果然有派人过来了,凤来仪握紧了手中的常胜戟, 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便开始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和这群大庆的士兵打起来。 等到那些残胳膊断腿的霄国士兵离开之后, 凤来仪擦擦脸上的血迹, 也打算离开, 谁知道有个大庆的士兵只是装死,在凤来仪转身的瞬间, 敲上了她的后脑勺。 凤来仪再次醒来的时候, 周遭都是乱哄哄的, 只是她潜意识中还记得自己在战场上, 所以没敢直接睁开眼睛。 于是她听到了关于大庆国的秘密。 你说, 这人头塔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大巫虽然法力高强,却总是弄这么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些人头过不了几天就发烂了,让霄国的那群傻子收回去也没什么, 怎么大巫还非要让我们过去守着, 即使暂时还没有烂, 看着那些人头也够恶心了。 你可不要在背后乱说大巫,省的那一天醒过来烂了舌头! 哪有那么吓人, 大巫总归也是人, 怎么会管这些事情。 怎么没有?你还记得前几天刚死的狗蛋吗?他就是因为在背后说了大巫的坏话, 隔天就死在了自己床上。 周围嘈杂的环境忽然安静了一瞬,半晌后,有人问到:真有这么玄乎? 当然有,我骗你干什么?狗蛋死了的那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压低了声音,凤来仪听的有些不清楚,不过听到了几个死无全尸、死不瞑目之类的字眼。 凤来仪安静地躺着,觉得自己在轻微地发抖。 不说这个了,说起来,这个人你们把她抓起来干什么?不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地小兵吗?直接把他的头砍了仍在人头塔上不久完事儿了吗?还非要把他带回去,干什么? 大巫说了,今天守着人头塔的那个小兵身份有点问题,让我把他带回去。 凤来仪的大脑飞速运转,为什么这些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有问题?那个大巫到底是个什么人?这个信息真的是大巫算出来的吗?如果不是算出来的,那会是谁把这个信息泄露出去的? 整个军营里知道凤来仪身份的人都不多,若是她的身份的消息是自己营地里的人放出来的,无论放出消息的人是谁,最后结果都不是凤来仪想要看到的。 后来呢?骆鸣岐见凤来仪的表情有些不对,为了让凤来仪赶紧从那种奇怪的情况中挣脱出来。 凤来仪轻易地被骆鸣岐唤醒,而后又陷入沉思,接着道:后来,我逃出去了 具体是怎么逃出去的,凤来仪不想再讲,骆鸣岐也表示理解。 凤来仪第一次到战场上,等到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她几乎要失去意识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凤来仪又一次听到了交谈声。 只是这一次,交谈的内容便显得有些单调了。 好饿 我好饿,我好饿 那里有死人!有死人!我看到了! 还没有腐烂! 凤来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翻了一个番。 吃了他!快!有刀吗!把柴刀拿来! 疯狂的恐惧席卷了凤来仪,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咬了自己一口,然后强行睁开眼睛,声音沙哑:不、不要我还活着不要、杀我 还活着? 他身上穿的是咱们国家的军服吧? 那我们应该把他送到哪里去? 可是我真的好饿,你看看他,都要死了,我们不救了好不好? 世界又一次安静下来了。 凤来仪第一次觉得,战场上是要死人的。 她悲哀地想,我们作为战士,我们在战场上杀敌,是为了保护你们。 但是你们做的,竟然是让一个濒死的士兵等死,然后分食他的尸体? 凤来仪听到有人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有人斥责道:你想什么呢!那是人命!只要还活着,就是人命! 等到凤来仪感觉到自己被安全送到军队中后,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后来,所有人都只知道凤来仪从大庆军队逃出来之前的事情,之后到底是如何辗转到军队中的,凤来仪却缄口沉默。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了。骆鸣岐拉住凤来仪的手,道。 一个人还没有死,那就是一条人命。 如果死了呢? 那就是一块死肉而已。 骆鸣岐应该感谢那些人愿意把凤来仪送回来,但是更多的,她在想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情。 第30章 那些人究竟吃过人肉吗? 骆鸣岐正要说话,忽然被远处传来的一阵叫骂声给打断了。 什么声音?骆鸣岐往声源处看去。 远远地,骆鸣岐听见有人的叫骂声,她抬起头,发现一群衣着破烂的男子正在追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这个少年看起来竟然还有些眼熟。 凤来仪问道:殿下,要管吗? 本来骆鸣岐是不想管的,但是这个少年前几天刚刚帮了自己一次,若是她不管,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她道:管,把那个少年救下就好了,其他人不用管。 凤来仪抽出腰间的长剑,飞快地把那群人赶走,然后拎着那个少年的后领,把他拎到了骆鸣岐面前。 咱们两个可真是有缘。骆鸣岐把人扶起来,掏出手绢递给对方,示意对方把自己脸上的血污擦干净,问道: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第28章 偿命 少年的瞳孔有些涣散, 好不容易才聚焦,在发觉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个好人之后,他深吸一口气, 正要说什么, 却一口气没提上来昏过去了。 骆鸣岐不通医术, 跟凤来仪对视了一眼,凤来仪伸手摸摸对方的脉门, 说道:殿下, 他只是累昏过去了, 把他交给臣吧, 臣带他去找个医馆。 骆鸣岐把少年递过去, 跟着凤来仪找医馆的时候调侃道: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其实不会。凤来仪到底是常年习武,背着少年这几十斤, 说话的时候连气息都没有紊乱。 不会医术?难道你刚才就随便摸摸?骆鸣岐侧头, 顺着凤来仪的眼睛往她身后看去, 那个小少年紧紧闭着眼睛, 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他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 臣只是恰好认得这个脉象而已。凤来仪忽然转过头,她的动作有些急, 让骆鸣岐下意识地回头, 对上她的眼睛, 她接着说道:就是见到的多了,所以就认得了。 骆鸣岐来不及细想这个少年是又遇见了什么事儿, 她不受控制地沉溺在了凤来仪的眼神中。 凤来仪很熟悉这个脉象, 是因为见得多了? 那她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的呢? 当然是在战场上。 想来在这个医疗条件很一般的时代, 很多人因为力竭后倒在战场上,会被敌人当做尸体砍去头颅,然后算成某个人的军功,人也从假死变成了真死。 那凤来仪是出于什么目的而认识的这种脉象呢? 可能是因为她那一次差点因为力竭而死,所以觉得不应该让更多的人这么憋屈地死去吧。 殿下在想什么呢?凤来仪觉得一道很有影响力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自己的侧脸上,她知道这道目光是谁的,忍不住出口问道。 在想怎么能让这个国家好一点呢?骆鸣岐觉得自己最近无论想什么问题,最后都会变成这么一个问题。 她想让这个国家发展,想让这个国家减少战争,想要让今天这种在同类面前夺去同类性命的事情变少,归根结底,都是想要让这个国家变强。 但是这何其艰难呢。 她知道自己有很多的敌人,但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敢拿刑部尚书的生死冲自己示威的人是谁。 这一桩桩一件件地,简直像是无头案一样,都超还挂着她来,但是又没能给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让她猜不到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有殿下这般认真思考这件事的继位者在,一切就没有到最坏的境地。凤来仪没有想到竟然会得到对方这样一个回答,若是换一个人,她或许会怀疑对方是为了拉拢自己而说的场面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像极了场面话的话,从骆鸣岐的嘴里说出来,竟然给她一种非信不可的真实感。 毕竟她早已经不需要对方的拉拢了,接下来无论骆鸣岐说什么,她都只要相信就好。 骆鸣岐心中一动,笑了笑,没再说话。 凤来仪去的医馆不是很远,只是坐落在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这地方属于富人区和穷人区的交界处,装潢很古朴大方,门柱上用正楷刻着一副对联。 但愿世间无疾病,宁可架上药生尘。骆鸣岐抬头看了一眼,默默将这幅对联记在心里。 进门前,她本以为自己能看到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屋子,里面摆着的是所有医馆都要配置的一切陈设,有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在坐着看诊,只是进门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这里到处都结着蜘蛛网,一副很久都没有住人了的模样,凤来仪在进门后就大声打招呼:苏先生,起来啦,有人来你这里看病! 骆鸣岐拉住凤来仪,小声问:不是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了啊,再不济,把他带回去见太医也行 老朽就是太医!一个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抱怨,幽幽的从他身后传来。 骆鸣岐猛地转头,被身后那个老头黑漆漆的眼珠子盯得心里发毛,她打哈哈:原来您是太医啊,失敬失敬 哈哈打了一半,她转头给凤来仪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出来解决这个尴尬的局面。 凤来仪会意,单手把这背后的那个少年,让对方不至于从自己的背上滑落,走到一张看起来勉强能躺人的床边,用自己解放出来的那只手把床单扥平,把少年放在床上,招呼那个老头,道:苏先生,您先过来看看吧。 这个姓苏的老头冲着骆鸣岐哼了一声,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一下少年的脉,了然道:这是力竭了吧,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这是,凤小子,你出去买几块糖来,至于另外这个小姑娘嘛你会烧水么? 烧水?骆鸣岐自认自己当然是会的,所以她很自然地应下了这个职务,等好不容易用木柴把水烧开,凤来仪也把苏大夫要的糖块给买回来了。 苏大夫接过骆鸣岐手上端着的碗,又瞪了她一眼,然后把糖块扔在水里化开,端着给少年喂下去几口。 骆鸣岐又被瞪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用眼神询问凤来仪这个老头为什么瞪自己,凤来仪示意她稍安勿躁,等到出去的时候她再解释这个问题。 于是骆鸣岐只能稍安勿躁了。 少年在喝下去几口糖水口,又被苏大夫解开衣服,拍拍打打了几下,就缓缓地醒过来了。 不得不说,但就这手法,这个大夫的水准就不错。 少年醒过来之后,先是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等到看到了骆鸣岐之后,才睁开眼睛,勉强直起身,道:谢谢这位小姐救我一命。 骆鸣岐第一眼看到的,是少年怀里系着一个颜色艳丽的荷包,不出意外的话,正好就是骆鸣岐上一次给他的哪一个。 那个荷包看起来很瘪,里面的银钱估计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但是那个大夫分明说,这个少年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那他的钱到底去哪儿了呢? 这算是还了上一次的救命之恩吧?骆鸣岐知道这个少年是个心善的人,不想让对方介意,所以说道。 小姐是个好人,只是上一次小姐根本不欠我什么救命之恩,反倒是我该谢谢小姐,小姐上次的荷包,救了十一条人命。他下意识往怀里一摸,摸到自己被解开的领口,脸上显现出一丝的慌乱,等到摸到那个丝线绣的荷包后才松了一口气,他把怀里的荷包解开,朝着骆鸣岐的方向递了递,道:这东西是小姐的贴身物件,我不敢让旁人看见,所以一直留着,想着万一能再遇见小姐,能把这东西还给你。 骆鸣岐本来想说给你了就是你的,接着转念一想,这玩意儿毕竟是宫里的东西,不大好流落在外,所以便接了过来。 你说的十一条人命,是什么意思?骆鸣岐问道。 少年也不犹豫,道: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大多数都是没有了父母,或者跟家人走散了,我见他们可怜,所以就想着毕竟我活着,也能养活几个人,所以就都找了个破庙,我们都住在庙里。 那你上回说的妹妹 骆鸣岐还记着,第一次和这个少年见面的时候,那个少年说自己的妹妹被害了,他要报仇,她本来以为那是少年的亲妹妹,只是如今看来,估计那个妹妹,也是他随手捡来的。 是。少年点点头:我妹妹是我六岁的时候碰见的,她看起来刚刚出生,肚子上还沾着血,我当时身边还有些米粮,想着能养活就养,养不活就算了谁知道最后我养活了,而且还越来越好看 第31章 可是在那种地方,女孩子好看,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事儿。 我今天刚知道是什么人欺负了我妹妹,那群无耻的人欺负了一次还觉得不够,想要把我的妹妹买回去当共妻少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脖子上的青筋爬上了侧脸,使得他看起来清秀的脸变得狰狞。 骆鸣岐不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你可以去报官之类的话,想也知道,官员怎么会管这些破事儿呢。 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甚至连分文不值的名声也没法带来。 你可以等自己长大,现在你手里的刀太轻了,杀不了那么多的敌人。凤来仪忽然开口说道:等到长大了,你和对方一样,都是成年人的样子,等到了那个时候,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没有我们,你最后不仅会死,你养着的那些孩子,最后也只是会被拿群畜生头上插几根蓬蒿,放在大街上售卖。 骆鸣岐没想到凤来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些诧异地转过身,对上凤来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或许是骆鸣岐的表情过于明显,让凤来仪在被看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解释道:殿下,这可能是他最合适的解决方案了。 我当然知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而已。在骆鸣岐的眼里,凤来仪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而她印象中的十六岁少年,不过就是一个可能刚刚上完初中,在高中生活中迷茫的小孩儿。 而凤来仪,这个平时看起来很是温和的少年,不像是能说出这句话的人。 但是等到凤来仪真的说出这句话之后,骆鸣岐反而觉得,这再合理不过了。 凤来仪是将军世家出生的,并且被自己的亲爹扔上战场,差点就死在战场上回不来的一个人,自然比她这种在现在生长在阳光下,在古代生长在金窝窝里的人,更能看到这个时代的阴暗面。 凤来仪见骆鸣岐没有深究的意思,松了口气。 她在脱口而出之后,回味一番才知道自己失言了,毕竟骆鸣岐是会让受害者亲自在衙内敲冤鼓,让对方自己为自己伸冤的人。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鼓起勇气敲响那面鼓,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但是凤来仪在短短的十六年里看到了太多的不公,她很清楚有些时候的公平,只是能享受这些的人的专利而已,像是贫民窟里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孩儿,自然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刀,为自己报仇,或者死于报仇。 被凤来仪这句话触动的人当然不仅仅是骆鸣岐,那个少年也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凤来仪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衣襟上沾着的血迹,忽然冲凤来仪点了点头,道:谢谢这位兄弟,我记住了。 哎哎哎?你记住什么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我告诉你,你这回必须听我的话,好好养伤知道吗?至于你们日后的去处,我去给你们安排。骆鸣岐见这个少年似乎有些了不得的想法,迅速走过去按住少年的肩膀,说道。 可是我已经承蒙过您的恩惠了。少年犹豫地看了骆鸣岐一眼。 他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毕竟没有那个闺阁女子可以轻易踏出家门,而且还有那么一个武功高强,看起来也出身不凡的护卫跟随的,但是对方毕竟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是好意,但这个好意,有时候会让两个人都蒙受灾难。 骆鸣岐知道,这个少年的小脑袋瓜子里应该在疯狂想着怎么拒绝自己,她环视了一周,在看到苏老头的时候,那个老头又哼了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骆鸣岐了然,这老头是猜出自己的身份了,所以她也不想着避嫌了:我发觉你是个人才,所以我是想要招揽你,招揽你懂吗?我把你培养成材,而你,需要用你的一生来报答我。 报答你我要怎么报答?少年的目光忽然坚定起来,道:你培养我,我报仇之后就报答你! 不不不。骆鸣岐摆摆手,道:我打算培养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帮你报仇,毕竟只有让你没有了仇恨,才能心无旁骛地跟着我,你难道还需要报仇的人是你自己,才会满意么? 少年当然是想要亲手报仇的。 但是他怕等到自己有把握杀死自己的仇人之后,那些仇人就已经死了。 所以他不介意让现在能够办到这些事的人,帮自己办到。 那就好,我看你也不是很执拗的人,能转过来那个弯儿,自然是好的。骆鸣岐站起来,对苏大夫道:既然如此,这个人就先放在大夫这里了,这是诊金。骆鸣岐随手把刚才少年递给自己的荷包扔进凤来仪怀里,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荷包,取出一块碎银,放在落了一层灰的桌子上,冲凤来仪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着自己出来。 凤来仪会意,很快跟了出去。 殿下为什么会看重这样一个人?凤来仪跟在骆鸣岐身后不远处,小声问道。 你很好奇吗?骆鸣岐冲凤来仪挤眉弄眼。 自然凤来仪不知道骆鸣岐憋着什么坏,只能点头。 好啊,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个坏脾气的老头的,你先跟我说说,我再告诉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过如果骆鸣岐想要听的话,凤来仪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29章 医者 苏先生一直都是耿直的脾气, 所以在太医院不大受重视,后来大庆国来犯,苏先生主动请缨, 说要去战地做医生, 先皇也不是很喜欢脾气不好的苏先生, 所以就应允了。凤来仪说道。 这是凤来仪爷爷辈儿的事情了,苏医生当时跟着军队, 救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 苏医生简直就是战地里的活菩萨。 后来没有了战争, 苏医生这个三四十岁的人不得不回宫, 接着当自己不大受重视的太医。 也是,毕竟太医虽然救人很多, 却是很难积攒到军功的。骆鸣岐听到这里, 点头附和。 在战场上, 一般都是依靠人头来计算军功的, 一般来说, 杀十个人可以做十人长,杀一百个人可以做百人长, 但是无论医生在战场上救多少人,都不算人头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毕竟医生拿不到人头, 即便拿到了, 也不会贪恋这一个半个的人头数。凤来仪说道。 说的也对,如果医生得了一个十人长百人长的头衔, 也实在是没什么用。骆鸣岐示意凤来仪接着说下去。 苏先生在战场上, 被恭维地多了, 自然也就飘飘然,他以前就看不上其他太医在后宫里帮着一群女人谋害这个谋害那个的,在上完战场后,就更看不上了。所以后来他被太医院的同僚给陷害了,当时的皇帝自然也不愿意让这个动不动就骂自己的倔脾气留下,苏先生就这么被夺了太医的职位。凤来仪说。 单就是被撸夺职位,不至于让他陷入现在这种境地吧?骆鸣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差不多要看不到的医馆,说道。 当然,只是他脾气不大好,却又是个真的心善之人,当时将自己的医馆建在这里,一是有心想要帮着这边的穷人,又想要从富人手里赚到一些钱。凤来仪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 怎么?骆鸣岐知道,这个怪脾气的医生这么办,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毕竟穷人不一定会卖他的好,富人也都不是傻子。 更何况,若是真正的富人,又怎么会没有一个体贴合心意的医生呢?非要在这里受一个对方把自己看成冤大头的气? 后来,他被人偷了。凤来仪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当时他自然是很有钱的,这么一个建筑在贫民窟附近,实在是太扎眼了,所以他就被人偷了,那些偷他的人,好像还不是同一批,但是他们却是在同一天晚上偷的,来的最后那一批因为翻不到东西,并且看出来这家已经被翻过了,所以忍不住骂出了声,但是骂的声音太大了 骆鸣岐已经猜到了结局,因此她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苏先生毕竟自己是个医生,所以他的身体保养的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他被吵醒了。凤来仪说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说话了。 但是这也尽够了。 骆鸣岐已经想象得到,那个老头儿在被吵醒之后,和那群小偷面面相觑的模样。 对了,听说后来,因为那群小偷没有偷到东西,苏先生也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没意思,所以就把自己屋子里的药箱药架全都让那群小偷搬了出去,当时他还嘱咐对方说,让这群小偷不要再来了,毕竟下回再来,只能把门口的那一副对联给卸下来搬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最后一群小偷真的有些本事,所以苏先生家里再也没有被偷过,也可能是对方还是来过,但是因为家里什么都没有,所以看不出来吧。凤来仪说道。 第32章 你明知这是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儿,怎么还愿意来这里?这其实是骆鸣岐最好奇的事情。 毕竟这位苏大夫看起来和凤来仪很熟悉,不仅知道他的姓氏,而且使唤对方也使唤的很得力。 这位先生,也算是救了臣的命吧。凤来仪说:臣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因为过于饥饿,险些救不回来,当时便是这位苏大夫,用自己当年在战场上练出来的特殊手段,三两下便将臣救活了。 骆鸣岐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时间不对。 不出意外的话,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这位苏大夫好像就不是太医了吧?骆鸣岐问道。 她知道,凤来仪肯定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说谎,所以这事儿肯定是另有隐情。 那是我父亲去请的苏先生。凤来仪看了骆鸣岐一眼,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当时朝政空虚,国家根本就无力承担那么多士兵的出征、食用、以及安身费用,更别说是受伤的人了,当时真的算得上是满地哀鸿,所有的士兵都在地上哀嚎,因为连铺在地上的布都匀不出来,若是给他们用了,那些被面沾了血,就洗不干净了,自然也无法给后来招来的士兵使用,所以他们只能自生自灭,所以父亲无法,打算过来试试。 谁知道,这一试,就成了。 苏大夫得知定远侯当时没法给他大额度的酬金后,表示只有有他一口饭吃就可以了,后来听说定远侯没钱买药材,当即让定远侯派兵将自己门口的对联给卸了。 当时凤来仪本人也在场,那个场景,让她一直震惊到了现在。 那两扇对联后,铺满了金子,粗略看过去,得有上千斤。 苏大夫将这些钱全都买了药材,带着慢慢的几十车,便往战场上去了。 如果没有这位苏大夫,说不定当时那场战争,根本就不会以惨胜结尾。 说不定他们直接就败了。 现在的皇帝自然知道了这位太医的事迹,想要让他重新回到太医院任职,但是苏先生依然不愿意,他将自己存下的棺材本都花了,却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的意思,背着行囊,去做不要钱的行脚大夫去了。 每天除了在晚间的时候回来歇息,其他时间,他都背着自己的小药箱,走街串巷,还不收诊费。 这老头倒是挺有意思的。骆鸣岐笑了笑,对着那个苏先生的感官,也好了不少。 殿下是觉得他脾气不太好吧?可能是因为他到底是个古板的人,所以觉得殿下实在不应当在大街上乱跑。凤来仪自然看到了苏先生瞪骆鸣岐的那几眼,开解道:殿下不必理他,不过就是一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儿而已。 骆鸣岐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谅解他一番,毕竟刚才你说的那么多话,都是在为他开解。 不是开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凤来仪摇摇头:他脾气着实不好,但医术又实在高强,不然以先皇的脾气,怎么都不会留下这么一个人来让自己烦心,只是当时他手段好,救了当时的皇帝一命,所以即便先皇被他骂的生气不已,却也不能因此发落。 也对,所有的天才都有一定的怪脾气。骆鸣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毕竟当年的骆鸣岐,也因为觉得自己能力出众,所以不大看得起那些练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自己练几年修为高的人,只是后来她被自己的师父亲自教了做人,所以收敛了不少。 凤来仪看着骆鸣岐并没有接着说话,忍不住提醒她道:既然臣已经帮殿下解惑,是不是轮到殿下了? 当然没问题。骆鸣岐回神,点头道:这个少年,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便知道,他肯定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只是他当时不愿意,所以我也没有强求,但是他第一次拒绝,又能跟我碰见第二次,并且每次遇见都和人情有关,这是天道想让我收他为徒啊。 凤来仪偏头想想,觉得有理。 她是个不懂道法的人,但是也知道这些修道之人最讲究的就是缘,既然这个少年和骆鸣岐有缘,那骆鸣岐想要收徒,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你想,一个六岁就能将刚出生的女孩儿拉扯大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而且我看这个孩子灵台清明,很合我的心意骆鸣岐接着说。 凤来仪心说,即便你要收他为徒,也不过比他打了两岁怎么孩子这两个字,就叫得那么顺口 而且凤来仪与这个少年同岁,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在骆鸣岐眼里,自己是不是也是孩子辈儿的人。 骆鸣岐不知道凤来仪在暗自肺腑,她接着说:其实那群人也是我自己想杀的,你想,那个小孩儿的妹妹,是他六岁的时候捡到的,养到现在也不过就十岁,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你说那群垃圾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凤来仪心里一紧。 她当时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虽说这样的事情在贫民窟发生的实在不少,但是能对这样的一个孩童动手的,自然都是那些比一般的人渣更为低劣的人。 他们都不配被称为人渣,他们连被称为人都不配。 骆鸣岐猜测,自己留下的那些银钱估计确实有一部分被当做饭钱了,但是更多的,估计是被用来当做那个小姑娘的医药费了。 只是这些贫民窟里的医生,估计很难真正地学过医术,甚至连药材都凑不齐,怎么能救下那个被一群人摧残,并且还受了严重的伤的小姑娘呢? 骆鸣岐当时很想问那个少年,他的妹妹是不是还活着。 但是到底也没有问出口。 以前我是没有办法,毕竟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我遵守规则。骆鸣岐轻声说道: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在心里真情实感地觉得,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都应该死。 她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新闻,很多很多,多到她甚至想不起来一个准确的数字。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太过于心疼那些孩子,忍不住召来他们的灵魂,问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从来没有一个孩子会在第一时间说,最想做的事情是为自己报仇。 他们更多的,只是想要让自己是的所爱之人平安顺遂一声。 正因为如此,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才更显得可恶。 凤来仪本来觉得,自己见的多了,可能会在再次遇见这种事的时候,显得麻木。 但是其实不会的。 没有人会麻木。 就像现在,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刀柄,随时可以为骆鸣岐,将那群连人渣也不配称的垃圾的头颅砍断。 第30章 念头 凤来仪挥刀甩干净自己刀上的血迹, 垂眸看了一眼面前这些被自己干净利落地切断头颅的人,沉默一瞬,道:殿下, 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当然是把头颅带回去, 剩下的尸体, 就就地掩埋吧。骆鸣岐道。 把头颅带回去是给谁看,不言而喻。 殿下这一手真狠。凤来仪笑着表示理解, 立刻要动刀剖开地面, 骆鸣岐伸手制止住了她, 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篆, 往地上一扔, 便在地上破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道:我哪里狠?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凤来仪被骆鸣岐的这一手震惊了一瞬, 无意间想起坊间传闻骆鸣岐是国师大人的徒弟, 以前她是不信这事儿的, 但是自从她看到骆鸣岐出入国师塔如入无人之地, 还有今天露出的这一手之后, 也忍不住开始怀疑。 难道公主真的是跟国师学的道法不成? 骆鸣岐见凤来仪对着地面上的大坑沉思,道:怎么?你觉得这个坑不够大么?我算过了, 这坑只大不小,放心吧。 凤来仪心想, 骆鸣岐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的道法来源, 更是在朝堂上吵吵嚷嚷的时候, 也从来都没有拿出自己的出身说道,所以应该是不愿意透露的, 因此凤来仪也没有问, 只能兢兢业业地将地面上的尸体拉近坑里, 正要想办法脉,坑边的土块便被骆鸣岐召来的一阵风给吹进了坑里,吹平了。 还、还挺方便的。 骆鸣岐说道:如果不是搬运尸体不能用道法来,我真的不想让你沾手。只是用道法动新死的尸首,可能会出问题,即便是我也不能控制,所以只能让你来了。 凤来仪自然不会问为什么骆鸣岐不自己动手,毕竟一开始她都打算亲力亲为的,骆鸣岐愿意动手,只能说明她是个好上司。 凤来仪道:辛苦殿下了。 骆鸣岐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辛苦的是凤来仪这个不仅要杀人还要埋尸的好下属。 第33章 那群伤害了那个少年妹妹的人有好几个,她们即便是一人一手一个头,都提不完,骆鸣岐犹豫了一下,脱下自己最外层的那件袍子,仍在地上,道:就用这个来吧。 可是殿下凤来仪看着这件袍子上的金线,到底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道:殿下,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用一件袍子,换一个日后对我忠心的徒弟,这很值当。骆鸣岐说。 凤来仪默默地咽下说可以用自己的衣服来的话,道:殿下英明。 用公主殿下的衣服来,和用她一个普通的下属的衣服,等到的结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凤来仪将那几颗头颅装好之后,将大包抱在怀里,沉默地跟在骆鸣岐身后,在往回走到医馆之后,她将怀里的包裹递到骆鸣岐面前,道:这些东西,还是让殿下亲自给他看,可能会更好吧。 骆鸣岐欣赏地看了凤来仪一眼,单手接过凤来仪怀里的包裹,推开门,顺手将手里的包裹仍在那个少年面前,道:我们帮你解决好了。 包裹被凤来仪缠的还挺结实,被骆鸣岐这么一摔,竟然没有散开。 少年一惊,伸手就要要解开包裹。 骆鸣岐提醒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猜得出来,所以你想想要不要现在打开。 少年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解开包裹,道:多谢这位小姐为我报仇,只是可惜小姐这一件好衣服了。 没关系,因为我很清楚,你以后的价值,要远远超过这一件衣服。顿了顿,骆鸣岐勾起一抹笑,道:超过无数倍。 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包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光芒极胜,他道:日后只要是我能做的,定然不负小姐期望。 骆鸣岐很满意地点点头。 没有人能在她面前撒谎,所以他很清楚,现在少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少年时期的承诺大多都不是什么能被延续下去的东西,但是骆鸣岐相信,只要这个少年能在成年后保持如今的一分执着,她都不亏。 骆鸣岐说道:你现在应该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吧?现在我需要你带着我,去看看这些年你养弟弟妹妹的地方,如何? 少年的手臂撑着床面,缓缓地站起来,走到骆鸣岐面前道:是,主人。 哎,不对,不能叫主人。骆鸣岐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少年的眉心,一顿,问道:你有名字么? 少年疑惑地抬起头,不知道骆鸣岐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拒绝自己叫她主人,但还是听话地说道:我叫司少渠。 司、少、渠。 竟然还是个有名有姓的人。 现如今不是什么有人权的时候,所谓百家姓,也不过是能享受这些姓氏的人的特权而已,像是在贫民窟里的人,很少有人能有名有姓的。 并且名字听起来还挺好听。 骆鸣岐好奇道:这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是我的母亲。司少渠低下头,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去世了,被那群垃圾 竟然是母亲取的名字。 司少渠的这句话里,透露着这么几个消息: 第一:司少渠的母亲,估计是读过书的。 第二:司少渠可能没有父亲。 第三:司少渠的母亲也是死于贫民窟男人对她的性丨侵。 怪不得司少渠会在自己的妹妹被伤害之后,宛如疯了一般地想要报复。 骆鸣岐说道:详细说说? 是。司少渠也不矫情,直接说道:我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住在贫民窟,但母亲跟这里的格格不入,她认识字,温文尔雅,根本不会像是这里的妇人一般,每天除了打孩子就是骂街,而且她还识字。 你的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司少渠摇摇头。 骆鸣岐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中没有丝毫的厌恶,很平淡,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一个识字、并且可能是大家闺秀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儿,生活在贫民窟? 这件事可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深究了。 司少渠接着说:她教我认过字,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大记得了。 骆鸣岐等着他的后话。 但是等了半天,司少渠也没有再开口。 她疑惑道:没了? 是,我只记得这么多东西司少渠低下头,神情看着有些落寞。 也是,不过短短的六年,更何况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记不住也是正常的,骆鸣岐不再问,点着司少渠额头的手指轻轻划了几道,在对方额心引入一丝灵气,她对司少渠说:很好,司少渠,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记得叫我师父,知道了吗? 司少渠本以为对方施恩于自己,最多是想要让自己当个小厮,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想要收徒! 他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也知道刚才骆鸣岐在自己的额头上点的那一下,治好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外伤。 司少渠下意识跪下,这一跪跪的很干脆,在苏医生医馆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用力往地上一磕,道:是,日后司少渠就是师父的徒弟!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就学什么! 很好。骆鸣岐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摸摸他刚才又磕红了的额头,消去他额头上的红印,道:不是一开始我不给你治伤,只是你当时没有入道门,我不好轻易让你跟道法结缘。好了,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吧。 司少渠住的地方离医馆不是很远,毕竟那是一个破庙,庙宇一般都建在可能会有香火的地方,所以周遭都是人。 骆鸣岐等人的出现,在那个地方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凤来仪和骆鸣岐的长相、气度、穿着,都不像是这个地方会出现的人。 周围有围着的妇人在看到骆鸣岐把破庙中的孩子都接出去后,顶着自己丈夫想要杀人的目光,凑到看起来好说话一点的骆鸣岐身边,问道:贵人,你是要买孩子吗?她扯过身边孩子含着手指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看我家的孩子怎么样?你们什么价买? 凤来仪眉头一皱,正要驱开这个妇人,骆鸣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别,你看看这些孩子。 凤来仪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仍旧听话的看了一圈。 这些孩子身上都有一些相同的特质,麻木、肮脏、廉价。 这样的孩子,难不成骆鸣岐还感兴趣? 骆鸣岐自然是感兴趣的。 她说道:我就是觉得,如果这些孩子从小都被养在我的身边,日后也能为我所用,会不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助力呢? 这些孩子看起来确实出身不好,看起来还不是很聪明。 但是他们都是会长大的。 骆鸣岐以为,让他们在贫民窟浑浑噩噩地,再做一遍自己的父辈人上辈子做的事情,不如让他们活得清醒一点好。 凤来仪多聪明的人,很快明白了骆鸣岐的想法。 这些孩子是还很小,但是骆鸣岐也还很年轻。 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培养一些为自己所用的人,这是明智的选择。 凤来仪给骆鸣岐施了一礼,道:是,臣知道了,臣这就去办。 第二卷 革变 第31章 办学 凤来仪将那些个聚拢起来想要卖孩子的人一一打发了, 留下那些孩子,然后跟在骆鸣岐身后。 骆鸣岐依旧是先找了一个院子安置他们,然后就带着凤来仪回了皇宫。 皇宫里的众人在这些天的历练中, 早就习惯了自家公主是一个不安于室的人, 所以这会儿看到骆鸣岐大摇大摆地从皇宫外回来, 也没有几个是疑惑的。 骆鸣岐感慨道:我真怀念几天前他们见到我之后那副下巴都要掉地上的表情。 凤来仪神情一松,道:殿下不要在逗他们了, 下回也好好地从宫门进出吧。 有门能进谁想爬墙啊, 我的衣服那么贵, 要是能省下一件, 下回又能给小孩儿们买一个院子了。骆鸣岐其实也不想翻墙的, 只是她比谁都清楚宫规,知道公主出宫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因此在还没有默认她可以自由进出宫之前, 她还是喜欢用更简单的方式。 凤来仪得到了许诺, 笑了笑, 说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孩子?需要属下找人将他们训练起来么? 凤来仪所说的训练, 自然不是轻松的培训,而是死士训练。 第34章 每个朝代的掌权者都有自己的暗卫, 暗卫在宫中,是比侍卫更加隐蔽的存在, 他们监视着一切自己需要监视的人, 他们所忠于的也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他们从小时候就被培训要效忠一生的人。 骆鸣岐当然需要这样的暗卫, 只是她没想到凤来仪会主动提出。 这些孩子我还有另外的用处,他们毕竟年龄都不小了, 都记事儿了, 如果从现在开始培训, 说不定会出问题,等到以后有机会再说这件事吧。骆鸣岐有些心动,只是在犹豫片刻后,她还是打算奉行她一开始的计划。 是。凤来仪没有得到许可,也没有多说什么。 骆鸣岐到了皇宫之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到了自己经常和皇子们议政的勤禄殿。 骆鸣岐刚到,骆子都看到他,瞬间笑起来,道:殿下回来了?快过来,我们有好消息跟你说。 什么好消息?骆鸣岐笑着走过去。 骆子都自从把一切都谈开了之后,跟骆鸣岐他们交谈的时候表情也多了起来,看起来不是那么地苦大仇深了,这会儿他说是有好消息,那肯定是有会让骆鸣岐满意的好消息出来。 骆鸣岐猜测道:难不成是我们努力很久的事情,今儿终于确定了不成? 至于他们努力很久的事情,当然只有那么一件骆鸣岐封太子。 骆子都在骆鸣岐说出疑问之后,瞬间就耷拉下了脸,道:你怎么聪明干什么,你都猜出来了,我说出来也不惊喜了嘛。 骆鸣岐当然惊喜,她快步走到骆子都的身边,看到对方面前摊开的那张纸,笑着说:这种事儿我怎么会不惊喜呢?猜测和得到了确定的惊喜,肯定不一样。她低下头,看了几眼,啧啧两声,说道:这是我的招数?咦写的肉麻,冠冕堂皇的。 这种东西自古都是冠冕堂皇的。骆子都笑着把她微微推开,道:殿下今日忽然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对对对,是有事来着。骆鸣岐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子,扔给凤来仪,提起茶壶给对方倒了杯水,然后有把桌面上另外一个空杯倒满,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说道:看刚才看到了一个修道的好苗子,所以就打算收了当徒弟,就是他年纪不太小了,而且还拖家带口的,我要想想怎么安置他的那些个家人。 骆子都听着,缓缓皱起眉头,道:既然如此,殿下留下一些银钱,当做安家费就好 估计不大行。骆鸣岐撇撇嘴,摇了摇头,道:他的家人,年纪最大的那个,不过十岁。 骆子都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一副等候下文的样子。 骆鸣岐也不含糊,司少渠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接着道:我想着,这些孩子我们倒是可以开一个学堂,自己找人培养,并且是分开培养,根据他们的特性,让他们日后都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殿下是说骆子都心中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猜测。 没错,我要洗牌。骆鸣岐想到如今的官员政策,竟然像是她所生活的那个时期历史上的察举制,这样的制度讲究门第,讲究任人唯亲,很容易变养成很多官僚,只会降低中央集权。 因此,骆鸣岐觉得,必须要革变。 至于怎么革变 她作为一个降生在封建主义王朝的人,日后也会成为这个封建王朝的皇帝,所以自然不能忽然举起社会主义的大旗,她只能一步一步地来。 那到底要怎么来呢? 根据她所学过的历史经验来。 当时魏晋时期结束后,接下来皇帝是怎么做的呢? 稍微学点历史的人就知道,当然是科举。 只是如今的霄国与当时的情况不一样,当时的国家是在经历过战乱之后,民众都不想再战争了,所以只要是合适的制度,都可以直接颁布下去,百姓尝到了甜头,自然就会乖乖地根据当时的帝王想要的情况来。 但是如今,霄国的皇帝在经历了先皇以及先皇以上的几个昏了头的皇帝的统治之后,百姓只觉得这群掌权者都没有把人当做人来看,即便是骆鸣岐给了他们当官的机会,他们也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事不可行。 会以为这一切都是骗局而已。 所以,骆鸣岐想要亲自养出来一批近臣,想要养出来一批为自己说话的人,所以她只能这么办。 这件事见效是不快,但是如果现在还不开始,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骆子都听完骆鸣岐的计划,和围观的凤来仪一起,进入了呆滞的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道:只是殿下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会很难,就像当年的霍丞相,他就是在这条路上先失去生命的先驱。骆鸣岐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悲哀的表情,接着说道:但是这件事很好啊,四哥,总要有人需要去做,不然我不知道要如何改变我们王朝接下来的命运。 骆子都在听到骆鸣岐说霍丞相三个字的时候,表情就已经变了,他说:我懂了,殿下。 所以,四哥,这件事,我想交给你来办,可以么?她笑着抬起头,对上骆子都有些躲闪的表情,劝道:霍丞相的遗志需要有人来继承,而四哥你,就是最好的继承者,不是么? 骆子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呢喃了几句,然后对上骆鸣岐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办好的,殿下。 骆鸣岐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完。 骆子都点点头。 骆鸣岐冲着凤来仪试了一个眼色,凤来仪忽然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中的茶还一口都没有喝,只是这么长时间了,杯中的茶早已不是适口的温度,凤来仪依然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在桌上放下茶杯,这才跟着骆鸣岐走出去。 殿下,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凤来仪问道。 回宫一趟,然后再去见见前几天刚刚安置下去的那些女子。骆鸣岐道。 凤来仪应了一声,没有接着问下去。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让四皇子办这件事?骆鸣岐早就知道凤来仪好奇,只是憋着没问,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凤来仪可以知道的,所以她没等凤来仪表态,便直接说道:先皇当年杀了不少忠志之士,霍丞相也是其中之一,当时霍丞相满门被斩,只是没人知道,他知道事情不对,当时隐瞒了自己的刚出生的小孙子的消息。 凤来仪听完,吞了口口水,不敢相信自己想的是真的。 骆鸣岐见她缩着脑袋,一副受了惊的鸟儿似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我四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日后他也会移回自己的祖籍,只是无论他日后是姓什么的、叫什么的,都是我的四哥,也都是霄国的四皇子,对吧? 凤来仪被证实了猜想,胡乱地点点头,消化了好半天后才说:殿下,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消息,即使您看出来臣是好奇,其实也没有必要为我答疑解惑的毕竟臣还是觉得,命挺要紧的。 骆鸣岐轻笑一声,道:世子殿下,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你是我的贴身侍卫,懂什么叫贴身侍卫么? 凤来仪脸色忽然一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贴身侍卫,就是我的一切癖好你全都要知道,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秘密,日后如果你要成亲,也只能按照我的要求成亲,一辈子都离不开我身边,说不定如果我死在你前头,你还得在我的墓室里也占一分地,这才是贴身侍卫,你懂么? 第32章 移居 皇长女骆鸣岐, 恭顺克俭、贤良有德,封为皇太女,钦此!德顺的表情不像是平常那般随意, 带着与如今的场合想辉映的端庄和严肃, 他缓缓从高台上走下来, 走到骆鸣岐的面前,道:皇太女殿下, 接旨吧。 骆鸣岐环视一番四周, 犹豫片刻, 最后还是缓缓跪下, 双手高举着, 道:儿臣接旨。 德顺将手中的圣旨递给骆鸣岐,骆鸣岐妥善地收下, 而后迅速站起来, 冲皇帝拱拱手, 道:多谢陛下。 皇帝没有在意她站起来之后才谢恩的事儿, 摆摆手, 道:好了,既然你已经接旨, 那日后便多做为百姓的事,无愧于心, 记住了吗? 儿臣记住了。骆鸣岐接话道, 而后她接着说道:说起为了百姓, 儿臣前几日为了查案,无意间走到了京城的边缘, 看到的场景, 想要讲给父皇听。 第35章 皇帝早就知道骆鸣岐和骆子都商量的事情了, 并且他们早就通过气,他知道骆鸣岐不会在朝堂上乱来,于是道:既然如此,你说来听听。 儿臣看到,这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每日需要沿街乞讨的人占十之一二,流民混混之类的鸡鸣狗盗之徒,占十之五六,而剩下的人,他们勉强温饱,却时不时要被流民所侵扰,痛不欲生。骆鸣岐说的简略,把天子脚下几个字放在前面,也是为了让朝臣们知道,这些事是涉及皇族的脸面的,所以即使他们想要提出异议,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果不其然,骆鸣岐话音一落,确实是有人想要出列开口,但是都出于某些原因犹豫了。 皇帝趁此空档,问道:哦?那他们为何不向官府伸冤,京兆尹有何用? 京兆尹没想到火头会忽然落在自己头上,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在地上。 但是演戏演的兴起的两人都没有管他,骆鸣岐接着说道:京兆尹毕竟是需要管理整个京城的,再说了,这些事情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他顾念不到,也是寻常事。 有理。皇帝对骆鸣岐点点头,这才像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京兆尹一般,语气诧异地道:刘爱卿怎么滑倒地上去了?站起来吧,这金銮殿上被清洗太多遍了,所以地面太光滑了,也是常理。 京兆尹擦擦汗,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骆鸣岐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但是那道气息很微弱,并且很快就消失了,所以骆鸣岐也没有太在意,她接着说道:地面是有些滑了。 皇帝心念一动,似乎知道了骆鸣岐的目的是什么,她说道:既然如此,你说说,皇城边缘的那些人,要怎么办才好? 儿臣以为,将他们的孩子收集起来,□□授课程,日后统一给他们安排工作,如此,不仅可以让皇族的威严更甚,还可以让他们心存感激,陛下以为如何?骆鸣岐没有直接把自己要开设科举制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她是一个刚刚得到继位诏书的人,并不是很想让自己刚刚拿到诏书,刚下朝就被追杀。 皇帝挑眉,道:看来你已经有了谋划了? 是,儿臣与四殿下商议过后,决定在皇城边缘开设学校,专门让寒门弟子读书,无论是什么出身,无论祖籍是什么地方的,只要是我霄国的人,便能在那里得到一口饱饭,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骆鸣岐拱手,道。 骆子都在也在这个时候出列,道:儿臣前些日子已经寻好了地方,等着父皇一声令下,学校就可以开设了。 好!好!好!皇帝眼角余光巡视了一遍堂下,看到有人想要出列,立刻开口大声说了三遍的好,让那些想要在皇帝先表态之前,自己先表态的朝臣不得不缩回了自己的脚步,皇帝接着说道:你能在一开始便为百姓着想,这是再好不过的世,立刻拟旨,全力支持皇太女在京城边缘开设学堂之事! 骆鸣岐在圣旨拿到手里之后,才觉得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松了口气。 另外,老二,你帮着妹妹把学堂建起来,知道了吗?皇帝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特意嘱咐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工部尚书脸色瞬间暗了一瞬,不过他毕竟是在朝堂上混迹了这么久的老臣了,所以即使有一瞬间的失态,特不得不在这种时候控制住自己。 皇帝在朝堂上说这么一句像是家常一般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谁都知道工部尚书是个巨贪,皇帝手里也捏着一些有用的证据,但是刑部尚书新死,现在不是让朝堂大换血的时候。 毕竟如今的这些朝臣是都有毛病,但是皇帝也大都知道他们的毛病,如果现在换了人,可能会有属于左相和右相两派的人悄无声息地被安插进来。 这种悄无声息,对于皇帝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不怕朝堂上的朝臣没有把柄,就怕没有。 现在看来,除了不知道杀死刑部尚书的人是谁,皇帝、左相、右相,他们三拨人的势力都放在明面上,因此大家都是在明里打架,谁也不能欺负谁。 这也算是皇帝能够让皇族依然稳稳的姓骆的权衡之道。 骆鸣岐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皇帝不想让骆鸣岐做的第一件事便被工部尚书从中作梗,因此他用这么像是家常的话说出来,就是一个父亲在嘱咐哥哥帮助妹妹,所以即便是工部尚书想要插手,也得想想自己会不会别扣上一个罔顾人伦的帽子。 骆鸣岐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捋顺,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几根头发。 古代人说话都是这样的么?不绕个九曲十八弯难受是么? 不过这也是事儿,骆鸣岐有了二皇子的支持,不仅能在预算内盖好自己的房子,说不定还能在收拢一波民心。 二皇子骆俊熙出列,看了骆鸣岐一眼,躬身道:儿臣遵旨。 骆鸣岐想得很美,但是在下朝后,她能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这个。 而是搬家。 没错,搬家。 从皇宫的其中一个宫殿中,搬到另一个宫殿中去。 这简直像是把左手里的东西放在右手里,只是在交换的时候,少不得要费些心思。 之于和苏叶等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在骆鸣岐起床上朝后不久,就开始收拾东西,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和皇太女的份例自然是不一样的,现在的很多东西骆鸣岐都不能用了。 苏叶等人在收拾完了东西之后,发愁地看着那些价值连城、但是不能搬走的东西,愁眉苦脸的。 她们大多都是一进宫就被放在骆鸣岐身边伺候的人,对昭华殿也有不少感情,如今需要搬家了,这群还半大着的女孩儿们少不得要睹物伤情一番。 骆鸣岐下朝后刚进门,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这群小姑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在行李前唉声叹气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骆鸣岐笑着问道。 苏叶在听到骆鸣岐脚步的时候就站起来了,在看到骆鸣岐之后,高兴地道:恭迎皇太女殿下回来! 骆鸣岐曾经说过不让下跪,她们自然都是听话的,但是庆贺的时候的吉祥话一句没少说。 你们啊骆鸣岐从自己怀里掏出几支自己画样子打的金簪子,道:早就知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呢,这些簪子你们是独一份的,看看好不好看。 苏叶将骆鸣岐手中的簪子全都接过来,一根一根地跟自己的姐妹们发下去,然后她将簪子举在太阳下面,兴奋地道:这真好看!我头回看到这么好看的簪子! 骆鸣岐的审美自然是没的说的,她当时也是随便画画,谁知道而二皇子骆俊熙问她要不要将这些样子打出来,骆鸣岐也想看看如今的锻造工艺到了什么地步,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万万没想到,骆俊熙竟然将这些花样全都完完全全地复原出来了。 这可是在现在几乎都要失传的金丝工艺,就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做出来这么多根一模一样的出来,不得不说,无论什么时候,人民群众的手都是很精巧的。 苏叶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是见过不少华贵的首饰,只是这么精巧地倒是没有看到过,她爱不释手,看起来现在就想要拆了自己的发髻,将这支簪子挽在头上。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个表情。 骆鸣岐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了。 等这群人笑着散去,骆鸣岐回头,正看到凤来仪远远地站在昭华殿门口,看着那群里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欲言又止。 骆鸣岐笑着冲凤来仪挥挥手,道:过来。 凤来仪立刻收回自己的表情,走到骆鸣岐身边。 羡慕了? 不殿下多虑了,即便殿下给臣也打了一副,臣也是没法戴的。凤来仪轻声说道。 骆鸣岐立刻露出了苦恼的表情,道:啊?那怎么办?那我给你打的东西,你要不要看了? 第33章 金玉 凤来仪愣住了。 她经常跟着骆鸣岐到昭华殿来, 除了第一次苏叶她们将自己认作登徒子,所以有些敌意之外,其他时候她们都是很友好的。 凤来仪也经常会看到, 骆鸣岐会坐在她们身侧, 一点一点地教她们字的读音、教她们握笔、教她们慢慢的独立起来。 有时候, 凤来仪会以为自己是嫉妒那些侍女的。 但是等她好不容易闲下来,盯着被自己盯了好些年的房顶, 她除了空落落的感觉之外, 发现自己竟然生不起一丝的嫉妒之心。 骆鸣岐是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 她想要对谁好, 那是她自己的事, 而她凤来仪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她凭什么? 第36章 凭什么呢? 凤来仪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 不要越界, 不要越界, 骆鸣岐是皇太女, 以后的女帝, 她会出于某种目的需要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 却是凤来仪给不了她的。 凤来仪从来都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假男人身份。 如果当年死的是她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的这么不合时宜了? 她的喜欢是错的, 她的生存是错的, 她的一切都像是一个虚假的笑话! 只是现在, 骆鸣岐说,这样的东西, 她怎么会没有呢? 骆鸣岐亲手画的样子, 让人打造出来的首饰, 即便知道她是万万戴不出来的,也给她留了一份吗? 凤来仪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矫情了,不然怎么会因为骆鸣岐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这么轻易地失了眼眶。 骆鸣岐本来是有些得意地看向凤来仪,想要等着几句凤来仪的夸奖,没想到凤来仪把脑袋一低,看起来竟然有些不高兴。 骆鸣岐哄起人来颇为手忙脚乱:哎你别哭啊,要是你不喜欢首饰,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再给你画样子打好不好?是不是因为我先给她们了所以你不高兴?但是给你的东西有点大,所以我没装在身上,要是有下回,就算要背一个棺材那么大的箱子,我也一定给你背来,好不好? 殿下莫要妄言。凤来仪见骆鸣岐说话越来越不着调,连棺材之类的词都说出来了,强行憋住泪意,道: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不吉利,像是殿下这般的修道之人,更要严谨才是。 好好好。骆鸣岐见凤来仪还愿意说话,松了口气,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高兴,我这不是不知道么?你跟我说了,下回我不惹你不高兴,好不好? 凤来仪摇摇头:没有,殿下是殿下待臣太好了,让臣有些失措。 啊?骆鸣岐不大能理解凤来仪那个秀气的小脑袋瓜里都想了些什么,忍不住说:可是我也没待你多好啊,难道不是你待我好么?要是这就待你好了,那日后我们怎么相处啊? 也就是说日后的骆鸣岐,会待她更好? 凤来仪说:可殿下,臣做的所有事,都是臣的本分而已。 好吧好吧,你做的是因为本分,那我做的这些事,都是因为我们的情分啊。骆鸣岐解释道:我一直觉得,根据身边的人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以及距离,可以轻易的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我值得亲近的人,怎么说你都是要跟我一辈子的人,所以日后必定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提前对你好了,也没什么吧? 凤来仪听着骆鸣岐说的话,心里有一部分潜意识在疯狂告诉她,这说的话都很不合理,但是另外一部分最深处的渴望,却让凤来仪下意识地以为骆鸣岐说的话很有道理。 她道:既然如此谢殿下。 这才对嘛。骆鸣岐一笑,直接晃花了凤来仪的眼睛,让凤来仪晕晕乎乎地被骆鸣岐扯进了内室,从夹层里翻出来一个十寸见方、六寸高的红木的盒子。 这是?凤来仪恍恍惚惚地想,难道这都是骆鸣岐想要给自己的东西吗? 确实,这么大的盒子,确实不大合适装在怀里。 不,不仅是装在怀里,就算是背在背上,也显得显眼了些。 骆鸣岐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道:那些金簪子是这几天才打出来了,我今儿想起来了,才去拿回来了,这些是我早就准备好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凤来仪随着骆鸣岐的动作,低头往盒子里看。 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对木簪,一对玉簪,一对金簪,样式看起来古朴大气,但是上面的花纹却可以让凤来仪看出来,涉及这些的人到底花了多少功夫。 若是这些东西单单放出来,凤来仪就已经很喜欢了,若是得知这些东西都是骆鸣岐亲手画出来的样子,并且是特意为她设计出来的簪子的话,凤来仪只会觉得,这些东西不应该被自己戴在头上,而是应该设一个香案,好好得供起来。 我想着你平时也戴不了太过华丽的首饰,所以就给你设计了这几种簪子,玉簪是我找了上好的和田玉让人做的,触手生温,你戴也可以,让你母亲戴也可以,只是金簪和木簪,便不大合适了。骆鸣岐伸手拿起一根金簪,缓缓拔开,道:这六根簪子,都是簪中剑,虽然不长,但如果用的好的话也可以致命,我相信以你的武艺,肯定不会屈就了它们。 说着,她将簪子递给凤来仪。 这金簪中,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一根两寸长的剑刃,反射着森森的寒光,看起来就知道锋利无比。 凤来仪将簪子收好,严肃的说道:是,臣定然不辱殿下的期待。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东西给你是为了让你防身的,防身,懂吗?骆鸣岐伸手手指,点点凤来仪的脑袋,道:不准有了这玩意儿就铤而走险,你的命很重要,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凤来仪被点地闭上了一边的眼睛,听话地点点头。 但是她心里决定,她会保护好自己的,但是如果自己身后站着的是公主,哪怕豁出自己的姓名,也要保护好她。 这只是一部分,下面还有呢。骆鸣岐示意凤来仪剩下的自己动手。 凤来仪不明就里,打开盒子的下一层。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里面装着的,是一支称得上华丽的步摇,步摇主体是灿烂的金色,上面镶嵌着五种玉石的颜色,拼凑出凤凰的花纹,垂下几缕闪着流光的流苏,放在太阳底下,就像是一支展翅欲飞的凤凰,展开闪着流光的羽翼,昂起修长的脖颈,骄傲而健美。 可这是凤凰! 凤来仪道:殿下,这越制了 不,这支步摇除了你没人配得上。 在设计这只凤凰的时候,骆鸣岐满脑子都是凤来仪戴上这支步摇的时候的样子,这本来就是她给凤来仪做的,除了凤来仪,自然没人能配得上。 骆鸣岐握住凤来仪拿着步摇的那只手,将步摇重新放在锦绒盒子里,轻声说道:总有一天,你能光明正大地戴上这支步摇的,我保证。 凤来仪不知道骆鸣岐的这个保证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着骆鸣岐认真的表情,她忍不住也抿起唇,认真地点了点头。 骆鸣岐见凤来仪情绪稳定,便让她收好这个盒子,带着她出去了。 她的房间里其他暗格里的东西她早就自己收拾好了,唯有这一个暗格还没有动,都是给凤来仪留着的,这会儿东西给她了,这间屋子自然也没有什么留下的价值了。 骆鸣岐和凤来仪两人出去的时候,苏叶她们早就戴好了发簪等着她们两人出来,这会儿见两人出来的时候走得很近,苏叶下意识地说道:以前奴婢倒是没有发现,凤世子这么俊,站在公主殿下身边,竟然也没有被比下去。 凤来仪没想到刚出门,迎头就是这么一句,再加上刚才情绪大起大落,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接的上话。 骆鸣岐道:那可不是,美人从来都是和美人玩儿的,凤世子是个美人,本公主自然也是。 苏叶和骆鸣岐说话的时候向来是随意的,这会儿见骆鸣岐说话,接话也接的很顺畅:若是换了旁人说这话,奴婢定是要说上两句她好大口气,但若是公主殿下 若是我,怎么?骆鸣岐笑着说道。 若是换了公主殿下啊,奴婢却只觉得这句句都是实话,心里服气的很呢。苏叶道。 好了好了,就你话多,好好搬你的东西去吧,今儿咱们搬家,都高高兴兴的,知道了吗? 众人都笑着应了。 这天天气很好,这也是必然的,毕竟是骆鸣岐被封皇太女的好日子,国师怎么说都要安排一个艳阳天出来。 侍女们头上金簪子在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凤来仪看了几眼,忽然觉得乏味。 刚开始心中莫名其妙的酸意,也在感受到怀中这个沉甸甸的箱子的重量后,消失无踪了。 第34章 民意 我是真的没想到, 殿下,你这一出着实让我惊喜。二皇子骆俊熙在凤来仪搬完家之后,第一时间过来道贺。 应该的应该的, 这是我一开始就答应过你们的事情。骆鸣岐请对方坐下, 笑着说道:以前我就说过了, 只要我能按照计划登上皇太女这个位置,以后我必定会让你们的家族, 以及你们本人, 全都沉冤得雪, 让四哥去管理日后科举制的开端, 这是第一步而已。 第37章 这几个皇子们能在皇宫中守着自己身世这么大的秘密活下来, 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至少他们的脑子肯定都是好用的, 所以在骆鸣岐在朝堂上和皇帝、骆子都一起演了这么一场戏之后, 其他五位皇子都知道了骆鸣岐的意思, 也清楚骆鸣岐的态度, 因此都很高兴。 如果他们的宗族没有被诛连, 那么他们一定都会是贵族子弟,这个时代的人将自己的宗族都看的很重, 骆鸣岐遵守承诺,能在得到权力的第一时间就考虑到答应他们的事, 这对于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当年的事我只是略有耳闻, 所以即使想要帮你们, 也只能一点一点的来,如今这第一步已经走出来了, 日后的路, 还多仰仗各位哥哥了。骆鸣岐说道。 骆逸予勾唇, 道:求之不得。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只有,骆鸣岐问道:二哥这会儿这么着急来这里,除了给妹妹我倒吸,肯定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吧? 第35章 滔天 骆俊熙此番前来, 自然不是仅仅想要做一个简单的恭贺而已。 他环视四周,见周围来贺喜的人太多了,于是凑近骆鸣岐耳边, 轻声说道:这里不适合说话,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 骆鸣岐在来东宫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么一天了, 所以在骆俊熙提出后,她带着骆俊熙到了一个四面没有什么隐蔽物的房间中, 让凤来仪在外面守着, 等骆俊熙提意见。 骆俊熙见骆鸣岐考虑的这般周到, 眼中异彩连连, 在到了地方之后, 他也不再卖关子,说道:你应该知道, 前段时间陛下透露出要将你立为皇太女后, 我们六个或多或少都接到了一些拉拢, 特别是我, 刚刚下朝便有人问我对此事的意见, 当时我根据我们商议的结果,透露出我对这件事不满的意思。 骆鸣岐点点头, 这确实是他们当时商量出来的结果,她示意骆俊熙接着说下去。 如今你要开办新学, 陛下将此时交代在我手中, 虽然工部已经插不上手了, 当时拉拢我的其他人却难免盯上了这一点。骆俊熙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骆鸣岐。 骆鸣岐接过纸张, 低头粗略地扫过几眼, 提取出上面的主要信息后惊诧道:这些人都联系过你? 这张纸上, 不仅有朝廷大员,甚至还有一些地方官员,都一致表示愿意帮助二皇子给骆鸣岐使一些绊子。 骆鸣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起来。 虽然她知道这个国家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但是当证据真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骆鸣岐也忍不住心中想要骂街的冲动。 她自然不能苛求这些当习惯了蛀虫的人忽然之间清醒了,想要开始兢兢业业地当地方父母官了,但是她得到皇太女之位的第一件事,如果就这么被他们给搅合了,日后她可以猜得到,她必然寸步难行。 骆俊熙道:我知道殿下生气,但是如今我们需要解决这些人,毕竟从明面上来看,我们是不合的,所以如果让我在工部尽心竭力地帮你 不行。骆鸣岐舍不得这个暗线。 虽说工部没有户部和吏部那么油水充足,但是只要是有大工程,那些在户部和吏部吃足了油水的蛀虫们,也会忍不住想要掺和一脚这些利益。 由此可见,工部也是一个贪官污吏很喜欢的部门。 骆俊熙作为骆鸣岐明面上的敌人,可以和这些人多多沟通,掌握许多证据,现在她才刚刚获得东宫之位,所以不愿意让他们两人的真实关系被发现。 骆鸣岐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就是说,我建学校这件事,是不能通过工部来办的工部给我派发下来的多少银钱? 骆俊熙对答如流:八千两,只是有些人觉得这些银钱可以多经几手,若是真的这么下来,殿下拿到手中的钱,便要打对折了。 打!对!折! 建一个小小的学校确实花不了多少钱,因为学校里面不需要雕梁画栋,不需要一步一景,只要建好几个能上学的屋子,几间能住人的房子就行了。 根据骆鸣岐对如今的物价的了解,她很清楚,八千两尽够了。 不仅是尽够了,说不定还能剩下一半来。 但是这样的钱财,落到骆鸣岐手里的时候,竟然还要打对折! 如果骆鸣岐真的是那种在深宫中被养大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能说出来何不食肉糜的话的小公主,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这么糊弄住,等到工部的人说他们已经把学校建好了,手里的银钱没有剩下多少,甚至还不大够。 那骆鸣岐能怎么办? 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并且用自己私库里的钱把不够的那些给补全。 但是很不巧,骆鸣岐早就知道了如今的物价,如果换算成骆鸣岐比较熟悉的单位来看,一两银子,就相当于五百块钱,而如今一件青砖大瓦房建起来,也不过需要一百两银子,骆鸣岐的理想的学校大小,不过是能装得下一千来人便够了,也根本不需要什么青砖大瓦房,五千两银子 足够了。 骆鸣岐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带着条子去找工部要钱,钱窝在我自己手里,怎么用,还不是我说了算? 骆俊熙立刻懂得了骆鸣岐的意思:也就是说,殿下这件事想要亲力亲为,越过工部,直接找工人么? 对。骆鸣岐点了点头,解释道:这般下来,他们拿出来是明晃晃的银钱,而不是价格之类的都可以造假的材料,也可以侧面向他们证明了,我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好,我因为不信任你,不得不将这些事都大包大揽,自己全部做完。 骆俊熙听完骆鸣岐的解释,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法子,只是这么下来,工人可能会不大好找,并且你也会得罪工部中的人。 他们迟早是要被我换下去的。骆鸣岐在说到这些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自己仍在桌子上的那几张纸,眼神阴沉一瞬,道:这些蛀虫早就习惯了做一个尸位素餐之人,我并不想给他们什么机会了他们不配。 骆鸣岐眼中的情绪使得骆俊熙也忍不住觉得可怕,只是这种可怖,却没有任何坏处,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会帮你看着好材料以及工人的。 那就多谢二哥了。骆鸣岐站起来,和骆俊熙一起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那些时刻关注着骆鸣岐动向的人,根本不知道骆鸣岐和骆俊熙一起,将他们一定盯上的那八千两银子,全都揽了过来。 等这天的乔迁宴会差不多散了,骆鸣岐把司少渠叫来,问道:这些日子,你还适应么? 司少渠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过这样的日子,这么舒服的日子,他不能说自己完全适应了,毕竟心中着实惶恐,但也不能说自己不适应怎么可能会不适应呢?吃饱穿暖,自己的妹妹也在这些日子里逐渐好起来了。 他很感谢骆鸣岐能给自己这样的生活,但他也知道,自己以后的生命也都会属于骆鸣岐了。 他当然不会不满,他只恨自己没有多几条命,能够让他多为骆鸣岐赴死几次。 司少渠点了点头,说道:回殿下,很适应。 适应就好。骆鸣岐单手托着下巴,打量了一番司少渠。 司少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些日子吃的好了,脸上肉眼可见地长了一些肉,本来清秀的脸在有些肉感之后,不仅没有变丑,反而看着更加莹润剃头了些许。 不错不错,她的眼光果然是没的说的。 司少渠被骆鸣岐狠狠地盯了一阵,心里逐渐开始发毛,但是骆鸣岐不说话,他也不敢动,只能就这么坐在骆鸣岐的对面,身体一寸一寸地僵直。 骆鸣岐在发呆,倒是凤来仪发现了少年的僵硬,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凤来仪并不想提醒骆鸣岐这件事,她沉默地站在骆鸣岐的身后,像是一座精致完美的雕像。 好半天后,骆鸣岐忽然说道:你知不知道京城内有什么比较好用的工人? 司少渠本来就时刻注意这骆鸣岐的动静,只会他没有想到最后骆鸣岐竟然会问自己这么个问题,因此他诧异地道:啊? 骆鸣岐回过神来,冲着呆住了的司少渠笑了笑,道:算了,这本来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儿,你先下去吧,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过几天我要正式收你为徒。 司少渠听到骆鸣岐话语中逐客的意思,猛地站起来,道:是,我会好好准备的! 骆鸣岐挥挥手,几乎称得上是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骆鸣岐看着对方落荒而逃,忍不住转头对凤来仪笑道:你看看他,一点都没有你当时第一次见我时候的淡然,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这样的气度你说,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能跟我好好说话,怎么现在忽然就不行了? 第38章 凤来仪张张嘴,不知道骆鸣岐是在真的问自己问题,还是只是简单地感叹一句。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少年像是忽然坏掉了一样,对着骆鸣岐支支吾吾地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是因为这个少年知道了骆鸣岐的好,并且骆鸣岐忽然从天边的神仙变成了他未来的师父,变成了他可以觊觎的人 凤来仪当然知道,自己这样恶意地主观臆测当然是不好的,但是她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套用在那个少年身上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像是骆鸣岐一样,救了自己好几次,还对自己这么温和良善,凤来仪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动,但如果对方是凤来仪的话即使不需要骆鸣岐主动做些什么,只要跟在她身边,凤来仪就抑制不住地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但是她只是骆鸣岐侍卫而已。 也只能是侍卫而已。 骆鸣岐好半天没有得到凤来仪的回话,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见她不知道为什么发起了呆,骆鸣岐伸手拉住凤来仪的手,笑了笑,说道:看看我的小侍卫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发起呆来了? 凤来仪猛地回过神来,不出意外地对上骆鸣岐带着笑意的眼睛,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事多么不专业,她惊慌地想要解释,但她就是跑神了,就是错了,还被骆鸣岐抓了个正着,即使她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才好,最后她只能徒劳地道:抱歉,殿下,下次不会了。 骆鸣岐发现了凤来仪的魂不守舍,所以没有接着调侃,拉住她的手也没有放开,只是问道:你经常在京城中,既然知道那些好吃的餐馆,知道前太医苏先生的藏身之地,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比较好用的工人? 如今给人建造房子的工人,都是一些被聚集起来的散户,领头人和现代的那些包工头之流很相似,按理来说,包工头是很好找的,毕竟所有的工人都需要吃饭。 只是无论在什么时代,所有人的品行和质量都是良莠不齐的,骆鸣岐害怕自己找的人会不好,害怕他们偷工减料,还害怕最后弄出来的房子不能给那些学生安稳。 虽说现在学生还很少,骆鸣岐买下来的那个小宅子已经尽够了,但骆鸣岐属于那种能解决就赶紧把事情给解决了免留后患的那种人,所以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会很慌乱。 当她不知道一件事要怎么办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问问身边的神奇小凤,因为神奇小凤总是能给她一个答案。 只是这次神奇小凤也帮不了她了。 抱歉,殿下,定远侯的宫殿是高祖赏下来的,其余的宅子在建设的时候臣也都没有在场,因此臣现在答不上来。凤来仪一字一顿地说,像是每吐出一个字,都很艰难。 骆鸣岐得到这个结果也不觉得遗憾,毕竟凤来仪刚练武之后没多久就去了战场上,如今更是回来没多久,即便已经到了可以交涉这些事的时候,定远侯也根本没有时间安排她去办。 要是凤来仪真的侃侃而谈,骆鸣岐才会真的惊讶。 凤来仪见骆鸣岐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试探着说道:只是父亲定然知道,若是殿下不着急,臣回去问问父亲,回来便告知您,可以么? 骆鸣岐笑道:好极了。 定远侯自然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的,并且在凤来仪问这些的时候,定远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也没有多问,只是将曾经的一些账册和联络方式都交给了凤来仪,让本以为要被盘问的凤来仪松了口气。 骆鸣岐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凤来仪带回来的账本记下来,然后就带着圣旨去了一趟工部,让工部那些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手段的人吓了一跳,并且成功的把那八千两银子全都拿到了手里。 你家殿下厉害不?骆鸣岐笑着冲凤来仪挥挥手中的圣旨,得意洋洋地问道。 凤来仪觉得骆鸣岐这么说话的样子非常耀眼,不由得心情也好了,她勾起唇角,点头道:是,殿下很厉害。 骆鸣岐搞出来的这一出,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左相一派还是右相一派,都觉得她这么做,十分不懂规矩。 陛下!太女殿下这般作为,是没有将工部的职权放在眼里,更是枉顾陛下重托,二皇子早就将章程拟定了,殿下却不愿意使用,自己找了所谓的工人来,简直是目无法纪! 陛下,求陛下为工部主持公道! 陛下,太女殿下将所有的预算都要了去,若是日后预算不足,当如何是好啊? 陛下,皇太女毕竟是第一次管理如此重要的事情,若是被小人蒙骗糊弄了,恐怕要吃亏啊陛下! 骆鸣岐站在朝堂的最前面,微微阖着眸子,看着这群人一个个地出来,慢慢跪了一地。 等到所有人都跪下了,站着的人都显得稀稀拉拉之后,皇帝这才开口,问道:朕倒是不知,皇太女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骆鸣岐闻言,出列,走到大殿的最中央,对皇帝拱拱手,没有接话。 朝臣这才想起,皇太女好像除了在授予东宫之位的仪式上,以及在拿到要将她封为皇太女的圣旨之外,好像再也没有跪下过。 他们猜得到这大概是皇帝给他的权利,皇帝没有说什么,即使他们看不惯骆鸣岐站的端正,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皇帝说这话,似乎是没有偏帮骆鸣岐的意思咯? 毕竟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严肃,一点都没有交代骆鸣岐第一次办事的时候的和蔼。 难道是皇帝也觉得骆鸣岐不懂规矩,所以生气了? 只是很可惜,皇帝是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皇帝说道:朕听你们如此杂乱无章地说了这么多,倒是皇太女不发一言,若是根据你们所说,皇太女承认了自己不愿意根据法理办事也就罢了,但朕记得,本朝的历史上从来都没有太子或者其他的皇子在朝堂上说过要大办学校之类的事情所以想来即便她想要学着先例来,也无先例可依啊。 朝臣听完,跪在地上的心都凉了一半。 皇帝接着说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有问过皇太女这么办的原因,那么只能让朕帮你们问问了你说,鸣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骆鸣岐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一遍:自古以来,虽说没有皇子提议兴办学校之事,却也有法典记载,工部的所有职权,是为了陛下办事,只是日后这学堂盖起来,是普通百姓所用,儿臣怕工部的大人们习惯了豪华的建筑,所以将我的学堂给建设的雕梁画栋,那便不合时宜了。 皇帝问道:如何说是不合时宜? 骆鸣岐解释道:儿臣的这些学生大多都出身寒门,都有寒门弟子应该有的吃苦的能力,但是如果生活的环境太好,他们很有可能会一点一点失去自己的这种能力,父皇试想,若是他们连吃苦的能力都失去了,那他们比得上世家子弟的地方,能在哪里呢?他们没有世家弟子自小的耳濡目染,没有世家子弟的银钱请更好的老师,他们能做的,便是用自己能吃苦的能力,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应该掌握的东西学完而已。 工部尚书这会儿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工部也不是不能做平民百姓家的屋子的。 皇帝不大想搭理工部尚书,因此只是简单了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骆鸣岐见皇帝是想让自己把话说完,也承皇帝的情,说道:尚书大人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是很可惜,孤确实没有的。 她转过身,看向工部尚书,偏头一边想一边说道:孤记得,当时工部尚书为二皇子殿下建造王府,好像是用了一万三千两黄金? 这些数据都在工部的账册上记着,骆鸣岐以前也看几眼,像是这种有建设性的贪墨的例子,她自然是要牢牢记在心里的,所以这会儿拿出来,语气犹疑,但是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没有记错。 工部尚书辩解道:皇子的份例自然是不一样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官窑烧出来的物件儿,一所寒门学子所上的学校而已,自然不可能使用这样的份例。 骆鸣岐就等着他这一句呢,在他说完之后,话音刚落,骆鸣岐的表情更加疑惑了:孤还记得,前年雪灾,数千灾民赶往京城边缘,当时父皇给工部拨了一万两白银,让你们为灾民置一个安居之所,工部拖延工期,磨蹭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雪地里盖起来了几百件木屋那木屋只有薄薄的一层墙壁,因为害怕点燃木屋,所以室内甚至无法点火难不成连木头都在尚书大人这里有了三六九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尚书大人找出来的那最好的木头,竟然不挡风也不挡雨,后来因为积雪甚重,竟然还压塌了两件木屋,死伤数十这件事在当时,好像没有得到一个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啊? 第39章 工部尚书听着听着,在不知不觉中,汗水竟然已经投过了他的后背。 怎么会。他想。 为什么骆鸣岐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当时他自然是将这些账目全都平了的,放在账本上,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条。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本来看似已经平了的账目,在骆鸣岐将这些数据光明磊落地将这些数据都放在朝堂上之后,这里面沾着人命的肮脏手段,在阳光下彻底无所遁形。 骆鸣岐最后补刀一句:其实这样令孤疑惑的账目还挺多的,只是在朝堂上不方便一一说出来,若是尚书大人有空,等我将这些东西都列个单子,下回特意给所有大人们都看看,好好商讨商讨,如何? 第36章 收徒 皇帝见骆鸣岐越说越严重, 轻咳一声,说道:好了,鸣岐。 骆鸣岐听话的不再说话, 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再发言。 皇帝说道:众位爱卿, 朕知道你们对皇太女的拳拳爱护之心,朕很欣慰, 至于你们所说的, 害怕皇太女被欺骗, 这一点朕也早已想过了, 定远侯。 定远侯出列。 其他臣子在定远侯出列的时候, 就已经猜到了骆鸣岐寻找的工人是从谁手里找了。 定远侯,世世代代的定远侯都深得皇帝的信任, 所以骆鸣岐这件事会求到定远侯的身上, 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定远侯是什么时候和骆鸣岐搭上线了? 这件事是皇帝同意的, 还是骆鸣岐背着皇帝偷偷做的? 如今脑子清明的一些臣子已经猜到了, 定远侯的世子一直跟着骆鸣岐当侍卫, 所以只怕是在世子和骆鸣岐刚刚捆绑在一起的时候,定远侯就已经认可了骆鸣岐。 若是他们的猜测是真的的话 能得到定远侯认可的女人, 怎么会像是他们想的那么好对付? 定远侯说道:回陛下,这些工人出身都是清白的, 不会无故诓骗殿下, 至于其他事相信殿下自由定论。 也就是说, 定远侯确实伸手帮助了骆鸣岐,保证骆鸣岐不会受骗, 但是如果骆鸣岐压制不住那些工人, 他也不会出手去管。 其他臣子们都很清楚, 这不是定远侯不看重骆鸣岐,反而是因为太过于看重了,所以才会给骆鸣岐设置这些小小的障碍。 看这个架势,定远侯对骆鸣岐的上心程度,当年他的世子甚至都不怎么比得上。 谁都知道,当年定远侯为了让自己的世子早日适应身份,小小年纪就将世子扔上了生死难料的战场,如果不是世子真的福大命大,说不定就死在了战场上。 那个时候的定远侯,可没有像是如今这种一点一点锻炼孩子的心思。 骆鸣岐知道定远侯的深意,笑着出列道:多谢侯爷对我的信任。 皇帝笑道:好了,这不是好了么?众位爱卿,你们若是早问了鸣岐,她怎么会不跟你们说她乃是在定远侯手中求得了这些工人的,若是你们一早便知晓了,怎会于朝堂上误解她? 其他的爱卿们都不说话了。 皇帝这几乎是在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骂他们多疑,骂他们包藏祸心,骂他们见不得皇太女好。 他们迫于形势,只能挨个儿向骆鸣岐表达了自己歉意,只是他们心里想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骆鸣岐此次算是在朝堂上大获全胜,在看到一脸担忧的凤来仪的时候,她的好心情让凤来仪瞬间知道了她没有吃亏。 凤来仪凑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殿下,今日如何? 我觉得挺好的。骆鸣岐安抚地抓住凤来仪的手,说道:他们毕竟是臣子,如果不想让史官写的太难看的话,在朝堂上还是要给皇帝,还有我这个皇帝钦点的继承人面子的,所以我不会在朝堂上受到过多的为难。 凤来仪点点头,他曾经也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皇族明明已经式微,定远侯却依然死心塌地地保护皇族,当时定远侯诧异地看了凤来仪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凤来仪竟然是这种身具反骨之人,他解释道:国师是霄国的国师,每一位国师都有各种轻易不能使用的玄能,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不敢在朝堂上轻易动手,还不是因为害怕国师的这种玄能? 国师原来这么厉害啊?凤来仪惊讶极了。 定远侯一直都没有怎么和自己的这个女儿交流过,如今凤来仪主动同自己说了话,定远侯也不介意多跟她说一点,他问道:不然你以为国师是做什么的? 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凤来仪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说,书上写了。 定远侯点点头,凤来仪说的这些答案中规中矩,说不出什么错处,但是定远侯却不满足于此,他说道:这只是可以刊登于明面上的只能,国师最重要的作用便是护国,当霄国有难,国师会放弃一切,用自身的功德和气运扭转霄国的气运。 凤来仪震惊了半天,才感慨道:国师这么厉害啊? 是。 定远侯所说的,也正是他作为世子的时候,上一任定远侯说的话,其余臣子可能猜到了这些,但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他们猜的就是对的。 定远侯接着说道:国师一日不倒,即便那些佞臣步步为营想要谋反,却也得斟酌思量一番,因此定远侯永远都不会背叛霄国的皇帝。 凤来仪的三观在和自己的父亲第一次交谈的时候,彻底坏掉。 原来父亲的忠诚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在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凤来仪知道自己恐怕一辈子也都要奉献于这不得已的忠诚了。 不过无所谓,她自从成为了世子,无论情况坏道什么地步,都不会比自己当年连枪杆都摸不得的时候坏了。 凤来仪在得到了不出自己意料的答案之后,松了口气,道:只是殿下依然要小心,他们或许不会在朝堂上为难您,却不能确认他们私下里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丧心病狂之事。 就像是杀掉刑部尚书一样丧心病狂。 凤来仪的这句话提醒道了骆鸣岐,她伸手拉住凤来仪的手,道:国师查那块令牌已经查了这么长时间了,该给我们一点答复了,不然说不定旁人要以为国师是一个吃干饭的了不如我们去国师塔看看? 凤来仪自然是答应的。 骆鸣岐没走几步,忽然停下了,道:叫上司少渠那个小子,国师那里的东西估计很全,我要顺便把拜师仪式给办了,不然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凤来仪跟着骆鸣岐脚步一顿,任命的去叫了司少渠过来。 司少渠被叫来的同时,就被告知这是因为骆鸣岐要跟他举办正是的拜师仪式,心里惴惴不安,毕竟骆鸣岐上一次叫他过来,是要让他准备一下,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准备,只能问了一些宫人,才知道他们这种会道术的人拜师,都要搞一些斋戒三天、焚香沐浴之类的套路,他舔着脸向宫人们要了熏香,顶着他们诡异的目光,根据自己的想想,好好地焚香沐浴了一番。 至于斋戒他也不好要求那些人给自己弄些纯素的吃食,只能在上菜之后,挑着主食和素菜可劲儿吃。 他的这种反常自然被自己养大的那些小孩儿发现了,只是在对方问起来的时候,司少渠只能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办,勉强糊弄过去。 骆鸣岐在再次看到司少渠的时候,发现司少渠看起来瘦了不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些肉也褪下去了,问道:你这些天他们都没给你东西吃么? 司少渠慌乱地摇头,把自己这些天干出来的事儿给骆鸣岐说了。 在说完之后,他看到骆鸣岐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干的事儿估计是有点傻。 骆鸣岐本来是想吐槽的,但是在想到对方干出来这事儿的主要原因是自己没有交代到,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无力地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其他的玄门是怎么拜师的,但是咱们师门就你跟我两个人,不需要这么多规矩你现在饿不饿,要不然先吃点东西再去? 司少渠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吃了这么多天素菜,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但是他不敢耽误骆鸣岐的事儿,只能咬牙说自己不饿了。 骆鸣岐点头,然后带着俩人去了东宫的小厨房,点了几道菜,直到等了自己一个早朝的凤来仪和嘴硬的司少渠全都吃饱了,这才带着两人去国师塔。 国师似乎早就猜到他们这会让会过来,在骆鸣岐等人刚到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小童等在了门口。 凤来仪不是第一次来国师塔了,也知道国师的能力有多可怕,所以这会儿看到国师算无遗策之后,心里竟然诡异的平静。 第40章 但是司少渠可就没有那么淡然的心态了。 他第一次来国师塔这种肃穆的地方,看到道童连骆鸣岐的面子都不给,心里更加紧张了,但是他不敢贴骆鸣岐贴的太近,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凤来仪的身后。 凤来仪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司少渠盯上,但是也不好直接放弃人道主义甩开对方,只能咬牙切齿地任由司少渠跟着自己。 骆鸣岐发现俩人贴这么近之后,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无语还是神生气,她把两人扯开,先是把凤来仪拽在自己身后,然后指指那个绷着脸的小道童,说道:你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对着谁都这么这么个臭脸,我不是个例,你也不用担心,知道了吗? 司少渠不太知道,但是他只能点点头。 凤来仪在骆鸣岐的身后,看到司少渠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安心了。 在骆鸣岐眼里,司少渠远远没有她重要。 这就够了。 第37章 血缘 在去的路上, 凤来仪好脾气地给司久渠解释:国师塔本就是没有尊卑之别的地方,他们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也不需要顾念殿下的身份, 殿下也不顾及他们的身份, 你只要习惯了就好。 司久渠这回算是真的懂了, 他对着凤来仪露出了感激的笑,走路的姿势终于不再畏畏缩缩, 不再害怕那个道童会忽然暴起打自己一顿。 骆鸣岐自然发现了凤来仪和司久渠的小动作, 不过她没有在意, 毕竟司久渠马上就是自己的徒弟了, 以后和凤来仪根本就不是一个辈分的, 根本不可能有什么。 国师依然在那个小屋里,不过这次骆鸣岐没有再在门前的镜子前停留, 也没有给剩下的两人停留的时间, 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恭喜太女殿下得偿所愿。国师没有起身迎接他们, 而是稳当当地坐在案几后, 将自己面前的三个杯子倒满。 怎么, 这次是你算错了不成?骆鸣岐提起衣摆,坐在国师对面, 指了指他面前的三个杯子,说道:还是说你没有给自己准备茶杯? 骆鸣岐拉着凤来仪和司久渠坐在自己身边。 国师抬头看了她一眼, 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推到骆鸣岐面前一个, 推到司久渠面前一个, 然后他停顿片刻,看了凤来仪一眼, 将剩下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骆鸣岐在一旁说风凉话:真小气。 这是灵茶, 潜力越高的人, 越不会觉得它甘美,然而如果是普通人忽然尝到它的味道,这种味道便会像是毒药一般,如同跗骨之蛆,跟随这个普通人一辈子。国师从神奇的地方掏出一个干净的茶杯,放在骆鸣岐面前,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大可以将你自己的让出来,或者重新倒出来一杯给世子殿下。 骆鸣岐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看看你怎么忽然间开始上纲上线了? 她没有动自己面前的茶杯,反而在一旁鼓动司少渠:你尝尝,我头回喝这玩意儿的时候,就觉得这没滋没味的,我得看看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你喝一口尝尝? 司少渠听话地把自己面前的茶一口闷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茶水还是烫的,他刚喝下去,直接呛出来半口,因为害怕浪费,不得不强行把剩下的水给咽了下去。 骆鸣岐: 骆鸣岐死鱼眼看国师:你今天果然是算错了吧,不然这水怎么还是烫的?你不要给自己挽尊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国师笑笑,没有说话。 司少渠只是喝的急,被呛的其实不大严重,因此他在缓冲过了之后,对骆鸣岐说道:这水确实没什么味道。 骆鸣岐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了国师。 国师看了司少渠一眼,点了点头。 骆鸣岐笑着拍拍司少渠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国师大人,我需要你这里的黄表纸和朱砂,别告诉我你这里没有啊。 当然是有的。国师又一次从神奇的地方把骆鸣岐要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一个一个摆在骆鸣岐面前。 这些东西很多,除了骆鸣岐刚才说的那两样之外,还有一个香炉,一把匕首,以及一根拂尘。 骆鸣岐往黄表纸处伸手,被国师拿起拂尘敲了一下,有些不满地看向他,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拿出来不就是给我用的吗? 这是给司少渠用的。国师说道。 骆鸣岐无语:给司少渠用的,不就是给我用的吗?我要收徒好么? 国师看起来比骆鸣岐更加无语,恨不得咬牙切齿:你知道这个少年是谁吗?连对方的身份你都不清楚你就要收徒,你怎么不遇见个人就收呢! 可是我看他灵台清明,并且确实跟我是有师徒缘分的啊!骆鸣岐又打量了一番司少渠,确定自己当时确实没有看走眼,又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没错。 你国师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只看到了这些么? 骆鸣岐非常坦率:不然呢? 国师彻底咬牙切齿起来,扬起手中的拂尘就往骆鸣岐脑袋上敲,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骆鸣岐就自己抱住了脑袋,凤来仪抬手挡住了骆鸣岐头顶的必经之路,司少渠下意识站起来想要夺国师手里的拂尘。 看到这么个情境,国师也不好真的动手了,毕竟这个不靠谱的公主殿下虽然欠揍,但教训她也就罢了,若是误伤了旁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国师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师从何处,但是怎么说你也应该知道,在收徒之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血脉亲朋,以及日后大概的路,都是很重要的,怎么你就看到了你们有试图缘分?看到试图缘分就代表了一切吗?怎么你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到了这种时候,忽然开始是非不分起来了? 骆鸣岐还没来的有什么反应,司少渠就默默地坐了回去。 他不傻,根据对方的意思,他只是跟骆鸣岐有师徒的缘分,但是并不一定能做骆鸣岐的徒弟。他像是忽然间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清醒过来。 说的也是,世界上怎么会忽然间有这么好的事儿呢?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即使有时候他会从老鼠洞里探出头,知道外面是有阳光的。 但是他更应该知道的是,这些阳光从来都不会属于阴沟里的老鼠。 像是国师这样对待他,才是应该的,只是骆鸣岐对他太好了,不仅给他一个容身之所,还许诺给了他一个美好的不像话的未来,所以他一时别迷昏了头脑,竟然觉得这个未来自己唾手可得。 真是愚蠢透了。 骆鸣岐试图为自己解释:但是我师父当年也是这么收我的啊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她说的话。 国师是确定了这位天选的真龙命格在作为傻子生存的那段时间确实是有些奇遇;凤来仪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师父,但也隐隐猜到了这件事大概涉及天机,所以不敢问;司少渠却是从对方的语气中又听到了一丝希望,支棱起了耳朵,等骆鸣岐的下文。 也就是说,当年你的师父就是这么晕着头收你为徒,然后把你教成了这个模样么?国师了然。 算了,既然是师门传承,他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单纯地作为一个国师,给对方亿点点提示了。 骆鸣岐这会儿终于觉察出来不对劲,她双手按在案几上,直起上身,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要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 国师悠哉悠哉地说:我没有卖关子,只是你太傻了而已。 骆鸣岐气愤不已,但是不能回怼,毕竟她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国师看了一眼茶杯。 骆鸣岐接受到了对方的信号,忍气吞声地给国师倒了一杯水,狗腿地说:来来来,国师大人请用,小心烫。 国师缓缓地将杯中的茶饮尽,放下杯子后,还龟毛地擦了擦自己的下巴,这才开了尊口,问道:你当时跟你的师父都学了些什么?怎么连一半的测算都不会? 骆鸣岐说:我当时就学了打架、打架,还有打架?对,就学了打架。 国师皱起眉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但是道术是不能用来伤害普通人的,你学了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你说你能看出来你们的试图缘分,说明你对于测算演变不是没有天赋,怎么是师父浪费了你的天赋,竟让你学了打斗这般无用的东西? 骆鸣岐咂咂嘴,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无法回答。 第41章 难道她能实话实说,就说她虽然有不错的先天条件,但是于测算这一科一点悟性也没有么? 当时骆鸣岐的师父在发现骆鸣岐没有悟性的时候,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当时那个女人说出来的话让骆鸣岐至今难忘:幸亏你也没有悟性,不然我还得跟这玩意儿死磕然后再交给你,这下好了,你擅长的也是我擅长的,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想方设法学新科目了。 国师从骆鸣岐的表情里似乎知道了什么,最终他决定给骆鸣岐留一点面子,就不让骆鸣岐亲口承认了。 他威胁着骆鸣岐给他又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完了之后,这才缓缓地将自己测算出来的东西说出来: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想要收为徒弟的这个少年,其实跟你身边的某个人有血缘关系么? 然后,国师就看到骆鸣岐一张看起来面相很是精明的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傻,露出一个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的样子来。 第38章 认亲 骆鸣岐听到这个国师的话的时候, 心理活动是分段的。 1:什么鬼玩意儿,没有发现就是没有发现,我就是没有天分怎么滴吧! 2:什么?血缘关系? 3:什么是血缘关系? 4:他和谁有血缘关系啊! 以上, 就是骆鸣岐在脱口而出一句:你确定你没有算错。之前, 她的所有心理活动。 国师神色淡然, 说道:我可以理解你自己无能后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心情,所以我也不追究你质疑我这件事了, 只是你没有发现你身边有他的亲缘, 便是没有发现他的机缘, 你是想要先收徒, 确定你们的师徒缘分, 还是要先让他面见自己的血亲,确定他的另一桩缘分? 骆鸣岐几乎没有犹豫, 她说道:当然是先确定师徒缘分。 国师一副了然的样子, 说道:好吧, 既然如此, 你们两个先行了拜师礼, 我再告诉你他的亲缘是谁。 骆鸣岐自然是答应的。 骆鸣岐的师门在什么时候,规矩都显得非常简陋, 所以她这个所谓的拜师仪式,最后依然仅仅使用了方才骆鸣岐说道的那两种材料。 她用朱砂在黄表纸上写了昭告天地的文书, 表示司少渠这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徒弟了, 然后给司少渠看了一遍, 司少渠也点头同意,然后骆鸣岐就引燃一丝天火, 将这个文书焚烧殆尽, 等到飞灰全都随风逝去之后, 拜师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 国师: 国师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果然,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然会因为骆鸣岐这晨报跟得上是敷衍的拜师仪式而感到震惊。 不过虽然这个仪式已经简单到了可笑的地步,国师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仪式确实有效。 骆鸣岐看国师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撇撇嘴,说道:害,既然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达到目的,那就没必要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毕竟没用,而且还会让人觉得烦躁。我师父说的。 国师不得不承认:尊师真是个简单粗暴的人。 简单粗暴,但是有效,不是么?骆鸣岐笑笑,然后将剩下的材料还给国师,坐回去,说道:好了,国师大人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我的好徒弟到底跟谁是血亲? 国师高深莫测地一笑:皇太女是个聪明人,不如自己先猜一猜? 骆鸣岐死鱼眼看他。 国师并不答话,静静地等着骆鸣岐猜。 骆鸣岐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毕竟以后还得借用这位国师大人的手,进行很多的测算。 谁让骆鸣岐真的在占卜测算这方面没有一点的天分呢? 这种明显的卖方市场,当然是国师说什么,骆鸣岐就得干什么。 骆鸣岐单手托着下巴,慢慢的猜测:既然你说是血缘关系,并且没有阻止他拜我为师,那么就说明我认识的那个人在悲愤上要高他一辈,并且与我平辈。 骆鸣岐看向国师。 国师笑着点点头,示意骆鸣岐接着猜。 骆鸣岐看了凤来仪一眼,然后把凤来仪可能是司久渠长辈的想法否定掉。 安定候已经接连很多代都是单传了,如今的安定候不仅没有其他的兄弟,更是连姐妹都没有。 也幸亏如此,不然凤来仪是肯定轮不到这个世子之位的。 想也知道,这可是古代,古代的男人比女人要尊贵的多,更要有地位的多,如果不是这一枝真的连一个男丁都没有了,根本就轮不到女人来继承家业。 骆鸣岐接着猜道:你既然告诉我了,那么就说明这个人我一定是认识的,只是很可惜,我认识的、我身边的同龄人实在是不多。 她灵光一闪,觉得自己隐隐抓到了国师的意思,只是她很快低沉下去,将自己刚才的想法也否定掉:我半路收的那些侍女虽然和我收他为徒一样是巧合,但是那些侍女在你眼里的价值估计不大,所以如果他跟我的侍女有关系,你一定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地跟我说。 骆鸣岐说: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估计是我的那些好哥哥之一的血亲。 国师这会儿终于不买关子了,说:没错。 但是具体是谁的血亲我得好好想想了。骆鸣岐有了一个几乎算得上是准确的范围,剩下的一些让她自己猜,也猜得到,她沉吟片刻,说道:当年被抄家的臣子何其多,只是家里有未成年的女眷的着实不多,特别是六哥,他家里的人是一个不少的全部死亡,连女眷都没有剩下一个,所以排除。 凤来仪听完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戳戳骆鸣岐的腰侧,轻声问道:殿下,臣是不是应该回避?这些话是臣也可以听的吗? 当然。骆鸣岐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淡定,说道:这些消息日后一定会公开,因此你提前知道了也没什么,我相信你。 凤来仪自然是不会辜负这一份信任的。 但是她又一次对于骆鸣岐给她的信任程度而震惊。 上一次听到了关于四皇子的密辛,就已经让凤来仪觉得难以置信了,到了如今,她所知道的消息已经关乎整个霄国皇族了,骆鸣岐竟然还是一脸淡然地让她接受! 凤来仪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比起凤来仪的震惊,司少渠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镇定起来。 毕竟这些皇室的密辛对于他来说太遥远了,虽然听起来跟他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他不在乎。 无论他的血亲现在是什么身份,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骆鸣岐不再一个一个地猜下去,又想了想,说道:我猜,这是我四哥的外甥,对不对? 国师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你猜得不错,但是你是怎么猜到的? 其实算是我投机取巧了。骆鸣岐挠挠发顶,笑着说道:我记得当年四哥的姐姐跟一个大庆国人私奔,后来就失去了踪迹,她失踪的后不久,我四哥的家族便罹难,所以我猜,当时她或许已经到了京城,想要回来,但是因此不敢与家人见,只能在生下孩子之后,一个人养大我猜这不是一个太好的故事,但是也不算太坏。 如果骆鸣岐的猜测是正确的话,四皇子被抄家已经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四皇子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而他的姐姐已经私奔了。 四皇子被抄家后八年,她生下了一个孩子,虽然这个孩子没有父亲,但是这个孩子很聪明,能给她陪伴。 这个故事中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她在死之前的那段年岁,不是孤身一人的。 国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骆鸣岐用完就扔,连根国师道别都不说,直接起身便要带着凤来仪和司少渠离开,国师在后面喊:公主殿下记得将今日你所用的材料钱取来,不然下回就不要再来了! 骆鸣岐脚步一顿。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国师的表情满是难以置信。 国师一脸理所当然:我的材料难道不花钱的吗?他皱起眉头,脸上是谁都能看出来的装出来的讶异,他问道:难不成殿下竟然连买黄表纸和朱砂的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么? 妥妥的激将法。 只是很可惜,骆鸣岐不吃这一套:是,孤没钱。 然后不再给国师阴阳怪气的机会,说道:国师大人便等着吧,待孤去问问父皇,是不是连买黄表纸的钱都没有给国师备下。 在从国师塔中出来之后,骆鸣岐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在刚刚收到的徒弟面前,暴露了小气吝啬的本质。 为了让司少渠赶紧忘记自己的这个本质,骆鸣岐轻咳一声,问道: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怎么样?你对认回自己的舅舅有兴趣么? 第42章 司少渠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若是师父觉得我认回亲人是有意义的,那便是有意义的。 骆鸣岐挑眉,片刻后,她轻笑一声,说道:你应该去认回他的,毕竟你和他一样,在这时间都只剩下了对方这一个亲人了,若是他知道自己还有血亲在世,恐怕会很高兴。 司少渠在听完骆鸣岐的话之后,依然是毫不犹豫:是,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认回我的舅舅呢? 你等我安排吧。骆鸣岐挺喜欢和这种爽利的人沟通的,毕竟不浪费时间。 司少渠点点头。 骆鸣岐交代道:你下去准备一下吧我说的准备是让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好精神,不是让你做什么斋戒三天焚香沐浴之类的事情,今儿晚上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午时,我开始教你道法。 骆鸣岐卡了个壳,这才将自己常用的二十四小时计时法换算成这个时代大家都能听懂的的干支计时法。 司少渠应了一声,听话地离开了。 骆鸣岐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啧啧几声,问沉默地站在自己身边的凤来仪,道: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太聪明了? 第39章 开学 凤来仪好奇道:殿下何出此言? 这个小孩儿, 说的每一句话都挺有意思的。骆鸣岐转过身,往自己寝宫处走去。 凤来仪跟上骆鸣岐的脚步。 他说:若是师父觉得我认回亲人是有意义的,那便是有意义的。实际上是卖我一个面子, 告诉我, 以后无论我说什么话, 他都会听,我认为有意义的事, 他也会认为有意义。骆鸣岐啧啧称奇:他还真不愧是我四哥的外甥, 就连肚子里的九曲十八弯, 都跟在深宫里养出来似的, 真是稀奇。 臣以为, 这是好事。凤来仪说。 这当然是好事儿,司少渠现在的年龄正好, 也不是很大, 也不小, 记得了事儿, 知道了是非, 知道是我救的他,他说的这些话现如今自然是发自内心的,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这份真心一直都留存下去。骆鸣岐说道:想来这也不难。 殿下, 他需要你维持真心, 但是有的人不需要你维持, 便会一直给你真心的。凤来仪忍不住说道。 骆鸣岐讶异地看了凤来仪一眼,笑了:这点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安心吧。 凤来仪并不是很安心, 但是她愿意相信骆鸣岐。 给我那个好徒弟认亲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去跟我四哥说明他这个外甥的来历,以及国师当时说的话,可以么?骆鸣岐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 凤来仪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领回来了一个脸上还带着些尘土的四皇子。 四皇子脚步匆匆,小跑到骆鸣岐面前之后,顾不得自己还没有喘匀的气息,问道:世子说的 世子说的是真的,你的外甥也确实是我捡的,四哥,我理解你的激动,只是你作为皇子,就这么满脸尘土地徒步跑来,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啊?骆鸣岐从怀里抽出一根丝帕,递给骆子都,笑着调侃。 这些都不重要,殿下说的是真的么?骆子都更心心念念的当然是自己忽然出现的外甥。 没错,你或许需要自己去见见他。骆鸣岐交代了骆子都现如今司少渠住着的地方,然后对凤来仪说道:世子殿下,还得再麻烦你带四皇子过去了。 凤来仪应是。 一路上,骆子都都是一副抓耳挠腮地想要问,但是却又问不出口的样子。 骆子都虽然以前也跟安定候世子见过几回,但是说白了也就是见了见而已,连面子交情都没有,传言这位安定候世子脾气不大好,而且是个心比天高的人,骆子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直接问。 也不知道自己问了之后,对方会不会回答。 凤来仪发现了骆子都的犹豫,不得不主动跟他说起此事。 殿下第一次与司少渠见面的时候,臣还不是殿下的贴身侍卫,所以当时臣并没有在场,只是听殿下说,司少渠是害怕殿下在那等蛮荒之地遭遇不测,这才一路跟着,直到把殿下送出了贫民区,才被殿下发现。凤来仪开口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指定自己在对谁说,但是如今在场的也仅仅只有她和骆子都两个人,骆子都即便在一开始有再多的犹疑,出于对司少渠近况的求知欲,他也得顺着凤来仪给的台阶下。 听起来他是个好人。骆子都说道。 他没想到凤来仪会主动同自己说话,毕竟凤来仪在给自己传递消息的时候,只是瘫着一张脸,对他说:殿下前几日捡回来一个少年要收为徒弟,国师大人说那是您的外甥,殿下让我通知您一下。 骆子都当时在未建好的学校那边看进度,好半天才消化了凤来仪说的话,然后就被凤来仪带着到了东宫。 原来凤来仪不是心高气傲,而是单纯的不善社交而已。 凤来仪说:确实,他从六岁那年便开始□□,到了如今,收养下来的还是有双十之数,这些天殿下令我去看,那些孩子都被他养的很好殿下说不愧是和您有一样的血脉。 凤来仪说这话的时候是连夸带哄的,将骆子都说的心里熨帖极了。 骆子都松了口气,说道:这些本就是他应该做的,最后被殿下看上,也是他的福气。 确实是他的福气。凤来仪在心里说道。 骆子都在见到司少渠之后,当然又是一顿指天指地的真情流露,凤来仪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待两人都交流完了感情,便又将四皇子带了出去。 接下来,本就很是勤奋的骆子都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对学校的事甚至算得上似乎亲力亲为,每天恨不得住在工地上,若不是害怕拉低了工人们的进度,说不定骆子都还会亲身上阵帮工人搬砖。 当然,最后这件事是骆鸣岐在从凤来仪嘴里听说了骆子都的蹊跷样子之后,自己的主观臆测而已。 有这么一个皇子监工,那些工人不得不也开始打鸡血,最后竟然在工期前就将所有的工程完成了。 凤来仪在学校完成的第一时间就告知了骆鸣岐,然后她终于见到了骆鸣岐这么长时间以来忙碌的成果。 这个学校的样子是骆鸣岐自己画的,根据以前自己见到的小学以及如今的工程可以达到的程度画出来,然后让如今的工人发动自己的智慧,将她的构想变成现实。 如今骆鸣岐建成的这间学校,称得上是窗明几净,虽说没有用官窑烧出来的砖石,但是质量也绝对不比官窑差到哪里去。 毕竟这是二皇子骆俊熙偷偷派人跑了好几个地方,对比很多次才得出的结论。 骆鸣岐看到这个学校,只能说是满意。 毕竟这些工人们达到了她的预期。 但是没有见过的凤来仪等人,在看到学校如今的样子的时候,更多就是震惊了。 这也是应该的。 这间学校占地有十六亩,除了一层的教室之外,还设有食堂、操场、乱七八糟的体育设施等等。 现如今的学塾都是较晚了孩子就完事儿了,从来不管学生的吃饭问题,但是骆鸣岐找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或者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值几两银子,然后将孩子买进来的父母的那种,若是骆鸣岐不管饭,想来他们应该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吃饭了,所以骆鸣岐不得不管。 要是说这些都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的话,那些娱乐设施,凤来仪等人就不懂了。 骆鸣岐在看到篮球框、足球框、乒乓球台的时候,其实也挺震惊的,毕竟当时她只是画了一个样子,这些工人竟然真的按照样子将那些东西都还原了出来。 这些框框网网之类的都是都是用钢铁做成的,耗资不少,但也很值得。 凤来仪看着那些器材,好奇道:公主那是? 骆鸣岐忽然起了兴致,叫上这会儿已经赶过来的她那六位哥哥,挑了足球场完。 毕竟如今已经有了蹴鞠这种东西了,换一个规则,换一个场地,换一个模式,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让骆鸣岐没想到的是,本来养在深宫应该弱不禁风的她的那六位哥哥,一个个的身手竟然算得上敏捷。 等跑了好几个球之后,骆鸣岐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低估他们了。 君子六艺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 其他几个还好,但是骑射这两门,却已经算得上一个高深的学问了。 能将这两门东西都学完的,别说是玩一玩蹴鞠了,要是穿越到现代,说不定还能靠着这一手好骑射手艺c位出道,拿一个文武双全的名头。 第43章 而这六位皇子,每一个都是很能拿得出手的水平。 就连平时苍白着脸颊、病歪歪的六皇子,攻势也非常凶猛,竟然还帮骆鸣岐这边那了一个球。 而且每一个时代都是不缺天才的,就比如凤来仪,她几乎能百步穿杨,放到如今的球场上,更是几乎百发百中,是骆鸣岐这边的mvp。 骆鸣岐反而成了那个不上不下的混分人员。 殿下!小心! 骆鸣岐听到耳边有风声传来,她下意思地偏头,蹴鞠正好从她的身侧闪过去,穿过大皇子的防守,之重篮筐。 骆鸣岐转头,正好看到凤来仪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凤来仪跑到骆鸣岐身边,下意识抬手想要看看骆鸣岐是否受伤,但是她刚才确实看到骆鸣岐将那个球躲了过去,所以也不好直接上手,只得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骆鸣岐宽慰她道:没事,你家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这都躲不过?放心吧,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其余几位皇子也围过来,见骆鸣岐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五皇子骆苋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自己的扇子,喘着气一边对着骆鸣岐扇风一边说道:你改良的这个蹴鞠玩法着实不错,就是太耗费体力了些其他几样东西怎么玩? 正好,其他几样东西确实没有这么耗费体力,等我将这些器材全都研制出来后,我再教你们。 其他几人当然应是。 骆鸣岐道: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咱们的学校就要开学啦。 第40章 搅合 让骆鸣岐毫不意外的是, 第二天的朝堂上,所有的朝臣全都爆炸了。 陛下,殿下的学堂分明是儿戏!一个学堂而已, 要搞什么所谓的娱乐设施,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请陛下明鉴, 殿下此事办的着实可笑。 臣倒是觉得,殿下这个学堂办的不错, 只是既然不错, 为何要让那群贱民首先使用呢? 殿下这是置士族于何地!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骆鸣岐看着这群群情激奋的臣子, 疑惑地朝站在自己身边的骆子都说道:你说, 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骆子都自从被骆鸣岐任命为校长, 他在曾经的圈子里都不大能吃得开的,但是骆子都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和其他的兄弟们比起来, 本来就是一个称不上出众的人, 虽说记忆力很好, 但是因为在圈子里还是不是非常的受信任, 能记住的有价值的东西也很少。 如果他像是五皇子骆苋阙一样,已经打入了他们的内部的话, 骆鸣岐也不会将 因此,在骆鸣岐在明面上冲他递来了橄榄枝之后, 骆子都瞬间放弃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成为了骆鸣岐身边的近臣。 所以这会儿骆鸣岐只能找他说话。 骆子都见其他人在隐隐地往这边瞄, 笑了笑,光明正大地凑过去, 说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可太好猜了, 不过是想让殿下的学校办不下去而已。 骆鸣岐说:那我可不愿意。 骆子都笑道:我也不愿意。 你觉得他们最后会用什么形式来达到他们的目的?骆鸣岐在纷乱的朝堂上无所事事, 只得跟骆子都接着唠嗑。 我想,马上就有人要出来说了。骆子都的表情高深莫测。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便见右相缓缓走出来。 随着右相的脚步,朝堂上如同菜市场般的声音逐渐降下来了。 简直比皇帝的话都好用。 皇帝坐在高台上,脸色不变,但是谁都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大舒服。 他是皇帝,合该在这个大殿里一言九鼎,只是现在的臣子更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无视他的话,然后另认流派。 只要是个皇帝,他就受不了这个委屈。 皇帝见右相出列,没有主动说话,反倒是右相先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殿下这么做无可厚非,只是唯一值得诟病的便是,这对世家公子不公平。 哦?皇帝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不知喜怒。 臣以为,殿下的学校那么大,只是如今里面的学生不过寥寥几十,实在是浪费了殿下的一番苦心,所以臣以为,倒也不妨在世家公子中选择一些悟性高的,为殿下的学校充充场面。右相缓缓的说道。 皇帝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右相。 右相知道这是皇帝不打算主持大局了,于是转而向骆鸣岐说道:殿下觉得,臣这个提议如何呀? 骆鸣岐早就接收到了皇帝给自己的信号,知道皇帝这回是打算全程围观了,怎么做都随她,于是她也猜出来如果皇帝不答话,右相肯定会将矛头转向自己,因此早就想好了台词。 骆鸣岐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说道:孤觉得,右相大人的这个提议简直好极了。 骆鸣岐话刚出口,本来就安静的朝堂,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寂静的可怕。 所有想要搞一把骆鸣岐的臣子都惊讶不已,以为骆鸣岐是忽然抽风了,才不知道右相说的这些话是在给她下套子。 骆鸣岐当然是知道的,就是因为她知道,这才会将右相的话接过来。 实不相瞒,孤在建这所学校的时候便在想,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平民罢了,肯定是没有世家弟子的悟性高毕竟世家子弟的父亲们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关乎国运的吗。骆鸣岐讥诮地看着右相。 右相谦和地后退一步,说道:不敢。 他不过是一个宰相,而且还是右相,实在担当不起每一句话都关乎国运这样的话。 他虽然不觉得皇帝会因为这种事对他发难,皇帝也不敢发难,只是惧史书耳。 所以他只能在骆鸣岐在扣这口锅的时候,第一时间拒绝。 好吧。骆鸣岐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因为她知道,即使纠缠了也没什么用,她接着说道:总之,世家子弟都是能说话的时候便开始启蒙了,定然是比寒门弟子更聪明些,只是孤害怕你们不同意而已,如今右相既然主动提出来了,那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右相动动嘴似乎是想要接着说话。 骆鸣岐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会让他说话呢,她接着说道:只是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学校规矩有点大,一个月只能回家一天,并且每一个学子只要不死,三年算一个学时每个人都必须至少上完一个学时。 本来安静如鸡的臣子们像是忽然脸上被泼了热油,忽然开始议论纷纷。 骆鸣岐接着说道:而且我的学校不收不求上进之人,所以会在正式开学前给他们进行一个月的培训,并且根据培训的内容进行考试,若是考试不过那么无论如何,他都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去。 末了骆鸣岐又补了一句,右相大人不是说,要公平吗,您看看,这公平吗? 当然是公平的。 公平的不得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骆子都在下朝后难得地没有去他的学校里,反而是跟上了骆鸣岐,他问道:殿下明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想要在我这里安插些人手,但是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他们只会通过其他隐晦的手段安插人手,做的事只会更加隐蔽,还不如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我不那么被动。骆鸣岐解释道。 骆子都斟酌片刻,觉得骆鸣岐的这个想法有道理。 而且你想,右相刚才在朝堂上说了,要公平。骆鸣岐的脸上又显现出来了刚开始面对右相时候的讥诮,他们也配要公平。 这群士族在自己不该在的地方占了太长时间的位置,享受了太多自己想要的公平,但是他们给别人了什么? 对着一群没有机会上学的寒门弟子要公平,他们也配? 只是既然他们说了,骆鸣岐自然是会给他们面子的。 就比如 让他们的那些被称为天才的孩子和寒门学子一起学习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动西,看看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会不会在忽然脱离了繁花锦簇的日子之后,瞬间被打回原形。 而且,既然右相承诺了要给她悟性高的孩子,那到时候选谁,就是骆鸣岐说了算了。 第41章 测算 骆子都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想过骆鸣岐会想的很多, 但是没想到骆鸣岐能想这么多。 虽然有些话在骆子都眼里听着有些天真,但是骆鸣岐的进步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大。 太大了,大到连骆子都都忍不住想要感慨一句, 这个人不愧是上天注定的真龙命格。 第44章 而骆子都要做的, 就是将他觉得骆鸣岐说的幼稚的那些话, 指正出来就是了。 殿下想过吗?若是那些人在给您选择的时候,没有将自己的那些看重的儿子送来, 或者说, 万一他们送来的都是顽劣不堪之徒, 再或者, 直接将自己不看重的、或者恨不得其死亡的孩子送进来, 然后让他们死在这间学校里,又将如何呢?骆子都问道。 骆鸣岐沉默了。 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 她有一个朋友就是老师, 有回在抱怨的时候说起了一件事。 主要是这件事很蹊跷, 她的这个朋友又是知道骆鸣岐也是个蹊跷的人, 所以就想要问问骆鸣岐, 是不是这件事跟那些邪祟之类的东西有关。 她们学校是一个普通高中,普通的到每一个市都能有好几十个的那种, 只是忽然有一天,她们学校女生宿舍死了一个人。 根据这个老师的说法, 这个死亡的女生的下铺在当天晚上听到了这个女生说了几句梦话, 然后这个女生打了一夜的呼噜, 弄得她们宿舍里的人都没有睡好,想着第二天跟她说一下。 谁知道第二天的时候, 死亡女生的下铺去拍了拍她, 发现这个女生竟然全身都已经僵硬了, 而且体温低到动手。 这个女生下意识就跟宿管阿姨说了,宿管阿姨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但是在叫了半天那个女生都没有起来之后,她忍不住去拍了拍那个女生,这个时候,那女生已经彻底凉了。 当时这个事儿闹得很大,所有人都说是学校的责任,学校自己也赔了二十多万,但是那个女生的家人不满意,还买了花圈和冰棺在学校门口哭闹了好几天,张口就是要一百万。 那个老师当时愤懑道: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学校的责任,就是学生死在了学校里了,所以家长在外面哭,学校也没法拦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现在流传着一个笑话,学校就是最好欺负的地方,无论是谁都能踩学校一脚,要是学生在家里被一只蚊子咬了,伤口发炎了,家长也能说着是学校里的蚊子,用来获得一笔赔偿。 这个笑话,真的是让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那个老师说道:好巧不巧,那个孩子还是我的学生,平时很听话的,现在被装在水晶棺里,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能看到她的遗容,我看着都心疼,那家长怎么就忍心呢? 毕竟不是所有的家长都配得上父母这个身份。骆鸣岐给这位可怜的老师点了杯奶茶,然后问道:你不是说觉得这事儿蹊跷吗?为什么? 我其实也不大相信,但是当时她们宿舍中的人跟我说,因为那女生打呼噜的声音太大了,所以有个人一直都没睡着,她一直都听着呼噜声呢,天刚亮那会儿那个女生还在打呼噜,怎么起床之后,那个女生就僵硬了呢? 骆鸣岐挑眉。 出于职业的特殊性,骆鸣岐很清楚人在死后三个小时左右身体才会僵硬,那个女生怎么会知道呢? 那个老师解释道:那女生看了不少的小说,知道的东西杂七杂八的,每个领域都有点,所以她才知道人僵硬的时间不对,还跟我说了。 出于对这位老师的同情,骆鸣岐收了她一块钱,偷偷去那个女孩儿停尸的地方看了。 没有任何邪祟闹事的痕迹。 她跟那个老师说道:要是你觉得不满的话,就提议让医生进行解剖吧,我觉得这两个家长做的属实过分了。 确实挺过分的,毕竟这都十天过去了,那个女孩的尸体还在学校门口摆着呢。 骆鸣岐大概能想到那两个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们不介意闹,不介意将时间线拉长,毕竟如果这事儿成了的话,他们得到的就是一百万块钱。 一百万啊,就算他们让自己的那个女儿的尸体在学校外面腐烂,又能如何呢? 只是这事儿做的实在是太难看了,即便是骆鸣岐,都看不下去。 这位老师最后接受了骆鸣岐的建议,申请上诉,医生解剖了那女生才知道,那女生有家族的遗传病,好像是心脏和肺部都有问题,在死前应该是挤压到了气管,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但是肺部依然在运作,所以才造成了那种人将死就僵硬假象。 到了现在,骆鸣岐想到这间校闹事件,想到的竟然是那位老师讲的那个笑话。 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现在流传着一个笑话,学校就是最好欺负的地方,无论是谁都能踩学校一脚,要是学生在家里被一只蚊子咬了,伤口发炎了,家长也能说着是学校里的蚊子,用来获得一笔赔偿。 虽然荒谬,但也不是绝无可能的。 若是真的按照骆子都猜想的那样,那些人真的能干出来这种杀掉自己的孩子,就为了诬陷骆鸣岐的事情,要怎么办呢? 更何况,才骆鸣岐的学校的人肯定不会只有一家的孩子,到时候他们的父亲互为政敌,如果根据父亲的指示,去杀死政敌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甚至比臣子杀了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陷害骆鸣岐更为合情合理。 在经历过了现代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骆鸣岐不敢小看舆论的压力。 就算她自己不畏惧留言,不相信流言,但别人会相信。 就算别人不相信,那些不想让骆鸣岐出头的人,也一定会让那些人相信。 毕竟 骆鸣岐知道,留言止于智者,但是这个世界上的智者实在是太他妈的少了。 而且有些智者还会主动制造留言。 能在一个国家的朝堂上搅风搅雨的人,骆鸣岐可不敢将他们当做傻子对待。 骆鸣岐犹豫片刻,问道:如果我让他们签订生死状,可行么? 在话刚说出口,骆鸣岐就自己否定了自己,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这生死状签下来就足够惹人诟病了,根本就不用那些人想法子,我就把把柄给他们仍过去了。 骆子都见骆鸣岐快要把自己的头发都抓毛了,忍不住笑道:虽然可能不大合适,但是殿下,您的那些玄异手段,在这个时候却是用得的。 骆鸣岐听到骆子都的话,被自己蠢到了。 对啊,她是修道者来着,会那么多奇艺法门,怎么在这种时候忽然就忘了呢 她感谢地说道:没问题,我回去想想怎么用这些法门确保这里的安全措施。 骆子都笑了笑,跟骆鸣岐互相告了别。 只是骆鸣岐虽然答应的很好,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她却有些毫无头绪。 如今那个学校里的人是少,但是日后人会多,事情也会更加的繁杂,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想要办的办得成的事情。 骆鸣岐犹豫一阵,最后还是带着又等自己下朝的凤来仪,去了国师那里。 凤来仪在小时候很仰慕国师,毕竟国师是她听说的全天下最强的人,后来在知道国师关乎国运之后,就更觉得国师高深莫测了。 她很想见国师一次,近距离观察一下国师的风采,只是万万没想到,本以为这个这辈子都不会实现的梦想,竟然在这种时候实现了。 还实现了不止一次。 她在短时间内跟着骆鸣岐去了那么多次的国师塔,现如今被通知接下来还需要去国师塔之后,第一时间是感觉到自己很饿。 没错,为了等骆鸣岐下朝,她又没有吃东西。 骆鸣岐一眼就看出来了凤来仪的窘境,叹了口气,拉着凤来仪在小厨房吃了东西,出来之后交代道:你其实不用一直在外面等着我的,上朝得一个时辰呢,你在这段时间可以吃点东西嘛。 凤来仪应是。 只不过她虽然答应了,心里却觉得不大想听话。 她是骆鸣岐的贴身侍卫,本来就应该一直都跟着骆鸣岐,再说了,从东宫到金銮殿有那么远呢,如果骆鸣岐遭遇不测怎么办? 只是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因为饿肚子被骆鸣岐发现而耽误她的事儿了,着实不应该,不如下回就带着点东西,在路上吃好了。 凤来仪斟酌一番,觉得这可行,于是就这么定了。 骆鸣岐这回去国师塔,刚走了一半,她忽然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身上带银钱了么? 凤来仪一怔。 我是说,你带钱了吗?骆鸣岐尴尬地重复了一遍,说道:那小老头不是说了吗,要我付给他朱砂和黄表纸的钱,我这会儿身上没带,你如果带了的话,先借给我,等下我再还给你,怎么样? 臣带了。凤来仪伸手往怀里掏,只是刚掏到一半,她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骆鸣岐觉得事情不妙:不是吧?你也没带吗? 凤来仪重复道:臣带了。 第45章 她又在怀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块大概有一两左右的引子,放在骆鸣岐的手心里,然后可能是觉得不够,又掏出来一块,放在骆鸣岐手心里。 骆鸣岐将手又举着等了一会儿,见凤来仪没有接着掏银子的动作了,把手收起来,笑着说道:唉,果然啊果然,人生不如初见,第一次我问你要银子的时候,你连带着荷包都给我了,这么这次是舍不得了吗? 凤来仪抿唇盯着骆鸣岐看了一会儿,垂下眸子,说道:是,臣舍不得。 骆鸣岐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得到了凤来仪这么认真的一个回答,最后尴尬的竟然成了她自己,她说道:好吧好吧,知道你舍不得了,你舍得给我银子就好。 她将银子放在自己贴身的袖子里,扯住凤来仪的袖子,这回中间没有停顿,便往国师塔走去。 到了国师塔,说明了自己过来的意图之后,国师表示:这是你的私事,我国师要办的东西当然都是国事,你怎么能拿这些私事过来找我? 遂拒绝了骆鸣岐的请求,然后向骆鸣岐讨要上回的银子。 骆鸣岐朝国师扔了一块银子,正中国师的胸口。 国师朝骆鸣岐扔了一本书,正中骆鸣岐的脑门。 然后国师收起了银子,让小童把骆鸣岐和凤来仪轰出了国师塔。 骆鸣岐: 骆鸣岐直到国师塔门口的时候,才来得及看一眼国师扔给自己的书是什么玩意儿。 是个好玩意儿。 《测算咒法大全》。 真好,是她骆鸣岐驾驭不了的东西呢。 骆鸣岐抬脚就要往国师塔里走。 小童拦住了骆鸣岐,说道:殿下,国师交代我跟您说,这些东西虽然难,却也是一定要学的,不然若是您的徒弟在这方面有天分,您要如何自处呢? 骆鸣岐、骆鸣岐无言以对。 她只能默默地将国师扔给自己的书收了起来。 也对,万一司少渠真的对这种东西有天分,她不会,总不好让国师过来教他吧? 不然教到最后,到底是算国师的徒弟,还是算她骆鸣岐的徒弟呢? 凤来仪担心地看向了骆鸣岐:殿下 没关系,不就是测算吗,我学,我现在回去就学,一定赶得上他们正式开学!骆鸣岐说道。 只是她很清楚,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她一定要做的那些事之外,她除了看这本书,其他的事一个也做不了了。 她终于知道当时她的师父是怎么想的了。 一切,都是为了身为师父的尊严。 第42章 向荣 你是自愿的么?骆子都问他对面的那个少年。 少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是。 他已经被盘问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骆子都问的问题有多是没有什么营养的,让他烦不胜烦。 学校的所有条款你都知道是么?骆子都问道。 是。少年逐渐开始不耐烦。 希望你能在学校里不惹事,不要主动掀起争端, 这是你的教材。骆子都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书递给少年一本, 说:这是你接下来的两个月要学的东西, 两个月后需要进行检测,检测的结果全程公开, 如果到时候没有通过 骆子都的未尽之言已经很清楚了, 如果没有通过的话, 他就等着丢大人吧。 少年接过那本书, 抑制住想要直接翻开看看的想法, 站起来冲骆子都行了一礼,道:多谢四殿下。 骆子都纠正道:叫我校长。 少年不明所以, 不知道校长为何物, 依然道:是, 多谢校长。 骆子都等少年离开后, 扬声说道:下一位! 很快, 又一个少年进门,冲骆子都行了一礼, 坐在骆子都对面。 骆子都一上午都在和这些世家弟子打交道,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自己重复了一上午的话, 直到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他才遣散了还在后面排着的队伍, 去找骆鸣岐会和吃东西。 他们去的地方是学校的食堂。 为防有人在学生的饭食里下手,骆鸣岐只能选择了自己小厨房里面的厨师以及他的徒弟们。 这真的是为难这些厨师了, 他们在宫中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精致小巧的菜肴, 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需要去做大锅饭, 因此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连大勺都颠不顺畅了。 所以骆鸣岐这些天一直都让这些厨师去了去食堂里做饭,做的都是些简单到极致的农家菜肴,做好后先盛出来他们几个人要吃的,剩下的就放在学校的侧门处,当做善粥给周边吃不上饭的百姓。 骆子都刚见到骆鸣岐就忍不住抱怨道:累死了累死了,这简直都不是人干的事儿。 骆鸣岐伸了个懒腰,朝自己的肩膀敲了几下,活动活动筋骨,闻言白了骆子都一眼,说道:是是是,我陪着院长一起做了半天不是人的玩意儿,现在觉得院长一个人就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了,所以我想,不如我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全都交给院长吧? 骆子都: 大可不必。骆子都摆手,说:虽然这个任务艰巨,但是着实繁琐,我相信皇太女殿下不会让我一个人解决这些事的。 关键是他也解决不了啊! 他负责的都是世家子弟,这些人他也熟悉,也知道他们对自己有一定的尊重心理。 但是那些平民们可不一定有! 骆子都不知道骆鸣岐都说了什么,但是据他了解,最后被骆鸣岐发了教材的孩子,一个个的都对骆鸣岐非常尊敬,不像他,每件事都交代到了,还要被世家子弟觉得不耐烦。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和平民子弟打交道。 实在是以前就没有打过交道,所以现在也没有那根弦。 骆鸣岐当然也就是随便说说。 那些被自己父母卖过来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以为骆鸣岐是要把他们聚集在一起杀了吃,或者想要把他们养大之后,就找地方卖掉,让他们当一辈子的苦力。 骆鸣岐在听到这个论调的时候很是惊讶,问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这些东西,那个敢跟骆鸣岐说话的小孩儿吸吸鼻涕,说道:是我娘告诉我的。 骆鸣岐看到小孩那张脸,忽然想起来,好像就是这个小孩儿的母亲把他卖来的。 当时骆鸣岐带着司少渠的那些弟弟妹妹要离开那座破庙,有好些妇人便带着孩子走过来了。 她们以为骆鸣岐是要卖孩子,便将孩子拉来,想要在第一时间卖个好价钱。 她们都很清楚,这个贫民窟有太多的人想要卖孩子了,若是赶不上热乎的,那么她们最后得到手里的钱,只会比剩下的人少。 在凤来仪得到骆鸣岐的指示,给那些做爹娘的十两银子,将他们的孩子收过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几乎是被他的母亲强塞过来的。 骆鸣岐伸手摸摸他光秃秃的头顶,问道:你娘为什么会跟你说这样的话? 这些孩子在刚刚到骆鸣岐手里的时候,骆鸣岐就将他们的头发全都给剃了。无他,这些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们,几乎个个身上都有虱子,而且看起来还不少,若是单单将头发洗了,难免会有余下的虫卵之类的东西,所以骆鸣岐只得将他们的头发全都给剃了。 事实证明,她这事儿办的不错,这些孩子本来就长期处于一种吃不饱,但是也饿不死的状态中,头发都是枯黄且脆弱的,很难梳开。并且小孩子们长头发都快,新长出来的一茬头发看起来就比以前的茁壮了不少,至少不再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了。 我娘说,若是我不听话,便将我卖给人贩子,人贩子都不是好人,他们会把不听话的孩子杀了吃掉。那孩子见骆鸣岐没有生气,问道:姐姐,我是因为不听话才被卖掉的吗?是不是我要是还不听话的话,是不是你要吃了我啊? 骆鸣岐解释道:我不是人贩子,我只是想要让你们上学,以后做一个有用的人。 小孩儿问道:什么是有用的人? 骆鸣岐抬起头,忽然发现几乎所有的小孩儿都聚集过来,一双一双饱含求知欲的眼睛盯着她看,让骆鸣岐觉得,若是自己不回答,便会愧疚。 只是,对呀这群孩子来说,什么是有用的人呢? 骆鸣岐想着,慢慢地回答:有用的人和你们爹娘不一样,你们以后都会有饭吃,能吃饱,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骆鸣岐说的话着实是没有什么营养,但是那些孩子都听的很认真,虽然理解不了,但是他们都用自己并不出众的小脑袋瓜拼命记住骆鸣岐说的每一个字。 第46章 骆鸣岐也不强求他们现在都忽然间开窍,只是能在他们心里种下一个要成为有用的人的种子,总比日后拿到了先进的技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好事强多了。 要知道,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现如今,这些孩子都把骆鸣岐当做神明一样崇拜,骆鸣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个乖巧的不得了。 若是让骆鸣岐跟那些世家子弟沟通,效果也肯定不会有骆子都的交流好,毕竟她虽然知道那些世家子弟姓甚名谁,知道传言中他们的性格,却也不能真的按照传言中的模式跟他们沟通。 那些世家弟子更是不见得会看得起她这个女人出来做事,虽然骆鸣岐不在意,但是她也没有那种明知道对方看不起自己,但是依然主动往对方面前凑的癖好。 她是可以一个一个地对那些世家子弟搞一些恩威并施的手段,但是太浪费时间了,得不偿失。 至少现在看来,那些世家子弟并没有什么被她收买的价值。 骆鸣岐和骆子都一路上除了交流几句正事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扯皮,扯一扯这个世家子弟今儿翻了几个白眼,唠一唠那个寒门弟子今天认识了几个字,总之说的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活像两个已经垂垂老矣的退休人员。 少年们叽叽喳喳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发现是骆鸣岐和骆子都,他们停下来,像模像样地冲两人行了礼,道:见过殿下、校长。 骆鸣岐笑眯眯地问道:你们现在是去吃饭啊? 对啊对啊! 听说今天有肉吃! 我都闻到香味了!肯定很好吃! 我今天能吃两碗饭! 我能吃三碗! 谢谢殿下和校长!我们最近都能吃饱了! 这句感谢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少年们都急不可耐地凑到两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感谢。 谢谢殿下和校长! 你们真是大好人! 骆鸣岐拍拍手,示意这群孩子都安静下来,说道:好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吧,不要等饭菜凉了。 少年们听话地一哄而散。 骆子都表情莫测地看着这群少年离开,忍不住说道: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不错吧?骆鸣岐也缓缓地往食堂的地方走去,至少现在看来,他们都很开心。 骆子都说:希望他们能一直都这么开心下去。 骆鸣岐笑了笑,说:那估计不容易毕竟他们日后的身份,是开拓者。 他们将在这个三公九卿制地时代,开创出来一个以科举为基础的官场舞台,是个人都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骆子都莫测地看了骆鸣岐一眼,说道:我以为你挺喜欢这些孩子的。 我是很喜欢啊,他们都很听话,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现在看来,也知道感恩。骆鸣岐叹口气,说道:但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将自己一开始将他们带回来的原因给忘了,再说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们要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至少只要我活着,我都不会让他们做的事情变得没有意义。 骆子都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有你这样的人,我也相信他们做的事情是会有意义的。 骆鸣岐点点头,说:好好好,我已经知道了你对我的工作表示认可,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再这么磨磨唧唧下去,很快饭菜就要凉了,我可不打算麻烦那些可怜的、被我派过来赶工的厨师们再给你热饭。 骆子都眼睁睁地看着骆鸣岐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忍不住抬起了手,提醒她道:你清醒一点,是你一直在磨磨唧唧的好吗? 骆鸣岐头也不回,说道:好好好,随便你怎么说,我可是有人等我一起吃饭的人,不像你,都没有人给你热饭。 骆子都被骆鸣岐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要脸气到了,他快步走到骆鸣岐身侧,道:我知道你一定给我留了饭,就算你没有给我留,我也吃定了你今儿的这顿饭,要这饭是凉的,我可不同意。 骆鸣岐没接话,默认了。 哈,我就知道,你这个嘴硬心软的人。骆子都笑着说道。 骆鸣岐哼唧两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大声打招呼,说道:我回来啦! 凤来仪听到门外的响动,眼睛一亮,放下自己一个上午都没怎么离手的书,给骆鸣岐开了门。 被她放下的书的封皮上写着标题:《入学前资料大全》。 正是骆鸣岐准备了很久的教材。 第43章 教材 今天上午都在干什么呢?骆鸣岐问道。 凤来仪今儿上午一开始是跟着骆鸣岐去了给学生做心理辅导的那个地方, 只是后来她发现,她一身黑漆漆的衣服,再加上表情也没有骆鸣岐好看, 所以会吓到那些孩子, 凤来仪知道这附近有骆鸣岐装好的符篆, 所以根本不怕有人忽然过来刺杀,所以在骆鸣岐说了让她先离开之后, 凤来仪没怎么纠结就离开了。 在走之前, 她顺带顺走了一本骆鸣岐编撰的教材。 这教材在骆鸣岐刚刚开始编的时候她就看着了, 只是当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还以为是骆鸣岐给谁在写信, 谁知道后来这些骆鸣岐手下的纸张已经逐渐失去了它们作为信封应该有的厚度,她这才问了骆鸣岐这些是什么东西。 骆鸣岐表示这是她感觉有用的一些知识, 需要在完善过后再给凤来仪看。 只是后来, 骆鸣岐拿着国师给的书去闭关了, 骆鸣岐的手稿也送去印刷, 凤来仪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 在后来骆鸣岐学会了一个符篆后, 开始出关招生,凤来仪更是鞍前马后地跟着骆鸣岐走遍了整个京城好几遍, 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书,现如今她被骆鸣岐发了个逐客令, 这才有机会搬着书看。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她这一看, 就看了一上午。 凤来仪从来都不是什么喜欢读书的人,这一点她和她早夭的哥哥十分相似, 兄妹俩人都是对着书本就头晕的德行, 但是她的哥哥即使头晕, 也能轻易地在家学里得到先生的夸奖,更是在提到什么的时候都倒背如流。 如果他的哥哥还活着的话,最后大概会成为一个文官吧。 或者说成为一个儒将。 不像是她,除了兵法,什么书都看不下去。 谁知道现在她竟然捧着骆鸣岐编的书,看了好几个时辰。 并且在看这书的时候都忘了时间,直到骆鸣岐回来,她才从沉浸中醒过来。 凤来仪回答骆鸣岐:是在看书。 看书? 在看殿下编的书。凤来仪把自己刚刚放下的书有拿起来,让骆鸣岐看她看到的页码。 骆鸣岐讶异道:72页?真不错,你觉得这书怎么样? 很有趣。凤来仪实话实说。 对吧!是很有趣吧!骆子都忽然插话,说道:这书我是找人印刷的,当时在看的时候,就想着我这个好妹妹怎么知道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甚至在印出来的时候很是爱不释手,直到她告诉我这些东西是给那些孩子启蒙用的,我才不好意思随身携带。 原来,除了骆鸣岐之外,最先看到这本书的人是骆子都吗? 凤来仪抑制不住地偏离了思绪。 只是她依然没有忘记表达对于骆鸣岐这本书的喜爱:是很好,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书,我很喜欢。 是也可以抱着废寝忘食的喜欢。 骆鸣岐没想到这本书会得到这俩人这么高的赞誉,有些惊讶。 毕竟这书上面的油墨都是黑漆漆的颜色,不像现代的书籍一样,印的五颜六色的,可以让孩子在第一时间就感兴趣,而且还是竖排的,对于骆鸣岐来说,这样的印刷可读感不大强,不过这一点可能是因为骆鸣岐是个现代人,与旁人无关。 虽然在来了这里之后看了很多本书,也背下来的很多书,可是最习惯的依然是横排。 至于内容 骆鸣岐整本书都没有写在现代非常火爆的物理和化学之类的东西,毕竟在这个物理被称作是自然,化学被称为是妖法的时代,给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普及这些东西着实有些不合适,所以她在编写教材的时候,最多的是涉及了语文、地理、以及简单的数□□算。 就这? 就这,都可以被称为有趣了吗? 骆鸣岐虚心求教:两位,你们觉得我写的这些玩意儿有趣在什么地方啊? 凤来仪和骆子都讶异的对视一眼,震惊了:你竟然都不知道你的教材有多好? 第47章 骆鸣岐很诚实地摇头。 你的教材里,在描写某个地区的地理环境的同时,还会写一写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地方特产,以及这样的地方怎么样才能让利用率最大化,并且你的运算方法简单多了,除却算盘的使用,就连手写和心算的方法都有传授,这是我们如今都没有的东西。骆子都把凤来仪的书摊开,掀起一页铺在骆鸣岐面前,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最重要的是,你关于国文的东西,都有注释。 注释。 这不是所有的课本的标配吗? 这着实是骆鸣岐想岔了,如今的课本除了国文,其他的东西虽然也有涉及,但是从来都不会将那些东西当做一个正经的学科来看,也不会有人像是骆鸣岐一般,把所有自己所看到的风土人情全都汇聚到一本书上,让这些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京城的少年,知道在除了京城之外,还有这样的一番好天地。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这是这个时代所有国家的现状,也很少会有人觉得我作为某个国家的人儿自豪。他们对于皇族的敬畏,大多都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以至于将很多东西都给妖魔化了,因此不得不敬畏。 但是骆子都在看完这本书之后,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都被困在了这一个地方,在没有骆鸣岐之前,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户部盯着卷宗,一点一点地查漏补缺,记下来那些漏洞的负责人,以及漏洞大小、可能的被糊弄过去的原因,然后递交给皇帝,作为日后可能会使用到的证据之一。 在看完这些书之后,他忽然想,等到以后都没事儿了,大家都能换回自己原来的姓氏,也都有了自己的接班人,然后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四处逛逛,看看这些书上的人情风味。 骆子都自己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别说是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们了。 他已经猜到了那些孩子在看到这些东西时候的表情了。 骆鸣岐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在民国的时候,有一个家里很是富裕的小少爷,在启蒙的时候去找了当时考了秀才功名的人,启蒙的时候学的都是些天地玄黄之类的东西,只是他们家里有钱,特意多给了那位先生一些钱,那个先生才给他一个字一个字讲了注释,让他不至于像是其他的同窗一样,在快二十岁的时候,依然很多古文都看不懂。 这是教育上的漏洞嘛。 只是这些漏洞,在后来已经被很多教育家发现并且补齐了,所以让骆鸣岐这种其实不怎么上过学的人,都觉得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了。 没错,骆鸣岐当年是个孤儿,被她的师父捡到的时候,就一直在跟着她学习道法,并且她小时候本身就对那些需要钻研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哭着喊着不想去,她师父也不是什么一定要比她学习的人,秉持着做人可以没有学历,但是不能没有文化的宗旨,让她读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书,让骆鸣岐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都不至于露怯。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现代的教材是什么样的这些都归功于她那个脾气很好但是运气一直都不咋太好的教师朋友了。 骆鸣岐是拿着现代精进了很多年的理论来和如今的东西比,这无异于人类在刚刚发明风扇的时候,她就掏出来了一个全自动空调出来。 降维打击,恐怖如斯。 这些人看着这种简陋的教材都甘之如饴,这让骆鸣岐这个不喜欢钻研的人忽然有些愧疚。 要不然就趁着这段时间尽心尽力地学一学测算吧,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第44章 蜕变 你看皇太女编的那一本书了吗?少年意气风发, 手里举着自己得到的教材,笑着问自己的好友。 没有。好友看了看他手中的书,无所谓地放下, 说道:不过是一个女人编撰的书罢了, 能有多好看?怎么?你还上瘾了不成? 少年被自己的好友激的一愣, 看着石桌上被好友扔下的书卷,犹豫了片刻, 最后还是将书拿起来, 收好, 放在怀里, 说道:你不看就不看嘛, 怎么扔书。 他的态度大大地震惊了他的好友,好友震惊道:你竟然将这书放在怀里?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女人编的书吗?你放在怀里, 万一坏了她的名声 少年看着好友言辞恳切地劝自己放弃所谓的入学考试, 不要去管女人家的过家家, 忽然感觉自己的这个友人, 忽然很是陌生。 怎么会呢? 这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他忽然想到这书里的一句话:有些人, 总是将自己看的太重,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便能轻轻松松地影响了旁人,却不知道在旁人眼中, 他或许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若是遇到这样的人, 在他夸夸其谈时不要附和,因为你的附和会让他得罪的人以为你与他同出一脉, 受到无妄之灾。 他忽然觉得, 自己的这个好友, 确实是这么个人。 这是皇太女编的书,但是这书中的内容确实他从未见过的丰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困于编写这本书的人的性别,而是知道这书很有价值,便够了。 他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告知好友,自己在书中看到了,岭南虽然是苦难之地,只有被流放着才会被迫到那种地方,但是岭南其实很温暖,很适合她体寒的母亲,岭南的荔枝也很好吃,是那里最好吃的水果了。 他在看到骆鸣岐在树上配的那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之后,便对那里十分向往。 但是在好友满是指点的话语中,他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不该是一路人的。 少年将怀中的书放得更加稳妥了些,不顾好友在自己身后的叫喊,缓缓离开了这里。 什么都不必说了。 因为没有必要。 - 在骆鸣岐发愤图强学测算的这段时间,京中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说骆鸣岐除了上朝了学校里的事情之外,很少再出门,但是她却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于京城中的事情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特别是有骆子都这个记事清楚到堪称事无巨细的人在,骆鸣岐想不知道京中的变化都难。 你知道吗?右相家中的嫡次子在看到了您的书之后,就跟自己的庶弟抢了过来,说过几天就还回来,谁知道就这么些天,他即便是看完了也不想还,最后还是右相害怕自己家的孩子因为学的太少而被刷下来,不得不让自己的嫡子给还了,谁知道那嫡子不愿意,让自己的庶弟自己抄一份,原本给他。骆子都想着就觉得好笑。 即使他经常会觉得京中的事情就像是闹剧一般,但是因为一本书闹成这样,却是少见极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即使是骆鸣岐也不能免俗。 然后呢?骆鸣岐矜持地放下手中的《测算咒法大全》,问道。 那人当然是不愿意的,本来好脾气的孩子忽然就因为这本书和他的哥哥打起来了,当然,这孩子只有八岁,根本就打不过他那个已经16了的哥哥,所以被教训的很惨,在下回和自己的玩伴说的时候,将此事给说了出去。骆子都摇摇头,感慨道:你是不知道,你这本书一出啊,多少曾经不愿意读书的人在知道有这么一本书之后,忽然间就发觉自己对读书感兴趣了,然后就想要走门路讨上一本看看,竟然还有人找到我这里的。 骆鸣岐的关注点很是奇怪:人家八岁的小孩子,在和自己的玩伴说的事,怎么会传到你的耳朵里? 骆子都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探听小孩儿八卦的事情尴尬,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当时他说的时候,我侍卫全都在场,侍卫间大多也都是认识的,因此不久后我便听到我的侍卫也在讨论此事当然,主要是殿下你这本书最近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们都以得知了和这本书相关的事儿而骄傲,所以这才能传到我耳朵里来。 不知道为什么,骆鸣岐忽然觉得这顺序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骆鸣岐在一开始背了一大骡子的书会昭华殿,然后在不久后,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骆鸣岐过目不忘的事情的翻版吗? 上一回,这种传言让骆鸣岐在宫中立威,让其他人不敢小瞧这个刚刚从痴傻中清醒的公主。 这一回,因为自己编写的这本书对于京中贵族的少年人影响很大,并且因为这些东西是书籍,所以没几个人在背后说的是骆鸣岐的坏话。 舆论。 骆鸣岐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词。 她明明一直都很重视舆论,但是竟然一直都将自己放在了被动的地方。 这些舆论都是自然生成的,所以直到到了能影响她的地步,她才知道了这些舆论。 简直是失策! 第48章 骆子都在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骆鸣岐陷入了沉思,他依然喋喋不休地说着,直到他发现骆鸣岐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阴沉,这才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是生气了么? 没有没有。骆鸣岐摆摆手,诚恳认错:刚才我想到了一些东西,跑神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骆子都知道骆鸣岐没生气,就放下心来,说道:刚才我是说,右相家里的那个庶子到底要怎么办?若是这事儿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既然这事儿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我们自然也必须知道,那那小孩儿的书要怎么办? 书啊,这事儿好办。骆鸣岐略微想想,就已经有了大概的办法,她说道:既然这书这么受欢迎,又是一个学前教育的书籍而已,那不如明码标价,也不必哄抬市价,最好是让那些寒门之人也都有钱买上一本,毕竟咱们第一届的学生都来路不正,日后虽说从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手中将孩子接来的事情也要一直做,但是必然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我是想啊,要是能让京中有点钱,但是也没有机会让孩子上学的人,也都把孩子送来上学,我们只要管教的好,日后至少能让京中的人都知道皇帝的好。 骆鸣岐曾经看的书很是不少,史书自然也是没少看的,所以自然是知道很多关于皇帝没有用,导致最后敌军侵犯王城时,京中的百姓连同侍卫一起将京城大门打开,导致敌军进出如入无人之境。之类的记载。 她可不想最后落得这么个结局,所以对于百姓的爱国教育,已经需要赶紧提上日程了。 骆子都点点头,觉得这事儿可行。 骆鸣岐接着说道:还有,那为右相的庶子既然很喜欢这书,你记得多送几本过去,送的时候不要太低调,一定要大张旗鼓地送,让所有周围的人、甚至是周遭的百姓都知道,右相苛待庶子,连这种有关皇家的事情都不重视。 骆子都在听到骆鸣岐刚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只是越听他越觉得骆鸣岐说的好,等到骆鸣岐说完,他忍不住抚掌大笑道:好好好,你这一出戏演的真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送书去的人,把这苛待庶子和蔑视皇权的帽子给他戴上。 骆鸣岐满意地点点头。 她在现代生活的时间久,并且也是5g冲浪人士,可太清楚那时候的杠精给人扣帽子的本事了,虽说如今的御史之类的官职也都干的是这种事,但是他们干这事大多都是在明面上,是文人吵架,要讲礼貌、将规矩,还得有来有回,效率极其低下。 但是骆鸣岐就不会了,她不讲武德,只要是有帽子,就一定会给对方稳稳当当地扣在脑门上。 不仅要扣,还要往高了扣,更要大张旗鼓地扣,扣的人尽皆知,等到日后她想要对这些老臣动手,也不至于算是完全师出无名。 或许连右相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还看不起这个皇太女的时候,这个皇太女已经想想好了他死的时候是腰斩还是凌迟。 骆鸣岐又和骆子都分享了一些八卦,外面忽然吵闹起来了,凤来仪往窗外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对骆鸣岐说道:殿下,我出去看看。 骆鸣岐点头。 凤来仪便用自己最快地速度飞了出来。 骆鸣岐被她的速度惊了一把,笑着说道:她武功倒是真好。 骆子都点头,道:她的武力确实是在京中所有世家弟子里都是最好的,当年她从战场上回来,三哥就一直想要把他拉进自己的军营中,只是定远侯不大乐意,这事儿便这么搁置了。 竟是如此吗? 骆鸣岐笑着感慨道:既然如此,让她当我的贴身侍卫,倒是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等到再有战事,将她调到营中便是。骆子都说道。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凤来仪便从外面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她身后跟着一个看不清性别的人,那人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的布匹中,脸上也带着一个黑色的面罩,怎么看怎么可疑。 凤来仪让那个人站在门口,走到骆鸣岐耳边,轻声说道:殿下,出事了。 第45章 出事 出事了? 现在能出什么事? 骆鸣岐见凤来仪像是在戒备骆子都, 然后她看了骆子都一眼,到底是没有把这个相中了自己办公室的人给赶出去,对凤来仪说道:什么事, 你说吧。 是她的事。凤来仪指了指那个站在门口, 有些局促的人。 他是?骆鸣岐疑惑道。 那人见这间屋子里的人应该都是可以信任的, 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脸上的面帘给摘下来了。 竟然还是个熟人。 骆鸣岐有些讶异的叫出对方的名字:夕月? 正是在京中的青楼都被查抄了之后, 被骆鸣岐聚集在一个院子里的女子之一。 骆鸣岐当初是没有记住所有人的脸, 但是也记得这位差点用性命阻止自己计划的夕月小姐。 夕月是曾经的兴候的孙女, 也是京中最大的青楼的头牌, 因此若是她死了, 定然会引起京圈中的人的不满,所以当时骆鸣岐只能带着凤来仪在青楼中一串长篇大论, 收服了夕月以及她背后的那些女子。 据她所知, 夕月和其他女子最近都在院子里,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最多是在针线用完了之后, 出门买点针线,然后接着去绣花, 根本就不可能惹事的。 既然不可能是她们惹事,那么就说明是有人过来惹她们了。 骆鸣岐示意夕月坐下去。 夕月局促地看了一眼这里的椅子, 最后选择了骆鸣岐面前的那个坐下, 说道:此次前来, 着实是遇到了事情,只是奴怕侍卫传达不清楚便记起来曾经殿下给过奴一枚玉佩, 便想着过来, 若是实在运气好, 能与您再见一面。 骆鸣岐不介意她的开场白长,点点头,示意夕月接着说下去,并且提醒道:如今你们已经都是自由身了,若是愿意,便称呼自己一句民女吧。 据骆鸣岐所知,这位兴候也是当年的清流一脉,因为被牵连而死,所以让夕月说民女其实是有些委屈她了。 只是兴候还未平反,夕月也只能这么称呼自己。 夕月听到骆鸣岐的话,眼圈就是一红,她压下自己眼中的泪意,说道:谢殿下。 夕虽然情绪激动,但是在讲昨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却依然是逻辑合理的。 确实是出了不小的事儿。 那间院子骆鸣岐虽然没哟再去过,但是一直都有让侍卫把守,二十四小时监控,怎么想都是不会出问题的。 但是没有千日防贼,只有千日做贼,就在昨天,他们院子里就闯进去了一个采花贼。 这采花贼应该是练过功夫的,所以即便是翻墙进来,也没有被发现,他很有目的性,在一开始的就是,就闯进了夕月的屋子。 夕月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如今恨不得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在家中缝补的妇人,拼命想要忘记当年发生的一切,所以她拼命挣扎,很快就引来了她的姐妹们。 她的姐妹用瓶子砸伤了那个贼人的头颅,才让夕月免于遭受贼人的伤害,谁知道那贼人身上还藏着迷药,最后若不是夕月一瓢水将那贼人的迷药给泼散了,说不定当天定然有人要遭到毒手。 后来,她们在院子的门楣处发现了被迷晕过去的侍卫,叫醒他们之后,将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们,但是侍卫却并不以为意,觉得既然他们没事,那便将那个贼人送去官府了事。 但是民女知道,若是被送去官府,定然是要将我们曾经的身份,以及殿下您做的事情全都被揭露出来,所以民女想,到底是要让您知道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让您自己做决定才好。夕月脸上带着些哀愁的表情,幽幽说道。 骆鸣岐看了凤来仪一眼。 凤来仪的表情很是难看。 骆鸣岐站起来,道:现在那个贼人还在你们那里吗? 在的。夕月点点头,说道:当时侍卫大哥们要将贼人送走,我拦下了,而后便找来了这里。 做的很好。骆鸣岐没想到夕月竟然会有这样的敏锐,有些惊喜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过去看看吧。 夕月应是,而后她将面帘重新戴到脸上,跟在骆鸣岐身后。 凤来仪也站起来,生怕骆鸣岐不肯带自己走,也跟在了骆鸣岐身后。 凤来仪看了骆子都一眼。 骆子都往躺椅上一靠,说道:辛苦殿下了。 明显是没有要跟去的打算的。 第49章 骆鸣岐也乐得自在,带着凤来仪和夕月往她买下的那个宅子走去。 在走到离宅子不远的地方的时候,骆鸣岐就听到了好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夕月还没有回来,还是等夕月回来了再说吧。一个女子称得上是惊惶的声音响起。 她一个□□,怎么可能能见到皇太女?我看你们也是被瘟了心了,她做什么,你们竟然也还真的让她去了,一个□□抛头露面,你们也真是不要脸了。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骆鸣岐顿住脚步,看了夕月一眼。 夕月一惊,告罪道:竟然污了殿下的耳朵,民女 不是你们的错。骆鸣岐拉住夕月,不让她真的跪下去,问道:难不成这么长时间,你们一直都 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夕月没有多说什么,面露担忧地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骆鸣岐忽然提高了音量,道:凤来仪! 凤来仪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失职。 其实严格来说,这算不得凤来仪失职,毕竟她当时只是选择了武艺高强的人保护这群女人,照顾对方的心理并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她自然可以当做一切只是那些男人的错。 但是同样作为女人,凤来仪听到那样的话,却是无法不理的。 她应该在一开始就遴选好,像是这般胆大妄为之徒,本就不应该放出来让他的吠叫声污了骆鸣岐的耳朵! 若是在旁日,骆鸣岐早就把人拉起来了,但是这会儿她只能道:罢了,你起来吧,你自己挑选的人,自然要你自己解决,知道了么? 凤来仪领命,在站起身后,大步往院门出走去,抬脚踹开了院门。 院子里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凤来仪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地狼藉。 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被绑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脸上还带着些被划伤的痕迹,一群女子站在她旁边,有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未施妆容的脸上满是泪痕,像是哭求了了许久,有两个侍卫服饰的男子站在他们对面,在看到凤来仪的瞬间,脸色忽然变了。 世子。有一个侍卫看到凤来仪神色不虞,知道她这是生气了,于是这侍卫先发制人:这是昨日我等抓到的一个登徒子,今日正要送他去官府呢。 凤来仪听到这话,本来是想要忍一忍,平心静气和他们辩论的,但是她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忍住,飞起一脚踹在那侍卫头上,把他踹的飞了出去。 骆鸣岐此时赶到,看到这般场景,忍不住道:我以为,跟在世子身边、被世子选择的人,若是好运,能习得世子十之一二的好性子,倒也足够了,只是很不巧,你们都没有。 侍卫们都知道骆鸣岐的身份,在看到凤来仪的时候,他们还能嘴上编编谎话,但是在见到骆鸣岐,他们却是一点话也不敢说了。 见鬼!那个女人竟然真的将公主请过来了! 她这个一国之储君就这么闲的吗? 骆鸣岐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被捆着的人。 那人在接触到骆鸣岐的目光后,立时开口道:这位小姐,这些□□都是你养着的吗?只是你一个女子养着这么些□□也无用,倒不如 住口!骆鸣岐厌恶地斥责道:孤怎么不知道,孤特意寻找来的绣娘,竟然成了你口中的□□?京中早已没有了烟花柳巷,这是孤与陛下商议过后定下的旨意,你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般荒唐浪荡之事! 那登徒子被一听骆鸣岐的自称,冷汗瞬间便浸湿了后背。 整个霄国,自称孤的能有几个? 自然各个都是非富即贵。 他知道自己弱势不好好表现,必死无疑,再加上他根本不想死,于是涕泗横流道:这位小姐,草民不知、草民不知,若是小姐愿意,草民愿意出一百两银子,给各位姑娘赔罪。 一百两银子?骆鸣岐挑眉。 周围的几个女子见骆鸣岐表情松动,忍不住揪心。 一百两银子,足够买很多个女子了,而她们到底是没有受到伤害,到了如今,却是不得不接受骆鸣岐可能会和对方和解的情况。 骆鸣岐看了这些女子的表情,目光重新转到了那个登徒子身上。 那登徒子的衣裳被撕扯的起了毛,身上有不少的伤口,家长一副涕泗横流的姿态,像极了一只落水狗。 落水狗要打吗? 很多人都说,没有必要,它已经落水了,已经很可怜了,甚至说不定都已经知错了。 但是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说不定,而原谅作恶的人呢? 因此骆鸣岐认为,落水狗应该打,不仅应该打,而且应该痛打,不然这些狗总有一天会再次游上岸,然后晒干自己身上的水,接着到处撒尿。 骆鸣岐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那个涕泗横流的男人,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那男人偷偷地抬头,在看到骆鸣岐的表情之后,知道他这时必死无疑的,于是他张开嘴就要大喊出声,被凤来仪眼疾手快地卸了下巴,最后也没能把一肚子想要诋毁骆鸣岐的话给说出来。 第46章 阴谋 这事很不对劲。 这个贼人一定是有目的的, 虽然骆鸣岐暂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无所谓有人能让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那两个侍卫见骆鸣岐没有在第一时间治自己的罪,松了口气, 上前就要将这各贼人押送起来。 又被凤来仪一脚踹倒。 侍卫忍不住愤恨地回头, 在看到踹倒自己的是凤来仪之后, 他们及时再愤怒,也只能将这些愤怒全都憋在心里, 只是他们心里的情绪到底是影响了他们的表情, 所以他们脸上的表情出于一种因为愤怒而扭曲, 以及谄媚的笑的中间阶段, 怎么看怎么狰狞。 骆鸣岐走到凤来仪前面, 冷笑一声,说道:孤还没有治你们的罪, 怎么你们倒是以为没事了? 那两个侍卫脸上又一瞬间的惊慌, 其中有一个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说道:是, 请殿下治我等疏忽之罪。 竟然自己早就把罪名给安排好了? 骆鸣岐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有试探之意, 但是在真的试探出来有问题之后,她非常的不爽。 你们不仅仅是疏忽。骆鸣岐说道。 这件事看起来是一个意外, 但是既然这两个侍卫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罪名,那么自然说明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要承担的后果, 而这个后果, 却不是他们两个普通的侍卫应该知道的。 他们身后一定有人指使。 或者说, 你有人在蛊惑! 骆鸣岐知道,现在一定要发动她的所有权能, 让这两个侍卫知道, 自己是有可能会死的, 只有吓破了他们的胆子,才能让他们说出更多的事情来,你们作为禁卫,竟然能被一个江湖浪人的迷药放倒,这也就罢了,在孤的绣娘们抓捕了罪人周,你们不想着告知世子,反而是独断专行,竟是做起了孤的主意。 这是明显的逾越。 逾越的还是皇权。 那个看起来比较聪明的侍卫早已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垂着头一言不发,反而是另一个侍卫嚷嚷出声:不过是一个觊觎□□的贼而已,送去官府也就罢了,怎么还 凤来仪!骆鸣岐斥责道。 凤来仪抬手卸了那个侍卫的下巴,然后回到骆鸣岐面前,单膝下跪,道:请殿下治罪。 治你的罪的事等你回来再说,现在,你带着这三个人,送到我六哥那里,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都得让他们吐出来,知道了吗!骆鸣岐道。 那江湖浪人不知道六皇子的威名,反倒是那两个禁卫早就知道了落在六皇子手里是个什么下场,因此在凤来仪来绑缚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挣扎不已,最后还是凤来仪将能卸的全都给卸了,才让那两个人不至于闹出事端。 凤来仪带着人离开,剩下的只剩下了那群女子,在看到骆鸣岐没有直接离开的想法后,她们一齐跪下,道:多谢殿下。 这跪了一地,骆鸣岐一个一个地扶起来也不是事儿,因此她只是扶起了离自己不远的夕月,而后道:诸位都起来吧。 是。 她们齐声应答了一番,而后站起身。 骆鸣岐忽然退后一步,对她们鞠躬,道:此事是孤的错,竟然找来了这般不堪之徒,污了诸位姑娘的耳朵。 那些女子满脸惊慌,看起来又要跪下了,骆鸣岐直起身子,接着道:诸位姑娘不必多礼,此事孤难辞其咎,因此孤想了另外的法子来诸位虽说身陷囹圄多年,绣工却是当真好,若是诸位不在意这些,过几日便随孤到东宫中,做一个绣娘,如何? 第50章 骆鸣岐的这个提议不可谓不好,或者说,简直是好极了。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应声。 夕月知道骆鸣岐是真心的,但是也知道自己姐妹们的顾虑,便对着骆鸣岐微微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恩典,殿下愿意将我等安置在此处,还派了专人保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到了殿下的宫殿中我等身子不洁,唯恐污了殿下的殿宇。 骆鸣岐听完夕月的话,环视四周,发现其他人脸上也都是认可的神色,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孤懂只是当时身陷囹圄,却不是你们的错,孤相信你们都不是自愿的,对么? 她们当然都不是自愿的。 或许她们很多人在青楼中混迹的风生水起,被很多的人追捧,但是那也不过是她们为了麻醉自己,强迫自己沉迷于这些东西。 若是可以,谁会愿意不情不愿地出卖自己的身体呢? 谁也不傻,都知道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她们已经在那种地方那么长时间了,要是真的答应了骆鸣岐的话,即使骆鸣岐本人不说什么,其他见了她们的也,也都会觉得她们简直不识好歹透了。 夕月道:民女感谢殿下的好意,只是这些好意却不是我等能承受的。 夕月的自称让周围的人惊慌了一瞬,在发现骆鸣岐没有因为她的称呼生气之后,她们松了口气。 夕月的自称是民女? 但是她们都是奴籍,怎么能这么称呼自己呢? 这可是大大的僭越啊! 骆鸣岐问道:你的自称是什么? 周围人心里一紧,以为骆鸣岐不是不生气,而是需要特意救出来说一说,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 无论她们怎么想,但是夕月知道,这个称呼是骆鸣岐主动让她说的,所以她淡然的回答:自称民女。 一片哗然。 有人轻轻扯了扯夕月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 夕月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扯下来,轻轻的拍了拍,示意对方安心。 骆鸣岐说道:你自己也知道,既然是民女,那为何不愿意接受孤的聘请,做孤府上的绣娘呢? 夕月缓缓跪下,一字一顿地说道:民女,愿意。 到了如今,周围的人哪里还不知道,骆鸣岐演的这一场戏,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她们已经是良家女子了,让她们可以不再担心被人在私下里嚼舌。 其他人也一个一个地跪下去了,她们有些脸上带着泪,有些面容哀戚,但是眼睛都亮的可怕。 骆鸣岐知道,她们应该是高兴的。 在她们都答应了骆鸣岐的提议之后,骆鸣岐终于松了口气。 在一开始,她下意识就想要给这些女子将权利之类的东西,但是她强行抑制住了,在如今的她们面前讲女权,无异于在乾隆面前讲马克思,虽然不能说她说的不对,但是一定会被当做是异端的。 这些女子却不一定能理解。 在解决了这边的问题之后,骆鸣岐向夕月讨了几样这些天她们绣的绣样,然后回了一趟东宫,告诉在家里埋头苦学的苏叶等人,她给东宫找了一些绣娘,让苏叶想法子安排一下住所。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苏叶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她便看到了骆鸣岐手中的绣样,好奇道:殿下,这便是你找回来的绣娘们的绣样吗? 骆鸣岐将手中的绣样递过去,说道:是,你看这些图案是不是很好看? 苏叶珍惜地看了看这些绣样,说道:真好看这绣样适合做荷包,做出来肯定好看。 你若是想做,那便做吧。骆鸣岐将手中的绣样全都递给苏叶,说道:这些时日你字认得怎么样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懂么? 苏叶立时激动起来,道:回殿下,我已经将之于和其他姐妹们认识的字全都学会了,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看您编的教材真好看。 骆鸣岐心中一动,忽然有一个想法成型,只是她面上没有显出来,她说道:既然如此,今儿我也没什么事,就再教给你们一些字吧。 苏叶也没有其他可以认字的途径,所以自然是答应的。 甚至答应的迫不及待,在骆鸣岐还没有把话说完的时候,便应了一句:好! 骆鸣岐带着苏叶又认识了十来个字,忽然听到外面面有人通报,定远侯世子来了。 骆鸣岐挑眉,说道:让她进来吧。 凤来仪从那些侍卫和那个贼人口听到了很多下消息,不得不感慨于骆鸣岐的敏锐,她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先是去了一趟学校,这才知道骆鸣岐根本就没有回来,她猜骆鸣岐应该是回到了东宫,于是便又往这里来了,幸亏这次没有扑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她便被人迎了进来。 骆鸣岐让苏叶先下去,而后便看到凤来仪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她刚一进来,便对着骆鸣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臣有罪,请殿下治罪。 第47章 原谅 凤来仪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六皇子骆逸予审问犯人了, 她由衷地钦佩骆逸予能在血沫贱了自己一身的时候,依然很是平静地面对哀嚎的犯人。 这一次也是。 虽说很多人都说,骆逸予在审问犯人的时候手段过于狠毒, 简直就像是地狱修罗在世, 造这么多杀孽, 在以后都是要遭天谴的,但是凤来仪见骆逸予那么冷静, 那么从容, 忽然觉得, 这样的一个人, 估计是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的吧 既然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并且他觉得自己做的也是有用的事情,能够帮助自己应该帮助的人, 那么骆逸予就是问心无愧的。 既然问心无愧, 那么其他的就都不重要的。 所谓的杀孽、所谓的天谴, 既然总有人要动这个手, 那么动这个手的人只要不是骆鸣岐, 只要骆鸣岐不会遭受这个天谴,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哪怕有一天, 需要做这些事情的人是她凤来仪,凤来仪也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这也是她跟在骆逸予身边, 强迫自己将这些血腥的画面看进去的原因。 骆逸予何等的聪明, 自然也知道凤来仪的意图, 因此他在看到凤来仪想要看仔细自己的行刑过程的时候,便往后稍稍错开, 让凤来仪看得一清二楚。 凤来仪自然是承他的情的。 只是如今的他也帮不到骆逸予什么, 若是日后有机会, 他一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 这个贼人以及那两个侍卫都不是什么嘴很严实的人,特别是那两个侍卫,他们很清楚落在骆逸予手里会是什么下场,还没等刑具在他们身上做出什么,他们就涕泗横流地招认了。 竟然还真的有不少的问题。 他们确实是被人给买通了,那些人也没有说要做什么,只是说让他们在那天装晕,等第二天醒了之后,直接将那个贼人带出府外,扔出去就好,不要送到官府中,也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骆鸣岐竟然是一个那么敏锐的人,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竟然抛下了这些天一直都在做的事情,然后亲自将贼人送到了六皇子这里。 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最后会落到六皇子手中,若是在其他的地方,他们说不定还能运作一番,但是如果是六皇子的话,他们生怕因为自己招认的不够快而受到更多的折磨。 这三个人现在还留在六皇子那里,凤来仪则是揣着如今她刚刚知道的消息,横跨半个京都,过来见了骆鸣岐。 骆鸣岐见凤来仪刚过来就直接冲着自己跪下了,在告了罪之后,一股脑地将自己记住的最重要的消息给说了出来,然后就一脸悲哀地坐在地上,等着骆鸣岐的发落。 若是那两个侍卫真的只是因为太过大意而被人钻了空子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其实是被收买了的。 收买这两个侍卫,难道仅仅是让一个江湖浪人去轻薄院子里的女子吗? 当然不是的。 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人既然说了,若是送到了除却六皇子之外的地方,便可以将他们给捞出来。 这简直好哒的口气! 但是看那两个侍卫深信不疑的样子,凤来仪几乎可以确定,在他们背后使坏的那个人,一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全霄国能有这个能力的人能有几个呢? 若是不算上皇族的话,那么这些人估计不到两手之数。 无非就是左相右相,以及那些暂时还有些权势的郡王们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就更好猜了。 那些女子的身份说出来就很清楚,是一些□□而已,她们又都是被骆鸣岐所养着的,而骆鸣岐又是一个女子。 第51章 试想,那些臣子会在那个江湖浪人将皇太女养着一群□□,我没有花钱就睡到了的话传出去之后,那些人又会怎么编排骆鸣岐呢? 想想就觉得恶心。 这群男人实在是太会使用女人的贞洁来杀死一个女人了。 虽然骆鸣岐可能不会太在意这种东西,但是有人会很在意。 皇帝会怎么看? 邻国会怎么看? 隔壁荣国就是因为是长公主摄政,一直都让邻国看不起,那么如果这种完全不利于骆鸣岐的流言忽然传了出去,那些大臣们会不会用影响国家的形象,来让骆鸣岐迫于压力,而后主动退位呢? 就算骆鸣岐不是主动退位的,说不定他们还会说各种不好听的话来污染骆鸣岐的耳朵,甚至直接将骆鸣岐给拉下马! 这些计谋听着很肮脏,很荒谬,简直不像是臣子会对一国储君做的事情,但是却又真的是他们会对女人做的事情。 凤来仪想到了这些,忍不住越想越觉得可能,慌张极了。 而这些事情既然她能想到,那么骆鸣岐自然也是能够想到的,甚至能想的比她的更深,能看到那些人更多的阴谋。 而一切,都是因为凤来仪在选择侍卫的时候,没有认真遴选他们的品德,这才出了这么多大事儿。 她在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跪着低垂着头,不敢看骆鸣岐的表情,因为她不想在骆鸣岐的脸上看到对方失望到了极致的表情,也不想从骆鸣岐嘴里听到,日后她不再信任她了的话。 骆鸣岐觉得自己真的好难。 不仅需要在安慰了那些女子之后,再安慰凤来仪,还得猜测为什么凤来仪会是这么一副自己即将被抛弃了的小狗狗的表情,等到她终于了凤来仪的脑回路同频之后,凤来仪已经快要把自己缩在地面上了。 骆鸣岐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凤来仪拉起来,对她说道:算了,我原谅你了。 凤来仪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我原谅你。 骆鸣岐弯腰,拍拍凤来仪膝盖上沾着的灰尘,让凤来仪像是被火烫了一样,猛地往后一跳,惊慌道:殿下不必如此 骆鸣岐没有动。 凤来仪见骆鸣岐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不知道自己是要进还是要退,好半天才想起来扶骆鸣岐起身,她道:殿下,臣、臣 你别慌。骆鸣岐按住疯啦怀疑的手,说道:没事的,不要害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害怕我以后不相信你了,害怕我会因为那两个侍卫而迁怒到你的身上,害怕我索性就认为这是你干的。 凤来仪听着,身体一寸一寸地僵硬了。 骆鸣岐见凤来仪真的这么想,在心疼的同时,忽然也升起了一丝怒火,她道:你想的可真多啊你。 你实在是太不了解你家殿下我了,难道这么长时间,就不足以让你知道,我骆鸣岐信任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毫无缘由的信任,我知道凤来仪在我的面前从来都没有不轨之心,也知道定远侯一家满门忠臣,定然不会做让我失望的事情的。骆鸣岐拉住凤来仪的手,说道:你应该更相信我一点的,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凤来仪从骆鸣岐的语气中听到无奈的愤怒,忽然间有些难过,她轻声说道:抱歉,殿下 我原谅你,并不是因为你这一次没有错,到底是你自己监察不严而导致了险些出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来,所以我要罚你。骆鸣岐说道。 凤来仪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反而忽然松了一下。 她愿意罚我就好了。凤来仪想。只要乖乖地认了罚,以后我们就还像是以前一样。 骆鸣岐说:就罚你 骆鸣岐前面说的好极了,狠狠地呈了自己的一番威风,但是在说要具体罚凤来仪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卡了壳。 她能罚什么呢? 就罚你骆鸣岐说:日后每天给我提一个要求吧。 第48章 香囊 日后每天向骆鸣岐提一个要求吗? 这个惩罚倒是真的稀奇。 凤来仪试探着抬起头, 看向骆鸣岐,发现骆鸣岐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没有生气吗? 骆鸣岐将凤来仪拉起来,说道:好了好了, 不要担心了, 这回幸亏发现的即使, 没有出什么大乱子,所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怎么样? 凤来仪彻底的松了口气, 说道:是, 殿下。 骆鸣岐示意凤来仪坐下, 说道:这件事既然被我们给发现了, 那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那些在幕后的人可不觉得我们是放过了他们, 说不定还会拿出来更激烈的手段。 凤来仪深以为然。 她道:只是此时我们到底是没有确定的证据, 就连那两个侍卫以及那个浪人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指示他们, 那侍卫说当时和他见面的人, 不过是一个身高相貌都不出众的男人, 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标志,甚至连一个痦子都没有, 因此即使他确实是想戴罪立功,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 线索可以说是完全断了。 骆鸣岐挑眉, 道:也就是说, 即便是在定远侯宫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忠诚, 只要有人愿意给他们能够打动他们的银子, 他们便会做那种看起来后果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对么? 虽然凤来仪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个事实,所以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骆鸣岐说道:好了,这事我打算递一个折子上去,其他事情就看父皇的意思了。 当然,皇帝的意思她也猜得出来。 无非是将折子给压下去,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 事实证明骆鸣岐也猜的没错,皇帝在看道这个折子的时候,确实只是将将她叫了过来,说让她稍安勿躁。 骆鸣岐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发难的时候,所以只能将这口气忍下了。 不过忍气吞声的感觉到底不好,骆鸣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憋屈过了,她在从皇帝那里回来了之后,就拉着凤来仪开始出教材。 毕竟除了出教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或许从皇帝那里讨上一些伙计干是正确的事儿,但是骆鸣岐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再加上这些时间竟然没有出什么事,所以骆鸣岐也没有那种能接了之后就远远地出去一段时间的事儿。 其实她是可以选择一步任职的,只是皇帝的意思是,她任何一部都得进去一段时间,这些时间既然在忙学校的事情,便在将学校的事情忙完之后,跟着骆子都去户部一段时间,也让骆子都趁此机会将户部的事情多给她讲上一些。 骆子都讲了户部的事情了吗? 当然讲了,他自然不会抗旨不尊。 但是他更多的时候都是让骆鸣岐赶紧出教材,美其名曰等到考核结束了,学生们都需要教材,若是他拿不出来给他们,那这间学校也就不要办了。 骆鸣岐表示他们可以使用以前用的教材。 骆子都义正辞严,说道:可是你学前的书办事那般的有趣,有那样的书珠玉在前,若是学子门进来之后,发现自己学的东西竟然不及学前课程的十之一二,这不是砸了学校的招牌吗? 在说这话的时候,骆子都语气非常诚恳,骆鸣岐差点就信了。 放屁,其实就是骆子都自己想看吧。 骆鸣岐这段时间一直都出于一边叹气一边出书的状态,因为心情不大好,所以便搞了很多需要全文背诵并默写的东西出来,打算让那些学子也感受一下骆鸣岐如今的苦闷。 但是估计她是失败的。 因为凤来仪十分喜爱她的手稿,在骆鸣岐写的时候,她都一直贴身跟在了骆鸣岐身后,骆鸣岐写好一张她就看一张,看完了之后便按照顺序帮骆鸣岐装好。 在凤来仪手里的稿子差不多可以装成一本书的时候,骆子都忽然出现,翻看了一遍他的手稿,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拿过去印了。 而这回骆子都过来,就是为了拿第二本的稿子。 骆鸣岐忍无可忍:生产队里的驴都不能这么用好吗?! 骆子都一脸茫然,把手里拿着的骆鸣岐的第一本的手稿放下,说道:什么?什么驴? 骆鸣岐将手稿交给凤来仪,说道:算了,这不重要,我劝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只是我第二本如今才写了不到三分之一 骆子都无师自通地知道了刚才骆鸣岐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脱口而出,道:生产队里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骆鸣岐: 第52章 骆子都在说完之后,知道自己说的话着实不着调,讨好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你写的第一本太好了吗?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第二本的,你可让我好等啊! 骆鸣岐叹了口气,说道:在写了在写了,我已经很认真的在写了,只是这本的内容许多都不大容易,所以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第一本好看吗? 骆子都眼前一亮,疯狂点头。 骆鸣岐叹气。 第一本当然好看,毕竟那算是一本现代诗歌散文集,比现在的文言文乐趣可多太多了,也怪不得骆子都和凤来仪都爱不释手。 骆子都问道:殿下,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这些好文章?虽说意思简单了些,但是其中含义是越读越深,让我夜不能寐。 骆鸣岐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苏叶在外面道:殿下。 骆鸣岐扬声道:进来。 不大一会儿,苏叶抱着一个红木盒子进来了,说道:殿下,这是上回您给我的绣样,我都做成了荷包,都在这里了。 骆鸣岐可太喜欢这些东西了,她兴奋地招招手,让苏叶拿过来,一个个看了看,将其中一个递给凤来仪,手里拿着另外一个,说道:你看,这两个,我们一人一个,怎么样? 凤来仪搭眼一看,发现这两个的绣样都是鸟,只是骆鸣岐的那个更华丽一些,配她的宫装正好,而凤来仪的这个更加素净,就算是配着男装使用,也不打眼。 并且这么一看,这竟然像是一对 凤来仪不敢张扬,悄悄放好。 骆子都见骆鸣岐竟然一点给自己看的意思都没有,不满道:妹妹,那是什么好东西,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 骆鸣岐回头,神色忽然认真,她道:我自然是想给四哥的,但是我还得告诉你,这些荷包的绣样是我新找的绣娘绣的,若是四哥不介意 至于骆鸣岐新找的绣娘是什么人,骆子都很清楚。 骆子都沉默了。 第49章 常氏 虽说骆鸣岐知道现在的很多人都对出身问题很看重, 所以会忌讳,可能会不愿意将前身是□□的人绣的东西戴在身上,但是当这种事真的出现在了骆鸣岐身边之后, 她依然是忍不住觉得失望。 连骆子都都不能接受, 那其他人呢? 骆鸣岐是干不出来瞒着对方的事情的, 不然等到对方被敌人、或者无意之间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绣样是这样的女子绣的之后恶心的不行,然后再让骆鸣岐和他们心里有了隔阂, 只能说是没有半分好处。 其实放在现在的大环境看来, 骆子都不愿意戴着荷包也是正常的, 只是骆子都一直都对骆鸣岐很尊重, 也一直都很支持骆鸣岐做的所有事情, 甚至连当时把绣娘们带过来,都用了骆子都的马车,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着这么精致的荷包, 知道这是那些绣娘们绣的之后, 犹豫了。 这样骆鸣岐实在觉得, 如今这个时代对谁都不是那么宽裕的,就比如对女子, 虽说这时候还没有那些缠足、缠胸的陋习,但是却是牢牢地缠住了女子们的行为, 以及男子们的脑子。 只是这种改变人们思维的事情不是什么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 骆鸣岐也愿意给他们时间, 她说道:既然四哥你对着荷包没有想法了,那苏叶你把这些都拿下去吧, 问问你的姐妹们, 如果有想要的, 就给她们分了当然,也要让她们知道这是谁绣的。 骆鸣岐自然也是可以瞒着自己的侍女们的,但是她也不愿意。 曾经骆鸣岐身边只有苏叶以及其他侍女们的时候,她一腔倾诉欲都无从施展出来,所以就给她们讲了跟多关于如今的这个世道的不公平,以及对于女子的限制。 当时骆鸣岐想要断大臣们财路的第一件事是关了京中的妓馆的时候,侍女们不大理解,骆鸣岐便向她们解释了□□虽然看着光鲜亮丽,但是实际上却受了不少的苦楚,明明是人,但是却被当做是商品一般明码标价,即使有些人是自己情愿的,但是那却是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不得不情愿的,因此她们都是很可怜的人。 当时听哭了一屋子的人。 骆鸣岐想,若是连知道了这些女子们凄惨的遭遇的侍女们都不愿意接受她们,那这些女子日后要怎么办呢? 苏叶在骆鸣岐直接将那些女子的身世说出来的时候便僵住了,在看到骆子都沉默之后,她难得的想要和骆子都辩解一番,但是她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的,也知道骆鸣岐曾经教过自己不要轻易得罪那些能决定她生死的人,所以只能憋屈地不说话了。 在骆鸣岐说让她下去的时候,她猛地松了口气,笑着接话道:姐妹们早就知道了,这些天都和他们熟悉起来了,说日后要她们帮着在衣服上绣花样呢。 骆鸣岐嘱咐道:记得给人家钱。 这是当然。苏叶道:她们一开始是不想要的,只是这到底是殿下找来的绣娘,除却份例,总不能让她们打白工,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殿下放心吧。 骆鸣岐笑着招招手,示意她下去。 骆子都这时猛地叹了口气。 屋里的另外三个人都转过头看他。 骆子都哭丧着脸,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了,我可没说这荷包我不愿意戴啊,都是你们替我给说了的,你对,就是你,叫苏叶吧?拿过来给我看看。 苏叶捧着装荷包的匣子,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犹豫着看向了骆鸣岐。 骆鸣岐说:行吧,四殿下愿意看就给他看看吧。 苏叶这才捧着匣子缓缓走过去,把匣子递给骆子都之后,她猛地后退一步。 骆子都无奈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苏叶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方才方才奴婢对四殿下失礼。 苏叶知道,能在户部混的不错的骆子都当然不是傻子,因此她能肯定,刚才苏叶说的那有些夹枪带棒的话骆子都一定是能听懂的,在场的其他人若是这么说倒也无所谓,毕竟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但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侍女 这早知道会被叫过来,她一定不会在刚才说那些话了。 骆鸣岐笑着说道:你放心,四殿下确实不吃人,要是你害怕,就再过来我这边一点。 苏叶听话地往骆鸣岐的方向挪了挪。 被当做了洪水猛兽的骆子都: 他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换了其他臣子的家中,那些侍女若是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四皇子,那定然是抢破了头也想要凑在他身边的,就算有些真的想害怕他害怕的不行,但也都浑身散发着望您垂怜的气息,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在看到他之后,还是在真情实感地想要离他远点的。 骆子都低下头假装是在看手中的荷包,实则是为了让自己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被遮掩下去。 只是没等他看两眼,竟然真的被自己手中那绣工精致的荷包给吸引了视线。 这绣法他缓缓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艳:这竟然是常氏苏绣的绣法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也对,当年兴候一族已经接近没落了,只是因为吃了不少老本,所以还有些权势,但是这些权势却是不能当饭吃的,所以他们当时的家中继承人便娶了苏州第一美人,也是苏州第一巨富的嫡女,这才维持了家中的开销。 只是后来兴候家被查抄了,常氏也因为和兴候家里沾亲带故的,所以便也被查出了不少的东西,到了如今,也逐渐的没落了。 也正因此,骆子都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常氏苏绣了。 骆鸣岐虽然在以前就恶补过了不少的东西,也大概能看出来这些刺绣都是苏绣,但是却不知道这苏绣还分的这么仔细,竟然还带着不同的传承,自然没有骆子都这么精通。 骆鸣岐笑着说道:四哥真是有研究。 骆子都露出来一个无奈的笑容:着实不是我有研究,是苋阙。 骆苋阙?五皇子骆苋阙?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骆子都道:当年老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忽然见了一眼这常氏苏绣,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只是因为常氏没落,那些绣的好的都已经有了人收藏,他又不能轻易让旁人知道他喜欢这玩意儿,不然定然会演变成轰轰烈烈的收受贿赂之事,但那些被明码标价的又着实不太好他那段时间想要却要不着,便一直都在我耳边念叨,念得让我不得不记住了常氏苏绣的针法,这会儿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骆鸣岐问道:常氏绣法是什么样的? 第53章 其实也许寻常苏绣并无不同,只是那在换针处用了连钩针,这种针法可以让最后绣出来的绣品像是用一根完整的线绣出来的一样,即便是在拆线的时候也永远不会断,所以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骆鸣岐低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写先是不是连在一起的,但是看不出来。 完全看不出来。 她转过头看凤来仪,发现凤来仪也是在看了一会儿之后茫然地抬起头,像是她这种绣出来的凤凰连山鸡都不像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所谓的连钩针是什么样子的。 苏叶更是不知道了,她家里虽然不穷,但是也没有富裕到可以让她认得那些明显是奢侈品的刺绣的地步。 万万没想到,这屋子里三个女人,最后竟然是那个男人认出了这玩意儿是即将失传的常氏苏绣。 骆子都一脸无语,但是他也知道和这群人讲这些没用,毕竟凤来仪在他的眼里是个男人,不会绣这玩意儿,骆鸣岐肯定也不会去学,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至于苏叶苏叶是骆鸣岐的贴身侍女,想来也忙的不行,也没有时间学,所以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吧。 他问道:这都是那位兴候的孙女绣出来的吧? 骆鸣岐不大知道,但是这是她当时自己选出来的绣样,应该不会运气那么好,一选便将夕月选的所有绣品都选出来了吧? 她看向苏叶。 苏叶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兴许不是,我见绣房的其他姐妹也都是跟那个最好看的姐姐学的,应该都是会的吧? 骆子都早就忘记了这些绣样是什么出身的人绣的了,捧着盒子舍不得放下,他说道:若是可以,这些便都让我带回去吧,也好堵一堵老五那小子的嘴。 骆鸣岐死鱼眼看他。 骆子都试探着道:那要不再给你留一个? 骆鸣岐咬牙切齿:你只准拿一个!这本来就是苏叶给自己的姐姐妹妹做的荷包,总共就没有几个!再说了,这荷包是用的,若是你想拿出来一个给五哥收藏,那便画一个花样,我让她们给你绣就是了,不然五哥戴着个女人用的荷包,像什么样子! 骆子都看了几眼匣子里的荷包,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发现竟然还真的没有男子可以戴的了,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凤来仪。 好像凤来仪手里的那个,男子也是可以戴的。 骆鸣岐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不可能!这是我给她选的,谁都不能抢! 最后,整个国家最尊贵的皇族之一,早已被封了王的四皇子,只能委委屈屈地选了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花枝招展的荷包,剩下的让苏叶给拿下去了。 他看着手中的荷包半晌,忽然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骆鸣岐一怔,说:我觉得我说的很多话都非常对,你说的是哪一句? 骆子都: 骆子都决定不理会她这自恋到极致的话,说道:你说的对,出身不重要,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想要做个样子,看一遍之后,说一句这没有合适的便罢了,只是最后竟然发现了常氏苏绣若是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出身,便错过了这堪称巧夺天工的常氏苏绣,当真是人生的一件憾事。 骆鸣岐说道:哦,原来你说这句啊,我也觉得我说的很对。 骆子都终于听出来了骆鸣岐是在阴阳怪气,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肚鸡肠? 骆鸣岐猛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其实这事儿也不怪你,确实是我自己太小心眼了,就听不得别人说我身边的人不好。 骆子都眼中有一瞬间的动容,他忽然想到苏叶也是也骆鸣岐一样,和骆鸣岐一心,同仇敌忾,忠心耿耿,他道:有你这样的主子,他们当真不亏了。 还得是他们自己争气。骆鸣岐不打算在这方面多说什么,她整理了一遍自己旁边桌子上的纸业,说道:这些书我定然能在这两个月写完,至于考试的事情,就交给四哥来筹备吧。 这本来就是他这个校长需要做的事情,自然得应下。 在和骆鸣岐商量了一会儿考试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骆子都站起身时感慨了一下道:也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学来的这些东西,竟然各个精巧,还能把这些本应该枯燥的东西变得那么有趣。 骆鸣岐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傻着的那段时间,其实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学了怎么让咱们的国家繁荣富强,所以我才懂得这些东西。 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实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的其他两个人,竟然都是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 骆鸣岐: 第50章 计数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在筹备了这么长时间之后,骆鸣岐的学校终于开始考试了。 我想去岭南!荔枝我只吃过一次,让我至今难忘, 若是日后做官, 能去岭南, 我定然要日啖荔枝三百颗! 可是岭南乃是蛮荒之地,若是你去了, 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该如何是好啊? 书上不是说了吗?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何其勇敢, 岭南是民风不开, 但那毕竟是我们霄国的土地, 岭南的子民也是我霄国的子民, 为何不可去做那开垦者,将知识与财富带到岭南呢? 说得好! 既然如此, 日后我也应当去边地, 只是我怕到时候我吃不了苦, 反而不妙。 书上不是还说了吗?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便是做完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便可, 用了十成十的努力,便可问心无愧! 对!书上说的对!我就觉得这些事总是要有些人去做, 若是不做,说不定我们下一代人还是这么想, 那岭南便永远都是荒凉之地! 咱们日后定然都是要做官的, 既然是做官, 那选择什么地方都是可以的,只是怕我们日后做不得一些有用的事情, 最后辱没了皇太女殿下和四殿下的教诲! 不是四殿下, 是校长! 对对对, 是校长! 定然不辱没了皇太女和四殿下的教诲! - 骆鸣岐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少年们或者穿着普普通通的麻布衣服,有些穿着豪华的锦袍,他们分为两个很明显的阵营,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好听。 太女殿下来了! 太女殿下万安! 骆鸣岐示意他们都站起来,说道:今日你们考试,全程都有法术符篆监视,若是你们有不轨之心,如今最好先放在考试场之外,莫要等到时候被发现了,安给你们一个欺君之罪。骆鸣岐提醒道。 虽说两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让骆鸣岐将符篆之类的东西融会贯通,但是也足以让她针对性地学会一些东西了。 比如监测之类的符篆,骆鸣岐早就让人给他们张贴好了。 那些少年们没有一个人动作。 骆鸣岐挑眉,说道:既然如此,希望你们都可以得偿所愿,考进这所学校。 少年们这才露出笑容来。 凤来仪跟在骆鸣岐身后问道:那些少年有人想要作弊? 若是有一场考试,你十分想要通过,只是却不知道怎么才能通过,那你会有作弊的想法吗?骆鸣岐问道。 想法当然是会有的。 凤来仪说道::虽然会有,但臣绝对不会实行。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实行,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你一样,有控制自己一些不合规矩的想法的能力,他们估计有人想过要作弊,但是因为不知道这考场中规矩如何,然后又听到了我说里面有监视的符篆,所以便会熄了心思。骆鸣岐道。 凤来仪好奇:难道就是因为您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些,所以才说符篆的事情的? 当然,这不是最寻常的事情吗。骆鸣岐曾经在许多野史上看到过,当年的科考可以说是各种作弊行为过大江,那些个古人的想法一点都不必现代人的少,有时候还因为科技技术并不发达,所以便做出了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骆鸣岐本来想拿这些事情举个例子,但是忽然想到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科举这回事儿,即使举了例子对方也想不到,所以骆鸣岐放弃了。 毕竟讲笑话也需要讲给能听懂的人听,若是不顾对方听不懂也说,最后会变得很尴尬。 凤来仪看不懂骆鸣岐的尴尬,她只觉得对方话只说了一半,让她有些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第54章 只是她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四皇子早就到了,一直等在骆鸣岐的办公室里,在看到骆鸣岐的时候,无视了她的死鱼眼,兴奋地说道:殿下,你知道吗?咱们的书卖出去了好些本,不少人都问我若是想要过来考试,能否当时没有报道也来考,我想着最后来不了多少人,所以便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骆鸣岐想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四殿下这张英俊的公子脸,忍了忍,最后没忍住,在他的头顶敲了一下。 当然,没有用法力,只是普通的力气。 但是依然把四皇子的兴高采烈给敲下去了。 骆子都捂住头顶,问道:怎么了殿下? 骆鸣岐无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想要培养出来一些老师,但是我身边的人本来就是有限的,怎么你最后给我搞这么一出,我的老师要不够啦! 骆子都这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会生气,他笑呵呵地说道:我早就算好了,你不是说一共有四个科目,一个科目给我培养出来的两个老师吗?怎就足够了,我连时间表都安排好了! 说着,他从骆鸣岐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纸。 骆鸣岐一边接过一边无语地吐槽道:我当时是没给你安排自己的办公室么?你的办公室明明比我的敞亮比我的舒服,怎么最后就相中了我这个地方?你是傻的吗? 骆子都没有丝毫的鸠占鹊巢的后悔,他说道:谁都知道殿下是一个会享受的人,而且殿下还会道法,怎么说都会更安全吧,反正殿下时常不过来,空着也是空着。 骆鸣岐没有接话。 因为她看到了骆子都递过来的课程表。 这课程表是骆鸣岐给骆子都讲了大概怎么做,骆子都根据她给的格式做出来的。 她在看完了之后,说道:你这真的是在把人当驴子使啊?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这些人需要工作将近十五个小时,剩下的九个小时还需要吃饭、批改作业,这些都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大工程,怎么说都是不合理的吧! 这会儿的骆子都忽然露出了资本家的丑恶嘴脸:但是咱们不是给他们钱了吗? 骆鸣岐: 骆鸣岐把手里的纸一扔,说道:这不可能,四哥,你也知道我培养出来这么些个好手需要多长时间,若是你没两个月就给我累死了,我可不知道怎么办。 骆子都把骆鸣岐扶着坐好,说道: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您难道日后就不培养这些好手了吗? 骆鸣岐见骆子都没有把自己刚才的话当回事,说道:不行,这是不可能的,她们工作的时间最多只能有五个时辰,这可都是我的宝贝疙瘩,我平时都是哄着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给我当牲口使了?这是你的问题,把那些没有考试资格的人也带进来考试,最后老师不够的事情,当然需要让你自己解决。 骆子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那么看重那些所谓的教师。 骆子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因此早就把考试的难度升高了不少,最后能考进来的肯定没有那么多。 骆鸣岐这才松了口气,说道:算你识相。 考试的时间很长,骆鸣岐除了感觉一下那些贴在暗处用作监视的符篆有没有动静,就是跟骆子都嚷嚷课程表的事情。 我的老师只管教书上的东西,但是这群孩子不仅需要学书上的东西,那些娱乐设施我不是都教给你们了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教给那些孩子们?骆鸣岐看着骆子都安排了几个课程表,上面都没有娱乐之类的东西,因此有些担忧:你们学君子六艺的时候还有骑射呢,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骆子都道:只是他们只能在这里学三年,只有短短三年。 三年,足够学很多东西了。骆鸣岐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是学东西学很久,然后等到了年龄,去让父亲找人找个官做,就那么尸位素餐地过一辈子。 三年,对于一群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短了。 骆鸣岐说道:三年不过是一个课时,若是这个课时结束了,自然还会有人有资格上下一个课时,至于那些只上了三年的,我也不是没有地方安置,你就看到四成体能六成课程安排吧。 骆子都见骆鸣岐不是毫无把握,最后只得按照他说的安置了。 等到骆子都将最后一版课程表写出来之后,骆鸣岐看了看,觉得可以通过,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了敲考场外的铁盘。 竟然已经考完了。 骆子都从一堆纸里面爬出来,说道:我去看看他们的试卷。 骆鸣岐挥手示意他过去。 骆子都刚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下了,他问道:殿下,你真的有把握,让那些世家弟子看到你准备的那些老师之后,也不□□吗? 骆鸣岐眯起眼睛,说道:说辞我早就安排好了,若是那群小子着实不识好歹,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心意已经决定,他们的老师,只能是那几个。 骆子都闻言,笑了笑,说道:殿下啊,你真大胆。 不好么? 当然好,我倒是觉得,很期待他们到时候的反应。 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呗? 骆鸣岐脸色一沉,装模作样地训斥道:赶紧去吧校长,不然你未来的学生们都该等急了。 骆子都笑呵呵地去了。 他熬夜奋战两天,这才忐忑地将改好了的试卷交给骆鸣岐。 那真是好长好长的一页。 第51章 女傅 骆鸣岐在接收到名单的第一时间, 是立刻数了数上面的人数,在数完之后气急败坏:四哥! 骆子都打哈哈:这不过只有三百多人,也不算很多嘛。 可是当时我以为人数最多只有一百!现在只有不到十个老师, 怎么办?骆鸣岐着急地在屋里团团转, 她道:再说了, 这么多人,超过七成都是世家子弟, 无论是父亲是什么身份, 他们万一死一个都是不好处理的, 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我的符篆画的也不够啊! 骆子都知道这会儿的骆鸣岐一点就炸, 默默的缩头, 不再说话了,他给凤来仪使了个眼色, 示意对方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凤来仪刚抬头就接收到了骆子都的信号, 既然接收到了, 也不能装作听不懂, 凤来仪叹了口气, 走到骆鸣岐身边,说道:殿下, 若是人数不够,我这里可以找上一些人品尚可的武士, 可以教他们体、体育若是殿下信不过我选的人, 我可以亲自来 骆鸣岐眉头一松, 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如今这次是要教人, 教的大多数还都是一些贵族子弟, 因此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 只是有一个问题。 凤来仪她的话问道:什么问题? 若是一开始便是贵族子弟居多,那么那些算得上是无父无母的寒门子弟定然会被他们排挤。骆鸣岐揉揉眉心,说道:虽说如今他们都是一肚子志气,一心只想要好好学,但是我不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这样。 他转过身,看向骆子都,说道:结党营私、尸位素餐、甚至于谋财害命,这都是他们的父亲做出来的事情,他们很有可能会有样学样,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 这间学校是骆鸣岐一个人建造的,最后负责的人还是一个皇子,那些贵族们插不上手,但是又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嘲讽,所以只能忍着恶心把他们送来,但是他们一定会交代给他们一些不大好听的话来。 这事骆子都当然也考虑到了,他说道:我知道,因此我想,把那些寒门子弟和世家子弟分开,让他们各自为战,日后再弄一些比赛之类的东西,自然能让他们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 骆鸣岐懂了,这是要用题海战术来让这些人都没有时间做勾心斗角的事情。 这确实可行,虽然可能作用有限,但是到底是有点用处的。 骆鸣岐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全都交给四哥来办了。 骆子都见骆鸣岐终于不是一副一点就炸的样子了,也松了口气,给了凤来仪一个钦佩的眼神,然后对骆鸣岐说道:这你放心,你四哥一定给你办好,只是那些书只有一个月的,若是他们学得快,怕是很快就能学完,所以 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莫名被钦佩了的凤来仪:? 第55章 我会给他们出题的,也会提醒那些老师们好好教书,这点你也不用担心。 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三天后,学校正式开学。 骆鸣岐按照后世学校的流程,打算先给他们介绍一下要教他们的老师,以及说点开场白。 你们说,咱们的先生会是什么人? 听校长说了,那些先生都是殿下手把手教出来的,连他都没有见过几次。 啊?那会不会是因为先生教得不好,所以殿下才不让他们出来啊?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你们也不想想,我们的教材是谁编的啊? 是殿下。 殿下能编出来那么好的教材,怎么会培养出来教不好的先生呢? 但是我们都没有见过那些先生啊。 好了好了,别吵了,校长和殿下来了。 本来乱哄哄的、如同市集一般的操场,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骆鸣岐其实早就被一直在一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看着,这个地方的灵感来源于皇帝在金銮殿的旁边安置了一个历代只有皇储和皇帝才知道的观察点,她一直都觉得,像是那种不会被别人看到,但是可以看到全局的地方非常有用,所以就在交给那些工人图纸的时候,悄没声地也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地方。 骆子都一直在前面忙碌,根本不知道他以为迟到了的骆鸣岐其实早就把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了。 根据骆鸣岐的观察,那些世家子弟确实会有些不大好管,毕竟他们敢在骆鸣岐办的学校里面质疑骆鸣岐。 在霄国这个和骆鸣岐以前学过的历史书上都不大一样的国度,可以说是皇权和神权相辅相成,都是至高无上的,案例来说,所有的臣子多需要教导自己的孩子,无论心里如何,至少要在表面上做出一副信服皇族的样子。 若是孩子自小被这般交代,如今肯定就做不出来无端揣度骆鸣岐的事情。 由此可见,这些臣子在家里估计没少口无遮拦地说骆鸣岐的坏话。 不仅没有少说,而且还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口无遮拦,导致他们养成了在外面也口无遮拦的习惯。 真的是这种孩子还是不要养了好吧,想想就觉得费心思。 骆鸣岐默默地给任劳任怨的骆子都鞠了一把鳄鱼眼泪。 等到骆鸣岐到的时候,骆子都正在和那些老师们大眼瞪小眼。 那些老师也都是他们熟悉的人,她们都穿着改良版的长衫,脸上未施粉黛,头发上也只有一支素淡的钗子这是骆鸣岐给她们画了样子,特意找工人刻的。 她们曾经的职位,分别是骆鸣岐的贴身侍女、洒扫宫女、被骆鸣岐救下来的差点被父亲卖掉的小卖唱女之类的。 当时骆子都在听说骆鸣岐让自己的侍女们担任教书先生的职位的时候,惊讶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等到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后,他问骆鸣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骆鸣岐瘫在椅子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想要解释的意思。 骆子都瞬间就急了:但是她们都是女子! 骆鸣岐道:我也是女子! 骆子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不说话了。 骆鸣岐说道四哥,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么?这代表着,若是我找了一群男子过来学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东西,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编排我。 骆子都正是想到了这些,才不得不哑了,但是他在听到骆鸣岐说完之后,忍不住想要辩解道:但是殿下,你可以让其他人帮你教或者是换上旁人的名号。 但是这些都是我的东西,合该冠上我的名号。骆鸣岐打断骆子都的话,说道:四哥,你应该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拿出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养出来一批能用的先生也就是老师,这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若是换了一个人的名号,他们就会想,即便你骆鸣岐能将书编出来又如何,那还不是是个人就能学会的东西?若是被人这么一想,我的书,就不值钱了。 她想要这个唯一性,也需要这个唯一性,所以骆鸣岐不能让旁人占了自己的功劳。 骆子都表情有些莫名,他说道: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的不会介意他们编排你。 骆鸣岐简直要被骆子都的想当然给气笑了,她道:四哥,你是将我想的脾气太好了么? 骆子都没有将她想的脾气很好,但是他一直都以为骆鸣岐是个不畏人言的人。 骆鸣岐说道:四哥,我或许会不畏人言,也可以在听到那些脏水泼在我身上的是时候装作不在意,但是四哥我必须要做出我很介意的样子。 骆子都不解。 骆鸣岐解释道:我是皇太女,连我皇太女都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言论不得不退避,就可以说明如今的女子在霄国的地位到底如何了,我想要改革承袭官位的制度,但是不仅仅是为了给男人改革我无法直接忤逆天下,让女子忽然登上朝堂,但是日后若是科举真的实行了,那些被教导出来的寒门子弟以及贵族子弟,他们的先生都是女子,我很期待,那一天的霄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四哥,你期待吗? 不知道为什么,骆子都在看到骆鸣岐认真的眼神的时候,忽然也开始期待起来了。 他在骆鸣岐到了之后,很快便上台给那些孩子们讲话,骆鸣岐没有认真听,毕竟这些稿子她早就知道是什么了,直到骆子都说道:现在,请大家认识一下这所学校的老师们上台。骆鸣岐才拉着苏叶走上讲台。 她们在讲台上站定。 台下一片静默,片刻后,忽然有人说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那些老师似乎都是些女人啊? 苏叶等人年纪不小了,自然已经显出来了女人的模样,所以被看出来也不稀奇。 有了这么一声,那自然有下一个人搭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出质疑,这些质疑像是滔天巨浪一般,席卷了台上的人。 对啊,怎么是女人? 这就是日后要教我们的先生? 骆鸣岐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苏叶等人虽然脸色逐渐发白,身子也开始轻微地颤抖,但是连一点想要退却的意思都没有。 她们的脚底,像是黏在了台上。 骆鸣岐心中很是欣慰,她叱道:住口! 场下的人迫于骆鸣岐的威势,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骆鸣岐说道:若是有人想要离开,那便离开吧。 第52章 少年 当然没有人离开。 这可是皇太女办的学校, 即使他们想要离开,也不敢表达出来。 毕竟是在私底下说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和直接打对方的脸, 是完全不一样的后果。 骆鸣岐在台上煽风点火:你们想, 若是日后竟然都需要和这些女子一通学习, 你还得叫她们先生,还得恭恭敬敬地与她们说话, 这是多大的屈辱。怎么, 你们都可以忍受这份屈辱吗? 下面的少年们竟然真的有些被鼓动了的样子。 骆鸣岐侧头看向骆子都。 她曾经跟骆子都说过, 这个年纪的少年其实都没有多少脑子, 辨别是非的能力也非常有限, 若是被人鼓动几句,无论是谁, 他们都很轻易地就会被说动。 当时骆子都还不大相信, 毕竟当时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非常有自己的主意, 别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牵着别人的鼻子走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当然, 除了三皇子骆平昌那个傻大个。 但是现在看来,骆鸣岐是真的一句谎话也没有说。 骆子都没多说什么, 只是神色复杂地看向了下面的人。 骆鸣岐接着说道:现在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从现在开始, 你们有半刻中的时间离开, 我不会记住你们是谁, 也不会管你们是第几个走的,并且保证你么无罪。 有几个少年露出了意动的表情, 只是他们大多都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没能成功离开。 骆鸣岐看到下面的场景, 转过了身。 在她转过身的瞬间,台下的讨论声忽然大了起来。 骆子都赶紧凑到了骆鸣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你这一出怎么提前没给我说啊? 骆鸣岐冲她挤挤眼睛,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早就准备好说辞了。 骆子都这才想起来,在考试当天,骆鸣岐似乎是说过类似她早就准备好说辞了之类的话,但是他没有想到,在那些说辞之前,骆鸣岐会搞这么一出啊! 第56章 骆鸣岐解释道:我这是在遴选。 遴选? 是啊,你想,这是我开的学校,他们自然也都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即使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候离开,估计也会被人拦住,或者说是直接打消掉念头,但是肯定会有人既没人拦,也没有打消念头。骆鸣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希望这样的人多一些点的,这样就不用累着我的好姑娘们了。 骆子都无奈:殿下不要开这种玩笑。 这毕竟是骆鸣岐的学校,若是在开学的第一天,便闹出了不少人直接离开的笑话来,她日后要走的路还会难上一些。 虽说他嘴上在劝解,但是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骆鸣岐是怎么想的了。 身边有人可以拦住他们的,自然是虽然本人比较暴躁,但是身边有好友,这样的人即使不大好管教,但是依然是那种听得进去劝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来都不是一句笑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是一个真理。 至于那些可以自己打消掉念头的人,则说明他们或许对于皇权依然有些敬畏,再或者他们理智的可怕,这样的人教出来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毕竟一个人的心性以及识时务的状态,也是他是否能成器的一个标准。 只是这么一出下来,可能会让骆鸣岐身边的那些姑娘们受委屈。 骆鸣岐在来之前就跟她们说过这件事了,苏叶等人好不犹豫地全都表示理解,但是受委屈就是受委屈,骆鸣岐在背过身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想自己在回去之后,到底要怎么安慰她们受伤的心灵。 首饰已经送过了,绣品衣裳之类的东西,她们早就有自己的份例,并且都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要那么多的衣服,所以看得出来,她们觉得这种东西都是贵精不贵多的。 所以衣服也不好送。 要不然弄点吃的东西? 毕竟这个年代的零食以及饭食的种类着实不多,皇族一直都是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为标杆,骆鸣岐自己为了培养那些宫女们的平等观念,一直都是和她一起吃饭的,所以苏叶等人估计也不会很想吃一些没有东宫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 因此,若是要弄些吃的,那么要么她弄出来的东西很新奇,要么她弄出来的东西比御膳做的还要细致。 做御膳的厨师们大多都是做了一辈子饭的人,术业有专攻,骆鸣岐想要轻松地超过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从新奇上来想。 说起新奇的东西,骆鸣岐可知道太多了,只是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比较好,骆鸣岐的大脑在报了一整圈菜名之后,终于隐隐决定了自己大概要选择什么,忽然听到身侧的骆子都说道:殿下,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真快,骆鸣岐心道。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出神多长时间呢。 只是心里肺腑,但是骆鸣岐依然在转过身之后面上不显。 她先是观察了一番台下的人的表情。 大概分为三类。 第一类,占了将近八成的人,他们表情惶恐,不怎么敢看向骆鸣岐。 在台下占比不多的寒门弟子都是这样的表情,剩下的一些应该是听说过骆鸣岐的一些道听途说的事迹,所以在骆鸣岐发怒之后,也都觉得害怕。 第二类,占了一成还要多一些,他们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是屁股依然牢牢地粘在凳子上,没有丝毫要站起来的样子。 这样的人,应该都是被鼓动了,但是却被身边的人给劝说好了。 第三类,占比很少,他们脸上有些尴尬,身边的位置大多都是空的,估计是想要拉住身边的人,但是没有拉住,于是便只能一脸无奈地坐着。 这样的人,其他的不说,但是脾气绝对会好,毕竟能忍受一个一直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听不进去自己说话的人,怎么能也脾气非常暴躁呢? 这三点,虽然可能判断失误,但是在大方向是应该是没有错的。 骆鸣岐对旁边的骆子都说道:你记住现在这些人的表情,日后方便因材施教。 根据刚才的提点,骆子都已经知道骆鸣岐这么做的用意了,也大概猜得到这三种人的脾性,所以立刻将这些人如今的表情牢牢记住。 那些贵族子弟到底是见识过不少的大场面,所以这会儿见骆鸣岐转过头来了,便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骆鸣岐看着台下的人,竟然没有多少人离开,满意地笑了笑。 虽然她嘴上说着希望离开的人多一些,但是她心里更希望的事情,自然是让自己手下的聪明人多一些。 事实证明,能看进去骆鸣岐写的书,也能通过骆子都的变态考试考进来的人,自然不会有很多是傻子。 骆鸣岐这回开口的时候,语气温和了一些:怎么,剩下的不想离开了么? 没有人回答。 骆鸣岐说:如果有想说话的,可以举手站起来说。 不一会儿,有个少年站起来了。 骆鸣岐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少年一脸坦然,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因为先生是女子而离开的,相信在座的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骆鸣岐诧异道:哦?你说说为什么? 少年道:我们都知道,这些书是殿下做出来的,殿下是女子,殿下身边的女子自然也都不是寻常人,只要是能将殿下写的东西教给我们的人,自然是好的,怎么能和男女有关呢? 不得不说,骆鸣岐有些惊讶。 像是这样的言论,若是放到现代,或者说是她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的民国时期,放到这么大点的少年嘴里说出来也丝毫非常令人惊讶了,而现在不过是一个尚未开化的封建社会。 少年问道:殿下,我说的对吗? 对,当然对。 骆鸣岐说道: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地,着实不容易,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少年咧开嘴,一笑,说道:我还想去岭南当官呢,若是今天变离开了,我如何去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熟悉的言论忽然叫醒了骆鸣岐的回忆。 好像在考试的那天,她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这个少年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自己日后要将学识、财富带到岭南那个苦寒之地,让那里的人过上好日子,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时骆鸣岐就觉得那个少年很不错,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真的将自己说过的话,当做了目标。 骆鸣岐环视四周,然后发现周围的人竟然大多数都露出了认可这少年的话的表情。 勾心斗角久了,骆鸣岐在看到这样满是赤诚的表情之后,竟然隐隐觉得开心。 骆鸣岐忽然觉得是自己狭隘了,虽然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一些心智仍然不大健全,非常容易被鼓动的人,但是他忘记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更容易坚定自己的理想,更容易在找到自己的那条路之后,坚定不移地走出来。 毕竟少年,是很冲动,但是也很热情嘛。 骆鸣岐说道:记住你们如今心里的想法,这是非常宝贵的积累,希望无论你们日后遇到的东西都多么复杂,等到你们走到了最顶端之后,在人生的尽头,你们可以说,我有一件坚持了一辈子的事情,那是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决定要做的了,我用我的一生来证明,我的坚持都是正确的,但是我一直都不敢确定,但是在我人生的尽头,我可以笃定,我坚持的一切都有价值,我不后悔。 你们的以后,定然不同。 第53章 火锅 骆鸣岐所使用的话术, 不过是一些最简单的演讲话术而已,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一个专业神棍,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忽悠话术, 现如今说的这套说辞里, 只用出了不到两成的功力, 但是依然让那些在下面听的小孩儿们一个个激动地恨不得指天指地地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辜负骆鸣岐所说的话。 骆鸣岐松了口气, 说道:好了, 接下来你们就听校长的话, 根据校长的指示做事, 知道了吗? 那些少年自然是应好的。 骆鸣岐在离开之后, 便去找上了凤来仪。 凤来仪是知道骆鸣岐所设置的那个观察点的,在骆鸣岐在台上的这段时间, 她一直都揪着心, 生怕骆鸣岐一时不察让事情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幸好幸好, 骆鸣岐做的太好了, 不仅让那些少年们都被鼓舞了, 最后竟然让站在远处旁观的凤来仪,也觉得心中很是激动。 只是她不敢很骆鸣岐说。 她害怕骆鸣岐觉得她太容易被鼓动。 只是仔细想想, 如今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这个年纪的少年人, 能有这般的定力, 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第57章 能取得骆鸣岐这般的信任, 更是难得中的难得。 凤来仪见骆鸣岐在结束之后第一时间找的是自己,忍不住高兴, 在看到骆鸣岐的时候立刻说道:殿下真厉害。 还好还好, 最后效果还比我想的要好一点, 至少那些人没有全部都走。骆鸣岐谦虚地说道。 凤来仪看出了骆鸣岐的谦虚,心中更加敬佩,但是没有直接拆穿骆鸣岐的假作矜持,她问道:殿下,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 骆鸣岐笑的神秘:走,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凤来仪不知道骆鸣岐要带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不过贴身跟着骆鸣岐、让骆鸣岐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他自然应允。 万万没想到,最后骆鸣岐带她去的地方,是香料店。 骆鸣岐对于香料是一窍不通,就连需要过端午驱五毒的那几味药材,凤来仪都是不清楚的,骆鸣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了解这些的人,所以她们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感受原汁原味的混杂香料的气息吗? 香料铺子的掌柜在看到骆鸣岐和凤来仪两个一看衣着都知道出身不凡的人进来,立马颠颠的跑过来,谄媚地问道:不知两位来小店里有何贵干? 骆鸣岐的问题非常具有目的性:你这里有没有辣椒? 她比划道:只有半根手指头长,红色黄色或是青色皆可,里面有白色的籽,气味辛辣。 那掌柜根据骆鸣岐的描述,很快拿出来了一包用布袋子装着的东西,说道:这位小姐说的是这种么? 骆鸣岐搭眼一看,还真的是。 那掌柜说道:这玩意是从大庆运来的,他们国家香料多,只是因为其味过于辛辣,所以不好与其他的香料匹配,若不是小姐今日说了这事儿,我还想不起来这东西呢。 骆鸣岐笑道:掌柜是个实诚人。 像是她们这种一看就很有钱的少爷小姐们,若是到了一个小商贩那里,是最容易被作为肥羊宰客的,骆鸣岐本来以为这掌柜要将这些香料给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刻意抬一抬价格,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实诚。 掌柜的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骆鸣岐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笑了笑,说道:做生意最好还是要实诚一些,若是遇到了不识货的人,日后也不会被惦记,若是遇到了像是小姐这般识货的人,那我便结了一个善缘。 也就是说,想让骆鸣岐照顾一番他的生意。 骆鸣岐从那布袋里掏出一枚辣椒,用手指碾碎,发觉这玩意儿即使放在不是很起眼的地方,却依然很干燥,于是笑道:自然,应该的,掌柜先将店里的辣椒给我全部装起来吧,再装些常用的香料。 掌柜想了想,将一些气息比较清淡的干花给骆鸣岐装起来了。 这些花不是很贵,卖的也好,并且也确实是常用的,毕竟这些东西味道淡,跟什么配都不显得突兀。 骆鸣岐补了一句:要二十个人用的量。 掌柜脸上的笑容更甚,将那些干花又添了一些。 这些花每两是三钱银子,这里一种有两钱,加上那些辣椒,对,是叫辣椒。一共给三两银子就好了。末了,掌柜的还补了一句:辣椒不值钱。 掌柜的总共抓了四种干花,单是这些花都已经二两四钱了,那辣椒起码得有一紧,因此看来掌柜的真的没有因为辣椒收多少钱。 骆鸣岐满意了,临走时还交代道:若是有辣椒的门路,掌柜的可以多多买来,日后我定然还会过来,这些干花等我用了之后再说。 掌柜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凤来仪一直都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等出了香料铺子她才问道:殿下,这个辣椒是用来做什么的? 骆鸣岐当时在讲台上转身,想着要怎么犒劳那些日后要进入艰苦的教师行业的姑娘们,当时已经隐隐有想到了辣椒,毕竟如今的辣椒还没有被纳上他们的餐桌,所以骆鸣岐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当年八大菜系骆鸣岐可都是尝过了最正宗的,辣椒在这些食物中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现在餐桌上没有辣椒,骆鸣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解释道:我想做一种适合很多人吃的东西,你去找个人通知一下四殿下和姑娘们,今儿晚上回来吃饭。 凤来仪应是。 等凤来仪交代好了这些事宜之后,好不容易才在东宫的小厨房找到了一个正在把厨房弄得烟云缭绕的骆鸣岐。 说实话,如果不是骆鸣岐把厨房弄的烟云缭绕,凤来仪压根就不一定能找得着她。 她一脸疑惑地问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啊? 火锅底料。骆鸣岐应了一声,然后就指挥正在认真烧火的厨师,说道:火小一些。 火锅底料?凤来仪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也猜得出来骆鸣岐是在做吃的,虽然这一锅各种香料和宽油的东西看起来很吓人,但是既然是骆鸣岐能做出来的东西,总不会是很难吃吧? 凤来仪在心里默默地劝自己。 在看到骆鸣岐将刚买的辣椒也扔进去不少之后,她对自己的劝解逐渐失效,面露难色。 骆鸣岐余光瞥到凤来仪的表情,失笑道:我们不会只吃这些调料的,我们吃的是那些东西。 说着,她往在厨房外头正在忙碌的身影上指了指。 然后另一只手往那一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里加了一把盐。 凤来仪几乎是逃也是的去外面看了。 毕竟这里面的气味实在是太呛喉咙了。 难为殿下和那个帮她烧火的厨师了。 让凤来仪松了一口气的是,外面那些宫人在清洗的食材,全都是看起来可以吃的。 都是一些肉和蔬菜。 这些东西吃下去,总是不会出问题的。 她在外面看了不久,还上手帮了一些忙,然后她就听到骆鸣岐在厨房里喊她。 凤来仪一头雾水地进去,一头雾水地出来,然后在骆鸣岐的指挥下搭起了一个能将东宫里最大的锅支起来的铁架子。 骆鸣岐在锅里烧了水,切了一块已经凝固了的火锅底料,感慨道:咱们这里没有鸳鸯锅,若是有鸳鸯锅,还能做个清汤的,毕竟这火锅底料火气太大了,容易上火。 凤来仪默默转头交代小厨房烧一些败火的水出来。 骆鸣岐看到凤来仪的动作,心里一阵熨帖,又开始捣鼓自己的饭菜了。 等到那些姑娘们都回来的时候,火锅已经煮开了,骆鸣岐往里下了一些带着肥油的肉,让火锅里的东西闻起来更香了一些。 什么味道?闻起来好奇怪。 但是好好闻!咱们东宫今天做了什么东西? 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姑娘们刚走到气味传来的地方,就看到骆鸣岐烧着一大锅东西。 除了骆子都有些惊讶,其他的人都习惯了骆鸣岐会是不是捣鼓一些小东西。 殿下! 我们回来了殿下。 骆鸣岐笑着提醒道:去净手,吃些面垫垫肚子,然后咱们开始吃。 那些姑娘们听话的分了一张饼,然后便凑到了骆鸣岐身边。 好吃! 好辣!但是好好吃! 喝点水喝点水。 骆鸣岐稍微吃了一些,便坐在一旁看他们,眉眼间都带着柔和的气息。 凤来仪端了一碗刚煮好的东西,递给骆鸣岐,说道:殿下,再吃一些吧。 好吃么?骆鸣岐笑着接过。 凤来仪乖乖地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点,定然要吃饱了。骆鸣岐低下头,用筷子在碗里翻了翻,发现碗里的都是些自己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凤来仪大概猜得到为什么骆鸣岐是这么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但是她更想让自己记住的是,这日东宫里难得的人间烟火气。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54章 纷争 陛下, 皇太女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合乎常理! 您可万万不能放任她做出此等事情啊! 陛下,若是这般下去, 臣等可不敢将犬子送去殿下的学校! 骆鸣岐站在最前面看着, 一脸冷漠。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骆子都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明显是没有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第58章 可能是骆子都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轻松了,根本就不像是在朝堂上被其他臣子们攻讦, 以至于他的态度狠狠地帮骆鸣岐拉了一波仇恨值。 那些臣子们开始将火力主动往他身上放了。 四殿下毕竟是男子, 送一些女子去学校像什么样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 殿下是毁了这些女子的日后啊。 四殿下, 你日后当如何管理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 一群老臣子在朝堂上讨论关于学校的事情,总是让骆鸣岐觉得很奇怪。 明明学校在如今也不是什么新鲜词了。 或许是因曾经朝堂上从来都没有这种事吧, 皇帝和臣子把一所学校里的事情当做国家大事来处理, 怎么看怎么违和。 骆鸣岐从来都不认为这是因为这些臣子过于看重她, 相反, 这绝对是因为过于看轻她, 以为她做的所有决策都是可以被质疑的,所以他们就毫不留情地质疑了。 骆鸣岐勾唇一笑, 没有接话。 她本来也没有要替这群倚老卖老的家伙解释的必要,不是么? 皇帝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 也很无奈。 自从骆鸣岐当上这个皇太女之后, 每天的早朝都像是菜市场一样, 皇帝每次都想要禁止,但偏偏就是禁止不下来, 所以他不得不在能装听不见的时候就装听不见。 只是等到这次有臣子出列的时候, 他不得不再次阻止他们。 皇帝说道:你们以为, 皇太女此事不妥? 史书上可从来都没有过女子做师长的事情出现!有臣子说道。 骆鸣岐忽然开口,说道:那只能说明你读过的史书太少了! 骆鸣岐此话一说出口,其他朝臣就是脸色一变。 无他,上一次骆鸣岐在朝堂上背书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他们有些在后来还特意去查了一下骆鸣岐说的那些例子,想着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可以在下一次朝堂上驳倒骆鸣岐。 虽然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是很可笑的,但是如今的朝堂就是这样,不是我驳倒你,就是你驳倒我,今日是我吃了暗亏,日后我定要加倍的换给你。 只是最后令他们赶到绝望的是,骆鸣岐没有一句说错了的。 果不其然,骆鸣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举出了好几个在历史上教出了大儒的女性,然后说道:他们有些是作为母亲,有些是作为长辈,但是无可避免的是,她们都是很好的老师。 你们无法反驳,女性就是比你们会教孩子。骆鸣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虽然她们是被你们困在后院里了,但是比起作为母亲的那些女子,你们这些做父亲的,很少在孩子年幼时候给孩子关怀的。 那些臣子脸上俱是菜色。 礼部尚书笑眯眯地出列说道:殿下,臣需要提醒您一下,莫要将后院宫闱里的事情放到大场面上来说,这里毕竟是朝堂,要谈论国事的地方。 好嘛。 不愧是礼部尚书,阴阳怪气真的是有一套的。 这明显是在说骆鸣岐满脑子都是宫闱后院里面的女人事,上不得台面呢。 很不巧,骆鸣岐也是个阴阳怪气的好手。 她转过身,问道:孤明明说的是我们这个国家孩子的教育问题,以及作为他们师长的母亲的伟大之处,怎么,我霄国的未来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吗?那孤倒是想问,那什么才是礼部尚书眼里的大事? 礼部尚书被骆鸣岐一句话噎地说不出话来。 骆鸣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孤想起来了,在孤刚刚清醒那一阵,曾经处理过一起强抢民女的事件,更巧的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令公子也是这件事中的一个吧?看来您是不需要女子来帮你教孩子的,只是很不巧,你教出来的孩子,着实行为奇特。 礼部尚书敢说骆鸣岐上不了台面,骆鸣岐就敢说礼部尚书没有家教,没有识人之力。 礼部尚书的职权在如今是管理皇族的宗庙以及很多仪式,他本人必须是一个懂得礼仪,而且修养出众的人,不然简直就是愧对于这个职位。 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但是如果礼部尚书是一个没有德行的人,这和说兵部尚书手无缚鸡之力一样,全都是直接把人从头到尾地给骂了一遍。 礼部尚书本来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自从国师占了他大部分的职权之后,他能从中捞好处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于是逐渐就开始愤世嫉俗起来。 正因为如此,骆鸣岐根本就不担心礼部尚书听不懂。 果不其然,礼部尚书在听到骆鸣岐的话之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了。 骆鸣岐不再搭腔,好像刚才嘴像是小刀一样的人不是她似的。 礼部尚书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回去也不是接着怼也不是,让一时间脸色由黑涨紫,怎么看怎么滑稽。 右相此时忽然走出来,说道:殿下此种做法自然是好的,只是那些女子若是日后与自己的学生相遇,又当如何? 骆鸣岐这次不用脑子都能知道,觉得男女之间不会有真正的师生情谊,可能会闹出丑闻。 但是骆鸣岐就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自然是做学生的以弟子礼仪待之。 右相笑眯眯地说道:那便是极好的。 说罢,他便退回队列中。 骆鸣岐的余光瞥见了礼部尚书趁着在座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右相身上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队列中自己的位置上。 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右相忽然出列问出这么一句堪称不痛不痒的话来,原来是为了给礼部尚书一个台阶下啊? 不出意外的话,礼部尚书是右相这边的人,右相这么做,虽然显得有些幼稚,也不大隐晦,但是就是把面子给了礼部尚书。 怪不得礼部尚书会听命于右相呢,主要还是右相会收买人心。 懂得一个人想要什么,然后给他他想要的,那便是最有效的收买人心。 骆鸣岐觉得自己学到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在骆鸣岐接连怼了两个人之后,朝中终于稍微安静了些许,骆鸣岐这才说道:我曾经看到这样一句话,若是从一个女子裸露的手上想到她们的手臂,从她们裸露的脚上想到她们的腿,看到她们裸露的胸脯上想到床上的那些事,就说明他本人就是一个低俗下贱的□□之徒,大家都是公卿子弟,自然不会有这种毛病,对吧? 现在肯定不会有人反驳骆鸣岐的话。 首先是骆鸣岐的这句话几乎没有给他们留任何后路,其次就是,即使他们出列说了,却不一定会说过骆鸣岐。 骆鸣岐接着说道:这便是孤敢于教出女子教师的底气,这是孤信任诸位啊,相信诸位也不会让孤失望的,对吧? 忽然得到了骆鸣岐新人的朝臣们看起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以前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的孩子说过所谓的要保持公卿子弟的高尚。 毕竟公卿子弟早就没有高尚这种品格了。 在骆鸣岐醒来之前,像是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已经是所谓的公卿子弟们最喜欢的游戏之一了! 但是现在忽然被扣上这么一个帽子,他们不得不在回家之后第一次让自己的孩子学会约束自己。 于是,这日的早朝,依然是骆鸣岐被围攻,然后毫发无伤的结局。 骆鸣岐刚离开金銮殿,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殿下! 骆鸣岐听着声音是自己可以停下的声音,于是顿住脚步,回头说道:怎么了,四哥? 来人正是骆子都。 其他的几个皇子,除了明面上为敌的二皇子,和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大皇子之外,三皇子虽然冒失,但是从来都不会在金銮殿外叫他,六皇子又是一个寡言沉默的,不会轻易这么大声叫人,五皇子每次都要做出恨不得赶紧离开好自己去浪的样子,所以应该也没有时间叫骆鸣岐,于是剩下的人,只有一个骆子都。 骆鸣岐叹了口气。 骆子都笑着说道:这不是还差几天开学吗?我还有几天难得的空闲时间,所以我想着,再去你那里,看看有什么新奇东西。 骆鸣岐: 你现在想去我那里打劫已经不需要撒谎了吗? 骆鸣岐很无语。 骆子都凑到骆鸣岐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是想去找一粒铜豌豆。 铜豌豆? 什么玩意儿啊? 骆子都说道:殿下还不知道吧?您在朝臣面前,早就是那一粒铜豌豆了! 骆鸣岐: 骆鸣岐握拳,抬脚,一脚踩到骆子都鞋上。 第59章 扬长而去。 第55章 时间 铜豌豆是什么鬼玩意儿? 骆鸣岐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 他就是那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的铜豌豆。 这话本来是用作自嘲的, 说自己油盐不进,固执的坚持自己所要坚持的事情。 只是在后世的逐渐传播中,这个用作自嘲的话也逐渐被传的变了味道, 大概说是一个人死皮赖脸, 十分可笑。 骆鸣岐本以为这个世界是没有这个说法的, 只是现在看来,很多世界都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的。 比如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的岭南, 以及这粒铜豌豆。 骆鸣岐翻了个白眼, 哼笑道:怎么, 别人背后骂我的话, 你倒是敢拿到我跟前跟我说笑。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又不会生气。骆子都笑眯眯地说道:并且我笃定, 你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很高兴。 骆鸣岐: 骆鸣岐确实没有生气, 并且确实还挺高兴的。 但是她不大乐意被猜到。 于是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说明, 给你起了这么个外号的那些人, 完全拿你没办法。骆子都侃侃而谈:他们都是你的敌人, 敌人拿你没办法, 那便说明你是个强到他们不得不退让的人。 全中。 骆鸣岐啧了一声,说:行吧行吧, 你又知道了。 说完便走。 走出去没几步,她回头看到骆子都还站在原地, 凶巴巴地说道:怎么?还不走?大太阳底下是很舒服是么? 骆子都失笑, 抬步跟了上去, 他笑着问道:生气了? 骆鸣岐叹了口气,说道:生气倒是不至于, 只是在从你口中得知了他们给我取的外号之后确实有点兴奋, 但是被你完全猜到了, 又觉得我的心智不过如此,所以有些气馁罢了。 被猜到倒是无所谓,殿下你只要让他们猜不到你被猜到不就好了么?骆子都说道。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需要再练练,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出来跟你们似的那种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的德行。骆鸣岐瞥了骆子都一眼,接着说道:我才是最应该养成那个大心脏的人,但是很可惜,我还做不到。 骆子都抬手摸摸骆鸣岐的头顶,安慰道:你到底才醒没多久,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老三他们几个就很喜欢你,只是最近你忙,他们都没能过来打扰你而已。 骆鸣岐诧异地看了骆子都一眼。 骆子都一脸无辜:怎么? 不对劲。骆鸣岐凑到骆子都面前,说道:你不对劲。 骆子都脸色不变:怎么不对劲? 你跟我熟悉起来之后,从来都没有像是今天这样在损完我还安慰我。骆鸣岐做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说道:行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骆子都夸奖道:殿下真聪明。 骆鸣岐说:赶紧说! 又是一副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骆子都笑着说道:昨儿晚上我已经将荷包给老五送过去了,他很是喜欢,说这些是最上等的常氏苏绣。当然我也说了这绣品是出自谁之手,他完全不在意,说过些天便将自己想要的样子画出来,给你送过去。 骆鸣岐点点头,然后忽然抬头,认真地说道:让他给钱啊。 给钱是小事,他这一份我给你就行。骆子都看起来很好说话。 不对劲。骆鸣岐又看了骆子都一眼,说道。 你肯定还有其他事情要跟我交代。骆鸣岐笃定地说道。 骆子都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说道:殿下果然英明。 骆鸣岐无话可说。 她已经被骆子都这慢吞吞的样子给磨得没有丝毫脾气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行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尽量不找你的事。 骆子都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昨天我去送荷包的时候,老五还没有吃饭。 骆鸣岐隐隐觉得不妙。 骆子都说道:他觉得火锅的味道很好。 骆鸣岐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过些时日,便将他叫来,咱们吃一顿火锅就好。 骆子都接着说道:只是当时二哥和老六都在。 骆鸣岐懂了。 二皇子在那里,等于说大皇子也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六皇子知道这件事,等于三皇子也一定会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他们六个人都知道了骆鸣岐这里有很好吃的东西,但是只给四皇子吃过了。 虽说骆鸣岐跟他们的关系都没有跟四皇子这般熟悉,但是骆鸣岐请客吃饭却没有他们的事情,确实是不大好的。 所以呢?他们的意思是?骆鸣岐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骆子都说道:他们说,殿下不能厚此薄彼,若是殿下还有空闲的话,便把兄弟们叫到一起聚一聚,若是我们几个全都在,即使是那些大臣们想有些猜疑,却也会因为我们互相制衡,而将此事认作是殿下想要拉拢我们而开设的聚会,如何? 你既然连这些都给我想好了,那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等到那群土匪在骆鸣岐家里吃了顿饭,然后将剩下的火锅底料全都带走之后,骆鸣岐只能看着空下来的盆欲哭无泪。 你们知道吗?这辣椒虽说在此地是用作香料,但是在它的产地大庆,确实穷苦人为了保暖而不得不吃的东西。骆鸣岐指指点点:你们这群王公贵族这般作态,着实令人不齿。 五皇子骆苋阙扇子一开,笑眯眯地说道:多谢殿下做出这好东西,给我们一个不齿的机会。 骆鸣岐无语。 铜豌豆? 什么铜豌豆? 若是她骆鸣岐是一个铜豌豆,那如今的这皇室就是一个绝对的豌豆荚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了一共七个铜豌豆,除了她骆鸣岐,其他的绝对都是黑心的! -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骆鸣岐还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虽说御花园里面的花因为有国师加持,所以各个季节的花都有,但是整个禁宫的四季却是连国师都无法改变的。 骆鸣岐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貂裘,头上的华丽的装饰摘了不少,眉眼彻底长成,看起来不怒自威,有气势了许多。 她在御花园见了二皇子,和对方打了一声招呼,便没有过多地交谈。 殿下。凤来仪在她后面唤她。 凤来仪也长高了不少,这个年纪的少女本来就是长个子的时候,骆鸣岐又是个会动不动做出来一些新奇东西出来的人,因此凤来仪在这段时间里过得很是不错,营养跟得上,自然也就长得好了。 本来她是要比骆鸣岐看起来矮半头的,但是到了如今,她竟然已经到了骆鸣岐的眉毛处。 再加上这个年纪的少年一般来说长个子都是先长腿的,所以显得凤来仪的双腿细长,好看极了。 骆鸣岐就很喜欢凤来仪如今的样子,所以动不动就盯着对方看。 凤来仪本来在骆鸣岐看过来的时候还会脸红,但是后来也都习惯了,无论骆鸣岐是个什么动作什么姿态,她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半点都不带含糊的。 接下来咱们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咱们就到学校里看看,顺便把四哥前段时间交给我的卷宗给还回去。骆鸣岐说道、 是。凤来仪上前,将骆鸣岐的貂裘领子扯了扯,让它看上去更舒服。 今天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骆鸣岐忽然算了算日期,惊讶道:今天也正好是姑娘们放假,她们又辛苦一个月了,让她们都回来一趟吧。 这是每个月都会有的事情,凤来仪自然是同意的。 吃火锅吧。骆鸣岐自问自答。 凤来仪像是有先见之明一般,在骆鸣岐问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问的意思,但是在骆鸣岐决定了吃火锅之后,迅速答应道:是。 骆鸣岐听到这及时的回答,没忍住笑了:我也觉得吃火锅合适,现在天冷,吃火锅还能好好暖和暖和。 说完,她忽然脸一耷拉,抱怨道:自从我这边有了火锅底料,那几个人就跟头天学会吃饭一样,有空就往这里钻,吃完了还得在我这里取走一大块火锅底料,上回我刚做了一大盆,现在又只剩下一个底了。 第60章 按理来说,火锅底料本来是一个不大容易消耗的东西,但是实在耐不住那些人太能吃了,一个个地都盯上了她这点子底料,像是都没吃过饭似的。 殿下做的好吃。凤来仪笑着说道。 她当然知道,骆鸣岐就是这么个性子,嘴里抱怨着,但是会在火锅底料吃完之后,再做好一份备下。 骆鸣岐忽然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而后转过头说道:咱们赶紧过去吧,这会儿太还热着,咱们帮他们把学给放了,而后顺带和他们一起回来。 凤来仪迎上骆鸣岐的脚步,说道:是,殿下。 第56章 回家 殿下。 殿下。 穿着校服的学子在看到骆鸣岐之后, 恭敬的给她行了一个礼。 嗯,去吧。骆鸣岐摆摆手。 那些少年很快便退下了。 骆鸣岐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说道:真不错。 是很不错, 听苏叶他们说, 这些孩子最近都很刻苦。凤来仪在她身后说道。 你倒是跟她们关系好, 我还记得你当年和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险些打了一架。骆鸣岐笑着调侃道。 凤来仪抿唇, 微笑不语。 骆鸣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时候, 忽然笑起来, 笑了半天后说道:我刚才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那些孩子们啊, 你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 凤来仪脸一红,说道:臣已经十七了, 不小了。 十七了啊 骆鸣岐抬起头, 她怔忪片刻, 轻声说道:下雪了。 凤来仪也抬起头, 发现果然是下雪了, 她撑开自己随身背着的伞,罩在骆鸣岐头顶, 说道:殿下,快走吧, 小心着凉。 两人在校长室找到了骆子都。 刚敲开门, 两人竟然不知道如何下脚。 这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毛垫子, 连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看起来就非常暖和, 更别说这里面还烧着火炉, 刚打开门, 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烘得骆鸣岐险些后退一步。 四哥,你是要给冻死了吗?骆鸣岐一边吐槽,一边将自己身后的大氅给脱下来来,挂门在旁边的架子上。 开什么玩笑,你四哥我一定得是一个长命百岁享半辈子清福的人好吗?骆子都给她让了个位置,说道。 你再这么造下去,再好的体质也得让你给造没了。骆鸣岐从火炉里面挑出开几块刚仍进去的木炭,将上面零星的火星给敲掉,扔到一旁。 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一会儿火就不旺了。骆子都想要伸手拦,但这毕竟都是火,他怎么说都不好下手,只好在一旁咋咋呼呼地说道。 就是不能让火烧得太旺。太医不是都说了吗,冬天不可长时间呆在烧了火炉子的室内,你这屋子还不是很通气,万一被困在里面了怎么办?骆鸣岐一把打开骆子都的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也是真不怕火。 骆子都自然是知道自己冬天贪热是不好的,再加上根本就拦不住骆鸣岐,所以他只能任由骆鸣岐熄灭了自己的一半火量。 骆鸣岐处理完了这一件火的事情,想起了另外一件火的事情。 学生们教室的保暖怎么样?她问道。 肯定是充足的!骆子都指天指地地发誓。 骆鸣岐的定定的看着他。 骆子都说:当然,没有我这边的这么热。 骆鸣岐哼笑一声,放过他了:你还知道你这里热! 好好好,都听你的,都是我的错。骆子都没法子。 他确实是在某些时候挺靠谱的,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他都非常之不靠谱,特别是在生活上,简直和小孩子一样没有常识。 这是你前段时间交给我的卷宗,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今天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等明天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其中的几个案例。骆鸣岐从凤来仪身后的行囊里将基本书拿出来,放在骆子都的桌子上,说道。 骆子都支支吾吾,竟然没有直接答应。 骆鸣岐诧异道:怎么?你接下来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吗? 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过年吗? 但是过年需要的东西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去准备啊,他们需要亲自准备的只有年礼,但是那已经是过年之后的事情了! 骆子都摊手,解释道:不止是殿下你自己期待过年好吗?这一年我几乎都在学校里没有出门,老五老早就说发现了个好吃的馆子说要带我去吃,听说从今儿开始我要闲下来了,这不直接把我今天剩下的时间全都定下了,所以殿下这边 骆鸣岐懂了,说道:我知道,先来后到我还是懂的,那四哥你把最要紧的东西给处理了之后,抽个时间过来,咱们再讨论。 骆子都欣然应允。 等放学的时间到了,骆子都听到外面的学生开始逐渐热闹起来,骆子都说道:我这就去把他们都送走,然后我就直接去找老五了,殿下若是没什么事,也赶紧回去歇下吧。 一副迫不及待的姿态。 骆鸣岐只能哭笑不得地答应。 骆鸣岐在学生们散去之后,特意去他们教室里看了一遍这里面的设备。 没有任何问题。 骆鸣岐叹了口气。 如果骆子都一直都是这么靠谱,那肯定不至于让骆鸣岐发这么多的愁。 苏叶刚收拾好东西,正好看到外面的骆鸣岐,她兴奋地笑了,也不管自己手中的东西了,随便一放,便凑到了骆鸣岐身边,说道:殿下,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骆鸣岐的学校这一年一直都是一个月回一次家,因为冰和煤炭的数量很足,所以根本就不用害怕天气对这些学生造成太大的影响。 只是,即使暑假消失了,骆鸣岐却是依然不能让这些学生无法去过年。 所以骆鸣岐只得在年前给他们放了假。 简直像是一个为升学率头秃的高中校长。 那些学生是各回各家,没家的骆鸣岐也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至于这些老师们那当然是也回自己的家啦。 她们的家,自然是东宫。 当然,不然我还能来干什么?骆鸣岐摸摸苏叶的脸颊,说道:瘦了。 这段时间们学生都很卖力,我也不能被她们比过去不是么?苏叶虽然少了些肉,但是她看起来非常高兴,像是一个终于找到自己需要坚持的那条路的攀登者一般,将自己的所有心力都花费在了这件事上。 骆鸣岐觉得心里一松。 她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 苏叶笑着点头。 笑着笑着,她忽然眼眶一红,抬手捂住眼睛,哭了起来:殿下,我好想家啊。 骆鸣岐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了,她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叶等人是老师,她们负责教导那些孩子。 但是还有几个人记得,她们其实也是孩子呢? 苏叶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大的,但是也不过比骆鸣岐大了半岁而已,如今,她其实是连二十岁都不到。 其他的学子至少还能每个月会家里三天,但是这些老师们却是要几乎挑灯夜读,生怕自己被那些学生的进度给追上,生怕自己被骆鸣岐正在培养的人给追上,生怕自己日后再也不能做这般光明磊落的伟大工作了。 但是到了如今,年关将至,她们每年在这个时候都是最想家的。 而今年,她们所想的家,是东宫。 虽然她们感念自己生身父母的养育之人,但是如今的她们,更感谢的却是骆鸣岐这个给了她们新生的人。 骆鸣岐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牢牢地抱住她,说道:走吧,回家了。 苏叶到底是历练出来了,虽说在见到骆鸣岐之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这只是一个很短的失控,没过多久,她便逐渐停下了哭声。 凤来仪从后面递过来一张手帕。 骆鸣岐接过,递给苏叶,说道:擦擦眼泪,莫要让其他人看见。 苏叶干净眼泪,点了点头。 说实话,其实骆鸣岐听害怕等到家的时候,从轿子里下来的都是一些眼睛哭红了的小姑娘。 她虽然心疼,但是确实不怎么知道哭了的小姑娘要怎么哄。 毕竟这一年来,她身边跟着的最多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坚强到不行的凤来仪,凤来仪像是永远都不会哭的,骆鸣岐也从来都没有因为可能要哄对方而发过愁。 幸亏这种事最后也没有发生。 第61章 骆鸣岐早就让厨房支起了锅台,准备好了糕点以及茶水,在那些姑娘刚从轿子上出来,便被妥帖完善地给接了过去,一人一杯水。 厨房里的那些厨师以及新来的侍女们都拉着她们问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根本就来不及触景生情,便开始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这一年遇到的那些趣事。 骆鸣岐松了口气。 姑娘们在学校的时候是日常休息不好的,所以骆鸣岐也没有一直强行留着她们,在看她们吃的差不多了之后,便将所有人都赶去休息了。 她们几乎很快就都睡着了,让热闹的东宫忽然安静下来。 只除了一个人。 骆鸣岐自己。 骆鸣岐忽然晚上有些失眠,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吃多了,还是因此看到苏叶等人之后过于激动,反正她就是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骆鸣岐觉得在床上干躺着也不是什么事儿,所以她便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自己也蛮清醒的,便打算去书房再读一读卷宗。 只是骆鸣岐没有想到,都已经快要子时了,除了自己竟然还有人没有睡。 她抬脚向光亮处走了,竟然走到了 纺织处。 第57章 疲累 是何人如此勤奋, 竟在子时挑灯夜战啊?骆鸣岐挑开纺织处门口厚重的帘子,笑着问道。 门内传来一声惊呼。 那人试探着唤了一句:殿下? 这声音听着竟然还有些耳熟,骆鸣岐将声音和人脸对上了, 唤道:夕月, 果然是你。 骆鸣岐在看到纺织处有人, 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夕月。 去年五皇子画了一个花样,毫不客气地画了将近五米长, 气得骆鸣岐差点跟他打一架,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实在很弱, 骆鸣岐怕他躺床上几个月干不了活, 骆鸣岐一定是不会下手那么轻的。 骆鸣岐怒道:你是吧我的人当成什么来使了?怎么一个一个地都这样?怎么在你们眼里她们都不是人不成? 上一个把骆鸣岐的人当成生产队的驴使的四皇子骆子都不得不咽下了满口劝解的话, 沉默不语。 骆苋阙被敲的满头包,抱怨道:这么个绣品, 两个月定是能绣出来的吧? 骆鸣岐怒道:这是我的绣娘!好不容易得来的绣娘, 怎么你满心都是让她们给你一个人干活?你怎么那么大的口气! 骆苋阙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骆子都说道:既然你花样已经画出来了, 夕月她们几个也给你绣着, 定然是能绣出来的, 你便只等着不就好了? 骆苋阙撇撇嘴,看起来还有话要说。 骆子都瞪了他一眼。 骆苋阙把话给咽下去了。 在骆苋阙走之后, 骆子都笑着说道:他一直都是这么个性子,很难为别人考虑, 殿下多多担待。 骆鸣岐恍然大悟:我说你那种小孩子脾气是跟谁学的呢, 原来是跟五哥啊?不得不说, 你耍赖的时候当真是有他的几分风范。 骆子都理亏,忍了又忍在, 这才没有回怼她。 骆苋阙画的画送到纺织处的时候, 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殿下, 这是我们要绣的绣样吗?夕月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骆鸣岐叹了口气自从她和这些皇子们熟悉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叹气的频率持续上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那些人气上一气。 夕月不得不解释道:殿下,虽说这绣样不算难,只是这实在是太大了,恐怕短时间内是绣不好的啊 孤知道。骆鸣岐苦着脸,解释道:这是前些日子四皇子从孤这里讹的,只是孤已经答应了,所以不得不将这绣样带回来。 夕月以为骆鸣岐是以为她不想绣这个绣样,连忙跪下解释道:殿下,民女没有抱怨的意思。 骆鸣岐把她扶起来,说道:孤自然是知道的,这绣样就先放在你们这里,若是你们有空,便绣上几针,也好让我在他问起来的时候,给他说下一进度。 夕月等人自然应是。 自从夕月等人过来之后,骆鸣岐的衣服在不违制的情况下奢华了好几个档次,在知道骆鸣岐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之后,她们便将骆鸣岐的衣服给做成了暗纹的,在阳光下总是粼粼的泛着光,非常好看。 骆鸣岐也跟她们说起过,实在是不需要在衣服上花那么多的心思,若不是那些需要出席正是场合的衣服,都做的不难看就好。 当时夕月是这么说道:我等不过是身陷囹圄之人,殿下给了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们也得以在阳光下工作,这已经是极好的了,殿下的衣服是我们唯一能帮上忙的,自然尽力做到最好。 如果骆鸣岐是现代的一个资本家,自然是喜欢像是夕月这样的员工的,但是骆鸣岐到底是心软,所以又劝了几句。 夕月她们答应的很好。 但是估计都没有听。 骆鸣岐衣服上的花纹自然是简单了一些,但是她们将心思花到了各种别出心裁的地方,她们甚至开始钻研其他绣法以及衣服的缝制方式了。 后来,骆鸣岐将这些衣服传出去,自然是得到了其他几人的眼热,其他几个人又是从来都不知道要客气的,所以夕月她们的活儿自然就更加复杂繁琐了。 但是夕月她们很有干劲。 她们都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是什么,也很清楚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虽然她们经常听骆鸣岐的话,说要忘了过去,但是那些堪称刻骨铭心的时光,哪里是想要忘记就忘记的呢? 她们只能从别人的态度劝说自己,旁人都不在意她们的出身,她们都是堂堂正正的人。 这些都是信任她们、喜欢她们绣样的人要的东西,她们怎么能不竭尽全力呢? 后来骆鸣岐似乎是洞悉了她们的想法,于是再也没有劝过。 她本以为夕月等人是有分寸的,谁知道最后被她抓了个现行,还一抓抓了好几个。 你们几个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太好了么?骆鸣岐问道。 夕月一怔,在看到确实是骆鸣岐之后,浑身一抖,直接就绕过绣架跪下了:殿下,民女有错。 骆鸣岐就知道她们一定会是这一副积极认错的态度,冷笑一声,道:好啊,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你们也不想睡,我们都有很多时间,来讨论一下你们到底错在哪里了吧。 夕月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她说道:民女违背殿下的命令。 违背了我让你们早点休息的命令吗?骆鸣岐问道。 夕月和自己身边的人对视一眼,纷纷垂头,齐生生道:是。 不对,不是,你们猜的不对。骆鸣岐说。 她一连三个否定的话,让本来以为事情可能就这么过去了的夕月等人的心又一次吊起来了。 骆鸣岐说道:放心吧,我这一次不罚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是会乖乖地受罚的,但是在受罚过后,还是会像是以前那样,能起来就一定会起来绣花样你们这样,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把你们带到我这里来,到底是不是对的。 殿下!夕月这才知道怕了,她听到自己身边的其他人已经开始忍不住掉泪,自己心中也很是酸楚,但是她不得不强自稳定心神,说道:殿下没有错,是我们的错,求殿下责罚,不要把我们赶走。 我怎么会把你们赶走呢?骆鸣岐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是会让这些姑娘们被吓到,但是她不得不吓一吓她们,不然一直都是这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万一哪一天给累死了,骆鸣岐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说。 但是在吓到了之后,骆鸣岐还是得哄,她道:我为什么一直都劝你们好好休息?当然是因为我想要让你们好好活下去我希望你们活下去。 在听到骆鸣岐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连夕月也忍不住了,她哭道:殿下,民女知道错了。 骆鸣岐把夕月给扶起来,然后对她后面的姑娘们也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大晚上过来做针线活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把光点的亮一点,还不舍得烧炉火,你们可真是够给我省的啊。 虽然骆鸣岐是斥责的语气,但是她们从骆鸣岐的话中听到了关怀,所以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在骆鸣岐让她们站起来的时候,也听话地站起来了。 我都跟你们说过了,虽然你们自己可能心里不信,但是我们都没有在乎你们的过去,不是说戴上你们的绣样就是不在乎了,就算你们不会绣这些什么常氏针法,我们也不会在乎的。骆鸣岐说道。 她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可能这些人还是不会信,所以骆鸣岐绞尽脑汁地举例子呢:你们知道的吧?我曾经的侍女们,如今去我办的学校里教书了,按理来说,女子连读书的机会都不多,怎么能做先生呢?但是她们不仅做到了,还做的很好,得到了学生们的尊重。 第62章 夕月等人一般都是不出纺织处和自己住的地方的,毕竟她们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即使长了好看的脸孔,但是她们依然羞于示人。 无论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当时将那些地方查抄了,就是知道那些地方侮辱了你们的人格,这种将人当做商品来售卖的地方本来就是十分不合理的,你们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们要知道,这是不对的。骆鸣岐接着劝道:你们是这些不对的东西存在所造成的遗憾,你们的曾经已经足够遗憾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的日后也是在遗憾中度过的。 毕竟,错的从来都不是你们。 不得不说,骆鸣岐这话说的挺中二的,一副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既视感,但是在夕月她们的眼里,估计要比说一百遍我不在乎你们的出身有用。 等骆鸣岐将夕月赶出纺织处之后,刚出纺织处的大门,便看到凤来仪一脸紧张地找过来,在看到骆鸣岐后,她松了口气,说道:殿下,您忽然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您。 骆鸣岐不说话。 在凤来仪跑到她面前,一脸担忧地想要试她额头的温度的时候,骆鸣岐一把扯住凤来仪的手腕,将凤来仪扯到自己怀里。 紧紧抱住。 第58章 心事 殿下?凤来仪轻声呢喃道。 她忽然被骆鸣岐抱住, 感受到对方微凉的体温,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直了。 骆鸣岐感受到凤来仪身体上的温度,有些不舍得放开, 她把脸埋在凤来仪的肩膀上, 说道:先别动。 凤来仪听话地不动了。 等到骆鸣岐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 她松开凤来仪,说道:还是你好, 你对我最好。 可不是吗?骆鸣岐在这里一年, 除了凤来仪一直都在不停地帮助她, 其他的说白了, 都让骆鸣岐操了不少心。 谁想过骆鸣岐放到现在, 其实也就是一个快要十九岁的人呢? 虽说她一共活着的时间已经三十多年了,但是在这具身体里旁观自己做傻子的那段日子根本就不算! 骆鸣岐几乎是刚刚出生就有记忆, 自然是记得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也记得自己父皇在她刚出生之后不久就登基了。 但是她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在皇帝登基之后好起来, 反而更差了。 她身边的宫人都被换成了皇宫里原来的宫人, 那些宫人在接连好几个昏君的影响下, 已经逐渐养成了欺主的性子,骆鸣岐作为一个脑子不大好使的公主, 自然是他们的主要侮辱对象。 那段时间骆鸣岐过得可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能吃饱就不错了, 甚至她有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她饿, 饿的要死, 但是也不敢哭,毕竟那些人可不会去管骆鸣岐哭不哭的, 若是被哭得烦了, 他们只会将骆鸣岐给扔下, 自己去门外唠嗑。 骆鸣岐当时刚刚穿越,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一个意气风华的、当时最好的天师之一,也是唯一的女天师,她刚刚一力用自己的力量使得天师圈子不敢轻视她,没想到到了这里,却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如果不是骆鸣岐的内心足够强悍,想来早就气死了吧。 直到后来,她四岁,当时的奴大欺主时间被三皇子发现了,三皇子闹到了皇帝那里,让皇帝处置了好些个六皇子殿中的刁奴,四岁的她也得到了余荫,皇帝将她身边的所有奴才全都给处置了,换了一批新的。 后来,皇帝发现,那些年纪大的奴才虽然可能有些经验,但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经验用到一个跟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公主身上他们嫉妒还来不及呢。 他们嫉妒公主的身份,嫉妒公主能得到他们的伺候,不仅会主动去扣公主殿里的份例银子,还会在私底下用自己的法子去侮辱公主。 反倒是那些刚刚进宫的宫女和太监们,若是被威慑一番,就会很小心地伺候公主,等到他们逐渐也熟悉了这宫中的规则之后,便换一批新的。 虽然那些宫女刚来的时候都是笨手笨脚的,但是骆鸣岐的日子总归算是好过了。 至少不会因为饥饿而不得不搞出大哭引起注意这种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骆鸣岐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身边的宫人年纪都不大的缘故。 可能是在小时候得到了那一段时间的试炼,所以骆鸣岐很快就接受了她如今的生活。 但是已经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骆鸣岐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编书,第二多的事情就是在朝堂上和那些不靠谱的朝臣们吵架,剩下的时间就是在为了自己身边人的生活疯狂发愁。 骆鸣岐怎么能不发愁呢? 她身边的人在看出来她的老妈子属性之后,瞬间都变成了一个个的顽劣儿童,虽说不会主动给骆鸣岐惹什么大事儿,但是小事儿可以说是接连不断。 才一年,骆鸣岐本人已经濒临崩溃,但是其他人却是都没有察觉。 这当然不怪他们,毕竟是骆鸣岐本人将这些事情给包揽在了身上,这些也都是她当时答应了天道,自己应该做的,所以做事的时候当然是要无怨无悔的。 但是骆鸣岐不是铁打的啊! 就算她是铁打的,机器有的时候都还会死机呢! 更别说是她这样的肉体凡胎了。 这个之后,永远都只有凤来仪,沉默地站在她的背后,将她忘记的、或者没有在意的事情,全都给做的妥帖极了。 骆鸣岐的双手顺着凤来仪的斗篷缝隙,直接伸了进去,她隔着衣服包住凤来仪,说道:你说,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要怎么办呢? 凤来仪终于发觉了骆鸣岐的情绪不对。 她反手抱住了骆鸣岐,说道:殿下,我一直都会在您身边的。 骆鸣岐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骆鸣岐很容易忽然就失神起来,但是凤来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今天在惯例去骆鸣岐屋子里看骆鸣岐是否安全的时候,她发现骆鸣岐忽然不见了,把她给吓得险些丢了半条命,直接披上了斗篷就出来找。 幸亏,她找到了。 幸亏,骆鸣岐没有出事。 骆鸣岐抱够了,将凤来仪松开,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凤来仪像是想要问什么,但是在骆鸣岐身边的这么长时间,她早就知道了不该问的东西不能问,骆鸣岐也没有义务跟她分享自己的心情,在骆鸣岐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只要及时出现就好了。 只要骆鸣岐需要。 骆鸣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把学校办起来了,理清了户部近十年来的大事,写出了三十多本教材、六十多本习题,加起来得有一百万字。 凤来仪以往都知道骆鸣岐一直都在不停歇地工作,但是她从来都没哟想过仔细算算骆鸣岐都做了什么,现在算来,骆鸣岐做的事情,说不定是其他很多人十年都做不完的。 她跟着骆鸣岐这么长时间,知道其他人都是很期待骆鸣岐醒过来,也很希望骆鸣岐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成长起来。 骆鸣岐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她成长的速度甚至有些骇人。 骆鸣岐接着说道:我或许是应该高兴的,我的兄弟们都很信任我,我的学生们都很敬仰我,我身边还有你,这些都使我觉得满意。 凤来仪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骆鸣岐其实也没有让凤来仪接话的意思,她接着说道:我还给四哥他们解决了小一百件问题,给学生做心理辅导,还得教司久渠我根本就不熟悉的符篆和测算。 当时国师扔给骆鸣岐一本测算入门,估计就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 虽说道法这一行一直都有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说法,但是做师父的根本就不能连入门也不会。 在发现司久渠真的在符篆和测算这一学科有好些天赋之后,骆鸣岐总是会有种觉得可笑的荒谬感。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是得自己先学会了,才能教那个天赋惊人的徒弟吗? 骆鸣岐掰着手指头算,算着算着就失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年我能做这么多的事情,等今儿晚上睡不着了,全夕月她们去睡觉,谁知道竟然想了这么多东西。 可能安静的环境就是会让人想多吧? 骆鸣岐转过头,对凤来仪说道:给你说了这么多,让你见笑了。 凤来仪从骆鸣岐的话中大概知道今儿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道:殿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换了旁人,定然是不会像是您做得这么好的。 骆鸣岐抬起头,仔细想了想,忽然笑了,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第63章 凤来仪听到骆鸣岐这句自信又不自负的话,终于松了口气,笑道:殿下说得对。 骆鸣岐被凤来仪这毫无底线地吹捧逗笑了,她抬起头,往天上瞧了瞧,看到雪花在无休无止地在往下飘,呼出一口雾气,说道:你也真是的,平日里话一点也不多,但是若是说出来几句,竟然能句句都说道我心里来,让我不知道日后若是有一天离了你,该怎么办。 凤来仪也笑了,她轻声说道:我一定不会离开殿下的。 这是她这晚上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但是一次比一次分量重。 骆鸣岐摇摇头,说道:不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虽然如今你我形影不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点预感,说不定日后我们是要分离两地的。 凤来仪忽然觉得心口有个地方变空了。 骆鸣岐说的话一定不是空穴来风的,她是修习道法之人,这种人即使不善于测算,也总是会因为与天道有一定的联系,而经常会有这样那样的预感。 虽说以前骆鸣岐没有说过这样的预感,但是国师有啊! 国师预感骆鸣岐会是一个能在霄国力挽狂澜的人,如今看来,那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骆鸣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来仪想了一夜,都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分离,甚至在第二天四皇子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真的,我就说嘛,世子的这个年纪,早就是可以婚配的了,定远侯不提,怎么你也想不到?四皇子看着凤来仪,说道。 第59章 日常 听到骆子都这话, 骆鸣岐无语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岂不是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怎么,你能给我找个什么东西回来? 骆鸣岐主动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瞥了骆子都一眼, 说道。 凤来仪刚刚回神, 在反应过来骆子都说出了什么惊人之语之后,她猛地咳嗽了几声, 说道:不着急, 臣不着急。 凤来仪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婚配的事情, 毕竟她自己是个女子, 根本就无法娶妻, 凤来仪也想过,等日后认养回来一个孩子或者是用什么其他的法子弄回来一个孩子, 但是到了如今, 她听到这种类型的话的时候, 总是下意识地抵触。 可能是因为当自己没有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所以什么东西都能想到最优解, 但是当自己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即便是最后落得一个最差的孤独终老, 也好过其他所有的可能吧。 她侧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骆鸣岐。 其实骆鸣岐的婚配问题皇帝他们早就找她问过了, 骆鸣岐当时所一切都还没好, 最后万一搞一个没有b数的男人过来指手画脚, 说不定骆鸣岐会忍不住当第一个刚结婚没多久就忍不住杀掉自己妃子的第一人。 骆子都见骆鸣岐那这种话堵自己,也彻底没了辙, 她说道:行吧, 你自己高兴就好。 其实他自己也是没有什么立场劝结婚的, 毕竟他都二十多岁了,依然不似乎没有成亲? 莫说是他了,就连已经快要三十岁的大皇子都没有成亲,这是他们这群人的默契,他们到底不是真正的皇族,而在骆鸣岐还没有清醒过来之前,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所以根本无心顾及这些事情。 但是后来骆鸣岐醒了之后,他们发现骆鸣岐完全没有近期要婚配的想法,因此为了让骆鸣岐的皇太女之位更稳一点,他们不得不也不成亲,即使他们全都开始被怀疑不行,也不能成亲。 所幸他们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现如今生出来个孩子被当做皇孙,估计又要生出许多事端,如今他们两两搭伴经常出去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更何况骆苋阙那个小子实在是太会玩了,每次跟着他出去都不会觉得难受,给骆子都纷繁的无聊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凤来仪说道:殿下,咱们该用午膳了。 骆鸣岐站起来,说道:怎么样四哥?今儿五哥给你说有什么好馆子让你一起去吗? 自然是没有的。骆子都眯眼笑着,说道。 那可真不巧,我今儿个没有给做你的饭啊,骆鸣岐作势要赶骆子都走。 哎哎哎,可千万别,我听说你搞出来了就一个什么鸳鸯锅?还弄肥牛作料,我这会儿是肯定不会走的。骆子都跟上去,很有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骆鸣岐就知道他会这样,忍不住笑。 她说道:那牛肉是我留着过年的时候吃的,即便是我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牛肉,当然得在合适的时候吃合适的东西嘛。 骆子都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肥牛锅的好吃,忍不住劝道:我自然知道那是过年要吃的,只是过年咱们还需要去宫里吃宴席,你只要留下一些就是了,倒是没哟必要全都留在那个时候吃。 就是你自己想吃而已。骆鸣岐说道。 骆子都当然想吃,若是不想吃,他今儿就不会过来,都过年了,谁还想去做那些公事啊?如果不是骆鸣岐这里有好吃的,他才不想在这种时候去和骆鸣岐讨论所谓的卷宗呢。 在和骆鸣岐共事之后,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勤奋了不少呢。 骆鸣岐知道骆子都的德性,也知道自己家里的这些人有多能吃,所以早就准备了足够的牛肉,因此在骆子都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 骆子都在看到那些食物之后,瞬间就知道了骆鸣岐一开始的打算,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小气的人。 我怎么不小气啊?我可小气了。骆鸣岐给凤来仪夹了一筷子牛肉,对凤来仪说道:这玩意儿咱们也不能常吃,你多吃一点。然后她对骆子都说:这不是得分人吗? 骆子都看着有趣,忽然说道:我看你们两个就很登对!怎么,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成亲? 你今天是忽然有毛病了是吗?骆鸣岐无语,给他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菜,骂道:真的是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骆子都在太子府从来都不是个矜持的人,他塞了一嘴的菜,咽下之后说道:真的,你看你们也年纪相仿,门户也相近,还形影不离,肯定知根知底了,这不是正好吗? 他说者无心,但是凤来仪听者却很是有意。 骆鸣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和骆子都呛声,凤来仪夹起了骆鸣岐刚给自己夹得菜,心不在焉地嚼着。 如果骆鸣岐日后被大臣们被催的烦了,说不定真的会找一个人来做自己的场面人,但是其他的人骆鸣岐肯定是无法信任的,所以她凤来仪明面上是定远侯世子的凤来仪,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但是凤来仪也只能自己想想而已,因为她很清楚,以骆鸣岐的性格,即使是被大臣们给催的烦了,也定然不会轻易地合了他们的心意。 即使是真的想要一个太女妃,她凤来仪也不是唯一的人选。 凤来仪不敢想骆鸣岐若是和别人成亲了,自己会怎么样,因为如今只是想想,她心里就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骆鸣岐会喜欢上别人吗? 如果骆鸣岐喜欢上别人了,她该怎么办呢? 凤来仪不知道。 你怎么了? 骆鸣岐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让凤来仪瞬间回过神来,她刚抬起头,就看到骆鸣岐一副关切的样子。 凤来仪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她说道:无事,只是方才忽然被迷了眼睛。 凤来仪的解释简直称得上是拙劣,也不知道骆鸣岐信了没有,但是最后骆鸣岐到底是没有深究,让凤来仪松了一口气。 等凤来仪从睡眠不足中清醒过来之后,她简直要被自己的失态给蠢死了。 凤来仪简直不敢想,自己当时竟然那么理所当然地将自己作为了骆鸣岐的婚配对象,甚至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个女子的事情。 可能在有的时候,只要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在有的时候忽然无视自己的弱项,费尽心机的想要和对方配成一对吧? 当然,这有的时候,不过就是她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等凤来仪脑子清醒了,她依然只是骆鸣岐身边的那个贴心的贴身侍卫,从来不会让自己越过雷池一步。 当时凤来仪给骆鸣岐的解释,骆鸣岐当然是不会相信的。 她当时其实没有多想,只是以为骆子都的德行让凤来仪觉得尴尬了,但是后来回过神来的时候,骆鸣岐忽然发觉,凤来仪那好像不是在尴尬。 而是在害羞。 骆鸣岐一开始是觉得很新奇的,但是在搞清楚凤来仪是为什么害羞的时候,她忽然就新奇不起来了。 第64章 如果不是她真的太没有自知之明、这一年以来对凤来仪的理解也有很大的偏差的话,那凤来仪估计是因为喜欢她而害羞。 凤来仪喜欢她? 凤来仪为什么会喜欢她? 凤来仪对她是哪种喜欢? 当然,最后一问在骆鸣岐搞清楚凤来仪当时害羞的原因的时候,她就主动划掉了。 凤来仪可是在骆子都说起婚配的时候害羞的! 那肯定对她是那种想要结婚的喜欢啊! 骆鸣岐在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难受的情绪也没有。 甚至还挺高兴的。 说来也是,是她先开始下意识地依赖这个比自己如今这幅壳子还小两岁的凤来仪的,骆鸣岐又自认为不是一个脾气差到身边的人全都无法忍受的人,并且工作也挺卖力的,所以怎么说都不会让凤来仪讨厌。 只是没想到她会喜欢自己而已。 在骆鸣岐自以为看破了凤来仪的喜欢之后,她开始观察凤来仪对自己的举动,但是她最后只能失望地承认,凤来仪不愧是能从很小的时候就将自己的性别瞒得严严实实的人,她观察了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凤来仪有丝毫的不对。 可能是骆鸣岐一开始的猜测就是错的,凤来仪当时确实只是被沙子给迷了眼睛。 当然,这种堪称巧合到荒谬的事情骆鸣岐是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那么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可能,就是凤来仪确实喜欢她,而且喜欢的很深,深到不想让她察觉。 所幸骆鸣岐和凤来仪都还年轻,来得及静观其变。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年他们都会过的很轻松,一直轻松到姑娘们开学,皇子们开始各司其职。 谁知道年刚过完,大年初一,三皇子沉着一张脸大踏步走进东宫,身后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他被带到骆鸣岐面前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表情,给骆鸣岐带来了一个噩耗。 第60章 乱起 大庆的军队在边境集结, 看起来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 当时骆鸣岐还在吃饭,手里的碗直接就碎在了地上,她猛地站起来, 然后又坐下, 说道:好, 三哥,你先坐下喝口水, 然后跟我说说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 说简单也简单, 说难也难。 大庆民众不多, 但是大多都是一些体质强悍的游牧民族, 再加上大庆是那种全民皆兵的架势,所以邻国经常时不时被侵一番, 最后还得忍气吞声地给对方财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半年前, 大庆忽然就安分了, 安分到了极致, 别说是发动战争了,就连简单的边境侵扰都不做了。 当时大庆刚与我国作战,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元气大伤,所以不得不开始休养生息。可是骆平昌看了站在旁边的凤来仪一眼, 说道:世子应该也是知道的。 是。凤来仪点点头, 站起来说道:当时霄国只能算是惨胜, 也元气大伤,需要关起门来休养生息, 但是霄国可以休养生息, 大庆不行。 大庆没有适合种植农作物的土地, 其余国家因为和大庆交恶,甚至根本就不愿意与大庆通商,虽说这只能让大庆更加走投无路以至于狗急跳墙,但是其他人依然不愿意跟大庆做任何的表面功夫。 骆鸣岐点点头,等着骆平昌接下来的话。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休养好了,但是他们的军队确实已经集结到了自己的国境线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霄国,或者是荣国。 庆国的人是疯了吧?骆鸣岐忍不住咋舌。 荣国和霄国在地图上和大庆接壤的地方最多,受到大庆的侵扰的时间也最多。 只是,个大庆接壤多,并不是因为运气不好,而是因为国土面积太多,导致不得不接壤。 也就是说,和庆国接壤的国家中,最强盛的就是霄国和荣国了。 庆国人是真的没有长脑子吗? 打仗竟然会挑选最硬的那几根骨头来啃? 听说庆国忽然去了几个巫祝,那些巫祝虽然没有我们国师的手段高超,但是他们最会做的就是一些阴损的法子,我们根本不能确认他们做了什么。骆平昌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说道:我已经去找过国师了,他说自己暂时算不出来庆国那里有什么东西,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里一定有巨大的阴谋。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骆鸣岐忍不住想到:果然是又被国师给赶出来了。 骆鸣岐不会测算,但是他毕竟是被天道选中的人,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因果是很熟悉的,因此在看到骆平昌和骆逸予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骆平昌和骆逸予身上一定是有很大的因果在的。 只是她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因果,只知道好像是个生死绑在一起的,所以他当时就说了他们之间一定会死一个。 或许是死一个,或许是两个都死,骆鸣岐不确定。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直在和这个世界的天道沟通的国师一定是知道怎么解救。 或者怎么让这个劫难给圆过去。 当时他是不知道国师是那种除了霄国的国运就万事不管的人,若是骆逸予或者骆平昌其中一个人死了,或者全都死了,都跟国运无关的话,说不定国师真的会放任他们去死。 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骆鸣岐觉得自己可以让自己多斟酌一下,想想怎么去将这些人全都囫囵个儿地拖到自己完成天道的责任。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骆鸣岐表情严肃,问道:那三哥以为,庆国最可能攻击哪一个国家? 虽然她将近些年的卷宗都给看清楚了,但是切实的国情以及对于邻国的态度,却不是她这么一个刚刚穿越过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完全预测的。 能预测的人,只有和庆国完全交手过的人。 定远侯、三皇子骆平昌。 或许还有一个凤来仪。 骆平昌说道:荣国。 他在说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 似乎完全不会觉得自己的预判会出错误。 骆鸣岐稍微松了口气,问道:为何? 荣国虽然有那么一个摄政王在,却耐不住其他的贵族根本就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了,所以他们依然沉溺于声色犬马,根本就不知道大难将至了。骆平昌神色严肃地说道。 骆鸣岐沉默了一瞬。 她忍不住问道:这个结论是你自己得出来的吗? 毕竟这话文绉绉的,一听就知道不会是骆平昌自己想出来的。 若是骆平昌自己的想法,想来他只会说一句:那些贵族都不干人事儿,庆国肯定是挑软的柿子捏。 当然,这里面可能还会加上一些比较感人的语气词,但是这就不在骆鸣岐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骆平昌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小六给我分析的,再说了,这种我都听得懂,觉得有道理的东西,你难道会不理解? 当然不会,骆鸣岐当然听得懂。 骆鸣岐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需要支援么? 私心来说,骆鸣岐肯定是想要支援的,但是就以霄国如今的国情,自然是需要让大家去讨论讨论。 不过即使说是讨论,其实也就是那几个有话语权的出来说几句话,皇帝最后按照人数,意向多的那个写一个折子出来,然后皇帝给批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干脆。 就这么什么都不顾及。 当然,皇帝这么做是因为他真的做不了主,国库十分空虚,也不是人人都会在国家有难的时候出来当一把活雷锋捐钱,所以皇帝手里没有钱,自然就不能主动去提起所谓支援,实则花钱的事儿。 但是骆鸣岐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骆平昌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用骆逸予教他的话劝道:你不要对这件事报太大的希望,谁都知道庆国的野心不可能这么小,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很多时候,咱们还是需要看看其他人的想法,若是被其他的臣子给记恨了,名声坏了,自然是需要在日后话大代价来补偿的。 骆鸣岐说:我不在意这些。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在乎的,但是民众在乎。骆平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六弟料事如神,就连骆鸣岐的反应都猜的大差不差,他说道:若是日后你登基上了皇位,这些东西都是会翻出来的,那个时候,怎么办? 骆鸣岐不知道怎么办。 但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第二天的朝堂上不应该对那些不是人的东西抱太大的希望。 那些人,真的是枉为人! 第65章 陛下,臣以为,公主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身边再跟着一个贴身侍卫却是不合适的,所以臣以为,不如择日给公主选择良婿? 臣附议。 臣附议。 那侍卫说到底不是简单人家的人,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这么下去,只会影响名声啊! 世子确实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定远侯不亏是最为忠君爱国之人,竟然让自己的独自为了公主而不婚娶。 聪明但是心机不深,坏脾气的定远侯登时黑了脸色。 但他到底是一个在这般藏污纳垢的粪坑一样的官场浸淫这么多年的人了,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他强行压下火气,说道:这忠君爱国之人,总是有人要做,我定远侯一族受陛下恩德,自然是万死不悔。 其他人在朝堂上说这样的话,肯定是要被明里暗里骂一顿道貌岸然的,若是深究的话,说不定还能判一个欺君之罪。 但是其他人说不得,定远侯却是说得的。 因为他说的全都是实话。 其他大臣被他这一番忠君之言弄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已经十九了,确实是该婚配了。 这话一出,把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的骆鸣岐,彻底点燃了。 骆鸣岐缓缓地从自己的队伍中走出来,给皇帝行了一个礼,得到皇帝的示意之后,她走到那个人面前,一脚把那人给踹了出去。 在朝臣乱起来之前,她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我心寒啊!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心寒,但是在她说出心寒的理由之前,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你们说,我作为一个女人,将家长常里短的事情带上朝堂,是我小家子气,而如今我自己的婚事事关国运,却是国事,这我认了。 我只知道,庆国在边境集结,正要侵袭我邻国,唇亡齿寒,便是我都觉得痛苦,可我只是心中痛苦罢了,那些身在边境之人,不仅心中痛苦,更是要面临生死存亡! 骆鸣岐指指大殿中的人,怒道:可是你们这些人,你们这群人,竟然完全当做没有此事一般,在此与我扯皮,顾左右而言他! 庆国未灭何以为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我告诉你们,在这件事上,谁若是给我唱反调,你们切且等着!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荣国根本就没有等到他们的增援。 不过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荣国就被灭掉了。 第三卷 将倾 第61章 军备 庆国未灭何以为家。 这句话虽然是化用了骆鸣岐历史上某位将军的话, 但是再放到这个的这个时代,依然是有振聋发聩的效果的。 朝堂上的其他做臣子的,自然是不能在骆鸣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 再去谈什么所谓的婚姻嫁娶了。 骆鸣岐在下朝后, 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就被国师给叫了过去。 国师这次没有在国师塔里等着,反而是在骆鸣岐的徒弟司少渠那里。 骆鸣岐赶到的时候, 他还在跟司少渠说话。 你对于测算的天赋上佳, 只是殿下根本无法给你足够的经验, 我知道你对于公主情深义重, 但是虽然你现在有天赋, 也已经入门,若是有十年的时间, 你自然是可以将自己的能力锻炼的与我不相上下, 但是这不行。国师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 说道。 司少渠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见过一次国师, 也从骆鸣岐的态度那里知道国师对骆鸣岐的态度一直似乎非常支持的,但是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 司少渠依然在第一时间坚定地说道:若是大人要让我转投师门,这不可能。殿下对我有恩, 我要用一辈子来偿还殿下。 国师此时往门外看了一眼。 正好和隐藏在门后的骆鸣岐对视。 骆鸣岐看出对方的眼神是先让她不要进来, 骆鸣岐本人其实也想看看司少渠会怎么反应, 于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但是, 单是有想要报答的心愿, 这是不够的。国师叹了口气, 说道:殿下在你年幼的时候,确实是看重你的心愿,而日后,她需要的不是你的心愿,而是你的能力。 司少渠没有说话。 国师接着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我不是单纯的想要带你学一学测算,我需要你做更多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都符合你的心愿,是为了殿下做事。 这个殿下,当然是骆鸣岐。 也只能是骆鸣岐。 骆鸣岐从国师的话中,隐隐的感受到了不对。 但是此时他什么都不能多想,什么都不能多说。 因为她害怕自己想的哪怕成真一成,都会让她觉得崩溃。 司少渠说道:不转投师门。 当然,我自己也有徒弟,为什么要再收你这么一个一心向着别人的徒弟?国师说道。 说完,他对骆鸣岐使了个眼色。 骆鸣岐这才从外面走进来,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能有这样的心思,真不错。 司少渠像是忽然觉得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变得滚烫,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还没站稳就磕磕巴巴地说道:师、师父。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吃人,你见我的时候不用这么紧张。骆鸣岐走到司少渠面前,将他又重新按会椅子上,然后在司少渠旁边坐了,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用紧张,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我的弱势,在两处都是有天赋的,跟着我学其他东西,至于测算,还是选跟着国师比较好。 司少渠还想说什么,骆鸣岐抬手打断他,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永远都是我的徒弟,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是跟着国师学测算,这一点也是万万不会改变的,所以放心吧。 司少渠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骆鸣岐自然是看得到司少渠的态度的,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人,自然是要比有一个有二心的人要好得多。 她也松了口气。 骆鸣岐对国师说道:那我可将自己的这个好徒弟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是一定不会耽误了他的天赋。 国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当然,就算是她自学,都不会被耽误天赋! 因为毕竟司少渠已经入门了嘛。 一个天才,只要自己能被人领进门,即使是自己一个人,也绝对可以闯出一番天地。 更何况是骆鸣岐和国师两个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佼佼者的人,在前面拉着他走。 既然如此,你今日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去国师塔吧,那里的东西必然要比其他地方齐全,你也方便一些。骆鸣岐拍拍司少渠的肩膀,笑着说道。 司少渠像是忽然懂了什么似的,用力地点头,说道:是,师父! 骆鸣岐又笑着拍拍司少渠的肩膀,站起来,然后对国师说道:走吧,国师大人,我送送你? 国师冷哼了一声,先骆鸣岐一步走出了门。 等到了四面空旷且无人的地方,骆鸣岐悄声问道:是你发现了什么么? 国师笑了笑,右手举起指了指天空,说道:不可说啊不可说。 虽然在开口问之前,骆鸣岐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但是在真的铩羽而归的时候,骆鸣岐依然有些挫败。 她说道:既然不可说,那我就认为我猜的是真的了,你只要告诉我,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有没有错。 有些话,在一个修习道法的人看出来的时候,天道自然是会让对方不能轻易地将这话说出口,因此国师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但是骆鸣岐可以旁敲侧击。 国师定定的看着骆鸣岐,忽然勾起一抹和颜悦色的笑容。 他说:放手去做吧。 骆鸣岐挑眉,说道:好。 将自己的六个哥哥全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三哥,是我的错。骆鸣岐将自己通宵写出来的备战计划拿出来,双手递给骆平昌,说道:三哥,我应该早点就想到的,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庆国的野心是永远不能轻视的,但是当时我一直将自己的目光困在国内,没有想到这些。 骆平昌虽然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忽然认错,但是也知道骆鸣岐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了这话,这些纸张根本不厚,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上面的一切数据以及纪律都是骆鸣岐仔细琢磨出来的。 骆鸣岐说道:这是我写下来的日后将要运用到精兵训练中的计划,三哥,你负责选择一万人,这一万人,将是我霄国最强的军队,也将是日后我们最大的助力。 第66章 一万人。 骆平昌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皱起眉头,说道:殿下,你这个计划好是好,但是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养出来的精兵也自然会很好,但是这会不会人数太多了? 多?我还觉得少呢。骆鸣岐算道:庆国有一百多万人,抛却老幼妇孺,还有二十多万,但是你们是知道的,庆国从来都不是一个有理智的国家,在他们疯了的时候,是会让妇女和刚刚能拿起来枪杆子的少年上战场的。 这不是骆鸣岐胡编乱造出来的,也不是骆鸣岐的推测,而是历史上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当年庆国喊出了宁为玉碎的口号,让所有人都拿起了自己手边的武器,当时的他们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但是国主不让让自己被灭国,因此便相处了这么一个口号。 但是,这口号十分有用。 无论老幼,无论性别,当时能上战场的人全都上了战场,在战场上能站起来的人,就一定不会躺着,即便他们身受重伤,即使那些已经重伤到站不起来的人,依然会紧紧抱住身边的敌军的腿,狠狠地用自己身上最坚硬的骨骼牙齿,给他们造成新伤。 庆国,全民皆兵,打起仗来没有理智。 也正是因此,邻国都不愿意在庆国的身上花太多力气。 这么一算,人数就要再多一半。 四十万人。 若是真的闹到了那一步,这四十万人巨大的战斗力,却不是简单的202的计算了。 在这四十万这个庞大的数字面前,仅仅一万精兵,看起来就什么都不算了。 诸位,你们也知道如今我们的国家是什么情况,若是有外敌入侵,而且还是像庆国那样的国家,我们必须要开始做准备了。骆鸣岐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诸位现在还在犹豫,我们当然可以犹豫,就像是一开始,我从来都不觉得我的时间很短,我可以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建设这个国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会拥有这个国家。 五皇子骆苋阙皱眉,说道:只是,如今庆国是在侵犯荣国,而荣国也是一个很强大的国家,我们的时间,怎会不够? 骆苋阙是有些小聪明的,他可以和那些本应该作为敌人的人轻易打成一片。 但是他对于政治和军师的嗅觉,远远没有其他人那么灵敏。 就像是六皇子骆逸予,即使他没有上过战场,依然可以通过骆平昌的话,轻易地猜出来庆国会先侵犯哪一个国家。 但是骆苋阙不能。 既然骆苋阙不能,那就肯定有很多人也是不能的。 骆鸣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危机感,但是她知道: 军备,是最重要的国力,我们得让这个国家健康一点。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我想,我们要在庆国踏上我霄国的土地的时候,就整装待发,积极迎战! 从今天开始,霄国,彻底进入备战时期! 第62章 查抄 室内一片静谧。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 直到骆子都把骆苋阙手中的折扇夺过来, 啪地一声打开,在骆鸣岐等人看过去的时候,说道:既然如此, 我想你一定知道, 咱们国库里其实没有那么多钱吧? 他接过骆平昌手中的那张纸, 说道:你看看,一万人, 需要这么多的材料, 特别很多都是钢铁小岐儿, 你是对咱么国家有什么误解吗? 就是因为贫穷, 才不得不需要花费更多的金钱和精力, 来找到那我们的国家不再贫穷的办法。骆鸣岐指着自己单子上的东西,说道:其实我给他们安排的更多的体能训练, 所以一开始的投资应该不算太多。 那, 军费呢。骆子都将那张纸放下, 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说道:你看看, 他们需要从寅时(凌晨六点)一直锻炼到午时(中午十二点),在从未(下午两点)时, 锻炼到戌(晚上八点)时,他们的军费, 需要花费多少?骆子都问道。 普通军人的两倍。骆鸣岐说道:不仅如此, 还需要给他们足够的饭食, 不然不吃饱了哪有力气锻炼。 如今是一个帝制社会,子民参军都是义务, 并且他们在没有战争的时候, 大多都是一些农民。 在他们做农民的时候, 可是万万没有人给他们发工资的。 所以在做军人的时候,其实也没有什么工资。 只是如果他们战死了,会有一些抚恤金罢了。 但是骆鸣岐说的所谓普通军人,却不是那些平时还要在家里务农的军人。 而是类似于禁军、金吾卫之类的人。 他们的工资可是一点都不低。 月钱最低的禁军,每个月的钱就有一千钱,也就是说一两银子。 若是骆鸣岐说要养一万精锐,还需要两倍的月钱,那就说明单单是钱,就需要每个月花费两万两银子。 那是多少钱? 那他们得收多少年的睡? 其他人算着算着,忽然就沉默了。 骆子都摊手:但是我们没有钱。 是了,他们没有钱。 骆鸣岐坐到骆子都身边,说道:所以我就希望你们想想办法。 骆子都眼睛一亮,问道:所以你是要抄家了吗? 抄家。 不得不说,骆鸣岐在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她很清楚,这绝对是一个好办法。 现如今这群人都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的,但是国库里却是可以空的跑马,这不是开玩笑吗? 骆鸣岐眼睛也瞬间亮了,她说道: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最后还是大皇子看这个这群不靠谱的孩子们说道:等一下,他们是不会让你们那么简单地就抄家的。 大皇子见其他人开始冷静了,说道:你们想想,这些人在如今的朝局中浸淫了少说也有几十年,虽然我们手中都掌握着他们的一些证据,但是这些证据远远不至于把他们扳倒。 像是那些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事情,朝堂之上谁没有干? 干了的人就得被搞。 但是能搞的掉吗? 骆鸣岐知道,这自然是他们现在需要面对的最为真实的问题。 那怎么办? 大皇子骆朦叶说道:我看你在子都说抄家之前,似乎也是有些其他的想法的,你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 骆鸣岐当然有想法。 她的想法其实是和骆子都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骆子都是要抄家,骆鸣岐要抄的则是其他的地方。 诸位应该都知道,如今的贵族一个个都是肥实到连国库都比不上的,我们每个月两万的月钱,一年就是二十四万,诸位国库拿不出来,但是那些最上面的贵族,却是一定能拿得出来的! 骆鸣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非常沉痛。 这种局面,让她实在是不得不想多。 毕竟国家拿不出来的东西,其他做官的却是可以拿出来的,更严重的是,不止一个人可以拿出来。 这让骆鸣岐这个刚来就是这种局面的人,就忍不住觉得尴尬。 皇帝,竟然把自己过成了这种德性,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他人也知道最上层的那些贵族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国库相比。 毕竟虽然他们会调侃国库空的都可以跑马了,但是那可是国库啊! 一个人的家产,怎么能和国库相比呢? 当然是不能的。 但是却真的有这么多人,都富可敌国。 他们为什么会富,相信各位也是知道原因的。 其实霄国的俸禄不大多,每个月最多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但是他们其中说不定有好几个都得一顿饭就吃一百两银子! 那些豪奢的只能出现在话本里的菜肴,却是那些人的家常菜。 既然是家常菜,那无论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都得让他们把所有想吃的都个吃到嘴里! 而这是皇族都没有待遇。 为什么骆子都等人会对骆鸣岐研究出来的那些新奇吃食那么感兴趣?这些东西罕见是一条,另一条就是他们其实过得也不是多好,在冬天里,能有这种吃起来暖和又味道好的东西,那还不如将份例全都省下来。 骆鸣岐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些哥哥们的难做,但是开始准备军备的事情刻不容缓。 所以骆鸣岐一定要开始抠钱了。 但是开始要从哪里抠呢?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从这些皇子手里。 皇子手里没有钱,那自然就得从其他地方抠了。 那些官员为什么会有钱? 答案其实很简单。 第67章 官商勾结。 霄国其实是不允许官员经商的,毕竟一个人本来就有权,接下来还得需要有钱,但是万一一个臣子的手里钱和权都有了,那皇帝也不需要做皇帝了,毕竟作为一个皇帝,活的没有自己的臣子有钱,还没有自己的臣子有权,那还不如直接自戕。 官员们自然是不会在明面上开店铺的,但是他们很多会和商户的女儿结亲,或者直接娶一个商户家的嫡女,以便让自己的钱来的更加理所当然一些。 但是咱们又不能不让他们结亲。骆苋阙说道。 当然,五哥说得对。骆鸣岐对骆苋阙点点头 骆苋阙眼神一凛,怎么想怎么觉得骆鸣岐这是在嘲讽资金。 但是他这句话应该就是没有说错的啊! 骆鸣岐没有理会自己哥哥这水晶样的心肝,说道:我们当然是不能阻止他们结亲,但是你们想,若是他们有了钱,但是不能明目张胆的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赚,是不是一件很窝囊憋屈的事情? 当然是! 若是手里有钱了,自然想要出去显摆显摆,但是这不符合那些要脸的人的形象,但是他们一定是不会让这些钱全都砸在自己手里的。 他们还是会做生意。 我知道了!骆苋阙眼前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因为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开设店铺,却是可以搞出来一个空白的户头,在那个户头下自开店,然后自己再将自己的申请给批了! 骆苋阙不愧是和那些人混迹在一起的时间很长的人,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骆鸣岐要说什么。 骆鸣岐点点头,说道:没错,五哥也是很聪明的嘛。 骆鸣岐的意思是,将这些名下没有真实的人的店铺全都给查抄了,毕竟这些都是肥水,那些有权利的人自然做的也都是一些暴利的生意,能查出两三个,说不定就足够可以养活他们家那一万精锐十年了。 骆鸣岐对那些贪官污吏很有信心。 因为她很清楚,一个人的欲望是无穷大的,当他所拥有的权利没有他得到的那么多的时候,那个人的野心就会无穷的膨大,像是一座高楼,拔地而起。 不对。二皇子摇摇头,说道:殿下,他们不会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放在店里的。 骆鸣岐说道:当然,所以查抄店铺只是一个开始,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查银庄里那些存了大笔钱的空户头,只要查到了,也全部充公! 二皇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道:确实可行。 大皇子依然紧锁眉头,说道:只是,这大笔的钱,他们不会轻易放手的,我们也没有丝毫的理由来做这件事。 怎么会!骆鸣岐语气惊讶的有些夸张:你们看那边。 那边? 其他六人看向骆鸣岐指着的方向。 一个茶壶? 六皇子最先恍然大悟,说道:是庆国! 其他几个人虽然没有骆逸予的反应快,但是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们瞬间什么都知道了。 庆国如今正在侵扰荣国,但是谁都知道他们的野心不会那么小。 既如此,作为上位者,担心一下自己的京城里可能会混进来奸细,那也就不稀奇了吧? 毕竟只有户头但是没有真正的人这种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吧? 骆鸣岐勾唇,说道:当然,这个人选我早就选好了。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一个由头而已。 第63章 生辰 隔日, 庆国人主使暗杀者侵入京都,刺杀皇太女骆鸣岐,未果。 骆鸣岐大怒, 令六皇子骆逸予严厉审查那些杀手, 最后得出结论:暗杀者早已侵入京城, 扮作各种各样的角色,只等庆国发号施令, 他们便会以最快的速度, 暗杀那些位高权重之人。 最后, 骆鸣岐命令自己的贴身护卫凤来仪严查此事, 仅仅一晚, 查出来有问题的商户竟然有十三家之巨。 骆鸣岐交代道:这十三家商户咱们就当试水,接下来他们一定会有这种各样的手段来限制我们的行动, 记住, 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凤来仪单膝跪地, 道:是, 殿下。 在骆鸣岐冲皇宫中回去之后, 凤来仪就从头到位知道了骆鸣岐等人的意思,她在惊讶的同时, 又忍不住在心里有些偷偷地快意。 小时候骆鸣岐因为自己的名字,被嘲讽跟多词, 在嘲讽的时候还会是不是拉上骆鸣岐那个当时还痴傻着的公主。 她被嘲讽的原因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看起来比较寒酸。 因为她的哥哥是在御书房启蒙的时间之前就死了, 所以当时她是到了年龄之后直接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其他人, 身上穿的衣服都好极了,出手也比较阔绰, 能拿出手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什么凡俗之物。 但是凤来仪不行。 凤来仪不仅不行, 在长大了些许, 他们开始去那些风月场所的时候,凤来仪更是避之不及。 那些人就嘲讽她是个包子,日后要去娶那个痴傻的公主,而且还得为那个公主守身,简直太可笑了。 凤来仪厌恶他们这些势利的模样,日后更是不怎么和他们打交道。 他们花的钱,来源全都是不干不净的,都是那些大家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家中女子的卖身钱而已。 至少凤来仪是这么认为的。 并且这样认为也完全没有错,不是吗? 那些所谓的联姻,其实不过是听起来好看的客套话而已,真实的情况是什么,谁能不知道? 凤来仪厌恶极了这种样子,但是却无能为力。 而现在,那些人终于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而且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当真是令人快意! 在凤来仪忙着查抄那些脏银的时候,骆鸣岐去做了另外一件事情。 她给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下了一个帖子。 骆鸣岐是在十八岁当日醒过来的,但是当时谁都不能想着给一个傻子过生辰,所以这个世界的骆鸣岐,其实是压根连十八岁的生日都是没有的。 不过十八岁成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如今女子是十六岁就及笄,也就是成年了,并且在成年之前还需要嫁人,若是留到十八岁还没有嫁人,那就已经成了所谓的老姑娘了。 不得不说,这着实不符合骆鸣岐的价值观,所以过不过所谓的成年礼,其实也就不重要了。 但是现在,她得办自己的19岁生辰。 虽说这19岁生辰不零不整的,很是没有大操大办的价值,但是这是骆鸣岐醒过来的第一年,也是她当上皇太女的第一年,所以于情于理,这个生辰骆鸣岐都是应该办的。 并且,她还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安排了一出好戏。 可能是因为她生辰宴的邀请函发出去的时间太蹊跷,所以很多大臣们在接到了这个邀请之后,都有些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需要好好地斟酌一下。 然后他们就找到了自己的同僚。 礼部尚书第一时间就拿着手中的请柬去找了右相。 他是一个对于骆鸣岐来说不算太聪明的人,很多时候遇到了事情,就不得不去找那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右相。 而右相,每一次都会给他最简单易懂的答案。 - 右相知道礼部尚书一定是会过来找自己的,所以他手中也拿着骆鸣岐给自己的请柬,像是在认真观看,直到礼部尚书满头大汗匆匆赶来的时候,才放下了手中的请柬。 大人。礼部尚书一眼就看到了右相手中的请柬,惊讶道:您这是也被邀请了?! 右相笑着说道看来那位皇太女,定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对付我们的法子,只是这法子过浅显易懂,让人不得不觉得可笑。 也就是说,大人已经有了办法。右相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他说道:静观其变罢了,毕竟我们的损失都不是很多。 右相是聪明人,自然是早就想到了最差的答案,他在自己的铺子里留着的钱不多,所以只是丢了铺子里的那一批东西而已。 算一算也就不到一万两的损失,不算什么。 礼部尚书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右相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你的损失应当也是不多吧? 礼部尚书的脸忽然一垮,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大人,是我糊涂了啊! 他本来就是依靠家族的余荫得到的这个位置,这个位置这些年的油水也不是很多,所以礼部尚书虽然是尚书,但是远远没有吏部或者户部那么富有,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好面子并且嫉妒心也极强的人,所以便开了许多铺子,那些铺子油水极大,他自然是舍不得放手的。 第68章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只是我前些日子因为忽然多了些事,便忘了收取那铺子里的银钱,所以、所以礼部尚书到了如今也依然是爱面子的,不想说自己的损失到底有多少。 右相这下子也慌了。 损失到底有多少!他怒道。 十一万两。礼部尚书恸哭道。 总共十一万两,也不算多,最多两年也就回来了。右相虽然也很是肉痛,但是他不得不咬着牙安慰道。 礼部尚书因为很多事情都需要麻烦他,所以平日里给他送的东西也是最多的,再加上礼部尚书爱面子,给他的孝敬从来都是越来越多,右相自然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下属。 但是当自己的下属可能只剩下傻的时候,右相就不喜欢了。 不仅不喜欢,而且还厌恶。 但是即使厌恶,他也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抚这个下属。 礼部尚书哭着给右相深深一拜,说道:不,是一家铺子十一万两! 一家铺子十一万两,那加起来可就是三十三万两了! 右相算了算这些钱本来应该有多少是自己的,忍了又忍,一巴掌把自己桌面上的请帖给抚在了地上,怒道:你愚蠢! - 骆鸣岐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行动影响了什么,如果她知道,说不定她还会高兴到在自己的生辰当天多方一串三万响的炮仗。 她将自己手中的纸张全都放下,转头,问自己旁边的凤来仪道:你准备好后天要做的事情了吗? 后天,是骆鸣岐的生辰。 凤来仪点点头,说道:自然,随时待命。 你这件事办的真好,我很高兴。骆鸣岐夸奖道。 凤来仪脸色一红,说道:这本来就是属下应该做的。 骆鸣岐笑了笑,没有接着说话。 只是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得知庆国入侵的那天,自己忽然发现凤来仪的惊慌。 那不是错觉。 一定不是错觉。 无论那些人多么不愿意,骆鸣岐的生辰最后还是到了。 但是让所有人震惊的是,骆鸣岐的生日宴竟然出奇地安全。 全程都没有出一点问题。 等到宴会快要结束了,骆鸣岐才忽然拍拍手,示意他们看过来。 骆鸣岐笑着说道:多谢诸位今日过来捧场,我前段时间研发了一个新菜式,觉得很是有趣,所以今日便给诸位也尝尝。 说着,骆鸣岐吩咐了一句,不一会儿,一群太监便端着盘子,有序地将骆鸣岐要给他们的盘子端上来了。 只是所有的盘子上,都有一个弧形的罩子罩着,让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骆鸣岐接着说道:这玩意儿我研究个新鲜,大家也看个高兴就好。 宴会很快就散了。 右相刚出门,就打开了自己的那个盘子。 竟然是他自己的铺子的契约! 他急忙转头看向自己旁边,礼部尚书和刚刚被他收服的工部尚书也是齐齐色变。 两人在看清楚自己的那个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之后,几乎是一起抬起头,喊道:大人,这可怎么办? 这其实是好事,这说明她虽然知道这是我们的东西,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不得不把这些交还给我们。右相说道。 那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么? 自然有,一是为了示威,二是为了告诉我们,她不打算接着彻查这件事了。右相说道。 毕竟这些契约都还了,那自然是不会接着管这件事了。 也不会降罪。 虽然及时骆鸣岐降罪的话,他们也有自己的应对法子,但是这都不比骆鸣岐直接说了不降罪要好得多。 虽然骆鸣岐和没有直说。 回去的路上,右相越想越不对劲,等到他快看到自己的府邸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不对!她还有其他的手段! 第64章 愧疚 骆鸣岐可不管其他人是个什么反应,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凤来仪,说道:你做的很不错。 上一次骆鸣岐查抄店铺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有这么一手, 所以很多人都乱了阵脚, 他们自然是有所察觉骆鸣岐要做的事情, 只是他们不知道骆鸣岐的下一步到底要做的是什么。 骆鸣岐在凤来仪刚刚将店铺查抄之后,就将自己的要过生辰的消息给放出去了, 这一个操作有效的拉低了那些人转移银庄里的资产的速度。 而今天, 骆鸣岐生辰, 那些人都将骆鸣岐在宴会上需要做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头号需要解决的问题, 所以正是去银庄里查银子的好时候。 凤来仪, 在宴会结束时,已经将那些银庄全部查抄了。 凤来仪这一次在听到骆鸣岐的夸奖之后, 心里虽然高兴, 但是更多的是对于那些官员的愤怒。 那些人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骆鸣岐看看自己手中的银票, 冷笑一声, 全都扔在桌子上, 说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些年他们竟然有这么堪称是惊世骇俗的成果。 可不就是惊世骇俗。 本来我从那些铺子里拿出了将近一百万两银子的时候, 我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 我的军队这三年的军费都将要有了着落。骆鸣岐叹了口气, 接着说道:但是在从银庄里查出来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时候, 我是惶恐的。 一千五百万两,若是一个国家全国都在灾荒, 这样的银钱, 至少可以保证这个国家的全部人民三年不被饿死。 那这些可以保证全部人民三年不被饿死的银钱, 是从谁手里拿来的呢? 当然是从人民手里。 所以如今的霄国,就连没有任何饥荒的时候,也是饿殍遍野,年年都有人饿死。 凤来仪忍不住拉住骆鸣岐的袖子,说道:殿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骆鸣岐低头看了一眼凤来仪的头顶,忽然放下手中的那些个东西,转过身抱住凤来仪说道: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我需要做更多有用的东西,只是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凤来仪沉默片刻,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她说道:殿下要做什么,臣都会帮殿下做的。 这不是必然的吗?骆鸣岐抱住凤来仪的手缓缓收紧,说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帮我,因为你是跟我最亲近的人。 她放开凤来仪,按住她的肩膀与她拉开距离,盯着凤来仪的脸看了片刻,忽然说道:不如我们成亲吧? 哎?凤来仪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在反应过来骆鸣岐说话的内容之后,她忍不住问道:殿下是在开玩笑吧? 骆鸣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么一句,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后悔。 如果凤来仪日后为了延续定远候血脉而决定和一个男人成亲,骆鸣岐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很愿意。 但是若是因为自己的私欲不让凤来仪延续血脉,那也是不道德的事情。 虽然她不认为延续所谓的血脉有什么好处,但是这是如今这个时代的人的执念,若是不让他们完成自己的执念,即使是再亲近的人,说不定也不会生出嫌隙。 凤来仪明明是喜欢她的,但是既然一直都没有明显的表露这方面的意思,大概就是在犹豫要不要成亲生子吧? 既然如此,凤来仪在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装傻,那自己也装一装好了。 她忽然勾起唇角,说道:这不是不想再让那些人拿着成亲的事情烦我了吗?不过也没什么,我不回应就好,他们到底没法拿我怎么办。 凤来仪抿抿唇,没有说话。 骆鸣岐心中一阵失望,毕竟她更希望凤来仪能说,既然如此,我们便成亲吧。 但是她知道,像是凤来仪这种忠心到刻板的人,是不会主动说这样的话的。 然而就因为她的忠心,骆鸣岐才不能直接询问她到底是想要结婚生子还是想要和她成亲。 因为她知道凤来仪的答案一定是和她成亲。 但是她不想让凤来仪在日后因为家族无后而怨恨她。 骆鸣岐不知道自己对于凤来仪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毕竟她已经将凤来仪的存在当做的呼吸一样寻常的事情,若是她错误地将知己之情当做了爱情,日后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不是耽误了凤来仪吗? 她自己两辈子单身,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无性恋还是双性恋或者直接是同性恋,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轻易地凑朱那一部就好了。 见凤来仪不说话,骆鸣岐笑着岔开话题,道:我得去一趟父皇那里复命,毕竟这事儿他是知道的,虽然我很馋这些银钱,但是还得在他的许可之下。 第69章 国库如今也很是空虚,所以骆鸣岐虽然恨不得将这些钱全都用在建设军备上,却也不得不先给皇帝报备一下,说不定还得留下一大半。 说完,骆鸣岐便往外走了出去。 凤来仪咬咬牙,也跟着骆鸣岐走了出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机会。 毕竟骆鸣岐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并且根据骆鸣岐每一次下朝之后给她说的话,她根本就不是很在乎那些大臣们的逼婚,并且在说出了那句让朝野震动的庆国未灭何以为家的话后,那些臣子根本就不敢在朝堂上说那种话了。 这前后两个差距,让凤来仪很清楚,骆鸣岐一定有一个是撒了谎的。 具体是哪一个,凤来仪也很清楚。 毕竟若是骆鸣岐在朝堂上的那些事如果是假的,自己的父亲就绝对不会对骆鸣岐有那么高的赞誉。 但是如果骆鸣岐传达回来的在朝堂上的话不是假的的话,那就说明,好像有那么一瞬间,骆鸣岐其实是想要和她成亲的。 但是为什么忽然改口了呢? 是觉得真的本来就是一个玩笑。 还是骆鸣岐觉得她不是什么好选择? 是了,毕竟她可不是什么良配,甚至她连性别都不对,所以让骆鸣岐刚说出口就会后悔,也是常理。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服自己了。 但是为什么,胸口的钝痛却无休无止,让她觉得胸口闷的无法呼吸。 殿下。凤来仪在骆鸣岐身后叫住她。 骆鸣岐刚刚踏出门槛的脚步忽然停下了,她猛地转过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凤来仪觉得刚转过身的骆鸣岐眼中有些很是闪亮的东西。 是期待吗? 不,应该是错觉。 因为骆鸣岐很快发现凤来仪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连忙走到凤来仪的身边,扶住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凤来仪捂住胸口,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既然骆鸣岐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那便不妨让她真的这么认为,凤来仪说道:殿下,臣身体不适,不能陪殿下去见陛下了。 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要不然你回家休息吧,这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事儿,你若是留在这里,肯定是不得清净的。骆鸣岐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的那点心思了,她只想要凤来仪好好休息。 想来也是,凤来仪从连夜查抄了店铺那天开始,就压根儿没有睡一个好觉,谁有个事儿都想要问问她意见,无论是生辰宴还是各种人家的户口典籍,那些人不敢麻烦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骆鸣岐,那就只能去找跟骆鸣岐很亲近的凤来仪了。 在有一回凤来仪遇见了一个根本就不懂的问题不得不来找骆鸣岐之前,她都不知道凤来仪帮自己解决了那么多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最近有事儿都只找你了?骆鸣岐难以置信。 其实也不是,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才找臣,只是臣有些事也解决不了,所以只得来麻烦殿下。凤来仪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愧疚。 一种无法为骆鸣岐分忧的愧疚。 当时骆鸣岐看着凤来仪眼下的青黑,不得不把凤来仪手里的活儿全都抢了过来,押着凤来仪去休息。 凤来仪不肯:殿下,我不累! 我不管你累不累,你不把自己眼底下的这些颜色给睡下去,我绝对不让你起来!骆鸣岐见凤来仪还是在犹豫,还补了一句:这是命令。 骆鸣岐的命令凤来仪一定是会听的,所以即使有些不甘愿,最后凤来仪还是去了。 骆鸣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关心下属了! 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儿! 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事儿,就连她生辰宴当日要怎么给那些官员排位置的事情都找了凤来仪! 这还只是骆鸣岐知道的事情,凤来仪先解决了的那些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是第一次,骆鸣岐发现自己累到了凤来仪。 没想到第二次这么快就来了! 骆鸣岐亲自将凤来仪送上了回自己家里的马车,直到看着她离开,才算是真正的放心。 看着马车远去的样子,难得的,骆鸣岐觉得自己心中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愧疚。 凤来仪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第65章 邀功 凤来仪回到家里, 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睡了一觉。 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她一直睡了四个时辰才醒来,她刚醒过来, 就被身边的侍女通知了她的父亲在找她的事儿。 于是, 凤来仪刚刚梳洗完毕, 就被带去了自己父亲身边。 这些天的事情,全都是殿下一个人想的?定远侯在见到凤来仪的第一时间, 完全没有给凤来仪喘息的时间, 开门见山地问道。 凤来仪想了想, 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她点点头, 说道:是的, 父亲。 定远侯激动地几乎要站起来,但是介于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他不得不保证自己的威严, 只是说道:殿下做的可太好了! 凤来仪也觉得殿下做的很好。 只是她差点被自己的父亲的嗓门下一跳。 这也不怪定远侯, 定远侯毕竟是在战场上很长时间的人, 很多时候的交流全靠吼, 所以就这么着,在不刻意控制的时候, 他的嗓门总是十分惊人。 定远侯说道:虽然如今的朝堂,那些人都是一副看起来富甲天下的人, 子啊朝堂上什么都敢问皇帝要, 但是其实他们也只是色厉内荏而已。 这似乎是定远侯第一次跟凤来仪说这样的话, 她忍不住认真地开始听。 为何?凤来仪很是疑惑。 因为平日里她都是在听父亲说哪一个官员又贪污了多少,皇帝在朝堂上被强迫怎么怎么样, 所以在定远侯忽然用色厉内荏来形容他们, 凤来仪不得不好奇。 因为文官造反三年不成。定远侯如今还是非常激动的, 他说道:你应当知道,虽说他们贪墨了许多钱财,却分毫摸不到兵权,既然摸不到兵权,那么若非我军溃败兵临城下,他们是绝不可能做出什么改朝换代的事情的,而他们只有钱。 骆鸣岐走的这一步棋,不说是让他们偃旗息鼓,但这一手釜底抽薪绝对是漂亮! 凤来仪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个解答方式。 定远侯问道:殿下是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么个法子? 凤来仪沉默一瞬,说道:可能是因为穷。 定远侯的兴奋稍减,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 凤来仪接着说道:殿下想养兵,但是没钱,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定远侯: 凤来仪也觉得殿下这一次着实是歪打正着,也不知道要在怎么为自家殿下挽尊,想了半天,她说道:殿下的运气是不错的。 说罢,她还看着定远侯认真地点了点头。 定远侯看凤来仪对骆鸣岐忠心耿耿,夸奖道:她定然是个有作为的人,你跟着她,不用担心日后会被猜疑,很不错。 凤来仪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和自己的父亲说明自己喜欢骆鸣岐。 好险好险。 等她从父亲那里离开,忍不住想要去找母亲倾诉一番心事,但是最后快要走到母亲屋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算了,母亲也是个聪明人,她不能给对方一个可能猜到自己心思的机会。 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人,那个人像是天边的月,像是迎面的风,可遇而不可求,可见而不可有。 但是她无法让自己停止对于那个人的喜欢。 - 清和殿中,骆鸣岐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严肃地皇帝。 一室静谧。 良久,皇帝忽然将手中骆鸣岐交给他的资料往案几上一放,说道:你做的好。 我也觉得我做的好啊,但是父皇,你生气吗?骆鸣岐好奇地问道。 皇帝淡然的脸色忽然崩塌了一瞬。 他哼了一声,说道:你哪里看出来我不生气了,只是比起生气,朕更庆幸于这件事你做了,不仅做了,而且还做的雷厉风行,做的好极了,有你这样的继承人,朕暂时想不起来生气。 好吧,父皇大人大量。骆鸣岐搓搓手,说道:既然如此,您觉得我做的这么好,是不是可以要奖励我一下啊? 皇帝挑起眉尾,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就是让我看看数据。 忽然有了这么多钱,父皇一定不知道要怎么花吧?骆鸣岐眯起眼睛,说道:不如父皇就把银子给我一点,让我拿去做事儿? 第70章 皇帝显得很豁达,说道:说吧,你要多少? 甚至连要多少都没有问。 骆鸣岐不知道皇帝的话术,以为皇帝是当真这么大方,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要个零头吧。 皇帝看了一眼最后递上来的折子上的数字,念道:一千六百五十三万九千二百七十一两白银。 骆鸣岐看着皇帝,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你只要九千二百七十一两啊?皇帝恍然大悟,露出了感动的表情,说道:若是你只要这么多,一开始便不应把这些零头交上来,不过九千多两银子而已。 啧。 骆鸣岐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心里辱骂这个自己的生身父亲,但是在听到对方这可以说是已经不要脸皮的言论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父皇,你在想什么?我说的零头是万之后的位数吗? 皇帝做出惊讶的表情:难道不是么? 九千多两银子,对于曾经的骆鸣岐来说已经很是不少了,毕竟骆鸣岐在建那个学校的时候,上面只给批了八千两整,最后骆鸣岐手里还有剩余,虽然骆鸣岐的用料都是往好了挑的,剩的不多吧,但是到底是剩了一些。 但是,八千两银子可以盖一所占地面积很大的学校,却是万万不能建设一个军队的。 皇帝见骆鸣岐一副憋屈的样子,忍不住朗笑出声。 骆鸣岐死鱼眼看着皇帝笑。 等皇帝笑够了,他才说道:朕自然知道你说的零头是多少,其实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功绩,而你是朕的王储,所以这些钱你应该可以随便拿去花用的,只是如今国库空虚,若是出一个瘟疫或者是洪灾,我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只能留下多数,让国库不再空虚。 骆鸣岐表示非常理解。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查到那么多钱,也知道这些钱肯定是不能全都留在自己手里的,所以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 只要那五十多万两银子。 皇帝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在命人将那些银子搬回来的时候,直接留下六百五十三万两吧。 骆鸣岐的眼睛缓缓地睁大了。 皇帝见骆鸣岐依然很惊讶,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还觉得少么?但这绝对已经是最大的零头了。 不,是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父皇,六百多万两 朕知道,但是你要养的是军队,军队是一个国家最强的防护,你给老三的那些章程朕都看了,很不错。皇帝欣慰道:你能在一开始就想这么多,我很高兴,也愿意给你做出最大的支持,只是你更要知道的是,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因为信任骆鸣岐,所以即使知道了骆鸣岐一开始所求多少之后,他反而愿意给她更多。 这是多强的魄力。 父皇,除了京中的贪官污吏,其他地方的官员也需要肃清一番了。骆鸣岐说道。 这是她今日前来要做的第二件事情。 其他地区的官员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干净,甚至因为天高皇帝远,他们可能更加肆无忌惮。 皇帝道:你详细说说,朕听一听。 京中发生的这些事情说不定早已传到了地方上,那些人自然也会想出更多的法子来躲避我们的探查。骆鸣岐在说正事的时候严肃起来,接着说道:因此,儿臣以为,若是可以,便需要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地方上的官员一网打尽。 皇帝点点头。 儿臣查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边境的不少官员,他们因为知道皇帝查不到他们头上,所以便很是肆无忌惮,现在若是u要处决他们,绝对是一抓一个准。骆鸣岐把自己这些天查到的资料也都交给了皇帝。 皇帝立刻翻看起来。 骆鸣岐趁此机会接着说道:如今所有的理由以及人手都是现成的,他们刚查抄了京中的人,顺便让他们将地方也查抄了,还能继续充盈国库。 这哪里是充盈啊,说不定地方上的官员全都被查了一遍,国库就直接满了! 骆鸣岐又说了几条细节,说的皇帝连连点头。 皇帝在听完骆鸣岐说的所有章程之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不错,就按照你说的来做。 骆鸣岐没忍住直视君颜。 他在皇帝的表情中,看到了欣慰,看到了喜悦,看到了信任。 没有猜疑,没有嫉妒,没有害怕她因为势力太大,而将他拉下马。 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该是多难的的品质。 如果不是前几代皇帝将国家内耗地不成样子,这个皇帝一定会成为一个治世明君的吧。 骆鸣岐弯下腰,深深对皇帝鞠了一躬,道:儿臣,多谢陛下。 这一躬,她是心甘情愿的。 第66章 分配 骆鸣岐最后在东宫清理自己刚刚得到的巨款。 六千多万两银子, 她这简直就是发财了啊! 因为拿到了比自己预想的银子多很多很多的数量,骆鸣岐可以做的事情就多的多了。 骆鸣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六位哥哥又召集起来。 殿下,这回你做的事情当真是令人快意!三皇子骆平昌一直都是这么个直肠子, 遇到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一般都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站在对方面前夸奖他。 骆平昌站在骆鸣岐面前, 抬起手,想要拍拍骆鸣岐的肩膀, 但是在审视了一番骆鸣岐之后, 他又将自己的手给放下了。 算了算了, 这个小身板, 看起来着实不能经受住他几巴掌。 骆鸣岐见骆平昌这难得的柔软, 忍不住往六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来也是因为有六皇子在身边,所以他才会在想要伸手拍的人的时候, 犹豫了一下。 骆鸣岐自然是能承受住骆平昌的一巴掌的, 但是疼也是真的疼, 骆平昌很难在日常生活中控制住自己的力道, 所以骆鸣岐能被少拍一下, 确实是要感谢一下骆逸予的。 多谢三哥夸奖,我也是歪打正着了。骆鸣岐知道这些官员的这个手段, 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应该感谢一下五哥, 如果不是他当时提了一嘴, 我也不会在没钱的时候想到这个法子。 骆苋阙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说道:我? 对,你。骆鸣岐笑道:你是不是都快要忘了是什么时候跟我说的这事儿? 骆苋阙确实是忘了, 但是他很清楚, 自己确实是知道这么件事儿, 也在跟骆鸣岐他们核对消息的时候说了,至于什么时候说的,他也是确实不记得了。 骆鸣岐知道骆苋阙也就在这里的时候容易说话没有把门的,所以也不介意,冲他挤挤眼睛,笑道:你的刺绣刚做好,等一下记得带回去。 骆苋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骆子都看着骆鸣岐狡黠的眼神,忍不住对骆苋阙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目光。 作为跟骆鸣岐相处的时间最多的一个皇子,骆子都很清楚骆鸣岐蔫坏的本质,这会儿又是夸奖又是给甜枣的,接下来肯定是有一个任务等着他。 不过他们这群人本来也就是应该做任务的,所以骆子都不担心骆苋阙会接受不了。 骆平昌见骆鸣岐暂时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说道:既然如此,殿下,你说的那些军队,什么时候安排上? 安排,当然要安排,毕竟咱们有钱了。骆鸣岐在说着话的时候非常豪气。 骆子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骆鸣岐接着说道:因为咱们有钱了,所以我延后的一些事情,现在也需要开始做起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诸位都是有任务的。 在场的其他六个人都认真起来。 反倒是骆鸣岐不怎么认真,她说道:虽然有任务,但是我们是不涨工资的。 骆子都闻言笑道:我们压根儿就没往这里想,毕竟当时谁都知道咱们没有钱,我还想着若是最后钱不够,说不定还得是我们帮你拿出来这些钱,我都把钱给凑齐了一万,谁知道你这么一出竟然很有效,所以我不得不将那张一万两的银票给封存了。 骆鸣岐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发现其他人竟然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这些钱放到现在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骆鸣岐依然觉得自己的心是暖的。 暖极了。 这些皇子虽然不至于很穷,但是手里能活动的银钱也绝对不多,骆子都说自己能拿出来一万,难以想象他是凑了多长时间。 但是现在不是发表感谢的话的时候,骆鸣岐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计划,说道:这是我接下来的计划,大家看一看吧。 第71章 六人将骆鸣岐手中的纸接过来,开始念念有词。 办报纸,推广白话文?训练军队,广招天下有志之士,开设新学校,以及训练新的老师 骆子都在看完这些东西之后,忍不住说道:报纸是何物? 纸这玩意儿他是知道的,报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在把这两个字组合起来的话,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报,就是报道,报纸,就是印刷在纸上的报道。骆鸣岐早就做好了解释的准备:我想要办报纸,其实是为了让全国的人都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大家如今消息闭塞,根本就不知道庆国最近做了什么事,边地的人民不聊生,我们需要作出功绩,但是不能只让边地的人知道我们作出的功绩,我们抓捕了很多的贪官污吏,也要让很多人知道我们抓捕了贪官污吏,我们抓到了奸细,当然也要告诉他们。我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为这个国家都做了什么。因为,我要让他们爱国。 爱国。 这种体现民族凝聚力的事情,放在现代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但是在如今的这个国家,却是远远不够的。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使出这个力。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是可以想到这个东西一出,到底会有怎样的风雨出现。 报纸报纸,这玩意儿好啊!骆苋阙忍不住说道。 他作为一直在跟着狐朋狗友混迹在大街小巷的人,自然是知道名声对一个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骆鸣岐提出来的这个报纸一旦出来,就代表着他们可以轻易地让民众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骆苋阙刚刚被夸,正觉得骆鸣岐是一个慧眼识珠的人,这会儿他发觉了这种让自己很感兴趣的东西,提议道:这个东西我可以,我来。 骆鸣岐挑眉。 骆子都: 好吧,他实在是高看这个弟弟了,本来以为骆苋阙会被骆鸣岐忽悠着登上这个岗位,但是现在一看,竟然是他自己主动要了这个职位。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骆苋阙是真的喜欢坐这件事的。 骆鸣岐看了骆子都一眼,说道:我也觉得这件事交给五哥好,毕竟五哥走街串巷,是我们七个里面消息最为灵通的人,但是五哥,你有一个不得不说的缺憾。 骆苋阙刚被高高的捧起来,这会儿正是对这个报纸兴趣高涨的时候,他连连问道:什么缺憾? 你没有人手啊,五哥。骆鸣岐本来就打算把这个活儿交给骆苋阙,自然早就清楚了交给他的弊端。 骆苋阙忽然沉默了。 他确实是没有人手。 毕竟他身边经常有各种各样人送来的奸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透露出了信息了。 骆苋阙苦起了脸。 骆鸣岐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在骆苋阙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指了指骆子都。 骆子都讶异道: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倒是骆苋阙瞬间懂了。 他是没有人手,但是骆子都有啊! 骆子都有一个学校呢! 学校里有好多好多最严的不行的能念书的人! 那什么是白话文?骆子都自然是知道这事儿肯定是落在自己身上了,他不得不给自己解惑。 白话文,就是咱们说的话,写成的文章。骆鸣岐举了个例子:有个樵夫,砍了一捆柴,想卖,秀才问:其价几何?我们自然是听得懂,樵夫没有读过书,却是听不懂的。最后,樵夫以为那秀才是在骂他,没有忍住,便将那秀才打了一顿,那生意也没有做成。 这是个在此时很容易就出现在现实里的笑话。 骆子都懂了:也就是说,咱们要写所有人都看得懂,至少听的懂的话。 对。骆鸣岐点头道。 这个不怎么花钱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骆鸣岐就得解决花钱的事儿了。 二哥你去将军队训练需要的东西做出来,大哥等会儿留下,我有其他事情交给你做。 二皇子骆俊熙开始拧眉沉思。 没错,这又是一个不能通过工部的活儿,他得想想怎么让自己做的理所当然。 大皇子骆朦叶点了点头。 三哥,现在虽然是没有你什么事,但是日后的训练,应该都得交到你的手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们的时间很是紧迫,但是你时刻不要忘记了,他们都是人。 那肯定,我也是训练过的人,怎么能把他们当做畜生练?骆平昌虽然觉得骆鸣岐说的这话有些多此一举,但是最后也只是这么吐槽了一下,没有多说。 骆鸣岐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但是在她更知道骆平昌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说不定怒气一上来,就决定把这些人当做是畜生练了。 等到要分配最后一个的时候,骆鸣岐有些犹豫。 六哥,我这边有件事必须得是你做,只是你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所以若是在中途觉得累,定要跟我说清楚,好么?骆鸣岐问道。 这不是多余的担心,因为骆逸予经常把自己工作到吐血。 在最角落里的六皇子抬起头,笑的温和:我的身体虽然不好,但这不好的身体,依然可以做许多事。 第67章 喘息 骆逸予一直都很清楚, 自己是殉道者,是必然要死在这条路上的人,因此即使他的身体残破, 他也一定会完成自己应该做的所有事。 骆鸣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说道:日后我会在全国下英雄帖, 不仅军队中的人可以进入我的这个队伍,其他人也都可以, 若是通过特训, 自然是按照和军队中的人一样的规格来算。 骆平昌忍不住说道: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加入军队的人, 有些是穷凶极恶之徒, 有些是低贱之辈, 他们怎么 所以这就需要六哥了。骆鸣岐说道:军队中的人便交给三哥来做,这些可能是江湖人士的, 就交给六哥, 相信六哥在刑部那么长时间, 已经养出了一双利眼了吧? 原来是这样的事。 骆逸予轻松地笑道: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办吧, 相信我。 骆鸣岐自然是相信他的, 毕竟在刑部还能被称为恶鬼的人,这个国家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她听说过骆逸予的审讯手段, 也理解对方的手段,毕竟像是她这种在现代接收了太多信息的人, 自然是知道怎么做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但是如今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段, 所以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骆逸予的手段实在是阴毒,所以会在和他交流或者使用他的能力的时候忌讳他。 但是骆鸣岐不会。 因为骆鸣岐将这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当然的。 骆逸予自然也感念骆鸣岐的这一份理所当然, 所以无论需要做什么事, 骆逸予一直都是最尽力的那个。 甚至毫无怨言。 他们都领了伙计, 很快便离开了,只剩下骆朦叶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 好了,他们都已经走了,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交代给我了吧?骆朦叶其实也很好奇骆鸣岐要交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活计,得让其他人全都走了再说出来。 骆鸣岐给骆朦叶倒了一杯水,说道:大哥一直都在户部,想来跟四哥一样拿到了许多资料吧? 骆朦叶点头道:是,若是殿下现在需要,我明日便将整理好的交给你。 不不不。骆鸣岐急忙摆手,说道:四哥那边的东西我还没有背完呢,那些宝贝大哥你还是先自己留着吧,我暂时不需要。 骆朦叶见骆鸣岐避之不及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知道你这些日子办好了不少事,只是和老四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还是得缓缓地方的。 当然,等到将吏部的那些卷宗和证据全都记住之后,我便到户部去,毕竟这两个部门是油水最为充分的,自然也是蛀虫吃的最肥的地方。骆鸣岐许诺道。 骆朦叶欣慰地点头。 他比骆鸣岐大十一岁,如今已经快要到了而立之年了,也是当年皇帝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在收养他的时候,先皇后还活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先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直到后来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是将皇帝和皇后当做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来看的。 他和先皇后和皇帝相处的时间最长,自然也应当对自己这个妹妹最尽力的。 骆鸣岐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哥手里掌握了许多证据,如今请大哥做的事情,自然也是需要这个证据的,若是方便,请大哥带着凤来仪到地方去,一个洲一个洲地进行查抄,依然是查没有户头的散钱,等查完了那些人,再将做的最过分的几个当场格杀,然后再挑几个你信任的人顶上。 第72章 骆朦叶忍不住咋舌:你这是尝到甜头了啊。 对,我是尝到甜头了,但是最重要的是,我想把这些收上来的钱,做点其他的事情。骆鸣岐说道。 骆朦叶一笑,道:愿闻其详。 我们如今要做的事情,是让这个国家的人更加有凝聚力,但是凝聚力却并不是可以轻易获得的,所以我们要干点实事。骆鸣岐掰着指头说道:现如今,有许多的军人都因为战争而残疾,但是以前我们也不过是给他们几两银子补偿而已,但是这几两银子,又够他们活多长时间呢? 骆朦叶说:你似乎非常看重军队啊。 这不是当然的吗?为什么我查那些银子的时候那些文臣只能吃哑巴亏?当然是因为他们手中没有兵权。骆鸣岐絮絮叨叨说这么多话,她看了茶杯一眼,又看了骆朦叶一眼。 骆朦叶失笑:你想喝水就喝。 骆鸣岐松了口气,古代的规矩就是多,她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端起茶杯就是要送客。 她端起茶杯灌下一杯水,这才接着说道:文官造反十年不成,这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没有兵权,这也多亏了定远侯和三哥,但是这还不够,我更想做的,是让军队中的人都向着我们皇族。 骆朦叶点点头,说道:对,是该做点事儿,反正咱们也有钱了。 对,咱们有钱了。骆鸣岐忍不住笑道:所以我想,从这些军队中的人开始,咱们设置接济点,每个人拿出自己曾经当过兵的证据,若是生活艰难的,咱们给一定的补助,也不一定需要给很多,每日给些饭食,让他们不至于连根本的活着都保证不下去。 当然,在写报纸的时候这些东西可以写的更加详细一些,让群众可以更加清晰的知道皇族的好。 可是小岐,这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骆朦叶只要稍微算算,就觉得这将是一笔极大的费用。 肯定不比骆鸣岐要养的那个军队花钱少,说不定还得花更多的钱。 毕竟这估计是一个长久且无根无底的黑洞。 骆鸣岐神色严肃,说道:可是大哥你想想,我们拿的这些钱,其实都是百姓自己的啊。 骆朦叶沉默了。 骆鸣岐站起来,对着骆朦叶行了一礼,说道:国库里有一千万两的现银,但是我希望那笔银子不要被动用,等到动用的时候,就是国家受到了极大的灾害,或者作为兵临城下的时候,给死守的士兵们用作遣散费。 骆朦叶抬起头,表情震惊。 他没有想到,骆鸣岐就连国灭的事情都已经想好了。 骆鸣岐笑着问道:三哥是觉得我在耸人听闻?或者其实是在开玩笑么? 骆朦叶摇摇头。 这一年时间里,骆朦叶很清楚骆鸣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是会做的。 包括遣散费。 因此,那些将要作为汇聚军心的银钱,就靠大哥了。骆鸣岐说道。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骆朦叶自然是得答应。 他同样站起来,对骆鸣岐还了一礼,说道:自然,臣定然竭尽所能。 骆鸣岐放心了,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大哥去准备一下吧,这两天就得动身了。 这种需要打快仗的事儿,自然是越快越好,骆朦叶没有耽误时间,把骆鸣岐给自己倒下的、已经微凉的谁一饮而尽,他便告辞了。 骆鸣岐将骆朦叶送出东宫,然后问门口站着的侍卫道:世子回来了吗? 那侍卫显然是刚刚轮班,所以对凤来仪回来了没有一无所知。 骆鸣岐想了想,直接往凤来仪平日里在东宫的时候住着的地方去了。 她怕凤来仪是回家没多少少时间就回来了,然后见骆鸣岐在跟皇子们商量事情,最后在自己屋子里睡着了。 当然,也有可能根本没睡着,直接被其他的侍卫抓了壮丁,去帮忙解决其他事情了。 凤来仪虽然是世子,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脾气很好,并且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总是事无巨细,所以那些侍卫隐隐以凤来仪为首领,遇见点什么都爱找她。 这对于凤来仪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样一来,凤来仪在东宫就有很大的自主权了。 骆鸣岐到了凤来仪的屋子里,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她想了想,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门没有锁。 凤来仪的卧室,是和她的性子一样简单又整洁,骆鸣岐在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屋子的主人一定非常自律,而且也很是寡言。 凤来仪也确实是这么个人。 她想要赶紧出去,但是某个声音又告诉她,去看看凤来仪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吧,比如喜欢她的证据。 但是即使找到了证据又能怎么办呢? 骆鸣岐难道能不顾凤来仪的意愿,直接跟她在一起吗? 或者说,让凤来仪和她在一起之后,再找一个男人生个孩子? 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但是不行。 骆鸣岐不能接受。 即使那个男人可能是她的哥哥的其中之一,骆鸣岐也不能接受。 骆鸣岐又走到东宫门口,看了一眼刚才自己说话的那个侍卫,想了想,决定迫害他一下,说道:你去定远侯府,接世子回来,若是世子在休息或者在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就在那里等着,世子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侍卫:?? 骆鸣岐瞪他一眼。 这个侍卫麻溜地去了。 第68章 失败 凤来仪刚从自己母亲那里回来, 就听自己的侍女说道:世子,东宫的大人已经再次等候您一个时辰了。 什么?! 凤来仪一惊,以为是骆鸣岐有什么急事找自己, 直到她赶到的时候, 发现来的竟然是一个自己很是眼熟的侍卫。 凤来仪: 等到那个侍卫将骆鸣岐给自己说的话传达给凤来仪的之后, 凤来仪更加无语了。 好的,我知道了, 今天辛苦你了。凤来仪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钱袋, 拿出一块银子, 看起来得有五两, 她将银子递给那侍卫, 说道:我请兄弟们喝酒。 侍卫笑着说了几句讨喜话,将银子接了过来。 这些人都跟凤来仪混熟了, 虽然凤来仪不经常跟他们出去喝酒, 只是在知道他们去放松的时候, 经常会多多少少给他们一点酒钱, 因此他们都跟凤来仪亲近起来。 但是一些银钱, 当然是不足以收买这些能混到东宫守卫的侍卫的,只是后来凤来仪做事厚道, 也讲道理,让他们一改自己对那些贵族子弟的看法, 后来凤来仪帮着他们解决了几件事, 他们就对凤来仪死心塌地了。 当然, 他们最死心塌地的人是骆鸣岐。 骆鸣岐这段时间查抄京中的那些东西已经将要做什么,都没有瞒着他们这些侍卫, 他们知道骆鸣岐最想要补贴的就是这些当兵的, 难得有一个对习武之人也这么友好的上位者, 他们自然是要紧紧地跟着骆鸣岐的步子的。 他们是油滑,但是可不是愚蠢,自然知道怎么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凤来仪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东宫,甚至连马车都没有坐,只是等她好不容易到了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骆鸣岐。 骆鸣岐忽然不见了。 凤来仪有些着急,到处问,后来才在洒扫的宫女口中问出了,原来骆鸣岐在去了一趟门口之后,就到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凤来仪:???!!! 凤来仪自然是不会想多的,只是她衣柜里有很多 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去了自己的屋子。 果然看到了骆鸣岐。 凤来仪险些傻了。 骆鸣岐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看到凤来仪回来,转头笑着问道:你休息的好么? 很好,殿下。凤来仪走到骆鸣岐面前。 休息好了就行,接下来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来办。骆鸣岐说道。 凤来仪隐隐觉得不对,但是还是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骆鸣岐把自己跟大皇子说的话又给交代了一遍。 凤来仪听着听着,终于知道自己觉得不对的地方是什么了。 骆鸣岐要将她外派。 也就是说,她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骆鸣岐了。 因为发现骆鸣岐神色淡然,不像是发现了自己藏起来的那些东西的样子的凤来仪,把那口还没有来得及沉下去的气又给提起来了。 骆鸣岐没有发现自己喜欢她,她应该觉得高兴的,因为这说明她伪装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自己接下来被发现的可能。 第73章 因为她只会逐渐的将这一份喜欢藏得更深。 但是为什么还会止不住失望呢? 骆鸣岐笑着说道:若是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跟这里的人交代,现在就去吧。 凤来仪看了一眼骆鸣岐坐着的那个椅子,没有说话。 骆鸣岐说:你放心,我也马上就走。 凤来仪松了口气。 在骆鸣岐转身之前,骆鸣岐忽然问道:你记不记得,曾经我随手放在你这里的那些手绢之类的东西,现在在哪里? 凤来仪如坠冰窟,但是只能装傻,她说:都是随手放的,臣也忘记了。 骆鸣岐若有所思,点点头,说:你下去吧。 这一次凤来仪成功的转过了身。 只是她刚转过身,骆鸣岐又忽然叫住她,态度很是随意地问道:你是喜欢我把?对不对?你是喜欢我的吧? 凤来仪缓缓转过身,笑着说道:是,殿下这么好,我怎么会不仰慕殿下呢? 骆鸣岐笑着,没有说话。 凤来仪只觉得害怕,生怕骆鸣岐再说出些什么来。 求求你,不要再往下说了。 不要拆穿我。 不要剥夺我在心里默默喜欢你的权利。 骆鸣岐定定的看着凤来仪,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好,你下去吧。 凤来仪的心猛地落回去,行色有些慌张地离开这里。 骆鸣岐看着凤来仪离去的背影,想着,还是算了吧。 能问出这样一个称得上是态度鲜明的话,已经足够了。 凤来仪果然没那个意思。 这一次凤来仪需要出去很长时间,足够她们两个人冷静下来了。 她像是魔障了,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这不对,不对。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凤来仪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倒是一个消息回来了。 荣国被灭。 怎么会这样呢?骆鸣岐差点把自己的头发给挠成鸡窝。 殿下,冷静。六皇子咳嗽了几声,拦住在屋子里团团转的骆鸣岐。 骆鸣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骆逸予那一张脸色苍白的脸,想起来最近对方刚刚休息一会儿,就又被自己抓来开会了,有些愧疚,也不好浪费时间了,听话的顺着骆逸予聊胜于无的力道,坐下了。 她一坐下,其他五个人也松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他们兄弟六哥里,称得上沉稳的人,竟然是最大的和最小的,其他四个人聪明是聪明,但是在遇见大事的时候,总是没有两个人先稳定下来。 只是大多数时候,骆逸予都是不说话的,一个人独自清醒着,站在最角落的地方。 这回主动站出来,也是个稀奇的事儿。 骆鸣岐坐下后,缓了一缓,才问道:庆国这么长时间是干了些什么? 她说的这么长时间,不是庆国灭掉荣国的那两个月,而是庆国偃旗息鼓的那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 骆鸣岐想了想,喊道:月河! 月河是骆鸣岐如今的贴身侍女,和曾经的苏叶一样。 未来也会和现在的苏叶一样。 月河知道这里的人是在讨论大事儿,站在门口不敢多听,聚精会神地看旁边有没有可疑的人。 她自然是直达骆鸣岐对自己的期待是什么,她也确实是一个不会辜负骆鸣岐期待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帮骆鸣岐将一切可能透露信息的可能,阻拦到自己这一步。 等到骆鸣岐他们商量完了之后,她就会根据骆鸣岐的指示,将骆鸣岐需要她传达出去的东西分毫不露的传达给应该传达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回会还没有开多久,骆鸣岐忽然叫了她一声。 月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骆鸣岐可能遇到危险了,需要她的帮助,但是在想起来屋子里的人都是谁后,又觉得那些人是不会让骆鸣岐遇到危险的。 月河:所以我为什么要想起来里面的人的身份? 那可是霄国的五个皇子! 月河深吸了一口气缓解紧张,这才站在门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找人去一趟国师塔,问问关于庆国的事情,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月河应道:是。、 然后迅速离开。 骆俊熙从雕花门镂空的缝隙中看到那个窈窕的身影,忽然转过头,对骆鸣岐说道:这便是你接下来要送去学校的新教师么? 骆鸣岐从现代带回来的那些词汇,时不时会忽然蹦出来,蹦出来之后,少不得要和这些人呢解释一下那些词的意思,跟一个人解释了,就等于跟六个人都解释了,所以现在他们在私底下的时候,大多都用的是骆鸣岐带回来的那些称呼。 比如学校、校长、老师之类的。 骆鸣岐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骆子都惊讶了:哎?但是你说你得新一批老师已经快要教好了啊? 其他人是,这个不是。骆鸣岐端起被子喝了口水,说道:月河的悟性比苏叶她们还要好上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她任职。 任职? 你想让她入朝?!依然是骆俊熙说的。 他今天,似乎是有些反常的激动了吧? 骆俊熙也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说道:只是觉得殿下有这样的魄力,着实难得。 主要是月河也难得。骆鸣岐意有所指。 骆俊熙笑的温和:是,是。 等到月河的身影重新回来,他们才开始记着谈论正事。 庆国如今已经从荣国撤兵,只是他们还没有退出荣国境内,所以我们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骆平昌说道。 不管什么样的打算,我们都按照最坏的打算来!骆鸣岐说。 其他几人神情严肃地点头。 骆平昌补充道:而且,庆国在撤退的时候,是冲安华山走的。 安华山。 在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又一次不淡定了。 庆国的野心果然不小! 第69章 离别 为什么说他们从安华山走, 就是野心果然不小的证明呢? 因为安华山是荣国和霄国的分界线,离荣国与庆国的分界线很远。 庆国的人这么过来走一遭,明显是没有把霄国的边界放在眼里, 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入侵。 但是骆鸣岐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能怎么办呢? 她什么也办不了! 只能等着, 若是庆国的人想要进攻, 那他们自然是只能迎敌,若是庆国的人只是想要威慑霄国一番, 那他们即使是被狠狠地打了脸, 那也只能忍着。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击的实力! 骆鸣岐深吸了一口气, 说道:我们静观其变, 三哥, 我想问一下,最近那些兵将的实力如何了? 虽然他们才将军队给收拾了两个月, 但是招纳进来的人已经远远超过一万二千人了。 也许是因为骆鸣岐贴出来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 所以除了军中的人都踊跃报名之外, 江湖上的人有很多也都过来报名了。 这短短的两个月, 六皇子替他招募了三千人。 也就是说, 骆逸予每天要跟至少五十个人勾心斗角。 这三千人,有些是憨厚身强体壮的, 觉得军中给的钱多,所以便想要过来用自己的一把子力气赚点娶媳妇儿的钱, 有些则是在江湖上混迹的累了, 想要过一过能拿稳定俸禄的日子, 至于那些本来就不安好心的人,自然是被骆逸予用自己的一双利眼, 利索地给剔除出去了。 这些人, 骆鸣岐暂时一个也不想放弃。 至于其他的九千人, 则是骆平昌从有意愿的那些军士里面,选出来的最后获胜者。 一开始骆平昌以为最多也就可能只有一两万人,但是最后有意向的人竟然高达五万,让骆平昌硬生生是选了七遍,这才将数量压缩压缩再压缩。 这些人,骆鸣岐也一个都不想放弃。 既然如此,那既然就都收编了吧,毕竟他们军队里的人不一定能在日后的那些训练中坚持下来,若是再走一部分,或者再回普通的军队一部分,说不定到最后,他们连一万人都不够。 若是这些人全都留下了,那也无所谓,毕竟骆鸣岐现在有钱。 对,没错,有钱。 虽然很俗套,但是有钱确实能完成需要用钱完成的所有事情。 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需要用钱来完成的。 第74章 骆鸣岐想了想,对骆朦叶说道:二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那些大臣也没有多大牵制的必要了。 骆朦叶知道骆鸣岐是什么意思了。 骆鸣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说道:如今已经国难当头,庆国的实力远远比我们想的更加强大,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来源是什么,但是我们必须打起十二成的精力,先去解决军师上的问题。 若是有人觉得他的罪状实在是太少了,或者说觉得自己的寿命活的实在是太长了,咱们就直接了断他们。 可是若是将他们全都杀了,那空缺骆子都问道。 那就由各位哥哥们补上吧。骆鸣岐早就有了谋算。 这也是皇帝的谋算。 虽然我把诸位当成是我的亲哥哥,但是我想当年父皇在收养你们的时候,就已经全都想好了。骆鸣岐的视线从在长的其他五个人脸上巡视而过,说道:三哥的父亲本来就是将军,而其他的哥哥们,没有一个不是出于书香门第的,你们的实力我也都看在眼里,所以若是你们登上了尚书之位,那便为日后说明你们的身份,有极大的好处。 确实也会方便一些。 骆子都说:我没意见。 骆苋阙说道:我也没意见。 其他三人互相对视一番,骆逸予和骆朦叶说道:我也没意见。 只有骆平昌紧锁着眉头,犹豫片刻后说道:若是日后有了战争,我是要上战场的。 上战场,自然是做不了什么劳什子兵部尚书的。 三哥的事情我也想过,这一点到时候再说吧,毕竟庆国也没有做什么,咱们先静观其变,若是他们忽然间就知道对错了,忽然就安分了呢。骆鸣岐开玩笑地说。 但是谁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多时,门被敲响了。 月河在外面说道:殿下,国师大人和司少爷来了。 国师怎么亲自来了? 骆鸣岐连忙说道:快让他进来吧! 说罢,国师就推门进来了,他进来之后先是气愤的看了骆鸣岐一眼,然后不客气地坐在了她旁边空着的位子,开始喝茶。 骆鸣岐: 果然,她就知道国师在教一段时间司少渠之后,对她一定回事这个态度。 抱怨她暴殄天物的态度。 司少渠走到骆鸣岐面前,规规矩矩地给骆鸣岐行了一个礼,喊道:师父。 嗯。骆鸣岐点点头。 国师猛地冷哼一声,又瞪了骆鸣岐一眼。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骆子都见骆鸣岐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被国师针对了,赶紧出来救场道:少渠长高了不少,看来殿下把你养得不错。 司少渠对于骆子都也非常规矩,他拱手弯腰,喊道:舅舅。 原来这就是你家的孩子啊?骆苋阙啪地一声把折扇打开,挡住半张脸,打量了一番司少渠,又打量了一番骆子都,说道:你侄子可比你好看多了。 骆子都给了骆苋阙一个暴栗,看了一眼司少渠,有些得意地说道:我算你没有说错吧,我姐姐当时可是我们家长得最好看的。 他这一拳头可没有收力道,打的骆苋阙放下手中的折扇,双手捂住头顶,忍着痛说道:我都没有说错,四哥你打我那那么使劲干嘛? 骆子都乜了骆苋阙一眼,没有说话。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因为被别人比下去了,所以不爽啊! 国师又咳嗽了两声。 屋里的其他人这才停止寒暄,把视线转移到了国师的脸上。 关于庆国的事,我暂时有一些眉目了。国师摸摸自己的胡子,说道。 骆鸣岐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什么?快告诉我! 他们拥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玄术师。国师神情严肃,如果骆鸣岐没有看错的话,他的脸色似乎还有些苍白。 玄术师?! 其余几人都震惊了。 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国家的覆灭,竟然和玄术师有关。 如果当真是和玄术师有关,那是不是就说明了,那个玄术师的手段已经强到了非人的地步? 那么对方和国师比起来,到底谁更胜一筹? 或许可以说是,巫术师。国师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借着说道:传说,巫是从上古时期便有的生物,只是在后来得罪了天道,所以被灭族了,无论巫的覆灭是不是天道亲自所为,但巫的覆灭已经是曾经了,虽说现在依然有巫,但那已经寥寥,并且因为巫术与道术不同,被道法者成为邪道。 骆鸣岐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了。 那上一次她听,是什么时候? 虽然觉得真相近在眼前,但是骆鸣岐最近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即使觉得自己快想起来了,最后也没有彻底想起来。 具体这个巫术师的能力几何,我不清楚,只有与他正面交锋之后,我才能知道我的胜算有多少。国师接着说道: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有任何和这个人正面交锋的机会。 国师听这话听起来,竟然是在忌惮?! 骆鸣岐若有所思。 直到其他五个皇子已经走了,国师都没有走,骆鸣岐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只能巴巴儿地凑上去,给国师倒了杯茶。 骆鸣岐!!!国师将茶一饮而尽,怒吼道:你是个傻子吗?! 骆鸣岐看了国师身后的司少渠一眼,司少渠冲她轻微地点了点头。 骆鸣岐当即点头认了:国师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吧。 国师被骆鸣岐这个随你的便的样子给气到了,伸手指指骆鸣岐的鼻子,忍了又忍,骂道:你这个徒弟是天分高,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只交给了他一个测算入门,便让他自己去学习了?你真的是个傻子吧! 有天分也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啊!! 当晚,骆鸣岐又失眠了。 她披起衣服起来,在东宫里转了一圈,最后又无所事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 到了地方,她坐在床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出去是为了干什么呢? 可能是等有个人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焦急地唤她一声,和她一起回来吧。 但是她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个会这么做的人,已经被她给外派出去了。 这是凤来仪在成为她的贴身侍卫之后,她们第一次分别这么长时间吧?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已经两个月过去了,连荣国都已经被灭了,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忘记凤来仪。 她一定是喜欢上她了吧。 第70章 将归 【殿下: 我等已踏上回程, 此次巡回全国,共斩杀奸佞四十三人之众,详情大殿下会写章程奉上。 甚念甚念。】 骆鸣岐在几天后, 接到了凤来仪的这封信。 只有短短的一句, 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们这一趟到底有多艰难。 四十三个人, 这是把能杀的全都杀了吧? 只是不知道那些补上去的人情况如何。 不过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只能希望如今的局面要比以前好一点吧, 毕竟凤来仪等人已经把杀鸡儆猴这件事做到了极致了。 在看到四十三人这个消息的时候, 骆鸣岐就已经很满意了。 在看到已踏上回程之后, 骆鸣岐就更满意了。 凤来仪要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出去这么长时间, 长高了没有, 有没有跟着大皇子学到一些什么。 只是这些都不是骆鸣岐目前能知道的消息,这些消息适合当面传达, 不能写在信里。 同样不能当面传达的, 还有骆这一次他们出去, 到底缴获了多少脏银。 那应该也是会让骆鸣岐觉得很激动的数字吧? 不过即使没有骆鸣岐想的那么多, 她也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毕竟能杀掉那么多的人,也可以有那么多的人才储备补上去, 对于骆鸣岐来说,已经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了。 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 骆鸣岐去了一趟学校。 如今的学校已经有两个年级的, 另外一个年级是骆鸣岐在培训出来苏叶之后的那一批老师的时候, 就已经准备起来了,只是第二届的学生, 质量远远没有第一届的好。 毕竟第一届的时候, 骆鸣岐几乎已经将那些氏族子弟里可以吸收的人吸收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仨瓜俩枣,也没有太大的可以用的必要,所以第二届,几乎全都是寒门子弟。 第75章 依然是骆鸣岐从各地收回来的。 如今的人很是蒙昧,但是骆鸣岐也根本无法奢求什么,毕竟他们都没有受过合理的教育,也都不知道所谓的人格是什么,他们连自己的温饱都保护不了,就当然想不到传承了。 所谓的传承,也就是那些有东西可以传的人呢,才需要思考的事情。 至于自己生出来的那些孩子,当然是没有几两银子重要的,因为很多百姓一家人一年甚至连一两银子都花不了。 但是一年已经可以生出来一个孩子了。 骆鸣岐带回来的孩子,身体都十分孱弱,都是十足的寒门子弟。 她自然是知道这些孩子一字不识,在选择的时候,都挑选的是那些年纪最小的。 因为这种孩子很容易被人厌弃,也很容易养不活。 骆鸣岐选择这些孩子,也算是在救人吧。 只是收效甚微。 但是也因此,第二届的学生年龄都很小。 若是说第一届的学生放在现代算是勉强能够上中学生的门槛,那么第二届的学院,就是小学生活着是幼儿园的学生了。 这样的情况会造成一些弊端,比如因为学生的年龄太小,根本就学不会那么多的东西,所以给老师们带来的压力也很大。 还有就是,这种认识不到自己出身的人,很容易会心理不平衡。 可以这么理解,若是一个人,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那么养父母即使对他们差一点,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如果那个人一开始是被当做亲生的孩子养大的,那么如果后来那一对夫妻有了新的孩子,然后对待两人不平等,那么那个一开始被收养的孩子,自然是会心理不平衡的。 骆鸣岐没有要养孩子的心情。 她要培养的,只有未来国家的栋梁。 如果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觉得骆鸣岐待他们没有身边的人好,所以出现了嫉妒的心理,那么骆鸣岐肯定是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人抛弃的。 骆鸣岐说是要培养那些人,但是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 不是培养所谓的一个人,而是要救下这个将倾的国家。 可能在未来会有很多人不理解吧,但是那又有什么呢,骆鸣岐决定要做的事情,当然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到最好。 只是现在看来,骆鸣岐所担心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发生。 第二届的老师们是这么说的:他们可太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的孩子。 是啊是啊,那些孩子都是不哭的,有的人即使拿不住笔,也会跟着我们写的字一遍一遍地描。 都可乖了,即使不知道那些字是什么意思,记得写法的也有不少。 五六岁,其实是刚好启蒙的时候,所以能学会写字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是如今的字体,可都是繁体字啊。 繁体字,比如今的简体字要难很多,这么大的孩子可以学会,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骆鸣岐对现如今的进度很满意。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孩子会比第一届的那些寒门子弟更加聪明一些。 毕竟启蒙的越早,就代表着他们的大脑开发的越早,以此类推,那就可以说明这些孩子至少在相同的年龄的时候,要比第一届的人管用。 既然如此,骆鸣岐就可以无视这所有的弊端了。 只要这一个好处:让日后的人才不至于忽然断代。 没错,虽然骆鸣岐安排了这么多的人才,但是在前几批的人才长大之后,骆鸣岐并不打算让这些人任职太久,毕竟当时的豪门士族一定没有被完全拔出,那些个拉帮结派的恶习也绝对会多的很,所以骆鸣岐打算让这些人在任职几年之后就辞去自己的职位,然后换上新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骆鸣岐会吸收士族子弟进入学校的原因。 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像是给猫咪换新粮一样,将原来的旧粮的比例逐渐减小,最后只剩下更加合适、更加健康的新粮。 妥协? 骆鸣岐是可能会妥协的人吗? 只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些人全都给算计了。 学校虽然距离东宫比较远,但是骆鸣岐在最近出门的时候都不坐马车了,她都骑马。 她身后跟着的在骆鸣岐走后顶上来的贴身侍卫欲哭无泪。 因为在一开始,骆鸣岐还是不怎么回骑马的,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让骆鸣岐的速度都超过他了。 要知道,他身下的马匹,也是一等一的好马啊! 当然,这个侍卫不知道的是,骆鸣岐的马是被骆鸣岐自己的灵力温养过的,和一般的凡马已经不大一样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骑绝尘。 在他们身后,是退让的那些京城中人。 我呸,都是些达官贵族,当街纵马,我们这些百姓只有被马踢了的份儿了吧? 慎言,那是皇太女殿下! 皇太女?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不知廉耻,抛头露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难不成我是说错了吗?她可不就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女人?这些女人就应该直接躲在后院,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看你是找打! 怎么?你竟然为一个女人说话? 殿下是个女人没错,但是在这个女人上位之后,办了学校,让寒门的子弟也有了上学的机会,最近还派遣大皇子和定远侯世子出门去清扫那些贪官污吏,怎么能以女人之名一概论之? 那又怎么样? 听说公主殿下还在各地设置了官方的积善堂,让那些在战场上受伤了的老兵不至于饿死,你这个种只用她是女人来贬低他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伪善罢了,或者说是妇人之仁。 那个还在狡辩的男人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反倒是觉得那些为那个所谓的皇太女说话的人,着实都是傻子。 为一个女人说话,多可笑。 然后他就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半死。 有人在他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站在一旁凉凉的说道:无论你说是她是个女人还是其他的什么,或者说她的伪善,是妇人之仁,你都得感谢她,因为除了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当做傻子糊弄,愿意给教我们读书,愿意办报纸告诉我们全国的事情,我看像是你这种人愚蠢到了极致的人,才会觉得因为她是女人而看轻她,睁开眼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吧,看看她比那些所谓的男人,做的好多少! 那个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想要说什么,然后又被人给踹了一脚。 骆鸣岐可不知道如今城中因为她做的这些事而产生了多少不同的言论,她现在依然沉浸在得知了凤来仪传递过来的消息的喜悦中。 她在进了学校之后,把马的缰绳扔给自己身后的侍卫,直接就冲了进去。 侍卫: 他叹了口气,习以为常地将骆鸣岐的马车牵去了马棚里。 算了算了,骆鸣岐一直都是这样,反正这也是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的,不是吗? 骆鸣岐冲到骆子都的校长室之后,直接大喊道:好消息!四哥,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骆子都将骆鸣岐手中的信接过来,和身旁最近直接住在了学校的骆苋阙一起看那张纸,看完之后,骆子都忍不住抚掌笑道:好!实在是太好了! 是该去准备准备迎接功臣回来了吧?骆苋阙摸摸下巴,出主意道。 当然,庆功宴之类的全部都不会少,我马上就准备起来!骆鸣岐说道。 然后,风风光光地迎接他们的大功臣们回来! 再将此事昭告天下! 第71章 迂回 让骆鸣岐松了一口气的是, 庆国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入侵霄国的意思,因为他们只是在安华山转了转,然后就撤到了庆国本土境内。 说不定他们在侵略荣国的时候, 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耗, 所以根本就不能再同时骚扰我们霄国了。骆鸣岐揣测道。 也有可能。骆逸予点点头, 只是依然眉头紧锁: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把事情一开始就往最利于我们的情况来想。 骆鸣岐看了骆逸予一眼, 也点点头。 这确实是骆逸予的性格, 在一开始的时候不把事情想得太好, 直接想到最坏的境地, 然后按照最坏的境地打算, 若是在后续的发展中,事情没有最坏, 他们就会觉得高兴, 然后士气大涨, 若是直接到了最坏的境地, 他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所以这就是骆逸予可以一直这么游刃有余的原因了吧? 真是不错。 第76章 有这么一个人永远在兜底, 骆鸣岐觉得自己肯定是不至于闹到最坏的境地的。 她转过头,问道:三哥, 如今军中怎么样? 骆平昌忽然得到了这么一个范围大的问题,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一个回答的方式。 他说道:暂时没有一个人离开。 没有一个人离开! 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就按照一开始骆子都说的那样, 骆鸣岐制定的那些训练方式着实算不上轻松, 所以一开始骆鸣岐就做好了可能会有接近半数的人过直接离开的打算。 甚至她连遣散费都准备好了! 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离开。 也就是说,他们对于骆鸣岐的福利安排是可以接受的。 也说明, 骆平昌在训练军队这一项上, 着实是有很大的天分的。 骆鸣岐惊喜道:他们都可以跟上进度吗? 对, 几乎都可以,只是有极个别的人会在训练的时候受伤,所以会休息一阵。骆平昌说道。 也许是因为骆鸣岐在这种环境下久了,所以在听说那些人晕过去之后,第一时间想他们是不是装的。 骆逸予说道:不会,太医们都在呢。 哦,是这样,当时骆鸣岐害怕那些将士因为高强度的训练撑不住,所以就派遣了太医过去。 太医终归是如今的医生里的top,既然是太医检查过了,当然不会出问题。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骆逸予会知道这就都不是问题了。 毕竟交代给骆平昌的所有事,都约等于交给了骆平昌和骆逸予两个人,特别是需要大量脑力的事情,骆逸予说不定在其中出力比较多的那个人。 说起来,他的这六个哥哥,大多都是两个两个关系比较好,好的那些人还偏巧有些互补,到是挺有意思的。 既然如此,那些伤到了的军士,你得好好安抚,让他们吃点好的。骆鸣岐交代道。 这是自然。骆平昌笑着说道。 对了二哥,那些兵器怎么样了?骆鸣岐问骆朦叶。 骆朦叶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章程,递给骆鸣岐,说道:都按照殿下所说的精钢的锻炼方法在做了,只是进度有些慢。 慢到什么地步?骆鸣岐问道。 半月前才将精钢炼出来,如今已经在批量制作了,只是如今做出来的,远远不够我们如今的军队使用。骆朦叶说道。 现在的军队?骆鸣岐皱起眉头摸摸下巴,说道:是我的急先锋么? 急先锋,就是骆鸣岐所培养出来的这一万两千多人。 不,我是说全部军队。骆朦叶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接着说道:如今咱们的试炼场一天可以产出将近三百柄钢枪,如今已经有五千柄了,等到再招募写人手,速度还能更快。 骆鸣岐快意道:做的好! 那我就等着我的兵甲一新的急先锋军队了!作为训练者,骆平昌自然是最期待自己的军队变强的那人。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一天。 虽然骆鸣岐如今手里有钱了,但是最近这几件事的消耗还是比骆鸣岐想象的要大得多。 当天晚上她清算的时候,发现自己现在手里的钱竟然已经花出去二百两了。 现在她只剩下四百多万两银子了! 不过这没什么,因为能给骆鸣岐继续补充私库的人,已经快要回来了。 十天后,凤来仪等人回京。 宴会时,凤来仪一直在用余光打量骆鸣岐,在看到骆鸣岐身后那个英武的、新的贴身侍卫之后,凤来仪忍不住握住了胸口放着的那个荷包。 那荷包是骆鸣岐最先给司少渠,后来又给了凤来仪的那个,这是骆鸣岐第一次给她的东西,所以凤来仪一直都藏得好好的,只是在知道这一次需要出去很长时间之后,凤来仪便将骆鸣岐的这个荷包带上了。 骆鸣岐也知道对方在看自己,但是如今在殿上,有那么多人。 凤来仪又看了骆鸣岐一眼。 再等等,再等一下,等宴会结束。 凤来仪又忍不住看了骆鸣岐一眼。 骆鸣岐: 等个鬼,不等了,我快想死她了好么? 骆鸣岐走到凤来仪面前,问道:愿意跟我一起出去走走么? 凤来仪猛地站起来,跟骆鸣岐出去了。 骆子都跟旁边的骆逸予说道:你别说,他们俩还真的挺相配的。 骆逸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好想你啊。等走到没人的地方,骆鸣岐一把抱住凤来仪,说道。 凤来仪一顿,缓缓的反抱住骆鸣岐,轻声道:是,殿下,臣也很想你。 恭喜定远侯世子凯旋而归,明天要回东宫任职么?骆鸣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骆鸣岐看到,凤来仪的耳尖渐渐红了。 她说道:臣愿意。 让骆鸣岐没想到的是,在她宴请凤来仪等人没多久,忽然就出事了。 庆国的军队竟然在会王庭没几天,忽然就又一次集结到了边境,这回明摆着是冲着霄国来的! 他们是有毛病吧!骆鸣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崩溃。 我也觉得他们是很有毛病的。骆逸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毕竟是常理根本就无法想象的人。 根本毫无逻辑! 骆鸣岐有些诧异地看了骆逸予一眼。 然后他又看向骆平昌。 骆平昌倒是连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看起来跃跃欲试。 骆鸣岐听说,有一种人是会喜欢战争的,难不成骆平昌就是其中之一么? 骆平昌笑道:没关系,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只要咱们有能力应战不就好了?现在我们,可是不能跟以前相提并论的! 骆鸣岐一笑,说道:也对。 她又看了一眼骆逸予,似乎知道对方为什么摆出这一副样子了。 毕竟那是战场,而骆平昌又是一个一定会去上战场的人。 一旦上了战场,就有可能会死。 谁会希望自己重要的人去死呢? 骆鸣岐说道:其实我们现在也不是没有优势的。 毕竟他们现在是有钱的,不用再担心因为战争而被耗空国库,也不用担心那些臣子们阻拦了。 那些臣子在骆鸣岐想要支援荣国的时候,拼尽全力阻拦,像是觉得骆鸣岐一旦敢于支援荣国,那就直接是叛国罪一般,这些个帽子一个个地扣上来,让骆鸣岐也不得不忌讳。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军队一定是可以到达荣国的。 但是没想到,她的军队还未开始集结,荣国就被灭了。 现在朝堂上即使是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霄国这是大难临头了,并且骆鸣岐的态度一直都很不明确,所以他们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骆鸣岐派出的定远侯世子和骆朦叶去地方上做了什么的消息传回京城,他们才知道骆鸣岐这回是动了真格的了。 即使他们拉帮结派,即使他们结党营私,但是他们没有军队,他们在一个没有了理性的储君面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并且这个储君的身后,还有一个全力支持她的皇帝。 他们觉得如今的皇帝简直是有病!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竟然直接放着她欺负他们这些老臣,还在朝堂上装聋作哑,难道是忘记了当年他们扶持他的恩惠吗?! 但是在听说了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即使他们一个个的都心存不满,也丝毫不敢在骆鸣岐的面前多说什么。 骆鸣岐想要做什么,他们也是丝毫不敢拦的。 毕竟他们很清楚,骆鸣岐如今是真的会杀人的! 所以,即使骆鸣岐等人如今直接发兵,也绝对不会像是曾经那样,因为粮草供应不上,或者说是有人从中牟取暴利了。 当然,如果有人想死的话,除外。 其他几人听完骆鸣岐说话之后,神情忽然也轻松了起来。 是的,他们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即使庆国现在马不停蹄地攻进来,他们也不用担心!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骆鸣岐当天就收拾了大量的粮草送往边境了。 数日后,定远侯挂帅,骆平昌任兵马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集结至边境。 第72章 告白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凤来仪在跟着大皇子干了这么大的事儿,在接受了中规中矩的赏赐之后,又开始跟着骆鸣岐当贴身侍卫了。 反倒是在凤来仪不在的那段时间做贴身侍卫的那个人, 跟着骆平昌的军队, 去当了一个千夫长。 第77章 所有人都知道, 骆鸣岐出资所构建的那个军队,是如今霄国最强的, 也是俸禄最高的军队, 里面的俸禄基本上是要比外面的人多一倍的, 至于为为什么是基本上, 当然是最底层的那些人, 俸禄要比外面的两倍还要多! 只是后来他们在知道那里面的油水之后,想要再去, 却因为那支急先锋不再招人, 而不得不终止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 这个侍卫一开始也就是禁军里的千夫长啊! 虽说这算是平级调任, 但是却称得上是明晃晃的升职啊! 并且这人在骆鸣岐的身边待过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他已经在骆鸣岐面前挂了个名号了, 所以日后若是有升职之类的事情,那骆鸣岐定然还是想着他的。 骆鸣岐身边的位置忽然就炙手可热了起来。 但是骆鸣岐一个都不理, 无论对方身后站着的是多么达官显贵的人, 骆鸣岐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这个门路。 她的身边如同铁桶一般, 被凤来仪这个人,死死地护住了。 骆鸣岐忽然停住脚步, 回头。 凤来仪脚步也跟着骆鸣岐顿住, 发觉骆鸣岐的目光是冲着自己的时候,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骆鸣岐:怎么了?殿下? 骆鸣岐看着依然沉默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凤来仪,又一次问道:你喜欢我么? 凤来仪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上一次还要久。 骆鸣岐静静地等着。 凤来仪抬起头,用自己所有的力气说:喜欢。 骆鸣岐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你爱我么? 凤来仪长久地没有有说话。 为什么? 她本来以为骆鸣岐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但是为什么在自己刚刚回来她身边的时候,忽然就这么说了? 难道她根本不想让自己跟着她么? 不、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凤来仪想不到,也不敢想。 最好的结局是,骆鸣岐其实也是喜欢她的,问她这么多次,很有可能是想要确认她的想法,若是她同意,那便在一起。 但是那可能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而已。 最现实的,其实是骆鸣岐早就发现了她的想法,但是也不点破,只是一次一次地通过这种似是而非的交谈,告诫她,不要越过雷池一步。 凤来仪想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长久到,骆鸣岐甚至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了。 直到她觉得现在不着急等凤来仪的回答,想要为自己打圆场的时候,凤来仪忽然抬起了头。 骆鸣岐这才发现,凤来仪眼眶红了。 骆鸣岐心里一惊,她有些慌乱地说道:不着急,即使你说不爱我也没什么的,你说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因为所谓的仰慕也没关系,我都不奢求这些,你别哭啊我以后不问了好么? 凤来仪脸上近似于畏惧的表情顿住,然后缓缓的变成了呆滞的疑惑。 凤来仪傻傻地张嘴,道:哎? 骆鸣岐忽然觉得不对。 她好像一直都和凤来仪是在鸡同鸭讲话,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一个意思,得到的信息是一个意思。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们可能在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 骆鸣岐也傻了,她问道:你想过要成亲么? 凤来仪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想过的,想过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骆鸣岐的眼中满是心疼,她已经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了,面对这这样的骆鸣岐,这么温柔的骆鸣岐,她只想把自己的所有实话说出来。 想过成亲。她伸手抓住骆鸣岐的休息,膝盖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眼泪像是控制不住般涌了出来。 在得到凤来仪想过成亲。这个答案的时候,骆鸣岐觉得自己本来是应该要心灰意冷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样的凤来仪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很愚蠢的那个人。 她也缓缓蹲下,问凤来仪:想过和谁成亲啊? 和殿下、和殿下成亲,呜呜呜呜呜和殿下凤来仪缓缓地、试探着靠在骆鸣岐的胸口。 没有被拒绝。 喜欢殿下,喜欢殿下凤来仪轻声地说道,哭湿了凤来仪胸口的一大片缎子。 骆鸣岐忽然笑了一声。 凤来仪的身体因为这一声轻笑,忽然僵硬起来。 骆鸣岐这次很快就认识到了她的不安,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别怕,我不是在笑你。 凤来仪疑惑地抬起头看骆鸣岐,眼角还带着一些残破的泪痕。 骆鸣岐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擦她的眼泪,说道:我是在笑我自己,真是个傻子。 我一直都在担心是不是因为你想要为自己绵延子嗣,所以才在即使喜欢我的情况下,也根本不敢答应我的心思。 骆鸣岐默默凤来仪的脸颊,发觉那脸颊真的清瘦了好多,可能是因为在外面奔波的时间太长,没有休息好,也有可能是因为思念她。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两者都有。 骆鸣岐接着说道:但是我没有想到,可能是因为你以为,我没有喜欢你,做这么多,仅仅只是为了告诫你不要喜欢我。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也快要哭了。 但是她硬生生忍住了。 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都是傻子两个都是傻子。 凤来仪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一样,疑惑地开口道:殿下喜欢我? 骆鸣岐认真地回答:是,我喜欢你。 可是。凤来仪缓缓的从骆鸣岐的怀里挪出去,和骆鸣岐拉开了一点距离,轻轻摇摇头,说道:可是我怎么配得上殿下呢? 这一瞬间,骆鸣岐心中那名为心疼的情绪,忽然间充斥了整个心脏。 她哽咽一声,又强行忍住了,然后凑过去一把抱住凤来仪,说道:我喜欢你,你就配得上,还有你很好,比你想的要好的多,和我在一起,是我占便宜了。 怎么会凤来仪不可置信:明明还是臣占便宜。 原来重点是在这里么? 好可爱! 骆鸣岐看着凤来仪明显还在晕晕乎乎的样子,凑过去,吻住了凤来仪的唇。 凤来仪全身都僵硬了。 但是她闭上了眼睛。 绝对不会有错了,凤来仪就是在喜欢自己! 骆鸣岐放开她后,说道:我不想等了,咱们成亲吧? 因为若是再等下去,说不定她们的婚期就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凤来仪看了骆鸣岐一会儿,眼神忽然坚定起来。 她说道:臣愿意。 骆鸣岐当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最后竟然没有拒绝,甚至还给骆鸣岐亲自写了圣旨赐婚。 本来以为自己要被打的骆鸣岐:??? 不过既然皇帝没有说什么那骆鸣岐当然就需要借着这个圣旨昭告天下啦! 果不其然,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轰动。 竟然是凤来仪! 或者说,果然是凤来仪! 除了凤来仪之外,相信也没有多少人会入骆鸣岐的眼了吧? 当然,既然骆鸣岐已经选定了,这就不是他们这些明显不怎么受欢迎的臣子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他们需要担心的,就只有在公主的婚宴上,需要掏出什么东西,才能不被骆鸣岐接着阴。 他们是真的怕了,完全是怕了,生怕骆鸣岐再给他们来一下,说不定以后就不要想着捞油水了,直接自杀可能会比较方便。 他们的大部分金银,都是下面的人给他们供奉上来的,下面的人这回被杀了那么多,被换上去的那些又都是一些不苟言笑的耿直的人,肯定是做不出来接着供奉他们的事情的,那些免了一死的人,这一次也是元气大伤,而且还换了一个脾气很是不好的上司,每个都在苟延残喘,兢兢业业地干活呢! 骆鸣岐走了这一次婚宴,定然是收不到什么太金贵的东西了。 毕竟那些人肯定会送给她一些看起来很有价值,但是压根儿就不值钱的物件儿。 不过她不担心这些,因为她从那些人手里抠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几乎都够骆鸣岐结一百次婚了。 毕竟,凤来仪他们这两个多月,从那些人手里抠出来了将近八千万两白银! 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凤来仪这几天心情一直都很不好。 特别是在回了一次定远侯府之后。 第78章 骆鸣岐拽着凤来仪,认真地说道:我们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若是你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很多话都愿意对我说,咱们的感情很快会出现问题的! 凤来仪抿唇,问道:会一辈子在一起么? 这是今天的问题。 骆鸣岐顿了一下想起来,曾经她对凤来仪说过的,日后每天都要问她一个问题,她都会回答。 凤来仪自然是将骆鸣岐的每一句话都完成的极好。 只是当时凤来仪问的话都是不痛不痒的,没有问过这么认真的问题。 骆鸣岐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自然是会的,这不是必然的事么? 凤来仪的嘴角往下一撇,然后她强行忍住了,说道:殿下,我是不正常的么? 骆鸣岐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是谁给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73章 大婚 不是, 我只是觉得,忽然喜欢上与我一般的女子,这不对。凤来仪说道。 但是她眼神闪躲, 骆鸣岐一眼就看出来她一定是被别人给误导了。 她按住凤来仪的肩膀, 说道:你告诉我, 是谁,说了什么! 凤来仪被骆鸣岐近乎疯狂的神态吓了一跳。 骆鸣岐似乎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淡定了, 于是放开了凤来仪的肩膀, 咳嗽了一声, 说道:不是, 我只是怕你被别人蛊惑了, 若是你被人骗了,就得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知道么?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凤来仪忽然觉得,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儿, 若是因为旁人的言论而失去了这么个恋人, 那将是她余生都会用来后悔的事情。 她轻声说道:我回去, 告诉了母亲。 定远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和定远侯定的是娃娃亲,只因他们当时父母交好, 因此便有了这么一出。 不过在定远侯和夫人结婚之前,定远侯夫人家里就被查抄了, 当年很多人以为定远侯一定是不会和如今的定远侯夫人成亲的, 只是最后定远侯力排众议, 最后还是成功地和她成亲了。 只是这么一来,定远侯夫人就一直觉得自己很是亏欠定远侯。 因为她无法给定远侯娘家的倚仗, 也无法给他丰厚的嫁妆。 不过定远侯本人不在意这些就是了。 她在自己唯一的儿子死后, 虽说不想给定远侯纳妾, 却因为这一份愧疚,而不得不那么做。 若不是凤来仪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不定定远侯夫人这会儿早就给定远侯纳了好几房小妾了。 但是正是因为凤来仪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定远侯夫人更加觉得愧疚,听说皇帝赐婚的事后,直接将凤来仪喊回去骂了一顿。 你是疯了么?难道不知道你是个女人?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可是,殿下说是当真喜欢我。凤来仪为自己辩解道。 她说是喜欢你,便是真的喜欢你么?天家无情,如今你父亲手握重兵,自然是她说什么是什么了,等你父亲回来,看你将如何自处!定远侯夫人手里捏着帕子,满脸都是愤慨。 可是 别可是了!等公主再纳几个夫君,我看你作为一个女人,会不会让公主觉得忌讳!定远侯夫人怒道。 可是我能怎么办?凤来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说道:如今圣旨已然下来了,你是想让儿臣抗旨不尊,自杀以保全定远侯府的颜面吗? 凤来仪这是在放狠话。 但是定远侯夫人竟然真的沉默了。 凤来仪看着定远侯夫人似乎是默认了的样子,内心一片寒凉,转身离开。 幸亏她当时没有因为喜欢上了骆鸣岐后直接告诉母亲,不然一定会被指责不知羞耻吧?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 其实她也是知道的,对于母亲来说,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因为父亲是她的天,是她的倚仗。 因此,凤来仪父亲所有看重的事情,也都变成了定远侯夫人所看重的事情。 定远侯看重家族门楣,看重子孙后代,那么定远侯夫人自然也是看重这些的。 为了定远侯府的名声,她不得不舍去自己的女儿,让女儿自戮,以保全定远侯府的名声。 当真是太伟大了。 你想啊,她舍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就是为了保全丈夫的名声,这难道不是一个艰难的取舍么? 但是凤来仪不能理解。 作为被舍弃的那个人,凤来仪不能理解。 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并且为她扫清了一切的障碍,那么她也应该放下一切可能会拦在她面前阻碍她的人,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说来也是,她跟她的母亲见过几面呢? 自从被养在了父亲身边之后,母亲真的是爱她的吗? 殿下,每一次和母亲见面,她都会对我哭,说我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当年万分凶险,但是她依然将我生了下来。凤来仪躲在骆鸣岐的怀里,紧紧地抱住骆鸣岐的腰,偷偷抬手擦自己的眼泪。 我以为她是很爱很爱我的。凤来仪说道。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她的母亲最快想到的办法,就是舍弃她。 骆鸣岐说道:没事,你放心吧,你那里的事情我去解决。 凤来仪当然是可以自己解决的,毕竟定远侯夫人只是一个被养在后院里,典型的被养废了的妇人,只要凤来仪不会去,定远侯夫人自然是无法对凤来仪造成这样的伤害。 但是骆鸣岐不能让凤来仪不回去。 和她成亲,已经让凤来仪承受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了,骆鸣岐不能再让凤来仪再单着这么一个不孝的名头。 许是这几天着实心力交瘁,所以在骆鸣岐提出要帮助的时候,凤来仪没有拒绝。 于是骆鸣岐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定远侯夫人,直截了当地问她,强行逼迫皇太女选择的夫婿,是不是要谋反。 即使定远侯夫人是不识字的,但是依然知道这个谋反是个多大的罪名。 定远侯夫人果然是怕了,再也没有把凤来仪叫回去训诫。 又过了几天,还没有到达战场上的定远侯和三皇子,给凤来仪与骆鸣岐传回来话。 定远侯的信件非常简略,只说了一句:【我早就看出来了,世子就拜托公主殿下了。】 让凤来仪抱住那封信半天舍不得撒手。 三皇子的信件不是很简略,但是通篇下来,只有一个信息:【怎么我才走你就要成亲?算了,等我回去再给你补上贺礼吧。】 这两个武将都是这般心思坦率的人,压根儿就没有多想,只有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或者心都是黑的的人,才会无端揣度旁人心中真正的想法。 这次成亲,其实是骆鸣岐的一时兴起,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阻碍,但是骆鸣岐还是不得不多想的。 她们正在征战。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那些有限的银子,大多都是需要花到战争中去的,毕竟战争是一个绝对很是烧钱的事儿。 那些兵将的衣服、粮草、以及兵器,全都需要骆鸣岐来操心。 所以骆鸣岐当时在清点了自己余下的资金之后,很是抱歉地对凤来仪说道:可能咱们的婚事是没法大办的。 说不定还得从简。 凤来仪点点头,说道:无妨,那就从简,我不在意这些的毕竟在旁人眼里,我是男人,殿下不觉得委屈便可。 骆鸣岐当然是不觉得自己委屈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委屈了凤来仪。 但是即使委屈,骆鸣岐也不能按照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里一样,给她所谓的十里红妆。 给她所谓的尊荣。 她们只能按照最常规的方式去办了这场婚礼。 甚至,因为骆鸣岐不怎么需要首饰,所以将自己曾经的首饰都扒出来,充作了嫁妆。 但是没有人敢说什么。 至少没有人敢在骆鸣岐的跟前说什么。 如今皇帝放权的姿态已经十分清晰了,是个人都知道如今的公主才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人,再加上公主身边的人各个儿都是得用的,所以那些人一句都不敢多说。 在骆鸣岐跟前的时候,还得斟酌字句,尽量说一些不让骆鸣岐误解的话。 五月底,皇太女骆鸣岐大婚。 大婚当天,在接骆鸣岐递过来的酒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手都是发抖的。 没有人敢闹骆鸣岐和凤来仪的洞房,即使是骆鸣岐如今尚在京中的她的那五个哥哥,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闹骆鸣岐的洞房。 第79章 这当真是不合规矩的。 至于凤来仪这边凤来仪这边若是尚且有一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哪怕是旁支,也绝对不会让如今的定远侯府交给凤来仪继承。 所以,他们的大婚十分安静。 你日后就都是我的了。骆鸣岐说道。 婚床上,骆鸣岐和凤来仪端坐着。 是,殿下。凤来仪说道。 骆鸣岐看向凤来仪:我也是你的。 凤来仪也看向骆鸣岐,忽然笑了:是,殿下。 如今的凤来仪,依然是男装的装束,却因为脸色发红而有些很是鲜艳的颜色。 骆鸣岐知道凤来仪是好看的,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好看。 特别是在大婚的喜烛辉映下,更是美得惊人。 恰好,她也在凤来仪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艳。 也对,骆鸣岐不觉得自己难看,如今一身凤冠霞帔,还上了全妆,自然不会难看。 凤来仪喜欢就好了。 咱们该喝合卺酒了。骆鸣岐轻声说道。 皇太女大婚当日,双凤红烛,是要燃烧整夜的。 大军是在六月中旬到达边疆的。 不知道庆国是不是没有想到霄国竟然这般利落,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直接就将大军给派过来了,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直接攻进来。 霄国的大军也在此时得以休整一番,不至于在刚刚到达边境的时候就开始与敌人拼命。 两军呈对立之势,静静地对峙着。 八月底,六皇子骆逸予遇刺。 第74章 昏迷 六皇子怎会遇刺!骆鸣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六皇子府, 太医此时已经赶到了,正在快速救援。 骆鸣岐拽住凤来仪的手,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 然后她找跟在骆逸予身边的人, 问清楚的事情的经过。 骆逸予是一个很孤僻的人, 在许多时候, 都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身边跟着人,他的戒备心很强, 所以除了一起长大的骆平昌之外, 他也不会让旁人轻易近他的身。 这一次, 骆逸予不过是自己去了一趟东大街, 去找匠人为自己打一套心的审讯工具, 中途不知为何有一段路是完全无人跟着的,就因为这一段路, 六皇子骆逸予被射了一箭。 这一箭, 虽说没有命中心脏或者头颅这种要害, 却当真是穿胸而过。 这对于骆平昌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伤, 毕竟养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伤口不流血就可以接着上战场。 但是骆逸予不行。 若是骆逸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是会死的! 等到骆鸣岐赶到的时候, 骆逸予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等太医院院正出来擦汗的空档,骆鸣岐一把抓住他, 问道:六殿下怎么样了?我六哥我六哥他严不严重? 六殿下的箭伤没有伤到要害, 只是殿下也知道, 他体质孱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很难恢复过来。院正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他表情愧疚, 脸上的汗水像是泉水一般流淌个不停, 不知道是因为抢救六皇子的时候激动了,还是因为被骆鸣岐问话太紧张了。 骆鸣岐急的险些揪起院正的领子,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去救骆逸予。 身后忽然被凤来仪拉了一下。 对,这个时候不能慌,不能乱,即使是将太医杀了又能如何?这个院正是从六皇子很小的时候就给六皇子调理身体的人,自然很清楚六皇子如今到底能不能救,她得冷静,冷静下来。 骆鸣岐拍拍院正的肩膀,把院正给吓得一哆嗦。 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和骆鸣岐关系不远不近的那些人,一直都以为骆鸣岐是个十分残暴的人,但是骆鸣岐自认为是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这么害怕。 骆鸣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一点,说道:大人,孤希望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救六殿下,不惜一切代价。 院正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了骆鸣岐,然后又猛地把头给低了下去。 骆鸣岐竟然眼眶红了? 骆鸣岐接着说道:他是我六哥,我记得院正也是打从一开始就照顾六哥的人吧?你就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院正不敢点头。 他知道,骆逸予一直都算是个将死之人,若不是有骆平昌每日盯着他把药给喝了,还能让他将将吊着命,不然说不定骆逸予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难道是他不想救骆逸予吗? 当然不是,他在职这么多年,从最底下的笑太医做起的时候,每天的事情都是在想着怎么救下六皇子的命,如今成了院正,不会轻易被其他王公贵族请走,所以花了更多的时间来想办法救六皇子。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皇子这一次救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若是就不下来,等着他的就是杀头的大罪。 他能不救吗? 当然不能。 这是他的职责,他入太医院,就一定需要做的事情。 更何况,看着那个孩子长大,他也是希望这个慧极的孩子,能多安稳地活一些时日啊。 慧极,必伤。 但是谁能怪是骆逸予太聪明了呢? 院正缓缓地跪下,给骆鸣岐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回殿下,臣等,定然尽力。 骆鸣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往后踉跄了一步,抓住凤来仪的手维持住平衡,对太医说道:好,你们尽力而为。 在站稳之后,骆鸣岐松开了凤来仪的手,将院正扶起来,等到院正站直了,她不给机会直接弯腰给太医行了一礼,说道:我六哥的事,就拜托诸位大人了。 院正见骆鸣岐是根本不给自己躲开的机会,只得受了这个礼。 他很清楚,在受了这个礼之后,他日后定然要事事为骆鸣岐谋划,不然便是不识抬举,便是枉顾了储君的信任。 也正是因此,他更需要用尽全身的医术,将六皇子骆逸予救回来。 等到院正回去之后,骆鸣岐带着凤来仪出了六皇子府。 殿下,我们如今这是要去哪里?凤来仪和六皇子虽然有些交情,但是也并没有交情好到在听说骆逸予病危的时候便开始泪流满面。 反倒是骆鸣岐,看起来难过的不大寻常。 我问你,你觉得太医们可以救下六哥么?骆鸣岐问道。 凤来仪很清楚答案,她也清楚骆鸣岐其实也很清楚这个答案。 她只是想听别人说个实话而已。 凤来仪在骆鸣岐面前,自然是只会说实话的。 她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臣觉得,难。 臣已经去找父亲问了孙太医怎么办了,毕竟孙太医在外伤上是有一手,只是他此次也跟着父亲去战场上了。凤来仪说道。 骆鸣岐原本的悲伤忽然一顿,她抱住凤来仪,把下巴搁在凤来仪的肩膀上,说道:做的很好,谢谢你。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凤来仪拍拍骆鸣岐的后背。 骆鸣岐直起身,松开凤来仪的怀抱,说道:但是我们都应该知道的是,即使孙大夫人本来就在这里,我六哥也是很难救活的。 也对,被草药吊着命的身体,受了这么大的伤,怎么可能忽然就好了呢? 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哥哥,我当时就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真的有这样的人,自己一个人很是清醒,又可以如此清醒地存活在这人间。骆鸣岐一边缓缓的说着,一边拉着凤来仪,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不慢: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是因为和三哥交好,这才心甘情愿的为我父皇做事。我觉得这样很好,毕竟如果这样,他就不会在这世界上孤单了。 聪明人、清醒着的聪明人,都是最容易孤独的。 后来,我知道他的出身,是在已经死去的母亲的肚子里活生生爬出来的,这样的出身本就惹人忌讳,他却依然是在做审讯这般血腥的事情。 竟然是这样吗?凤来仪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些皇子都不是亲生,但是依然想不到骆逸予有这么个出身。 会惹人忌讳吗? 会的。 不不要多想,六哥这么做,不是因为他嗜血残暴,而是他觉得这种事总是要有人做的,旁人不愿意做,那便由他来做。骆鸣岐哽咽了一声,接着说道:或许是因为三哥他才忠于霄国,才愿意与我交好,只是他才是整个霄国最壮烈的殉道者。 做任何事情都会死,那还不如做一个一定会死,旁人也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想让这样的他好好活下来,再不济,能健康地死去。骆鸣岐说道。 第80章 凤来仪没有想这么多。 但是她觉得,若是骆逸予就这么死了,说不定她会和骆鸣岐一样,感到非常遗憾。 她知道骆鸣岐要去什么地方了。 国师塔。 国师依然油盐不进,只是在骆鸣岐软磨硬泡了两个时辰后才说道:你放心,这一次不是骆逸予的死劫。 这一次不是死劫,也就是说,他还有死劫? 骆鸣岐想要追问,但是这字后,无论骆鸣岐再说什么,国师都不愿意回答了。 两人只能相携离开。 雪上加霜的是,庆国总是按捺不住了,主动对霄国的军队发起进攻。 霄国大败! 骆鸣岐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骆逸予还没有醒来,但是骆鸣岐很清楚,若是此时的他醒过来,估计还得在撅回去。 因为根据骆鸣岐接到的信息,骆平昌也身受重伤。 当然,骆鸣岐想的不差,估计等到和心送到的时候,骆平昌早就没什么事了。 毕竟他一直都很强壮,壮的像是可以打死一头牛。 骆鸣岐看完军报之后,总结出了以下几点。 1、不知道为什么,庆国的战士数量不大,但是质量极高,即使是他们的急先锋,在试探过后,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2、粮草充足,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3、撤退及时,所以没有什么大的损失(除了部分人员伤亡)。 还好还好,看起来局面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跟着军报的还有另外两封家书,一封是给骆逸予的,摸起来要厚一点,另外一封是给骆鸣岐的,骆鸣岐拆开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一句话。 【小七: 此事我写了另外一封信给小六,在那封信里,我未言明自己战败,若是可以,请你死死地瞒住他。 六哥。】 可以理解,毕竟若是骆逸予知道这件事的话,少不得是要操心的。 真的,骆鸣岐不敢相信,骆平昌那样五大三粗的人呢,竟然会在此时说出请你死死地瞒住他这样的话。 第75章 咳血 骆鸣岐不介意在中间当骆逸予和骆平昌的传声筒, 也不介意将这些事情全都瞒起来,即使她很清楚,若是要瞒起来, 她定然是要耗费大量的精力的。 只要骆逸予能醒过来。 只要骆平昌能好好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不是死劫, 所以骆逸予在骆鸣岐接到骆平昌传回来的信当天, 忽然醒了过来。 骆鸣岐带着骆平昌写的信,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骆逸予的府邸。 在骆逸予醒来的第一时间, 确定了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骆鸣岐之后, 骆逸予挣扎着坐起来, 抓住了骆鸣岐的袖子, 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不要告诉三哥。 不要告诉三哥。 什么事情不要告诉三哥呢? 显而易见, 只能是骆逸予受伤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太为对方着想了。 骆鸣岐在仔细辨认出了骆逸予说话的意思之后,心中很是酸楚, 嘴上仍然是笑道:三哥在战场上受伤了, 所以我没有告诉他你遇刺的事儿, 但是我也不知道能瞒住多久。 尚且不是很清醒的骆逸予, 在听到骆鸣岐的话之后, 即使依然不是很清醒,忽然间就睁开了眼睛。 果然, 说这话是有用的。 骆鸣岐接着说道:若是你再这么下去,我就不得不告诉三哥你受伤了的事儿了, 毕竟你们每个月都要传信, 这些天他的信也给你寄过来了, 我没有看,自然也没有回。 这一次, 骆逸予是彻底地醒了, 他在短暂的混沌之后, 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三哥受伤是否严重? 都是框你的,太医说这么说对你有用,我连着说了好几天了,没想到今天你忽然醒了。这一句也是实话,所以骆鸣岐在说的时候很是淡定,一点也不怕骆逸予会听出来不对。 骆逸予应该是在沉思,下意识地接过骆鸣岐递过来的茶水,。 虽说在骆逸予昏迷的时候,拿骆平昌来刺激他是很有必要,也很有用的,但是在骆逸予醒过来之后,骆鸣岐反而不能就这这件事说的太多。 毕竟若是人昏睡过去了,或许是可以将人刺激的醒过来的,但是若是人醒过来了,再将人刺激的昏睡过去,那就不好办了。 我就知道这么说你能听到,六哥,欢迎你回来。骆鸣岐将骆逸予扶起来,看着对方喝下几口水。 骆逸予敷衍地砸了咂嘴,便对骆鸣岐说道:给我信。 骆鸣岐不想让骆逸予刚醒过来就担心这样的事情,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笑着说道:六哥,你如今刚醒,看看就差不多了,等身体好点再说回信的事情。 但是骆逸予不愿意,骆鸣岐跟对方协商了很久,才说清楚让骆逸予喝点粥之后,再说回信的事儿。 在骆逸予点头之后,骆鸣岐很快便确立六皇子府的小厨房,凤来仪在那边看着正在热着的粥,主要是害怕这些人下毒。 凤来仪在看到骆鸣岐的时候,站起来很是急切的问道:六殿下怎么样了? 还不错。骆鸣岐抓住凤来仪的手,说道:将这粥给端出去之后,你也出去休息一下,到底是夏天,你在这里守着灶台,实在是太热了。 无妨,我有内功,不会难受的。凤来仪摇摇头。 骆鸣岐见凤来仪当真是连一点汗都没有出,松了口气,说道:那我将粥给六哥端过去了。 凤来仪凑过去轻轻的亲吻了一下骆鸣岐的脸颊,乖乖地说道:好。 说罢,也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凤来仪,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在看到手里的粥的时候,骆鸣岐也很清楚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将粥碗给六皇子端过去了。 只是,六皇子总之是要辜负这第一碗粥了。 在骆鸣岐赶到的时候,将粥碗递给了骆逸予,然后便受了他的指示,去给他拿笔墨。 只是等到回来的时候,骆鸣岐发现骆逸予不知为何竟然将粥碗给打碎了,探出身子想要去捡那个粥碗在地上的碎片,看起来就快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手上还被扎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手中的帕子染着红色的血迹。 骆鸣岐心中忽然就腾起来了一股火气,她将手中的笔墨纸砚给扔下,看着一脸病容的六皇子一眼,忍了又忍,最后也没有舍得在他的面前发脾气,出门去对那些宫人嚷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竟然让六殿下一个人待在屋里!还不快去叫太医! 那些宫人一副受惊了的样子,马不停蹄地去了。 骆鸣岐无法,最后站在外面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到了屋里。 可能是骆鸣岐身边是没有这种避讳自己的主子避讳的不行的下人,所以在看到六皇子在床上想要捡起来碎瓷片,那些宫人反而在外面好端端地站着,所以很是忍受不了。 倒是骆逸予这个亲身经历这些的人,在发现骆鸣岐是在为了自己难过的时候,说道:不必担心了,若是可以,你再给我弄一碗热粥吧。 骆鸣岐只能应了。 在骆鸣岐再次到地方的时候,凤来仪早就将粥给盛好了,见骆鸣岐过来,将手中的粥碗递给了骆鸣岐。 你怎么知道? 殿下生气了,这会儿又过来,当然是因为六皇子将粥碗给打了。凤来仪宽慰道:六殿下到底是清高的,可能不愿意让自己如今的模样被传出去。 清高吗? 或许吧。 但是骆鸣岐就是看不惯那些领着工资不干活的。 就连现代的保姆都知道在雇主病了的时候,要给拿不动碗的雇主喂饭呢! 骆鸣岐说道:六哥,你身边这一批人不好,我给你换一批吧? 若是寻常上位者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那人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受到了猜疑,所以想很多,但是六皇子等人却是不会的。 因为骆鸣岐是个说道做到的人,在亲近的人呢跟前是不玩心眼的。 等骆逸予将这剩下的粥喝了一部分之后,他坐起身,说道:三哥给我写了不少东西,只是他说的话不能全信,我想到了以下几点。其一,大庆野心极大,只是在和荣国对抗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如今其实已经伤了气势。其二,大庆的军队都很孱弱,他都不知道荣国是怎么输的。其三,大庆抓到了摄政王,不知道要怎么虐待,那样一个和自己妹妹一样的女中豪杰,若是就那么死了,实在是可惜。 骆鸣岐震惊了。 她没想到的是,骆逸予竟然能从那一点信息里面,看到出来这么多东西。 甚至比骆鸣岐一开始从骆平昌直接了当的军报中,还要详细。 第81章 特别是那个庆国为什么会捕捉摄政王这件事,让骆鸣岐不得不觉得担忧。 若是那庆国的王一心只是沉溺于声色犬马,贪恋美色到还好,但是既然骆平昌在信中提到了,那就说明事情可能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庆国不能通过常理来判断,这是骆逸予早就跟他们说过了的事情。 骆鸣岐觉得,自己似乎是小看了这两人之间的默契。 他们两个人真的是一心一意地在为对方着想,只是因为实在是过于了解对方了,所以就造成了如今他们虽然都是在为对方好,过于了解对方,所以这一份好意直接被猜到了。 她骆鸣岐,夹在中间,应当如何自处呢? 算了,既然没有人直接拆穿,那她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毕竟骆鸣岐有的时候,也不是一个什么特别聪明的人,是吧 骆鸣岐交代道:六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想想最近这些事要怎么办。 骆逸予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骆鸣岐一惊,想要扶住骆逸予,被骆逸予拦住了。 他神色淡然,说道:放心吧,殿下,我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健康地活着。 骆鸣岐不明所以,但是见骆逸予似乎胸有成竹,知道自己即使是问了,对方也肯定是不会回答的。 毕竟骆逸予是在是个很执拗的人,让骆鸣岐都不得不妥协的那种执拗。 只是等到骆鸣岐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骆逸予说的那些话很是不对劲,特别是最后一句,什么叫相信我,我可以健康地活很长时间? 骆逸予奄奄一息,甚至在说出这话的前一个时辰,还陷入生死不知的昏迷中,但是骆逸予竟然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那种话。 这让骆鸣岐不得不觉得可疑。 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骆鸣岐在晚上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但是因为身边躺着凤来仪,骆鸣岐不敢轻易地起身,更何况即使是起身,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出去散步么? 不,那还不如就在床上躺着呢。 毕竟她的老婆就躺在自己床上。 但是这种睡不着但是也不能被身边的人发现自己睡不着的感觉,当真是令人难受。 等待骆鸣岐又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早就发现她睡不着的凤来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殿下? 骆鸣岐抓准机会,将自己的怀疑一股脑地给凤来仪说了。 凤来仪听完便笑了:既如此,明日便问问太医吧。 骆鸣岐恍然大悟。 也对,若是问骆逸予,骆逸予定然会有一百种法子跟骆鸣岐撒谎,但是若是问太医,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 等到问题解决,骆鸣岐忽然觉得一阵困意涌上来,她抱住凤来仪,说道:睡吧。 凤来仪轻声应道:殿下安。 第76章 询问 次日, 骆鸣岐将一直给骆逸予治疗的院正秘密叫过来,问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放对方走。 没人知道骆鸣岐到底问了什么,但是跟在骆鸣岐身边的凤来仪却能很明显地看出来, 骆鸣岐的心情非常差。 差到即使晚上骆鸣岐让干什么凤来仪都听话了, 最后骆鸣岐也没睡好。 殿下, 六殿下到底怎么了?凤来仪凑到骆鸣岐耳边,轻声问道。 六哥, 没有说谎。骆鸣岐转身抱住凤来仪, 似乎很难过。 凤来仪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难过。 六殿下说过:我可以健康地活很长时间。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 骆鸣岐为什么会难过呢? 殿下, 人各有志。凤来仪不知道自己能劝什么, 但是能让骆鸣岐无能为力的局面,一定是六皇子骆逸予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吧? 他跟六皇子见过几次面, 甚至还欠了他一个人情, 毕竟如果不是六皇子, 几年前那个差点伤害了夕月等人的那个登徒子, 就是六皇子亲自审问的。 如果不是六皇子, 即使骆鸣岐确实很信任凤来仪,说不定凤来仪也得难过好久。 当然, 即使最后得出结论不是凤来仪的问题,凤来仪依然难过了很久。 虽说骆逸予一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在熟悉的人面前有很好的脾气, 但是凤来仪知道, 骆逸予其实是和骆鸣岐一样执拗的人。 若是骆逸予想要做什么事,别人很难拦住他, 即使是和他交好的骆平昌, 想要拦住骆逸予一定要做的事情, 估计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骆鸣岐显然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但是她不能接受。 你知道吗?太医本来不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用了点手段,他才跟我说,六哥是吃了碧落黄泉。骆鸣岐从床上坐起来。 凤来仪也跟着骆鸣岐岐坐起来,递给了骆鸣岐一张手帕。 骆鸣岐将手帕攥在手里,忽然笑了,说道:我本不知道碧落黄泉是报什么,只是听它的名字,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好药。 骆鸣岐是听说过那首诗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所以她先入为主,以为太医说的药,是什么灵丹妙药,甚至是仙丹。 她当时就想,为什么这种药,太医第一时间没能拿出来?拿出来之后,骆逸予会不会好起来的早一点? 但是太医给骆鸣岐的,却是另外一句诗。 碧落为天,黄泉是地下,这种扭转天地的药,若是放在人类的身上,怎么会是什么温柔的好药呢? 于是骆鸣岐就懂了。 六哥确实是一个执着到极致的人,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他做什么,但是我只能做好我应该做的。骆鸣岐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带着泣音,像是在强行压制着情绪。 骆鸣岐能做的是什么呢? 六哥希望三哥早点回来,希望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他一定是因为这原因,才吃下了黄泉碧落,我能做到这些,我一定能做到的。她在凤来仪耳边低喃,像是在说给凤来仪听,但是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也是她唯一拼尽全力,说不定能做好的事情。 日后,你在六哥面前,也不要提起这种药,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当做不知道。骆鸣岐轻轻抚摸凤来仪的头发,嘱咐道。 是,殿下。凤来仪的心缓缓地沉下了。 骆鸣岐既然这么说,那么就说明骆逸予能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她在听说了骆逸予的事后,也在希望骆逸予能好好活下去,甚至不用活太久,只要能够看到这个国家走到他想看到的那个地步就好。 再不济,活到三皇子骆平昌从战场上回来,也是可以的。 或许是因为某些时候的心境相似,所以凤来仪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骆逸予的心境。 将一个人当做是自己的执念,当做是自己的光,然后一辈子追着光走,这会让他们这种追着光走的人觉得,自己活着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值得的。 虽然不知道骆逸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境,但是同类相吸,凤来仪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 易地而处,若是骆鸣岐去了战场上,而凤来仪在京都等着,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受伤,甚至连死讯说不定都得晚好几天知道,凤来仪知道想想,就觉得痛彻心扉。 骆逸予和骆平昌已经很难了,为什么上天不能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呢? 天意弄人。 即使凤来仪和骆鸣岐都觉得是天意弄人,但是事已至此,她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特别是骆鸣岐,她虽然手中握着天道许给她的三个诺言,但是她不能向天道为骆逸予要这一条命。 她是有三个诺言。 但是她也仅仅有三个诺言而已。 若是如今就花去了,如果在日后遇到了难以面对的危机,她要怎么办呢? 说到底,骆鸣岐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更是一个彻底的唯利是图的人,她可以倾尽自己的所有能力,为骆逸予从全时间召来大夫,但是却不能用自己的诺言来治疗她。 【我觉得像是我亲手把他杀了一样。】骆鸣岐对天道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天道了,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很多话她都可以对凤来仪说,但是因为受到天道的制约,所以他无法对凤来仪说任何关于天道的事情。 她虽然在权衡后,最后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她很愧疚。 骆逸予或许不是多亲近骆鸣岐,但是确实在这段时间不遗余力地帮助骆鸣岐,毕竟他们所努力的方向是一样的,一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一个是为了完成骆平昌的心愿。 天道没有回应她。 也对,天道自从让骆鸣岐得知了它的身份,就一直保持这高冷的姿态,似乎打定主意不等着骆鸣岐把任务完成,就绝对不出现。 第82章 骆鸣岐没有得到消息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她这种像是鳄鱼眼泪一般的牢骚,着实没有什么回应的价值。 次日,骆鸣岐又去了国师塔。 国师,你不觉得如今的事情实在是蹊跷么?这里明明是我们的国度,再加上前段时间查抄官家私银的时候,确实也查到了一些外族人的店,让那些人不得不统一登记了身份,但是六哥依然遇刺了。骆鸣岐表情严肃,皱起眉头,看着对面那个心不在焉喝酒的人,说道。 国师咂咂嘴,笑了:这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么? 这当然是国师需要关心的事,毕竟他们在明面上都是皇子,都是在为了我们的国家而努力,都不应该因为缺漏而死。骆鸣岐在桌子下的拳头攥紧,咬牙说道。 但那只是明面上而已。国师又喝了口水,说道。 可是这分明是外族人用了手段才做到的!国师,若是再不出手,霄国将亡啊!骆鸣岐上半身往国师的方向倾斜,给了国师不小的压迫感。 但是国师不在意。 他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殿下,他们到底不是皇室的血脉,按照规矩,我不应该出手,也无法出手。 规矩、规矩。 全都是这些规矩! 骆鸣岐对国师无能为力,因为她对天道也无能为力。 最后骆鸣岐还是从国师塔离开了。 凤来仪见到骆鸣岐时,发现骆鸣岐面无表情,这些天一直跟随她的悲伤不见了,变成了难以压制的无力。 一定是在国师那里碰壁了。 骆鸣岐在见到凤来仪的第一时间便将对方抱住,一句话也不说。 凤来仪说道:殿下,安心,您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了。 骆鸣岐把凤来仪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最多也只有这些,无论是去找国师,还是去找天道说话,都是因为她的愧疚。 凤来仪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愧疚,所以在此时,忽然跟她说了这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凤来仪说完这话之后,她心中的负面情绪忽然减少了很多。 果然,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她会在自己做的不好的时候寻求别人的认可,一旦得到了认可,她就觉得满足了。 但是被冲淡的负面情绪还是会重新出现的。 特别是她在见到骆逸予的时候。 大皇子回来之后,骆逸予就主动放弃了做那个最冷静的当局人,他似乎又一次变成了那个旁观者,沉默寡言,静静地坐在最角落的地方。 有时候在骆鸣岐看过来时,对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又要进入秋天了,我又研究出来了几道辣菜,哥哥们若是有时间,我们再聚一聚,怎么样?骆鸣岐在和他们核对完信息后,说道。 是到了该吃辣椒的时候了,说起来,你的火锅底料是不是也应该准备一下了?四皇子骆子都一听骆鸣岐说这话,眼睛就亮了,他一直都是辣椒的忠实拥护者,在学校时,最喜欢一边烤火一边吃火锅了。 第77章 尸体 过了几天, 骆平昌又给骆鸣岐递过来了消息。 除了说明他们在使用先头部队顽抗之外,就是告知了他们另外一个蹊跷的消息。 那些庆国战士们的尸体,在死亡之后, 很快就消失了。 当然, 这有可能是庆国比较奇怪的仪式, 人死亡之后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内要回到故土,或者是一些什么其他奇怪的原因。 骆平昌在后面跟着的消息就是, 他让下属弄来了一具庆国人的尸体, 过几天就会送过来。 骆鸣岐在得到这消息后, 瞬间就重视起这件事来。 骆平昌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一直都神经大条, 但是在战场上却是从来都不含糊的, 他的嗅觉十分灵敏,关于战争的一切也都很敏锐, 他既然多次提到了庆国人的身体, 那就说明庆国人的体质可能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了。 既然如此, 那就等到尸体被运过来的时候, 再详细了解后解决这件事吧。 尸体是在信件到达的第三天被运回来的,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尸体也用了不少法子保存, 但在运回来的时候,那几具尸体依然是一副即将腐烂的样子。 骆鸣岐看了一眼, 就带着这几句尸体去了国师那里。 国师这次估计也是早就算到了, 在骆鸣岐带着几具尸体进门时, 连表情都没有变,让身后的小童将那些尸体给送进来, 然后示意骆鸣岐跟上。 骆鸣岐丝毫不跟国师含糊, 她问道:我觉得这尸体上的东西很熟悉, 我一定见过。 你当然得见过,你刚醒就见过这些了。国师不满的瞪了骆鸣岐一眼,说道:你真是,不仅浪费了你徒弟那么个好苗子,还浪费了自己! 骆鸣岐一见国师提起这件事就心虚,她说道:我这不是觉得教他大家没用?他以后又不做国师,所以随便学学就好啦! 国师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暴殄天物的,我一定不会放任他拜你为师,现在想起来你们的拜师仪式还是用我的东西,我多心疼那些物件儿!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是我直接浪费了这么个好苗子。骆鸣岐积极认错,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电光火石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那个黑色的令牌! 国师这才消减了自己怒气冲冲的模样,说道:算你聪明。 骆鸣岐得到了国师的认可,却也不是那么高兴。 国师的认可后,代表的意思绝对算不上美妙。 这些士兵的尸体上竟然带着和骆鸣岐第一次救下之于之后,那个郡王尸体旁的黑色令牌同宗同源的邪气,那么只能说明两个可能。 第一:这些尸体上的邪气,只是莫名沾染上了,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第二:这些尸体上的邪气确实是有人有意为之,所以才会让那些庆国的士兵变得身强体壮,而且死后腐烂的也会更快,并且已经有人在京城内狠狠地扎了根,让骆鸣岐等人遍寻不到。 第一个可能是最好的情况,但是很显然,如今谁都不怎么眷顾骆鸣岐这边。 果然,能让自己多活这么多年,还能积攒功德的事儿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一件事到了最后都像是绝路。 国师说道:我再给你一个提醒,六皇子出事,说不定也和这一股邪气有关。 骆鸣岐不想猜测为什么国师会在此时忽然说出这个在一开始她三缄其口的答案,只是等到再次回头,看向那些尸体的表情忽然阴沉起来。 骆鸣岐说道:国师教我,我想知道这些士兵的身体忽然变得异常强健的原理。 国师摸摸下巴,不知道是在权衡什么,好半天之后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用的是禁术,而且还是活祭,用战场上死掉的生灵的怨气化作己用,然后再施加在自己的士兵身体上。 骆鸣岐眼中一丝暗光闪过,她打量了一番国师,问道:国师可以做这些么? 当然不行。国师没好气地瞪了骆鸣岐一眼,骂道: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难道都没有告诉你,负面的怨气是不可控制的,即使你用了,最后也会反噬自身,我可不想死那么早。 骆鸣岐想要跟国师辩解一句是什么,但是仔细想想,自己即使和他辩解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她说道:好吧,希望国师能早日找到破解之法,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国师了,毕竟国师大人公务繁忙,但是算好了东西不告诉我。 国师抬手要打,被骆鸣岐敏捷地躲过去了。 她笑着说道:国师,能不能先把我徒弟还给我,我有用。 国师不满地说:我警告你,不要问你徒弟关于六皇子的事,不然会损坏你徒弟的寿元和功德!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骆鸣岐不可置信,说道:那是我徒弟,即使现在给你教了,那也是我徒弟,我能害我自己的徒弟吗? 国师这才和缓了面色,说道:他早就在等你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国师塔门口了。 骆鸣岐呲牙,啧啧称奇道:你们这些能掐会算的人真可怕啊,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忽然告诉我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自己学学,也得有这种水平。国师叹口气,摸摸自己白色越来越多的胡子,说道: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每天分,但是你说的那所谓没天分,已经比旁人要强上好多了。 好吧好吧,等有时间我一定会学的,国师再见。骆鸣岐根本不想跟国师扯皮,现在的这个世界,她没几个怕的,就是单纯的不想跟国师商量自己的天分和自己徒弟的事情。 第83章 等骆鸣岐走到国师塔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那个少年。 司少渠本来就只比凤来仪小一点,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发育,但是身形已经逐渐长开了,在国师塔这段时间估计学了不少东西,通身的气度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见到骆鸣岐后,缓缓勾起一抹笑容,说道:师父,好久不见。 骆鸣岐抹抹鼻子,有些尴尬:确实是很久不见了,在看来在国师那里你学的很不错。 骆鸣岐现如今在学校、皇宫、朝堂以及东宫各种跑,皇帝遇见什么事情都喜欢问问她的意见,虽然她不是很想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也知道这是皇帝在锻炼自己,所以骆鸣岐不得不跟着皇帝各种学习。 这让她如今和凤来仪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不说,连研究新的菜式都没有时间了。 不过谁都知道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也没有人有什么怨言,骆鸣岐也是希望自己早日完成天道的任务,所以即使很累,她也一直在强迫自己做这些事。 只是确实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这个徒弟。 虽然在一开始,她把这个徒弟收回来,只是发现对方的秉性不错,再加上他和自己有师徒的缘分,所以骆鸣岐就把他给带回来了。 但是谁知道,带回来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骆鸣岐除了在一开始一股脑儿地教了他很多东西之外,接下来就是完全的放养状态。 不过现在看来,司少渠是一点怨言也没有的。 骆鸣岐摸摸他的头顶,说道: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国师应该教了你不少有用的东西吧? 是,只是徒儿觉得,没有师父教的有用。司少渠低头认骆鸣岐动手,看起来一点也不难受。 骆鸣岐很快收手了,因为她发现司少渠的发顶手感没有凤来仪的好,她笑着对司少渠说:你也不要抬高我了,我只是恰好会那些东西而已,反倒是你,怎么瞒过国师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的? 国师一直都以为,司少渠跟着骆鸣岐一年多的时间,就跟着她学了一些没啥大用的符篆和测算入门。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毕竟骆鸣岐本人虽然挺喜欢打架的,但是除了打架,他当年还学了很多东西。 比如禁术。 禁术这种东西,学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么说吧,如果骆鸣岐在穿越过来的时候,不是公主,而是一个身体里毫无灵力的废物,也依然可以使用禁术。 因为,禁术的驱动是不需要自身的灵力去做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有天分的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浪费自己的能力,只是对于国师,能瞒着还是一直瞒着吧。 毕竟对于国师来说,这些禁术都是邪术,就像是他把所有的处灵气之外的东西当做邪气一样,若是被国师知道了骆鸣岐会这些东西,说不定也会让他知道骆鸣岐也教给过司少渠这些东西,到那时候,可就没有水平那么高的师父可以白嫖了。 只是国师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而已。司少渠很是礼貌地说道。 也对,对于国师来说,骆鸣岐一直都是很不靠谱的人,教不好徒弟,估计也是他一开始就猜到了的结果。 第78章 要求 骆鸣岐对司少渠说:既然能瞒住, 那一定要死死地瞒住,这种东西被称为禁术,就说明这玩意儿一定是在某个时间段有被封禁的必要, 甚至有被封禁到如今的必要, 即使你学会了, 也一定不要张扬,知道了么? 司少渠点头, 乖乖地说道:是, 师父, 我一定会瞒着的。 骆鸣岐盯着司少渠看了一会儿, 忽然说道:要不然你回去吧, 接下来确实没有什么事儿了,国师也不让我问你关于六哥的事儿, 你就当出门放松了一下。 司少渠像是脚底下踩着钉子似的, 脚下一动不动, 说道:但是师父, 我算出来的结果是, 今天您要教我很重要的东西。 骆鸣岐撇嘴。 司少渠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定不动地盯着骆鸣岐。 好吧好吧, 学测算的人果然都很讨厌,这种能被算出来事情简直一点隐私也没有, 撒谎都做不到。骆鸣岐不满地抱住头。 司少渠听骆鸣岐的话, 忽然开始手足无措了, 他脚下再也不是一动也不动,焦急地小步走到骆鸣岐面前, 但是最后只说出了四个字:抱歉, 师父。 骆鸣岐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在看到司少渠在认真地担心之后, 她忽然噗嗤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人在学了测算之后,很多明明是惊喜的事情,忽然就变得习以为常了,我不愿意学测算,是因为我知道,在很多时候,天命都是不可逆转的,即使学了测算,也算不到自己的命运,即使修为到了大成,算到了自己的命运,依然逃不出自己的宿命。 司少渠第一次听自己师父说这种丧气的话。 在他的眼里,骆鸣岐一直都是那种像是骄阳一般的女子,肆意妄为,但是做出来的都是帮助旁人的好事。 他现在已经认识了好多字,国师也按着他补了好多的圣贤书,虽说他依然不能说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他来说,骆鸣岐已经是最大的好人了。 所有人都不把司少渠当回事,都把他当做渣滓、败类,等着看他烂到泥里,只有骆鸣岐一个人一样,骆鸣岐对他很好,好到让他觉得害怕,害怕自己配不上骆鸣岐对他的好。 所以才在骆鸣岐刚才开玩笑的时候,她只听到了骆鸣岐说的第一句话。 没想到竟然闹了一个乌龙。 我今天真的没什么东西要教你,只是想让你给我护法而已。骆鸣岐摊手,指了指身后的国师塔,凑到司少渠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可讨厌这些东西了,现在懂道法的只有你知道我是会禁术的,若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得记得帮我叫太医。 虽然在被禁术反噬的时候,叫太医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被禁术反噬后,一般来说只有等死。 就像是骆鸣岐上辈子一样。 但是她就是不信邪,她就是要使用。 她对司少渠说道:你应该知道,禁术的使用是会造成许多不良后果的,我今天让你过来看,不是为了让你知道禁术的强大,而是让你知道使用它的后果。 司少渠终于放下了所有挣扎,正色道:是,师父。 骆鸣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以备不时之需。 说来也可笑,作为一个道术继承人,骆鸣岐没能准备任何的有关正经道术的东西,毕竟那些东西她一般都用不上,即使用上了,也是那些及为基础的入门手艺,随便出门就能买到,所以她自然也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心思去准备。 若是外面一时间买不到,她还可以跟国师抢嘛,反正国师手里的那些东西质量极好,比她在外面买到的好用多了。 她准备的,都是一些关于血祭、置换之类的阵法,以及能用到的东西。 司少渠早就学了不少东西,在看到那些阵法的第一时间,他就觉得那些玩意儿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是用普通的朱砂画的,但是其中的奥妙他却一点都看不懂,甚至会被上面的血煞之气给震慑到。 骆鸣岐坐在阵法中间,笑着对司少渠招招手,说道:你过来,我有些很重要的东西嘱咐给你。 司少渠镇定地走过去,凑到骆鸣岐耳旁,听骆鸣岐对自己说话。 听着听着,面露难色。 听明白了吧?骆鸣岐猛地拍了司少渠一巴掌,问道。 司少渠当然只能点头。 然后司少渠就被骆鸣岐赶出了法阵中,看着骆鸣岐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这应该不是骆鸣岐交给他的任何一个咒语,即使忽然听到清晰的几个字句,也完全不是他所背熟了的那些字句。 骆鸣岐念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等快到结束的时候,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司少渠猛地站起来,被刚刚睁开眼睛的骆鸣岐制止了。 骆鸣岐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扔给司少渠,说道:烧掉。 然后不等司少渠回答,她就又一次闭上眼睛,开始念刚才念过的咒语。 【天道,是你在限制我?】骆鸣岐怒道。 天道没有回答。 【天道,你的代理人就要死了,死于你的限制。】骆鸣岐说道。 天道似乎是在假装自己不存在,即使骆鸣岐说到了这种地步,天道依然没有回应。 又是一炷香,骆鸣岐又喷出一口血迹,这次她连血迹都不擦了,无视司少渠着急的表情,再次闭上眼睛。 司少渠觉得,骆鸣岐似乎是在生气。 第84章 他不知道骆鸣岐为何生气,但既然那东西竟然让骆鸣岐愤怒至此,就一定不是好东西。 【天道!你的代理人就要死了!】骆鸣岐疯狂联系天道。 天道仍然没有丝毫回应。 【天道!!】 - 骆鸣岐很早就对凤来仪说过了,她要在东宫的某一处做一场法,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还得把司少渠叫来给她护法,所以等晚些让她去看看。 凤来仪走到了那一处房间,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决定站在外面等会儿。 毕竟她根本不懂道法,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站在外面,静静地等这些事情的结局。 或许是心有灵犀,她刚刚站定,就看到骆鸣岐猛地从屋里冲出来,有些慌乱的四顾。 凤来仪察觉到骆鸣岐不对劲,忍不住唤道:殿下。 骆鸣岐回头,正好看到凤来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凤来仪觉得,骆鸣岐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眼睛亮了。 骆鸣岐在看到凤来仪的第一时间,猛地扑进她的怀里,说道:那些东西都好可怕啊,救我救我。 凤来仪日常被扑,已经习惯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冷静,毕竟她都出现了幻觉,听到骆鸣岐说害怕了。 但是骆鸣岐确实一直扑在她的话里不愿意出来,细细感受的话,她感觉到骆鸣岐好像还在发抖。 凤来仪一脸茫然,抬起头,视线往后移到同样表情一言难尽的司少渠脸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凤来仪把骆鸣岐紧紧地抱在怀里,跟司少渠说话的时候,尽量保持平静。 她告诉自己,司少渠是骆鸣岐的徒弟,如今敢站出来一定是不心虚的,所以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估计如今的局面是骆鸣岐自己造成的。 但是除了司少渠,没人知道骆鸣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到这个时候,凤来仪都会觉得有些嫉妒,嫉妒司少渠可以跟着骆鸣岐学习道术,嫉妒骆鸣岐在选择护法的时候,即使想要选自己,也无法选。 司少渠也很尴尬,他早就失去了装出来的温文尔雅,这会儿像是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师父应该是遭到了禁术的反噬。 禁术。凤来仪皱起眉头。 禁术不愧是禁术,能让凤来仪在听到这些的瞬间,就觉得事情不对。 毕竟都是被封禁的东西了,怎么可能是对人丝毫都没有损伤的呢? 凤来仪说道:我们现在去找国师。 说完,背起骆鸣岐就要往国师塔去。 在想到骆鸣岐一开始跟自己说的话,司少渠连忙拦住了凤来仪,说道:等一下,师母师母,师父跟我说过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直接去叫太医,若是不大正常,那便将她带到你的身边,她还说,这禁术强度一般,对于她的反噬不会严重,若是能瞒住国师,那便一定要瞒住国师。 凤来仪把骆鸣岐放下,低头看她对自己露出有些讨好的笑容,心一软,说道:好吧。 司少渠也松了口气。 凤来仪问道:我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应该是可以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吧? 司少渠点点头,忽然对骆鸣岐行了一礼,说道:如今殿下这么做,是为了前线那些浴血奋战的数十万战士。 第79章 症状 皇太女骆鸣岐傻了, 但是没有完全傻,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回复原来的样子了。 这个秘密,在短期内被几个内部人士知道了。 其中就包括骆鸣岐的几个哥哥。 骆子都看这躲在凤来仪身后瑟瑟发抖的骆鸣岐, 满脸担忧, 说道:如今这个小七傻了,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无法商量了, 怎么办? 凤来仪反手拍拍身后骆鸣岐的脊背, 说道:不是傻了, 只是这段时间会更胆小而已, 根据司少渠的说法, 殿下是用自己的功德以及意志,换取了前线战士和庆国一样的身体素质, 庆国的人是用煞气做到的这一点, 所以在气场上回比不上咱们这种用功德之力的禁术, 但是殿下会遭到反噬。 这是骆鸣岐在一开始就给司少渠说过的可能性, 司少渠也觉得自己可以理解,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骆鸣岐的身上会有那么强的功德,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骆鸣岐的术法是成功的。 凤来仪接着说道:昨日我就写了信, 八百里加急问三殿下此事是否属实,只是暂时接不到回信。 一时间, 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无言。 如果凤来仪不告诉他们, 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骆鸣岐变成如今这种样子, 竟然是用自己的功德献祭,若是一开始他们还觉得骆鸣岐稍微有些不顾全大局, 如今却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毕竟若是他们也有这种机会, 也有这种能力, 即使知道有可能失败,也一定是要试一试的。 骆鸣岐趴在凤来仪的颈侧,轻声嘟囔道:我们走吧,这里好闷啊,好多人,咱们回家吧好不好? 凤来仪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五位皇子的时候,表情有些尴尬。 虽然殿下这几天会胆小一些,但是其实症状是不会这么严重的,只是司少渠说她好像有些阴阳眼失控。凤来仪想了想,举例子说道:大概意思就是,一开始殿下便有能够看到鬼怪的能力,但是因为觉得这能力很烦,所以在学了道术之后,都下意识地让自己看不到那些鬼魂,只是如今她遭到反噬,暂时用不了任何道术,所以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鬼怪在自己的眼前。 不得不说,还蛮可怜的。 想也知道,一个本来就胆小的人,还需要日日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鬼魂,谁能心里好受? 并且他们都听说过,鬼魂都是根据人死之前的最后一口气时候的样子变出来的,那些因为不是寿终正寝而滞留于世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看的死法,所以也不怪骆鸣岐一直都缩在凤来仪身后不愿意见人了。 毕竟放眼望去,大概全都不怎么是人。 骆子都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堪称可怜的骆鸣岐了,他说道:既然如此,世子便带着公主在这些天好好休息一番吧,如今她能有几天这样的日子也很是不容易。 凤来仪当然应允。 虽然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是凤来仪在和骆鸣岐成亲之后,骆鸣岐第二天早上就去上朝了,让可怜的、背着世子是不是不行的质疑的凤来仪,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半天都没能下来。 若是骆鸣岐能在这段时间休息一下,或许 不,她不能这么想,骆鸣岐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凤来仪日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和骆鸣岐做许多事情,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祷骆鸣岐可以早点醒过来,可以早点让事情再次步入正轨。 凤来仪一个人小小的、不足为道的心愿,都不算什么。 她甚至需要因为自己刚才那一点如果殿下可以因此陪我很长时间就好了的心愿,而进行自我忏悔。 这不是被殿下信任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在凤来仪将骆鸣岐带走后,骆鸣岐忽然抓住了凤来仪的手,说道:咱们去打这些鬼魂吧? 凤来仪:发生了什么,不是说骆鸣岐会变得胆小么? 一个胆小的人,怎么可能会对着另外一个人说,我们来消灭这些吓到我的东西吧。 该说不愧是骆鸣岐么?竟然连害怕都怕的这么清新脱俗。 凤来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拦住骆鸣岐,还是应该鼓励她。 毕竟如果骆鸣岐真的把那些吓到了她的东西给消灭了,说不定她很快就可以回朝堂上了啊! 若是下一次再被吓到了也没什么,毕竟他们还可以再一次把那些吓到他们的玩意儿给消灭掉! 骆鸣岐把脑袋靠住凤来仪的手臂,眯眯眼笑着说道:因为这些东西都害怕你嘛,只要我跟着你,他们就不敢对我做什么。 凤来仪心念一动,问道:那除了我,那些东西还有害怕其他人么? 骆鸣岐想了想,说道:有啊,他们还害怕六哥! 凤来仪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鬼怕恶人这种并不是传说,她和骆逸予之所以会被害怕,就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沾了很多人命。 凤来仪说道:那殿下想要怎么打他们呢?毕竟您如今无法使用道术。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用我的血骆鸣岐抬起自己的胳膊,夸夸而谈。 说了一半,就被凤来仪捂住了嘴巴。 第85章 听说有些道术集大成者确实是可以用自己的血液吓退恶鬼,但是只要是使用血液,那么就说明骆鸣岐一定会自我伤害。 凤来仪怎么可能会让骆鸣岐因为想要驱散一些恶鬼,而直接往自己手上划口子呢? 骆鸣岐这不是胆子变小了,是直接心智退化了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骆鸣岐一开始就不是很清楚所谓的反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用了简单的换算,觉得自己的勇气兑换那些战士的勇气是合理的。 但是她哪里想得到,天道在一开始就制止她使用禁术,若不是她用自己的生命相拼,想来她根本就不可能使用这些逆天的东西。 她毕竟是天道的代理人,她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天道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代理人逆天而行呢? 不过最后她做了,也做成了,天道是不会让自己的代理人变傻的,所以即使是反噬,也不会下太狠的手。 凤来仪捂住了骆鸣岐的嘴,一时间想了很多东西,下一瞬,她忽然被手心的滑腻感吓了一跳。 她,捂住了骆鸣岐的嘴。 现在自己的手心被舔了。 舔了。 凤来仪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松开了骆鸣岐的嘴巴。 骆鸣岐暂时没有了一身道术,反应能力也直线下降,所以在凤来仪将手收回去的时候,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还露出半截粉红的舌头。 凤来仪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然后脸颊缓缓地红了。 骆鸣岐倒是不在乎,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但是因为知道大人会对自己很容忍,所以即使做错了事,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凤来仪忍不住说道:殿下。 虽说是指责的语气,但是看着骆鸣岐像是使坏的猫一样的表情,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骆鸣岐猛地把凤来仪扑到,不满的说:都说了不要叫我殿下了,叫我阿岐,或者跟着我哥哥叫我七姐姐都可以,你都是我的妻子了,咱们说话不能这么见外。 凤来仪被扑到的时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睁开眼就看到骆鸣岐堪称明媚的笑脸里自己很近很近,根本就不知道骆鸣岐刚才说了什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啦,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骆鸣岐心满意足,在凤来仪脸颊处亲了一口,然后就埋在人的颈窝不动了。 凤来仪这才反应过来骆鸣岐说了什么,说道:可是殿下,这不合规矩 我不管,你都不跟我亲近,你说话也不跟我亲近,做事也不跟我亲近,就晚上跟我亲近,但是不够。骆鸣岐期确实是一副心智退化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大气,或者不怒自威,反倒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吃的糖,就开始闹。 凤来仪最看不得骆鸣岐委屈的样子,骆鸣岐还没怎么被,她就招架不住,说道:好吧,我叫殿下阿岐,对,叫阿岐。 其实她也想这么叫,阿岐,就是阿妻,她是骆鸣岐的妻子。 骆鸣岐自然也是她的妻子。 趴在她侧脸的人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说道:好吧好吧,那我就原谅你了。 果然,是变成小孩子了么? 凤来仪无奈地笑,轻轻摸摸骆鸣岐的发顶,说道:好了殿阿岐,我们起来吧,如今还是白天,我们到底是没什么事,躺在床上不像样子。 骆鸣岐又不满的哼了一声,明显是不愿意起来。 凤来仪还要再劝,忽然发现骆鸣岐的贼手在扯自己的衣服带子,她不得不按住骆鸣岐的手,压低声音,脸红着说道:殿下,如今还是白天呢。 没人说这事一定要白天做嘛。骆鸣岐亲了一口凤来仪的嘴唇,说道。 然后觉得不够,又忍不住亲了一口。 凤来仪: 不是说会变成小孩子么?哪家的小孩子是这种模样的! 凤来仪说:殿下,白天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骆鸣岐的动作停下了。 凤来仪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没完全松完。 骆鸣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拉住凤来仪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出去玩吧? 哎??!! 就现在!就去街上! 第80章 杂乱 关于出门这事儿, 骆鸣岐和凤来仪争执了片刻,最后还是以凤来仪的妥协为结局。 凤来仪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胜算,但是没想想到自己竟然被对方那一句:我虽然害怕, 但是只要跟着你我就不怕了啊。给轻易说服。 所以这会儿只能带着好奇心和玩闹的心思全都爆表的骆鸣岐出去玩。 凤来仪自己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所以从来都没有带着孩子出门的经历, 所以她可谓是如临大敌,毕竟谁都不知道骆鸣岐会不会忽然搞出什么骚操作。 以骆鸣岐还清醒着的时候办的那些事, 她不搞骚操作的可能性反倒是小的可怜。 但是让凤来仪没想到的是, 这个小的可怜的可能, 竟然真的实现了。 骆鸣岐在出去之后, 直接带着凤来仪到了一家小饭馆, 这个饭馆凤来仪还很熟悉,毕竟是她在还没有成为骆鸣岐的贴身侍卫的时候, 他们第一次一起处理之于的事的那个饭馆。 这里算不上奢华, 档次却也不低, 虽然比不上京中最高档的听世居, 但是若是有什么公事要办, 把宴会请在这里,却也不怎么寒酸。 凤来仪见骆鸣岐带着自己到了这里, 眼神中更柔和了一些。 骆鸣岐笑着在凤来仪耳边说道:当年你说要带我过来,最后也没吃成这里的饭菜。 凤来仪这才恍然, 原来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发生的事, 竟然可以用当年来形容了么? 她觉得当年骆鸣岐对着之于说, 让她亲自去京兆尹府京兆尹府为自己伸冤的时候,凤来仪就开始无法让骆鸣岐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她觉得, 若是自己的哥哥没有死, 有骆鸣岐这个人在, 她也不会就困在内宅活生生地熬死自己。 毕竟若是她知道皇太女是这样的人,即使要忤逆自己的父亲,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冲到骆鸣岐的身边。 即使骆鸣岐可能会觉得她是一个疯子,或者觉得她的行为很奇怪,她也一定会跟随在骆鸣岐的身边,哪怕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做像是之于一样的教书先生,她也愿意。 不,不是愿意,而是甘之如饴。 凤来仪想到这些,抬起头,这才发现骆鸣岐竟然已经不见了,她有些惊慌的四处看,这才发现骆鸣岐是找了一个角落,已经乖乖地坐好了,在给凤来仪招手。 凤来仪这才松了一口气,冲骆鸣岐笑笑,走到骆鸣岐的身边,坐下。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皇太女骆鸣岐的,骆鸣岐的样貌本来就极为美艳,很容易就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只是骆鸣岐本人衣着华贵,再加上有凤来仪这么个人跟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这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想法。 这会儿见骆鸣岐冲凤来仪招手,觉得心里泛酸的人竟然不少。 毕竟自从皇太女骆鸣岐有了那种地位,再加上骆鸣岐的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女子,再加上那些老师的学识确实比很多世家公子都要高,所以如今即使有女子上街行走,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当然,只是不会当面说,在心里若是肺腑,骆鸣岐和其他的教师也都是不知道的。 既然不知道,那就当做不存在就好。 骆鸣岐和骆鸣岐身边的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等他们坐好,旁边的人间凤来仪和骆鸣岐的姿态亲密,很多人便也就这么熄了心思。 就算不熄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强抢民女这种事是被绝对杜绝的,当年骆鸣岐亲手将一个强抢民女的郡王个送到了刑部的大牢里,最后那个郡王还死了。 虽然那个郡王不是骆鸣岐动手,但是旁人不知道,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个人头给算到了骆鸣岐头上。 他们可都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比郡王的硬,也都不觉得自己的地位比郡王高,所以即使有人觊觎骆鸣岐的样貌,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凤来仪在坐在骆鸣岐身边的时候,就被骆鸣岐抱住了手臂,姿态极为亲密,她作为上过战场的人,自然是可以察觉旁人的恶意,只是那些人没有做出来什么事,凤来仪也仅仅是觉得尴尬而已,自然是无法做什么的。 骆鸣岐趴在凤来仪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觉得这里好多人身上都有好大的恶意啊。 凤来仪惊诧地看了骆鸣岐一眼。 她没想到骆鸣岐竟然能看出那些人身上的恶意。 我又不傻。骆鸣岐表情骄傲地说道。 第86章 不过这句话刚说完,她就忍不住招了:我的眼睛能看到好多东西,所这些都是我看到的,就算是我傻也能看出来的。 凤来仪作为世家子弟长大,自然是听说过不少关于天生阴阳眼的传闻,她本来以为,天生阴阳眼不过是可以让人不用任何术法就能看到鬼怪。 原来有的人还能看出来旁人的命数或者是恶意吗? 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骆鸣岐自然看出来了凤来仪的震惊,她笑着说道:我师父说过了,即使是有天生阴阳眼的人,我的天分也绝对是最强的,但是我对于测算又一窍不通没什么天分也是真的,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我是个怪胎。 凤来仪第一次听骆鸣岐说关于她那个师父的事情。 骆鸣岐曾经说过,她是被天道选中的人,前十八年都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历练,所以自然这个所谓的师父,不是骆鸣岐在这个世界的师父。 而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师父。 她其实很好奇,在另外一个世界骆鸣岐都经历了什么,但是骆鸣岐不说,她害怕触及骆鸣岐不能说的话,所以自然也就不敢多问。 骆鸣岐如今说出来了,她也得犹豫一下,问道:殿下,您说这些话,没关系吗? 骆鸣岐没有回答凤来仪的话,把嘴巴一撇,一脸委屈地看着凤来仪不说话了。 凤来仪一愣,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还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凤来仪清清嗓子,在骆鸣岐耳边轻声说道:阿岐,你说这些话,没关系么? 骆鸣岐这才把眼睛一弯,露出了一个笑模样,说道:当然没关系,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个垃圾口口管不着了。 凤来仪又一愣。 骆鸣岐也发觉自己的话好像被屏蔽了几个字,生气的抱住凤来仪,把脑袋埋在她怀里不说话了。 凤来仪正手足无措,店小二走过来了。 自从曾经的长公主现在的皇太女骆鸣岐在他们小店闹过一次之后,这个小店便成了整个京都最安全的店面之一,只要是过来的,都是安安分分吃饭的,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虽说那位传说中的皇太女再也没有来过,但是这并不妨碍皇太女在做了很多事之后,让她的威名传播到了这个京都。 乃至于整个霄国。 店小二见过很多来之后干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的,但是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来了之后也不说点菜,忽然就抱在一起秀恩爱的。 没见那么多人在吃饭的时候眼睛往这边瞄么?这一对长得都很好看是一点,但是他们的姿态太过于亲密,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啊! 但是如今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来的人越来越多,即使这俩人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他也不得不提醒那两位,该点单了。 凤来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她也是第一次和骆鸣岐出门干这种事,如今店小二走过来,但是骆鸣岐丝毫都没有要从她怀里出来的意思,这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掌柜的发觉了这边的动静,在看到坐在角落抱着一个女子的世子爷的时候就惊呆了,等到凑过去,看到世子爷怀里的女子之后,更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快步走到了骆鸣岐和凤来仪面前,把那个可怜的店小二往自己身后推,然后擦擦脸上的汗水,说道:两位贵人,我们家跑趟的年纪小,不懂规矩,两位见谅。 这个掌柜自然是两年前的那个掌柜,在之于被强买强卖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虽然觉得很不合适但是力有不逮,根本没法帮助之于,在凤来仪和骆鸣岐解决问题的时候,他正好也在旁边,于是就记住了两位贵人的样子。 他一直都觉得,作为京中的掌柜,能见那两位贵人一面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没想到在有生之年,他竟然还能见骆鸣岐和凤来仪第二次。 但是竟然差点被不懂事的店小二得罪! 人家俩好好地在这边说私房话,一个店小二凑过去算什么事? 他害怕自己的店小二被降罪,也害怕惹得两位不高兴,离开这里,所以虽然畏惧,却不得不凑过来。 骆鸣岐不大愿意搭理这俩人,把脸埋在了凤来仪怀里, 凤来仪是个好脾气的,也知道自己占着桌子不点菜不合规规矩,于是对掌柜说道:劳烦掌柜上几样菜,我们只有两个人,吃不下那么多。 说完,给了掌柜一钿银子。 掌柜诚惶诚恐地接了,瞬间就觉得那重量不对,说道:是是是,小的马上就把银子找给两位大人。 说完,不等凤来仪回答,便迅速离开了。 凤来仪本来想要拦住掌柜的说不用找了,但是见掌柜的这般样子,也就放下了手,笑着等菜。 在她们等待的这段时间,周遭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声音噪杂,人也来来往往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凤来仪和骆鸣岐都没有觉得烦躁。 直到周围忽然爆发了一声堪称猛烈的大笑。 第81章 回音 凤来仪下意识抱紧骆鸣岐, 皱眉看向那个地方。 骆鸣岐倒是没有被吓到,有些好奇地从凤来仪的怀里抬起头,笑着说道:怎么啦? 殿下, 如今人多, 咱们要不换个包间吧?凤来仪看到骆鸣岐宛如孩童般天真的模样, 有些心疼。 骆鸣岐本来就不应该是在这种大堂里吃饭的人,如今本就出了意外, 还得在这种时候承受这种事。 都是她的不是, 若不是一开始她让骆鸣岐忽然想起来还能出来, 怎么都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骆鸣岐似乎察觉到了凤来仪的不安, 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 那些似有似无的视线更多了一些, 让凤来仪觉得更加不安了。 那些喧哗的人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接着高谈阔论。 皇太女本就是女中英豪, 便是男人, 也难以做到像是殿下这种地步。有人举着酒瓶从酒桌旁站起来, 不认同地对自己身旁的人说道:你在其后如此饶舌, 是在不妥。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他旁边的那个人不屑道: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如今还和定远侯世子成亲了,若是日后有了孩子, 也不知道这个国家到底是姓骆,还是姓凤。 凤来仪心中一颤, 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去。 站起来为骆鸣岐说话的人是一身青色长衫, 看起来很是文弱, 和他旁边坐着的那人相比,身体素质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在听到他身旁的人这么说, 他气得看起来想要举起拳头跟对方干架。 那个作者的人一身灰色的长衫, 看起来已经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看不出来周围人的惊恐以及身边那个人的愤怒,接着说道:你说皇太女那个女人日后会有后宫么?她选后宫会是什么标准,我这样的如何? 不得不说,这个灰色长衫的人这么说,实在是辣眼睛。 他虽然模样算得上周正,但也绝对不是美男子,看衣着更不是什么宗族子弟,别说是配皇太女了,就是配寻常的官家女子,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他。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呢? 凤来仪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那个男子这么说,定然是心里想过这些,旁人说不定心里也想过这些,只是如今没有醉,所以便说不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谁知道他们在心里没有想过呢? 殿下因为是女子,便每日都需要面对这般折辱,连乡野匹夫也敢肖想,实在是、这实在是 她握紧的拳头忽然被另外一只修长的手给包裹住了。 凤来仪下意识地低头,说道:殿下? 骆鸣岐笑了笑,说:你看看他们,明明不过是这种人,却非要指天画地地说国家大事,平白惹人厌烦。 如果不是骆鸣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蹭到了凤来仪的怀里,凤来仪说不定就以为骆鸣岐早就已经醒了。 毕竟,一个小孩儿,应该是不会用这种讥诮的语气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的。 不过如果是骆鸣岐,说不定她小时候还真的是这样。 总是最聪明的那个,做出来的事情经常会让大人觉得哭笑不得,但是却往往有自己坚定的底线和逻辑。 凤来仪有些好奇,小时候的骆鸣岐是什么样子的。 她在和骆鸣岐在一起之后,每天都在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和对方见面,虽然即使她们见了面,也不过是一个傻子对着一个大傻子而已。 但是如果她能在骆鸣岐醒来的时候,就守在骆鸣岐身边,她们如今会不会更亲密呢? 鬼使神差的,凤来仪低头,吻住了骆鸣岐的眼睛。 骆鸣岐抱住她的脖子,抬头吻了吻凤来仪的下巴。 第87章 一旁的人依然在喧哗。 那个灰衣男子的话自然是引起了众怒。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另外一个看起来纤弱的少年人猛地站起来,抬手就将自己的酒碗扔在了那个灰衫男子身上,酒液洒了那个男子一身。 少年怒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口口声声将殿下是个女人的事情挂在嘴上了,看着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连点变通的能力都没有,脑子是被锈住了么?殿下做的事情多少人想过要做,但是多少人又到底没能做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倒是你,看着像是个读书人,说出来的话却是满嘴利益,做出来的事更是满心污秽,殿下与世子伉俪情深,怎么能是你这等垃圾可以肖想的? 那灰衫男子被骂的一时间连头都抬不起来,脸颊涨得通红,但是酒劲上头,依然不愿意示弱,他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你这么清楚,怎么是在他们床底下偷听过么? 那个少年本来激动的情绪忽然一顿,脸颊逐渐变红,怒骂道:你无耻! 那少年旁边的人拍拍少年的肩膀,把少年按回椅子上,这才站起来说道:我们无需躲在殿下的床底下,只要是殿下的学生,只要亲眼见过殿下与世子,都会知道他们是何等的亲密,更能知道他们是何等的般配。 那少年被按下去坐,依然气不顺,愤愤不平地说道:按理来说,殿下本来就可以召各大家族的公子做房里人,但是就算是殿下要选,才一定不会选像是你这种没有样貌更没有品德的货色,你真是可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在这里饶舌,也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灰衫男子在听到自己邻桌这些少年的身份时,忽然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把自己的醉意吓醒了。 这些少年都是殿下的学生,那就说明他们都可以直接面见殿下,更可以直接将自己今日说的话,全部都转达给殿下! 他们可都是很清楚,皇太女骆鸣岐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自从她上位,国家的国库充盈了许多,连军队的待遇都更好了,上了战场之后,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可能会因为残疾而毁掉一生,至少一生的温饱是可以保证的。 以前的掌权者,那可都是男人,怎么都没有做到这个地步? 当然是因为他们想不到。 或许是想到了,但是也不愿意去做。 因为在他们眼里,每年发给那些残疾人的银子,又足够自己买下许多珍宝首饰了花在那些人的身上,着实不值当。 日后我长大了,也愿意去战场上,不说建立功勋,也不说贪图殿下给我们补贴的那些东西,单单是保家卫国这一点,我想起来便要热血沸腾。那个被按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激动地说道。 这时候,掌柜的将找来的银钱放在凤来仪和骆鸣岐面前的桌子上,凤来仪抬头,冲他笑笑。 掌柜的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灰衫男子早就被按着坐下了,毕竟若是他再说几句话,说不定就成了砍头的大罪,妄议皇太女,而且还是这种侮辱的词汇,若是真的有人放在了心里,那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灰衫男子这会儿已经彻底酒醒了,他恨不得把刚才多话的自己扇几个嘴巴,也想赶紧从这里逃出去,不让那个几个少年想起来逮住他去见官。 但是早就有少年想到这这些,在看他贼头贼脑地想溜,直接就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那个灰衫男子吓得脸都绿了,骂道:你们这是残害平民! 妄议皇太女,我以为你再不济也是个底层的书香门第,没想到竟然是个平民,果然是见识的人就爱多想,你倒是我见过的不要脸的人之最。少年哈哈大笑,指着那个人的鼻子痛骂道。 那灰衫男子吓急了,下意识就要往旁边挣脱,可能是旁边的少年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一时间竟然被他给挣脱了。 只是很不巧,灰衫男子跑过来的地方,正是凤来仪和骆鸣岐的位置。 骆鸣岐懂事的从凤来仪的怀里出来。 凤来仪飞快地飞出去,一脚把那个男子踹倒在地上。 那个灰衫男子被踹的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这会儿已经狗急跳墙,骂骂咧咧的站起来,踹倒自己的人的鼻子就要骂。 只是在看到对方通身的气度以及衣着之后,他直接哑了声息。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那几个少年在凤来仪出现的瞬间就惊呆了,他们坐着的位置本来就不是什么视线好的,不过是几个少年出来吃个饭罢了,连包间都没有用,虽说一开始看到有一对人出来,但是因为他们没有往凤来仪和骆鸣岐身上想,所以也就没有关注这边。 毕竟他们的年纪都还不大,虽然可以成亲了,但他们并不想那么早就成亲。 骆鸣岐的学生,谁还没有个庆国未灭何以为家的豪情呢? 虽然说这话的骆鸣岐本人已经成亲了,但是骆鸣岐也算是事业有成了嘛!所以不妨碍他们贯彻骆鸣岐的理念。 他们不容许骆鸣岐的威严被挑衅,所以自然很生气。 只是这种愤怒,在他们看到凤来仪的瞬间,便忽然哑了声息。 一个少年吞口口水,磕磕巴巴地唤道:世、世子。 第82章 心思 本来因为凤来仪的忽然出现而逐渐安静下来的饭馆, 在那个少年喊出凤来仪的身份时,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那个灰衫男子在听到少年的话后,直接膝盖一软,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骆鸣岐笑着对凤来仪说道:菜上来还需要些时间, 劳烦世子将这个人送去京兆尹, 等回来,咱们再一起吃饭。 凤来仪冲骆鸣岐点点头, 上前拎住了那人的后领子, 把人带出了饭馆。 骆鸣岐接着招手, 对那个几个少年说道:你们几个过来。 在那少年缓缓走过来的空档, 骆鸣岐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继续, 不要因为那种人扰了自己的兴致,不值当。 其他人立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开始跟身旁的人高谈阔论。 笑话, 那可是传说中的皇太女, 本来是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 如今见到了, 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他们恨不得自己住在这里! 那个饭馆的跑堂的这才知道骆鸣岐和凤来仪的身份,这会儿也是吓得一个踉跄, 差点跟那个口中没有着落的人一样,摔一个狗吃屎, 被身旁算账的掌柜的扶住了。 跑堂这才知道掌柜的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毕竟若是稍有不慎, 他们这些人都得吃瓜落。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骆鸣岐虽然不是什么慈悲的人, 但是也不搞连坐, 没见那个灰衫男子周围的友人们都没有多说什么么? 他们很想知道这位皇太女在私下里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嘛, 人类的本质都是八卦的。 骆鸣岐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想法,也不在乎,她让对面那几个拘谨的人坐下,问道:你们如今这是出来吃饭? 那几个少年点点头,说道:是、是的,殿下。 不要着急,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你们知道的,我不吃人。骆鸣岐趴在桌子上,看着没有什么形象,但是那种随意的姿态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让这些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忍不住脸红。 骆鸣岐笑了一声,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算起来今天也确实是休息的时候了,你们好好玩,喝酒了么? 那几个少年得到骆鸣岐这类似于关心的话语,忍不住一怔,然后惊慌失措地说道:没有没有,明日便又要回去上课了,若是喝醉了酒,少不得要耽误进程的。 他们都是学校里上了两年的学生了,也是京都世家贵族品质最好的那一批小孩儿,自然是知道骆鸣岐等人的好恶的。 这种因为喝酒误事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的。 骆鸣岐笑着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倒是清醒,酒这种东西,按理来说是一种消愁的物件,但是若是喝多了,便像是毒药一样,人反而会被一个物件儿掌握,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发生在你们身上,毕竟你们日后的国家的栋梁之才,也算是我半个徒孙,总归是不能在大街上因为喝酒露出丑态的。 几个少年纷纷表示受教。 骆鸣岐现在的道术依然完全失控,所以自然是能看出这几个少年都有纯净的心思,若非如此,骆鸣岐也不会将他们叫道自己身边来。 骆鸣岐摸摸下巴,灵光一闪,说道:说起来,你们家中可有姐姐妹妹?你们的姐姐妹妹可有读书?对我感官如何? 末了,在看到那些少年犹豫的样子,还补了一句:不要说谎。 几个少年自然是不敢说谎的,他们仔细想了想,其中那个看起来年岁最大的少年说道:我家姐姐已经出嫁,如今有一个嫡出的妹妹,两个庶出的妹妹,她们都觉得殿下很好,但是也很可怕。 第88章 骆鸣岐点点头。 她自然知道那些世家的小姐们可能都会畏惧她,毕竟她是一个在如今这个时代非常不合格的人,没有什么遵循公序良俗的心思,或多或少的,手中也沾了一些血迹。 那些养在深宫大院里的小姐们怎么会喜欢她呢? 这也是她在一开始办学校的时候,没有直接招收女子的原因。 这个口子是很好开的,但是却很难让那些人信服,骆鸣岐也不想让那些世家的女子在上了自己的学校之后,引起太多的非议。 毕竟骆鸣岐虽然本人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谁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呢? 骆鸣岐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这都是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要让女子们都有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但是在没有摸清那些女子的心思的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再早一些,骆鸣岐若是问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温柔。 要是一年前,那几个学生说实话,说的估计就是:我家姐妹不喜欢殿下,觉得殿下作为女子抛头露面实在不合适。 或者换一个说法:我家姐妹觉得殿下很可怕。 这都是骆鸣岐可以理解的事情。 虽然若是真的听到的话,也绝对不会高兴就是了。 骆鸣岐说道:过段时间,我的女校就要开办了,你们回家之后,可以问问你们的姐妹有没有想要跟着我读书的,若是有,你们给我说了她们的意思,日后递上来,我再考虑要不要招收世家的女子。 若是论开放的程度,世家的女子肯定是比不上那些没怎么读过书的乡野女子的,但是若是论可以教化的程度,世家的女子也是更容易被教好的。 毕竟如今,很多的乡野村妇都是没有任何想要读书的念头的,若是骆鸣岐强迫了,她们说不定还会觉得骆鸣岐这个当皇太女的不做人。 但是世家女子却不一样。 毕竟如今学校的老师都是女子,她们的修养以及学识让所有人觉得惊讶,也让所有的学生敬仰。 世家女子中,说不定就有许多人觉得骆鸣岐身边的人做的好,觉得自己也应该有这种能力和气度,然后对骆鸣岐的学校心生敬仰。 这种人,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最容易觉醒的人。 骆鸣岐不是没有从底下带回来过女孩儿,但是女孩能长大到五六岁的年纪着实不易,毕竟很多女孩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溺死了,在这个杀了自己的孩子不算犯罪的时代,骆鸣岐无能为力。 很多人是觉得女子不能做地里的工作,女子的力气本来就小,所以才觉养大女孩没有什么意义。 骆鸣岐是无法扭转这些人的思维的,她只能等。 等到这些人的观念完全刷新的年代。 骆鸣岐是个清醒的人,她很清楚想要叫醒睡了一辈子,而且还觉得睡着了就是醒着的人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教育那些根本就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的人,什么是睡,什么是醒。 骆鸣岐是一个革新者,按理来说革新的人自然是需要跟守旧的人对抗的。 然而骆鸣岐自己选择的方法算的上残忍,也算的上明智。 不用去理会那些已经被旧思想侵蚀了全部的人,她只要选择一些奋起的人,然后种下新的思想的种子,就可以让那些掌握了新思想的人自发的去和旧思想对抗。 感化旧思想。 或者,抛弃他们。 少年们不知道骆鸣岐的意思,但是在听出骆鸣岐有办女校的意图的时候,都非常激动,那个在一开始就怼了灰衫男子的少年激动地说道:我姐姐一直都很憧憬殿下,想要和殿下见面,甚至跟我要了去年的教材去读,到了如今,估计已经快要读完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骆鸣岐让少年今日回家去,跟自己的姐姐说说此时,若是可行,便将她带到东宫来,她有事要对那个女子说。 少年激动地攥紧拳头,脸都憋红了。 骆鸣岐笑道:不要激动,你的姐姐是个懂得努力的,你也要加油,不要让她把你比下去呀。 少年站起来,像是要指天画地地许诺。 被骆鸣岐笑着摆摆手压下了。 她自然是欣赏这些人如今的想法的,但是骆鸣岐不是很喜欢听许诺,她觉得诺言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可信度,骆鸣岐不是不想信,只是她知道,如今信了,也不能信一辈子。 毕竟即使她相信了如今的这些许诺,许诺的人却是会变的。 凤来仪从京兆尹回来,刚进门就看到几个就比自己小一点的少年围着骆鸣岐,骆鸣岐正在笑着对他们说什么,让他们忍不住激动。 明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凤来仪依然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吃味。 骆鸣岐忽然像是无意间地抬头,正好看到了在门口停顿住的凤来仪。 然后,她高兴地举起手,说道:过来坐。 凤来仪理直气壮地坐在骆鸣岐身边。 骆鸣岐对那几个少年说道:你们赶快回去吃吧,再过一会儿菜便要凉了,今天你们的饭我请了,去吧。 几个少年说不出拒绝的话,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离开。 骆鸣岐一把靠在了凤来仪的怀里。 凤来仪笑着说道:殿下累了么? 可累可累了。骆鸣岐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瘫在了凤来仪的身上。 有人隐隐打量她们,但是这次凤来仪却是完全不在意了。 毕竟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们的身份,也知道,她们伉俪情深,属于彼此。 骆鸣岐看到凤来仪嘴角微微勾起,在凤来仪耳边轻声说:你吃醋了,对吧? 凤来仪讶异地低头,正好看到骆鸣岐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因为这么一眼,凤来仪一时间有些不能确认,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 第83章 女装 两人吃过午饭之后没有在饭馆逗留, 很快就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骆鸣岐说道:那个掌柜的是个聪明人。 是。凤来仪想了想掌柜的做的事情,十分认同骆鸣岐的话。 掌柜的在一开始就知道骆鸣岐的身份, 见两人在腻腻歪歪的, 没有在一开始就凑上来, 若不是那店小二莫名凑了上去,说不定她们在饭馆逗留的时间会更长。 在给骆鸣岐等人做饭的时候, 因为骆鸣岐选择的是一楼的大厅, 所以也没有急着在骆鸣岐面前表现, 而是按部就班地按照顺序给骆鸣岐上了饭菜, 这说明她很清楚, 骆鸣岐既然选择了这样的地方,想要的肯定不是特权。 单单是这两点, 就能看出来这个饭馆的老板情商很高了。 骆鸣岐是有些欣赏对方, 但是也不至于因为他的情商而给他一些什么特殊的优待。 毕竟她本人都不需要特权, 那么这个饭馆的老板自然也是不能需要的。 骆鸣岐很清楚这一点。 人各有志, 这位饭馆的老板既然开了饭馆, 那就说明他觉得自己的这些营生是可靠的,也不介意用这种营生生活一辈子, 骆鸣岐怎么会因为自己遇见过对方,就平白修改对方的人生轨迹呢? 说白了,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凤来仪跟着骆鸣岐又走了一会儿, 正要开口问话, 忽然看到骆鸣岐脚步轻快地从自己面前移开,去了一个小摊子上。 凤来仪叹了口气, 跟上去。 她本来是想问骆鸣岐如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的, 毕竟刚才在和那些学生说话的时候, 骆鸣岐和平时一般无二,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当时凤来仪差点就以为骆鸣岐是恢复了。 但是现在看来,骆鸣岐应该是没有恢复的。 在跟上骆鸣岐之后,凤来仪就很见机的掏出了自己怀里的荷包,如今的这个荷包又是新的了,前段时间骆鸣岐又给自己的六个哥哥以及凤来仪和老师们一起弄了一次荷包,凤来仪也害怕一个荷包戴的时间久了,会磨损的厉害,所以新的出现之后她就换上了,然后将旧的那些全都收好。 她不知道骆鸣岐在发现自己收着的这些荷包之后会不会高兴,但是当看到自己的宝贝箱子里全都是骆鸣岐给自己的东西时,她都会觉得很高兴。 虽说她一直都知道骆鸣岐待自己很好,但是在看到骆鸣岐给自己的这些东西时,她总是会满足地想这些都是殿下在乎我的证明。 骆鸣岐看上的是一个首饰摊子,她似乎一直都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因为骆鸣岐一直在省银子,所以在除了份例之外的那些首饰,骆鸣岐连一件多的都没有。 甚至在一开始没钱的时候,骆鸣岐还得想法子把这些带着宫中式样的首饰拆了,换成没有标志的原材料,再将原材料打成新的首饰给卖了。 这件事皇帝是知道的,皇帝本人并不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竟然让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着实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人的失职,所以除了心疼之外,皇帝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了。 第89章 这可能也是皇帝在后期一股脑给骆鸣岐那么多钱的原因吧。 骆鸣岐在后来虽然有钱了,但是一直在担心军饷以及粮草的事情,也都没有给自己画样子打首饰,也就是如今忽然变得有些放纵了,才带着凤来仪在这种不上档次的摊子上看。 凤来仪跟过去,一眼就看出来骆鸣岐会挑中什么簪子了。 说来也奇怪,骆鸣岐的好恶很极端,她喜欢那种简约到了极致的玉簪、木簪,也喜欢那种华丽到极致的头面,特别是凤冠霞帔,骆鸣岐在成婚后也会时不时戴一戴。 当然,有时候也会给凤来仪戴一戴。 往日的骆鸣岐,一般都是穿着一件颜色素净的裙子,头上戴着几个虽然不大,但是极为精致的簪子,和寻常的官家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因为她在朝堂上历练的时间很长,所以寻常官家女子身上根本就没有她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度,也没有什么威仪。 凤来仪一搭眼就瞧见的那个簪子,便是骆鸣岐很喜欢的那种素净到了极致的簪子。 果不其然,骆鸣岐将这簪子拿起来,回头就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凤来仪,笑着把簪子递给她,说道:你看,这样式是不是很适合你? 凤来仪一愣。 原来这簪子竟然是给她的么? 凤来仪伸手接住。 这簪子虽然是木质的,但是因为木头的材料很好,放在手里极有分量,再加上这簪子过过了骆鸣岐的手,于是便带着骆鸣岐的体温。 凤来仪觉得,这簪子真好看。 她一直都作为世家公子长大,所以一直觉得自己和饰品无缘,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要给自己买首饰的事情。 反倒是骆鸣岐,时时刻刻都记得她是个女子,在打首饰的时候,永远都给她最华丽的一套。 虽然她的首饰和骆鸣岐的不一样,但是若是将一套首饰放在一起看,自然能看出来这些东西是一对的。 骆鸣岐笑着说道:我也很喜欢,咱们买回去吧?等买回去了,咱们可以轮着带。 轮着带? 凤来仪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但是若是骆鸣岐戴过的东西再给她,她戴过的东西也再给凤来仪,即使旁人都不知道这是她们互相戴过的东西,凤来仪也会觉得很激动。 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凤来仪就点了点头。 骆鸣岐高兴地让凤来仪付了钱,然后拉着本以为她会逛很久的凤来仪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她们没有再拐弯,直接回了东宫。 刚到东宫,凤来仪就被骆鸣岐带去了她的衣帽间。 凤来仪隐隐有了个猜测。 果不其然,骆鸣岐比划了一下凤来仪的身量,伸手就要脱凤来仪身上的衣服。 凤来仪如今穿的是驸马服的改良版,毕竟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侍卫,所以她如今的衣服绣样要更父爱一旦,但是样式依然是短打服饰。 霄国的历史上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服饰,凤来仪也算是开创了一种先河了。 凤来仪如今穿的所有衣服,除了按照制度来做的传统驸马服,其他的都是骆鸣岐的纺织阁做的,夕月那些绣娘们将自己的任务完成的极好,骆鸣岐和凤来仪都很满意她们如今身上的衣服。 特别是骆鸣岐,觉得凤来仪身上的衣服该贴身的地方贴身,该宽松的地方宽松,让凤来仪不用每日为了男扮女装那么辛苦,还能明显看出来她的细腰以及 总之就非常养眼。 但是,即便是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无法改变凤来仪穿的是男装的事实。 骆鸣岐给了凤来仪那么多首饰,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让凤来仪也穿上女装,和自己肩并肩走出东宫。 清醒的骆鸣岐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然而现在的骆鸣岐一点也不清醒,她可是随心所欲的骆鸣岐2.0版本,所以自然想让凤来仪打扮出来试试的。 凤来仪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腰带。 她们如今还算是新婚呢,再加上都是年轻人,所以经常会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但是即使是凤来仪,在骆鸣岐可以使用道术作弊的时候,也经常会吃不消。 所以也就造成了,如今只要骆鸣岐一摸她的衣袋,她就下意识浑身一紧。 骆鸣岐见凤来仪不愿意,有些委屈地松手,说道:那好吧,咱们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想这些,如今是我太心急了。 凤来仪这才反应过来骆鸣岐是要做什么。 她的动作比自己的想法要快,在骆鸣岐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手完全收回来的时候,就抓住了她的手。 但是等抓住了,让凤来仪说我愿意的时候,她又死活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些羞耻。 但是骆鸣岐懂了啊! 骆鸣岐看着凤来仪红了的耳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这次在解开凤来仪的衣带时,总算是没有得到任何阻拦了。 凤来仪自己是没有女装的,所以她自然穿的是骆鸣岐的衣服,骆鸣岐给她挑了一件和自己平日里穿的相似的清淡的长裙,在换上之后,就是眼前一亮。 真是的,都怪我太懒了,根本就没学几个正经盘头的样式,现在也无法给你梳个好看的头。骆鸣岐打量了一番凤来仪,有些遗憾。 凤来仪如今不到十八岁,正是逐渐从雌雄莫辨变得明媚的年纪,只是她平日里学男子学的久了,再加上本人也有些英气,所以穿上这种颜色素净的衣服,只能说是不违和。 若是有一件颜色浓重的衣服给她换上,估计要美极极了。 凤来仪倒是不在意这些,她没想到骆鸣岐还要给自己盘头,在被骆鸣岐按在凳子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骆鸣岐在她背后收拾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拍拍手对凤来仪说道:好啦! 等到凤来仪刚换上衣服,门外忽然传来侍女的声音:殿下,刑部侍郎的嫡次女求见。 第84章 如故 好, 等我们出去。骆鸣岐扬声对外面说道。 月河到底是看着凤来仪和骆鸣岐在东宫这么长时间的,所以在听到骆鸣岐的语气之后,就知道骆鸣岐和凤来仪是有私事, 于是就很自然地去正厅见那位刑部侍郎的嫡次女了。 刑部侍郎的嫡次女名叫阮瑀依, 在见到是皇太女的贴身侍女来接自己, 没有透露出任何满意或者不满的意思,笑着说道:劳烦姑娘了。 怎么会, 阮小姐是我们皇太女的贵客, 只是如今殿下在书房商议事物, 一时间抽不开身, 只能让奴婢前来了。月河轻笑说道。 她作为骆鸣岐的贴身侍女, 自然是知道什么事可以说,什么事不可以说, 什么事情不能明着说。 阮瑀依和月河客套了几句, 这才在正厅坐下。 坐下之后, 她和身后的侍女都是极为安分的, 没有私语, 更没有四处观望指指点点,让将点心端过来的月河忍不住高看一眼。 她跟着骆鸣岐也已经一年了, 自然在骆鸣岐身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更帮忙处理过不少以为自己很厉害, 所以不递帖子就上门的人, 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月河还是第一次见能在骆鸣岐的宫中依然能如此淡然的人。 不愧是殿下连私事都不做了,便答应要过来的人物。 骆鸣岐赶到的时候, 阮瑀依已经和月河聊起来了, 两人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意, 看起来很是欣赏对方。 这倒是少见。 月河和苏叶那种绵软的性子不大一样,她会更加有主意一些,学东西也比旁人要快一点,她早已到了可以去学校教书的程度,但是骆鸣岐不愿意让对方就这么离开,所以便让苏叶一直跟着自己。 在不问春秋只需要学习的学校里,和在骆鸣岐身边,哪一个地方更能历练人,这自然不必多说了。 月河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位置的,也很清楚骆鸣岐对于她的期待,平日里很少见和谁亲近,如今能和阮瑀依聊起来,也是在难得了。 两位似乎是一见如故?骆鸣岐抱着几张卷宗进门,递给月河说道:你去将这些放去我寝宫,晚上我要把这些看一下。 是,殿下。月河接过骆鸣岐手中的卷宗,回头对阮瑀依笑笑,抬头,正好看到站在门边的凤来仪。 女装,凤来仪。 她到底是一直跟着骆鸣岐身边的人,不会因为凤来仪换了一身衣服就不认识对方了,更何况凤来仪身上穿的这身衣服还是骆鸣岐的!骆鸣岐上个月还穿过,她记得的! 但是在想起凤来仪对于骆鸣岐堪称无底线的纵容,月河又觉得女装的凤来仪也是挺合理的。 这么一想,再看下凤来仪的女装,竟然也觉得凤来仪还挺好看的。 但是再怎么想,也只会觉得凤来仪是真的不容易。 第90章 骆鸣岐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凤来仪每一次也只能陪她玩。 骆鸣岐知道凤来仪站在门口是不愿意见外人的意思,也没有强迫她,看了一眼阮瑀依后,走到门口说道:若是你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也可以把自己的衣服给换了。 凤来仪耿直地摇头,说道:不必了殿下,臣就在这里等着。 骆鸣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计划给阮瑀依说了出来。 大概是让阮瑀依在和闺中的姐妹们聚会的时候,说一些自己也想要去学校读书的话,再说一些学校的好处,这般潜移默化,说不定到时候能来报名的人会稍微多一些。 当然,这些话不能直说,骆鸣岐在说完自己可能要办女校的意思之后,就将学校的规章制度递给了阮瑀依,让阮瑀依看。 阮瑀依本来也在好奇,为何骆鸣岐在教给月河卷宗的时候还剩了一个,打开之后才知道竟然是骆鸣岐早就拟好了的规章制度。 她看得兴致勃勃,直到看外你了才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骆鸣岐堪称柔和的目光。 阮瑀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站起来告罪道:抱歉殿下,臣女失仪了。 骆鸣岐满不在乎的摆手,说道:哪有什么失仪不失仪的,给了你就是要让你看的。 说完,她将阮瑀依手中的规章拿过来,叹口气,盯着规章看了好久,这才说道:其实这规章我是和如今的学校一起写的,虽说和男校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同一批产出,只是如今男校已经办了将近两年了,女校还是没有一点苗头。 阮瑀依不解道:可是殿下,这是为何?臣女听说男校有许多寒门男子,若是女校只有寒门女子,应该也能办起来啊! 骆鸣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如今民间许多女子十一二岁便嫁了人,这个年纪下的孩子又太小,实在是不好教养,七八岁的女孩那些人又不愿意交给我,毕竟再养几年就可以换嫁妆了,嫁妆要比我能给的补贴银子多。 阮瑀依捏着帕子的手攥紧,眼眶渐渐红了。 骆鸣岐被吓了一跳。 她身边的女子都不大像是如今的女子,不会动不动流泪,甚至比不少如今的男子都要要强,所以在骆鸣岐见到阮瑀依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差点哭出来,这才对如今女子的心理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阮瑀依只是在可怜那些女子,但是她说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只能用落泪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骆鸣岐能说着是错的么? 当然不能。 但是这些被刻意养成了美丽废物的女子,实在是让骆鸣岐有些不习惯。 若是再想想,阮瑀依能为那些女子可怜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如今更多的官家女子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是庆幸自己生在了世家。 骆鸣岐赶紧解释道:莫要担心,虽说如此,我也接回来了不少年龄小的婴孩,再过几年就可以启蒙了,十岁刚出头的也有几个,只是现在依然在启蒙,这些虽然不足凑够一个学校,但是也足够一个班级了,所以我想着,即使人少,也需要开始筹备了。 阮瑀依抿唇,将自己眼角的泪花擦掉,用力点点头,说道:若是有那一日,臣女定然去学只是殿下,臣女的父亲是个古板的,估计很难同意此时。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想来,我就能让你来。骆鸣岐宽慰道。 阮瑀依看起来又要感动哭了。 骆鸣岐完全不敢动。 不多时月河回来了,看到如今这种情况,略一思索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她走到两人面前,笑着说道:殿下,如今软姑娘好不容易来一次,臣女带着她出去转转吧? 转转不仅可以宽慰一番阮瑀依,还可以让阮瑀依眼眶的红色褪下去一些。 若是阮瑀依好好地过来,红着眼眶回去,指不定那个少年以及刑部侍郎要怎么怀疑呢。 骆鸣岐松了口气,笑着让月河赶紧带着阮瑀依出去。 月河笑着扶住了阮瑀依的手腕,说道:阮小姐,跟奴婢来,这东宫也是与许多好玩的地方的。 阮瑀依见骆鸣岐,本来就有些害怕,情绪波动也很大,这会儿见到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跟着月河离开。 骆鸣岐听力极佳,即使两人走远了,也听到了两人隐隐约约的谈话。 阮瑀依轻声问月河:姐姐,你跟殿下一起生活,都不害怕的么? 月河无奈地笑道:怎么会呢?殿下对我们都可好了,不仅亲自教我们读书,还经常研究新菜式给我们吃,今天时间太急了,若是可行,下次你过来,我跟殿下商议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哎呀。阮瑀依被月河堪称随意的语气惊住了,她将帕子放在嘴边,轻声问道:你这么说,殿下都不生气的么? 若是换了旁人我定然不会说实话,但是阮小姐是殿下的贵人,也与我一见如故虽然奴婢这么说是高攀了,所以我才这么说的。月河在骆鸣岐面前都不会自称奴婢,除非有外人。 但是她挺喜欢这个阮瑀依的,所以也愿意跟她在交流上亲近一些。 骆鸣岐大概也知道月河为什么会亲近阮瑀依了,轻笑一声,对站在门外依然不肯进来的凤来仪喊道:我的大美人,不要站在外面晒太阳啦,进来吃点心吧!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骆鸣岐接着喊道:你要是不进来我就一直叫你啦,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下一秒,凤来仪就迈步进来了。 殿下。凤来仪满脸都是不认同。 骆鸣岐狡黠地一笑,把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凤来仪拽到自己怀里,说道:我不管,你就是我的大美人。 殿下好看。凤来仪说道。 那我也是你的大美人。骆鸣岐脸颊贴着凤来仪的小腹抬头,说道:应该也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回去休息吧,送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全能的月河去办好了。 凤来仪犹豫了一瞬,说道:是。 第85章 要钱 骆鸣岐到底是没能赶紧去跟凤来仪休息。 因为月河走之后没多久, 二皇子骆朦叶就来了。 他兴致勃勃,举着手中的单子交给骆鸣岐。 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骆鸣岐的身边的人, 猛地噎了一下, 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忍不住说道:世子真是挺不容易的。 凤来仪已经彻底石化僵硬了。 她本来以为没有人会再过来,所以才进屋的, 但是没想到竟然被二皇子看了个正着。 二皇子或许知道她是个女子, 也或许不知道, 但是无论知不知道, 都只会让她觉得很羞耻。 莫名其妙的羞耻。 所幸二皇子只是看了凤来仪一眼, 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了在翻看单子的骆鸣岐。 二哥, 这是什么?骆鸣岐不得不展开那个单子, 看了几眼, 忍不住咂舌。 都这种时候了, 你就不要装作看不懂了好吧?我是在问你要钱啊!骆朦叶说道。 骆鸣岐:我以为你至少会稍微矜持一点的。 骆朦叶交上来的单子, 自然是他做了多少兵器,并且非常明智的将骆鸣岐给他拨的总量和花的银子放在自己, 他花出去的银子甚至还被骆鸣岐交给他的要多出一两。 骆鸣岐叹了口气,说道:这本来是给我的先头部队做兵器用的钱, 做完之后绝对还有一大半的盈余, 你怎么全都给我做了? 骆朦叶表示:这不都是咱们霄国的兵吗?他们的饷银不一样, 但是至少保护他们的东西要是一样的。 骆鸣岐只能无奈的点头。 她的这些哥哥们,自从她有钱了之后, 一直都是这一副样子, 在她预算上限的边缘反复横跳。 只是不得不说, 骆朦叶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所以骆鸣岐即使子啊看自己的哥哥的时候像是在看败家子,但是依然不得不容忍了骆朦叶的行为。 当然,她的忍耐力已经濒临失控了。 天道确实给了她一些惩罚,但是这种惩罚不是绝对的,只是有时候她的行为会幼稚,有时候又会忽然胆小,有时候还会正常一点。 这样的方式,不至于让骆鸣岐的行为完全不对劲,但是也绝对没有好到哪里去。 骆鸣岐握紧了拳头,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接下来问我要钱是要做什么,就是给战士们做铠甲嘛,我可以理解,毕竟制作的方子我都已经给你了,但是我手里的那些钱估计在接下来有大用,你如果真的想要的话,就去找父皇要把。 第91章 毕竟国库现在早就富得流油了,再加上皇帝已经节俭惯了,所以根本就没有花出去多少。 若是问皇帝要,皇帝也绝对不会不给的,毕竟办的都是正事嘛。 骆朦叶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他当然知道骆鸣岐可能不会给自己,但是还是过来了,就是因为不想问皇帝要钱。 毕竟大家都是穷过的,像是现在这种研究了精锐的武器可以直接量产的是剧情,对于皇子们和皇帝来说,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实现。 所以骆朦叶如果去要钱,肯定会得到皇帝的长吁短叹。 他不是不想追忆往昔,但是他们的往昔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追忆的价值,想起来就叫人难过,还不如不追忆了。 但是骆鸣岐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说明她手里的钱确实不能拿出来用,所以只能叹口气,说道:好吧,明天我再问问父皇。 骆鸣岐这才笑了,拉住想要走的骆朦叶的袖子,说道:唉,二哥先别走我,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等一下再走,你可以先吃一点点心。 骆朦叶看到骆鸣岐眼中闪过的狡黠,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变得很胆小么?为什么看起来依然这么正常? 骆鸣岐尴尬地扬手,说道:哪有哪有,只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我才这样的,你没有看见脚下一直在发抖么? 骆朦叶打量了一番骆鸣岐,然后很是认真的摇摇头。 骆鸣岐: 骆朦叶也不追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笑了:这不是龙须酥么? 是啊是啊,我可喜欢这个了,月河也知道我喜欢吃,所以经常会做好一些备上。骆鸣岐从盘子里拈出来一块龙须酥,先是递给了凤来仪,然后把石化的凤来仪带到桌子边做好,这才又拿起一块吃了。 骆朦叶在听到这糕点是谁做的之后,嘴角的笑意忽然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有些惆怅的表情。 骆鸣岐敏锐的发现了骆朦叶的情绪,直接地问道:你个月河以前见过么? 骆朦叶一愣,笑了:当然没有。 对于这个答案,骆鸣岐不置可否,忽然笑道:那实在是太好了,我还怕你们以前见过影响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呢,你不是知道么?我得开办女校,还得举办科举,但是如今的环境虽然看起来是言听计从,但是那些人的胆子估计还是很大,所以我就想,要另辟蹊径。 骆朦叶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的意思是,先让月河跟着你做助手,等我把你身边的这些位置腾出来,直接让月河理所当然地担任他们的职位。骆鸣岐摸摸下巴,接着说道:那些人应该是反应不过来的,但是二哥,你记住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六哥刚刚遇刺,我害怕我的所有反应,最后都会变成报应,报应在你们身上。 骆鸣岐是皇族,是个彻彻底底的皇族,无论是血脉还是名头,都是。 但是她的这些哥哥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只占了一个名头而已,这大概也是国师明明可以救骆逸予,但是因为受到规矩的辖制不能出手的原因。 骆鸣岐不怕自己出事,但是害怕那个还藏在暗处的人对自己的哥哥们下手。 不能救骆逸予已经让她非常痛苦了,若是其他人再出事。 四皇子骆子都和五皇子骆苋阙不用特别担心,毕竟他们一般都在学校里,学校是有重兵把守的,应该不会出问题,最危险的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骆朦叶。 骆朦叶也知道骆鸣岐在担心什么,他宽慰地笑笑,说道:怎么会呢,我定然注意自己的安全,今日出来带了好几个人,你的其他哥哥们也都是这般,毕竟在完成我们的夙愿之前,我们都不会出事的。 骆鸣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毕竟他们的夙愿,也是骆鸣岐的夙愿。 但是如果一个人一生的志向都是要完成夙愿的话,那就实在是可以用悲剧来形容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月河回来看。 在看到二皇子骆朦叶之后,月河先是眉梢一跳,这才想起来要给骆朦叶行礼。 很明显,这两个人身边绝对有点什么。 但是既然骆朦叶不愿意说,那骆鸣岐也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了。 若是日后实在是想知道,问一问月河就好,月河是绝对不会对自己撒谎的。 骆鸣岐对两人笑了笑,说道:二哥,天色已经不早了,月河我就交给你了,你跟她说一下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的章程,明日我把月河直接送到工部去。 月河震惊地看向骆鸣岐。 她一直都知道,骆鸣岐是有让她为官的意思的,虽然她知道那不是很可能,但是她一直都在用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也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骆鸣岐竟然会让她去工部。 不过月河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的,毕竟她在听说自己可以正经和当官的一般无二地共事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怎么可能还挑三拣四的? 骆鸣岐既然这么安排,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所以她只需要乖乖地听着就好,完全无需置喙。 于是月河很快就和二皇子一起商议接下来的章程了。 骆鸣岐很是满意,拉着凤来仪兴致勃勃地离开了会客厅。 因为骆鸣岐忽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是有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的。 嫁衣。 她哄着凤来仪换上,又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睡下。 半夜,骆鸣岐猛地醒来,坐起来看自己旁边的凤来仪。 或许是因为太疲惫了,凤来仪睡的很沉,即使骆鸣岐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向警觉的凤来仪也没有醒来。 骆鸣岐缓缓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难得的有些羞耻。 今天不过就这么长时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如果对象不是凤来仪,只要稍微缓一个人,她估计早就被砍成一二三四五段了好么! 殿下?凤来仪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愧是凤来仪即使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在感受到周围的动静时,也绝对会醒过来。 骆鸣岐动作比脑子快,直接抱住了凤来仪,亲昵的蹭蹭对方的脸颊,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呜呜呜。 凤来仪瞬间就不怀疑骆鸣岐做了什么了,被骆鸣岐抱着躺下,被骆鸣岐哄着睡过去。 第86章 进展 次日, 骆鸣岐将月河送去,回来便在东宫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六皇子,骆逸予。 如今已经是深秋了, 若是往常, 骆逸予早就将狐裘披上了, 那件狐裘还是骆平昌在打猎的时候,特意攒了白狐的皮子, 最后给骆逸予做了一件狐裘。 只是如今骆逸予只是穿了一件厚一些的袍子, 本应不离身的狐裘不见了踪影。 骆鸣岐被吓了一跳, 说道:六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的这么薄就过来了?不要站在外面, 赶紧进屋休息一下。 世子本来是说让我进去的,只是我拒绝了, 殿下, 我有些事要告诉你。骆逸予面色红润, 看起来出奇的健康。 深知内情的骆鸣岐心中抽痛, 却依然不得不笑着对骆逸予说道:既然如此, 六哥是有急事吧? 是。骆逸予没有否定:最近在查案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人, 值得盯着。 查案,查的是什么案件, 当然是六皇子骆逸予遇刺的案件。 在骆逸予伤好的差不多了之后, 他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职位上, 即使骆鸣岐劝他都休息一下他也不愿意,所以骆鸣岐只能答应了。 骆逸予肯定要孤注一掷了, 骆鸣岐不能用自己的愧疚耽误他。 在回到刑部之后, 骆逸予用自己强硬的手段将权柄拿回来, 而后就开始探查当时自己遇刺到底是什么原因。 让骆鸣岐没想到的是,骆逸予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进展了。 骆鸣岐正色道:六哥请说。 只是一些感觉吧,我感觉京兆尹最近的动作有些奇怪,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只是觉得他像是急了一样。骆逸予第一次说这么不靠谱的话,说完之后看上去有些窘迫,他为自己描补道:虽然我是没有证据,但是既然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是小心为妙。 骆逸予觉得愧疚,但是骆鸣岐却认了真。 骆逸予一直都是可以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来查到事情的真相的,这样的人,逻辑思维能力绝对很强,骆鸣岐不觉得骆逸予的预感会出错,就算是出错了,就像是骆逸予说的那样,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自然是谁更小心一点,谁就能走的更远。 第92章 骆鸣岐点头,说道:是,六哥,我会找机会试试他的。 这不是明摆着有一个机会么? 昨天凤来仪将那个灰衫男子送到京兆尹府之后,京兆尹不敢直接把人给杀了,也不敢把人给放了,说要处罚却也不知道要惩罚到什么程度,今天就给骆鸣岐递了消息,说让骆鸣岐过去一趟。 本来骆鸣岐是想让凤来仪去的,但是如今听到了骆逸予这么说,让凤来仪去就不合适了,她得亲自去。 正巧这时候凤来仪从东宫外走进来,见到骆鸣岐后就是一僵。 骆鸣岐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接着装下去,毕竟骗凤来仪不大好。 但是无底线宠爱骆鸣岐的凤来仪简直是让她欲罢不能,若是让凤来仪知道骆鸣岐恢复正常了,骆鸣岐又舍不得。 算了,还是不装了吧,骆鸣岐开口就要给凤来仪解释,但是在还没有说话的之前,凤来仪就走到骆鸣岐面前,说道:殿下,臣刚才去了一趟兵部。 骆鸣岐还没有什么反应,骆逸予的眼中忽然有了几点亮光,他问道:三哥如今怎么样? 三殿下很好。凤来仪笑着看向骆逸予,然后表情忽然有些疑惑,她问道:殿下,你怎么穿的这么薄? 无妨。骆逸予不想在这件事上深究,接着问道:是三哥的信回来了么? 是,这是三殿下的信。凤来仪将两封信都递给了骆鸣岐。 骆鸣岐看了看封面,将其中一封直接递给了骆逸予,说道:六哥辛苦了,外面到底寒凉,不如六哥先回去吧? 骆逸予虽然面上不显,但是骆鸣岐明显可以看出骆逸予的激动,她觉得没有必要一直留着他,于是说道。 好,那我就先走了,殿下和世子好好休息。骆逸予自然不会拒绝骆鸣岐的这个提议,立刻说道。 等送走了骆逸予,骆鸣岐才问道:怎么忽然想起来去兵部了?父皇那边的信也是你送去的么? 索性留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殿下,您说我是不是应该找点事情做? 凤来仪今天醒来之后,通过新选出来的贴身侍女,知道了骆鸣岐是带着月河去了工部,此事昨天就说好了的,凤来仪忽然觉得自己无所事事起来。 若是以前,骆鸣岐不会管她到底是如何的状态,定然会叫她一起去,但是现在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宠溺过头了、 凤来仪微微低头,忽然觉得一个温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头顶,她抬起头,正好看到骆鸣岐那双含笑的双眼,她下意识地唤道:殿下? 你不开心么?骆鸣岐问她。 凤来仪立刻摇头。 怎么会不开心呢?凤来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好了,骆鸣岐很多事情都怕累着她不让她做,她只需要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跟在骆鸣岐身后就好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难受。 殿下,我觉得我好得寸进尺啊。凤来仪扑到骆鸣岐怀里,抱住骆鸣岐的腰,把脑袋埋在骆鸣岐的怀里。 她似乎早已看出来了骆鸣岐已经恢复正常,但是也好像没有,她只是在感觉到挫败时,想要找一个人倾诉。 除了骆鸣岐,她别无他选。 骆鸣岐揉揉怀里的这个人,笑了:我懂了,跟在我身边,我总是忍不住想让你再轻松一点好,但是我却忘了,这是你最讨厌的生活。 凤来仪当年为什么会在哥哥死之后拿起刀枪呢? 还不是因为她不愿意按照旁人所规定好的日子去生活? 骆鸣岐没有忘记这一点,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不是,不是的殿下,跟在殿下身边我很开心,是我得寸进尺了。凤来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没事,我可以理解。骆鸣岐不想让凤来仪再缩回去,她其实也想过要把凤来仪送到军中去,但是却又舍不得,毕竟若是按照日子算,她们成亲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 凤来仪觉得骆鸣岐的语气不大对,在骆鸣岐怀里抬起头看向她。 骆鸣岐看到她可爱的样子,笑着说道:若是你愿意,暂时在禁军里领一个职位吧,前段时间三哥是怎么训练军队的你不是也知道么?你可以在闲暇的时候,将禁军也训练成一个铁桶。 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不让你做很多事情,这一点我暂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但是我可以让你暂时离开我。骆鸣岐说道。 在听到离开两个字的时候,凤来仪心里忽然空了一瞬,她下意识地摇头:不离开 当然不会让你离开的,只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而已。如果可以,骆鸣岐也不想让凤来仪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但是她知道这是一种病态的想法,是不对的。 每个人都要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是一个人的价值绝对不应该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实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你想啊,训练禁军其实也没有必要像是三哥那样,你只需要选定一部分人,一批一批地训练,再实施一个奖励制度,若是他们能达到什么程度,就奖励他们什么东西。骆鸣岐对于禁军也是蓄谋已久,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手。 不,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手,不过是灯下黑,下意识地忽略了跟在她身边的凤来仪。 每天只需要训练他们半天,剩下的时间你就回到东宫来,当然也可以加练,但是晚上一定要回家,知道了么?骆鸣岐说。 凤来仪觉得,自己的想法正在逐渐地改变。 这样好像确实也不赖。 那我接下来就跟父皇说这件事,父皇早就想换了禁军中的那些个蛀虫了,只要运作一番,你所不定还能捞一个禁军统领的位置呢。骆鸣岐忍不住给凤来仪画大饼。 凤来仪仔细想了想,没有拒绝。 若是她在禁军中也能有一些权利,说不定就可以给骆鸣岐更大的助力。 毕竟禁军可不止像是其他军队,这是直接关系着皇城安危的。 皇城的安危,自然也是骆鸣岐的安危。 凤来仪说道:是,殿下。 骆鸣岐又揉揉凤来仪的脑袋,说道: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今日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一趟。 凤来仪昨天本来就闹得很累,今天早上起来又跑了那么久,确实有些累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可是殿下您的安全怎么办? 你放心,我可以用道术了,不会有危险。骆鸣岐轻咳一声,说道。 凤来仪这才放下心来。 骆鸣岐出去的第一站不是皇宫,而是和六皇子说好了的京兆尹府。 哎呀殿下,您可算是来了,臣再次等您好久了。京兆尹皱着自己的脸,在看到骆鸣岐的瞬间,说道。 第87章 水灾 骆鸣岐乜他一眼, 勾唇问道:怎么?难不成我要感谢大人竟然等我? 京兆尹讨好的笑容一顿,但是下一秒又迅速恢复,说道:哪能啊, 这是咱们这些下面的人应该做的, 只是那个昨日世子送来的人, 要怎么处理啊? 杀了。骆鸣岐说道。 这是她一开始就给那个男子的结局。 像是这种没有脑子,只知道诋毁上面的人并且散步不好谣言的人, 放回去一个都是祸患, 不能打, 因为大了之后对方的怨气只会更重。 有的时候, 很多人是不需要机会的。 骆鸣岐也不想给他们机会。 京兆尹觉得今天的骆鸣岐不大一样, 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根据骆鸣岐的指示, 定了将那个人三日后问斩的事情。 骆鸣岐不是很喜欢特权主义, 但是在自己是特权本身的时候, 她就不是那么讨厌了。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都是在帮助这些人, 都是在剥削自己,但是下面的人却诋毁她, 甚至羞辱她、意淫她。 虽然她知道这种事情绝对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既然撞在了她的枪口上, 骆鸣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作为掌权者, 她可以仁慈, 但是不能宽和,因为人类的劣性根根本就不会顾忌她的好, 而是会蹬鼻子上脸。 京兆尹这件事吩咐下去之后, 已经是满脸的汗水了, 他站在骆鸣岐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么个人,咱们需要用什么罪名处罚下去? 骆鸣岐看了他一眼。 然后忽然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看来我还是高估大人了。骆鸣岐放下手中的茶盏,用盖子轻轻拨开上面的一层茶叶,拨开之后,那茶叶没多长时间就会再铺在水的最上层。 第93章 骆鸣岐这般乐此不疲地玩了一盏茶的功夫,知道茶水都凉了,这才将手中的盖子放下,严丝合缝地盖上,笑着对京兆尹说道:我本来以为,刑部尚书不会背惩戒的法条,已经是滑天下之大稽,没想到京兆尹竟然也不知道亵渎皇族是个多大的罪责。 这明摆着是要说京兆尹渎职啊! 京兆尹慌忙跪下,说道:殿下赎罪。、 他当然是会背法条的,在骆鸣岐在朝堂上经常引经据典之后,那些臣子早就知道一个人是说不过她的,所以就各自分了工,京兆尹虽然够不到上朝,但是也知道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给骆鸣岐打招呼,所以法条早已倒背如流。 若是上一任刑部尚书没有那么早死了,说不定也早就达到这个地步了。 京兆尹这么说,主要是想知道骆鸣岐对于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毕竟背后说她坏话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个逮住了都要杀头,估计刽子手的刀刃都得卷上十个八个的。 但是骆鸣岐这话一说,他更不知道骆鸣岐的态度了。 这到底是遇见了再杀,还是发现了就杀? 若是有人检举,需不需要奖赏? 若是需要奖赏,奖多少? 京兆尹觉得骆鸣岐是没有看出来,骆鸣岐应该只是在装傻而已。 于是这件事就理应让他去操心了。 骆鸣岐站起来,跺跺脚,说道:想来大人肯定是不会介意多多精进自己的,所以在我回去之后,大人将法条抄上两遍吧,也不限时间,抄好了就给我送来,我送去学校给那些孩子们学学。 说罢,不等京兆尹送,便离开了。 刚刚走出京兆尹府,便发现有个东宫侍卫打扮的人等在门口,骆鸣岐下意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往那人的方向走去。 那人似乎就是等着骆鸣岐的,在骆鸣岐走来时,单膝跪地,抱拳对唤道:殿下。 是谁让你来的?骆鸣岐示意他站起来,问道。 回殿下,是世子。侍卫站起来之后,把头低着,双眼根本不敢往骆鸣岐身上看。 原来是凤来仪让他跟着的,既然是凤来仪选中的人,那就说明这人绝对是不错的,等到凤来仪去了禁军中,便让这人跟着吧。 这个侍卫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凤来仪让自己过来,肯定是有让他保护骆鸣岐的意思,他也清楚骆鸣岐的好恶,所以管住了自己的行为。 所有在东宫中的人都知道骆鸣岐和凤来仪感情很好,所以没人会觉得凤来仪这么做是为了给骆鸣岐找消遣,侍卫也十分敬佩凤来仪,凤来仪的年纪即使比他小上不少,但是曾经给他解决过好些不能解决的问题,而且还解决的很好,所以即使是因为这一份敬佩,他也不应该对骆鸣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骆鸣岐很满意他的态度,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暂时跟着吧,若是不出错,日后定然会有个好前程。 侍卫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憋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说道:是,殿下! 骆鸣岐下一站,自然是去皇宫中。 虽然她如今过来是为了试探京兆尹,但是她不能表现的有太多不一样,也不能多问什么,不然若是被对方看出了什么,那绝对是闹了笑话了。 但是让骆鸣岐觉得疑惑的是,京兆尹竟然一点都没有做出奇怪的事情。 那些大臣们都觉得骆鸣岐是个不可理喻之徒当然骆鸣岐也是这么觉得他们的所以臣子们每一次和骆鸣岐打交道,都一定要做出一副敬畏的样子,骆鸣岐说完一句话,他们恨不得琢磨出来几百种他们臆想出来的意思。 所以京兆尹明明知道法条,但是依然在试探骆鸣岐的想法这种事,对于骆鸣岐来说可以是稀松平常了。 就是因为京兆尹的行为太过于平常,骆鸣岐才会觉得惊讶。 毕竟骆逸予可是说了,京兆尹十分可疑。 虽说骆逸予本人都觉得自己可能是误判,但是即使是误判,骆鸣岐也一定要按照他们就是可疑来对待,那些人对于骆鸣岐以及其他的皇子来说,可都是敌人,若是有可能抓住敌人的破绽,哪怕是十分之一的可能,那也绝对要把握住。 骆鸣岐没想到,自己刚走到禁宫午门,便在门口看到了公公德顺。 德顺见到骆鸣岐后,也非常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惊喜,他道:殿下来了?陛下正要奴才去请殿下过来呢。 找我?出了什么事么?骆鸣岐惊讶道。 国师递过来消息,说是东南发了大水。德顺将自己知道的全都给骆鸣岐说了,但是他知道的也很有限,在进了太和门,便开始一言不发地带着骆鸣岐往里走。 骆鸣岐开始在心里整合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 德顺的意思是,东南发了大水,皇帝想要将这件事交给骆鸣岐去处理,但是不是去当地处理,如今京城没有骆鸣岐,便是少了一个定海神针,皇帝是绝对不会吧骆鸣岐外派的。 他想让骆鸣岐做的,就是让她像是皇帝一下,法布施令。 骆鸣岐敏锐地察觉,皇帝的此次放权估计和以前不大一样,这明摆着是想要退位了啊! 但是这对于骆鸣岐来说,绝对算不上坏事。 毕竟骆鸣岐从来不觉得进度条拉开算是什么坏事,再说了,现在皇帝只是要试一试她,谁知道最后到底满意不满意,若是不满意,估计还得花不少时间去历练。 当然,骆鸣岐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胜任的,骆鸣岐连朝中的那些人都能降服,不过是地方上的洪灾,只要正经将那些银子交到百姓手里就好了。 若是这件事全都交给骆鸣岐去做,骆鸣岐可以保证将损耗值拉到最小。 只是得先将凤来仪的事情给解决了。 皇帝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就见到骆鸣岐,在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他很快就回复了原来那种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说道:来了?坐。 骆鸣岐毫不客气地坐下,对皇帝说道:父皇,您要我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我这回来是有另外一件事。 皇帝了然: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原来是和德顺在路上遇到了,你说吧。 骆鸣岐将自己给凤来仪的打算说了出来。 皇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说道:可行。 这回倒是轮到骆鸣岐惊讶了,毕竟这可是整个禁军,若是皇帝稍微多疑一点,骆鸣岐这都是在谋权篡位,毕竟若是骆鸣岐操纵禁军,直接将皇帝给杀了,再将朝臣给清洗一遍,等这件事过去了,再编出一个皇帝是病逝的理由来,骆鸣岐的皇位就可以登上的无比顺遂。 只是皇帝是知道骆鸣岐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他笑道:若是可以,我如今便想要退位,只是如今朝中的人以为我可以大概牵制住你,若是不将他们清洗了,等你继位,或许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骆鸣岐听完这话,一时无言,摸摸别开了脸。 德顺默默捂脸:陛下,虽然大家都知道您是这个意思,但是若是说出来,实在是不大合适吧? 不过对于骆鸣岐来说,目的达成,皆大欢喜。 第88章 飞涨 皇帝将所有的资料递给骆鸣岐, 骆鸣岐便抱着回了东宫,她也不是不想在自己的办公室,但是凄惨的是, 她因为没有在任何一部任职, 虽然每一次去都有地方呆着, 但是那都不是她的办公室,所以她只能带着东西回东宫。 再说了, 东宫也安全, 这地方早就被骆鸣岐给保护地密不透风了, 若是在其他地方骆鸣岐还需要因为自己可能被刺杀分神, 在东宫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骆鸣岐回了东宫之后, 凤来仪早就养好了精神,在骆鸣岐回来的时候, 就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骆鸣岐无奈的叹了口气。 或许是凤来仪回错了意, 在骆鸣岐做出这个表情之后, 凤来仪就立刻把自己的期待收起来, 说道:殿下回来了?要用午膳么? 骆鸣岐抬头, 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她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跑,但是竟然都不觉得饿。 骆鸣岐拉住凤来仪的手, 说道:没问题,今天咱们厨娘都做了什么啊? 凤来仪掰着指头, 把自己记得的菜式给报了一遍。 你是饿了吧?难不成今天没有吃早饭?骆鸣岐默默凤来仪的头, 不轻不重地教育到:今天中午得多吃一点, 知道了么? 凤来仪自然是乖乖地点头。 等她们都就坐,骆鸣岐一边把凤来仪的碗堆满, 一边说道:你再在家里修整几天, 咱们商量出来一个章程, 等到你去军中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凤来仪下意识地点头,点完了才反应过来骆鸣岐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她很是激动地看着骆鸣岐,语气中很是不可置信:您的意思是,我可以 第94章 对,你可以。骆鸣岐对凤来仪笑的温和,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打趣道:刚才看看你食不知味的样子,是不是以为我没有把事情办成? 没有。凤来仪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殿下竟然能真的答应我,陛下也能答应,本来我以为陛下会怀疑我呢。 对于骆鸣岐,凤来仪一直都是言无不尽,在她的心里,皇帝虽然和寻常的皇帝不大一样,不是那么多疑,但是也绝对是一个非常有城府的人,毕竟当年他早就知道凤来仪是个女子,但是一直装着自己不知道,最后甚至也瞒着定远侯,直到事情到了该揭穿了的时候,他才平地一声惊雷,说出了自己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如今定远侯在外面守着大军,那些军队几乎是全霄国所有的精锐,剩下的精锐全都在京城,在禁军里。 皇帝能将定远侯信任至此,对于凤来仪等人来说,已经是值得感恩戴德的事情了,她其实不敢奢望自己真的能够带领禁军。 但是骆鸣岐跟皇帝说了之后,皇帝竟然真的答应了。 这样的帝王,这样敢于给旁人这么多信任的帝王,对于臣子来说,不说是绝无仅有,估计也是史无前例了。 骆鸣岐大概猜到了凤来仪的想法。 如果她们生活在一本小说里,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了。 定远侯自己的唯一子嗣是个女子,这个女子一直伪装着身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是却不知道此事其实一直都被皇帝知晓,皇帝在外派了定远侯之后,将他唯一的子嗣嫁给了自己的女儿,这不是明摆着让定远侯这一脉断了后了么? 所以定远侯的女儿凤来仪便忍辱负重,最后真的得到了皇帝的女儿的喜欢,皇帝的女儿骆鸣岐不顾全大局,一意孤行想要将禁军的权柄也教给凤来仪,皇帝本不愿意答应,但是最后不得不答应。 这个故事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凤来仪帮助自己的父亲篡位,然后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皇帝的女儿,最后殉情。 啧,若是这么想想,这故事还真有点凄美。 不过这种凄美的故事,一定不会发生在骆鸣岐和凤来仪身上的,毕竟她们都是真的爱着彼此,也都不是恋爱脑,知道在如今的情况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骆鸣岐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笑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便单手托腮,一边笑着一边看凤来仪吃。 凤来仪:逐渐觉得自己吃不下去了。 在看到骆鸣岐明显在使坏的表情后,凤来仪险些被甜汤噎了一下,她强行忍住了咳嗽,缓了缓才说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骆鸣岐摇摇头,看着凤来仪关切的目光,忽然更觉得好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忍不住笑意,好半天才平复过来,擦掉自己笑出来的泪花,说道:无妨无妨,只是忽然想起来了高兴的事情,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好了。 凤来仪不追问,但是依然很疑惑。 等吃完饭,两人在书房里看了好半天的卷宗,凤来仪将近些年来禁军的章程以及解决的大事都给看了一遍,又总结出来了如今混在禁军里浑水摸鱼的那些人,开始冥思苦想。 骆鸣岐则是将最近的水患赈灾章程都看了一遍,然后就拿着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在骆俊熙和凤来仪去了一趟南方之后,如今贪官污吏已经被换下了不少,再加上骆鸣岐这段时间的运作,能用上的人还真的不算少。 当然,也不算多。 骆鸣岐将可以用的人全都写下来,然后又将那些不是很合适的人一一划掉,最后选出来两个人,决定让他们去赈灾。 就像是皇帝一定不会外放骆鸣岐一样,骆鸣岐在近期也是绝对不会外放自己的哥哥们的,不安全不说,在朝里少一个大助力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再说了,现在除了兵部之外,其他的部门几乎都是她的哥哥们在管,若是骤然外放一个,但是却没有合适的人顶上,这绝对是要出大问题的。 所以,这些清流以及白身,或许就可以启用了。 骆鸣岐选的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其中一个,任职户部员外郎的这个老头已经四十多岁了,估计再干几年就得乞骸骨回老家了,他本来是地方上推举出来的人,若不是有些能力,连这个户部员外郎都做不到,毕竟如今的很多官职都在底下的那些人的手里,皇帝即使想要保住一些清流,在权衡的时候也不得不犹豫一下。 但是到了如今,早就不是要从出身选人的时候了。 虽说骆鸣岐很清楚,在世家子弟中也有不少很好用的人,但她现在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要瓦解世家的地位,所以她不怎么想选择世家。 那两个被骆鸣岐选中的人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职业生涯的末期会被启用,很是激动,拿到了骆鸣岐给的银子以及可以杀掉一切阻止他们的人的宝剑之后,更是耿直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将所有的银钱都亲手交到那些灾民的手里。 骆鸣岐对他们说道:我这里有几个学生,都是我们学校里的佼佼者,如今我让他们跟着你,试试能不能学到一些东西,当然,两位大人此次去做的事情主要是赈灾,不是帮我教学生,能学到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福气。 那两人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年,觉得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通身的气度不俗,想来是那些人呢里面的佼佼者,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两个人都是骆鸣岐头一批带回来的寒门自己,觉悟不错,能力也不错,骆鸣岐这才决定让他们跟着。 当然她会按照这两个臣子的回话,决定要不要现在就启用这两个少年。 这两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比骆鸣岐初见时候的凤来仪还要小一点,分别在计算和记忆两个领域有很强的能力,骆鸣岐早就跟骆子都商量好了,这一次骆鸣岐不仅是在锻炼自己,更是在锻炼自己的学生。 若是如今这些少年都可用了,说不定清洗的事情可以提前做。 骆鸣岐接着对那两个官员说道:这两人虽然有些能力,但是跟大人们比确实绝对不行的,大人们帮我带带也就罢了,若是不听话,除了保他们一条命,其他的随便大人处置,若是觉得用得顺手,也可以让他们上手帮帮你们。 那两个臣子忙称不敢,诚惶诚恐地下去了。 骆鸣岐又给那几个少年交代了几句话,这才把人放走。 不久之后,那两个钦差大臣便送来了信。 信的大致内容,就是在说当地的一些商贾将粮价抬高,抬得价钱和数量都很大,抬价的人也有很多,他们暂时不知道要不要购买,若购买,那绝对是要吃哑巴亏。 骆鸣岐新的贴身侍卫悄悄观察骆鸣岐的表情,发现骆鸣岐表情极为阴沉,看起来像是要生气了,他赶紧将自己的脑袋低下去。 骆鸣岐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了对方传过来的消息,忽然一笑,说道:看来只是杀掉一些贪官污吏是没有用的。 骆鸣岐曾经待着的地方的财阀,以及如今这个地方发国难财的富商,便是骆鸣岐最应该杀掉的那些人。 跟在骆鸣岐身后的侍卫很是惊讶,忍不住问道:可是殿下,估计有很多人都做了这种事。 骆鸣岐诧异了一瞬,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忽然有些欣赏这个人,她问道:你觉得,他们人多,便不能杀么? 不是不是。侍卫早就知道骆鸣岐在面对认真问问题的人的时候是很有耐心的,跟着骆鸣岐,他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他如今是真的疑惑:只是杀了那么多人,说不得会让百姓觉得殿下是个嗜杀之人,不利于殿下的名声啊。 你是想说,若是百姓说我残暴不仁,我该怎么办吧?骆鸣岐问道。 其实也不是好吧确实是,殿下不在意么?侍卫问道。 我当然在意,但是即使我在意,这种事我也不得不做。骆鸣岐问道:你觉得,暴君和明君,是绝对不同的两个词语么? 侍卫下意识地想要点头,但是最后又忍住了,他仔细想了想,才说道:若是真的要说,暴君和仁君、明君和昏君才是相反的意思。 很不错,你真聪明。骆鸣岐夸奖道。 侍卫挠挠头,露出一个老实的笑容。 暴君可以是明君,便是要看,他是对什么残暴的,若是一个暴君杀掉最多的人是贪官污吏,是发国难财的商贾,他便是一个暴君。骆鸣岐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若是一个国家,在有难之际所有的商贾做的事情都是发国难财,若是这种时候还想做个仁君,那便是比登天还难。 对着不是人的东西,自然是要用不是对付人的手段。 第95章 第89章 赴宴 【自即日起, 若是哄抬粮价者,抬价超过一个铜板每斤,或者采用其他方式谋取暴利着, 牟利者本人杀无赦, 十六岁以上全族充军。】 骆鸣岐将这个法条颁布出去之后, 让所有受到这个法条影响的人哗然。 当然,那些难民自然是觉得高兴的, 毕竟他们如今这一次是真的手里有钱, 但是有钱却不舍得买米粮, 想着如今买一斤粮食的钱都足够日后买十斤, 所以便舍不得买, 所以就造成了即使有钱,也不舍得买粮食。 这种情况骆鸣岐也不想看到, 所以只能用在自己的法子解决问题。 只是她的能量毕竟有限, 在将模板交给那两个臣子之后, 剩下的就要靠那些在前线的人了。 骆鸣岐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就算晚上抱着凤来仪, 也会是不是惊醒,有的时候会做一些断断续续的梦境, 那些梦境说不上吓人,但是有一点让骆鸣岐觉得很不对劲。 她的梦中, 一片鲜红, 好像是血的颜色。 若是因为她最近惩戒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人, 所以梦里会有些血也正常,但是在骆鸣岐惊醒之后, 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让骆鸣岐觉得很是心悸。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骆鸣岐是修了道术的人, 而且还是天道选择的代理人, 如今做了这样的梦,她不觉得自己还能这么顺风顺水下去。 但是骆鸣岐接下来接连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在骆鸣岐的法条发布之后,有不少富商直接放弃了全副身家,打算用自己的所有钱财保住自己的小命,那两个被派下去的钦差大臣在得知如今的这种情况之后,自然很是满意,但是还是在冷了那些富商好几天之后,才答应了这件事。 然后他们在下一次送回来的信里面,对骆鸣岐都是溢美之词。 因为这些情况都是骆鸣岐猜到了的,虽说冷了那些人几天是骆鸣岐没有算到的,但是其他的情况几乎全都在骆鸣岐的掌握之中。 第二件好事就是,骆平昌又送回来了信,跟骆鸣岐说了战场上的将士们也忽然被加了buff的事情,在体质相同的情况下,当然是骆鸣岐这边经过严苛锻炼的人能赢。 可以说,骆鸣岐这一放大获全胜。 骆鸣岐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在高兴之余,她依然有些抑制不住的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但是骆鸣岐却一直都忍不住觉得难受,甚至都苦闷到了忍不住去找骆子都发牢骚的地步。 凤来仪这些天一直都在禁军中,虽说现在还不是统领,但是现在她的职权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等到日后骆鸣岐清洗那些尸位素餐的人的时候,只要尽心尽力一点,绝对能给凤来仪分一个统领当当。 骆鸣岐也问过凤来仪,禁军中的问题需不需要她帮忙解决,当时凤来仪是这么说道。 若是这些事臣都办不了,又怎敢对殿下说,要保护殿下的安全呢? 凤来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勉强,甚至看起来游刃有余,骆鸣岐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这是适合凤来仪的场合,也是凤来仪可以如鱼得水的场合,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但是以前骆鸣岐在凤来仪的身上花了太多的精力,等到凤来仪有自己的事情去做的时候,骆鸣岐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有力没处使,连很久都没有去过的学校,都忍不住想要去一趟了。 骆子都在见到骆鸣岐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毫不留情的嘲讽:殿下,你这是被自己老婆抛弃了,所以不得不过来找我消遣么? 骆鸣岐丝毫不觉得骆子都说出凤来仪的真实性别有什么,毕竟当年她在跟皇帝闹了那一场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凤来仪其实是女儿身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凤来仪无论是男是女,都不影响骆鸣岐和凤来仪是天作之合,她的这些哥哥们估计在以前就大概知道了凤来仪的性别,除了粗线条的三皇子骆平昌是骆逸予花功夫解释了才知道,其他人在骆鸣岐不再掩饰凤来仪的身份之后,大概都知道了凤来仪的身份。 只是除了个别的不大习惯而已。 就比如骆朦叶,她和凤来仪的交流大多都是公事,跟凤来仪根本就不熟,所以在看到凤来仪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觉得凤来仪就是一个男人,所以才会在上一次看到凤来仪女装之后有那么大的反应。 骆子都自然是不一样了,骆子都是和骆鸣岐最亲近的皇子,在和凤来仪在一起之前那段时间,骆子都一直都是骆鸣岐的垃圾桶,所以自然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了,他也是唯一一个会对着骆鸣岐调侃这件事的人。 当然,骆鸣岐接受良好,早就习惯了。 骆鸣岐毫不留情的占据了骆子都的主位,说起来这个屋子本来是骆鸣岐给自己安置的,并且多次提醒骆子都有自己的校长室,但是骆子都充耳不闻,不仅将她的这间屋子据为己有,而且还改造了不少。 虽然改造的更加舒服了,但是每一次骆鸣岐到学校来,看到自己全非的屋子,都有想要和骆子都打一架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一直都没有实现。 骆鸣岐说道:你不也是,五哥呢?他怎么现在不在这里? 你跟凤来仪是夫妻那种关系,跟我们怎么一样。骆子都顾左右而言他。 骆鸣岐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 就像是骆子都了解骆鸣岐一样,骆鸣岐同样也是了解骆子都的,若是骆子都有什么想要瞒着她,绝对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她急道: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不少人都盯着你们呢,你不能替五哥瞒着我,再不济,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骆子都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瞒不住骆鸣岐的,不得不解释道:是以前小五认识的朋友,说是要聚一聚,他带了人的,我也嘱咐过了,你不用着急。 骆鸣岐觉得,自己的这么长时间的不祥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骆鸣岐扯住骆子都的领子,怒道:我本来以为,最可能出事的是大哥和二哥,我将他们的身边都派了重兵把守,这还觉得不够,你是觉得自己太安全了是么? 骆子都被骆鸣岐吓了一跳,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至于,在五哥出去之前你就应该跟我说的!现在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找世子,让禁军把这里全都给守住,不要放任何一个人出京城,我去找五哥。骆鸣岐站起来,说道。 她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骆苋阙不在,应该没有耽误时间。 希望没有耽误时间。 骆鸣岐早就给这些人身上安置了追踪符,本来以为在有公事要办但是找不到他们的时候才有可能用上,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在这种地方遇见的。 追踪符确实还安好,甚至骆鸣岐给他们的警示符都没有任何动静,大概率说明骆苋阙应该是没事的。 除非有道法修为比她高的人,才有可能不触碰她的符篆而伤害骆苋阙。 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比修为,就连国师都不是她的对手,毕竟她身上是有功德的。 救过一次世的那种功德。 很快,凤来仪便率领军队逮捕了几个想要离开京城的外族人,她带着外族人去审问,骆鸣岐此时也算到了骆苋阙的正确位置,这全程用下来的时间,不到一刻钟。 他们已经在尽力的节省时间了。 但是最后还是晚了。 他们节省的时间,都是多余的。 骆鸣岐赶到的时候,骆苋阙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骆子都看着这间牢狱里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尸体,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对着骆鸣岐笑了一下,问道:这是在骗我的吧?这不是骆苋阙,是不是? 骆鸣岐摇摇头,说道:就是五哥。 骆子都缓缓的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下一瞬,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迅速地往骆苋阙的方向爬去。 他跪在骆苋阙身边,忍不住试探他的鼻息,在发觉真的没有丝毫气息之后,似乎似乎想要抱住他,但是看到骆苋阙外翻的皮肉之后,却又舍不得动手。 他回过头,问骆鸣岐:他疼不疼啊? 骆鸣岐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骆苋阙是个小公子,还是个怕疼的小公子。 若是他生活在和平年代,绝对是个连科考都不愿意考的小孩儿,仗着自己的家室每天斗鸡走马,永远都不会安分。 说不定骆苋阙还会认识骆子都,但是骆子都是可以三元及第的人才,所以他们总是偷偷地一起玩,骆苋阙是个坏孩子,带着骆子都做坏事,然后被骂的很惨。 这是骆子都曾经对骆鸣岐说过的可能。 当时是笑着说的。 骆子都终于忍不住了,他紧紧抱住骆苋阙的尸体,压抑着嚎啕大哭。 第96章 骆鸣岐从来都没有见过骆子都这么狼狈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些腿软,倒退几步靠在墙上,抬起头,但是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落下来。 第90章 国师 小子, 时间已经到了。国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一脸严肃的司少渠,叹了口气,说道。 司少渠皱起眉头, 问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国师大人。 国师没有说话, 反倒是给司少渠倒了一杯茶水, 示意他喝下去。 司少渠见过这样的茶水,在第一次和国师见面的时候, 他就已经尝过了这种虽然闻起来香味很是浓郁, 但是实际上喝起来没有什么味道的茶水。 跟在国师身边这么长时间, 司少渠已经知道这种茶是什么了。 是可以检测一个人关于道法天赋的灵茶。 这种茶水对于普通人来说, 绝对是琼浆玉液级别的东西, 但是对于天赋高的道术师来说,即使泡再多的茶叶, 都不会尝到这种茶水的味道。 司少渠喝过一次, 对这种味道没有任何眷恋。 他甚至觉得这种东西很无聊, 只是通过喝一口茶水, 便判定一个人的天赋是不是好,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谬了。 但是既然国师示意他喝,对于这个传授给了自己很多技能的国师, 司少渠还是愿意听话的。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他听到国师说:你真的是让人羡慕。 司少渠有些疑惑,他将水杯放下, 看向国师。 国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水, 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他说道:本来折这种事情我是不能根任何一个人说的,只是都到了这种地步, 若是再不跟你说, 估计他们很快就会被忘记了吧。 司少渠表情严肃起来, 他觉得自己将要听到的事情,绝对是秘闻。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当年国师进国师塔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少年,国师塔里有很多这样的少年,国师在其中也不过是相貌平平,天赋中下的其中一个而已。 当时的国师知道,自己一定是当不上这个国师的。 但是他并没有任何不满。 在国师塔,天赋很好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们会被盯上,然后被当做最强的人来训练,然后为了成为国师而开始于自己相熟的人拼命,再然后,最后的那个人便会登上国师之位。 当时还不是国师的少年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可以不赶走,能好好地活下去就好了。 但是他还是天真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国师塔里的少年们,都非常强悍。 当所有人的努力是一样的时候,天赋便是将劣等者洗刷下去的最后一章底牌。 所有在国师塔中的少年们都在以当国师为自己的最终目标,这么看来,他只是留下来的志向,忽然就不足为道了。 但是他真的不想回去,在被选中进入国师塔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乡野中的少年,当时的他什么都没有见过,父亲杀掉了母亲,但是在那个地方从来都不将女人当做是人,即使他的父亲杀掉了母亲,他也可以很快再娶。 他觉得自己的心早已麻木了。 能被找到、然后被选中进入国师塔,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但是估计恩赐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是在国师塔中没有被选中,也不愿意作为仆从生活的话,就会被消除记忆,再编上一段莫须有的记忆,回到自己原来的那个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差点成为国师,也没有会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原来的他了,连他自己在被指责是个垃圾的时候,都不会认为自己不是个垃圾。 他不想回去。 他像是这里所有的少年一样,不想回去。 但是他估计很快就就会被刷新下去。 有时候到了半夜,他也会想,若是直接就这么当做仆役在国师塔生活,是不是会比被遣送回去要好得多? 但是他能接受作为自己同窗的仆役生活么?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有傲气的人,但是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在犹豫。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一个非常离奇的时间段。 那一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几个修道者,致力于跟国师争夺霄国的国师之位,他觉得那些人的目的可能不是国师之位,毕竟国师塔是有自己的传承的,这种传承从国师塔创立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积累到了如今,不知道有了多少的能量。 当时的国师年岁其实已经很大了,也能用好这些传承,但是国师塔的规矩让他不能用传承来争斗,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的学生们代替自己做这件事。 当时的他很不能理解,毕竟国师的能力很强,甚至可以用强悍来形容,但是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他们不得不连对战都变得勉强。 他们能怎么办呢? 国师塔里的少年一个一个的死去了,因为对方不讲武德,修炼的手段也不是什么正道,所以国师塔中的少年们即使能力再强,也没有办法赢过那些作弊了的杂碎们。 最后,那个被当做是国师最强大的继承人的少年,和那个派系最强的人同归于尽。 他们赢了。 但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当时的他已经十六岁了,也是这一批剩下的人里面,能力最强的人。 但是这所谓的最强,也不过就是矮子里面拔高个而已,国师对着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唉声叹气,却不得不选择了他做继承人。 国师是算不到自己的命数的,但是却可以算到自己的寿命,也可以掌握自己的寿命。 这是他们作为传承者,所能得到的唯一一个好处。 没过几天,前任国师就死了。 国师的死亡不需要通知百姓,甚至也不需要大臣们知道,因为国师是一个象征,是一个符号,更是一个他们所不得不尊重的凡人而已。 少年成了国师,但是却因为天赋有限,而不得不在继承了国师的代代流传的修为之后,将这些修为全都封锁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能使用这些道法咒术,因为他的身体根本就负荷不了。 当年只是想要留下的少年,穿上了自己从未奢想过的国师服装,但是他却觉得这种繁琐的衣服没有自己曾经穿的粗布衣服方便,于是就经常坐在炼丹室里,最后竟然将炼丹室当做了会客室在用。 那些天分好的少年们是不会眷恋灵茶的味道的,但是国师却不一样,在给旁人做测试的时候,他经常也会给自己倒上一杯灵茶,然后一边厌恶自己的没有自制力,一边急不可耐但是又不得不一点一点地喝下去。 他天分是不好,所以他很是眷恋这种味道。 他估计似乎国师塔这么长时间以来,最不要脸皮的国师了吧,毕竟国师是要断绝所有的欲望的,无论是口腹之欲,还是□□。 国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因为他在被选中进入国师塔的时候,他那个不做人的父亲没有给他取过名字,他的母亲或许叫过什么他的乳名,但是他记不得了。 他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四岁,即使见到自己母亲冰凉的身体,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连在进入国师塔之前,他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直到后来,他终于知道:哦,原来死亡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我好憎恨我的父亲啊。 即使他是这么想的,却连报仇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死了,即使死了,他也不能出手,毕竟他是国师,他不能拥有任何情绪。 即使是憎恨,他也不能有。 国师觉得自己的岁月一直都会是这样,像是一直在活着,也像是一直没有活着,更像是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他这样一个人。 他不想这样生活,但是却无能为力。 因为国师塔的规矩不是让他们遵守的,而是本来就限制他们不能做的。 怪不得国师代代相传的法力有那么强悍,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怎么用得上,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下去,选的又是那些能力最强的少年们,这法力怎么可能会不强呢? 但是他总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 当一个人得不到一件东西的时候,他会觉得那个东西实在是好极了。 但是当他得到这个求而不得的东西之后,他又会忽然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 国师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若是能从来都没有被选中,从来都没有学会那么多的东西,那条心安理得地烂在泥里的人生,才应该是他合适的人生呢? 他不知道。 人类永远都是这么不知道满足的东西。 即使他是国师,即使他不能有丝毫的欲望,他却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违背人性,本来就是一个做不到,且很可笑的事情。 第97章 国师说完这个故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点一点缓缓地喝完。 司少渠不知道国师为什么会给自己讲这么一个故事,一时间有些茫然,他看着国师的表情,想要从上面看到一些不大一样的东西,但是他只能看到国师的哀伤。 但是,为什么会哀伤呢? 他是在因为什么不满呢? 或者说,他知道了什么么? 国师抬起头,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的眼中忽然透出一丝的狡黠,他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皇太女其实教给你不少禁术的事情? 司少渠申请一肃,以为国师前面那么多的铺垫是为了杀掉他。 但是他在死之前,不想听国师的故事,他只是想要再和骆鸣岐见一面。 见一见他这辈子唯一的光。 对了!骆鸣岐! 国师会不会对骆鸣岐做什么? 国师把他按下去,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勾唇,笑着感慨道:即使我天赋不好,你也不用太小瞧我了。 会禁术的,可不只有你们。 第四卷 征伐 第91章 传承 四哥, 你先停一下!骆鸣岐比骆子都要清醒一点,惊讶地看向骆子都怀里,说道:五哥没事!五哥这是 不, 不是没事, 是他身上的伤正在迅速变好, 并且在恢复生命提升。 骆子都泪眼朦胧,在擦干净眼泪的时候, 就已经发现骆苋阙像是睡着了一样, 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正在平稳地呼吸。 这是, 怎么回事?骆子都抬起一只手, 想要摸摸骆苋阙的脸,但是害怕自己怀中的这个是幻觉, 所以一直不敢动手。 忽然, 他背上搭了一只手。 骆子都回头, 看着自己面前也是一副严肃模样的骆鸣岐, 茫然的像是被打了一顿之后, 忽然被笑着亲吻了的孩子。 骆鸣岐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是国师。 骆子都的脑子很混乱, 暂时不能理解骆鸣岐说的话的意思,在听到骆鸣岐问他:你现在能站起来吗?的时候, 他下意识的点头, 想要站起来, 然后有狼狈地蹲坐在地上。 他脚麻了。 先把五哥给我,你缓一缓吧。骆鸣岐叹口气, 想要从骆子都怀里把骆苋阙给接过来, 但是骆子都死死地抱住骆苋阙, 就是不给她。 骆鸣岐无奈,只得让骆子都抱住骆苋阙缓缓,在骆子都缓的差不多了之后,便扶着骆子都站起来,一起往这间屋子之外走去。 骆鸣岐说道:这一次世子逮住了不少人,但是具体谁比较可疑,我也不清楚,到时候审问便交给六哥吧。 骆逸予的手段大家都是清楚的,骆鸣岐这么说,也是为了告诉骆子都,她要给骆苋阙报仇。 骆子都傻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像是害怕自己怀里的这个人被抢走一样,一直紧紧地抱住,片刻都不想撒手。 就这么,他们走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四皇子府。 骆子都在抱着骆苋阙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已经累得快要脱力了,但是因为有骆鸣岐在,没有让他把这个已经死了一次的青年人再给摔到地上,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骆鸣岐给骆子都用灵气加持的力气,但是她的灵力如今本身就不是很听话,所以即使别加持过了,也是时断时续的,没有给骆子都帮多大的忙。 着半个时辰,已经足够骆子都平静下来了。 他将骆苋阙放在床上,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忽然站起来,只是站起来的时候动作有些猛,让他脚下踉跄了一步,被骆鸣岐扶住他的手臂维持住了平衡。 骆鸣岐觉得骆子都的表情不大对劲,不敢让骆子都乱跑,说道:四哥,你跟我说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骆子都转头看向骆鸣岐,似乎是想要笑一笑,但是他没有笑出来,嘴角勾起好几次都失败了,他如今眼睛都是红的,刚哭过的表情非常明显,将强颜欢笑给表达到了极致。 骆鸣岐说道:我没事的,四哥,现在不用想着安慰我。 我们出去吧。骆子都抹了一把眼泪眼睛,擦擦自己已经落不出泪来的眼睛,说道。 骆鸣岐觉得让他出去吹吹风也没什么,所以便带着他出去了。 骆子都站在外面,被深秋的风吹了好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对骆鸣岐说道:我差点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小五那个小子一直都是这样,会吓我,但是从来都没有做的这么出格过。 骆苋阙一直都很喜欢玩,也喜欢逗骆子都,但是骆子都和他都是聪明人,他们之间即使是互相逗,也是高手过招,一般很难被对方给骗到。 骆子都在一开始看到骆苋阙不知生死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差点以为那是骆苋阙的一个玩笑。 但是骆鸣岐拆穿了他。 骆子都一直都是装出来的温文尔雅,毕竟真的温文尔雅的人是大皇子骆俊熙,骆子都学了一个壳子,但是学的也很是像样。 只是如今,他浑身都是沾上的稻草,头发也散乱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面对这样的骆子都,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骆子都又深吸一口气,猛地抱住她。 虽然她一直都将这群人当做是自己的亲哥哥,但是被抱住的第一时间,骆鸣岐想到的是:卧槽老子已经结婚了。 骆子都也就抱住了她一下,很快就放手了,放手之后,他的情绪好多了,语气稍微轻松一点,抱怨道:你怎么回事,明明是最小的那个,但是遇见了事,却那么冷静。 骆鸣岐也无法回答。 若是凤来仪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绝对是不会那么冷静的。 虽然这样的类比不大合适,但是若是失去挚友,想来即使是平时最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崩溃吧? 骆鸣岐说道:四哥,我们去国师塔一趟吧。 虽然不知道国师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种事,但是她一直都摸不清国师的意思,有时候她觉得国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国师是一个很弱并且古板的人,这让她一直都对国师不是很亲近。 按理来说,她来这里之后,第一个见面的非血缘的人除了凤来仪就是国师了,连骆子都说不定都得往后排,但是就是因为国师的这种特性,让她即使一开始觉得国师亲近,后期也不得不放弃而来亲近。 骆子都也大概猜到了这件事就是国师所为,他不知道国师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国师愿意救骆苋阙,那她就应该去找国师表达感谢。 于是骆鸣岐在将骆苋阙周边画上了保护的阵法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他们赶到国师塔的时候,国师塔已经挂上了白皤。 骆鸣岐本来激动的心情,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透心凉了。 她问在门口的小童,道:国师呢? 小童有礼的对她行了个礼,说道:国师在老地方等着您。 老地方能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骆鸣岐第一次和国师见面的地方。 骆鸣岐想要让自己松一口气,但是这些白皤不想是在演戏,她忍不住问道:那你挂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小童说道:这是为前任国师所挂。 说完这句话,小童便没有接着给骆鸣岐解释的意思,离开了门口处。 说起来,他站在这里,像是在等着骆鸣岐一样。 骆鸣岐和骆子都对视了一眼。 根据这个小童的意思,国师已经死了,但是新任国师也已经找到,并且说不定连传承都已经完成了。 骆鸣岐皱起眉头,问骆子都:你说,新的国师是谁? 骆子都也是一头雾水,他说道:国师如今也不过而立之年,虽然因为负荷太重显得苍老了一些,但是若是按照常规的时间,她至少还可以存活三十年,国师似乎也是因此一直都没有选择自己的继承人。 或许是出于某种心思吧,国师一直都没有出去游历,也没有选择过自己的继承人。 但是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把他的态度当回事,毕竟国师对于他们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运筹帷幄的角色饿,他不着急找继承人,那其他人自然也都是不用着急的。 但是国师忽然之间死了,将这么一个摊子仍在他们的身上,说实话,他们也挺不适应的。 骆鸣岐和骆子都走到他们经常和国师见面的那个地方之后,在门口站了站,这才走进去。 新一任国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骆鸣岐忍不住惊呼道:少渠? 坐在国师平时坐着的那个位置的人,可不就是司少渠么? 司少渠见骆鸣岐过来,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走到骆鸣岐身边,噗通一声给骆鸣岐跪下了。 第98章 骆鸣岐虽然疑惑为什么司少渠会成为新的国师,但是她也并不打算责怪司少渠,她把人扶起来之后,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以解释一下么? 司少渠顿了一下,这才说道:可以。 当时国师在给司少渠说出你以为只有你们会禁术么之后,就带着司少渠去了观星台。 国师塔虽然是禁宫中的一个院子,但是被叫做塔的原因,就是这一座观星台。 观星台不是很高,甚至不是整个皇城最高的建筑,但是司少渠能看得出来,这里的风水是极好的。 你想要保护她么?国师问司少渠。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骆鸣岐。 司少渠自然是点头,他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骆鸣岐。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很有限,也知道自己暂时做不到自己的许诺,但是他会将这些全都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也总有一天,他会做到的。 国师问道:你愿意做这个国师么? 司少渠愣住了。 国师将一枚玉牌放在他的手中,然后拍拍司少渠的脑袋,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的天赋很高,人也不错,若我不是国师,说不定会收你为徒。 司少渠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然后,国师便坐在了观星台最中间,司少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看到阵法被启动了,也看到国师塔在最中央,缓缓地失去了声息。 国师,是用自己的修为以及剩下的所有寿命,交换了骆苋阙。 这是他自己对于天道最后的反抗。 第92章 阻拦 司少渠没有跟骆鸣岐说国师曾经经历过什么,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未来也将是这么无聊,甚至说是了无生趣。 他不知道国师是不是想要将自己曾经的事情说给别人, 但是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司少渠会将他的故事, 和自己的故事一起,交代给下一代的国师。 虽然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下一代国师在什么地方。 骆鸣岐听完司少渠说的话, 垂下头, 缓了缓, 说道: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对, 但是在知道国师死是因为五哥的时候, 我哭不出来。 她甚至都没能感觉到难过。 骆鸣岐和国师见面的次数真的不少,甚至在一开始, 她在和国师见面的时候的所有场景, 骆鸣岐都还清楚地记得, 但是骆鸣岐对于国师的死, 没有丝毫实感。 特别是在了解到新任国师就是司少渠之后。 司少渠听完骆鸣岐的话, 忽然笑了,他说道:每一任国师其实都这样的, 毕竟他们虽然都是人,都生活在这世界上, 但是其实他们本身和其他人所在的世界都有一定的距离,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留下一些痕迹, 但是他们的一切其实都被控制着,所以即使想要摆脱, 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都是无能为力。 骆鸣岐知道, 国师在对骆逸予见死不救的时候, 无能为力是当然的,但是在司少渠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没来由地开始烦躁。 因为她也是承受过这样的无能为力的。 骆鸣岐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司少渠的头顶,说道:既然如此,你接下了这个担子,便要想办法扛起这个担子,我知道这很难,你要加油。 司少渠有些不地看了骆鸣岐一眼,最后终于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骆鸣岐的意识,不就是在知道国师会受到很多的辖制之后,觉得他会很为难么? 他也知道自己会很为难,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为难,他也需要扛起来。 如今的他,已经是国师了,国师可以测算出这个国家的继承人所有的安危,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受到辖制而不能告知对方危机的所在,但是他至少不希望自己像是曾经那样无力。 不对,他在想什么呢? 骆鸣岐是天选之人,似乎真龙命格,一定会平安顺遂地登上皇位的,而他,只要知道骆鸣岐接下来日子回事安全的,那就足够了。 骆鸣岐从国师塔出来的之后,站在国师塔门口,看着那些挂起来的白皤,安静了很长时间,才忽然说道:四哥,你说,国师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些了? 国师虽然以为将传承都封禁体内了,灵气修为不如骆鸣岐,但是他的测算自然是可以吊打好些个骆鸣岐的,骆鸣岐不认为国师会真的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赴死。 他一定是有预兆的。 但是如果往前看预兆的话,骆鸣岐忽然觉得,那预兆真的不少。 比如,国师在一开始便对司少渠有了兴趣,比如,国师在某一天忽然兴起,将司少渠要走了。 这些估计都是国师在一开始就都算好了的。 国师是多精明的一个人?既然算好了,就说明他肯定是自愿的。 但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因为骆苋阙而自愿赴死呢? 骆鸣岐不知道。 骆子都也不知道。 他很感谢国师愿意将骆苋阙救回来,但是他更想知道的是,到底这是为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死是没有理由的,更何况是国师呢? 骆鸣岐忽然转过身,用自己的脊背面对国师塔的正门,说道:三哥,你说,国师是不是连这些都已经算好了啊? 算好了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死因,给将所有的事情都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纱布,让人看不真切。 这种不是很鲜明的事情,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忘记了,这就是国师在一开始的意图。 骆子都不知道。 骆鸣岐看了骆子都一眼,决定不要再为难这个刚刚经历过大喜大悲的男人了,她对骆子都说道:通过今天的这件事,我再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句话骆子都知道要怎么接,他问道:什么道理? 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骆鸣岐往骆子都府邸的位置看了一眼,忽然一笑,说道:四哥,虽然五哥已经活过来了,但是他依然昏迷着,即使他已经醒了,我们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忘记一开始他的惨状。 骆子都当然不会忘记。 差点失去了自己挚友的心情,到现在都已经回荡在他的心理,这绝对承受不了再一次这么沉重的打击。 骆鸣岐勾唇,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是该对这些人做一个大清洗了。 骆子都勾唇,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骆鸣岐身后有一个人影,便扬声道:德顺公公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请皇太女过去呢,说如今两位应该会在国师塔,咱家便躲懒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两位真的在呢。德顺本来也就是刚到,被骆子都看见了,便加快步子小跑到两人跟前,说道。 骆鸣岐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依然跟着德顺去了。 皇帝要找的本来就是骆鸣岐,骆子都也没有必要过去凑热闹,再说了,他的府里现在还有一个人在那里无知无觉地躺着呢,虽说有兵把手,但是也绝对不是绝对的安全,所以骆子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骆鸣岐也知道骆子都的意思,没有拦着他,独自一人跟着德顺去了清和殿。 路上,骆鸣岐问德顺道:我们不需要给国师办一个葬礼么? 虽然国师没有了尸首,但是如今不是也有很多立了衣冠冢的人么? 衣冠冢虽然没有正经的尸体要紧,但是那也是一个意思。 德顺的脸上闪过一丝缅怀,说道:无妨,每一任国师都是这样的,若是给他们举办葬礼,说不定会引起朝局动荡。 其实也不一定会引起朝局动荡,只是国师的继承人来历不明,所以若是大张旗鼓地办丧事,说不定会让这个新人引起注意。 新人当然是需要引起注意的,但是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骆鸣岐见到皇帝的第一时间,皇帝就直接了当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杀他们,但是现在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骆鸣岐疑惑: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皇帝似乎没有想到骆鸣岐会这么直截了当,毕竟骆鸣岐平时还是知道一点分寸的,不是那种特别严重的事情,皇帝也很愿意骆鸣岐一点包容。 但是如今这件事,他却是不能直接所的。 皇帝轻咳一声,说道:这一点你们放心吧,总是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不是现在,再说了,如今你还有不少其他的事情,暂时应该抽不出精力做这些吧? 骆鸣岐刚想说自己是有时间的,但是仔细想想,确实,若是如今要杀死这些大家族,其实是一件不大现实的事情。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骆鸣岐即使已经将他们的跟逐渐刨了,但是若是像让这些东西变成没有生机的枯柴,现在也绝对不是时候。 第99章 至少,现在是不能杀的。 骆鸣岐想到自己学校里的那些世家子弟,逐渐陷入沉思。 皇帝见骆鸣岐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对骆鸣岐说道:好了,今天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估计也受惊不小,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 皇帝总是会这么忽然关心她一下,骆鸣岐早就习惯了,她本来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既然皇帝已经表示他没事了,那骆鸣岐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留下的理由了。 在骆鸣岐走了之后,德顺走进来,笑着对皇帝说道:即使陛下这么说,殿下回去没多长时间也能反应过来。 皇帝摇摇头,做出一个很是疲惫的表情,说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但是早些上手对于她来说也只是有益无害的,我这是在帮她呢。 若是殿下下一次再问起来,陛下要怎么解释呢?德顺问道。 不如就说,这全都是国师的意思吧。皇帝确实早就想好了这些说辞,刚才在骆鸣岐面前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他忘记了,而是他怕骆鸣岐说出来之后,她没什么说辞可以搪塞了。 德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以说,在皇帝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对方的身边伺候着了,先皇荒淫无度,生下来不知道多少孩子,如今的皇帝也不过是不起眼的其中之一而已。 说起来,他和国师的际遇其实挺像的。 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惆怅,他问道:德顺,你说,像是国师那般算无遗策的人,会比我轻松么? 德顺自然是有自己的一些想法的,但是他不能确定,于是说道:奴才也不知道。 其实你也觉得其实是没有吧。皇帝乜他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得这么搪塞我。 德顺干笑两声,没有接话。 皇帝觉得,他都已经这么累了,国师想来要比他还累吧? 说到底,他们其实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第93章 告罄 但是让皇帝没有想到的是, 骆鸣岐在后来竟然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反而是好好的解决了南方的水患,让那些百姓感恩戴德。 那两个被骆鸣岐派出去的大臣也因为做的很好, 而往上升了升官职。 当然, 这对于骆鸣岐来说都不算什么, 最让骆鸣岐觉得高兴的是,那两个被骆鸣岐派出去的少年, 浑身的气质有了质的变化。 骆鸣岐在他们回来之后, 还特意叫找他们问了话。 你们觉得自己此行的感悟如何?骆鸣岐问道。 少年们互相对视一眼, 最后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少年说道:我们觉得, 我们以后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骆鸣岐笑着问道:哦?那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做什么事? 少年接着说道:尽我所能, 死而后已。 骆鸣岐眼中满意的表情更甚,她自然能看出来少年们的变化, 也知道他们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因为她早就和那两个大臣私下里讨论过了少年们这回都建立了什么功绩, 这两个少年没有表功这一点, 也让骆鸣岐觉得很是满意。 骆鸣岐早就和骆子都一起, 根据这些孩子们的特质给他们安排了日后的道路,他们安排出来的路, 虽然可能不是这些少年岁喜欢的,但是却应该是这些少年们最合适的。 这些少年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绝对的好恶, 就算是有, 骆鸣岐也不在乎。 骆鸣岐培养这些人, 自然不是为了迁就这些人,他们若是不愿意, 那自然有大批愿意的人出来顶替他们。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即使会帮助一些人, 也只是有自己的目的而已。 当然,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骆鸣岐让少年们退下,便开始想法子进行接下来的事情。 根据骆平昌传过来的消息,在他们的军队得到了体质增强之后,战场上的事情倒是不需要骆鸣岐有多担心了,骆平昌能在年少时便在战场上少有败绩,那就说明他一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骆鸣岐本来就是那个门外汉,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指手画脚。 凤来仪最近一直都在训练禁军,上一次凤来仪让这些禁军围城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弊端,跟骆鸣岐说了自己会晚点回家,骆子都最近不仅要照顾受到了心理创伤的骆苋阙,还得把办报纸的事情全都给揽在自己身上,所以很忙,大皇子本来就很忙,二皇子最近要带学生和月河,所以也很忙。 这么说来,在处理了水患之后,她竟然成了那个最清闲的人了么? 不行,这不对劲。 特别是骆鸣岐在晚上,憋了一天的精力也不舍得在凤来仪身上多做什么之后,她更觉得不对劲了。 骆鸣岐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后半夜她才睡着,然后不出意外地做了个梦。 梦里,是前段时间她以死相逼,让天道放弃对她的束缚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天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骆鸣岐一直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竟然束缚到自己的代理人身上,这件事让骆鸣岐着实不能理解。 在骆鸣岐第三次使用禁术的时候,天道再也沉不住气了,对骆鸣岐说道:【你这是想死。】 【不,你错了,我不想死。】骆鸣岐咬着牙,忍住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对天道说:【你应该感恩,如果我不是在这个世界遇到了我不想放弃的人,在遇见你这种劳什子天道的时候,我肯定因为不想受到你的束缚自杀了。】 天道沉默了。 片刻后,它问道:【你想做什么?】 【在我没有被你气的想要放弃的时候,放弃对我的束缚。】骆鸣岐说道。 她知道,天道是会答应的,因为它不舍得放弃骆鸣岐这个代理人。 但是天道似乎依然在稳固自己的神格,它犹豫了很久,才说道:【用你的一个条件来换。】 骆鸣岐曾经向天道讨要过三个条件。 【可以。】骆鸣岐比天道利落多了。 等到骆鸣岐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拍拍自己昏沉的脑袋,缓缓坐起来。 凤来仪已经离开很久了,连她身侧的被子下面,都失去了凤来仪的温度。 骆鸣岐回想着自己梦中的东西,皱起眉头。 她不喜欢天道,更不喜欢被天道束缚,但是她如今做这个梦,是不是天道在警告她,若是她再一意孤行下去,会落得和国师一样的下场? 但是那又如何呢? 国师是因为天罚而死的,换句话说,他是因为天道的惩罚而死的,所以即使是要追责,国师的死亡也是天道的责任,和她骆鸣岐有什么关系? 国师就更是无辜,他一辈子都被天道所束缚着,唯一一次突破束缚,还是以死亡为代价,若是这还需要被当做反面教材,那天道位面也太小气了吧? 她一直都觉得,国师的死应该需要深究,但是她又不能接收到国师塔的密辛,即使想要深究,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国师,明明是一个算无遗策的人,这么做,他不会后悔么? 骆鸣岐如今搞不懂国师,但是在再一次接到骆平昌地消息的时候,她就没有时间去搞懂的。 如今的战争局面很是胶着,庆国不愿意主动出击,在骆平昌主动出击之后,他们也只是采用了退守的政策,这对于如今的霄国来说,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时候。 但是在这些兵体质增强之后,他们吃的也多了。 骆平昌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件事的,只是如今他知道国库并不空虚,在递交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直接利落的让这些兵给吃饱了。 这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若是骆鸣岐在,她肯定也会这么做。 只是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再准备粮草,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 再加上最近国内水患刚刚被治理下去,虽然很幸运的没有爆发瘟疫,但是粮食之类的东西也全都给淹了。 要知道,如今正是秋天,已经是粮食和水果都在逐渐成熟的季节,这些地区的赋税肯定是收不上来了,并且还需要从其他地区去调配,若是这些兵一直都是这种吃法,国内的粮食还真的不一定会够。 骆鸣岐知道,庆国的很多人虽然都没什么脑子,甚至那个掌权者也是一个沉溺于声色犬马的人,但是庆国国内一定有一个智囊在,估计也正是这个智囊,最近让骆鸣岐等人焦躁地团团转。 这个智囊让庆国的兵开始猥琐发育,那就说明他绝对是有什么计划在谋划。 正在骆鸣岐拿着骆平昌送过来的信在想这些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国师大人来了。 国师,司少渠,他来做什么? 骆鸣岐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应该都是没有错的,司少渠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定然是看到了什么,这才不得不过来给骆鸣岐传递消息。 第100章 虽然是刚刚登上国师之位,他也很好地履行了国师的职责呢。 司少渠在见到骆鸣岐的时候,依然是行了弟子礼,说道:殿下。 不用那么多规矩,跟我说说,有什么事?骆鸣岐示意他坐下,说道。 司少渠没有坐,对骆鸣岐说道:只是一句话,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边地不久后要有一场蝗灾。 蝗灾! 蝗虫?! 骆鸣岐立刻知道了庆国那个智囊的意思,虽然骆鸣岐等人是无法轻易窥探到庆国的消息的,但是她大概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行为逻辑,甚至对方的能力。 估计国内的情况对方已经算到了吧? 所以打算用这种法子,将霄国给拖死? 骆鸣岐见司少渠仍然是一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说道:你跟我说这些,会不会影响你的命格? 不会,殿下放心。司少渠对骆鸣岐温和地一笑,说道:这大概是国师早就算到了的,我不是被国师所救,也不是国师的弟子,所以几乎等于没有受到过国师塔的恩惠,在接受了传承之后,即使那些道则要束缚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我又确实是国师。 既然是国师,那自然是可以看到本来应该是国师看到的所有事情。 骆鸣岐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看着司少渠的时候,也放心了,她说道:即便如此,你也要注意,不能踩到底线才好,我毕竟只有你一个徒弟。 司少渠本来温和的表象忽然崩裂了一些,他掩饰不住自己的热切,说道:是,殿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至少,要保护到骆鸣岐站在最顶峰的时候。 骆鸣岐不知道司少渠的意思,只觉得他应该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便笑着摆摆手,示意对方下去。 司少渠自然也没有什么在这里呆着的理由,很快就离开了。 骆鸣岐在他离开后,过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找皇帝了。 既然提前得到了这些消息,那自然是要找到一些对应的手段。 不然不是白白浪费了前任国师的筹划,以及现任国师的努力了么? 第94章 购买 皇帝在看到骆鸣岐的时候, 下意识地就开始警惕起来。 因为骆鸣岐在看到他的瞬间,忽然露出来了她本人以为很纯良,但是其实非常狡猾的狐狸笑。 皇帝保持住自己的形态, 说道:有什么事情? 父皇, 我要办一件大事。骆鸣岐一点也不庄重地按在皇帝面前的案几上, 慢慢补全了自己的话:需要钱。 皇帝:好吧,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皇帝也知道, 骆鸣岐说自己有大事要办, 那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 只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大事, 竟然让骆鸣岐手里的钱都不够了。 要知道, 骆鸣岐一直都花的很少,再加上报纸已经在逐渐盈利了, 所以学校那边几乎可以自给自足, 所以骆鸣岐估计还有不少钱。 骆鸣岐把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和自己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皇帝在听到蝗灾的时候, 也是心里一紧, 只是在听到骆鸣岐后面的计划之后, 他缓缓露出了一个被震惊到了的表情。 你是说,做生意?皇帝问道。 对, 父皇你不是知道吗,这个地方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一个国家, 虽然荣国算是废了, 但是其他的边陲小国也过得还不错, 甚至有一定的盈余。骆鸣岐摊手,一脸坦然, 似乎对于将要欺负边陲小国之类的事情, 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也对, 这本来就是她想出来的主意,要是会有负罪感,她压根就不会因为把这个主意给送到皇帝的案头。 皇帝也丝毫没有负罪感。 他甚至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皇帝能坐在这个地方怎么长时间,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至少他对于地下的百姓的同理心甚至没有骆鸣岐本人多。 像是骆鸣岐说的那种:以个人的名义,跟邻国的皇帝打好关系,然后再让他们用粮食换取我们的新鲜物件,这几乎是一个不会亏本的买卖。的主意,若是他能想到,他直接就做了。 骆鸣岐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敢跟皇帝说。 虽说霄国和荣国已经进入了封建制度,若是再发展一下,说不定能步入共产主义的大门,但是其实很多边陲的小国都还是在实行奴隶制度。 人类的进化从来都不是同步的,就在骆鸣岐所生活的现代,也有很多不开化的国家,为了吸引游客,在某个节日让国内的少女□□身体游街。 其实谁都知道,这其实是一个给皇帝选妃的节日,更是被国外的人当做猴子一样观赏的节日。 但是如果没人告诉她们,她们不会觉得自己可悲。 她们甚至会觉得自己被皇帝选中是一个非常光荣的事情。 如今也同理,在这种时代的奴隶制,其实已经在逐渐被抛弃了,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奴隶主就会被底下的人给推翻,逐渐开始建立一个新的社会制度。 但是这对于骆鸣岐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骆鸣岐不会救赎其他国家的群众,因为她的人物范围覆盖不到那个地方。 她想要做的事情,只有薅羊毛。 虽然霄国内里腐朽了很多年,但是作为附近国家中比较强盛的其中的一个,当年也是很有种八方来朝的气势的。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说自己是霄国的使者,想要用这个国家的新奇物件换取一些某个边陲小国的粮食,只要那些新奇的物件得到了那些奴隶主的喜爱,得到粮食气势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这对于骆鸣岐这个层面上来说,其实是降维打击。 那些奴隶主觉得所有的奴隶以及粮食都是他们的财富,既然是财富,那自然是可以用来换取一切可以取悦自己的东西的。 骆鸣岐不需要觉得愧疚,只是不知道那些奴隶主在被奴隶推翻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愧疚。 皇帝说道:既然如此,你可以直接去办了。 骆鸣岐坐下,不走。 皇帝装作不知道骆鸣岐是什么意思,说道:你不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么?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日后即使被旁人发现,也绝对不会作为你勾结外族的证据。 骆鸣岐呲牙一笑,说道:但是父皇,我是来找您要钱的啊。 笑完,她一脸无辜地看着皇帝。 皇帝就知道她是肯定不会轻易忘记这件事的,说道:好吧好吧,你觉得自己需要多少,自己去取就是了,跟你大哥说。 骆鸣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她也清楚,皇帝其实不是不舍得钱,就是以前没钱的时间多了,总是下意识地犹豫。 骆鸣岐可以理解,但是绝对不会迁就。 虽说这件事是无法用国家的名义去做的,只能骆鸣岐自己找人去办,但是说到底,这其实是公事,哪里有公事需要骆鸣岐私人付钱的道理呢? 皇帝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不大好用来当做追忆往昔的对象,毕竟他们还穷着的时候,骆鸣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骆鸣岐醒了之后不久,又亲手一步一步将国库给充盈了起来。 现如今,即使遇到战争,皇帝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国库吃紧,而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受委屈了。 以前他难道不为难么? 当然不可能,但是他只能一点一点地用自己的办法来权衡,不让这个早已摇摇欲坠的国家就那么直接倾倒。 能做到这一步,再想想当时的局面,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骆鸣岐在离开禁宫之后,直接就去了大皇子骆俊熙所在的户部。 骆俊熙见到了骆鸣岐也一点都不惊讶,笑着问道:怎么,有什么事么? 我问父皇要钱,父皇说让我找你要。骆鸣岐开门见山,毫不掩饰。 骆俊熙也知道大概是这么个原因,但是当骆鸣岐真的说出来之后,骆俊熙反倒有些忍俊不禁,他笑着说道:好,要多少啊? 不多,也就五十万两吧。骆鸣岐掰着指头数数。 骆俊熙:这叫不多?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告诉我你需要用这笔钱做什么。 骆俊熙已经知道了,骆鸣岐就是那种在一开始非常不靠谱,但是等到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反而非常靠谱的好孩子,所以他没有直接因为觉得骆鸣岐离谱而拒绝对方。 骆鸣岐把自己对皇帝说的话,又给骆俊熙说了一遍。 骆俊熙眼中异彩连连,说道:真不错,若是真的像是国师说的那般,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说完,直接给骆鸣岐批了条子。 第101章 骆鸣岐去户部领了钱,然后就去了学校。 虽说如今学校里的那俩人都不怎么需要她过去,但是骆鸣岐觉得自己非常需要他们。 骆子都在看到骆鸣岐的时候便一脸无语,说道: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建议你直接离开。 骆鸣岐把户部的条子给他看了看。 骆子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条子上的内容,惊讶道: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骆鸣岐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讲策划机器了,她将自己的策划又给骆子都说了一遍,说道:我想,这件事交给四哥来做可能会比较合适。 骆子都犹豫了。 骆鸣岐也不着急,就这么笑着看骆子都。 最后,骆子都往自己屋子里看了一眼,说道:殿下,其实我不应该拒绝你的,只是我如今实在是抽不出手来 骆鸣岐说:好吧,那我知道了,你跟我五哥好好过,我再找其他人吧。 骆子都:发生了什么,这个人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骆鸣岐叹了口气,说道:四哥,不是我说你,怎么说我也是编了教材的人吧,你最近都忙成这样了,怎么都不找我帮忙? 骆子都一怔,这才知道骆鸣岐其实一开始就没有让骆子都远去国外的意思,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也忙么? 我忙个鬼。骆鸣岐一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四哥你看看,我脑袋上有什么? 骆子都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知道这个问题不简单,但是他确实不知道骆鸣岐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在细细观察了一番之后,说道:一根素簪? 这根簪子对于骆鸣岐这种身份来说,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毕竟这玩意看起来种水也不大好,样式也不大好,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但是却被骆鸣岐戴在了脑袋上。 骆鸣岐一顿,忽然想起来自己戴的是凤来仪用过的簪子,于是她在跟骆子都讲了一通这个簪子的故事之后,神色忽然一正,说道:虽然很抱歉,但是四哥,你猜错了,并且根本就不知道我问的是意思。 骆鸣岐大龄单身优质男青年在经历过骆鸣岐的一击狗粮暴击之后,脑子里一片混沌,决定放弃思考,说道:我不知道。 骆鸣岐又一次指住了自己的脑袋,满脸悲愤地说: 我脑袋上全都是蘑菇啊!因为独守空闺,我都要开始长蘑菇了! 骆子都:噗。 第95章 人选 虽然骆子都知道骆鸣岐说的没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骆鸣岐嘴里听到对方说出来独守空闺四个字的时候,他就会觉得非常怪异。 说不上来的怪异。 在骆鸣岐想要吃人的目光中, 骆子都不得不把自己的笑意收起来, 说道:若是你近日真的没什么事, 便多来学校里看看吧,那些学生们也很想你。 这倒是不在骆鸣岐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她压根儿就想不到。 骆鸣岐好奇地问道:怎么?为什么会想我? 骆子都摇摇头, 无奈道:你是不知道, 如今学校里的少年都知道, 若是被你看中了, 就可以找一些伙计做,甚至日后直接做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都想着见你, 然后好好自荐一番呢。 骆鸣岐若有所思。 骆子都见骆鸣岐这个样子, 就知道骆鸣岐肯定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忍不住点点对方的脑袋, 说道:这到底都是你培养出来的有用之人,就算你有什么想法, 也不能伤了他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 我你还不放心吗?骆鸣岐把骆子都的手打掉, 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对骆子都说道:你竟然还不放我进去么? 本来以为骆鸣岐要分享自己点子的骆子都: 其实他们以前也经常会在门口讨论问题, 骆子都这一次不过是有些急, 所以忘记了而已, 他把骆鸣岐让进屋子里,说道:就不要卖关子了好吧?在我身边你还至于卖关子么? 我这不是还在想吗?骆鸣岐看到靠在床头,见到骆鸣岐之后只是对自己笑了笑的骆苋阙,没有再搭理骆子都,对骆苋阙说道:好久不见五哥,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骆苋阙最近一直都没有什么精神,但是他愿意迁就骆鸣岐,于是支起身子说道:现在又看到我了,记住我是什么样子了么? 骆鸣岐笑着说道:当然没有记住,若是五哥多出来走走,我就记住了。 骆苋阙说道:自然,过些天便日日去你身边晃,直到晃烦了你为止。 骆子都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骆苋阙,但是见对方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也是松了一口气,对骆鸣岐露出了一个有些感激的笑容。 他们都不知道骆苋阙在死亡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骆鸣岐没有估算错误的话,骆苋阙估计是收到了非一般的虐待。 他们肯定是不能从骆苋阙的嘴里撬出来任何信息的,即使撬出来了也没有用,毕竟骆苋阙绝对是一个不按照常规出牌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他会撒谎。 所以对方应该是知道骆苋阙的性格,所以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他一个安详的死法。 当时骆苋阙身上的伤痕骆鸣岐可是都看见了的,虽然没有骆逸予手下的人凄惨,但是也差不离了。 若是那些伤痕都是骆苋阙死亡之前所经历的,骆鸣岐觉得不能让那些被抓捕回来的可疑的人死的太干脆。 骆苋阙和骆子都都不知道骆鸣岐又有了什么离奇且狠戾的想法,在骆鸣岐又一次绕过骆子都,然后拿起了学生名单之后,骆子都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事了?没有事你跟我说啊,我也好休息一下,不是说了不买关子么? 骆鸣岐惊讶:原来我竟然没有跟你说么?我以为我已经说过了啊。 骆子都:怎么几天不见,这个人变得这么损了? 骆鸣岐是真的忘记了自己刚才没说,她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一次其实也是锻炼学生的好机会呢。 骆子都松了口气,然后无语道:你也真的是,我给你推荐几个人行了吧?这种事吊了我这么长时间,你变了啊小七。 怎么现在就小七了?刚才还是殿下呢。骆鸣岐乜他一眼,将名单放下,说道:但是这一次,我不想让你给我推荐了。 骆子都可不认为骆鸣岐似乎消遣自己,毕竟前面他选择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没把活儿给骆鸣岐做好的。 骆鸣岐说道:我打算让他们自己给自己争机会。 既然那些人很想找到骆鸣岐然后毛遂自荐,骆鸣岐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骆鸣岐这一次会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但是也想看看,若是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最后依然可以达到优胜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竞争从来都是一个可以创造天才,也可以毁掉天才的人。 赶鸭子上架式的法子固然好用,那些有能力的鸭子即使被赶上去了,也会办好。 但是光盯着那几个天才是没有用的,天才是好使,但是世界上更多的是那些称不上是天才的平庸者,骆鸣岐很好奇,最后到底是谁拿到优胜。 没错,骆鸣岐是要面试。 她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伙计,所以只是把这个概念给骆子都说了一下,自然是很快就得到了骆子都的支持,骆子都说道:那我今天就把这件事给他们说说。 骆鸣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费心了,等到五天后,我就来选人。 国内的粮食还是暂时够用的,至少可以撑两个月,这两个月,若是她编教材培养出来,再加上她亲自选了人,也不能在一个月内找到粮食源,那她也不用混了,直接收拾收拾爬走才是正事。 骆子都对这些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学生也很有点信心,说道:那就请殿下静候佳音吧。 骆鸣岐点点头,然后咂咂嘴,说道:算了,你还是别叫我殿下了,小七听起来还是挺适合我的。 骆子都咬牙切齿,不得不应下。 接着,骆鸣岐就去了刑部。 最近骆逸予一直都是没有任何事情的样子,骆鸣岐虽然知道内情,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多去看看他。 骆逸予见到骆鸣岐,看起来有些惊讶,然后说道:殿下,我还没有将所有内情审讯出来。 第102章 没事没事,这也没过几天呢,你这段时间审讯出来的信息已经很有用了,我不是来催你的。骆鸣岐急忙解释道,然后她站在刑部大楼门口,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骆逸予的效率一向都是很好的,骆鸣岐知道的那些关于庆国内部的事情都是骆逸予审讯出来的消息,加上骆鸣岐的猜测想出来的。 可以说,若不是骆逸予,骆鸣岐在国师不给力的情况下,得到的信息只能比现在更少。 能有如今的这些消息,骆鸣岐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骆逸予应该是看出了骆鸣岐的窘迫,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就静候佳音吧。 好好好。骆鸣岐的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六哥,不如你休息一下吧,我最近研究出来了一些甜品,我带你去吃啊? 骆逸予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的,只是骆鸣岐偶然间发现,骆逸予经常会吃点琥珀糖。 琥珀糖,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些甜菜熬出来的糖浆凝固了之后的东西,那是在现代不做成糖人都不一定会有人吃的甜品,骆鸣岐尝过太多好吃的东西,是在是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有什么好的。 她大概知道骆逸予为什么会吃甜品,像是他们这种经常使用脑子的人,自然是会消耗很大,而糖是可以快速补充能量的东西,可能是因为骆逸予在吃了糖之后会舒服一点,所以才会喜欢吃甜的。 骆鸣岐想要研究甜品,也确实有一点是为了给骆逸予吃。 只是她不知道,骆逸予如今能不能吃到甜味了。 骆逸予虽然不知道这甜品本来就是骆鸣岐为他研究的,但是在听到骆鸣岐要请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他很开心,说道:早就知道你经常会研究出来好吃的,这回是我先尝到味道的么? 骆鸣岐喜欢研究吃的,这对于其他皇子来说都不是稀奇的事情,只是以前经常吃到的是骆子都。 但是仔细想想,骆逸予才是那个年纪最小的皇子啊。 骆鸣岐反倒应该是最大的,毕竟她如今已经二十岁,若是加上上辈子的年岁,她就已经三十六岁了。 着实不算年纪小。 但是依然被这些皇子们当做妹妹宠爱。 可能是骆逸予平时经常会让自己变得没有存在感吧,虽然是年纪最小的皇子,但是却经常靠谱到像是一个长者。 但是这不是骆鸣岐忽略骆逸予的理由。 等骆鸣岐到家,发现凤来仪也已经回来了,所以骆鸣岐决定亲自动手,给两人做了自己刚研究出来的蛋糕。 真不错。骆逸予捧着小小的蛋糕,咬了一口,夸奖道。 他的夸奖看起来真情实感,估计是真的尝到了味道。 骆鸣岐松了口气。 最后索性也留骆逸予在这里吃了顿饭,骆鸣岐将自己最近要做的事情给骆逸予说了,骆逸予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破绽,只是在最后问道:只是殿下觉得,最后送粮草的人,是谁呢? 买到了粮草,而后将这些粮草送到京城,那么最后将这些粮草送到战场的人,是谁呢? 凤来仪欲言又止。 总是会有的,六哥不必担心。骆鸣岐笑着说道。 骆鸣岐在将这话说完之后,看了凤来仪一眼,一时无言。 凤来仪在送走了骆逸予之后,说道:殿下,你应该知道的。 骆鸣岐一把抱住凤来仪,说道:我不知道,你不要说。 殿下,逃避没有用。凤来仪反抱住骆鸣岐,不知道骆鸣岐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执拗,她说道:殿下,你应该知道的,最合适去的人是我。 第96章 犹豫 骆鸣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凤来仪再一次远离自己, 即使她知道,凤来仪说的才是真的。 她忍不住劝道:那里是战场。 殿下,我知道。凤来仪当然是很清楚的, 毕竟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如果没有战争, 她自然是愿意享受安逸的人, 但是如果发起了战争,那么只要用得到她, 她自然义不容辞。 骆鸣岐说道:不着急, 还需要很长时间呢, 说不定到时候就忽然蹦出来了一个人, 说自己可以去送粮食, 到时候我派他去。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有一个人忽然跳出来, 也绝对不会有凤来仪那么合适。 凤来仪上过战场, 知道很多暗道, 也绝对不会贪墨。 但是若是换了旁人, 上面的这些都是需要骆鸣岐去担心的事情, 她甚至需要担心自己的粮草会不会被山匪给劫了去。 骆鸣岐很清楚,但是她需要犹豫。 让骆鸣岐没想到的是, 她这一犹豫,就是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 骆鸣岐一直都没有找出来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凤来仪有时候也会劝她, 但是骆鸣岐忽然开始焦躁起来, 根本就不听凤来仪的劝,总是把自己当做没事人一样, 但是只要有人一提这个, 她绝对会炸。 在某一天凤来仪回家, 发现骆鸣岐是红着眼眶的之后,她更是连提都不敢提了。 殿下,你别哭啊,我我不劝你就是了,若是有合适的人,殿下让他去,我不去了。凤来仪见不得骆鸣岐哭,更见不得骆鸣岐为自己哭。 骆鸣岐一开始在发呆,被凤来仪叫才回魂,在看到凤来仪之后,骆鸣岐忽然又扁了扁嘴,一把抱住了凤来仪。 说实话,凤来仪经常会被这么一把抱住,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若是以前,她还能和骆鸣岐说几句话,但是如今,她骆鸣岐的身上感受到了洪水般的悲伤,她不知道自己要从什么地方劝起。 骆鸣岐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凤来仪知道,骆鸣岐一定是在哭。 那种没有声音的,说不定悲伤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凤来仪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会这样悲伤,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厌恶自己的笨嘴拙舌,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只能将骆鸣岐抱得更紧一点。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啊?骆鸣岐问道。 凤来仪不理解:殿下怎么会这么说? 战场上的人,本来就都是我的子民,本来就是我应该保护的人,但是我因为一己之私,不愿意让你出去。骆鸣岐停顿了片刻,说道:那可是粮草,若是迟了没有送到,就会让边地的军民死亡,他们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但是我舍不得你。 凤来仪想说,她也是舍不得骆鸣岐的、 但是她不敢说。 她怕自己若是说了,便让骆鸣岐找到了理由,强行将自己给留下。 所以她只能说:殿下是我见到的最高尚的人。 凭什么啊!骆鸣岐从凤来仪的怀里抬起头,她没有上妆,最近她在接手了报纸以及编新的课本的事之后,和凤来仪一样忙碌了起来,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忙碌,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时间犹豫,等她在繁杂的公事中抬起头的时候,忽然发现,竟然已经到了将凤来仪送走的时候。 说到底,骆鸣岐就是一个胆小鬼。 在上辈子的时候,很多人都对她说,你是天煞孤星之命,日后你会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都克死,但是你根本就无法挽留,因为你就是这样的命格,注定要孤独一生。 一开始,她以为那是无稽之谈。 后来,她觉得事情已经不会更糟了。 再后来,她死了。 她使用了禁术,反噬而死,死的时候甚至都还没有成年。 本来她以为,这辈子那种所谓的命格不应该再追着她了,毕竟她都在这里活了这么长时间,身边也没有死人。 但是后来,骆逸予受伤了,差点就死了。 再后来,骆苋阙死了,甚至需要国师一命换名才能活下来。 她能怎么办呢? 她能要求不公平的天道,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么? 不能。 估计这些人的死亡,全都是天道设计好的。 骆鸣岐不能接受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亡,但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德可以使用了。 她学习的虽然都是禁术,但是其实对人体的伤害不大,她在上辈子死之前有了救世之功,是个功德善人,估计也是因此,她才会被选中。 但是这辈子她可没有救世之功了。 虽然那些救下来的士兵们最后都是她的功德,但是这些比起救世之功来说,实在是不够。 凤来仪从来都没有见过骆鸣岐这么脆弱的样子,虽然不如往日的那种明艳,却更让她觉得心疼。 不如就不去了吧?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虽说其他人很重要,但是比起骆鸣岐 不,战场上还有她的父亲,她的父亲虽然一开始并不重视她,但是在后来却是绝对无可指摘的,再说了,她的父亲给了她生命,虽然这不是她的选择,但是在这种时候,她不能抛下自己的父亲不管。 第103章 再说,若是她不去,将是生灵涂炭。 而她其实也不一定会出事,不是么? 凤来仪说道:殿下 你去吧。骆鸣岐打断凤来仪的话,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了么? 大不了,若是凤来仪出事了,她再想法子把凤来仪救回来。 当然,若是走到那一步,就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希望天道知道她的决心。 骆鸣岐从来都不愿意相信天煞孤星之类的东西的,但是事实总是让她不得不相信。 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天道教她做人,还是她教天道做人。 骆鸣岐估计大概率是后者,因为天道可不是人。 虽然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但是这对于凤来仪来说不算是坏事,她松了口气,说道:殿下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京城里还有殿下在呢。 骆鸣岐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来,又一次把脑袋埋进了凤来仪的怀里。 殿下,也要保护好自己啊。凤来仪轻声说。 嗯?骆鸣岐没有听清凤来仪刚才说了什么,她从凤来仪怀里抬起头,有些嫌弃地说道:你的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换一件吧。 凤来仪也笑了,对骆鸣岐说道:那殿下在这里等着,我去换衣服。 骆鸣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她在凤来仪想要转身的时候拉住她,说道:等一下,你的衣服是我给你弄湿的,应该我给你亲手换下来才对。 凤来仪的身体下意识一僵,缓缓地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这也不怪她,毕竟骆鸣岐根本就没有给她换过几次衣服,每一次换衣服还非要演变成个那种不能描述的大戏。 骆鸣岐眼眶还是红的,但是在看到凤来仪的样子后,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忽然说道:你都不相信我么? 凤来仪自然是相信的。 所以骆鸣岐给凤来仪把衣服穿好,没过多场时间,又给她全部脱下来了。 毕竟俩人是要一起睡的嘛,在睡觉之前服侍凤来仪,是骆鸣岐非常愿意做的一个伙计。 等到凤来仪睡着的时候,骆鸣岐依然在失眠。 只是这一次失眠之后,骆鸣岐没有再做什么让人倒胃口的梦。 应该是某种不算慰藉的慰藉吧。 在第二天,骆鸣岐将自己决定派遣凤来仪的事情给大家说了,其他人看起来都不是很惊讶的样子,他们都看起来要比骆鸣岐更加了解骆鸣岐。 等到把这一次的例会给开完之后,骆鸣岐去了一趟六皇子府。 六皇子从遇刺到如今已经将近半年了,他最近又生病了。 他这病的让骆鸣岐快要吓死了,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六皇子府。 这一次,骆鸣岐自然也是见到了骆逸予。 骆逸予面色看起来依旧是红润的,一点都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只是这一次在看到骆鸣岐的时候,他用自己那双无神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道:都说了不用你来了,我没事的。 我不是不相信六哥啦,只是顺道过来看看。骆鸣岐说。 骆鸣岐在撒谎,禁宫和骆鸣岐的任何一个目的地都和六皇子府不顺道。 但是六皇子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又到了总结的时候了吧?这一次我生病了没能去,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只是说了一些关于粮草的事情。 骆逸予没有高光的眼睛忽然亮了,他说道:我接下来就要休息一段时间啦,刑部的事情我做不了,但是我找了合适的人接着做下去,殿下不必担心。 骆鸣岐隐隐觉得骆逸予的状态不大对劲,但是她又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骆逸予接着说道:等世子离开京都前的那一个集会,你通知我一下。 对于骆逸予的这个请求,骆鸣岐自然只能答应。 第97章 大悲 其实骆逸予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渐渐隐退了, 虽然对方依然暗示点卯,但是实际是他早就有心无力了。 在被骆逸予请求了下一次集会的时候通知他时,骆鸣岐就隐隐猜到到底要出什么事。 所以, 当骆逸予扯住了凤来仪的袖子, 央求她把自己的一个册子交给战场上的骆平昌的时候, 骆鸣岐就叫了太医。 三天的时间,骆逸予又在这个世界上昏迷了三天, 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骆鸣岐一直处于一种很茫然的状态, 她在这三天里经常发呆, 抱住凤来仪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厌烦。 凤来仪一直都很担心骆鸣岐的状态。 第三天的时候, 太医到底是跟骆鸣岐说了,骆逸予已经死亡。 凤来仪本来以为骆鸣岐会哭, 但是骆鸣岐竟然难得的平静, 她站起来, 扶着凤来仪的手臂才站稳, 对太医说道:知道了, 开始准备六哥的丧事吧。 凤来仪示意太医下去,然后便扶着骆鸣岐, 去了四皇子府。 骆鸣岐走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看着骆子都担忧的表情, 说道:四哥, 你说, 若是三哥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样? 骆子都直言不讳:他会疯。 但是若是不让他知道这件事, 等日后他知道了, 他也会疯。骆鸣岐说。 骆子都不说话了。 他们都知道骆逸予给骆平昌的那一本不薄的册子里写了什么。 那册子除了骆逸予这些年的成果, 还交代了自己的死讯。 骆平昌怎么可能能听到骆逸予的死讯呢? 若是他知道的,在战场上,可不止是疯了那么简单。 骆鸣岐说道:四哥,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瞒着他,你就当我任性了,好不好? 至少,要让骆逸予在死之前唯一的遗愿完成。 骆子都本来确实是想要拦住她的,但是看着骆鸣岐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即使想要拦也拦不住。 他有些无力地说道:算了算了,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的,执拗的吓人。 看来是不打算管了。 接下来,就是给骆逸予下葬。 大概是骆鸣岐在半年前就听到过骆逸予遇刺的事情,所以如今在看到骆逸予真的下葬,她反而没有特别激动。 但是她的这种平静让凤来仪觉得害怕。 殿下,你难过么?凤来仪问。 她不知道自己能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需要问什么,但是如果她不问,骆鸣岐也就不会说话。 真的让她很担心。 我当然难过。骆鸣岐眨了一下眼睛,大滴的泪珠顺着她的睫毛落下来,然后在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像是没事人一样,说道:我非常难过,但是我需要保持平静。 到了如今,最不能崩溃的人就是她了,她若是崩溃,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崩溃的。 凤来仪看着这样的骆鸣岐,觉得自己的心脏疼的可怕。 凤来仪说道:殿下,你若是难过,可以在我面前哭出来。 骆鸣岐听话地哭了。 她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给宣泄出来一样,用的是那种不要命的哭法,一直一直在哭,但是没有什么声音,只是在抽泣的时候,觉得她几乎要把自己的命给哭出去。 凤来仪抱住了骆鸣岐。 骆鸣岐也回抱住她,过了一会儿,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跟你说,我早就知道六哥的寿命不会很长了,但是他告诉太医,不能把他的情况告诉我,太医最后不得不说出他的情况,却也拜托我不要告诉他。 凤来仪知道这件事,骆鸣岐曾经还跟她说过了,说骆逸予吃下去的那个东西叫黄泉碧落,是一种和阎王抢命的毒药。 也是解药。 骆鸣岐接着说道:六哥是个倔强的人,我很清楚,但是他太疏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亲近他,我害怕只要稍微一亲近,他就知道我知道他的情况了,于是就会怨我。 骆鸣岐说过很多次了,骆逸予是个开拓者,他本来就知道自己要死的,所以便早就做好殉道的准备。 一个永远都往死路上走的人,骆鸣岐等人即使想要把他给拉回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凤来仪是被骆逸予托付了的人,他自然知道骆逸予是多倔强的人,其实若是旁人不愿意让凤来仪将骆逸予的死讯传递给骆平昌,凤来仪也一定会将这个册子送到骆平昌手里。 都说旁人倔强,凤来仪不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么? 估计骆逸予早就看出了凤来仪与他是同类,所以便将册子交给了凤来仪,交给了凤来仪,就代表骆鸣岐一定会给她保驾护航,将这件事办好。 这么说来,骆逸予也是一个算无遗策的人。 第104章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聪明人都这么早就死了? 是因为慧极必伤么? 不,都是因为这垃圾天道。 骆鸣岐早就将天道列为了自己的头号敌人,所以自然也会将这些事情全都怪在天道的头上,虽说这件事天道确实没有参与。 但是它也绝对不无辜。 等到凤来仪即将离开的时候,骆鸣岐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 她到底是不能任性的,若是她崩了,那其他人估计也会接二连三地崩了,她一开始想要让自己平静,其实也就是生怕自己失去理智。 估计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冷静下来了吧。 等凤来仪走之后,和骆鸣岐相处的时间最长的人就是骆子都了,骆子都也担心骆鸣岐,但是骆鸣岐的状态很好,好到骆子都甚至都要以为骆逸予的死亡是个错觉。 在发现骆鸣岐没事之后,骆子都就开始好奇骆逸予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事的,骆鸣岐本来也就憋着一肚子话想要说,但是因为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是凤来仪,若是她说的多了,会让凤来仪担心,所以骆鸣岐就索性不说了。 但是骆子都无所谓啊。 骆子都虽说是和骆逸予一起长大的,但是因为和骆苋阙关系好,但是骆苋阙又和骆逸予有点旧怨,所以虽然骆子都是做哥哥的,也没有经常和骆逸予交流。 皇帝其实是一个甩手掌柜,宫里有没有其他的可以充当父亲或者母亲的角色专门照顾孩子的人,所以这六个皇子长大,几乎可是算是一对一帮扶精准扶贫,四皇子能把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骆苋阙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骆逸予有骆平昌照顾,也不大需要骆子都去担心。 等到他们都长大了之后,骆逸予才知道,原来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骆逸予是盯着一个人,或者喜欢一个人,便会在一开始就对对方好,对骆平昌是如此,对骆鸣岐也是如此,至于骆子都,他们在一开始就不是可以相亲相爱的身份,所以渐行渐远也算是必经之路了。 你是说,他在知道自己可能要不行了之后,直接就吃下了那毒药,然后便开始为自己的最后做打算了?骆子都即使一开始就大概猜到了骆逸予的打算,但是在真的知道了之后,却依然忍不住觉得惊讶。 毕竟骆逸予这么长时间不对,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吃下黄泉碧落,会逐渐失去五感,最后脑子变得混沌,然后死去。骆鸣岐捂住脸,把自己的表情掩藏在手掌中,说道:六哥一直都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大概是权衡过了,觉得这样的结果才是适合他的,所以就这么决定了。 骆子都说:那他在死之前,应该是会觉得满意的吧? 不,不是的。骆鸣岐摇摇头,说道:他怎么会满意呢?三哥还没回来呢。 即使骆平昌在战场上已经开始有了胜绩,即使骆平昌早就知道了便将会有蝗灾的事情,也都做好了准备,但是在灾害到来的时候,流民以及邻国的人可不会觉得他们是什么值得敬爱的人,也不会像是军人对待群众一样,对群众手下留情。 骆鸣岐很担心那些流民会在知道军队里有粮草之后,来不及等待骆平昌组织分发粮食,便开始哄抢。 安歇将士上战场,可是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要保护群众的,若是群众这么来一出,说不定他们直接就信仰崩塌了,在日后的战场上,即使他们依然拥有力气,难道还能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去保护那些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的人么? 骆鸣岐每一次遇到关于人性的话题的时候,都会觉很疲惫。 因为人性绝对是经不起考验的,骆鸣岐也不先不管冒险去考验这些东西。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些东西啊?骆子都拍拍骆鸣岐的后背,说道:不用难过了,直起腰来,到了现在你要是你担心这些,都是在看不起我和你五哥了,你忘记了你给我们分配过什么任务么? 骆鸣岐抬起头,她有些茫然,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给骆子都和骆苋阙安排的任务是什么。 半晌,她轻声呢喃道:报纸么? 第98章 曲径 骆子都将报纸做的很像样子, 在这种消息几乎都是依靠口耳相传的时代,骆子都愣是每个月都会派遣特别的人,将自己这个月报纸上的重要信息带到各地, 然后像是讲相声一样, 将最近骆鸣岐等人做的事情全都给陈述出来。 不得不说, 这个办法虽然显得很笨拙,也没有效率, 但是在潜移默化下, 百姓对于自己是霄国人这件事, 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骆平昌早就接到了骆鸣岐的消息, 他绝对是非常相信骆鸣岐的, 所以估计早就在骆鸣岐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就已经传达给了那些百姓了。 即使在得到消息的时候, 他们的粮食可能还没有熟, 但是即使是没有熟的粮食, 在抢收和进行晾晒之后, 绝对会留下不少的分量。 即使这些不够, 不是还有骆平昌么? 骆平昌一直都是不怎么却粮草的,骆鸣岐在早就将国内所有可以动用的粮草运送到了受灾区, 以及即将受灾的区域,只要那些地方官都不是傻子, 肯定不会让这些粮食砸在自己手里。 骆鸣岐不敢考验人性, 所以在一开始, 她就将这些事情预防起来了。 但是等事到临头的时候,骆鸣岐依然会很慌。 骆鸣岐在听骆子都说完之后, 像是第一次见对方一样, 盯着他看了很久。 骆子都都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骆鸣岐忽然粲然一笑, 说道:我就知道,四哥一定没有虚度自己的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你么,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骆子都拍拍骆鸣岐的头,说道:有时候你也得相信一下你四哥嘛,不仅是你四哥,你其他的哥哥也都在自己的位置坚守着,有时候你要是累了,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怎么会让你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呢? 骆鸣岐抱住膝盖,委屈地说道:但是哥,我不累。 骆子都笑的有些欣慰,但是更多的是心疼,骆鸣岐到如今也就是一个二十岁的女人而已,虽然在见识了骆鸣岐的能力之后,他很清楚骆鸣岐和如今的女人都不大一样,要更加坚强,也更有自己的目标。 但是,说到底她也就是一个清醒了两年多,用两年多的时间让霄国焕然一新地普通女人而已。 这么一想,骆子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骆子都说道:即使觉得自己不累,到了时候也得休息一下,最近不是也没什么事么?你可以编编书,剩下的时间就多休息一下吧。 骆鸣岐委屈地撇嘴,说道:我现在可不能闲下来,不然我闲着的时间都在想我老婆。 骆子都: 骆子都忍不住提醒骆鸣岐:我记得你才刚把你老婆送出城。 骆鸣岐理直气壮地说道:但是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少说也有一个时辰没见了,也就是小半年没见,我想她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骆子都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和骆鸣岐,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很不能理解,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你不是说要把女校给办起来么?这段时间你办女校不就行了? 好主意。骆鸣岐拍手,然后犹犹豫豫地看向骆子都,说道:但是四哥,即使是女校,你也是校长,你确定承受得住? 骆子都不觉得自己承受得住。 他说道:但是你也知道,那毕竟是女校,若是传出了不好的消息,怎么办? 如今男女大妨宛如利剑,每一剑都会刺向女人,骆子都若是担任了校长,那日后若是出了事,他要怎么处理呢? 再说,即使不出事,估计对于那些女子也不是很友好。 毕竟如今学校里的教师们就有很多会被大臣们打成□□不堪的人,即使那些大臣们说的话骆鸣岐等人并不会理会,但是那些话确实会恶心死人。 这种言论本来就不是那些脆弱的女子可以承受的,跟在骆鸣岐身边很长时间的人尚且需要避嫌,其他人呢? 骆鸣岐沉默片刻,说道:但是四哥,若是不用这样的噱头,你觉得他们会轻易地让世家的女子出来么? 骆子都瞬间理解了骆鸣岐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惊讶,问道:可是你不是很讨厌这些么? 我是讨厌选妃,也讨厌那些人不将女人当做人看的样子,但是四哥,若是你不是校长,他们只会觉得让女子出读书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买卖,即使那些女子以死相逼,估计他们也会觉得她们的反抗是没有意义的。骆鸣岐深吸一口气,说道。 第105章 骆子都长久地没有说话。 几乎过了一刻钟,他才问道:你已经决定了,是么? 骆鸣岐点头,说道:是,我已经决定了。 他们都知道,自己决定的是什么。 不过是,在选择那些女子学生的时候,顺便透露出一些骆子都和骆苋阙要选妃的意图,那些将自己家里的女儿养大只是为了嫁人的人,自然会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即使不能被皇子选中当正妃,即使是做一个侍妾,说不定他们的那个家族也可以繁荣好一段时间。 骆鸣岐本来是不愿意将这件事这么办的。 但是在权衡了很久,又将阮瑀依传递过来的消息给消化了之后,她最后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今的很多男人,觉得女子是无用的,觉得女子是不需要学什么人性道理,将女子全都困在内宅,却又指责她们只是一些无用的内宫妇人。 一个女人,三从四德,即使认识字,学会的也是《烈女传》之类的东西,全都是封建教条,毫无用处,反倒会让人的价值观扭曲。 对于骆鸣岐来说,无论什么时代,只要是教别人需要依靠另外一个人活下去,这一辈子做的所有事情,只有听从,那绝对都会是什么好东西。 教出这些道理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所以,骆鸣岐最后只能这么办。 事情也确实没有出乎骆鸣岐的预料,在骆子都等人都表达出来自己要选妃的意图之后,过来报名的人多的很。 本来应该是骆子都亲自给她们发课本,鼓励她们的,但是出于如今的环境考虑,最后这件事是交给骆鸣岐办了的。 第一天的时候,骆鸣岐就见到了阮瑀依。 阮瑀依估计是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人会是骆鸣岐,她这天没有上妆,完全是素颜的样子,甚至还用头发挡住了自己的一部分脸颊,所以显得很没有精神。 让骆鸣岐觉得好奇的是,她的眼眶是红的。 阮瑀依在看到骆鸣岐的时候,表情一开始是有些抱怨,但是出于对骆鸣岐一种莫名的信任以及对于皇权的畏惧,阮瑀依并没有说出什么抱怨的话来。 但是骆鸣岐想要让她说。 骆鸣岐将自己准备好的第一年的课本递给阮瑀依,说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交代阮瑀依的,自然是上一次可阮瑀依见面的时候,她让阮瑀依帮助自己,一点一点改变那些女孩子观念的事情。 阮瑀依的眼眶瞬间红了。 骆鸣岐不希望自己以后的学生是这种遇见事情就只会哭的人,但是在考虑阮瑀依曾经的生长环境之后,骆鸣岐觉得一味地冷酷是没有必要的,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阮瑀依,说道:若是你想哭,便可以先去内间哭够了再出来,若是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没有完成,你便告诉我你没有完成,然后我可以放你回去,若是你有什么其他要告诉我的消息,可以等哭够了再说,也可以现在就给我说。 阮瑀依似乎没想到骆鸣岐会是这个态度,但是她仔细想想,一开始和自己相谈甚欢的人是月河,不是骆鸣岐。 她甚至都没有敢怎么和骆鸣岐搭话。 阮瑀依问道:月河呢? 月河啊。骆鸣岐做出怀念的表情,说道:月河如今跟着我二哥 阮瑀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她的教养让她不能轻易打断旁人的话,于是她只能忍住了。 骆鸣岐缓缓补全了自己的这句话:在工部任职。 阮瑀依呆住了,她换了好久,才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一样,喃喃道:是在任职啊,是在任职就好,幸好幸好。 骆鸣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怕我在将月河教好了之后,最后却送给某一个皇子做侍妾? 阮瑀依没有说话,但是她眼中的情绪已经出卖了她。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不会强求什么,自然也不会强迫你相信我,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估计你也完成的很好。骆鸣岐勾唇,安慰她道:只是接下来,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阮瑀依擦干净眼泪,问道。 我需要你查一查问一问,那些人是过来参与选妃的,那些人是过来学习的,还有就是日后若是被有权势的人看重,他们还会出来工作么?骆鸣岐一字一句地说道。 阮瑀依在骆鸣岐刚说完这些话,就忽然轻松了。 骆鸣岐猜出来了阮瑀依为什么眼眶是红的,估计是她不愿意参与选妃,但是被自己的父亲强行送来,以为自己的一声就这么断送了吧。 是。阮瑀依说道。 好的,那你回去好好学,我静候佳音。骆鸣岐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等到阮瑀依即将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叫住阮瑀依,说道:差点忘了,手帕留下。 这玩意儿骆鸣岐虽然不稀罕,但是凤来仪估计不愿意她随意给人,还是要回来好, 第99章 骚乱 骆鸣岐的女校刚刚办起来, 忽然开始有流言传出来。 如今的国师德不配位。这样的话,就连骆鸣岐有时候在街上乱逛的时候,也会听到有人这么说。 骆鸣岐马上就重视了起来, 开始想策略, 但是即使她反应过来的速度再快, 也赶不上那些大臣们发难的速度。 在骆鸣岐听到这个言论的第二天早朝,臣子们就将如今的国师德不配位这样的话说了出来。 骆鸣岐为首, 几乎所有的皇子都是心里一紧。 特别是骆子都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以上朝的骆苋阙, 他们俩是除了骆鸣岐之外, 最清楚前任国师死亡的内情的人, 所以在听到大臣们以这种事情为中心开始进行攻歼, 就知道绝对要出大问题。 骆俊熙和骆朦叶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在和骆鸣岐开会的时候大概了解过, 他们暂时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但是他们知道看骆鸣岐的表情。 骆鸣岐可以说直接就懵了。 骆鸣岐不知道自己可以用什么来解释。 她一直都是被牢牢地盯着的, 即使她觉得自己有些事情隐瞒的很好, 但是最终也不过就是骗过了自己而已。 即使她已经将内宫清扫了很长时间, 那些眼线之类的,杀掉的杀掉, 赶走的赶走,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勉强可信的。 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呢? 所以骆鸣岐曾经待着一个少年回来, 想要收徒这件事, 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难道能说, 自己的这个徒弟虽然确实是拜自己为师了,但是其实跟着国师学的时间更长一点, 所以也算是国师的半个弟子么? 这确实是实话, 但是说出来的力度却只是一般。 因为那些人只会觉得她是居心叵测, 只会觉得她在发现一个好苗子之后,不是先交给国师,而是直接自己收为徒弟了,就是已经算到了这一步,想要一个一个地铲除异己。 装睡的人永远都是叫不醒的,骆鸣岐不觉得如今他们会愿意听自己的解释。 她只是在朝堂上说道:是非如何自由定论,只是如今不是说出这些的时候。 一切的起因,不过是骆逸予的死亡。 骆逸予为什么会死亡?为什么如今的国师不能出面保下他? 原因很简单,当然是他的血脉是假的。 但是骆鸣岐能说么? 当然不能。 若是让这群人知道骆逸予的血脉是假的,说不定他们就会怀疑其他皇子的血脉。 虽说其他皇子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将自己的身份披露出来,但是现在绝对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骆平昌可还在战场上呢。 等到骆平昌回来,他们好好商量一下,然后可以既不涣散军心,也不会让民众动荡,更不会让那些大臣们找出攻歼的借口,这不是很好么? 但是事情到底是闹到了这一步。 他想要保下国师,便要说出骆逸予的真实身份。 若是说出骆逸予的身份,那么皇帝当年收养罪臣之子的事情就绝对瞒不住了。 让大臣们知道皇帝收养罪臣之子有什么好处么? 没有,他们说不定到最后会怀疑骆鸣岐的血脉。 霄国能挺立至今,血脉其实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若是皇族的血脉全都断了,那么说明国师已经保护不住如今的皇族了,也说明 霄国的皇族,可以改换姓氏了。 骆鸣岐跟骆逸予学到了,所有的事情都要往最坏的那个方向打算,因为幸运之神从来都不会眷顾希望被眷顾的人, 那些走投无路但是最终只想要让神明眷顾的人,最后当然都只能投入神明的怀抱死亡。 第106章 骆鸣岐的这些怀疑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在她将这些话给骆子都等人说了之后,他们的心情都开始沉重起来了。 皇帝一直都没有发话。 骆鸣岐问起来的时候,皇帝也只是对他们摇摇头,然后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对着她唉声叹气。 皇帝其实一直都是这幅样子的,但是对于如今已经急得不行的骆鸣岐来说,他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父皇!你应该知道如今这事情有多严重的,不要不当回事啊!骆鸣岐在清和殿急的到处乱走,恨不得直接站在皇帝的桌子上跟对方辩论。 但是完全没有意义,因为皇帝并不把她的着急当回事。 父皇,我人都要傻了好吗?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还不出来说话啊,若是你当年收养罪臣之子的事情被捅出来了,对咱们都没有任何好处的!骆鸣岐忍不住和皇帝讲道理。 一回头,皇帝正在悠闲的喝茶。 骆鸣岐看着皇帝的状态,忽然知道他大要怎么处理了。 皇帝见骆鸣岐冷静下来了,示意她坐在自己面前,说道:都说了不要着急了,你放心,最后定然是有问题的。 骆鸣岐抿唇,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凶:但是我怕最后我承受不起那个后果。 你应该知道的,那是最合适的办法了。皇帝说道。 骆鸣岐不想知道,但是她不得不知道。 既然知道皇帝要怎么处理了,骆鸣岐便也不再这里多留,转头就去了学校。 皇帝看着骆鸣岐怒气冲冲地离开,问身边的德顺:你说,她会原谅我么? 陛下本来就没错。德顺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是害怕骆鸣岐恨他。 但是他皇帝已经在本来自己就很不喜欢的位置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如今已经这般年岁,骆鸣岐也已经长起来了,想要放弃如今得到的一切,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但是就害怕骆鸣岐不理解。 骆鸣岐到了学校之后,把自己的猜测给骆子都等人说了,本来想要义愤填膺地说几句大不敬的话,但是骆子都拦住了她。 骆鸣岐不解:但是四哥,他如今是要舍弃你们啊! 不,小七,虽然我们叫你一声小七,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本来就是云泥之别。骆子都按住骆鸣岐的肩膀,满脸都是不认可:我们与陛下之前,从来都谈不上什么舍弃不舍弃,毕竟他是我们的恩人,如今准备要做的事情,也是我们一直都期待的事情。 即使如今不是好时机? 对,即使如今不是好时机。 骆鸣岐环视四周,发现除了骆子都之外的其他三人也都是这种态度,忽然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事情依然在发酵。 国师德不配位之类的话语开始甚嚣尘上,甚至开始隐隐波及了骆鸣岐。 骆鸣岐到底是司少渠的师父,若是司少渠德不配位,那养出来一个德不配位的人的骆鸣岐,会是一个什么好货色么? 只是如今京城中的人大多都是铁血的骆鸣岐派,即使有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也绝对会被轻易地压下去的。 骆鸣岐静观其变。 果然不出她所料,皇帝在不久之后,忽然透露出自己当年其实只有骆鸣岐一个孩子,并且被臣子发现了证据,那些觉得自己忽然要开始发挥作用的了臣子,在下朝之后,就待在皇帝的清和殿外,大家都不说话,一边在屋里保持沉默,一边在外面跪着旨在压迫。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大臣们要的是什么。 他们要治这些皇子的罪。 最好还可以治一下那个和这些皇子们关系很好的骆鸣岐的罪。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帝只有骆鸣岐这一个女儿,若是让他失去这一个女儿,说不定还会让皇帝那个懦弱的人最后忽然要下定决心和他们抵抗一次。 他们可不愿意跟皇帝抵抗,他们没有底牌了。 这时候,骆鸣岐的报纸上开始刊登这些皇子们自从任职之后的所有功绩。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彻底退让这件事了,但是那些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的人,还发挥着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作用,在那里静静地跪着,想要压迫那个万人之上的人。 骆鸣岐被他们蠢的在早朝上吵架的时候都没有斗志了。 最后,还是皇帝忽然在早朝上宣布,自己要退位。 并且写《罪己诏》。 罪己诏是什么?那可是皇帝在犯了不可以被原谅的错误的时候,皇帝才需要写的东西,如今的皇帝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功绩,但是也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君,已经达到了如今他能做到的最好。 在那种纷乱的情况下,保住了兵权,以及一些重要的职位,这样的皇帝,若是在太平盛世,定然会是一个明君。 但是这一个罪己诏只要一写出来,他本来可能平平无奇的史书上,绝对会变得很难看。 骆鸣岐满脸疲惫,走到皇帝身边,问道:父皇,你满意了么? 皇帝很是惊讶,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其实是国师早就跟你说了的吧?所以在我想要清洗的时候,你当时劝住了我。骆鸣岐勾起一抹微笑,说道:父皇,不愧是你,一石三鸟,做的好极了。 第100章 疏影 皇帝的这一波操作, 先是将六个皇子的身份爆出来,其次是将这些关于身份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最后可以名正言顺地退位。 皇帝也不反驳, 只是笑着说道:我年纪已经大了, 你也成长起来了, 为何不交给你去做呢? 骆鸣岐不能指责皇帝有错,因为皇帝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还符合逻辑。 骆鸣岐忍不住说道:父皇, 你其实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的。 皇帝摇摇头, 说道:不, 我觉得这样很有趣。 什么很有趣? 看骆鸣岐像是蚂蚁一样团团转很有趣么? 骆鸣岐不懂皇帝的恶趣味,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骆鸣岐也无话可说。 皇帝下达了罪己诏, 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那么退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了。 骆鸣岐也清楚, 自己大概率要登基。 不是怎么忽然就要登基了呢? 虽说在国师死后不久, 她就从皇帝的态度里看出了退意, 但是这还不够两个月,怎么忽然就让他得逞了呢? 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愚钝的人, 骆鸣岐也觉得自己不傻,但是怎么像是被遛了一样, 被耍的团团转。 你不福气?皇帝见骆鸣岐一脸不满, 勾唇, 问道。 父皇,你不该这么对我的。骆鸣岐确实很不满:你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 不至于让我在哥哥们面前觉得愧疚。 皇帝眼中含了一丝笑意, 但是面上是装出来的好奇, 他问道:哦?可是你为什么要愧疚呢? 他站起来,走到骆鸣岐身边,说道: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们是他们的恩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想要把他们推出去,都是合情合理的。 骆鸣岐抿唇,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但是父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觉得挟恩求报是很没品的事情。 皇帝似乎也没有想到骆鸣岐竟然会这么直白,在被说了之后,他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好吧好吧,这么没品的事情我都已经给做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没品的父皇了,既然如此,你要不要接替我坐上这个位置呢? 骆鸣岐很无语地拆穿皇帝,说道:你本来不也就是这个意思么?怎么,如果不是我继承皇位,你还有别人可以推上这个位置么? 皇帝当然是没有的。 他叹口气,将自己的疲惫以及困倦都展露在了骆鸣岐面前,他说道:当年你娘说我有真龙命格我还不相信,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所谓的许诺,不过就是将除了我之外的所有皇子都用计策杀干净而已。 骆鸣岐没想到这个皇位甚至牵扯到了自己的母亲身上,她对于自己的母亲知之甚少,最多的了解,也就是当年国师在说出那块和她的母亲同出一脉的牌子时,说的那一句不是所有道,都是正道。 当时她以为国师是觉得那些所谓的禁术之类的东西都是邪道,甚至因为害怕国师把自己也给打成邪道,所以不得不隐瞒自己曾经教司少渠学习禁术的事情。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如此。 毕竟国师本人也是一个修了禁术的人,甚至不少国师塔的传承法术都是禁术,所以国师当时口中说出的那个所谓的邪道,似乎有了更深一层的说法。 第107章 特别是在如今,皇帝在说起这个皇位的时候,将她的母亲给牵涉出来了。 黎疏影,这是你母亲的名字。皇帝说出了一个,和骆鸣岐想想截然不同的故事。 当时的黎疏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学徒,她的师父,是想要用自己的邪派踢馆各个国师塔的、自认十分豪气的人。 当然,如今的皇帝不是这么觉得的就是了。 当时的皇帝不过是一个丝毫不起眼,母妃不起眼自己也不起眼的人而已,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出众的,大概就是他的样貌。 他一直都很好奇自己是不是皇帝的种,毕竟先皇样貌平平,当年似乎是因为很会讨自己的父皇欢心,这才登上了皇位。 而如今的皇帝,则是因为自己的兄弟们几乎都已经死光了,即使没有死的也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残缺,总之都不适合登上皇位。 在皇帝登上皇位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可以登上皇位,全都是因为黎疏影的那一句:既然你害怕旁人杀了你,那你便在他们杀你之前,将他们杀了就是。 如今的世界,对于女子来说着实不大友好,黎疏影能在她的师父众多弟子里脱颖而出,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强悍到旁人总是忘记她的性别,不得不屈居于她之下。 这样的一个女子,自然是不缺喜欢她的人的,但是那些曾经追求过她的人,黎疏影都将之当做了他们妄想得到自己的身体以及修为的借口。 毕竟对于邪修来说,阴阳采补似乎才是最经常被使用的法子。 骆鸣岐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她好奇道: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看上我,对么?皇帝对于骆鸣岐不说了如指掌,也是很了解了,他解释道:你的母亲没有其他的特点,只是喜欢好看的脸而已。 原来是个颜控。 骆鸣岐想到曾经自己生活的现代,那些可以将只要反派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挂在嘴边的颜控们,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猜到后面的一些走向了。 皇帝接着说道:她说她爱我,当时她的师父在和国师塔那边斗法,国师对于皇子们的庇护十分有限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怕死。 骆鸣岐摆摆手,说道:怕死算什么?怕死甚至还是个光荣的事情,毕竟先死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是最怕死的那些人,能活得久一点,算是什么错呢? 对啊,想要活得久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虽然在很多时候,比死亡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人类经常会因为别的选择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在选择死亡之前,说一句自己害怕,难道就是懦弱的体现了么? 骆鸣岐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怕死的,不然怎么会因为想要活下去,而不得不受到天道的掣肘呢? 皇帝见骆鸣岐竟然是这个态度,在吃惊之余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他说道:当时她说她喜欢我,我想要活下去,于是也说喜欢她,只是我没有想到 让皇帝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一开始堪称虚假的谎言,最后成了最真的感情。 等到他们发现他们已经爱上了彼此之后,所有事都已经晚了。 当时的黎疏影已经怀上了孩子,她本来就是修道者,自然是知道怀孕对于她来说,将会是怎么样的坎坷。 修为倒退之类的东西暂且不说,但是其他的比如在生育之后,可能会造成孩子甚至混乱,而她自己控制不住灵气邪气以及怨气的交汇,爆体而亡。 黎疏影对皇帝说了这件事,然后也对皇帝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定,一定。黎疏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中没有丝毫的勉强。 她甚至是温柔的。 若不是她被那个邪修选中当弟子,说不定她会是一个温柔极了的人吧? 毕竟皇帝本人在一开始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一时兴起想要救那些被先皇冤杀了的臣子的子嗣,后来竟然将这种事情当做了传统,黎疏影不也是一边抱怨,一边用极为温和的态度,将那些孩子好好地养起来了么? 皇帝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想让黎疏影死的。 但是他也知道,黎疏影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即使是自己,也是无法改变的。 当时,黎疏影的师父最后落败,想要带黎疏影离开,黎疏影抵死不从,将自己的修为化作了一句咒语: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以及我的血脉。 所以即使黎疏影的师父不愿意,也不得不在存了死志的弟子面前,节节败退。 黎疏影生育前夕,皇帝问道:为什么你会爱我呢?毕竟我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皇帝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深知黎疏影是看上了自己的脸。 但是仅仅只是一张脸而已,真的值得这样一个本来可以翻云覆雨的人,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么? 皇帝觉得自己是不懂的,但是这不影响他对于黎疏影的心疼。 黎疏影疼的脸色苍白,她勉强抬起手,抚上皇帝的脸颊,说道:你不需要懂得我的爱,就像是我到现在都不不是很懂爱到底是什么一样,但是我觉得,爱一个人,至少要做的事情,就是愿意为了他而死。 我愿意为了你而死,即使在临死之前,我都不曾有丝毫的后悔。 最后,黎疏影平安将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后悔么?皇帝问道。 我不后悔。黎疏影的表情依然很是坦然,她说道:我爱你。 她说她爱我,可是她真的爱我么?皇帝捂住脸,有些狼狈地遮住了自己无疑是落下去的泪水。但是根本遮不住。 皇帝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他依然很帅气,有种成熟的男人才有的魅力。 如今,这个成熟的男人,哭起来的时候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了撕心裂肺:若是她真的爱我,她应该和我一起活下去啊。 第101章 登基 是的,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要做的并不是和他一起去死,而是要和他一起活下去。 但是可能是黎疏影根本不想奢求这些, 又或者她其实早就厌倦了活着, 所以便在这种时候, 选择了死亡。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她用自己最后的灵力, 又下了一道咒语。皇帝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平复情绪, 然后接着说道:她让我在你登基之前都是 骆鸣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面露难色。 想来也是, 她在死亡之前是爱我的, 你是带着父母的爱意出生的孩子,所以她自然也是爱你的。皇帝叹口气, 接着说道:让你在登基之前我都不能有孩子, 也就是说, 我在有能力动你之前, 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动你的理由。 这也是黎疏影给自己的孩子的最后一道屏障。 骆鸣岐登基之前不会有孩子, 也就是说明皇帝即使把骆鸣岐杀了,也根本不会有一个孩子能顶替骆鸣岐的位置, 若是皇帝不想做皇帝,然后退位了, 已经成为皇帝的骆鸣岐, 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想要和自己争夺位置的人。 这是黎疏影能为骆鸣岐做的全部的事情了。 说来也是, 如果不是黎疏影这个诅咒,骆鸣岐根本就不可能这么顺理成章的拿到皇帝的位置。 骆鸣岐问道:所以呢, 父皇, 你如今退位, 是想要做什么? 皇帝忽然放松了,靠在椅背上,说道:我啊,若是我可以成功退位,说不定会含饴弄孙。 含饴弄孙不可能了,但是你可以再生个孩子,含饴弄子。骆鸣岐对皇帝说道:父皇,你如今还是壮年,我顶替这个位置不过是暂时的,并且我不会再找其他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在这段时间生出来个孩子,日后也不至于让国家没有继承人。 皇帝沉默了。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会阻止这件事的。 这件事?什么事?骆鸣岐了然:你是说我不让你再娶啊?活着说续弦?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拦着你? 皇帝哎黎疏影么? 当然是爱的。 但是皇帝想要孤独终老么? 骆鸣岐觉得不尽然。 毕竟皇帝虽然很爱黎疏影,但是黎疏影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即使是变成了白月光,也不至于让皇帝爱不上其他人。 骆鸣岐在自己的感情上有些精神洁癖,即使凤来仪出事了应该也不会再找,但是如果自己的爸爸说了,自己单身了二十年,如今想要找个对象,这对于骆鸣岐来说,不过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第108章 再说了,这跟出轨又不一样,大家都是俗人,想要找个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如今皇帝不过四十多岁,现代的那些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不也经常找对象么? 骆鸣岐想了想,最后说道:父皇,这种事我不拦你,但是你既然娶了人家,至少要给她尊重。 这是封建社会,女子的地位很低,骆鸣岐根本就阻止不了任何人纳妾,但是自己身边的人,至少不能虐待人家。 皇帝无奈地笑了,说道:你到底是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骆鸣岐吐吐舌头,道:好吧好吧,这些都是我多虑了,父皇放轻松,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这里的事情解决了,自然要准备骆鸣岐的登基大典了。 骆鸣岐是这么对骆苋阙说的:五哥啊,不是我说,真的没有必要那么隆重,就根据以前的份例就是了,你写完把章程给我就是,我还要写教材呢,你别拦着我啊。 说完,便像是兔子一样跑得没影了。 骆苋阙很是无语。 骆子都拍拍骆苋阙的背,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她最是怕麻烦,怎么会同意你加入那么多章程? 可是,骆苋阙看看自己手中的章程,一时无言,他说道:但是我想,至少在这种事情上 我知道你敬佩她,但是她怕麻烦,你最后不是还得听她的?骆子都揉揉骆子都的头顶,说道:多隆重的典礼她都配得上,但是我们要做的,是让她开心,不是么? 是啊,他们做的事情,是让她开心。 骆苋阙将那些加入进去的章程全都给拿出来了。 骆子都在看到骆苋阙抽出来的那一沓子章程,无语道:怪不得小七会不愿意呢,这估计得一整天的时间,她虽然能撑下来,但是绝对会很累。 也对,不应该让她累的。骆苋阙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是好心办坏事了,挠挠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修到最简单的版本。 骆子都这才放下心。 在骆苋阙活过来之后,骆子都一直都像是个老妈子一样,无论骆苋阙有什么问题,都得是他出面解决,他觉得自己都开始像骆鸣岐了。 真是罪过。 骆鸣岐很满意简略过后的版本,在走完了流程之后,骆鸣岐没有设宴,而是说道:我哥哥们劝我大赦天下,但是我拒绝了。 我不仅不会大赦天下,我甚至还会让我的登基大典血流成河。 罪人不应该只因为我的登基而赦免,因为他们应该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当然,这也包括在座的你们。 今日大家都不需要离开了,等我确定你们都是干净清白的之后,再放诸位回去吧。 于是,这些可以上朝的臣子们,下了骆鸣岐的登基大典,就直接被下了大牢。 估计骆鸣岐是第一个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发难的人,各位皇子们也都没有想到,但是在回过头之后,他们又都觉得这确实是骆鸣岐会做出来的事情。 骆鸣岐登基大典上觉得高兴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这一次对朝堂的大清洗。 至于另外一件事,就是骆鸣岐将自己的哥哥们都封王了。 没错,在皇帝将各位皇子的身份全都给说出来之后,骆鸣岐不仅没有顺带将各位皇子直接放归他们原来的家族,而是让他们顶着皇族的名头,供养自己原来的家族。 当然,这些王位并不是世袭罔替的,骆鸣岐很不喜欢那种因为身居高位时间太长,所以在办事的时候很是有些高高在上的人,即使骆鸣岐如今可以压制住这些人,但是自己的那些子孙后辈却不一定能压制住。 骆鸣岐到底是正经的皇族,也是要为自己日后选定的继承人考虑的。 骆子都等人除了感激,根本不知道还能对骆鸣岐做什么,他们只能尽自己所能完成自己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完成旁人的事情,导致了后期他们甚至为了争夺案子,差点闹矛盾。 当然,骆鸣岐也将之镇压了。 骆鸣岐不介意他们在这会儿清闲,毕竟不久之后,他们就清闲不起来了。 在登基了不到十天,骆鸣岐瞬间原形毕露:各位兄长,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沉痛的话题。 骆鸣岐神色哀伤,表情凝重。 骆子都默默地捂住了脸。 其他皇子们如今是王爷们了他们都真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已经和我的老婆四个月零七天没见了。骆鸣岐语气十分沉重,看起来悲伤极了。 骆苋阙: 骆朦叶: 骆俊熙: 骆子都因为经常深受其害,所以早就免疫了骆鸣岐的狗粮,他放下捂住脸的手,神色平静,问道:陛下,你说吧,想要做什么,我们 骆鸣岐根本不给他们客气,直说道:我要御驾亲征。 骆子都直言不讳,说:不行。 骆鸣岐环视一周,发现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态度,无语道:但是诸位,我真的得去一趟。 骆子都学着骆鸣岐的表情动作,也无语道:但是你如果不说你要去做什么,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御驾亲征,其实很多皇帝都干过这种事情。 骆鸣岐当年在读史书的时候,也经常会看到一些皇帝会因为想要鼓舞士气,提出要御驾亲征。 说实话,还真的有点用。 但是在更多的时候,皇帝们会在战场上搞出来让人无语的骚操作,比如因为困得慌,所以让鸣金收兵的、因为觉得累了,所以要大将军给自己按摩的,比如看到对面的将军长得好看,所以提出让对方和亲的总之,枚不胜举。 但是无论是正经的鼓舞士气,还是干出来骚操作的,那些皇帝其实都很有自知之明,除了少数的马上皇帝,都知道安安分分地藏在阵营里不出来。 但是骆鸣岐 骆鸣岐觉得自己被四个人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不是,你们觉得我是看不出来你们的意思? 想想骆鸣岐,这么个人,估计是能干出来在战场上和自己的大将军抢大刀的想要杀敌的事情的。 不行,太危险了。 本来还有点松动的骆子都,在想到这些之后,瞬间摁灭了自己的那一点想要答应的小火苗。 第102章 交代 其实是另外一件事。骆鸣岐见其他四人都一副绝对不会答应她的样子, 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好了我诸位哥哥们,你们也信任一下你们可靠的妹妹可以么?你们是不是忘记了, 在蝗灾开始之前, 我们军队的士气很是鼓舞了一阵子?没错, 都是因为你们的妹妹我。 骆子都作为和骆鸣岐最亲近的人,只知道在士气鼓舞起来的时候, 骆鸣岐忽然傻了一小段时间, 不过几个时辰就恢复正常了。 他其实也想要把骆鸣岐的事情和军队的事情混在一起想, 但是这件事毕竟太离谱了, 他们也不会觉得那几十万人的士气全都是依靠骆鸣岐一个人。 若是只依靠骆鸣岐一个人, 那么骆鸣岐到底付出了什么? 四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么?骆鸣岐直接逮住了沉思的骆子都, 说道。 骆子都否认三连, 说道:你告诉过我什么了?我跟你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你去战场上的, 你也不想想那些都是什么地方, 别说是你死在那里了, 即使是在战场上受一点伤,我们该怎么办? 他这话刚说完, 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骆子都缓缓地环视一周,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给了自己的嘴巴几巴掌, 说道:我不是我没有,刚才我说的话都不会应验, 你根本就不会去战场上, 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于是, 经过骆子都的这个插科打诨,其他的几个人更加不允许骆鸣岐去战场了。 骆鸣岐悲愤不已,但是毫无办法。 她忍不住位置辩解道:你们相信我啊!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么? 最后,还是骆俊熙说道: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陛下,您如今毕竟是最尊贵的身份,任何一件事都是关乎国云的,所以若是出事,不是我们不愿意承担责任,只是即使我们愿意承担,我们也承担不起。 骆鸣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如果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呢? 能是什么理由? 不得不说,骆鸣岐已经在这些皇子面前没有特别多的可信度了,毕竟骆鸣岐能搞出来把自己给弄傻的骚操作,就已经让几人都觉得惶恐不安,如今骆鸣岐不仅要去战场上甚至估计还要再做一次那种会让自己变傻的事情,他们自然是要尽全力拦住她的。 第109章 骆鸣岐解释道:你们别看受影响的有那么多人,其实我自己根本就不用出什么力,只是会被反噬一小会儿,只要在凤来仪身边,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啦。 骆俊熙见骆鸣岐说的轻松,其实根本就不信,他说道: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陛下,您要知道,您接下来做的所有事都是事关国运,即使是让我们全都献祭,您也绝对不能伤害自己,知道么。 骆鸣岐见骆俊熙这么说,就知道骆俊熙绝对是没有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她想了想,接着解释道:我大概知道你们是在担心什么了,其实我本体只是作为一个媒介,真的出力的是我的功德,我真的跟四哥说过的。 骆子都又一次否认三连:你真的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功德啊! 骆鸣岐好奇地问道:但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在我十八岁之前,我都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学习的。 骆子都恢复正常,无力道:啊,那确实是说过的。 啊?这种事四哥你都不跟我说的吗!骆苋阙见骆子都竟然承认了,不满的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竟然连我都瞒着! 骆子都伏低做小,解释道:我只是忘记了,忘记了而已啦。 还真的是骆子都忘记了,毕竟当时他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埋头于自己艰难的学校建设中,所以便没有特别的关心。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竟然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他竟然没有拿出去炫耀,也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了。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我用的不是如今的这一句躯壳,当时在脱离那个躯壳的时候,我做了一件好事。骆鸣岐尽量委婉地说道。 但是她是肯定不会具体说自己做的好事是什么的,像是救世这种事情,若是拿出来说了,说不定会让她这些聪明的哥哥们怀疑的。 虽然即使不说也有可能会被猜到什么,但是那都无所谓了。 那件事,导致我的灵魂附带了很多的功德。骆鸣岐将自己可以说的最大限度的消息给说了,然后接着说道:在上一次使用功德帮助战士的时候,其实我的功德已经消耗了一部分,但是在后来,那些将士的士气以及战胜的人的功德,最后全都反馈在了我的身上。 这也是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了。 当然,如今的骆鸣岐身上的功德自然是比不上以前的,但是这些足够她再次使用一次禁术了。 若是天道给她的任务,完成,说不定她还能在获得一次救世的功德。 但是说实话,骆鸣岐并不觉得这些功德有什么用。 毕竟功德对于骆鸣岐这种普通人来说,只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投胎之后可以获得一部分的加成buff,也就是说,她以后可以投个好胎。 但是即使是功德善人,在投胎之后也是无法保证自己的命数的,所以骆鸣岐可以说早就放弃了这条路。 除了这条路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 若是一个人在死的时候怨气太重,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机缘,那么那个人的灵魂就可以永存世间。 骆鸣岐想走的也就是这条路。 毕竟,功德,也算是机缘的一种嘛。 只是对于现在还年轻的骆鸣岐来说,所谓的功德也就是一些无用的东西而已,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养料来施展禁术。 其他几人在听到骆鸣岐的解释后,都有些沉默了。 这些神鬼之说,按道理来说,他们是不应该放任的,但是骆鸣岐毕竟是如今的国师的启蒙老师,若是国师也鼓励骆鸣岐这么做,他们根本就拦不住。 再说了,骆鸣岐一副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他们真的是不大好阻拦。 骆鸣岐说道: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若是没有人很明显地说出制止她的话,那么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当做对方已经放弃抵抗了。 其他几人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拦,所以这种被动默认,最后也被骆鸣岐搞得像是主动默认了一样。 骆鸣岐将她早就准备好的章程给四个人发下去,说道:这是接下来半年咱们应该做的事情,我若是不在,就拜托各位哥哥们帮我盯着了。 其他几人没有直接回答骆鸣岐,而是在看完了骆鸣岐的章程之后,对骆鸣岐的效率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这些章程,你在登基前就在准备了吧?骆子都问道。 是啊,毕竟世子刚走,我就已经准备跟他一起走了,并且那段时间其实我已经猜出来父皇有想要退位的意思,所以便马不停蹄地准备。骆鸣岐敲敲脑壳,说道。 但是即使她再马不停蹄地去了,最后也没能跑掉。 该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骆鸣岐的意思其他的几个皇子也能听出来,所以在看到骆鸣岐吃瘪的表情的时候,也都觉得还怪有意思的,但是介于要给骆鸣岐面子,所以他们也没有把自己的笑容表现的太明显。 骆子都说道:既然如此,小七你还是再去国师塔一趟吧,让他看看你此行到底如何。 当然,我散会了就去。骆鸣岐自然有这个打算。 在遇见大事的时候,先去找国师给自己算算前途。 无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对了,陛下,若是可行,属下希望你再留在这里几天。一直一言不发的骆俊熙说道。 他似乎一开始就觉得骆鸣岐肯定会想法子离开,虽然最后骆鸣岐找到的借口和他想的相去甚远,但是依然说服了他。 既然如此,他准备好的理由就不能当做留下骆鸣岐的理由了。 而是成了一种请求。 怎么了?骆鸣岐问道。 骆俊熙一直都是最靠谱的那个人,他主持大局一直都很有一套,所以骆鸣岐自然会听骆俊熙的意见。 骆俊熙白净的面皮上忽然显出了一点红,他说道:我要成亲了。 啊?! 其他五个人都是一副惊讶到了极致的样子。 他们都很清楚,大哥是个问润如玉温文尔雅的角色,是他们几个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时候,最最冷静的那个,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家大哥竟然这么能藏。 所有人都说,喜欢一个人是绝对藏不住的,但是骆俊熙偏偏不同,他不仅能藏住,而且直到事情有了成果,这才给他们透露。 原来每一个温文尔雅的人都是这般沉得住气的么? 当然,必须是真正的温文雅尔,因为有另外一个假温和真钢铁直男的那个二皇子已经追妻很久了,愣是没有成功,不过骆鸣岐也没有撮合他们的意思,毕竟月河和骆朦叶当年的事情是一笔无头账,骆鸣岐虽然下意识知道两人之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但是月河如今并不是解除误会之后,便忽然能接受恋爱和婚姻这种事情的人,因此骆鸣岐虽然对自己的哥哥们是真的好,却也在这种事情上使不上力气。 但是骆鸣岐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啊! 因此骆鸣岐下意识先看了二皇子骆朦叶一眼,然后对大皇子说道:以前也没听过有这样的动静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骆俊熙轻咳一声,说道:是去年上元灯节,我遇见了她,本来不想耽误她的虔诚,只是如今才知道她依然在等,我想着如今我们的身份已经被旁人知晓了,即使娶妻也不会影响陛下,所以便找了冰人去提亲。 爱情本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在来之前根本不会跟你打招呼,说来就来。 有很多爱情都顺理成章。 对方是在等他,自然很轻易就答应了。 在听说骆俊熙已经不是皇子,甚至这个皇子之位可能来路不正,也依然相信对方,答应了。 第103章 见面 骆鸣岐看骆朦叶那一眼, 不是因为骆鸣岐觉得骆朦叶和骆俊熙有什么,毕竟大殿下和二殿下虽然关系是最好的,但是比起骆平昌和骆逸予, 以及骆子都和骆苋阙, 他们之间实在是再清白不过了。 骆鸣岐看骆朦叶, 不过是她很清楚骆朦叶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并且都在一起工作那么久了, 竟然连一点暧昧的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骆朦叶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他真的喜欢月河, 便应该跟骆鸣岐说, 但是骆鸣岐也不是没问过两遍的情况, 他们跟商量过了一样,一开始的说辞都是从来没见过根本不熟, 后来还是月河不想在骆鸣岐面前说谎, 骆鸣岐才知道原来月河以前是二皇子府的侍女。 按理来说, 骆朦叶和月河都在工部, 根本就不是毫无交集, 但是如今甚至连传言说月河和骆朦叶不清不楚的都没有。 当时骆鸣岐给月河说了,若是要去做那个第一个当官的女子, 便一定要准备好承受流言蜚语,要接受那些杂碎们的攻歼, 月河当时答应的好好的。 第110章 没想到最后竟然像是多余说了那些话一样, 流言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 骆朦叶也察觉了骆鸣岐的目光, 他只是冲骆鸣岐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骆鸣岐也不大想要搭理他们这些感情上的事情, 毕竟她又不是封建大家长, 即使是凤来仪他都不忍心拘束着, 其他人想要怎么谈恋爱,就更加不在骆鸣岐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若是他们成了,骆鸣岐自然举手庆贺,并且给他们随一份大礼,若是其中一个被欺负了,说不定骆鸣岐是会看看到底是谁理亏,但是像是主动从中间撮合这种事,骆鸣岐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她也做不来。 月河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骆鸣岐很清楚这一点,若是月河吃亏了,她会先自己想办法解决,若是实在解决不了,她也会找骆鸣岐来解决。 骆鸣岐也愿意帮自己的下属解决一些事情,毕竟那是可以拉近君臣关系的事情,但是她绝对做不到在看到对方的事情之后,不等对方请求帮助,就直接上手给解决了的。 这是对一个有能力的人的蔑视,也是一种非常霸道且讨人厌的举动。 极有可能好心办坏事。 月河和骆朦叶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结果,骆鸣岐也就不追究,她更需要忙的是大皇子骆俊熙这边。 骆俊熙的妻子好巧不巧,就是骆鸣岐的学生,虽然这种师生关系在如今看来比较淡薄,但是那毕竟有这么一个辈分问题在这里,所以若是骆俊熙想要去娶那个姑娘,还真的不是那种顺理成章的事情。 骆鸣岐还特意给骆俊熙去道了个歉:抱歉大哥,我真的想到会这样。 无妨,她想要去哪里读书是她的自由,我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骆俊熙见骆鸣岐满脸自责,笑着叹口气,摸摸骆鸣岐柔软的发顶。 他因为年纪太大了,比骆鸣岐大了十岁,所以不能轻易地跟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亲近。 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兄妹,他也很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露身份,所以即使他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也依然不敢亲近。 如今,这个妹妹也长大了,还因为根本不算是错误的错对他道歉,他怎么不可能轻易地原谅对方呢。 骆鸣岐顿了一下,接着问道:若是你的妻子,想要接着读书怎么办呢? 那女孩儿确实不算是天赋高的,但是她很执拗,就像是喜欢上了骆俊熙之后,若是最后不是跟骆俊熙在一起,她甚至不愿意出嫁。 那女孩儿一开始并不喜欢读书,但是后来喜欢了,甚至变成了女校中最为认真的人之一,当时骆鸣岐去问她的时候,她也表示了还想读书。 但是比起读书,她更爱骆俊熙。 骆鸣岐不知道为什么一次见面之后她就会对骆俊熙有那么长的感情,毕竟她跟凤来仪完全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觉得谁也离不开谁,然后就在一起了。 如今的婚配就跟拆盲盒似的,谁也不知道本来看着光鲜的一个人,内力是个什么狗东西,那姑娘跟着骆鸣岐的教材学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想不明白呢? 可能不是不明白吧,而是真的喜欢上了,所以即使知道那条路后面是什么,那个女孩也想要试一试。 骆鸣岐不会阻拦他们的姻缘,但是至少要让骆俊熙知道,那个姑娘为了嫁给他,到底失去了多么好的前程。 谁知道骆俊熙很是惊讶,他问道:原来你们学校是不收已经婚配过的学生么? 这就轮到骆鸣岐哽住了。 她说道:我只是觉得,大哥你很有可能会比较急着要孩子之类的? 骆俊熙没想到骆鸣岐竟然会这么直白,他受到:孩子是定然的,只是更重要的是,她得开心。 骆鸣岐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到了。 骆俊熙看到骆鸣岐似乎变得有些傻的表情,接着说道:到底是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了,即使我应当是个不知教化的老男人,也该知道你们真正要的是什么,老二不是有个喜欢的人在做女官么?其实他早就跟那女官求婚过了,只是对方要接着为陛下效力,所以便没有答应,那女子当时拒绝老二的话,让我着实感受颇深。 月河?她说了什么?骆鸣岐被骆俊熙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她说,我成亲的时候,至少要封侯拜相吧。骆俊熙摇摇头,不知道是为了表达感慨,还是震惊于这个女子的野心,他接着说道:所以我想,即使我的妻子也有封侯拜相的野心,我定然也会全力帮助她的。 骆鸣岐呆呆的,缓缓地眨了一下眼。 然后又眨了一下眼。 接着,她猛地一拍手,说道:真不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人。 骆俊熙被骆鸣岐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说道:你真是你教出来的人,那些老古板们可不会喜欢。 谁管他们,让他们去死。骆鸣岐咂咂嘴,说道。 看出来了,骆鸣岐对于那种人的怨气实在是很大,骆俊熙想起来牢里关起来的那些有证据的大臣们,忽然觉得国库估计要再次充盈一次了。 骆鸣岐将骆俊熙说的话给那个名为谢璇然的女孩说了,那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 骆鸣岐说道:我大哥既然那么说了,便说明他可以做到,你能走到那一步,最后就靠你了,知道么? 谢璇然连眼泪就来不及擦,点点头。 骆鸣岐起身离开,但是又被谢璇然叫住了,她问道:陛下,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骆鸣岐想到那个还在战场上杀敌的姑娘,冷酷的拒绝了谢璇然,说道:这样不好,再会。 若是骆鸣岐不喜欢女子,还可以轻易地答应这件事,但是骆鸣岐的爱人是个女子,谢璇然还是日后骆俊熙的妻子,那自然就不是骆鸣岐能抱的了。 谢璇然估计一开始也没有想到骆鸣岐会答应自己,所以也不见得有多难过。 骆鸣岐这次很顺利地离开了谢璇然的闺阁。 骆俊熙的婚宴本来就不远,不然骆俊熙也不会在决定让骆鸣岐去战场上之后,依然用这个理由拦住她。 骆鸣岐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时候就连骆子都都看不出来骆鸣岐真的很想去战场上。 但是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骆鸣岐在婚礼结束后,瞬间就消失了。 在这群人还着急着找骆鸣岐的踪影的时候,骆鸣岐已经骑着马带着自己的护卫们,赶往去战场的路上了。 骆鸣岐如今的贴身侍卫,也就是护卫队长在出城的时候,忍不住心有戚戚地问骆鸣岐:陛下,咱们就这么离开了,不通知一下诸位王爷,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给他们写了信来着。骆鸣岐表面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但是其实已经想到了那群人在看到自己的信的时候愤怒的表情了。 算了算了,无所谓了,她既然已经说了她要去战场,想来自己的哥哥们也早就做好了自己不高而别的准备了,即使生气,受难的也不是她骆鸣岐。 至于在回来的时候肯定要被提着耳朵抱怨这件事,那都是回来的时候的事,现在不用担心。 骆鸣岐甚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因为她一直都在赶路,一直都在往前赶,跑死了不知道多少马匹,这才用超过了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了凤来仪所在的军营。 凤来仪远远地看着一人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支起身子,往远处看。 在看清楚马上的人是骆鸣岐的时候,凤来仪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啊,已经离开骆鸣岐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她。 想的都出现幻觉了。 这种感觉,直到骆鸣岐来到她面前。 我该来见你了。骆鸣岐冲过来,在凤来仪的耳边说道。 第104章 契机 凤来仪抬起手, 抹了一把眼泪。 然后她发现,自己手心竟然的完全干涸的。 她没有哭。 但是为什么会没有哭呢? 她明明那么高兴。 骆鸣岐抱住凤来仪一会儿,见自己的侍卫们应该要跟上来了, 于是放开凤来仪, 拉住对方的手, 说道: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凤来仪反手仅仅抓住骆鸣岐的手, 在感受到自己手心柔软的触感之后, 骆鸣岐像是触电了一般, 猛地松开了骆鸣岐的手。 怎么了?骆鸣岐见凤来仪不像是看到身后的人害羞, 更像是在害怕? 怎么了?你跟我说, 是不是受伤了?骆鸣岐想了想,觉得凤来仪受伤竟然还真的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这里是战场, 而且他们面对的还是那些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的军队。 第111章 凤来仪为了不让骆鸣岐担心, 很有可能会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 而如今的兵马大元帅是凤来仪的父亲, 自然会在凤来仪提过之后,轻易的让隐瞒下来凤来仪的伤势。 说白了, 凤来仪在如今不过是一个监军的职位,还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定远侯, 才得以上战场, 定远侯既然是愿意让她上战场的, 那么自然会为了保住凤来仪上战场的机会,帮助凤来仪隐瞒伤势的。 骆鸣岐越想越觉得可能, 连在过来的时候想到自己绝对要尊重定远侯, 毕竟自己把人家的女儿给抢了的事情给扔的一干二净。 凤来仪都受伤了啊, 骆鸣岐怎么可能还会冷静? 骆鸣岐抱起凤来仪,便想要往营帐处走。 然后被凤来仪制止了。 即使骆鸣岐很着急,但是见凤来仪一副淡然的样子,她忽然觉得,事情估计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到底怎么了?骆鸣岐问道。 凤来仪笑了笑,缓缓地摇摇头,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是在担心殿下如今应当是陛下了,陛下看到我风吹日晒后的样子,会心生不喜,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骆鸣岐这才来得及看一眼凤来仪如今的情况。 凤来仪脸颊通红,皮肤也黑了好几个度,自然是比不上在京城娇贵地养着的时候好看。 但是骆鸣岐不在乎。 她如今在乎的,只是凤来仪这个人在这么长时间里,究竟受了多少苦。 在战场上受苦,是和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骆鸣岐其实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了,谁知道事实竟然比她想的更加艰苦一些。 凤来仪带着骆鸣岐在军营里转的时候,她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其实骆鸣岐也不是没有在历史书上看到过那些很有名的、时间很长的战争,但是那种将战线拉得很长的战争,对于双方的哪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有一定的损伤的。 骆鸣岐看着这些将士在休息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底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上战场和做其他劳作时,有多么疲累。 那些人间骆鸣岐衣着不凡,再加上通身的气度都不像是那些闺阁里养出来的女孩儿,很快就猜到了骆鸣岐的真实身份,骆鸣岐本来不想跟这些人有太多的交流,毕竟影响他们休息,但是在猜出来骆鸣岐的身份的时候,他们依然都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和骆鸣岐打一个招呼。 是陛下吧? 陛下,陛下万岁! 女帝陛下万岁! 如今,军中人几乎都知道了他们的皇太女已经登基了,毕竟如今他们每日的消遣,就是那些识字的将士给他们读的报纸,所以他们都知道了如今能在战场上吃饱是谁的功绩,也知道了皇太女在不久前已经登基,成为了霄国自从建国以来,第一个登基的女皇。 骆鸣岐点点头,毕竟如今也不是隐瞒他们的时候,让他们知道皇帝过来御驾亲征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在刚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骆鸣岐便说道:诸位将士不必跪了,尽量不要过度劳损你们的身体,下一场战役,也都拜托诸位了。 骆鸣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使用了一些法力,将声音传送到每一个将士耳边。 按理来说,法力是不能在普通人身边使用的,但是这些将士不能算是普通人。 他们算是国运的一种体现。 骆鸣岐很清楚,这些人才是如今霄国的根基,若是这些人不在了,她即使是有千万般的能力,也绝对都施展不出来,毕竟若是这个国家不在了,骆鸣岐估计还得从起义那一步开始做起,想想就觉得脑袋大。 没有人对这些士兵们说过这些话,很多将军乃至于皇族,其实都是将这些人的姓名当做筹码,根本就不会管他们到底死了多少,毕竟他们的生命,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全都只是一些冷冰冰的数字而已。 于是,骆鸣岐在说出这句轻飘飘的话之后,她很明显地看出来,很多士兵忽然就红了眼眶。 他们很听话地都回到了休息区,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回去休息了,还是回去哭了。 骆鸣岐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揪的慌。 你说,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骆鸣岐轻声说。 凤来仪差点都没有听清,毕竟骆鸣岐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但是她既然发问了,凤来仪根据自己对骆鸣岐的了解,以及听到的隐隐几个词汇,猜出了骆鸣岐的意思,宽慰道:总会结束的。 是啊,总会结束的,我总是觉得,这一次的战争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骆鸣岐凑到凤来仪耳朵旁,悄悄说道:我来之前去找过国师了,他说这一次我如果过来,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结束这一次战争的契机呢, 真的吗?!凤来仪兴奋的语气挑高,但是在发现附近的将士都往这边看,在听到她这么激动的话之后,甚至还露出的好奇的意图,忍不住脸红,说道:殿下莫要介意,属下只是有些情难自禁。 我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情难自禁啊。骆鸣岐拉住凤来仪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当时还问过了,所谓的机缘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跟你说,战争会结束的。 对,会结束的。凤来仪忽然就安心了。 她早就知道,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虽然如今的国库充盈,但是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很多农民都无法回去种田,也因此,骆鸣岐于是也不敢收取赋税,毕竟如今若是走错一步,便很有可能造成国家的蚁穴。 她兢兢业业了这么长时间,平均每天睡不够三个时辰,怎么能让自己功亏一篑呢? 虽然骆鸣岐从来都没有跟凤来仪说过这些,但是凤来仪其实猜得到。 现在因为有了那些报纸,所以骆鸣岐的名声竟然出奇的不错,但是有些人偏偏喜欢说骆鸣岐沽名钓誉,说她做的一切不过是场面话,但是若是换一个人,做的能有骆鸣岐好么? 若是没有骆鸣岐的沽名钓誉,想来这一年多,不知道要死多少民众。 凤来仪在听到这些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直言不讳地指出来,让这些人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但是她从来不会回去跟骆鸣岐说。 骆鸣岐很清楚自己的名声是什么样的,也知道很多人做出来的事情其实无异于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但是她不是很想听。 她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的,她只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骆鸣岐转身看了一眼凤来仪。 凤来仪被骆鸣岐扯着手,脸颊微微发红,下意识地想要看骆鸣岐和自己拉着的手,但是又觉得不大好意思,所以只能偷偷地瞄。 不得说,实在是很可爱。 若是一开始骆鸣岐的目的尽头只有她自己,那么现在,她目的的尽头至少要站着两个人。 骆鸣岐让凤来仪领着自己去了一趟军营里转转之后,这才去她们本来一定要去的一个地方。 帅帐。 帅帐里面,有定远侯。 是骆鸣岐的公公。 说实话,骆鸣岐其实有点怂自己的这个公公的,毕竟在人家刚刚上战场不久,她就釜底抽薪直接娶了人家唯一的女儿,虽然她根本就没有想要让定远侯绝后的意思,但是她到底是做了这种事情。 若不是定远侯太忠心,说不定在战场上直接起兵反了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在见到定远侯之后,骆鸣岐还没有等定远侯给自己行礼,就直接给定远侯行了一个晚辈礼。 说实话,她不觉得自己行这个礼有什么不对,但是定远侯赶紧把他扶起来。 然后又是一番推让。 在两人刚刚坐好,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的时候,帅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骆鸣岐看到从外面赶来的人,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对着对方那一张铁青的脸,喊道:三哥。 第105章 再次 骆平昌嗯了一声, 在骆鸣岐下手的位置坐下。 他作为王爷,确实不应该和骆鸣岐平起平坐,甚至定远侯其实都应该把主位给让出来, 但是因为骆鸣岐一直在退让, 并且直接在下首做了, 这才让定远侯不得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但是骆平昌几乎都没有跟骆鸣岐说话。 是因为骆逸予的事情,还在生气么? 骆鸣岐知道, 自己不应该隐瞒骆逸予遇刺的事情, 但是这也是骆逸予的想法, 骆鸣岐知道自己是不能做一个无辜的白莲花的,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骆鸣岐。 骆鸣岐又看了一眼骆平昌, 觉得有点难受,她问道:三哥的伤怎么样了? 第112章 骆平昌在听说骆逸予的死讯的时候, 受了很严重的伤, 甚至连战场都无法上了, 骆鸣岐是很清楚骆平昌的, 他是那种只要能爬起来, 就会提着长枪去战场上的,所以当时骆逸予的死亡对骆平昌有多大的伤害, 骆鸣岐想象的到。 但是那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在真的看到骆平昌的时候,骆鸣岐才知道, 一个人真的可以用毫无生气来形容。 骆平昌现在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像是在地狱里爬出来的杀人机器, 让骆平昌甚至都不敢认,这是一开始那个看起来虽然很壮硕, 但是一点都不吓人的哥哥。 因为骆平昌的气质一直都是很温和的, 甚至还带着一种憨厚, 根本就不是很像在战场上、经过战场洗礼的人。 但是如今看来,不是这样了。 骆平昌像是从死地爬起来的修罗,剩下的时间里,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人,杀掉自己的敌人。 所有他武器所及之处的敌人。 骆平昌看了骆鸣岐一眼,似乎是想要笑一笑,但是他嘴角紧绷,最后也没有笑出来,他说道:待如今商议结束,你去一趟我的帐子吧,我有话要对你说,也有东西要给你。 既然骆平昌愿意搭理骆鸣岐,骆鸣岐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她说:好的,三哥。 听到骆鸣岐的称呼,骆平昌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他点点头,然后转过脸,不说话了。 骆鸣岐对定远侯致歉,说道:我朕,实在是好奇如今的战场上的情况,所以便让世子先去带着去看了一眼,看起来情况似乎还不错。 对,陛下放心,他们都还可以坚持。定远侯点点头,说道。 在想起如今战场上的情况,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媳也有些认可,他运气不大好,生出来的时候霄国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国库一直都是处于一种空虚的状态,所以粮草供应不足,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像是如今这样,原来的粮草还没有吃完,但是新的粮草就已经送来的了情况,几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若是这样都坚持不下去,定远侯也就愧为霄国的战神这个称号了。 他接着说道:能让下面的人知道皇帝在来到战场的第一时间便关心的是他们,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定远侯觉得骆鸣岐那个报纸是一件很新奇并且很有用的都东西,毕竟在有了报纸之后,那些上层做的丰功伟绩就可以让群众知道了,虽然有时候他很清楚有些话只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话,不可以全信,但是那些群众或许不会这么认为。 以前从来都没有皇帝会将自己的事情告知大众,皇帝做了什么,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他们也全都不知道。 在听话地履行了皇帝的法条,然后会得到什么好处,他们也大多都不会很清楚。 如今的霄国,是民智未开的霄国,骆鸣岐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在开民智这一点上,她做的已经很好了。 侯爷谬赞。骆鸣岐有点不大知道要怎么和对方相处,毕竟那些作为现代的思维在告诉她,要用对待公公的态度对对方,但是如今的规矩却又告诉她,她必须得包吃住皇家的威严。 所以骆鸣岐决定不说那么多话,多说多错。 定远侯似乎也看出了骆鸣岐的窘迫,虽然他不是很理解骆鸣岐的窘迫,但是既然上位者不愿意说话,说话的自然也是他们了。 陛下此次前来,主要是做什么呢?定远侯问道。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让骆鸣岐来战场上,对方毕竟是皇帝,若是在战场上磕了碰了就是他的罪过,定远侯也不希望骆鸣岐受伤。 如今的霄国,可以说是对骆鸣岐极为崇拜的霄国,甚至对于骆鸣岐的崇拜,已经和对于国师的崇拜几乎持平了。 这对于以前的皇帝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国师是霄国的最后一个后盾,比起那些经常做出来奇奇怪怪的事情的皇帝,国师明显比他们更加有值得崇拜的地方。 骆鸣岐如今受到的信奉,估计也是霄国的历史之最了。 若是骆鸣岐在战场上受伤,那么对霄国的士气绝对影响很大。 主要是为了机缘。骆鸣岐将自己跟凤来仪说的国师告诉自己的机缘给定远侯说了,然后不等定远侯追问,便接着说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 哦?是什么?定远侯确实来不及追问,他顺着骆鸣岐的话头问道。 这件事让世子来讲吧。骆鸣岐看向坐在最下首的凤来仪。 霄国的将军自然不仅仅有定远侯以及骆平昌,只是霄国重文轻武,所以很多武将都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如今这帅帐里坐着的二十多个人,骆鸣岐认识的不过三四个。 只是她本来就不是来指挥战斗的,她能做的只有使用禁术,所以这些将军根本就不需要骆鸣岐记住。 即使以后需要封赏,也直接根据定远侯给出来的单子来封赏也就是了,骆鸣岐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根本不需要在这些武将的面前充场面。 这种伙计,她不如直接交给凤来仪。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凤来仪才会是日后和这些人打交道的人。 她们在来之前早就商议好了说辞,所以凤来仪在忽然被骆鸣岐点名之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窘迫,她说道:前段时间,我军士气忽然大胜,甚至可以直接和对方的鬼军相抗衡,我等早已接到消息,是因为陛下用自己的功德为祭品,使用道术加强了我军的能力。 凤来仪说的几乎是真话。 毕竟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被瞒着的必要,不然对于日后的功德获取,也不是特别方便。 骆鸣岐到底是要关心一下自己的下辈子的,她不是那种想要老老实实投胎的人,所以足够的功德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在现阶段虽然不着急要,但是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筹谋得到的东西。 凤来仪和骆鸣岐对视一眼,接着说道:如今陛下前来,自然是为了开坛做法,再一次使用自己的功德,鼓舞我军的士气。 没错,骆鸣岐准备这一次光明正大的来。 不然若是那些士兵反馈的时候拐了弯,最后功德没有落在骆鸣岐的身上怎么办? 其他武将是第一次听这么新奇的东西,毕竟这些即使是在报纸上,都完全没有刊登。 他们可还记得几个月前,他们那几场胜仗打的有多么爽利,如今知道这些都是骆鸣岐在京城做出来的功绩,他们都忍不住激动。 原来新一任皇帝是很重视他们这些武将的,在得知他们艰难,甚至连自己的功德都敢于使用。 如今到底是一个比较注重神学的国家,所以骆鸣岐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些武将最后都相信了,骆鸣岐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虽然神学是一个很能拿得出手的借口,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信奉神佛的,就像是骆平昌,当年根本就不相信神明,但是为了让骆逸予活得久一点,所以不得不经常去国师塔骚扰,然后也经常灰溜溜地被国师拒之门外。 只是现在看来,骆平昌只是一个特例而已,剩下的武将都挺信任骆鸣岐的。 毕竟在凤来仪将她们商量好的说辞都说出来之后,骆鸣岐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功德忽然变多了。 骆鸣岐想了想,大概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这些武将也是掌握了很多生命的人,若是他们手下的人因为他们的仁慈而保住了生命,说不定也会被人信仰,所以这些将军身上自然也是带着一部分功德了。 如今这些功德,是骆鸣岐的了。 只是虽然这些是骆鸣岐的,骆鸣岐也不能还是得用出去的。 在这一次禁术实施之后,骆鸣岐便可以接受再一次产生的功德。 同理,这些将军也都可以再一次接受功德,这些都是互利互惠的事情,这些将军将功德供奉给骆鸣岐,骆鸣岐也可以使用这些功德,让自己的禁术更加稳固。 然后那些将军也可以再一次得到功德。 他们本来也值得。 为了那么多人奋战于沙场,他们本来就功德无量。 第106章 争执 只是, 若是需要开坛做法,我需要世子全程陪同,她得帮我, 所以诸位这些天的计划, 就不必带着世子了。骆鸣岐说道。 骆鸣岐不知道这次的反噬到底严重不严重, 也不知道到底会持续多长时间,这也是骆鸣岐不喜欢使用禁术的原因之一, 实在是这玩意儿售后太差了, 说不定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骆鸣岐只能找一个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可以信任的人, 全程陪同。 说实话, 骆鸣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脑子里都是非常清白的东西,其他人也不敢狎昵骆鸣岐, 所以直到骆鸣岐看到凤来仪通红的脸颊之后, 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暧昧。 第113章 但是话都给说出去了, 不是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么, 所以骆鸣岐决定就这么莽过去, 当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只要她自己不觉得尴尬, 那么尴尬的人就绝对不是她,所以知道离开帅帐, 骆鸣岐都没有出丝毫的纰漏。 凤来仪到底也是跟这群老油条交流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她很清楚这群人的脾性, 在发现骆鸣岐不怎么在意这些之后,她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很快也调整过来。 所以, 本来会让人尴尬到想要离开地球的一件事, 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化解了。 在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宜之后,骆鸣岐依然没有来得及个凤来仪温存,毕竟骆平昌在一开始就跟她说了,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骆鸣岐在结束会议之后,便跟着骆平昌离开了。 其他将军包括凤来仪都留在帅帐中,对骆鸣岐赞不绝口。 一开始我还在担心呢,生怕陛下御驾亲征是要主动指挥,只是这些毕竟是事关人命的事,若是出了差错,也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摊平的,如今看来,陛下到底是陛下。 他这话一说,引来了周围武将们有志一同的赞成。 多少人都担心他们会迎来一个天降的、只是会纸上谈兵的顶头上司来,但是如今看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骆鸣岐在他们商议接下来的战略的时候,摆出来的更像是学习的态度,她是霄国的皇帝,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害怕骆鸣岐学会了之后叛国,他们本来以为骆鸣岐至少是会说几句话的,比如建议之类的东西,但是直到最后,骆鸣岐除了夸奖几句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这么看来,他们也都需要放心了。 定远侯点点头,说道:在陛下刚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她是个稳妥的孩子,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用担心陛下会指手画脚,在陛下完成她的术法之后,你们只要放开手脚干。 放开手脚干,听听这是多美妙的词语。 他们早就因为对面的庆国不干人事而憋屈很久了,对面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算是人,也不知道庆国的巫祝都干了什么,让那些士兵根本就没有了本来应该有的喜怒哀乐,甚至连人都不能算了。 也因为那些人可能用了很上不得台面的手法,这也说明了对方的强势不过只是暂时的而已。 他们都可以等。 但是等待这种事情,放在战场上,本来就是一种根本就要不得的消耗! 国库里是有钱,但是战场上需要国库里的钱,灾民们需要国库里的钱,那些充军了的士兵们需要国库里的钱,甚至那些士兵们的家庭,都需要国库里的钱来养着! 国库里是有钱。 但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莫怕滚打了很久的将军了,也都知道曾经的那些皇帝不干人事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但是如今日子好了,难道就是他们能在战场上拖延时间的理由么? 他们憋屈,憋屈的要死了,他们很想用和对方同样强势的实力,把他们给打的节节败退。 但是他们都没有那样的实力。 像是庆国那种已经脱离的人体极限的士兵,他们霄国不会拥有的。 不,其实也不是。 他们可以拥有,但是也仅仅只是拥有了一小段时间而已。 在双方的实力基本上对等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说是打的酣畅,也赢的酣畅。 只是那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他们甚至有时候都要怀疑,那一段时间其实是他们出现的幻觉而已。 如今他们知道了那些不是幻觉,而是他们的王在使用自己的功德,硬生生将他们抬到那样的高度的。 这让他们怎么会不激动呢? 这些武将都是体格野蛮的壮汉,但是能混成将领,即使他们着实莽撞,也是有些聪慧的,所以在他们将骆鸣岐夸奖了一番之后,忽然有人问到:只是陛下使用功德,难道不会造成一些后果么?若是后果严重 他不用把话说完,旁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若是当真会有些伤害又怎样?难道我们应该阻止她么?又有人说道。 骆鸣岐毕竟是霄国的王,所以对于在场的很多将士来说,他们没有那么高的权柄,便需要为这个国家卖命,那么作为霄国的王,骆鸣岐承担一些后果,是不是也应当的合情合理的呢? 不得不说,这些话着实有些直白了。 但是却也是他们疑惑的问题。 若是真的有伤害,他们要出于对于皇帝身体的考虑,放弃这一次大反攻的好机会么?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皇帝给他们安排的一场戏,想要试探他们是不是忠诚? 他们都是武将,平日里用脑子的地方最多也就是用在战场的策略上,像是如今这种费尽心思想要搞清楚哪些文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有些困难了。 想着想着,他们都开始暴躁起来。 定远侯见时机差不多了,忽然开口,说道:凤将军,你来说说,祭坛成了之后,会对陛下造成什么伤害么。 其他将军以为自己压低了嗓子但是其实很清晰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也对!他们可以直接问凤来仪嘛! 凤来仪作为骆鸣岐的驸马,在第一次作法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旁观过了,到底会不会有问题,他们只要一问不久清楚了? 至于凤来仪可能会说谎这件事 他们到底已经和凤来仪相处很长时间了,所以对于对方的性格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他们知道,凤来仪是个和定远侯一样耿直的人,虽然还没有对方那种可以轻易控场的魄力,但是她的性格还是值得信任的。 凤来仪留在这里,也恰好是等着这一问的。 陛下在完成一次术法之后,确实有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并且每一次的后果可能都不一样,即使是陛下,也不能控制。凤来仪说完这句话之后,稍微顿了顿。 那些武将的脸色果然开始变得很难看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因不应该拦,毕竟这种即使连施术者本人都不能控制的后果,听起来就很严重啊,若是最后出了点问题,他们不就都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凤来仪等到这些将士的心思几乎都变成这样之后,接着说道:但是诸位不用担心,陛下即使知道后果可能如此,也一定会做的,更不是为了试探诸位的忠心,毕竟在数月前,在千里之外的京都,陛下便已经知道自己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后果了,并且即使知道要承担的后果,她也坚定不移地去做了这件事。 凤来仪说完,环视一周,然后缓缓地坐下。 她知道,即使那些人依然会对骆鸣岐的这个觉得有些犹疑,但是也绝对不会不信任骆鸣岐了。 每个月,都会从京都快马加急传回来他们印的报纸,让这些本来不怎么喜欢读书,但是却很关心如今的情况的人,都得到了救赎。 毕竟比起那些非常可恶的课本,骆鸣岐那些在推行了白话文之后,逐渐开始变得有趣的故事,会更合他们的心思。 他们在看完那些故事之后,也会将当时发生的事情都给看一看,所以京城如今发生了什么时,他们虽然离得远,但是其实都是知道的。 骆鸣岐既然在几个月之前就能做出这等大事,而且还一直都瞒着他们,那么绝对没有事到临头忽然后悔了的意思。 不然,那必然是小看了骆鸣岐,也小看了自己。 如今正被他们钦佩着的骆鸣岐,如今面露难色,捧着一本册子,问道:这不是六哥给你的么? 她跟着骆平昌到了营帐后,就被扔进怀里了一本不薄不厚的小册子,这个册子没有封皮,很明显是不想让人一开始就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但是骆鸣岐却是认得这些的。 她在将这本书打开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些记载的东西,只有骆逸予一个人会懂。 这就是当时骆逸予在死之前,让凤来仪一定要带给骆平昌的东西。 只是这分明是给骆平昌的,骆平昌为何在此时交给她呢? 这是我在受伤的时候抄录的。骆平昌没有卖关子,解释道。 第107章 如常 骆平昌自然舍不得将骆逸予给自己的手稿交给别人, 所以他就趁自己受伤的时间,将对方的那本书给抄录了一遍。 当然,最后拿出来的是一遍, 但是还有许许多多的废稿, 以及骆平昌自己不满意, 所以抄了一半就撕毁了的书页。 他不想让自己交出去的、骆逸予写出来的东西蒙尘。 骆鸣岐犹豫了一瞬,问道:但是三哥, 你这是以谁的名义交给我的呢? 第114章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骆逸予将这些东西交给骆平昌, 其实是为了让骆平昌用自己的名义交给骆鸣岐, 毕竟对于如今的很多人来说, 六皇子骆逸予和阎王爷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角色, 并且不仅很多小孩害怕他, 甚至连大人听到骆逸予的名字, 都会觉得心里发怵。 骆逸予的手段有多狠戾, 那些人在听到刑部大牢中的哀嚎, 以及刑部源源不断运送出来的尸体,就已经令他们胆寒了。 以前他们都不知道骆逸予审讯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只是知道骆逸予杀了很多人。 所以,骆逸予在死亡之前, 想要将这一份功绩交给骆平昌来继承, 说明了他很清楚自己在群众中的形象。 但是骆鸣岐其实已经有在尽力的挽救对方的形象了。 特别是在骆逸予去世后, 骆鸣岐就让骆子都和骆苋阙在报纸上连着几期出骆逸予的专题,所以其实如今很多群众就已经知道了, 除了在国境线内保护自己国家的皇子骆平昌, 还有另外一位皇子, 一直在做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骆平昌说道:既然你很清楚这是他的功绩,便不要让他的攻击平白落在旁人头上。 他虽然没有回答骆鸣岐的问题,但是骆鸣岐也已经知道了,骆平昌不想让骆逸予的功绩被埋没,所以想要让这本册子的署名物归原主。 骆鸣岐懂得了骆平昌的意思。 也愿意遵循他的意思。 在骆鸣岐临走前,骆平昌说道:他是为了你死的,所以我希望你做出来的事情,不要让他失望。 骆鸣岐听到这话,心情有些沉重。 也对,骆平昌这么认为压根儿就不算错,根本就没有冤枉骆鸣岐。 骆逸予其实是可以活下来的,如果没有吃下那和阎王抢命的黄泉碧落,骆逸予就算是苟延残喘,也绝对不会死的这么早。 他至少可以等到骆平昌平安回去,然后再和对方见最后一面。 但是如果那样,骆逸予根本就不能清醒。 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然后用那些珍贵的药材续命,昏昏沉沉的,连笔都拿不起来。 骆平昌是不知道骆逸予吃下了黄泉碧落这件事情的。 骆鸣岐也不敢让骆平昌知道。 不是骆鸣岐想要逃避,而是若是骆平昌在知道骆逸予吃下了那种药之后,可能会埋怨骆逸予。 埋怨骆逸予,怎么不愿意等他回去,再和他见一面。 说不定骆平昌也会自责,觉得自己没用,不能尽快结束战争,让骆逸予最后那么痛苦的死去。 骆鸣岐说道:是,三哥,我不会让六哥失望的。 骆平昌也不点头,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要多搭理一下骆鸣岐的意思。 在他将自己手中的册子交给骆鸣岐之后,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机一样,变得更加颓丧了。 骆鸣岐险些就要将自己的计划对骆平昌和盘托出,但是她最后忍住了。 她如今的一举一动,依然在天道的监视之下,骆鸣岐根本就不能无忧无虑地做很多事情,更不能轻易将自己日后的计划给透露出来。 会给天道可趁之机,让它阻拦自己的计划。 所以,骆鸣岐只是在骆平昌的大帐处沉默了片刻,便离开了。 次日,骆鸣岐开坛做法。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低调,而是在所有人都看到的地方,将自己的那一套禁术给施展了一番。 每一次禁术过后,都有天罚。 骆鸣岐上一次是在皇宫中,被龙脉所保护,所以天罚根本就不严重,但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骆鸣岐因为在四下都没有遮拦的地方,所以在骆鸣岐刚刚开始施法的时候,天罚就降落下来了。 是雷劫。 骆鸣岐暗骂道:这天道除了雷劫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正经惩罚人的手段了。 只是,骆鸣岐根本就不怕雷劫。 她作为将自己师父所有的禁术都给学完,然后又将这里能翻到的禁术全都学了一遍的人,早就学到了怎么转化雷劫。 所以,骆鸣岐用这一场劫难,硬生生地将自己对于那些将士的加成,提高的一个度! 所有人都看到了骆鸣岐在雷劫结束后,被圣光普照的样子。 也都看到了骆鸣岐即使被那么严重的雷劫给劈中之后,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搀扶,就站起来走下祭台的样子。 他们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但是在有一个人开口之后,欢呼迅速连成一片。 神女万岁!陛下万岁!霄国万岁! 神女万岁!陛下万岁!霄国万岁! 神女万岁!陛下万岁!霄国万岁! 骆鸣岐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平身,将士们,用你们如今的骁勇,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欢呼声更加激烈了,几乎像是要把天给震塌,骆鸣岐这一次没有再次回头,而是给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凤来仪一个眼神,然后便离开了原地。 定远侯看着骆鸣岐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以他的阅历,怎么看不出来骆鸣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呢? 骆鸣岐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在走到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之后,骆鸣岐扶住身旁的营帐,猛地低下头,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血色依然从骆鸣岐的指缝中沁出。 凤来仪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骆鸣岐这一副分明已经脸色苍白,嘴唇鲜红,但是依然坚持保持清醒的样子。 她上前一步,将骆鸣岐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来了,是我,陛下。凤来仪在骆鸣岐耳边轻声说道。 她被骆鸣岐忽然压到过来的身体推动地踉跄了一步,但是毕竟是在战场上锻炼了这么长时间的习武之人,凤来仪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将骆鸣岐稳稳的扶起来了。 她看不到,骆鸣岐在被她扶住的那一瞬间,忽然变得混沌了的双眸。 骆鸣岐虽然用禁术将天道的雷劫给转化了,但是同时施展两种禁术这种事情,是从来都没有人做过的,即使是曾经的骆鸣岐,也没有胆子尝试。 但是如今的她,成功了。 这就是气运么? 骆鸣岐是被天道选中的人,天道惩罚被自己选中的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悖论,所以才会造成如今骆鸣岐即使施展了从来都没有人施展过的手段,也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 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了。 确实应该休息了,她在凤来仪的怀里,直接昏了过去。 凤来仪即使担心骆鸣岐如今的情况,也不敢轻易喧嚷出声,骆鸣岐从祭坛上神色如常地走下来,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没有受伤,用以稳定军心么? 凤来仪是聪明人,她的聪明,往往显示在她会在需要冷静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冷静。 在将骆鸣岐带回自己的帐中之后,凤来仪将此次的随军太医给叫了过来。 毕竟是经常上战场的太医,处理过这种事情绝对不少,嘴也很严,所以凤来仪不担心这个人会将骆鸣岐的身份给说出去。 再不济,这个太医的一家老小都还在京城呢,他即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 太医给骆鸣岐把了脉,说道:如今殿下不过是力竭了,只是她毕竟做了那等大事,所以属下也不去确定其他地方有没有损伤。 他在看到骆鸣岐躺在凤来仪的帐中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对,如今见凤来仪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沉默不语,脸颊上的汗水流的更急了。 他恨不得刚才被叫来的不是他,但是既然是他,那么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凤来仪本来也就没有恐吓对方的意思,在结束身死之后,他发现太医甚至已经汗流浃背了,连忙说道:李大人下去吧,殿下醒来的时候需要喝的药剂,就拜托李大人了。 那太医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退下了。 凤来仪在太医离开之后,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骆鸣岐,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缓缓握紧,但是害怕对方会觉得疼,所以又不得不松开了一点。 她缓缓俯下身,在骆鸣岐的唇角亲了一口,说道:陛下,您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说完,又忍不住亲亲吻骆鸣岐,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对方的手,在大帐外围交代了一下,这才离开。 若是骆鸣岐醒着,并且需要凤来仪,那么凤来仪自然会留下。 但是骆鸣岐昏睡着,帐外是可以新人的侍卫,那么凤来仪就很清楚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了。 她也是一个将军。 第108章 令牌 霄国自然大获全胜。 第115章 毕竟霄国的军队中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那些被不知道怎么改造的力大无穷的妖鬼。 在同等的体能条件下,自然是有脑子的那一放才会活的胜利。 等骆鸣岐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如今的将军多多少少都立了战功的事情。 她自然很高兴。 虽然她没有上战场, 但是这些功绩怎么说也会有她的一份, 再加上她这一次是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办事的, 所以她几乎是在第一场战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积攒功德了。 这对于她来说, 是另外一件好事。 但是也不全都是好事。 骆鸣岐在醒过来之后, 便发觉骆平昌的状态很不对劲, 甚至又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这不应当。 骆鸣岐这段时间一直都昏迷着, 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骆平昌受了伤, 所以她只能将凤来仪叫来问情况。 凤来仪估计是唯一一个不会艺术加工,有话直说的人了。 三殿下很早之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凤来仪几乎没有犹豫, 就这么对骆鸣岐说道。 很早之前? 是早到什么时候了? 骆鸣岐问出自己的问题之后, 凤来仪难得的有些迟疑。 她说道:是我来这里之后。 骆鸣岐自然不会怀疑是凤来仪做了什么, 让骆平昌忽然就疯起来了, 但是也不能说跟凤来仪完全没有原因。 毕竟当时是凤来仪将骆逸予封笔的那个册子带过来了啊。 在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死了之后, 是个人都会多多少少地发生一些改变吧? 但是从骆平昌如今的态度来看,他身上的转变, 着实算不上是什么好的转变。 骆鸣岐叹口气,说道:我大概知道了, 但是我们要怎么劝解他呢? 谁能劝解他呢? 没有人知道。 那个可以劝解她的人, 早就已经死了啊。 或许是有感而发, 骆鸣岐忽然问道:若是我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死么? 凤来仪几乎没有犹豫, 说道:若是陛下死了, 我一定不会独活。 那么, 如果我一直都活着,你愿意陪我一直活着么?骆鸣岐接着问道。 凤来仪这一次没有直接回答,她想了想,说道:我想,会的,只要是和陛下一起,我都会觉得很开心。 这就是爱么? 骆鸣岐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但是如果能被这样的人一直爱着,那她便此生都不悔了吧。 算是没有在这世界上白来一遭。 即使自己自己的劝解可能没有作用,但是骆鸣岐依然去找了骆平昌。 骆平昌已经受过很多次伤了,这一次的伤不是最严重的,但是却对骆平昌的影响很大。 因为这次的伤直接横贯骆平昌的前胸,若是抬起手,都会让他的伤口撕裂。 骆鸣岐到的时候,骆平昌躺在自己床上,百无聊赖地翻动自己手中的册子。 是骆逸予给他的那一本,骆平昌几乎得空了就看,看地小心翼翼的,永远都舍不得放下。 骆鸣岐看到那本册子,就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所以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能干巴巴的打了一个招呼,说道:三哥,日安。 骆平昌自然早就知道骆鸣岐过来了,他将手中的书放下,想要给骆鸣岐行个礼,但是最后被骆鸣岐给拦住了,于是他坐回去,说道:陛下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当然没有,我就是过来探病。骆鸣岐觉得对方如今的状态应该不是能听进去劝的样子,所以只能说道:三哥,下次小心些,你受伤了,会有人担心的。 是啊,会有人担心的。骆平昌抬起头,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然后说道:他一直都说我在战场上实在是太鲁莽了,经常受伤会让他担心的,但是我除了这一身力气,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呢?但是后来我想,小心翼翼地活着有什么用,最后小心翼翼地活着的那个人,竟然是死的最早的那一个。 骆鸣岐低下头。 这些话里说的是谁,骆鸣岐不用猜都知道,在骆平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抑制不住的悲伤。 甚至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一个一直躲在角落里,沉默寡言、但是在必要的时候最沉稳的人,竟然就那么死了。 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 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若是当年的皇帝没有将他的父母杀死,他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呢? 骆鸣岐说道:但是三哥,即使他已经死了,说不定也是会心疼的。 毕竟人间有转世轮回,所以即使人死了,也不一定能就那么安安稳稳地死了,他若是心中有执念,说不定会滞留世间。 骆逸予应当是心中有执念的,但是他是皇族,虽然没有直接的血脉关系,但是在死之后他甚至被追封为了王爷,像是这一种会改变一个世界格局的人,灵魂是不能滞留世间的。 他可以不投胎,但是绝对无法留在人间。 这也是一种既定的潜规则了。 但是这些,骆鸣岐都不能说。 骆平昌听完骆鸣岐说的话,忽然笑了。 很难想象像是他这一种憨厚的人,可以露出这般嘲讽的语气。 他说道:曾经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鬼神,即使知道国师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我也不相信,因为我不畏惧鬼神。 因为不害怕,所以有还是没有,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的。 骆平昌接着说道:但是啊,我现在想要相信了,相信世界上有灵,他可以入我的梦。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来过。 骆平昌看向骆鸣岐,面无表情,但是骆鸣岐可以感受到他那种沉重的悲伤。 他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放下执念,已经转世投胎了? 骆鸣岐也想过这样的一个可能。 但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骆逸予对于骆平昌的执念有多深,骆鸣岐能感受到的不过十之一二,更多的是骆鸣岐所窥探不到的感情。 他没有离开。 但是骆鸣岐不能对骆平昌说。 于是她说道:若是你想的话,便认为她已经投胎了吧。 若是投胎了,以他这辈子做的功绩,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但是无论那个好胎是什么,都和骆逸予没有关系了。 那就让他投胎去吧,毕竟这辈子他过得不好,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骆鸣岐从骆平昌无力走出来的时候,本来是想要回去的,但是仔细想想,她觉得自己应该即使回去了,也是坐不住的。 不如去战场上看看。 如今正在休战期间,对面的掌权者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骆鸣岐又给他们的军队增加了一个buff,所以在庆国还没有造成绝对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后,便将自己的军队全部召回了。 他们不敢打了。 所以如今,是休战期。 霄国的军队如今刚刚打出气势,所以根本就闲不住,所以便开始在霄国和庆国交壤的地方,开始练兵了。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震慑手段,大多是为了鼓舞自己的士气,以及让对面的军队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骆鸣岐觉得这种作为没有错,就像是以前她们那个世界国庆节的军演一眼,虽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国民看到自己的国家如今有多强盛,但是难道绝对没有要震慑外邦的意思么? 当然不是的。 甚至,震慑那些蝇营狗苟、狼子野心之徒,成了主要的原因。 他们不过是在自己的国境线军演而已,这是正儿八经的事情,若是庆国气不过,那直接打过来啊。 庆国是绝对不敢打过来的。 霄国已经有了绝对的胜局。 至少,在骆鸣岐看来,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在骆鸣岐去他们的战场上之后,发现绝对不是如此。 庆国绝对还有后手,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后手已经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准备起来了。 骆鸣岐捡起来战场上的那一块看起来非常眼熟的黑色令牌,脸色非常难看。 这块黑色令牌的功能骆鸣岐和前一任国师已经研究很久了,但是除了在搞清楚这玩意儿不是正道的道术者能研究出来的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有再有丝毫的进展。 骆鸣岐万万没有想到,这玩意儿的作用最后让她在这种时候知道了。 吸收怨气。 但是如今只有骆鸣岐一个人认得这个东西,她不确定战场上只有这么一个,所以只能在战场上转了一圈,这才回去。 在回去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116章 因为令牌确实不仅有一枚。 有好些令牌已经被泥土给埋住了,所以骆鸣岐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自己能找到的令牌全都给找出来了。 她找出来的一共有七枚令牌,有些令牌的颜色已经有些陈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 若是庆国的那个邪修真的可以将怨气给炼化为士气,那么如今庆国又死了这么多人,怨气该有多大的增长呢? 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且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了。 第109章 交易 骆鸣岐在回去之后, 还没有来得及研究黑色的令牌,就忽然听到侍卫通报,说是有人要见她。 若是旁人, 侍卫会在说有来人之后, 顺便将来的人是谁给说清楚, 但是此时侍卫进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提到这些。 看来, 来的人身份有蹊跷。 但是侍卫却不得不通报。 这倒是个新奇的事儿。 骆鸣岐将那个侍卫叫进来, 说道:你过来, 说说来人是谁, 为什么要见我。 侍卫进来之后, 单膝跪地,给骆鸣岐行了个礼, 这才说道:来人自称是荣国的人, 两个女子, 身份不确定, 但是她们带着荣国的传国玉玺。 骆鸣岐皱起眉头, 犹豫片刻后,问道:你的这个消息属实么? 传国玉玺, 对于现在的国家来说,绝对是立国之根本, 虽然骆鸣岐觉得将一个国家的国运全都给牵系道一个冷冰冰的石头上, 本来就是一个不靠谱的行为, 但是如今荣国能有女子带着传国玉玺过来,就说明她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要知道, 那位骆鸣岐醒来之前的传奇摄政王, 可就是女子啊。 那玉玺的尺寸我等已经验过了, 确实是荣国的玉玺,殿下,要见么?那侍卫能混到看守骆鸣岐和凤来仪的营帐,本来就说明他本人的能力很不错,至少是要有一定的情商的,所以在进来营帐前,他就已经大概知道将骆鸣岐可能会问的问题的答案给准备了出来。 他这话说完,骆鸣岐果然有些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心细,很不错。骆鸣岐这一次不再犹豫,说道:你让她们过来吧,便不用搜身了,想来若真的是那一位,定然不会做出刺杀我这等没有把握的事情。 侍卫没想到骆鸣岐竟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关于刺杀的事情,心中暗叹皇太女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他迅速退下,准备去传唤那两人。 骆鸣岐将手中的黑色令牌装起来,交给凤来仪说道:你先把这些放在里间,等她们走了咱么再研究。 凤来仪点头,将盒子放进去,刚出来,就看到骆鸣岐与另外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英雄惜英雄,想来陛下定然不会不听我们的底牌,便赶我们走。那个一身江湖装束的女子给骆鸣岐微微躬身,看不出来有多尊重骆鸣岐,但是礼节也勉强算是到位。 反倒是另外一个气质雍容一些的,规规矩矩地给骆鸣岐行了个女子专门的见面礼,这会儿才刚刚站起来。 若是凤来仪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气度要更雍容一些的女子,便是荣国的前摄政王,荣念安。 凤来仪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的传言,但是那些也都只是传言而已,在真的见到这位传奇女子的时候,凤来仪才忽然觉得,能在大厦将倾,并且皇帝也不支持的情况下,最后达到那样的地位,撑起一个国家那么长时间,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荣念安说道:霄国的陛下,我带着我的诚意来了。 什么诚意?你们所谓的诚意,就是在我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进入我霄国的领土,进出犹如无人之境么?骆鸣岐看向那个江湖打扮的女子,说道:我说在那之后怎么没有见过你,原来竟是你本就不是我霄国人士,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当时来霄国的禁宫,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个江湖打扮的女子,对于骆鸣岐来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她在刚刚醒来的时候,曾经找了一个样貌很精美的女子问路,那个女子一身太监的装扮,但是骆鸣岐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放的不寻常。 骆鸣岐当时以为那个女子是想要皇帝的宠幸,所以才站在那里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荣国的奸细,而且是过来踩点的! 骆鸣岐沉下脸色,说道:其实你可以不来的,如今你跟着荣念安殿下过来,是为了示威么? 不是示威,而是作为侍卫。那个女子目不斜视,神情也丝毫不变,她说道:并且我跟来,也是必然的事情。 哦?我可不知道,让一个曾经在禁宫踩过点的、武力高强的女子过来见我,是必然的事情。骆鸣岐本来是想以礼相待多的,但是对方看起来实在是不值得自己以礼相待,所以骆鸣岐坐下了。 她单手支脸,看对方的时候也不再用正眼了,她笑了一声,说道:虽说英雄惜英雄,但史书上所记载的更多的应当是英雄杀英雄吧?我不介意杀掉两位可以威胁我等地位的人。 在荣国灭国后,荣念安其实是作为俘虏,本来打算送到庆国去的,但是当时骆平昌给骆逸予和骆鸣岐都写了信,特意提了一嘴那个荣国的摄政王逃出生天了。 但是在逃出去之后,荣念安反而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骆鸣岐本来在想这位什么时候可以忽然出现,然后作为自己的助力将庆国给灭了,若是灭了庆国,骆鸣岐不介意帮她将荣国夺回来。 但是谁知道对方一旦销声匿迹,那是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所以骆鸣岐在期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放弃了自己的这一点点期待。 如今,骆鸣岐见到了那位荣国的摄政王,但是对方却带来了这么一个人。 着实让骆鸣岐看不到诚意。 即使对方真的能拿出来诚意,骆鸣岐也不觉得自己一定需要接受。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荣念安,在听到骆鸣岐说了这些话之后,表情一点都不变,因为她很清楚,骆鸣岐似乎绝对不会杀她的。 至少在她说出自己的底牌之前,绝对不会杀她。 并且在她说出底牌之后,想来对方就更加舍不得杀她了。 骆鸣岐见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也很好奇对方到底带来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个东西还能让骆鸣岐原谅那个曾经想要窥探霄国内部的女子。 那个女子虽然是江湖打扮,但是骆鸣岐可以保证,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至少荣念安是绝对不会放弃那个女子的。 荣念安说道:想来,陛下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吧,庆国内部有一个能力很强的巫祝,并且那个巫祝修的是邪道,可以将阴气、戾气、怨气、以及煞气化为己用,战场上是煞气最多的地方,也是怨气最多的地方,所以只要战争还在进行一日,那么他们绝对都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得那些堪称刀枪不入的兵卒。 骆鸣岐确实有这样的猜测,但是在真的得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之后,她依然忍不住觉得震惊。 这竟然是真的。 真的有人可以炼化这些东西! 骆鸣岐果然被吸引了兴趣,她问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岂不是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你要与我合作,至少可以让我看到我们能赢的可能吧? 自然,这些邪气本属于阴司,本来就不属于人类可以掌控的东西,所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若是我等可以将之斩杀,便可以让庆国失去自己的底牌,陛下尽管撤退就好,那些残兵败将,可以直接交给我们。荣念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把自己放到了霄国小弟的这个地位上。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这种好处,说不定直接就答应了。 但是骆鸣岐不会,骆鸣岐小肚鸡肠,并且极其爱钱。 好嘛,你们算计的挺好的,我们将对方那个大能给杀死,然后你们扫尾,无论拿到庆国的什么东西,你们都可以算作是自己的,我们劳心劳力了这么久,最后竟然连一点战利品也捞不到。骆鸣岐不得不佩服这两位,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地将自己的诉求给说出来。 果然搞政治的脸皮都很厚么? 骆鸣岐虽然没有怎么见过那种闺阁里养大的女子,但是也没有见过这种脸皮很厚,什么时候都没有忘了自己的利益的女子。 不得不说,和骆鸣岐本人真的很像,确实担得起英雄二字了。 但是骆鸣岐不仅厚脸皮,而且喜欢下人家的面子,想要从她的手里抠钱,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荣念安似乎早就知道了骆鸣岐可能会这么说,所以她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后续的事物也请陛下差遣我们,以及我身后的五万军队。 骆鸣岐挑眉。 第117章 虽然她表面上没有显示出来,但是她的心里一惊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本来以为荣念安这是蛰伏够了,忽然想要报仇了。 没想到对方其实根本就不是蛰伏,而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五万兵马,几乎是一个国家储备的平日军队数量了。 毕竟在其他的时候,军队更多要做的事情是回家种地,留下五万军队,这五万中还包括禁军之类的即使在战士也不会轻易调遣的军队,所以荣念安能汇集起来这么多军队,即使是散兵,也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作为了。 骆鸣岐这才开始正视荣念安,她说道:殿下厉害。 第110章 溯源 骆鸣岐现在才觉得, 对方确实有可以和自己合作的资本。 她不是很喜欢扶贫,即使可能需要接荣念安的势,那也不是在合作, 而只是荣念安在单纯地听从骆鸣岐而已。 但是现在, 她们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但是还不够。 骆鸣岐问道:两位的诚意我确实已经看到了, 但是仅仅只有这些么?我觉得这可能不够。 当然不仅是这些,我们还带来了杀死庆国大巫的方式。荣念安说道。 骆鸣岐早就想要杀掉那个所谓的大巫了, 毕竟留着这么一个人, 只能是在恶心骆鸣岐。 但是骆鸣岐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能力, 也不敢轻易动手, 更不敢让国师去试探, 万一造成反噬,骆鸣岐可没有法子再变出来一个国师了。 而如今, 对方说自己带来了一个可以杀死大巫的方式, 那可以说真的是骆鸣岐瞌睡了就过来送枕头啊! 愿闻其详。骆鸣岐说道。 这件事我不是很了解, 需要让元秀来讲, 元秀, 先跟陛下道歉,当年你擅闯霄国的禁宫, 确实是不应当。荣念安说道。 她的后半句话当然是给元秀说的,元秀自然是没有丝毫反抗的模样, 听话地走到骆鸣岐身边, 甚至单膝跪地, 说道:抱歉,霄国的陛下。 她这个举动估计是出乎了荣念安的预料, 因为荣年安终于露出了一个进入营帐外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另外一个表情。 荣念安瞳孔地震, 直接震惊了。 骆鸣岐表现的非常大度, 她说道:无所谓了无所谓,毕竟当时她只是去看了一眼而已,说不定我们国师本来就知道,若是她动手,绝对无法活着回来。 这也是实话。 就是实话听起来不大好听。 只是在座的各位都没有介意。 骆鸣岐忽然抬起头,忽然看到了在内间的凤来仪,眼睛一亮,说道:世子过来,我估计接下来她们要说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你也过来听听吧。 凤来仪本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所以就一直躲在内间,但是如今骆鸣岐都说了,她自然不会不给骆鸣岐面子。 骆鸣岐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让凤来仪坐下,然后这才像是忽然看到荣念安和元秀都站着一样,用有些诧异的语气说道:两位怎么都不坐下啦?你嫌我这里的椅子不够舒服么?我这里到底是军旅所在,不好铺陈,所以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坐下吧。 骆鸣岐这一手泼脏水实在是玩的太溜了,元秀和荣念安在骆鸣岐的地盘上,是不大好意思下骆鸣岐的面子的,再说,被骆鸣岐这么说说也不会掉一块肉,所以她们也就这么忍了。 刚坐下,元秀就问道:令堂还好么? 令堂,是尊称,是称呼对方的母亲的。 但是即使骆鸣岐听到了这个尊称,脸色也是直接给拉下来了:我真讨厌你,你没有你们家殿下讨人喜欢。 我们本就是外臣,没有要讨霄国的陛下开心的理由,只是我们家殿下也不是为了讨你喜欢而已,她只是本来就好。元秀说完这句话,骆鸣岐还没有搞清楚对方有没有一些深层的意思,骆鸣岐就听到对方说道:若是真的要说,我们其实还是有些关系的,毕竟我们算是同门。 这倒是稀奇。 骆鸣岐也就见到这个元秀一次,而且那一次见面也就只是说了几乎话而已,若不是对方的长相实在是让人记得清楚,骆鸣岐也不至于在再看到她的时候给记起来。 有时候,记忆力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会变得很记仇。 元秀没有卖关子,她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当是我父亲师妹的女儿。 我的父亲,便是那个大巫。 让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了上一代的恩怨。 黎疏影,和元琦玉,本来是师兄妹。 他们的师父就是邪修,所以他们自然也是邪修。 黎疏影和旁的女子都不一样,她长相明艳,性格爽朗,做出来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很有自己的理由,并且让人爱不得也恨不得。 她太刚烈,像是火焰,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是在靠近的时候,却又忍不住会让人觉得害怕。 害怕自己被灼伤。 凤来仪在听到元秀的说法之后,有些震惊,她看向骆鸣岐,发现骆鸣岐也在看她。 元秀口中的那个黎疏影,和皇帝口中的不大一样,但是其实内核是有些相似的。 无论是谁口中的黎疏影,听起来都有些像是骆鸣岐。 骆鸣岐对于很多人来说也都是灿若骄阳的人,但是她的光芒更加热烈,但是也更加温和,也能照耀更多的人。 不能说黎疏影不如骆鸣岐,只能说,她是个邪修,所以一开始便是天差地别。 骆鸣岐察觉到凤来仪的视线,很快就猜到的对方的意思,她将凤来仪的手握住,嘴唇微微一动。 凤来仪知道,她说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意靠近,我不会让你被灼伤的。 凤来仪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是怎么回事,骆鸣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是当着外人的面,着实是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骆鸣岐根本就不在乎在座其他两人的视线,甚至她还觉得秀恩爱是可以让人身心舒畅的事情,所以她将凤来仪的手给握得更紧了一些。 元秀依然在说上一代的故事。 黎疏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自然是不会缺少喜欢的人的,元琦玉,也是喜欢黎疏影的其中之一。 但是黎疏影不喜欢元琦玉。 原因很简单,元琦玉是一个疯子。 在元琦玉很小的时候,黎疏影就已经因为自己的道术天分很好,成为了师父最喜欢的徒弟。 当然,这个最喜欢的徒弟也有些水分,毕竟整个师门只有黎疏影一个女子,他的那个所谓的师父,也绝对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所以那个所谓的师父和黎疏影亲近,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存着那种不要脸的狎昵心思。 毕竟,当时的黎疏影还不到十岁。 元琦玉嫉妒那些天赋好的师兄们,但是唯独不讨厌黎疏影。 因为黎疏影是和他同一批被带来的,所以他们俩在小的时候是关系最好的。 在黎疏影长大了之后,他们依然是最要好的。 元琦玉是这么想的,若是黎疏影一直都待他这么好下去,即使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元琦玉也愿意爬到对方的身边。 按理来说,这样的故事,最后都是以女子变心,男子疯掉黑化为结局。 但是黎疏影不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待元琦玉很好。 但是也对其他的师兄弟也不错。 虽然元琦玉是和黎疏影最亲近的,元琦玉也会忍不住嫉妒旁人,嫉妒他们因为道术修的好,所以可以理所当然地站在黎疏影的身边。 而他,只能像是一条狗一样,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黎疏影。 黎疏影是一把火焰,他想要抓住那一把火焰,不想让火焰照耀他人。 但是他办不到。 骆鸣岐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大概知道后面的故事的。 在很多时候,变态本身就是一个变态,即使不需要受到什么刺激,他也只能是那个变态。 元琦玉就是这样的一个变态。 元琦玉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杀掉了好几个自己的师兄弟。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后来,这件事被他们的师父给发现了。 这也是黎疏影在后期决定不再管那些所谓的师恩,一心一意只想要远离那一窝变态的原因之一。 他们的师父,在得知元琦玉杀掉了很多徒弟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赶紧去惩戒他,而是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元琦玉若是一个小变态,元琦玉的师父就是一个大变态,即使是元琦玉这种已经手染鲜血的人,见到他们的师父,也绝对是会害怕的。 他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手段都给师父讲清楚了。 万万没想到,他得到了他师父的认可。 第118章 他师父觉得他孺子可教,甚至在后来,他成为了师父最为喜欢的弟子。 但是他的师父不让他杀师兄弟们了,因为日后他们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需要用这些师兄弟们的命去填平。 他在听到自己师父的计划之后,觉得这确实是很好的主意,所以便决定听他师父的话。 他师父的计划,骆鸣岐已经猜到了。 拿到霄国国师塔的传承。 但是霄国的国师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元琦玉的师父在筹谋了几十年之后,终于将自己的计划施展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黎疏影也终于知道了自己那些死掉的师兄弟们是怎么回事,也开始厌恶自己的师门。 她以前毕竟是全师门最受宠爱的徒弟,所以这些肮脏的东西都不会让她知道,她在知道之后,却是很快就接受了。 毕竟他们的师门,修的是邪道。 她开始厌倦这种每天都有师兄弟们死亡的生活了。 她想离开。 第111章 血缘 于是后面的事情, 骆鸣岐就已经知道了。 虽然一开始黎疏影很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是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 黎疏影的师父确实是宠爱黎疏影的, 但是这一份宠爱中, 实在是有了太多的杂念, 所以说黎疏影其实一开始是在往养废了的方向走。 但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黎疏影实在是太聪明了, 她通过蛛丝马迹知道了自己的师父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杂碎, 在一个很混乱的时代, 忽然脱离了那个肮脏的地方。 和如今的太上皇, 骆许臻在一起了。 等到皇子成了皇帝, 对方是绝对的皇族血脉,于是黎疏影就可以接着对方的势, 将自己的道术修炼的更加完美。 至于还有一点, 那个师父, 其实还算错了黎疏影的天分。 怎么说呢, 可以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毕竟黎疏影和骆鸣岐本身只是有一定的血脉关系,她们甚至都没有见过一面, 所以骆鸣岐和黎疏影说白了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但是就是这样的陌生人,却是有和骆鸣岐极为相似的特质。 比如, 对方也是一个无师自通禁术的人物。 黎疏影在研究出来禁术之后, 很快让那群人即使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也不能过来打扰她,毕竟禁术是一个连邪修都害怕的东西, 所以黎疏影竟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活到了骆鸣岐的出生前。 这么看来, 孩子是自己本人的延续这件事, 也是有迹可循的。 毕竟骆鸣岐觉得,自己若是对方的延续,绝对是一个很应当的事情。 好了,感谢你们让我知道了我母亲少年时候的风流韵事,但是这和我们如今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骆鸣岐偏头,想了想,打趣道:你们该不会是要告诉我,我的母亲就是那个邪修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方绝对不会是一个多事的人,既然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讲了这么多事,那么就说明这些事一定是有它应该讲述的理由的。 骆鸣岐在对方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开始深思。 若是想通了一些关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绝对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骆鸣岐本来就不笨,所以在回顾了一番那个故事之后,骆鸣岐恍然大悟:是那个师兄,叫什么来着? 元琦玉。元秀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对骆鸣岐也有些认可,毕竟能这么快想到事情的真相,确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元琦玉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对邪气的控制能力确实很强,甚至已经强到了让他们的师父都忌惮的地步。 虽说那是他们的师父,但是说白了,他们只是那个所谓的师父带回来的一些为了让他们厮杀的蝼蚁而已。 元琦玉和其他的师兄弟从来都没有被当做过是人,黎疏影或许被当做是人,但是那只是他们的师父想要让黎疏影当他们的女人而已。 对,不是他,而是他们。 对于很多男修来说,女修存在的所有价值,只是为了让男修们采补而已,黎疏影用自己的实力洗清了这样的命运,但是其实还有很多女修因为实力不足,所以不得不出卖自己。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自愿的。 即使是自愿,像是这种用自己的修为换取生存空间的事情,说到底都是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骆鸣岐不是很了解这里的规矩,所以自然想不到这个世界的道修竟然是出于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步,若不是如今的时间节点过于特殊,说不定骆鸣岐还会好好查一查这件事,但是如今骆鸣岐若是找不到杀掉那个所谓的国师的法子,她可以说是自身难保。 那个邪修如今成为整个庆国的靠山,庆国也成为了他的庇护,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个这样的东西之后,骆鸣岐觉得很棘手。 她虽然也会用禁术,但是用的也是灵气,甚至是功德,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操纵那些邪气,毕竟如今还是凡人多,邪气大多都是害人害己,骆鸣岐觉得自己的命不是很好,她是绝对没有这么做的心思的。 骆鸣岐抬眸,看向元秀,说道:朕觉得你应当还有话说。 没错,元琦玉一开始和自己的师父商议过了,若是要将黎疏影当做采补的工具,那么他们占的时间相当,若是日后厌倦了,将对方送出去之后得到的利益也相当,于是他和那个所谓的师父才达成合作,毕竟他们两个是黎疏影最亲近的男人,若是这两人想要控制黎疏影,可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元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是堪称浓烈的憎恨。 这些憎恨有如实质,即使是和元秀根本不熟悉的骆鸣岐,都看出来她绝对是憎恨那两个人。 或者是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 元秀接着说道:但是他们都低估了女人,低估了那个看起来很是天真的黎疏影,他们没想到黎疏影会走的那么决绝,也没有想到黎疏影最后会和他们反目成仇,帮助霄国的国师击败了他们。 霄国的国师一直都是强悍的,但是他们到底是使用的正道,那些邪修在挑战他们的时候,也从来都是以私人对决作为理由,国师不能使用曾经的那些国师积攒下来的能力,虽然他的天分很好,但是元琦玉的师父天分也很好。 歪门邪道为什么有人要走,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反噬也要走,当然是因为那些邪道只要走了,就会获得极大的利益。 而且是速成的法子。 国师节节败退,甚至连自己的徒弟们都死的死伤的伤,即使没有死,也直接被阴狠的手段毁掉了日后的进程。 黎疏影自然是不会让他们赢的,因为她知道,若是元琦玉等人赢了,那么遭殃的只会是她自己。 所以,黎疏影便将他们的弱点给当时的国师说了。 当时的国师立刻使用了这个法门,但是国师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他不能亲自动手,就选了一个孩子动手。 那个孩子,是他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好不容易选出来的。 骆鸣岐了然。 想来那个孩子就是前一任国师吧。 将位置传给司少渠的那一个,天分不是很好,但是叛逆心一点都没有少的国师。 没有想到如今还能听到这样的前情,骆鸣岐点点头,说道:多谢两位告知朕这些,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吧? 元秀点点头。 接下来的故事,主角就是元琦玉了。 元琦玉觉得自己是喜欢黎疏影的,但是黎疏影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即使元琦玉想要追上她,也需要用极为阴狠的手段来追。 后来,在他和师父彻夜长谈之后,他觉得自己错的,错的很彻底,毕竟元琦玉想要娶黎疏影为妻,但是在道术界,娶妻是一件很滑稽可笑的事情。 所有的道术者都是一副不想要沉溺于女色的样子,在遇到漂亮的女人之后,都是一副既想要得到,又想要远离。 元琦玉在听他师父这么说之后,并没有驳倒对方,而是在想到自己可以略到更多女子的修为,激动的浑身发抖。 他本来就是一个变态,但是因为曾经不引人注意,所以他只能偷偷地一个人变态而已。 但是如今,有一个老变态,要教小变态怎么变态了。 所以,在黎疏影离开之后,他们的砝码消失了,合作的理由也消失了,那个受了重创的老变态开始觊觎小变态的修为了。 于是理所当然地被反杀了。 作为师父,他是看着这些人一点一点长起来的,所以他一直有一种身为长者的高傲,因为他的这一份高傲,他被他轻视的人,亲手杀死了。 元琦玉杀掉师父之后,又去见了黎疏影。 他将所有的错误都怪在了师父一个人头上,但是黎疏影当时已经真的喜欢上了骆许臻,自然不会选择那个已经被她判了死刑的元琦玉。 第119章 当时黎疏影听的实在是太详细了,甚至黎疏影的第一次都被她的那个师父给预定了,她听的极为恶心,连夜扛着自己的铺陈跑了。 元琦玉彻底变态了。 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觉得是自己错了,毕竟变态总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在他的那一套逻辑里,最无辜最可怜的人,绝对是他自己。 所以,黎疏影在元琦玉的脑海里,就成了那个抛弃他的女人。 元琦玉接下来做的事情,才是真的离谱。 他去找了很多女人,很多和黎疏影相似的女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样貌,只要相似,他都来者不拒。 在这段时间里,他有了很多的孩子。 那些孩子他也不是不养,但是也没有好好养。 骆鸣岐忽然觉得,她知道元秀对于元琦玉的恨意是从何而来了。 毕竟,元琦玉,也是姓元的啊。 元秀说道: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像厌恶自己的生命一样,厌恶着自己的血脉。 第112章 协议 然后元秀的后脑勺就被轻轻地拍了拍。 动手的是荣念安。 元秀看向荣念安, 眼神忽然变得很温和。 骆鸣岐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忽然被喂了一嘴狗粮,她不依, 于是凑到自己身边的凤来仪耳边, 说道:我酸了我酸了。 哎?凤来仪听不懂这种过于现代化的梗, 但是她是了解骆鸣岐的,所以在看到元秀和荣念安的亲密行为之后, 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说道:这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凤来仪为什么要用也呢? 当然是因为她和骆鸣岐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于是骆鸣岐好了。 元秀在经历了极其短暂的自厌之后, 被荣念安用三言两语给哄好了, 她接着说道:在不久之后, 元琦玉发现了一种更加有趣的增加修为的方式。 将深爱自己的人杀死,然后他就可以获得极为纯净的怨气, 因为这种怨气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他炼化之后会更加听话, 于是他就从一开始的根本不沾染感情, 到后来骗财骗色, 最后甚至还喜欢上虐杀。 亲手杀掉深爱自己的人,对方有极大的可能会变为厉鬼, 所以元琦玉就可以用这些鬼怪身上的怨气,促进自己的修为了。 这种手段, 不可谓不阴毒。 当年我险些被虐杀, 被殿下所救, 于是效忠于殿下麾下,如今我得偿所愿, 还有唯一一个执念, 就是杀掉那个杂碎。元秀拉住荣年安的手, 似乎觉得对方的手很好看,触感也很好,拉住了就不愿意松开了。 荣年安也愿意宠着她,所以虽然觉得被扯着手有些羞窘,但是也没有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骆鸣岐看的牙酸,于是致力于将事情给扯到正道上,她说道:既然如此,朕想知道的是,你想要用什么来杀死他? 用我的血。元秀本来就将原本的思路给想好了,所以她在此时直言不讳:我如今麾下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是一个修道者,但是行为多有些随意,没有完全入市,但也并非完全远离是非,他跟我说,他遇到了一个修为很不错的女子,那个女子当年用几个铜板买下了他的灵石,但是他将日后的事透露出来了一些给你,所以你应当是欠他一个人情。 骆鸣岐仔细想了想,猛然想起来还真的有这么个人。 她在和凤来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将对方的荷包讨了过来,本来只是打算逗逗她而已,但是没想到后来竟然是遇到了一些灵石,骆鸣岐想着手中既然有钱,那便买下来吧,不买白不买,若是买了,等于说是捡了大便宜。 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后那个人竟然知道闯到了她的屋里,跟她说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么看来,这个人情虽然游戏恩勉强,但是却确实是有的。 虽然那个老头这么说,是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但是既然对于骆鸣岐有用,那骆鸣岐自然就这么还了也没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利用我们血脉的关系,远程杀了他?骆鸣岐摸摸下巴,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还真的可行。 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选择的机会,也牵系的最深的缘分,虽然很多人并不觉得这一份缘分是什么好缘分,但是有时候这一份缘分,可以做很多事。 无论对方是不是自愿,都可以做。 骆鸣岐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将你的血留下,等我将那个术式准备完毕,就可以给他重创了。 没错,骆鸣岐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有直接杀掉对方的能力的,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大能,骆鸣岐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保护好。 虽然骆鸣岐保证自己即使死了灵魂了不会消散,但是既然能活着,谁愿意做一个游魂啊。 对于骆鸣岐来说,虽然比起自由来说,生命对于骆鸣岐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但是不重要的不是骆鸣岐的灵魂。 这种想要杀掉旁人的术法怎么想都是会对自己有伤害的,所以骆鸣岐一定要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 元秀和荣念安对视了一眼,得到荣念安的同意之后,她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提议。 若是能有更加一劳永逸的法子,骆鸣岐在自然是很愿意使用的,她说道:愿闻其详。 元秀说道:我记得,国师塔其实是有传承的吧? 只这一句话,骆鸣岐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但是如果元秀不说,她还真的想不起来国师塔是有这么个传承的。 传承虽然一直都在,也一直都在国师的手中,但是这些传承是只有在关系到霄国的生死存亡的时候才能用的。 也就是说,若不是兵临城下了,这些东西是不能用的。 等等但是现在的国师是司少渠,他本来就不是国师塔中的学徒,国师塔等于说还欠司少渠一份缘分,所以骆鸣岐若是让司少渠将那些东西交给自己,是不是还真的可行? 骆鸣岐一个人是杀不死那个元琦玉的,但是说不定用了国师塔的传承,她甚至根本就不用受伤。 也不用让自己多操心了。 但是不知道司少渠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所以骆鸣岐没有将话说死,只是说她至少可以重创对方,然后便将那里两人给送走了。 但是让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去而复返。 这一次她们来的时候,态度就正式多了,荣念安说道:为了感谢两位,我们打算给霄国的陛下你,签一条合约。 骆鸣岐在对方走了之后也正后悔呢,她是一个能自己解决问题就一定自己解决的人,这也是她在第一时间想不起来要找司少渠商量这件事的原因。 在她的眼里,司少渠是到底是自己的徒弟,在她根本就不熟悉的领域内,骆鸣岐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找他帮助,但是如果是需要消耗大量修为的事情,骆鸣岐绝对不会轻易想起来对方。 毕竟对于她来说,司少渠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儿而已。 当年他浑身都是血淋淋的样子,让骆鸣岐记忆犹新。 所以,骆鸣岐在见到荣念安和元秀之后,竟然没有直接想到要因为这件事薅一把羊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荣念安然后定然会是荣国的皇帝,若是骆鸣岐在此时签订一些跳跃,即使过分一点,想来荣念安等人也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她竟然给忘了。 所以,在荣念安和元秀回来的时候,她瞬间就掏出了自己想要和对方签订的条约。 这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条约,毕竟骆鸣岐不确定自己以后能在位多长时间,要是骆鸣岐的面子对方才会遵循的条约,签订了也没有多大用处,所以骆鸣岐便尽量合理地准备了合同。 大家可以互利共赢的那种。 骆鸣岐准备这些,是确定自己绝对可以和荣念安等人再见面的,毕竟日后两个国家需要合作,不然即使庆国已经失去了那种外挂,但是若是骆鸣岐等人想要彻底地赢的话,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历史书上还都写着呢,那个疯子一般的国家,可是全民皆兵的。。 他们全民皆兵,不将自己的子民当做人,他们的子民也真的被那么洗脑了,但是骆鸣岐的霄国不一样。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开民智,所以很多人都比较心疼老人和孩子,若是在战场上那他们对上,骆鸣岐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下得去手。 即使自己的亲子被杀了,即使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当自己需要面对一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孩子的时候,谁能不心疼呢? 虽然若是骆鸣岐操纵舆论,可以轻易地将人变得猪狗不如,但是骆鸣岐并不觉得自己应当这么做。 第120章 有良知的人做子民,比没良知的狗做子民,要好的多。 对于任何一个时代来说,全都是这样。 荣念安本来就是过来跟骆鸣岐讲和的,但是她没想到骆鸣岐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厚的一沓纸,荣念安想了想,觉得自己先看一眼对方的资料再拿出自己的诚意可能会更好,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骆鸣岐给她的那一份,竟然和她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对方拿出来的方案,不仅是对她的诚意,更是拿出来骆鸣岐对于整个荣国的了解。 荣念安根本就想不到,骆鸣岐竟然会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将这么一个数据精细的惊喜递给她。 骆鸣岐也觉得自己很牛批。 毕竟她是将自己的邻国全都编在了教材中的人,所以当时查了不少的资料,如今拿出来,也算是很能充场面了。 若是一开始荣念安还抱着挑毛病的态度在看骆鸣岐给自己的这个协议的话,在到了后来,她心里只剩下钦佩了。 陛下的协议如此完备,那么我的就没有必要拿出来了,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荣国未来的陛下。 第113章 拥抱 【我需要国师给你的东西。】骆鸣岐将信息传给司少渠。 【是。】司少渠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用上那种东西, 也没有跟他扯皮,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只是随着他递过来的信息, 还有一张符篆。 司少渠当时也只是将国师传给自己的法力给存起来了, 毕竟这是国师塔的东西, 若是他心安理得的使用了,他就再也无法和国师塔脱离关系了。 但是骆鸣岐要用。 骆鸣岐应当是不重视因果的, 所以在向他要这些能量的时候, 估计也没有想到会对他造成什么很大的影响。 在接到骆鸣岐的这个消息的时候, 司少渠只觉得这时间的一切都有定数, 若是一开始便有了缘分, 无论是好缘还是孽缘,最后都是割舍不断的。 他将法力给骆鸣岐用了, 那么就说明他使用了这些传承, 既然使用了传承, 那么就说明他日后定然是要呆在国师塔一辈子的。 但是他觉得这没有什么。 他本来对这个世界的执念就不是很多, 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也都过得很好, 根据骆鸣岐跟他透露的东西,日后他的那些弟弟妹妹定然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这已经是他的全部执念了。 至于其他的,全都在骆鸣岐的身上。 骆鸣岐是他的恩人,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但是能为她做的, 司少渠一条都不会放弃。 在接到那一道符篆之后,骆鸣岐看看上面的纹理, 就知道这个符篆是怎么用的。 如今传承被封印在司少渠的身体里, 而且封印的人是上一任国师, 所以司少渠若是想要解开封印,那些传承便会直接被司少渠所用。 因此,司少渠没有将自己的封印解开。 他只是在封印上开了个口子,以那一道符篆为媒介,可以让骆鸣岐直接使用里面的法力。 骆鸣岐很惊喜与司少渠的进步。 毕竟司少渠是一个天分很高的人,即使做出来能自创术法的事情都不是很稀奇,稀奇的是,司少渠可以活学活用。 即使是骆鸣岐,若是想要研究出来这些东西,也需要花费不少功夫,司少渠能用起来,说明对方真的很有灵气。 若不是成了国师,想来司少渠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条件吧。 这么想想,骆鸣岐觉得自己作为师父,真的是比国师要差劲好多,几乎都不酸合格。 多亏他的徒弟靠谱。 既然这么轻松地拿到了这个能量,那么骆鸣岐可以说是直接稳操胜券了。 使用血脉远程杀人这种事确实很像是邪修才会做的事情,但是主要是看杀的人到底是谁,若是使用禁术杀掉的人是一个功德善人,那么对方身上的功德越多,被反噬的可能就会越大。 这也是那些大能能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的原因。 毕竟他们都是要活命的,若是能偷取一道天机,说不定他们直接长生不老了,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去为了血脉繁衍,所以即使大多数人都想要留下后代,但是他们觉得自己不需要,或者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不用因为这一段时间没有血脉而着急。 这也确实是比较稳妥的法子。 元琦玉当年估计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毕竟若不是他修了邪道,在灵气一途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拿到天机的机会。 但是即使修了邪道,他不过也只是一个贼而已。 骆鸣岐不知道天道为什么不能直接杀死对方,毕竟如今看来,若是直接将元琦玉杀了,说不定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骆鸣岐这么一个世外之人去调节,但是天道反而使用了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法子。 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天道杀不了他。 很多人都是有机缘的,天道也有疏漏的时候,所以若是在天道发现的时候,那个邪修就已经窥探到了天机,说不定天道根本就管不了他了。 既然天道管不了,那么自然是要找那些可以管的人来做这件事的。 骆鸣岐就是那个运气不好被选中的人。 这么看来,天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有能力的东西,毕竟连一个小小的邪道术士都可以轻易地在这玩意儿的手下获取生机。 只是现在,遇到了骆鸣岐,那明显是算他倒霉。 骆鸣岐坐在自己布好的阵法中央,拿起司少渠给他的那一张符篆,划破自己的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那一章符篆上。 遇到了骆鸣岐,元琦玉只有等死! - 庆国忽然就乱起来了。 当然,除了庆国意外,所有人都是喜欢庆国可以乱起来的,毕竟庆国是一个天怒人怨到天道都不想管它死活的国家。 霄国的军队在修整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和荣国的军队会和,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让所有人邻国都觉得恐怖的是,骆鸣岐和荣念安最后竟然没有留手,而是直接杀到了庆国的王庭。 庆国彻底国灭。 这样一个在历史书上留下了那么浓墨重彩的国家,日后也只能在历史书上看见了,因为骆鸣岐不仅杀掉了所有的王室,甚至因为害怕自己杀不干净,用道术算了算,直到确认庆国的王庭确实连一个血脉都没有了之后,这件事才算完。 这种手段,让所有人都胆寒。 除了霄国人。 霄国人早就知道了他们这一次战争是因何而起,本来就极为厌恶庆国这么一个国家,骆鸣岐虽然将对方的皇族全都杀了这件事做得确实很绝,但是霄国的子民更多是觉得爽的。 他们死了那么多人,最后没想到这个国家竟然真的被自己的国家给灭了,这种快意恩仇的事情,即使是放在史书上,也不会有人诟病骆鸣岐的做法。 史书本来就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骆鸣岐没有留下庆国任何一个可能复国的人,所以庆国也没有机会不要脸地篡改历史了。 毕竟国家都灭了嘛,即使想要编出自己是为了保护国家才不得不做出这种保护到国境线外的话,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其实这个杀掉全部的庆国皇族这件事不是骆鸣岐动手的,甚至连主意都不是骆鸣岐出的,只是骆鸣岐在听荣念安说出了这个主意之后,骆鸣岐觉得这个念头实在是好极了,所以在荣念安将明面上的血脉给杀了之后,骆鸣岐又帮着逮了一些其他人而已。 骆鸣岐没有文荣念安为什么会想要杀死这些人,毕竟荣国曾经也是被庆国给灭了嘛。 虽然荣国灭国这件事是不可避免的,荣念安也不是第一责任人,但是据说当时庆国做的特别绝,将荣国的所有人皇族都给杀了,所以这会儿轮到荣念安报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风水轮流转,就像是皇帝轮流做一样,没有哪一个国家是可以一直顺风顺水的。 即使是骆鸣岐,手里掌握着那么超前的信息,不也是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国家可以千秋万代永垂不朽么? 陛下,我们这是结束了么?凤来仪浑身都是血迹,她守在王帐外,看到骆鸣岐出来之后,迅速迎了上去。 是的,我们可以回家了。骆鸣岐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凤来仪,说道:给我擦擦脸。 但是骆鸣岐的脸上其实是干干净净的。 然后骆鸣岐将自己的手伸到凤来仪跟前,说道:把你的帕子也给我,我给你擦擦脸。 凤来仪迅速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递给骆鸣岐。 骆鸣岐一边擦,一边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想要让你擦脸么? 因为脸上很脏?凤来仪确实不大清楚骆鸣岐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忽然这么做,但是她知道,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是啊,你的脸上都是旁人的血迹,谁知道那些血迹里面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呢。骆鸣岐给凤来仪擦完,直接将手中的帕子一扔,抬起手揉揉凤来仪的嘴唇,然后猛地把她拉向自己,捧着她的脸颊说道:影响我亲你。 第121章 说完,骆鸣岐低下头。 凤来仪猛地睁大双眼。 两人都在战场上风餐露宿了很长时间,日子过得自然是没有以前滋润的,所以两人的嘴唇都有些干。 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情绪。 站在庆国的王帐外,两个高挑的身影紧紧相拥,亲密的像是一个人一样。 这附近都是人,无论是霄国的,还是荣国的,甚至是庆国的,都在这附近。 他们有的作为俘虏,有的在搬运庆国的珠宝,还有的只是在一旁防卫。 这些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但是即使是凤来仪,都不在乎他们的目光了,她现在眼里只有骆鸣岐一个人,心中也只有骆鸣岐一个人。 她们如今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日后等着她们的,将是霄国的美好蓝图。 旁人自然也不会打扰骆鸣岐和凤来仪,毕竟人家是正经的一对,现在出现简直就是没有眼色。 所以,凤来仪和骆鸣岐相拥了很长时间。 在分开的时候,两人眼中都是纯粹的笑意。 凤来仪说道:我们回家,陛下。 第114章 疑问 在班师回朝的时候, 骆鸣岐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些人心中的激动。 无论是身边的骆鸣岐,还是其他的人,都是激动不已, 即使是可能死去亲友的将士, 在想到战争终于结束了之后, 也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只除了一个人。 三王爷,骆平昌。 骆平昌一直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只有在战场上的时候, 对方才像是活着一样。 但是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毕竟骆平昌的所谓鲜活, 是根本就不要命似的往敌人堆里钻。 几乎每上一次战场, 骆平昌就要受一次重伤。 骆鸣岐一开始是劝骆平昌的,但是骆平昌油盐不进, 他一直都是那一副想要死在战场上的样子, 但是骆鸣岐不敢让他死, 毕竟如果按照骆鸣岐的计划, 对方若是死了, 可能会抱憾终身的。 于是,后来骆鸣岐学聪明了, 她不劝骆平昌了,只是让跟在骆平昌身边的人都好好地保护对方, 不要让他受重伤之后躺在战场上回不来。 骆平昌的底子是很好的, 即使就这么重伤了好几回, 对方也依然可以轻易地拉开最重的那一把弓。 骆鸣岐曾经因为好奇试过那一把弓,但是若是她不食用术法给自己加成的话, 连把弓给拿起来都是费劲的。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人, 能把需要好几个人使用的那种远射程的弓, 当做是自己私人的弓箭使用,像是一点都不知疲倦一样。 骆鸣岐很钦佩这样的人,这样即使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斗志,也绝对不放弃保家卫国的人。 但是骆鸣岐能做的实在不多,毕竟对方听不进去骆鸣岐说的话,即使是听进去了一部分,骆鸣岐也不会觉得对方是被自己给劝动了。 但是即便如此,骆鸣岐也不能放着骆平昌不管。 在回去的路上,骆鸣岐跟凤来仪交代了一番,然后就去了骆平昌的马车。 没错,骆平昌是坐马车的,他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太多,也伤的太深,所以若是使用骑马的话,说不定骆平昌根本就坚持不到回去。 骆平昌是想要回去的,毕竟即使骆逸予已经死了,他也想要回去,看看对方的坟墓。 骆鸣岐干打赌,如果不是还有这一点执念,骆平昌估计连被人保护都不愿意,说不定就直接心存死志,死在战场上了。 骆平昌在看到掀开帘子进来的人是骆鸣岐之后,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说道:你如今不跟着你的妻子温存,来找我干什么? 我的妻子也很担心你的情况,毕竟你是她仰慕了很久的战神。骆鸣岐坐在骆平昌的对面,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样子。 骆平昌闭上眼睛,很是不耐烦,他说道:你来是要做什么?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表达你妻子对我的仰慕吧? 我很好奇,三哥,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凤来仪,为什么?在骆鸣岐说出这个问题之后,骆平昌根本就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他偏过头,不说话了。 骆鸣岐接着说道:是因为是她将六哥的死讯说出来的吧,六哥估计当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更想你,所以即使知道凤来仪可能会被你埋怨,但是也依然这么做了,因为他知道,若是拜托的人是凤来仪,不仅我不会阻拦,还会帮助她将六哥想要送到的东西送到你的手里。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承认,我是在迁怒凤来仪,但是也仅仅只是不愿意跟她说话而已,我自认为即使没有迁怒,我和一个女人保持距离也是应该的,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兴师问罪么?!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兴师问罪?骆鸣岐摇摇头,笑了笑,说道:三哥,你知道吗,当时其实很多人都不愿意让我们告诉你六哥已经死了,我们都知道六哥对你很重要,但逝者已逝,我们更担心的是你的状态,说到底其实似乎我任性了,若是我将这件事隐瞒下去,说不定三哥你如今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你竟然还想过隐瞒?!骆平昌睁开通红的眼睛,眸中全都是显而易见的怒火。 但是骆鸣岐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 骆平昌似乎也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毕竟骆逸予的死本来就不是骆鸣岐的错。 这到底只是那些臣子们为了攻歼当时的国师而做出的事,虽然具体是谁他并不知道,但是骆鸣岐已经将所有的大臣都给抓起来了,即使骆平昌很生气又怎么样,毕竟骆鸣岐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这次回去,他们也绝对可以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知道到底是谁一手策划了当时的事件。 但是即使将所有的凶手都凌迟了又能怎么样呢? 骆逸予已经死了! 是,六哥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活着!骆鸣岐几乎想要紧紧抓住对方的脑壳拼命摇晃,让对方清醒一点。 骆平昌一直都是她觉得最憨厚的人,但是没想到对方的固执竟然和骆逸予有的一拼,根本就不是骆鸣岐自己可以劝得动的。 果然,在骆鸣岐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骆平昌依然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至都不稀罕搭理她。 骆鸣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三哥,若是六哥回来了看到你这一副样子,就不会生气么? 但前提是他可以回来。骆平昌说。 在骆鸣岐问他若是骆逸予回来的话会不会对他生气,答案当然是会的,但是那又如何呢,骆逸予已经死了,就连尸体都已经下葬了,难不成骆鸣岐可以让一个人死而复生? 这怎么可能。 骆平昌不知道骆苋阙死而复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敢往这个方向想,但是即使知道了骆苋阙死而复生的事情,其实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毕竟如今已经没有那个可以为了某个人献祭的国师了。 当时骆鸣其实也是疑惑过的,毕竟骆逸予和骆苋阙对于国家的分量几乎是一样的,但是为什么国师最后选择了骆苋阙,而不是选择骆逸予呢? 这一点骆鸣岐和司少渠讨论过,但是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当时国师虽然给司少渠讲了不少东西,但是并没有提到关于选择的东西,这让骆鸣岐有些遗憾。 早知道就在国师死之前多跟对方聊聊天了。 有些时候,总是在人死之后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也正是在国师死之后,骆鸣岐才知道对方曾经竟然并不是一个天分很好的人,也知道了他当年和她这个身体的母亲黎疏影的渊源。 但是现在,即使骆鸣岐想要取证,也根本没有可以取证的人了。 骆鸣岐没来由地有些烦躁,她说道:三哥,我还是劝你,即使六哥已经去了,你也要当做六哥没有去,不然六哥一定会生气的。 说完,不等着骆平昌回答,便已经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劝,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骆平昌到底听懂了没有。 估计是没有的吧,毕竟骆平昌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了。 即使他想要让骆逸予如梦,也不代表着他忽然就相信鬼神了。 在回到自己的马车中时,骆鸣岐一把就抱住了凤来仪。 凤来仪已经习惯了骆鸣岐经常去劝骆平昌,只是在劝了之后无功而返,然后一脸憋屈的抱住自己的样子了。 她劝道:陛下,三殿下会想开的。 都说了不要叫我陛下了。骆鸣岐不满地抱怨道。 凤来仪总是这么识礼数,但是骆鸣岐现在不需要凤来仪识礼数,她更想让凤来仪抱住自己亲亲。 不知道是骆鸣岐的情绪过于强烈,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凤来仪忽然把怀里的骆鸣岐拉开了一些距离,在骆鸣岐懵逼的表情下,轻轻亲吻了一下骆鸣岐的下巴。 第122章 她本来也只想这么轻轻地亲一下而已,但是没想到骆鸣岐反手扣住她的后颈,说道:不要动。 凤来仪被抱起来,放在了马车的底座上。 这是皇帝专用的马车,面积装潢之类的东西自然都要比旁人的要好的多,甚至连下面都铺着一层动物的皮毛,具体是什么皮毛骆鸣岐也不知道,总之看起来很软和就行了。 骆鸣岐说道:你说,咱们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那什么了? 凤来仪自然一下子就知道了那所谓的那什么是什么意思,她脸色发红,微微点了点头。 骆鸣岐接着一副为凤来仪考虑的样子,说道:前段时间那是条件不允许,但是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是不是咱们就可以了? 凤来仪羞地闭上了眼睛,侧过脸不去看骆鸣岐,也不让骆鸣岐看自己轻微的表情。 骆鸣岐勾起唇角。 因为她看到,即使凤来仪已经羞耻到了这种地步,也依然没有拒绝自己。 凤来仪轻微地点了点头。 骆鸣岐说道:既然如此,朕的皇后,你要管好自己,不要出声啊。 第115章 万民 凤来仪在骆鸣岐提醒了之后, 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处在什么地方,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旁人都看不到, 但是若是她只要发出一点声音, 都会让人听到。 凤来仪从来都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 所以她时刻谨记着自己需要捂住嘴巴,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最后还是骆鸣岐觉得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没有可劲儿欺负她。 两人在云销雨霁之后, 正在说话, 忽然感觉到外面混乱起来。 骆鸣岐皱起眉头, 她整理好了被扯开的衣服, 挑开了车窗上的帘子,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回陛下, 是有百姓得知咱们会路过这里, 所以便汇集在一起, 举起了万民伞, 想要感谢您。侍卫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表情是显而易见的骄傲。 万民伞是百姓为了感激当权者而主动汇聚起来做出的自发举动,虽然这应该只是为骆鸣岐准备的, 但是即使是骆鸣岐身边的侍卫,也是觉得十分荣幸。 骆鸣岐点点头, 说道:既然如此, 你带兵将他们驱散吧, 并且传达我的谢意。 她想要不要出去准备一下见见人,但是仔细想了想, 还是不要了。 以前连开演唱会之类的东西的时候, 都会有踩踏事故出现, 骆鸣岐如今又实在是算得上一个顶流,所以她害怕自己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和他们见面,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故。 她将自己的顾虑给侍卫讲了,侍卫本来有些遗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点点头,说道:是,陛下,属下定然尽力,不让出现任何伤亡。 凤来仪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问道:怎么了?陛下? 没事,你接着睡吧。骆鸣岐又瘫回凤来仪的身边,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凤来仪在结束了那种事情之后总是非常疲惫,骆鸣岐知道她累,所以自然是不会拿着这样的事情过来烦她的,凤来仪听到骆鸣岐的声音在,在感受到自己后背上轻微的力道之后,很快便顺着困倦睡下了。 骆鸣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意。 那些民众过来给她送万民伞,骆鸣岐自然是高兴的,如若不然,骆鸣岐说不定根本就不会考虑要不要和对方见面。 其实骆鸣岐除了在顾虑那些百姓的伤亡之外,更担心的是如今这些高层的安危。 他们如今刚刚结束战争,即使已经将庆国的皇族和高官全都给杀了,但是骆鸣岐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留有余孽。 他们在回来的时候,本来是没有遮掩行踪的,毕竟他们是胜者,胜者根本就不需要畏首畏尾地做丧家之犬。 但是如今看来,确实是应当做一些防备了。 万一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里面再掺杂几个有不臣之心的家伙,那么骆鸣岐等人说不定会遭殃。 不,骆鸣岐是不会遭殃的,她更担心的的是旁人的安危。 凤来仪睡的迷迷糊糊的,但是在不久之后,她忽然惊醒,对骆鸣岐说道:别去。 等她刚睁开眼睛,凤来仪就看到骆鸣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别去? 原来陛下在这里啊,我刚才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有人说您去外面接万民伞了,所以做了噩梦,幸亏陛下没有去。凤来仪依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估计是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骆鸣岐猜得出来她梦到了什么。 估计梦到的是骆鸣岐因为不查遇害了吧。 万万没想到凤来仪竟然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会担心这种事,但是既然如此,为了让凤来仪不在那么担心,她自然是要开始隐匿行踪了。 在骆鸣岐将这件事告诉定远侯之后,定远侯经过考虑,觉得骆鸣岐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定远侯一直都是一副随时应战的模样。 反倒是让骆鸣岐觉得有些过于谨慎了。 父亲那么做,本来便是出于多方考虑的,如今这支队伍中有很多身份贵重的人,甚至还有陛下您,所以再稳妥都是应该的。凤来仪见骆鸣岐扒着窗户往外面看,觉得骆鸣岐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出去所以闲得慌了,她担心骆鸣岐会觉得这些都是定远侯造成的,所以忍不住说道。 骆鸣岐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了凤来仪,紧紧地抱住人,说道:我只是无聊而已,但是我知道这无聊不过是暂时的,有你陪着我,我还是能忍的。 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你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后? 这么看来,定远侯将守卫加了三倍确实是应当的,毕竟皇帝皇后都在这里,而且还有一个已经被封王了的骆平昌,这样的阵容,若是被旁人给拦住了,全军覆没的话,霄国也等于说是灭国了。 不,也不一定,毕竟皇宫中还有一个太上皇的。 如今他们国家的最大的敌人已经消失了,而且那些臣子也都被搞的差不多了,即使没有死,估计也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肯定不敢兴风作浪了。 既然如此,即使没有骆鸣岐,是不是也可以让霄国再撑上个几百年? 一个国家,能有几百年的寿命,似乎已经很不错了。 凤来仪不知道骆鸣岐的想法开始逐渐变得危险,只是看着骆鸣岐的表情开始不怀好意起来。 然后,骆鸣岐就抓住凤来仪的手,说道:皇后,要不咱们去私奔吧? 凤来仪直接傻了。 在她的概念中,私奔绝对不是什么好词,毕竟很多人都是因为私奔,然后回来之后就死了的,她的父亲虽然没有像是那样盯着她,但是在她的挂念中,这绝对不是什么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这话是从骆鸣岐的嘴里说出来的。 骆鸣岐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非常期待和她私奔这件事,因此,即使是凤来仪,也有那么一瞬间被说动了。 陛下。凤来仪叫了骆鸣岐一声,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说道:求陛下不要做出那么没有责任感的事情。 像是抛弃自己的王位不要,然后忽然做出和自己的皇后私奔这件事,怎么说都觉得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吧。 这根本就不像是靠谱的骆鸣岐能做出来的事情。 骆鸣岐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凤来仪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凤来仪被定远侯教的绝对根正苗红,并且责任感爆棚,所以骆鸣岐即使很期待和凤来仪一起出去玩这件事,她也不得不考虑凤来仪的想法。 没关系,凤来仪虽然如今不答应,但是终有一天是会答应她的。 她们的日子还很长。 骆鸣岐单手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马车上的点心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中出现了一丝神往。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凤来仪以为骆鸣岐是生气了,一直往她这边看,但是骆鸣岐也丝毫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所以她不得不扯住骆鸣岐的手,说道:陛下,不要生气好不好? 骆鸣岐没有生气,但是她很想看看,如果自己生气了,凤来仪会怎么做。 凤来仪脸色微红,抓住骆鸣岐的手,说道:陛下不要生气,只要可以让陛下不生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骆鸣岐挑起一边的眉毛,说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凤来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不敢看向骆鸣岐,以为她知道,骆鸣岐如今估计正在用极具侵略性地眼神看着她,她实在是遭不住。 见到凤来仪这番姿态,骆鸣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肆虐,但是她的表情依然是一派平静,她反握住凤来仪的手,探头到凤来仪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第123章 凤来仪整个人瞬间像是被煮熟了的虾,没有被衣服包裹住的皮肤全都红了,她犹豫了片刻,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骆鸣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俯身压过去。 在从庆国到皇城的这一段时间,骆鸣岐的日子过得可以用荒淫无度来形容了,虽然凤来仪说了她什么都可以做,但是骆鸣岐说到底也没有做的太过分。 应该吧。 至少骆鸣岐是觉得自己没有做的太过分的,凤来仪具体怎么想凤来仪现在都害羞的不想跟骆鸣岐说话了。 骆鸣岐也不生气,甚至在凤来仪面前有些伏低做小的作态,让定远侯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瞪了俩人好几眼。 没错,她们在经历了那么长时间之后,终于到达了皇城。 凤来仪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敢再皇城的子民面前丢脸,也不想下骆鸣岐的面子她没有生气,但是骆鸣岐实在是太会了,她都不知道骆鸣岐从哪里学来的那么多花样。 如今她看到骆鸣岐,就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骆鸣岐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有躲开,反而是看了骆鸣岐一眼,反手握住了骆鸣岐的手。 然后和对方并肩走进了皇城的城门。 第116章 崽崽 喂, 我说骆鸣岐伸出尔康手。 骆子都笑眯眯的将一摞人高的册子放在骆鸣岐脚边。 不是,你冷静一点。骆鸣岐看着对方笑眯眯的表情,觉得自己是被一只眯眯眼的狐狸给盯上了。 那感觉真的是绝了, 估计骆鸣岐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 她需要经常回头看看了。 我很冷静, 陛下,但是我希望你过过我的日子。骆子都冲外面招手。 不是吧, 还有?!骆鸣岐崩溃道。 是啊, 毕竟您可是出去了好几个月呢, 咱们这些小喽啰还不是得在这地界儿多给你操操心?骆子都束手站在一旁, 很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实丝毫不饶人:您可是硬生生走到了庆国的王城了,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所以这不是连给您的丧事都开始筹备了。 不不不, 大可不必, 谁死我都不会死的。骆鸣岐已经逐渐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接着说道: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的, 你们难道连这些都不放心吗? 不,我们可放心了, 在你出去亲征的这段时间, 一直在询问太上皇啥时候可以再给我们生一个继承人玩玩儿, 要那种听话的,不会忽然把烂摊子留给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地就走的那种继承人。骆子都往外看了一眼, 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信还是月河在整理你的东西的时候找到的, 哪有给旁人留信留到自己的书房里的?若不是国师说你一点事都没有, 甚至还给他穿了消息,我们说不定都要开始让禁军找你了呢。 骆鸣岐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位的怨气都非常重。 但是骆鸣岐觉得这一屋子册子已经算是很好的惩罚了,所以她问道:那咱们的继承人生出来了没有? 骆子都似乎没有想到骆鸣岐竟然是如此的不知道反省,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忘记了骆鸣岐是皇帝,抬起手指住骆鸣岐,道:这是重点吗?! 骆鸣岐觉得骆子都的这种样子实在是很有趣,他点点头,说道:这难道不是重点么? 没错,在骆子都提醒之后,骆鸣岐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退位的理由,等到她亲爹把崽崽给生出来,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假死,然后离开皇城了么? 骆鸣岐已经想到了凤来仪以为自己死了,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就被散修骆鸣岐给偷走做老婆的事情了。 啊,好吧,这似乎有些离谱。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崽崽。 也不知道她爹把崽崽生出来了没有,如果骆许臻把崽崽生出来了,有如今这么多好老师,怎么说都能教出来一个靠谱的守成之君的。 没错,骆鸣岐已经想清楚了,如今的霄国,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守成。 他们不需要去侵略,也不需要再做什么很激进的改革了,毕竟骆鸣岐已经很激进了,他们接下来需要有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些激进的东西,至于接下来的霄国的发展,就不是骆鸣岐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的靠谱了。 但是还是有玩意儿不想放过她。 【若是你如今用假死离开这里,那么剩下的两个条件,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天道忽然出现。 骆鸣岐的表情瞬间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并且她的心情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 估计天道在她想要脱离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监视她了,但是在发现骆鸣岐确实有想要离开皇位的心情之后,这玩意儿才出现,告诉骆鸣岐她不需要挣扎了。 骆鸣岐问道:【好啊,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天道:【你还没有完成我的要求。】 骆鸣岐被气笑了:【怎么,难不成如今庆国没有被灭?那个所谓的大巫没有死?说起来大巫确实是脱离了你的掌控吧,毕竟他可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丛那种事情,真的是丢尽了你的脸。】 天道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了,沉默了好长时间,说道:【总之,你现在不能离开。】 骆鸣岐知道这天道是打算耍赖皮了,既然如此,骆鸣岐也不打算给对方面子,说道:【那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可以离开的标准吧,难不成你要让我打一辈子的白工给你,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天道又是沉默了好久,说道:【我不理解。】 【你不是人你需要理解什么?】骆鸣岐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给耗尽了。 毕竟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骆子都呢,骆鸣岐在回复天道的时候,还得给骆子都搭话,她觉得自己快成客服了,憋屈的不行。 但是她可以不给天道面子,却是不能不给骆子都面子的。 毕竟天道在她面前做的事情确实很不靠谱,但是在骆子都面前,不靠谱的就是骆鸣岐了。 但是骆鸣岐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需要心虚,但是天道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就完全没有这种考虑了。 骆鸣岐对骆子都说道:咱们家到底是有王位需要继承的嘛,你想啊,我特别喜欢我老婆,所以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找人生孩子了,我老婆也特别喜欢我,所以她也不会有孩子了,但是霄国不能没有继承人嘛,所以我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虽然太上皇确实还年轻,但是他这么些年都没有动静,所以我这不是担心吗?所以这会儿关心这件事也应该是情有可原的吧?在听到我的父亲依然老当益壮我就放心了。 骆鸣岐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似乎是致力于将骆子都给绕晕,但是骆子都可是将全国的消息过滤完了之后,还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东西给弄成报纸的人,再加上他极强的记忆能力,骆鸣岐愣是没能绕晕他。 骆子都说道:虽然上皇陛下确实是老当益壮,但是年轻的陛下,你是不是应该也壮一壮? 骆鸣岐回到:壮壮壮,我壮还不行么? 骆子都这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也终于不笑的让骆鸣岐觉得毛骨悚然了。 骆子都拍拍打算少年壮志的现任皇帝骆鸣岐,顿了顿,说道:你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凤来仪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她如今知道么? 她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她。骆鸣岐本来是打算跟凤来仪说的,但是凤来仪最近也一直都在躲着她,所以骆鸣岐不好贴上去,再说了,凤来仪如今是整个皇城最为炙手可热的武将,因为骆鸣岐没有表露出丝毫关于要猜忌她的意思,所以凤来仪最近很忙。 忙着各种应酬。 于是就因为这两种原因,骆鸣岐愣是没有来得及跟凤来仪说。 骆子都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他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赶紧抓紧时间给世子说一下吧。 骆鸣岐不明所以,但是依然点点头。 骆子都这才回答了骆鸣岐一开始的问题,说道:上皇陛下确实又有了一个孩子,但是那孩子才刚查出来怀上了,能不能生出来还不一定呢,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了。 那不行,那都有了怎么可能还生不出来?我说她能生出来她就能生出来。骆鸣岐心念一动,忽然说道:你说,怀疑孩子生不出来的那些人,是不是已经要怀疑到我的身上了? 骆子都没有说话。 但是骆鸣岐已经从骆子都的脸上看出了大大的认同。 骆鸣岐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 若是骆鸣岐一开始就生活在一个到处都是兄弟姐妹,而且兄弟姐妹们都互相猜疑的坏境中,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烦死,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把精力给浪费在勾心斗角上的人。 第124章 但是如今看来,即使她不想在那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却也是不得不浪费了。 至少要自证清白之类的。 不知道给自己的亲爹说说不要生那么多有用没有。 但是如果这么说了,说不定会引起公愤的吧,毕竟在如今的这个时代,生孩子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而是天道。 骆子都在埋怨完了,并且将所有骆鸣岐想要知道的消息给说清楚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即使骆鸣岐回来了,他也暂时不能闲下来,毕竟他还有很多以前自己主动接下来的伙计需要做。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头脑一热接下来的东西,骆子都都很想拍死当时的自己,毕竟他实在是显得有点傻,竟然揽下了那么多的伙计,最后竟然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确实没有浪费他的才能,但是也没有给他休息的时候。 虽然他知道,骆鸣岐可能比自己更加疲累,但是谁不想要休息地时候呢? 骆鸣岐在送走了骆子都之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册子。 只不过看了几眼,她便将册子仍在地上,说道:【天道,请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若是你还想要逃避,接下来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至少绝对不会这么有礼貌了。 第117章 曾经 天道依然不发一言, 气的骆鸣岐想要原地转圈。 骆鸣岐转了半晌,哑然一笑,又坐回到自己曾经的位置上, 说道:【天道,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当年我是为什么会y用禁术把自己几天啊?】 天道被触到的痛脚,遮掩道:【我当然没有忘记。】 骆鸣岐很轻易地就听出了这个东西的色厉内荏, 毕竟这玩意儿不是一天不会说话了, 它着实让骆鸣岐很是厌恶, 骆鸣岐以前还想着给它一个面子, 但是现在看来, 这玩意儿就像是某些心理没有b数的生物一样,你给它一点面子, 它就会觉得自己怕了。 骆鸣岐说道:【当年, 我好想也是为了修补您这个所谓的天道的差错, 而不得不把自己的命给祭天了呢。】 她将天道的遮羞布彻底给撕开。 骆鸣岐一直都很清楚, 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天道的宠儿, 因为天道根本就不宠爱她,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的。 上辈子的骆鸣岐是一个孤儿, 她明明没有任何灾病,被捡到的地方还是一个大都市, 可以说是几乎断绝了家人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抛弃她的理由。 但是她依然被抛弃了, 很多人或许都想不到, 当年的那个可以在京圈儿混的风生水起的女天师,在生命的最开始, 可以用弃婴两个字概括。 但是骆鸣岐也不能说运气全然不好, 因为她被捡到了, 平平安安地长大到了可以记事儿的年龄,她就被一对很好的爱人收养了。 就是骆鸣岐的师父,和她的恋人。 更加幸运的是,当时的骆鸣岐的师父是一个天师,所以可以轻易地看出来,骆鸣岐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 骆鸣岐当时很是不能理解,问道:师父,你当时肯定第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天煞孤星命格了吧?但是为什么还要收养我?毕竟天煞孤星这种命格,是对本人没有影响,但是对身边的人很有影响的。 当时的骆鸣岐,因为在孤儿院里面生活的久了,所以自然会察言观色,这大概是所有的孤儿院里生活着的人都有的技能了。 所以她没有直说。 若是后来的骆天师,说不定会直接问出你难道不怕死吗?这样的话。 骆鸣岐的师父是个很神奇的人,她喜怒不形于色,骆鸣岐根本就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是个什么情绪,但是在对着骆鸣岐的时候,她却总是很有耐心的。 骆鸣岐有的时候都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她的师父实在是太无聊了,想要找一个有趣儿的玩意儿磨一磨自己的兴趣,所以这才收养了骆鸣岐,但是她一直都没有问。 她的师父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这种所谓的天命,到底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天命。】 这种东西,在骆鸣岐很小的时候就贯穿她的始终了,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也知道,天命这种东西是从来不眷顾自己的,也是从来都不眷顾自己身边的人的。 她的师父接着说道: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很好奇一件事,天命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空泛了,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个天道的逻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天命会降临在某些特定的人的身上当然,考虑这些事情其实是很无聊的,但是我们师门的人都是这么无聊,我看着她们俩都收了徒弟,所以想着也收一个徒弟,然后正好看到了你的命格,觉得你的命格十分合适,所以当时便选择了你。 这倒是骆鸣岐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理由。 在得知自己特殊的命格之后,她其实很好奇自己的师父到底为什么会收养自己,无论怎么说,收养一个普通人,或者收养一个其他的可以继承师父衣钵的人,都比收养她要好得多。 若是收养了旁人,怎么说也不会有日后自己可能会猝死的危险。 当时她想了很多理由,甚至想过了自己会不会是某个她很重要的人的遗腹子,所以即使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恶心的命格,也不得不忍着恶心收养自己。 后来骆鸣岐觉得不是,因为自己的师父一点也没有要恶心的样子。 现在骆鸣岐知道了,却也觉得心中有些憋闷的感觉,毕竟如果她是师父重要的某个人的遗腹子,也说明她们之间其实是有很深的牵扯的,自己的师父不会轻易地抛弃自己。 但是如今看来,对方收养自己,不过是因为觉得好玩儿而已。 骆鸣岐在孤儿院学会了察言观色,但是从来都没有学会怎么会逗人开心,因为凑到她身边的人,全都是过不了几天就死干净了的。 所以当时孤儿院里面的人也都觉得她很邪乎,恨不得早日将她给送出去,他们以为骆鸣岐的师父是冤大头,但是其实骆鸣岐的师父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骆鸣岐在师父说出了收养自己的理由之后,很快就调整了心态,知道自己的师父肯定是会抛弃自己的。 所以在某一天,自己的师父留了一封信,然后说自己要环游世界之后,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当时的骆鸣岐才不过十二岁,才拥有【家】不到四年的时间。 这是她应得的,她很清楚。 天命一直都没有降生到她身边的人的头上,让骆鸣岐都开始怀疑当时的所谓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只是自己的师父逗着自己玩儿而已,但是后来,她才知道不对劲。 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忽然出现了灭绝式的灾难,这个灾难不仅让骆鸣岐本人无法接受,甚至连骆鸣岐的师父都不能接受。 骆鸣岐的师父在从国外赶回来之后痛哭不止,说道:我的师姐们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应该重视起来的,但是当时她们没有说清楚这些就死了,所以我竟然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 她的身边没有跟着她的爱人。 骆鸣岐很清楚自己的师父和师公的关系到底有多好,她的师父是个肆意妄为的人,她的师公也很愿意这么一直宠着她的师父,所以在骆鸣岐看到自己的师父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坏了。 她的师公估计是出问题了。 但是骆鸣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没有爱过一个人,甚至当时她都还没有成年,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准备好了禁术所能用到的所有的用具,然后告诉自己,她要去寻死了。 于是她还真的去死了。 骆鸣岐当时修为很高,已经几乎超过了当时那个世界可以容忍的程度,所以也隐隐的触碰到了这世界的准则。 世界准则告诉她,他们这是在造神,是用一整个世界来献祭,最后创造出来的神明,才可以有入住九重天的能力。 骆鸣岐不懂,她觉得大家都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为什么要像是玩物一样,被迫参加那个什么所谓的造神计划? 这个时候,骆鸣岐的师父已经完成了需要献祭的所有流程,最后她求骆鸣岐,希望骆鸣岐可以用自己所有的修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骆鸣岐知道她是要做什么,她想要扭转乾坤,让这个世界变得和从前一样,或者有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让重来的那个世界人类胜利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骆鸣岐正发愁自己的恩情没法报呢,毕竟入过不是自己的师父,她肯定不知道自己会活的有多么狼狈,在她开始接触天师这一个行当开始,这个世界的所谓天命,对她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很难以对抗的事情了。 虽然天命不会让骆鸣岐去死,但是这不妨碍骆鸣岐因为讨厌天命,所以在自己的师父想要用她的生命和自己的修为献祭的时候,把自己的命也当做添头给送出去。 第125章 在献祭即将完成的时候,骆鸣岐的师父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睁开眼睛有些恶狠狠地看向她。 骆鸣岐说道:师父,这是我愿意的,再说了,这么一来,效果会更好的。 她这种特殊命格的人,从来都是天师们趋之若鹜的对象,因为他们的命可以用来做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骆鸣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命格和献祭掺杂在一起会有什么效果,但是她很清楚,是不会出反效果的。 骆鸣岐对得起自己的命格,她天生反骨,所以不喜欢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正道,反而是将所有的禁术给研究了个透彻,所以她才会清楚自己的师父到底要做什么,也清楚自己的这条命在这场献祭里有多重的分量。 献祭已经快成了,若是她的师父贸然中断,已经给出去的筹码不能收回来,也就是说,骆鸣岐无论如何,一定会死。 这也是骆鸣岐在一开始不会跟自己的师父说自己打算把命给赌上的原因。 毕竟骆鸣岐觉得自己活着也着实没多大意思了。 重要的人都想要死去,骆鸣岐本身就是一个找不到活着的目标的人,若是这会儿自然也想要跟着对方一起走。 万一运气好,他们下辈子还碰见,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让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这一场献祭过后,可以说是死了,也可以说是没死。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她看到了很多作为一个【人类】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那一段时间骆鸣岐一直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所以自然也记住的不是很多,但是某些重要的事情,她在知道了之后,便片刻都不敢忘记。 也不敢让旁人知道她其实是记得的。 这不,到了这种时候,这些筹码是很有效的。 第118章 庇护 她很清楚地记得, 当时她好像飘到了一个有很多人围坐着的地方,很多人都在吵架。 一个金色瞳孔、墨绿色头发的女子愤怒地道:天帝,你是怎么做事的?竟然除了这么大的纰漏, 你甚至为了想要糊弄过去, 直接让那个小世界消亡?! 骆鸣岐听不懂那个女子说的话, 但是她下意识地意识到,那个所谓的小世界, 就是自己所生活的世界。 她曾经看过不少自己门派的史书, 自然看到了其实世界是有很多小世界组成的, 而因为组成了这些世界, 这些无序的世界便需要秩序来维持, 所以九重天上就诞生了神明,他们负责为天道传递信息, 也负责维持这些小世界的平衡。 所以, 这话的意思是, 其实他们的那个小世界本来是不应该承受灾难的, 只是因为那个人, 让自己的师父不得不死了,让自己也送上了一条命? 并且听那女子的意思, 即使自己死了之后,天帝也想要掩盖这些东西, 所以让那个世界完全消亡?! 这就是这些权衡着们做出来的事情么? 为了自己的脸面, 甚至是为了一些旁人根本就不在意的东西, 让亿万生灵死于非命? 天帝坐在最高处,眉头紧锁, 似乎是想要迁怒于那个墨绿色头发的女子,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 站在墨绿色头发女子身边的一个灿金色头发的女子忽然站出来,拔出自己的一根头发,指尖一甩,那根头发变瞬间化作一柄金剑,那金色头发的女子勾唇,笑着说道:天帝,我劝你好好想想在说话。 那墨绿色头发的女子看了金色头发的女子一眼,忽然一笑,后退一步,看向天帝。 骆鸣岐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天帝的表情,但是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和吃了屎一样难看。 天帝不说话,似乎是想要含糊过去,但是那金色头发的女子不依不饶,说道:怎么,我告诉你,这个小世界的事儿咱们没完,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天天过来闹,闹的人尽皆知,让那些敬你爱你的信徒们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清彦!你不要不识好歹!不过是一个凡人 我是凡人,那又如何,如今我继承了神格,便可以与你平起平坐,前辈们不想管事才让你做这个所谓的天帝,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了?若是你不服气,咱们便用神格做赌注,好好打一架,若是你输了,便毁掉神格,有多远滚多远,我早就看你办的事儿不顺眼了,现在在我的眼皮子地下还敢这么做,我看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命长!清彦挽了一个剑花,蠢蠢欲动。 天帝迟疑了。 清彦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毕竟是需要倚仗旁人的修为才能做出来所谓的【权衡】之道的神而已,这件事分明就是你自己做错了,你害怕火神水神不帮你,所以自然不敢跟我打。 天帝也没有说话,清彦身边那个墨绿色头发的女子说道:这件事到底是你错了,所以你们若是打起来,我也不会帮你。 天帝这才泄气。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此事 此事你出手,将所有的痕迹给抹了,再给那些受害的人补偿,对于你来说不难的吧?清彦挥手,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天帝身边。 骆鸣岐本来为了看这一场大戏,所以站的很往前,但是她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暴露在了其他人的视野里,他觉得天帝的表情实在是很好笑,所以骆鸣岐便忍不住笑了。 但是她忽然觉得,在自己笑出来之后,天帝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能被别人看到了,觉得事情不对,直接往后面那两个一直都在为自己的那个世界说话的女子身边跑。 她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女子为什么会为自己说话,但是她很清楚,若是落到那个天帝的手里,自己绝对是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哎,不对,她明明已经死了来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骆鸣岐觉得不对,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两个女子。 清彦见骆鸣岐看向自己,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瞬,说道:你不用担心,这本来不是你的问题,等过段时间这件事平了,我们自然会补偿你的。 于是,骆鸣岐就被补偿到了如今的这一个壳子里。 她上辈子似乎是不叫骆鸣岐的,但是她的灵魂因为漂泊的时间过长有些受损,和灵魂的强度一起失去的,还有她的一些记忆。 估计是因为运气好,所以这些关于天帝的记忆,骆鸣岐是分毫都不敢忘记的。 所以,到了如今,骆鸣岐可以说道:【你如果真的想要让我死,无所谓,但是那两位神明估计也一直盯着你的吧?当年你算准了想要让我过来填补这里的空缺,无非就是觉得我的记忆已经全部遗失了,甚至想要套路我,让我忘记找你讨要要求但是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傻子么?但是你,当真是自信极了,以为像是曾经那样沉默便可以让我放弃么?不可能的。】 天道或者说是天帝,他虽然是天道的代理人,但是绝对不能算是天道,有时候他也是绝对无法违背天道的意志的,这也是他忌惮其他几个真神的原因。 天帝沉默片刻后,说道:【所以我不喜欢女人。】 骆鸣岐直接被这句话给点炸了。 果然,无论什么世界的男人,乃至于无论什么身份的男人,都会有这么几个有这种想法,他们在办错了事情之后,从来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而会觉得是将这些事情捅出来的人的错。 因为在很多的世界都处于弱势中,所以女人们不得不汇聚起来,倒逼这种男人做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天帝看起来很厌恶这样的女人吧,但是也无所谓了,因为在九重天上,那几位女性的真神可从来都不是善茬,就连天后那个已经和天帝层位怨侣的女人,都很是清醒的限制天帝的动作。 这件事本来就是天帝的错,所以骆鸣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然,她可以说是枉顾了当年那两位在发现她那个小世界的问题之后,在骆鸣岐的灵魂被世界法则粉碎之前,便将她给捞上来的神明。 骆鸣岐接着说道:【你受到天道的辖制,却反而把自己称作是天道,你知道几年前我听到你大言不惭地自称为天道的时候觉得有多可笑么?天帝。】 天帝似乎是被骆鸣岐这个小小的凡人给惹恼了,但是却因为受到法则的限制,不能对骆鸣岐做什么,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骆鸣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很清楚自己虽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如果真的硬碰硬,那就不仅仅是鸡蛋碰石头了,天帝对她的打击,绝对是降维打击。 于是骆鸣岐说道:【五年,我会在这个位置上五年,五年的时间一紧很长了吧?这五年的时间我会让这个世界的秩序平衡,但是你也需要兑现当时的承诺了。】 天帝瞬间补充道:【只能先兑换一个,剩下的那一个,你需要在完成了诺言之后,再兑现。】 第126章 骆鸣岐自然回答道:【当然可以。】 笑话,她当然知道天帝会在这种事情上跟她扯皮,但是无所谓了,她现在所迫切的想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 骆鸣岐说道:【我的第二个要求是,要让我的爱人,凤来仪,也成为世外之人,也就是说,你不能对她做任何事,也无法左右她了。】 曾经又一次,骆鸣岐问凤来仪,如果下辈子,乃至于下下辈子,她们如果都在一起的话,会不会觉得厌烦,凤来仪说不会。 于是骆鸣岐便已经决定了将凤来仪放在她的羽翼之下。 【你!!】 骆鸣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估计早就已经盯上她了吧?想着做什么要让她在我的面前死去之类的事情,你这种神明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种可以称作无价的诺言,我却舍得兑换一个人类的生命你自然会觉得不值,甚至会觉得难以置信,但是把旁人当做棋盘上的棋子久了,你不是早就忘记了,其实棋子也是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的。】 天道不说话了。 很显然,骆鸣岐猜对了。 他确实想要让凤来仪死无葬身之地,毕竟这是他作为神明这段时间难得的被捅出去了的污点,骆鸣岐已经在其他主神哪里得到了名号,所以他自然是不能轻易的对骆鸣岐下手的,再说了,骆鸣岐可以说是世外之人,即使他动手,也名不正言不顺,甚至会让旁人小看,所以他自然就盯上了凤来仪。 即使凤来仪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灵魂而已,即使杀掉了也没有什么用,但是至少可以熄灭他的怒火。 但是现在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了。 果然,当棋子有了意识,便都想要让自己脱离那个棋局,当时的清彦和记梦是这样,如今的骆鸣岐也是这样。 第119章 缺憾 骆鸣岐大概能猜得到天帝的想法, 但是无所谓了,他本来就和天帝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扯,如果不是当时的某两位主神忽然一时兴起管这件事, 那么骆鸣岐估计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也就是说, 她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 所以即使在一开始她很清楚自己这是被用来当做打白工的工具了,却也不得不就这么认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若是那些神明想要报复自己, 自己绝对连怎么死都是不知道的, 但是更因为如此, 她才需要抓紧自己手里的筹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 多给自己找上一些趣味。 曾经她是不清楚所谓的九重天地上的机制到底是怎么样的, 以为天上的天帝和地上的皇帝一样, 都是万人之上的身份, 她当时就很清楚这样的制度的弊端, 地上的皇帝虽然权利很大,但是也仅仅只是权力大而已, 他们根本就不能在皇位上坐太长的时间,最长不过百年。 更何况, 若是那个皇帝实在是太不做人了, 那么自然是有其他地上的人去推翻这个不做人的政权的统治。 历史, 便是在这一遍又一遍的改朝换代中产生的。 骆鸣岐虽然没有正经上过学,但是却依然为了学习道术学过不少的历史, 甚至还见证过历史, 她自认为是很清楚那些历史都是些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更清楚的是, 这样的制度如果根本不更新换代,那么绝对是会出问题的。 天帝看起来不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虽然说他的神明,但是却不像是传说中的神明那么无私,那么公正,在骆鸣岐看到的那一场大戏里,这个所谓的天帝,看起来是一个比小人还要小人的东西。 骆鸣岐本来以为,自己在活着的这段时间里,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天帝给抹杀了,但是根本没有,她能平安活到现在,活到可以兑换诺言的时候,就说明了能辖制天帝的人真的不少,而天帝即使恶心,也不得不受到他们的辖制。 由此可以得出,如今的这个制度其实是还不错的,不用担心因为一家独大,这个世界的天平忽然倾斜了。 至少是不会倾斜的那么厉害的。 陛下。凤来仪的声音忽然从自己的耳边响起。 骆鸣岐猛地冲回忆中挣脱出来,在看到凤来仪略显担忧的表情后,她笑着说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说要回家看看么? 如果不是凤来仪要回家,骆鸣岐怎么可能会独自一个人面对骆子都呢,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那么走了,肯定会让骆子都等人生气的,但是实在是因为太无聊了,也没有凤来仪在身边,所以便赶时间过来面对疾风了。 四殿下说,陛下心中好像有心事,在遇到臣之后,便让臣过来看看。凤来仪捧住骆鸣岐的脸,用手指轻抚骆鸣岐的眉眼,越看越觉得难受,忍不住抱怨道:四殿下肯定知道陛下在战场上受累了,还给陛下带过来这么些东西 骆鸣岐握住凤来仪在自己脸上的手,说道:怎么,替我不平呢?觉得四哥做错了? 四哥没有做错,却也真的是在为陛下不平。凤来仪摇摇头,抿起嘴唇。 你啊,都不觉得题自己委屈么?倒是每天都在为我委屈,值得么?骆鸣岐点点凤来仪的鼻尖,笑着问道。 凤来仪有些讶异的偏头,好奇的问道:可是,臣没有觉得自己委屈啊,为什么要委屈呢? 一时间,本来等着凤来仪说些难过的话,甚至连安慰的词都准备好了的骆鸣岐,忽然之间觉得心中有点酸。 凤来仪竟然完全都不觉得自己委屈? 为什么? 骆鸣岐觉得自己可对不起她了! 毕竟凤来仪不仅失去了自己的传承,甚至连自己原本的女儿身都失去了,现在很多人都想知道凤来仪和骆鸣岐之间为什么会没有孩子,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凤来仪不行可能凤来仪本人不在乎这些,甚至可能觉得这种传言很是荒谬,但是作为知情者之一,也作为亲历者之一,骆鸣岐很为凤来仪不平。 骆鸣岐抓住了凤来仪的手,将她扯向自己,直接扯进了自己的怀里,说道:虽然你觉得没什么,但是我却是觉得有一件事情,一直都是我的遗憾。 骆鸣岐是一个太会说自己心里话的人,所以凤来仪总是被骆鸣岐说的晕晕乎乎的,不知不觉地就答应了骆鸣岐说的话,所以凤来仪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骆鸣岐说了类似的话,就已经做好了答应她的准备了。 骆鸣岐抱住凤来仪,像是抱小孩子一样,小声的说道:一开始就是我的不是,我让你以为我可能不喜欢你,但是拿怎么可能呢,我几乎是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开始认定你了,虽然我当时还没有喜欢任何人,但是在遇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喜欢啊喜欢这种东西,确实是让人捉摸不透,骆鸣岐到现在都能想起来自己和凤来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样子,凤来仪穿了一身世子的华服,跟在皇帝的身后,虽然站的很外,根本就不是大家所簇拥的焦点,但是骆鸣岐仍然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当时的凤来仪,站在花树下,目光沉静地看向自己,骆鸣岐当时没有想到,但是在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种感觉,叫怦然心动。 后来在得知凤来仪是个女子之后,骆鸣岐根本就没有经历任何的纠结,便决定了喜欢她。 但是她最后还是做错了,让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直因为犹豫没有告白,竟然让凤来仪误解了自己不喜欢她这自然是不应该的。 再后来,两人因为分离,所以错过了太多新婚燕尔应该做的事情,最后甚至骆鸣岐不得不强行追过去,这才让两人有了些新婚的样子。 骆鸣岐一直都很清楚,凤来仪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心中其实应该有些委屈的。 但是今天凤来仪竟然说没有?! 这不对劲。 所以,骆鸣岐决定依然将自己原来的惊喜给凤来仪准备一下。 骆鸣岐说道:你还记得么,咱们头回结婚的时候,其实一切都是从简的,甚至连嫁妆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好好准备,但是我们如今查抄了不少的贪官,甚至灭掉了庆国哪个国家,虽然庆国不是很富庶吧,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国家,所以我们带回来的好东西真的有不少。 凤来仪点点头,道:是的,陛下。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骆鸣岐要说什么,她们实在是太熟悉了,毕竟是亲密了那么久的身份,但是为了让骆鸣岐不丧失兴奋感,所以她决定不主动说自己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骆鸣岐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再成一次亲? 用你女子的身份,昭告天下,其实原来的皇夫是个女子,这两个怪异的女子不打算再找其他的人成亲,特此再举办一次婚礼,一是用来米木曾经我们的遗憾,一是为了用来让旁人知道我的决心,怎么样? 第127章 她没有说我们的决心,自然是因为她绝对相信凤来仪,并且知道凤来仪肯定不会因为旁的事情做出来阻碍她们感情的事情。 废话,都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连生死都见证过多少次了,若是到了如今,她们依然不相互信任,那人生这种东西,也实在是太狗血了。 凤来仪没有多言,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迟疑的态度,直接点了点头。 骆鸣岐抱住凤来仪,有些不满的嘟囔道:你看起来都不激动哎,我很激动,你听到我的心跳声了么? 凤来仪坐在骆鸣岐的怀里,自然是能听到骆鸣岐的心跳的,那心跳强健而有力,就是跳动的速度有些快,昭示这个如今这个人激动的心情。 其实凤来仪的心跳也是如此的剧烈,只是她蜷缩在骆鸣岐的怀里,骆鸣岐听不到罢了。 听不到也好,不然骆鸣岐也会知道,原来凤来仪也会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骆鸣岐要再次大婚,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骆鸣岐一个人操心,毕竟骆鸣岐到底是一个皇帝,怎么说皇帝的大婚都不能让皇帝一个人操心。 所以,这件事就落到了礼部的头上,礼部如今自然是骆苋阙在管,骆苋阙既然接手了此事,那么就说明骆子都也会接手此事。 骆苋阙失去呼吸的场景估计给骆子都造成了不少的心理创伤,所以如今骆子都对骆苋阙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即使自己累得要死,却还害怕骆苋阙会因为劳累过度而死。 所以,在和骆子都扯皮没多久,骆鸣岐就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好哥哥。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切从繁?骆子都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倒是个稀奇的要求,骆子都很难相信这竟然是从骆鸣岐嘴里说出的话。 第120章 条件 对, 就是往华贵了办,往厉害了办,很难理解么?骆鸣岐摊手。 不难理解, 但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就非常地离奇。骆子都毫不留情地习惯性怼了她一句, 然后便任劳任怨地离开了。 凤来仪看到骆子都的背影,有些担忧地问道:五殿下不会生气么? 不会的, 他其实蛮想做这件事的, 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想要在我的登基大典上求繁了。骆鸣岐摸摸下巴, 笑着说道。 登基大典。 凤来仪当年没有亲眼看到骆鸣岐的登基大典, 这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很让人遗憾的事情, 但是登基这种事不是凤来仪想要看,骆鸣岐想要办, 就能办出来的。 所以为了让骆鸣岐不为难, 所以凤来仪便没有说出自己的这些想法。 无所谓了,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怎么还需要因为这一点小小的遗憾而难受呢? 凤来仪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能有这样的结局, 在坐上所谓的世子之位之后,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最多的都是在想若是自己死了,会是哪一种死法。 或许是因为欺君之罪, 最后死于皇帝的责罚, 或许干脆就是死在战场上, 她也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秘密什么时候会暴露了。 她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其实想要恢复原本的身份,特别是在看到骆鸣岐的学生月河在用女子的身份在京中担任官职之后, 凤来仪难以抑制地觉得自己会产生钦羡的情绪。 如今, 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既然如此, 她还有什么所求的呢? 其实成亲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而已,两人曾经已经走过一次流程了,只是那一次的流程走完之后,两人很快就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了其他的事情中,后来更是长达半年多的分离。 这对于骆鸣岐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她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被坑进来的,所以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会亏欠任何人,但是只有凤来仪,她会觉得自己实在是亏欠她太多了。 再又一次看到凤来仪穿着凤冠华服的时候,骆鸣岐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中安定了些许,她走到凤来仪的身后,对着那个给凤来仪梳妆的侍女说道:让我来吧。 侍女有些为难地看着骆鸣岐,这毕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若是戴好了也就罢了,若是忽然卡住,最后耽误了吉时,最后需要怪罪的还是她一个人。 骆鸣岐没有说话,反倒是凤来仪在看穿了骆鸣岐的意图之后,对那侍女说道:你放心交给殿下吧,殿下会戴。 其实这也是练出来的,若是凤来仪穿了嫁衣,骆鸣岐往往会更加兴奋,两人这么玩的次数也不少,所以凤来仪知道骆鸣岐是会戴凤冠的。 骆鸣岐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将凤冠给凤来仪戴好,然后凤来仪又给骆鸣岐戴好,两人的浓情蜜意直接让周围的侍女都红了脸。 只有这两个人,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依然在给可怜的单身狗们喂食。 知道五皇子骆子都过来,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才让两人把手撒开,然后准备开始去走流程。 对于两人来说,唯一和曾经不大一样的流程,就是两人头次成婚的时候走的是东宫,如今走的是禁宫的正殿,这正殿旁都是骆鸣岐的子民,甚至有不少都是骆鸣岐亲自提拔上来的人,特别是月河,她穿着一身女式的官服,作为见证这场婚礼的人。 其实在公开了凤来仪的身份之后,底下的舆论也是有些反弹的,但是因为骆鸣岐将全部的路都给铺好了,所以即使是这种事情,更多人也都是在说骆鸣岐的取向如何,没有几个人说凤来仪的欺君之罪。 甚至还有人说,都是因为骆鸣岐的取向,凤来仪才不得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天知道凤来仪开始隐瞒身份的时候骆鸣岐还没有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呢。 骆鸣岐和凤来仪走完了漫长的流程,最后站在最高处,看向下面跪着的臣子,忽然相视一笑。 即使在故事的一开始,大家都有各种的不满与不甘,甚至都称得上是个悲剧,但是如今看来,结局却是不错的。 所以,无所谓了,无需沉溺于过去,应该看看如今这片大好河山。 比如,在阳光下,那些肆意生长的腌臜东西,都将无所遁形。 接下来的五年,被骆鸣岐亲切的命名为还债年。 骆鸣岐一直都是既然做了,那么定然会做到最好的人,所以她虽然这几年像是被胁迫了一般,但是该做的事情她还是做好了的。 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自己第一次去贫民窟的时候,看到贫民窟里的那些百姓的时候,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帮助他们的情绪。 骆鸣岐昨天还特意去了那个地方,和凤来仪一起。 她不止一次的去那个地方,但是那个地方的人却已经换了好几茬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觉得在此处,在一个贫民窟里没有意义,所以去其他的地方去找求生的门路了,所以如今曾经的贫民窟里的人都已经不怎么认识她了。 即使认识,在看到她之后,却也是不敢轻易的凑上来的,因为她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整个京都乃至于整个世界,自然有人知道她是可以将整个军队的气运承袭到自己身上的人,有这样神鬼手段的人,自然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招惹的存在。 骆鸣岐见这里的人虽然满眼都是戒备,但是如今的精神面貌早已不是曾经可以比较的了,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大多都是干净的,即使看起来不怎么干净,那上面沾染的也是新泥,看起来是刚刚从自家的地里回来的。 贫民窟的人能有自己的土地,有自己的一口饭吃,这对于多少人来说,都是完全想不到的事情,骆鸣岐对于这种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她本来就是世外之人,按理来说不应当把这个世界改变的太多,所以这种程度刚刚好。 骆鸣岐没有大刀阔斧的做什么太大的改革,但是她已经将种子给种下去了,无论这个种子日后是被按死在泥土里,还是长成参天大树,甚至说长成一个歪七扭八的歪脖树,这对于骆鸣岐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影响了。 她做的足够了。 骆鸣岐微微侧身,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凤来仪说道:你觉得如今的这世界,怎么样? 自然是极好的,有陛下在,我们的霄国,定然要比旁的国家都好。凤来仪说道。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见证这般的历史,但是在真的看到骆鸣岐将这些东西全都给办到了之后,那种与有荣焉,却让凤来仪很是激动。 骆鸣岐听到凤来仪的话,不置可否:但是很快就要结束了,你觉得最近累么,来仪? 凤来仪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她不会对骆鸣岐说谎,她说道:是有些,曾经不用帮小太女学东西觉得倒是还好,只是如今 对了,这五年内,骆鸣岐的父皇终于又生出来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是个女子,这正合了骆鸣岐的心意,所以便将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当做是自己的继承人在培养。 第128章 但是养孩子这种事实在是太麻烦了,骆鸣岐和凤来仪联手,这才勉强制住一个小小的孩童,这让骆鸣岐觉得很心累。 得亏自己不用生孩子,也幸亏自己不用把这个孩子养大,不然骆鸣岐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疯掉。 等看完这个贫民窟后,骆鸣岐就和凤来仪一起回了禁宫中。 如今的禁宫已经不能算是禁宫了,这里更像是一个绝对的工作场合,也不会有太多的门禁,但是即使骆鸣岐已经尽量让这其中的人恢复自由了,却有人接受不了这样的自由。 开民智这种事情,一直是一个非常耗费时间的事情,这也是骆鸣岐为什么会选择女性继承人的原因,当一个一直被打压的群体终于露头之后,若是能让头一直露着还好,若是这只是一时的事,那么ta们将会面临的是更强的打压力度。 选择一个女孩儿做继承人,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国家里的某些群体更加有喘息之机而已。 等去看望了自己不到三岁的小继承人之后,骆鸣岐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今天,是她和天帝约定的五年内的最后一天。 骆鸣岐抬手勾起自己的一缕发丝,余光瞟到自己一副上的艳红色,忽然一笑,说道:【天道,我做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天帝没有说话。 骆鸣岐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是很可惜,即使没有达到你的满意,也无所谓了,这五年的时间已经到了,难不成天帝不想放过我这个小小的凡人,还要在最后的流程上卡一卡?】 天帝问道:【你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 凤来仪笑着说道:【很简单,我要让心怀我霄国的亡者,全部活过来。】 (正文完) 第五卷 番外 第121章 团子【三六】 骆平昌第一次见到骆逸予的时候, 他只是个小小的奶团子,头发上甚至还沾着血迹,呼吸很微弱, 看起来就快要死了。 这是什么啊?骆平昌好奇地伸手戳戳奶团子的脸颊, 好奇地问道。 这是你的弟弟。当时还活着的先皇后黎疏影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指拉开, 说道。 刚出生的小孩子脸颊太过于软嫩,骆平昌觉得自己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 依然在他的脸上落下了浅浅的痕迹。 弟弟好弱哦。骆平昌惊奇地看着他脸上小小的痕迹, 说道。 或许在那个时候, 黎疏影早就已经算到了他们应该有的纠葛, 所以在看向他的时候的目光, 怎么看都带着些欲言又止。 只是一直都五大三粗的骆平昌并没有看出来。 甚至在很久之后,他都没有看出来。 反倒是骆逸予在长大了之后, 有一段时间, 对上他的时候的目光都有些躲闪。 六弟, 你这是怎么了?骆平昌在骆逸予十六的生日宴后, 发现骆逸予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湖边, 从背影上看,就是一个凄凄惨惨的小可怜。 怎么会呢? 明明刚才在宴会上的时候, 骆逸予看起来还是挺高兴的。 骆逸予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蹦起来,动作是曾经骆平昌从来没有在骆逸予身上见过的敏捷。 只是, 骆逸予在看到骆平昌的时候, 受了惊的表情忽然平静下来, 他轻声说道:原来我们不是亲兄弟啊。 骆平昌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为什么骆逸予会难过了。 皇孙们在十六岁的时候,便要出宫建府了, 皇帝会在此时给他们举办一个盛大的家宴, 而后会在宴会结束后, 告知他们并非是真正的皇室这件事。 骆平昌当年在得知自己不是父王和母妃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也很不能接受,但是仔细想想,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同一年生的,而且也不是双生子,但是他们都记在了皇后名下,这本就是不合理的。 再加上他是亲眼看着黎疏影抱了一个孩子回来,而且在那之前,她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骆平昌虽然在很多时候都是五大三粗的,但是这些人类都能知道的常识,他也不得不知道。 在有一段时间,骆平昌一直都在想自己的母亲是谁,甚至阴暗的想到了是不是因为黎疏影善妒,所以太子所有的侧室都是被去母留子了。 但是黎疏影对他很好,就算是亲娘也没有这么好了,所以骆平昌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很长时间都觉得很愧疚。 后来 后来他知道了真相,在看着黎疏影一直都是那么淡然的脸的时候,这个当时已经身长八尺的、但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噗通一声地给当时已经登基了的皇帝跪下了,眼眶通红地向他们检讨了自己当时的阴暗想法,表示他实在是对不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日后定然要加倍地对她的女儿好,好一辈子。 是的,黎疏影在生下了她唯一的女儿两年后,也就是在如今的皇帝登基的那一年,已经过世了。 他悔恨难当、羞愧不已,觉得自己简直亵渎了自己的母亲。 皇帝见骆平昌这般的作态,很是无奈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相信你既然说了,便是一定能做到。 骆平昌也确实做到了,即使骆鸣岐一直都是一个小傻子的模样,骆平昌也从来都没有看轻过他,更是在骆鸣被国师算出来有真龙命格之后,骆平昌握紧了手中的兵权,随时都准备为骆鸣岐赴汤蹈火。 只是现在,这种事轮到了骆逸予。 骆逸予是皇帝捡回来的最后一个孩子,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他哥哥们年龄上的蹊跷之处,因此他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一向都很粗线条的骆平昌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些天骆逸予对自己的不自在,他一把坐在骆逸予的身边,揽住他瘦小的肩膀,说道:害,你放心吧,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你知道这点东西就会改变的,咱们以后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骆逸予抹了抹眼睛,忽然露出一个下定决心的表情,说道:是,咱们以后都还和以前一样。 在皇子出宫建府之后,皇帝会让他们选择一个自己想要去的六部之一任职,这是为了给日后清醒了的骆鸣岐铺路。 虽然骆平昌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一直都认定了骆鸣岐一定会醒过来,但是皇帝既然这么说了,那他怎么说,他们这些皇子们就会怎么做。 谁也不是当年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了,也知道如今自己的这些尊荣都是皇帝给他们的,更知道了皇帝在先帝的手里把他们给救出来,到底做了多么困难的筹谋。 皇帝说了,若是他们日后愿意,会让他们冤死的家人全都沉冤得雪。 这正是他们所追求的东西。 先皇昏庸无道,现在的皇帝虽然不算是能创造一个新的盛事的君王,却也算是个明君,虽然有时候优柔寡断,但是如今的霄国根本就不需要一个雷厉风行的君王。 他们需要休养生息。 正好,如今的皇帝也正是一个守成之君,而且他有底线,有道德,虽说耳根子软,但是在涉及霄国存亡的大事上从来都不含糊,所以霄国在经历了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的统治后,竟然有些死灰复燃之势。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希望那位被国师算出来的天选之人能改变这般的现状吧。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在六皇子选择自己要学习的部门的时候,让骆平昌惊讶了许久。 如果骆逸予是一个健壮不对,不能说是一个健壮的人,只要他是一个健康的人,骆平昌就会想办法劝他跟着自己,但是骆平昌打娘胎里就带出来了严重的病症,根本就不是能上战场的料子,就算是在后方看粮草,估计也会受不了战场上的气候。 所以骆平昌只能忍痛放弃了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弟弟一起工作的机会。 他本来以为,骆逸予这般聪明的样子,很有可能会去吏部或者户部,最不济去工部,才能发挥他的才能。 但是最后骆逸予选择的竟然是刑部。 刑部,那是六部中唯一直接和生死沾边的地方。 骆平昌本来以为,骆逸予最多会在审问上下功夫,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做了审讯。 审问、审讯,不过是一字之差,但是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的。 审问,不过是坐在高台上,等着犯人过来,让他们将本来就准备好的罪证说出来罢了。 但是审讯,却是哟啊真正的面对刑具,手上沾染许多的鲜血,承受那些亡命之徒们的诅咒了谩骂。 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其他的什么地方,骆平昌都不想让骆逸予这么做。 所以他和骆逸予见了一面。 让他震惊的是,只是短短的几天没有见,骆逸予就消瘦的令人心疼。 他那些疑问的话都没有问出口,反倒是在第一时间关心地问道:阿宇,你是又病了吗? 第129章 骆逸予在看到他的时候,眼中亮了一瞬,而后他眼中的光芒又一次熄灭了,他说道:是,是又生病了。 骆平昌坐在骆逸予的身边,轻轻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得记着好好喝药,要不然我就得每天死死地盯着你,让你不得不记得按时吃药了。 骆逸予忽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骆平昌,用这种有些执拗的表情说道:我很忙。 骆平昌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嗯? 我很忙,这些天一直都在审讯犯人,没有时间吃药。他抓住骆平昌的手,说:我记不得,我记不住,三哥,我记不住。 骆平昌一惊,甚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骆逸予的手,但是他不大灵敏的脑子觉得,若是今儿个将他的手给甩开了,说不定日后他们再也没有这么亲近的机会了。 虽说他的其他兄弟们都关系不错,但是这个骆逸予可以算是他手把手的带大的,所以他根本就舍不得以后和骆逸予相处的机会。 他反握住骆逸予的手,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的药日后就送到我府上吧,我找人熬好了给你。 骆逸予终于松了口气。 骆平昌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觉得骆逸予这口气可能是因为他而叹,也觉得骆逸予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 一直都粗枝大叶的骆平昌,干不出来做人人生导师的事情。 骆逸予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似乎连原本的精神气也全都给放出去了,他身子一软,靠在了骆平昌的身上,说道:还是三哥你好,你都不会嫌弃我。 骆平昌笑道:你可是霄国最尊贵的皇子,怎么会有人瞧不起你呢? 骆逸予没有回答。 恍惚间,骆平昌像是听到了一声像是轻笑的叹息。 在他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骆逸予的时候,他发现骆逸予竟然已经睡着了。 果然是真的很累吧? 毕竟都到了这种稍微放松一点,便要睡过去的地步了。 骆平昌借着送药的事情,每天都去要骆逸予的刑部看了一眼。 只是他也不是一天只需要熬药就完事儿了的药童,作为掌控者部分兵权的皇子,他也没比骆逸予轻松到哪去,所以只有等他有时间的时候,才能赶紧抽出时间,将药给他送过去。 所以,他看到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骆逸予。 第122章 囹圄【三六】 以前的骆逸予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文文弱弱的, 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给吹倒。 事实也正是如此,有一次骆平昌亲眼看到骆逸予在大风中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他走过去给骆逸予当了风, 这才没有让骆逸予再遭受这般的摧残。 骆逸予, 简直就像是娇花一样。 只是又一次, 骆平昌在送药过去的时候已经巳时了,刑部的侍卫告诉他, 如今骆逸予正在审讯犯人, 让他在外面稍微等一会。 骆平昌当然是可以等的。 但是药却是不能等的啊! 即使骆平昌壮得像是一头牛, 很少生病, 但是在因为骆逸予和太医打交道久了, 他也知道若是药剂凉了,药效就没有那么好了。 骆平昌说道:哪有那么多事, 你告诉本王他在哪里, 本王直接把药剂送过去便是了。 那个时候, 他还没有懂的那些侍卫为什么会犹豫。 骆平昌可不管这些, 他在知道了骆逸予的位置之后,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药剂给送了过去。 他早就试过了,从自己的王府将药剂送到刑部大牢的时候, 时间正合适,这个时间的药剂刚刚适口, 一定要让骆逸予直接喝下去。 不仅要让他这个时候喝下去, 更要让他亲眼被自己看着喝下去, 不然若是再闹出来上次的事,便不好了。 骆逸予是忙, 忙到了在工作的时候匆匆出来见骆平昌一面已经是不容易, 在从骆平昌手中将药剂接过来之后, 骆逸予可能会转手便忘记了喝药这件事。 就像上回,一直在治疗骆逸予的太医说骆逸予需要暂时将药剂给停了,换一副药剂来吃。 骆平昌不解,问道:是他的症状有所减轻,所以才需要换药么? 太医长吁短叹:都是因为六殿下吃了凉的东西,如今不仅娘胎里的弱症没有减轻,反倒因为吃了凉的而闹起了肚子,只是治胃病的药与他常吃的有几味药是相克的,所以只能暂且听了,等治好了殿下的胃病,再换回来也不迟。 骆平昌当即就冷了脸色。 在下一次送药的时候,骆平昌逼问骆逸予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骆逸予一直不回答,气的骆平昌自己手里的药罐子给摔了,怒道:我辛辛苦苦为你送药,而你却根本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你不是想死吗?好啊,日后无论你是弱症是胃病还是将死了,都与我无关! 骆逸予当即红了眼眶,看得骆平昌一阵心疼,但是却因为依然生着气,所以没有主动去哄。 骆逸予伸手想要拉他:三哥 放手!骆平昌本想甩开他的手,但是因为害怕他站的不稳摔了,所以只能冷声训斥道。 骆逸予看出了他的心软,不肯放手,说道:三哥,连你也要嫌弃我了吗? 嫌弃? 这似乎是他第二次从骆逸予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在第一次听的时候,骆平昌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怎么都不觉得有人会瞧不起皇子。 更何况还是已经封了王的皇子。 但是骆逸予好像真的一直都觉得有人在看不起他。 为什么? 先皇后曾经见骆平昌是个没有脑子的,害怕他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得罪人,所以经常会给教给骆平昌一些用得到的关于心理的东西。 骆平昌虽然不怎么会用,但是他记得很清楚。 有一句就是,若是一个人坚信自己可能在遭受某件事,不要劝他放弃自己坚信的东西,而是哟啊搞清楚他为什么会相信。 骆逸予在坚信自己一直在被嫌弃吗? 骆平昌愣愣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你明明那么好,以这样孱弱的身体办了不知道多少大事,让其他的兄弟们都不敢看轻你。 骆逸予嘴一扁,眼泪就落了下来:三哥,我知道,我是从死掉的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所有人都说,我合该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怨魂,浑身都流着肮脏的血,做的事也都是损了阴德的事,日后若是死了,一定还是要下地狱的 闭嘴!骆平昌听不下去了。 骆逸予浑身一哆嗦,委屈地抿抿唇,不敢再说话了。 但是眼泪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骆平昌手忙脚乱地看着他哭成一个泪人,彻底忘了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生气,并且还觉得这一地的碎瓷片很碍眼,他一把把骆逸予抱起来,走到一个看不到碎瓷片的时候才说道:好了不哭不哭了,没事了,是三哥不对,三哥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 骆平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声问道:那我可以说话了吗? 可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骆平昌说道。 不是我愿意喝凉了的药的,但是那次我想起来的时候,那药便已经凉透了,只是这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我却是不好让旁人来热,又不想让三哥白跑一趟 原来竟然是因为他,骆逸予才吃了凉的东西。 骆平昌后悔极了,恨不得回到摔陶罐之前狠狠地给自己两巴掌。 骆逸予又哭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骆平昌在他哭完了之后,又给他回去拿了一次药。 自此,骆平昌换了一个陶罐,能让他从王府赶过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入口,他看着骆逸予将药喝下去,这才会离开。 当然,骆逸予也还算是听话,每回都苦着脸喝完。 骆平昌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地方了。 刑部的大牢一直都很阴暗,看不见什么光,他这种身份的人在这里,更像是锦衣夜行,不合时宜。 里面隐隐传来有人的疯狂的谩骂和□□声,骆平昌听了几耳朵,发现他骂的竟然是骆逸予。 骆平昌加快了脚步,走到声音来处,正好看到骆逸予站在牢门前,刚刚脱下身上带着肉沫的蓑衣,脸上还沾染着没有来得及擦干的血迹。 在看到骆平昌的第一时间,骆逸予的眼神忽然充满了绝望。 骆平昌最怕他的这个表情,立刻就顾不得对方身上的血污了,单手把装着药的陶罐一夹,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他骂你了?你不要管这些,这都不重要,我们先出去喝药好不好? 第130章 骆逸予心里一松,知道骆平昌是不介意自己这种阴狠的审核方式的。 想来也是,骆平昌不是那种在军部挂了个名字,但是什么事都不干的人,他早已见过了战场,也见过了很多的尸体,怎么想都不会觉得他审讯这些犯人的手段狠毒。 是,一定是这样的,都都他想多了。 骆逸予抓住骆平昌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今天不想喝药,不想吃苦的。 骆平昌一脑门官司,不知道怎么办,最后一拍脑门,抓了跟着自己的小厮,说道:你去,给六皇子买几个糖块来,要最甜的那一种。 小厮虽然不知道最甜的糖具体是什么糖,但见自家王爷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撒腿就往外跑。 骆平昌劝骆逸予道:他现在去买糖了,你先把脸上的血迹擦了,再把药趁热喝了,等他回来之后咱们吃糖,好不好? 咱们。 这个词骆逸予很喜欢听。 他说道:好。 药依然很苦,小厮最后买回来的糖也是最普通的琥珀糖,但是在被骆平昌粗粝的手指捏着小小的糖块把糖喂给他的时候,骆逸予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吃过比这还好吃的糖了。 骆逸予也拿了一块糖,递到骆平昌的嘴边,说道:很好吃,你尝尝? 骆平昌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但是他只要一看到骆逸予的表情就不会拒绝了,于是只能让骆逸予将那一块平时他肯定不会尝的、娘们唧唧的东西塞进嘴里。 竟然还挺好吃的。 骆逸予笑弯了眼睛,说:三哥去忙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骆平昌没有多想,他自己还需要练兵,自然不会在这里留太长的时间,这会儿确实也该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骆逸予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冰冷的可怕。 他沉声道:方才是谁给三殿下指的方向? 有人从隐秘处出来,趴在骆逸予耳边轻声说道:是今天的守卫,刑部尚书的人。 骆逸予冷笑一声,道:杀了他。 那人本以为骆逸予最多让那守卫自此不得守门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让直接给杀了! 这不愧是拿刀的时候手稳得可怕的活修罗,从来都没有将人命放在眼里。 他是骆逸予亲手养出来的亲信,只是虽然得到了骆逸予的信任,却也不得不承认,骆逸予在阳间干的这些事情,最后到了地下,肯定会被一件一件地报复回来的。 毕竟从来没有拿一个人,在刑部任职不到半年,竟然受伤就沾染了几百条人命。 更何况,那些人的死法也确实凄惨,跟从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没什么区别。 骆逸予见这人动作缓慢,呵斥道:还不快去! 那人顾不上正在肺腑的话,忙不迭地去了。 骆逸予在他身后一连串地咳嗽。 第123章 糖块【三六】 等胸腔中的瘙痒终于散去了, 骆逸予扶着旁边的假山,一步一步挪到了亭子里,将手中的装着糖的纸包放下, 散开包裹, 一块一块地数这里面剩下的糖果。 当时骆平昌说了, 不过是要几块而已,因此小厮买的也不多, 骆逸予数了好几遍, 最后也不得不承认, 这里面剩下的糖果, 只有十一块。 太少了。 少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才舍得吃。 他知道, 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都做的太绝,自己的心腹虽然听话, 却也大多是因为害怕他的凶名, 但是有些时候他必须要这么做。 自从他到了刑部, 这边的案件侦破率便提高了将近七成, 皇帝经常在朝堂上褒奖他, 小肚鸡肠的刑部尚书便觉得是他挡了自己的晋升之路,所以便使了这般计谋。 谁都知道, 三皇子和六皇子的关系最好,并且其他几位皇子似乎也六皇子有一些隔阂, 也就只有骆平昌那个粗枝大叶的人才看不出来其他几个皇子对骆逸予的忌讳, 才会根本不在意骆逸予的出身, 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这一次绝对是有人给那个侍卫指示,让他趁着骆逸予没有注意的时候, 让骆平昌看到骆逸予审问人的时候的样子。 没有任何正常人会在看到骆逸予浑身是血、眼神阴狠的样子之后, 还依然像是以前那样对待他。 那个侍卫背后的人大概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让三皇子和六皇子离心,然后逐个分解他们这些看起来稳固的像是铁通一般的皇子们。 也幸亏骆平昌不是正常人。 只是他却是不能容忍任何想要让他和骆平昌离心的人存在! 虽说今天的这个消息传出去,估计又要有不少人觉得他骆逸予没有容忍之心,上奏弹劾了。 骆平昌在回去之后,一直觉得自己的六弟不大对劲,特别是在听说那人在他走了之后,忽然就杀了一个刑部大牢的侍卫之后,就更是觉得骆逸予可能心情不好了。 那些想要让骆平昌看到骆逸予的手段之后跟骆逸予离心的人确实很愚蠢,毕竟骆平昌是那种只要觉得一个人是好人,便永远都不会背叛他们,也不会轻易的怀疑他们。 幸亏骆平昌为人赤诚,是轻易不会犯小人的命格,不然就拿着一股子牛劲,说不定早就惹出不少祸端了。 更何况,无论审讯的手段有多阴毒,最后只要能把犯人给审讯出来,那就都是好手段。 他在战场上看到了太多的尸体,也听到了太多的哀嚎,所以在听到那些囚犯骂骆逸予的时候,他最多会心疼一下骆逸予,绝对会按照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想法去想。 只是骆逸予好像很不高兴。 骆平昌不可抑制地想起来对方在吃到糖果的时候笑弯了的眼睛。 既然他喜欢吃糖那就再给他买上一些吧? 骆逸予一天内看到了两次的骆平昌,骆平昌还给他带来了一大包的糖,就是今儿早上小厮出去买的那一种,骆平昌还特意问了那个地址,将剩下的糖全都包圆了,喜坏了那个卖糖果的贩子。 只是他去的时候到底是晚了,那些糖果已经被卖了一半,即便是他把剩下的都买下,其实也到底没有多少。 骆平昌将手里装着糖的纸包解开,说道:这些糖你慢慢吃,记得要少吃,父皇说糖吃多了会牙疼的,等吃完了你再告诉我,我再给你买来。 骆逸予抱着装着糖的包裹,笑了:傻子。 你怎么能说傻呢?骆平昌不满地嚷嚷:我是没有其他兄弟们聪明,更没有你聪明,但是你不能说我这件事办错了,你明明就很喜欢吃这种糖! 骆逸予忍俊不禁:你就是个傻子,夏天马山就要到了,你给我买这么多,若是不吃就化了。 骆平昌这才想到有这么一层,他伸手就要拿骆逸予手里的纸包,说道:那可不行,你的牙多好看啊,若是吃多了糖掉几颗,日后你定然没有如今这般好看了。 好看?骆逸予听话的把手里的包裹还回去了,但是重点完全不一样:我好看吗? 你竟然觉得你自己不好看?骆平昌惊讶道:你要是不好看,我以前怎么会 骆逸予挑眉:怎么会? 骆平昌看到对方显得有些危险的表情,忍不住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怎么会什么呢? 当然是把自己的这个小弟弟,看作了小妹妹。 骆平昌当年和骆逸予第一次见面之后,很久都没有再见过他。 久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弟弟。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骆逸予已经六岁了。 听说是因为着实先天不足,有早夭之象,所以便一直养在了国师那里,直到国师觉得他的魂魄已经足够稳固了,不会轻易被地府的人给勾了去,这才将人给放了回来。 骆平昌这天正在御花园爬树,等到好不容易爬到了树上,才发现在荷花池边上竟然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岸边,看起来是想要从荷花池里捞什么东西,但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小了,够了半天都够不到,记得快要哭出来了。 那个小娘子,你小心点!骆平昌见对方快要掉进荷花池里了,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竟然将那个小女孩吓了一跳,最后竟然直接给掉了进去。 骆平昌也被吓了一跳,他直接从树上滑了下去,跑到荷花池边上之后,赶紧把人给捞了出来。 他这才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个小娘子长着一张清秀到了极致的脸,但是却又不显得寡淡,配上身上穿着的大红色裙子,好看极了。 骆平昌在被周围的侍从围起来和那个小姑娘隔开的时候,还像是一个小傻子似的喃喃道:小娘子,你真好看。 第131章 那小娘子被冻得直哆嗦,但是依然倔强地解释道:我不是小娘子,我是小皇子。 小皇子? 骆平昌这会儿早就忘记了自己小时候见到过的那一个沾着血的婴儿,并且不能接受这个好看的小娘子忽然就变成了一个男孩子的事实,忍不住嚷嚷道:我四弟五弟都不长你这样,你不是小皇子,你就是小娘子! 那小小一只的孩子忽然红了眼眶,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哭的时候动静并不大,甚至根本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是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落下来,看起来就像是要把命给哭出来一样。 骆平昌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好欺负,竟然被一句话给惹哭了,忽然开始张皇失措起来,他凑在对方身边手忙脚乱,语无伦次地哄道:哎呀,你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你刚才在荷花池边上干什么啊?我给你捞出来好不好? 但是我就是小皇子啊,我和哥哥们都一样的,我也是父皇的孩子,我就是呜呜呜。那个自称小皇子的小孩儿说道。 骆平昌从来都没有见过像是这样称得上棘手的小孩儿。 他虽然是五个皇子里的老三,但是却因为没有其他几个兄弟聪明,所以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欺负他,他也皮实,再怎么被欺负都没事,所以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还从来没有一个小孩儿被自己惹哭了然后怎么哄也哄不好的时候。 毕竟其他的小孩都是假哭,他只要答应帮对方的忙,他们瞬间就能止住哭声。 骆平昌说道:好好好,你是我的弟弟,那你是哪一个弟弟啊? 小孩儿似乎是想要压制住哭腔,但是他委屈透了,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说道:我是六皇子,我是、我是骆逸予。 骆平昌这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来这个孩子的事儿。 是了,他是还有一个弟弟,但是没怎么见过,所以他给忘了。 骆平昌愧疚极了,他说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什么东西掉到了荷花池了?我给你捞出来? 小孩儿听到骆平昌的话,哭声忽然顿了顿,然后他上起步接下去地说道:是是我的皇子玉佩,我的玉佩掉、掉了,被扔掉而来,我的玉佩呜呜呜 皇子玉佩? 从荷花池里捞出这么个东西,着实有点不大容易。 骆平昌看着那些侍从都傻傻地站着,没来由涌起一阵火气,他怒道:你们都是来站桩的吗?你们主子都掉进荷花池里了,不知道擦头发不知道叫太医,要你们有什么用! 最后,等到太医来了之后,骆平昌交代骆逸予好好吃药,这才去找了他的父皇。 等到他将今天看到的事情都说了之后,皇帝压着怒火问道:你是说,老六身边没人跟着,让他一个人去荷花池捞玉佩? 嗯。骆平昌点点头。 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跟着,但是骆逸予确实是一个人去捞的玉佩,而且在掉进水里之后,还是他给捞出来的。 第124章 冲突【三六】 骆平昌爬上去的那棵树可离荷花池不近, 他都能赶到,怎么那些侍卫赶不到呢? 这不就是渎职吗? 皇帝接着问道:你说他的皇子玉佩被扔了?谁扔的? 骆平昌说道:确实是被扔了,但是不知道是被谁扔的。 皇帝压下怒火, 摸摸骆平昌的发顶, 说道:你今天做的很好, 我很喜欢你的赤子之心,你的六弟年幼体弱, 你要记得多照顾他, 知道了吗? 骆平昌点点头。 他确实挺喜欢自己的那个弟弟的, 不仅看起来好看, 而且还很好欺负, 他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他,不然万一哭多了, 人给哭化了怎么办? 骆逸予一直都不知道骆平昌因为把他看做了一个好看的小娘子而在一开始对他好, 他只知道她没有其他哥哥们的俊逸潇洒, 反而看起来病恹恹的, 是那种很难看起来被喜欢的样子。 只是幸运的是, 骆平昌喜欢他的这个样子。 甚至到如今,他都一直很喜欢。 他知道,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骆平昌一直认为他是个女人。 所以在骆平昌想要说出类似的话的时候,他总是凶巴巴的, 不让骆平昌说。 幸亏骆平昌也因为不想让他生气, 所以在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 总是悻悻地闭上嘴巴。 骆平昌不满地说:你很好看,怎么不好看?我就觉得你很好看。 骆逸予笑着说道:五哥觉得我好看, 那就好看。 骆平昌笑了, 他拆开装着糖的纸包, 看了看里面的糖果,说道:不行,你那里还留着一些呢,今天就不给你了,这些我拿走,明儿再给你送,知道了吗?不许多吃。 骆平昌完全没有想到万一骆逸予自己去买了怎么办,毕竟这些只是普通的琥珀糖,哪里都买得到。 甚至他们王府的小厨房都可以自己做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觉得骆逸予会阳奉阴违。 骆逸予说:好,都听五哥的。 骆平昌笑道:怎么这么听我的话啊? 骆逸予说:五哥对我好,就听五哥的话。 骆平昌无奈,但是更多的是高兴,毕竟这么看来,对骆逸予最重要的人,是骆平昌,不是么? 这是好事儿。 只是他依然哄骆逸予:其他哥哥们也对你好,对不对? 骆逸予说:五哥说对就对。 骆平昌彻底无奈了。 他不大懂,为什么其他兄弟对骆逸予也不算差,但是骆逸予却没有像是对他一样,简直想要要黏在他身上一样。 现在已经好多了,小时候更严重。 虽然他蛮愿意被黏在也就是了。 骆逸予送骆平昌走之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忽然笑了笑。 骆平昌是粗枝大叶的,一直都觉得兄弟们关系好极了,但是骆逸予不一样。 他骆逸予小心眼,脾气坏,还记仇,他可记得当年发生的所有事。 比骆逸予大最多的大皇子,也不过是比他大了十岁而已,毕竟皇帝的年龄本来也就不大,若是搞出来一两个十一二岁生出来的孩子,怎么说都着实有些离谱了。 所以,骆逸予刚从国师塔里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皇子都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皇帝亲生的。 即使是再聪明的孩子,在自己父母的问题上都会容易看不清楚,毕竟谁会主动怀疑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呢? 因此,骆逸予在刚从国师塔里出来的那段时间,度过了很尴尬的一段时间。 他在记事之后和骆平昌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便是五哥在插科打诨地要来他的皇子玉佩来看,一边看一边说着是他偷来的,说完还将玉佩扔进了荷花池里。 他在那里捞了很久很久。 因为前几任皇帝都是如出一辙的奢靡无度,自然也就养成了宫人的势利眼,这些宫人大多都会趁着皇子们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着这么一个孩子说一些侮辱人格的话,更有甚者,还会克扣皇子的份例。 骆逸予在养成三观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在国师塔,而国师塔是放在任何一个王朝都是格格不入的地方,那里面没有这些勾心斗角,大家都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虽然有可能会过于冷漠,但是不像是这塔外面的人一样,势利又喜欢欺凌弱小。 这些宫人们可都非常会看人脸色,他们一开始见骆逸予是在国师塔里的养大的,都会忍不住高看他一眼,但是后来见皇帝对他的态度和其他的皇子没有差别,如今后宫空虚,也没有皇后,因此根本无人权衡这些事,所以他们对骆逸予的态度,就逐渐肆意起来。 就像是这天,骆逸予的皇子玉佩被扔进了荷花池里,最后只有骆逸予一个人在太阳下面捞,那些宫人都站在阴凉的地方,冷眼旁观的同时,时不时会说几句:殿下不要再捞了。 这种不痛不痒的话。 当时骆逸予被骆平昌叫了一声,回头的时候忽然感受到脑袋一片眩晕,直接就栽到了池子里,在掉进去之后,骆逸予看到了那些宫人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冷漠。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抱了起来,他在被对方擦干脸上的水渍之后,正好看到对方关切的眼神。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未长成的少年,他年纪不大,个子却很高,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他嘴角带着些天生的笑意,虽然现在苦着脸一脸愧疚,但是依然看起来很好看。 那些宫人在骆平昌出现的时候,才迅速聚拢过来,关切地看着骆平昌,各种嘘寒问暖,但是没有一个人记得给瑟瑟发抖的骆逸予拿来一张棉被,或者去叫一声太医。 第132章 都是些好看的面子功夫。 骆逸予知道,他们这是在为日后此时被闹大做准备,虽然这件事被压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但是若是被翻出来,那些宫人们就会说,奴才当时劝过了,但是六殿下不听,所以奴才只能陪着他在太阳底下晒着,晒了好几个时辰呢。 这不是当时六岁的骆逸予能揣测出来的。 这是他亲眼所见。 在骆平昌把状告到皇帝那里去之后,皇帝怒气冲冲地亲自处理了这件事,那些奴才当时声泪俱下,表演的非常卖力,让当时的骆逸予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自己在水中那些险些死掉的窒息感,都是错觉。 当时如果不是看不上面子功夫的骆平昌当时呵斥了一句让他们赶紧去叫太医,说不定骆逸予在到了自己的宫殿的时候,连一口热的姜汤都喝不上。 皇帝看着满屋子大哭的宫人,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骆逸予早就听国师说过,皇帝是一个耳根子软的,经常会在看到某一方可怜儿心软。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只知道自己的心口在一抽一抽地疼。 父皇,我有话要说。 忽然,一个正气十足的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 皇帝神情一松,说道:老三?你有什么话,跟我说说? 骆平昌站出来的时候很是勇敢,但是在真的面对皇帝时,他却忍不住犹豫了。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皇,要是儿臣说了实话,父皇能不能不责罚我? 皇帝没说话,只是看看着他。 没一会儿,骆平昌就沉不住气了。 啊啊啊啊好吧,就算是要被父皇责罚儿臣也认了,但是六弟真的好可怜,儿臣希望父皇能对六弟好一点!三皇子走到骆逸予前面,挡住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那些宫人。 皇帝这才开口,问道:好,你说,老六是什么可怜法? 儿臣今天去御花园爬树当然,没有摔到自己,也没有出事,然后儿臣就看到六弟一个人在荷花池旁边,捞了好久的玉佩,但是他附近连一个宫人都没有!骆平昌想了想,接着说道:有一件事,儿臣很不能理解。 皇帝问道:哦?什么事? 儿臣爬的树距离荷花池很远,在儿臣从树上跳下来,直到跑到荷花池那里,也没有看到有宫人跑过来救人。骆平昌露出一个很疑惑的神情:所以儿臣不能理解,那些宫人到底是离六弟多远,这才在儿臣都跑过去了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到?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在看向那些宫人的时候,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那些宫人依然在满口都是: 三皇子年纪还小,说不得是被什么人蒙骗了! 请陛下明鉴,奴才从来未曾渎职啊! 奴才当时确实劝过了六殿下了,只是六殿下不听劝,这才不慎落水的! 皇帝怒斥道:住口! 那些宫人到底是要靠皇帝吃饭的,他们可以在十二岁的三皇子说话之后反驳,但是却不敢蔑视皇帝的话,只得抽抽噎噎地住口了。 但是其实他们心里并没有很在意皇帝的怒火,毕竟以前也有其他的宫人渎职的事情出现,最后闹将起来,不过也就是被不痛不痒地斥责几句,然后罚几个月俸禄了事。 至于罚下的俸禄自然是有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如今阴沉的脸色,以及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轻易地了了的态度! 皇帝沉声道:六皇子殿中今日侍奉者,谋害皇嗣,全部斩首示众! 那些宫人惊呆了。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被忽然涌进来的侍卫卸了下巴,拉出了宫殿。 皇帝接着说道:日后,六皇子这里的宫人需全部引以为戒,若是再有此时发生,朕不介意多杀几个谋害皇嗣之人! 第125章 遇刺【三六】 骆逸予忽然觉得, 这个从未见过的所谓的父皇,忽然变得亲和了起来。 皇帝走到骆平昌和骆逸予面前,伸手拍拍骆平昌的头顶, 说道:你今天做的很好, 但是功过不能相抵, 所以你要答应父皇,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弟弟, 知道了吗? 骆平昌呆呆的, 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受到惩罚, 然后他笑眯了眼睛, 说道:是!父皇! 皇帝把骆平昌拨开, 露出后面小小一只的骆逸予,对他说:若是日后你再受到欺负, 定然要告诉父皇, 或是告知于你三哥, 让我们帮你出气, 知道了吗? 骆逸予抓住被拨在旁边的骆平昌的袖子, 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皇帝又摸摸他的头顶,没有多说什么, 便离开了。 骆平昌在皇帝走了之后,激动地抱住骆逸予, 兴奋地说道:太好了, 父皇没有罚我!父皇没有罚我!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骆逸予忍不住说道:但是父皇罚你对我好。 骆平昌说:那算什么罚啊?我不是本来就应该对你好吗? 在他没长成独当一面的年龄之前, 他一直都眷恋着骆平昌的温度。 他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看起来傻乎乎的骆平昌会在当时说那么一番话, 他甚至在有一段时间里, 一直都在怀疑或许骆平昌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毕竟他当时做出来的事,和平时简直大相径庭。 但是骆平昌只有那一次看起来很聪明。 这不是在说骆平昌不聪明,只是他和其他几个兄弟比起来,确实算不上是什么聪明人,只是他比其他人都要赤诚,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粗枝大叶的,但是却又温柔的可怕。 后来他长大了,长得和其他几个兄弟一样,用后来忽然清醒了的骆鸣岐的话来说,那就是肚子里九曲十八弯,恨不得让所有的话都有一百层深意,也将别人的话给解读出一百层深意。 到了这时候,他也终于懂了,其实不是当时的骆平昌忽然变得懂这些弯弯绕绕了,只是皇帝指引他懂了。 这个在政绩上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太大成果的皇帝,一直都是那一副优柔寡断的懦弱样子,但是就是这样的他,让他们六个性格不同的兄弟都在私底下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他们都清楚,他们只要活着,那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助如今还是一个傻子的骆鸣岐,稳固住皇位。 骆逸予其实很好奇,骆鸣岐真的会醒么? 毕竟对方总是一副愚蠢到了极致的样子,甚至连吃饭都不会。 即使日后醒过来的,学会了吃饭、识字、以及其他所有是个人都需要学会的东西,那需要多长时间呢? 骆逸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直到骆逸予二十岁。 骆鸣岐醒了。 如果骆逸予是一个现代人,并且对抽卡游戏有一定的了解的话,想来他会发出这样一声感叹。 神卡来了。 骆鸣岐用自己的实力告诉所有人,一个人什么时候开始都是不晚的。 只要他足够天才。 骆鸣岐是天才中的天才。 骆逸予和清醒的骆鸣岐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是骆鸣岐给他的感觉一直都很舒服。 骆逸予的家族当年被皇帝斩首,他从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肚子里爬出来,才得以得到了这条命。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秘密。 但这个秘密对于其他的皇子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刚清醒的骆鸣岐却是不知道的。 但是有人忙不迭地告诉她。 骆鸣岐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从来在骆逸予面前都是装作不知道的,也从来都没有劝他不要多造杀孽,更没有说什么命格之类的事情。 第一次和清醒的骆鸣岐见面的时候,骆鸣岐穿着不太华丽的公主衣裙,身后跟着一个黑漆漆的贴身侍卫,看见谁都是在笑的,但是也没有刻意迎合谁,也没有特意去反驳谁,总是进退有度,把他们几个兄弟都给哄的服服帖帖的。 让骆逸予最羡慕的就是她的精神气,她一点也没有对于未来的恐惧,也没有对未来过于期待。 她像是游刃有余。 后来,骆逸予知道,骆鸣岐不是看起来游刃有余,而是她确实游刃有余。 并且她还有一个绝对强横的心脏。 骆鸣岐刚清醒过来,就办了一个在当时称得上是大事的事情。 她遇见了一个强抢民女的人,然后她不仅将那个人给救下了,还将那群强抢民女的贵族给绑成一串,押到了刑部大牢。 那里面甚至还有一个皇族。 当时骆逸予在刑部,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主动过去讨嫌,所以便决定要静观其变。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因为骆鸣岐本人艺高人胆大,这件事都办的让人拍手称快。 第133章 骆逸予称不上有多爱这个国家,但是毕竟是这个国家给了他一条活路,他自然是看不惯那些为了利益,将人性都全部抛弃了的人。 都说他骆逸予是地狱来的修罗,日后定然是要再次会地狱受苦的。 但是他总是要比那些创造出了人间地狱的人要高尚的多了。 骆鸣岐将那些人给关起来之后便离开了,骆逸予不清楚她是不是有后手,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提审那些人。 毕竟这个案子估计根本就不需要审,骆鸣岐本人带回来的人,由定远侯世子亲手绑的,单是这两个人的身份,就已经足够断案了。 虽说法条上是有一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谁又真的会将天子看做的是庶民的? 谁又敢治天子的罪呢? 只是骆鸣岐将这些人全都关起来之后,再也没有了下文 骆逸予当时是有些失望的,毕竟他想让骆鸣岐是那个能扛得起大梁的人,希望骆鸣岐是个明君,希望这个国家繁荣昌盛。 这样,在他死后,骆平昌在战场上,就不必再以命相搏。 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甚至是有些自私的。 但是他实在是在骆平昌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伤痕。 即使骆平昌本人并不在意这些,甚至还会在他小心翼翼触摸伤疤的时候,笑着劝他说没事。 但是骆逸予就是害怕。 很多时候,骆逸予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活下来,而皇帝当年大概就是看透了他的这种本质,所以便通过幼时的那点事,将他和骆平昌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皇帝是很成功的。 但是把骆平昌当做是活下去的理由的他,忽然开始极其厌恶自己一定会早亡的命格。 他好想活下去啊。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想要让骆平昌好好得活下去。 带着他的那一份赤诚,好好的活下去。 活到寿终正寝那么多。 骆鸣岐最后还是将那件事被办砸了。 他关在刑部大牢里的那些人竟然全都死了,不仅死了,还死的悄无声息。 让一直都在刑部的骆逸予都没有察觉。 这种没头没尾的事情,在刑部尚书忽然死亡之后,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骆逸予本来以为,骆鸣岐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变得萎靡不振,至少是要消沉一段时间的。 但是完全没有。 骆鸣岐甚至带着国师去大闹了一番朝堂,在面对朝臣们的攻歼时,她没有丝毫的色变,甚至还能条理清晰地将那些人的言论一条一条地反驳回去。 最让骆逸予觉得惊讶的,是骆鸣岐竟然能将左右的法条都被背出来。 不仅能背出来,而且还能举例。 骆逸予觉得,就连刑部尚书都不能做的这么好。 虽然现在所谓的尚书职位,不过是看谁的宗族更有势力,便可以将自己的子孙安排上这个职位。 简直像是笑话一般。 因此,刑部尚书不懂法条,似乎也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吧。 下了朝,骆平昌很是激动地凑到了骆逸予跟前,对骆逸予说道:老六,我觉得这个皇太女可行,说不定过几年咱们就可以养老了。 骆平昌是武将,一个武将养老,不是不受君王信任被闲置,便是天下太平无战事。 骆逸予看骆平昌这般激动的样子,知道对方期待的是第二种结果。 骆逸予也很期待。 那个时候,骆逸予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骆鸣岐这个跟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妹妹了。 骆鸣岐曾经说过,他和骆平昌一定有一个人有死劫。 骆逸予不知道骆鸣岐这么说是为了为了什么,但是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骆逸予其实是高兴的。 也就是说,他们中间必然是要死掉一个的。 若是他死了,那骆平昌大概就一定不会死了吧。 骆逸予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轻了。 只是这样也好,至少这就可以说明,他在死之后,骆平昌至少是会安安稳稳地活着。 直到他遇刺。 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真的敢在京城刺杀他们,也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让那些人给刺杀成功了。 骆逸予的心口中了一箭,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他福大命大,还是命硬地惹人厌恶,总之他没有立刻就死。 第126章 清醒【三六】 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他觉得浑身都是疼的,也许是这么多年造的杀孽终于到了该报应的时候了,也许是他娘胎里带着的弱症忽然就又复发了, 骆逸予在很长一段时间, 除了感觉到痛之外,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也许是手里有了太多的人命,他早就在阎王那里记了名号, 所以我会死这个念头, 像是有人强行地安在那脑子里一样, 一直一直都有人在这么说。 骆逸予也这么坚信着。 他的命本来就是从阎王手里偷出来的, 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活太长时间, 只是有的时候他确实是会不甘心的,毕竟谁都能好好活着。 除了他骆逸予。 三哥在战场上受伤了, 所以我没有告诉他你遇刺的事儿, 但是我也不知道能瞒住多久。骆鸣岐说道。 受伤了? 谁? 若是你再这么下去, 我就不得不告诉三哥你受伤了的事儿了, 毕竟你们每个月都要传信, 这些天他的信也给你寄过来了,我没有看, 自然也没有回。 骆逸予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像是被埋在一个水桶里一般, 有些窒息, 什么都听不清楚。 但是他已经清醒了的大脑, 将加工过后的骆鸣岐地消息传递给了她。 也就是说,若是自己不及时回信, 那么骆平昌及时再傻, 也会发现事情不大对劲, 会在战场上着急的! 战场可不是其他的地方,刀剑无眼,可容不得有片刻的失神! 若是失神,就会死! 骆平昌会死! 骆逸予猛地睁开了眼睛。 等到眼睛聚焦之后,他正对上了骆鸣岐含笑的双眼,耳边响起骆鸣岐的带笑声音:我就知道这么说你能听到,六哥,欢迎你回来。 回来,回到哪里? 骆逸予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似乎根本更加清醒了,毕竟他连骆鸣岐的话都听不懂了。 骆逸予接过骆鸣岐手中的水杯,喝了一点点水,沙哑着嗓子说道:给我信。 骆鸣岐似乎是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信也放在手边,递过信,她说道:六哥,你如今刚醒,看看就差不多了,等身体好点再说回信的事情。 不,不行。骆逸予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说道:他虽然呆,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是很敏锐的,所以我得赶紧给他回了不然我醒来,就没有意义了。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让他好好活下去。 一直一直的,活下去。 骆鸣岐露出一个将哭不哭的表情。 骆逸予笑着问道:怎么?听说你是个最会开解人的,怎么到我这里,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骆鸣岐说道:我说什么都没用,六哥,你太固执了。 骆逸予说:还得让你迁就我的固执。 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骆鸣岐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六哥,无论如何,你得好好活下去,不然三哥会疯的。 骆逸予不在意,他说道:我总归是要走这一遭的,毕竟像是我这般的人,若是能寿终正寝,恐怕天道都会觉得自己眼睛是瞎的。 六哥!骆鸣岐情绪激动了一瞬,但是似乎考虑到骆逸予是个差点死了的伤号,她不得不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说道:六哥,你先好好休息,我让宫女给你热了粥,你看完信先将粥给喝了。 骆逸予虽然知道这一箭约莫是将自己的命数全都给射没了,但是骆逸予暂时没有让自己现在就死的意思,骆鸣岐满心的回护之意,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还能活多长时间。 骆逸予在骆鸣岐出去的那段时间,骆逸予将骆平昌的信看了一遍。 骆平昌在他的信里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的,骆逸予很清楚,但是他愿意看这些,也希望这些是真的。 信上说,大庆野心极大,只是在和荣国对抗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如今其实已经伤了气势。 信上说,大庆的军队都很孱弱,他都不知道荣国是怎么输的。 信上说,大庆抓到了摄政王,不知道要怎么虐待,那样一个和自己妹妹一样的女中豪杰,若是就那么死了,实在是可惜。 骆逸予将这封信当做相反的意思来看。 第134章 大庆虽然已经和荣国对抗过一次,但是竟然丝毫不减颓势,竟然还很有气势,大庆的将士都出奇的强壮,所以我霄国的军队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大庆抓到了摄政王 这一点,倒是让骆逸予好奇起来了。 虽说他一直都知道荣国的国君懦弱无用,是长公主一力将这个国家给撑起来了,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长公主,毕竟那个长公主从不曾出使过霄国,他体质很弱,也从来没有出过霄国。 让骆逸予惊讶的是,骆平昌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 可能是那个女子实在是太像他们的妹妹了吧? 若是没有他们的话,估计骆鸣岐也是会自己一个人用肩膀强行扛起来这个国家。 骆逸予将自己读出来的这些信息交给了骆鸣岐,接过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若是侍疾的人是骆平昌,估计那个人估计又会一边笑一边说道:你看你,每天吃的比猫都要少,我看你就是因为没有好好吃饭身体才这么差的。 然后,骆平昌就会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给骆逸予弄来好多补身体的东西让他吃,骆逸予自然是听骆平昌的话的,但是骆平昌一般都是没坚持几天,就因为发觉骆逸予的表情过于痛苦,所以不得放弃这个想法。 但是,骆平昌现在在前线,受了伤,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咳咳咳咳咳咳咳!!骆逸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端不住粥碗,让粥碗打碎在地上,里面根本就没有和多少的粥撒了一地。 骆鸣岐连忙给了他一块手帕,让他捂住自己的嘴,然后等到他的咳嗽稍微止住了,便递给他一杯水,说道:六哥,你喝点水休息一下,粥还有剩下的,我换一个结实的碗来,再给你盛一碗。 骆逸予按住了她的动作,抬起头,说道:不必了,你拿来笔墨,我要写信。 骆鸣岐似乎是有话想要说,但是在紧紧地盯着骆逸予的眼睛很长时间后,她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些狼狈地转身出去了。 骆逸予知道,她是去拿笔墨了。 骆逸予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帕拿开,看到几滴明显血渍,眼色暗沉一瞬。 他犹豫片刻,从床上往下探身子,伸手去拿地上碎掉的瓷片。 六哥!你在干什么!骆鸣岐拿了笔墨纸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骆逸予这一副快要从床上掉下去的样子,她疾步走到骆逸予身边,放下手中的笔墨纸砚,将他往床上一推,看着骆逸予,最后也没有发出火来。 骆逸予右手悄悄地伸出来,正好让骆鸣岐看到自己手上刚才用碎瓷片划出来的小伤口。 他手上的血迹都粘在了帕子上,如今那帕子被染了许多血污,看起来脏兮兮的。 骆逸予本来就是有意为之,骆鸣岐自然一眼也就看到了,她瞪了骆逸予一眼,跑出屋外斥责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竟然让六殿下一个人待在屋里!还不快去叫太医! 骆鸣岐当了好些年的皇太女,在旁人眼里一直被都是披着一个和善的外皮,曾经在为数不多地几次到骆逸予这里来的时候,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虽说在官场里养出来的一身气势让他宫里的那些些人根本就不敢造次,但是在这次之后,估计她贴在身上的这一层假面在他六皇子府就不好使了。 不过这没有什么,很明显,骆鸣岐是不大好斥责骆逸予的,骆逸予知道,若是自己如今显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的健康,骆鸣岐估计都会忍不住过去打他一顿。 骆逸予也觉得自己挺欠揍的,毕竟都丢了半条命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步,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期捡地上的碎瓷片,竟然还把自己的手给划伤了。 不过既然来了这么一出,估计骆鸣岐也不会再深究那根手帕上的血迹了吧? 不过是从手指中流出来的,不是他咳出来的。 骆逸予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将死。 不仅如此,他还得快速地好起来。 有些事一定会需要某些人去做,而他骆逸予本来就是一个污秽之人,自然是应该去做这些事情的。 毕竟不好让旁人沾染了手。 骆逸予也确实很快即好起来了。 他生病了这么多次,已经非常有经验了,更何况他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满世界地求医以及收集补品,所以那些吃完了好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会天人五衰的药他这里有很多很多。 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吃。 现在是觉得若是再不吃,说不定接下来就没有机会了。 他好起来的速度让太医都觉得惊讶,太医是他从小就开始照顾他的太医,当时的太医已经是满脸胡子,如今那些胡子里都染了写白色,看起来年纪很大了。 太医到底是这么多年的资历,自然是知道骆逸予早就没有什么活头了,见他现在脸色红润,自然知道骆逸予是用了什么药力强悍的东西。 骆逸予见太医看出来了,说道:我想再清醒地多活一段时间,太医应当是能理解我的吧? 太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了与当时骆鸣岐过来侍疾时一般无二的表情。 骆逸予说道:黄泉碧落我已经吃下了,这一年多我想好好地再活一次。 第127章 五感【三六】 即使曾经他也是清醒地活着的, 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总是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活着的人。 太医唉声叹气地说道:殿下,我愿意为你犯这一次欺君之罪, 只是我不说, 太女殿下也不是一个愚钝之人。 我知道, 若是能瞒着,便一直都瞒着吧, 辛苦你了。骆逸予将年迈的老太医从地上扶起来, 看着太医老泪纵横, 心中忽然也有些酸楚。 曾经骆逸予的身体差极了, 隔三差五就得让这位太医过来跑一趟, 从国师塔里到后来出了国师塔被宫人侮辱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他。 这位太医是个心善的, 一直都对他好极了。 现在看这个本分的太医为了他犯此等罪过, 他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他知道, 不好受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最开始先失去的, 是骆逸予的味觉, 他一直都不是什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再加上平日里吃的都是些味道不好药膳, 所以这对于骆逸予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接下来, 是嗅觉, 他本来就不喜熏香, 自然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在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的时候, 经常因为闻不到味道而满身都是血腥味, 这使得他更像是所谓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了。骆逸予也不在意这些, 毕竟他的名声早就已经坏透了,即使再坏上一些,又能怎么样呢? 等到了触觉的时候,骆逸予在审讯时发觉自己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下手的力道,在将有用的信息审出来之前,竟然就将犯人给杀死了,这时候他才开始惊慌。 他对骆鸣岐说自己身体不适,而后便准备着手将自己的刑讯手段、对人体的研究以及被害人身死时间的研究全都写出来了。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阶段,因为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下笔的力道,这些东西又不是旁人可以听的,骆逸予只得小心翼翼地写,若是因为下笔重了,一整张纸都会被墨迹污染,他只能重新开始写。 后来,他眼睛也快要瞎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在自己眼睛完全看不见之前,将那些可能上不得台面但是有用的东西全都写下来了。 他孤身一人惯了,身边经常没有跟着人,在自己瞎了之后更是有些风吹草动便惊慌不已。 他不想死。 他想再要见骆平昌一面。 他有时候不得已需要出门,但眼睛却有看不到,所以他将自己所经常要去的地方距离自己下脚的地方的步数记下来。 只是有的时候,地上会有石子。 在他有一次被绊倒之后,他趴在地上,有些不想起来了。 但是最后,他依然神色淡然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可能沾着灰尘的地方。 到底是到达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这一日,又到了皇子们集会的时候了,骆逸予像是以前一样,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旁观骆鸣岐将接下来的计划说出来。 当时的骆逸予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声音也听不清,只能勉强地分辨方位。 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冷静,骆逸予听不到她都说了什么,只能依稀辨认出来对放口中说了什么战场、粮草。 骆逸予已经不大清晰的脑子忽然灵光了一瞬间,他忽然站起来,带倒了自己身后的椅子。 他知道,如今估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最多的应该是疑惑,毕竟骆逸予在集会的时候一直都是最安静的,从来都不会弄这么大的动静。 第135章 骆逸予走出没几步,便绊倒在了地上,他抬手抚开想要扶起自己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个声音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六殿下?! 你莫要说话。骆逸予什么都听不清了,他将那个册子塞到那个人手里,说道:去、去战场上,交给他,交给他这是我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骆逸予有些置身之外地想到,希望方才那口血莫要溅到那册子上,不然骆平昌那个愣头青定然会气的炸起来。 不过即便是炸起来,他也看不到了。 他倒是觉得生气的骆平昌也蛮可爱的。 骆逸予再也站不住了,他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揪着那人衣摆的手指上,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欠我一个人情,一定要亲手交给他,一定一定。 六哥! 六殿下,你怎么了?! 太医,快,叫太医过来! 六殿下,醒醒! 坚持住啊!六殿下! 骆逸予在这个世界最后听到的声音,便是骆逸予和骆鸣岐这般急切的互换。 只是这一次,无论对方说了什么,骆逸予都不能给出丝毫回应了。 他最后依然在想,没想到最后都没有见到骆平昌一面。 估计日后也见不到了吧。 黄泉碧落下云间 天人五衰, 无、命、见。 - 【五哥: 我看到了你的信,希望你现在在看到我的信的时候,依然是如同信中说的一般安然无恙。 不得不说,阿岐所研究出来的这白话文实在是好物,尽管是在与你写信的时候,你也看得懂】 这小子,即便是文言我也是看得懂的,只是要费劲些罢了,又小瞧我。骆平昌不满的翻了个身,却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地倒吸气,然后接着看骆逸予给自己写的信。 即使是被小瞧了又怎么样?反正他在文学上一直都在被小瞧,这么瞧啊瞧的也就习惯了。 【粮草之事你莫要担心,阿岐已经想了法子,如今粮草已经到了,你只要等着她派人送去便是。 这个人选是凤来仪,她是最合适的,也是能将这件事办得最好的,只是阿岐到底是不舍,不过你不必因此担心,阿岐是个聪明的人,她很快就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 这倒是件好事儿。 骆平昌咂嘴。 毕竟如今的粮草确实已经不大够了,若是粮草能尽快到,说不定他把伤给养好了,还能把大庆给打回去。 毕竟粮草是可以打仗的基础嘛。 也多亏了如今的掌权者是骆鸣岐,若是还是他们父皇,别说是粮草了,他们这回发不发兵,都是个大问题。 不过即使是像是以前那样窝窝囊囊地和亲,又能让谁去和呢? 若是那些人想要选皇族女子,那些郡主们确实只能被安排去,只是骆鸣岐定然会从中间阻碍。 自然是没有人敢让骆鸣岐去和亲的。 第128章 消息【三六】 首先骆鸣岐是他们的皇太女, 是国家的继承人,若是将骆鸣岐给送出去了,那他们霄国日后到底姓什么, 那真的就不大好说。 再说了, 若是有人敢在朝堂上这么提, 骆平昌毫不怀疑骆鸣岐能让那个没有长脑子的人血溅当场。 毕竟现在的人才储备虽然不多,但是补一个两个的缺还是可以的。 再不济, 他那些脑子好使的兄弟们可以暂时顶上去嘛。 骆平昌发觉自己的心里活动好像太多了, 抖抖手中的纸张, 接着往下看。 【三哥, 我最近在编写这么些年我的一些心得, 等写好了,定然第一个给你看, 就是不知道战事什么时侯结束, 三哥, 我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确实很久了, 都已经两年了吧? 不, 不止,说不定得两年多一点。 骆平昌也希望战争早一点结束, 毕竟正常人谁都不喜欢过这种每天自己眼前都有人死的日子。 等骆平昌又将这不到三百字的信看一遍,挠头想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写什么。 骆逸予每次写信都写的风轻云淡的, 但是这风轻云淡的信里除了他自己想要透露的东西之外,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骆平昌很想知道骆逸予的近况, 特别是身体怎么样了,骆平昌每次问, 骆逸予都说自己身体还不错, 只是哪一段是挨近忽然有些感染风寒。 这些话是很真实的, 毕竟骆逸予一直都是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是要是真说出什么事儿,那是确实没有过的。 就连卧病在床的时间都不会很长。 骆平昌在看到那些信息的时候,本来应该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代表着并无异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骆平昌一直都觉得自己最近很心慌。 所幸他心慌就心慌了,他即便是心慌了,也不会像是骆鸣岐一般,对国运等有丝毫的影响。 他的心慌在粮草运送到的时候戛然而止。 骆平昌这才后知后觉地劝慰自己道:我果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王爷,果然是因为在担心粮草所以才心神不宁的。 后来,那个来运送粮草的人亲自过来见他。 骆平昌虽然是掌管了大量的兵权,本人也是作为急先锋的,但是这个来送粮草的人,不是最应该先见一见她的亲老子吗? 对了,他已经听说了,自己的这个妹夫忽然变成了妹媳,似乎是和如今的太上皇的一些想法有关,当时骆逸予只是含糊的给他说了说,让他知道了一个大概,但是详细的他却是不知道的。 其实他可好奇了,但是又不敢跟定远侯问,只能一直这么憋着。 但是见就见吧,他都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共事那么长时间了,总不会在在有一个妹媳做同事的时候,就尴尬地做不成事了吧? 骆平昌在见凤来仪之前,还是想要摆一摆大舅哥的谱的,但是后来想想,如果不是凤来仪没有兄弟姐妹,被摆谱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了,他只能收敛了一下。 他在看到凤来仪的第一时间,脸色就变了。 凤来仪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似乎是因为舟车劳顿,脸色很是苍白。 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直到骆平昌看到了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梳的高高的,用一根白色的锦缎缠着。 头上戴白色,那是戴孝? 难不成是有谁死了? 骆平昌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定远侯夫人身上。 凤来仪过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多话,她从自己怀里套出来一本染着血的册子,递给骆平昌。 骆平昌在看到封皮上的自己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看着递到面前的册子,不想伸手接:这是什么? 这是六皇子骆逸予在临临走前让我亲手交给你的,殿下看看吧。凤来仪说完,见骆平昌看着面前的册子发呆,沉默片刻便退了出去。 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都需要骆平昌一个人去消化。 骆平昌似有所感,看着册子很久,才想起来要把册子翻开。 第一页,是骆逸予写给骆平昌的话。 【三哥,咱们做个约定,一定要从前面往后面一点一点地翻看,好不好?】 骆平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劳什子约定,但是他当然不会拒绝。 他一直都是不会拒绝骆逸予的。 接下来,他就被骆逸予这么多年的经验给震惊到了。 骆逸予将人体研究的非常透彻,若是将这个册子都给看熟练了,骆平昌保证,他可以在一个人身上砍一百多到,刀刀见骨,那人也绝对不会死。 他虽然被震惊到了,但是他似乎是知道重点都在后面,所以他在看前面的时候都是走马观花的,直到他看到最后一页。 【三哥: 这估计是你最后一次看到我写信,平日里军文虽然可以传递,但可写的字数太少了,如今到了这本书里,页数皆由我一人所掌握,但是要真的写出一个长篇大论来,却是不行的。 等你看到这个册子的时候,我怕是已经死了,只因我旧疾发作,药石无医。 其实我是应当瞒着你的,毕竟你在外征占,需要耗费心神。 但是我不想让你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所以三哥,求你不要怪我。 三哥,莫要生气,不是我不想等你回来,只是这命数如此,可能是我损了太多的阴德,才让阎王连我的最后一个愿望都不愿意实现吧。 这册子里的东西很是实用,是我这六年来一刻不停地记录经验所得出的,如有错漏,那自然极少,只是若是我将这册子交出来,旁人可能会忌讳这经验得出的方式过于阴损,而不愿用,平白浪费那许多的时间。 第136章 三哥自然不同,三哥是为国而战,杀敌英勇至极,却也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将这个册子交出去的人。 三哥,我依然记得当时荷花池你救我之恩,只是这么多年来,似乎我一直都在紧紧地贴着你,浪费你的善心,但是三哥竟然没有一次生气。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像是以前一样,听我的话,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第129章 三愿【三六】 事已至此, 我有三愿。 一愿,我三哥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满身功勋, 光宗耀祖。 二愿, 三哥可以遇到一个贴心之人,恩爱一生, 儿孙满堂, 永享天伦。 三愿, 乃是我的私愿, 求三哥不要一直记得我, 也不要轻易地就把我忘了,好不好? 六弟骆逸予, 绝笔敬上。】 这是什么意思? 骆平昌这写的是他看得懂的白话文吧? 但是为什么, 他一句也看不懂呢? 骆平昌捂住胸口, 忽然觉得自己中的那一箭到了现在才疼起来,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往后仰倒。 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外的侍卫站的不远,自然是听到了这里面的响动。 那侍卫探进来一个头, 轻声唤道:三殿下? 没有动静。 他不得不整个人都走进去。 只是没想到,第一眼, 他就看到了满目的鲜红。 快来人!大将军昏过去了! 快!军医呢!军医在哪里?! 骆平昌这一病, 竟然病的缠缠绵绵, 无休无止起来。 他本来就是一个健壮的人,平日里没怎么生过病, 哪里知道一个体质差的人在生病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痛苦。 只是这次, 他忽然就感受到了。 他缠绵病榻, 动不动就吐血,站都站不起来。 他的伤口很深,若非如此,以他的性子,定然是能下地,就挖空心思要去战场上。 现在,他的伤口发炎了。 殿下,别抄了,这些东西待您好了再抄也是无妨的。侍卫见骆平昌又咳出了一口血,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那扣血擦掉,扔掉下面沾了血的纸张,又重新开始抄。 不,我只有在此时,才能抄这个。骆平昌说道。 待他好了,他自然是要上战场的。 于是,在骆平昌伤愈上战场之前,骆鸣岐接到了一本被装点的极好的册子,是骆平昌的笔迹,署名 骆逸予。 这一场仗,打的时间实在是很久很久。 久到,骆逸予的死讯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骆平昌后来身上添了很多的新伤,他每次添了新伤,在养伤的时候都会在骆逸予给他的小本子面前小声的絮絮叨叨。 在养好了伤之后,再以命相搏。 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拼什么,可能是血腥和疼痛会让他觉得爽利,也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拼什么,才不得不回头吧。 他家本来也就是武将世家,当年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满门忠烈,可以说时候彻底寒了朝中的的心,但是皇帝并不知道后悔,反而将那些寒了心的臣子们都给赶尽杀绝了。 骆平昌在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激动。 至少没有像是老四他们似的激动。 他一直都是一个傻子,经常会被耍的团团转,但是他知道谁对自己的好,也不怎么记仇。 就是这样的性子,让他成了如今的太上皇最亲近的儿子。 太上皇大概也是皇帝当的时间久了,所以那种直脾气的人就忽然成了一些稀罕物,皇帝估计是很喜欢他的,所以在当年他想要帮骆逸予的时候,那么利落地就帮了。 他把太上皇当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不觉得自己的宗族有什么值得恢复的,毕竟那些已经亡故了的人早就亡故了,武将也一般都不怎么在乎名声毕竟他们干的都是些杀人的行当,这样的行当虽说是在保家卫国,但依然是在杀人。 这可能也是骆平昌在知道骆逸予的审讯手段可能过于残忍的时候,根本就不在乎的原因吧。 他自己都是做这个的,哪里需要分什么三六九等呢? 在骆逸予说自己是很快就要死的人、说自己是浑身罪孽的人的时候,骆平昌都很生气。 因为他知道,骆逸予做的是有利于霄国的事,更是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他想要跟骆逸予说清楚,说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有价值的,就像是自己,虽然确实是在杀人,但是也是在保家卫国。 骆逸予总是很快就同意了骆平昌的观点。 但是在心里却依然是根本就不相信,一边觉得自己在背负罪孽,一边又在不知疲倦地做自己的事情。 所谓的杀人。 骆平昌本以为骆逸予是很讨厌审讯的,但是在骆逸予死前的那段时间,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竟然是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都写了下来。 事无巨细的,完全写了下来。 骆平昌不知道骆逸予是抱着什么心情将这些统计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他,难道还会觉得自己满手都是肮脏的鲜血吗? 骆逸予,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会让他觉得心疼。 无论是装的,还是就这么真情实感地来一下,都让骆平昌非常受不了。 后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霄国一直都在和大庆国打仗,这场战争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尽头。 死亡也看起来完全没有尽头。 骆平昌有时候会在养伤的时候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战败而归,还是最后落得一个马革裹尸的下场。 再后来,骆鸣岐找到了解决大庆将士身体坚硬到像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办法了。 她御驾亲征,带着凤来仪,竟然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这一场战争结束了。 如果可以的话,骆平昌其实是想要将所有的战俘全都给杀了。 但是骆鸣岐不同意。 这个已经当了好些年皇帝的女人已经变得思虑甚多,甚至连最聪明的那个骆子都,都经常不知道骆鸣岐在想什么。 骆平昌也不知道骆鸣岐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已经不想再管了。 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战争结束之后,他作为武将,自然是有自己的去处的,如果骆鸣岐不给安排,那他就想其他的办法。 无休无止地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身上也留了不少一定会影响日后日子的暗伤,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未来。 会不会某一天忽然旧疾复发,然后就死了。 像是骆逸予一样,忽然就死了。 骆平昌不知道骆逸予在死之前还吃了黄泉碧落,但是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在骆逸予在把药吞下去之前,或者即使是吞下去了,他也会让骆逸予给吐出来。 黄泉碧落,那可是这世界上最毒的解药,简直是在跟阎王交换寿命。 但是阎王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一个人类呢? 既然在该下地狱的时候没有下地狱,那自然是要让他在人间尝试地狱之苦。 幸亏,骆平昌是不知道的。 第130章 命格【三六】 后来的很多事情, 骆平昌都不怎么清楚,因为他在战争结束很久之后,都没有出过自己的王府。 骆鸣岐回来看过他几次, 每次都是急匆匆地来, 急匆匆地走。 他们都很忙。 他们也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死去过一个兄弟。 只有他骆平昌一个人, 被困着,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有时候他旧疾复发, 每每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痛苦, 骆平昌都会想起骆逸予, 想起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团子, 到底是怎么在长大之后拖着半残不破的躯体, 就那么活下去的。 等到霄国海内外极为昌平,骆鸣岐又来见了他。 骆鸣岐说道:骆逸予回来了。 当时的骆平昌已经病的很重了, 但是他到底是年轻的时候底子好, 所以没有被直接掏空。 但是他当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骆鸣岐说道:不信你去看看?我带他来了。 骆平昌这才知道, 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 直接冲到了外面, 正好看到骆逸予站在闷头,笑着。 骆平昌冲过去一把抱住骆逸予。 骆逸予无神的眼睛中带着笑意, 缓缓地流出眼泪。 他叫道: 三哥。 骆平昌抬起手,轻轻的摸摸骆逸予的侧脸, 好半天才确定这确实是骆逸予, 忽然咧开嘴一笑, 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哥, 对不起, 当年的事没法直接通知你, 我都听小七说过了,你最近都没有好好治疗,不乖。骆逸予抬起手,拉住骆平昌的手腕,说道:你的手都粗了,手上的茧子也多了。 第137章 骆平昌反手拉住骆逸予的手,用自己最大的定力平复情绪,说道:是,都是三哥的错,三哥不乖,三哥这就开始治疗,三哥要跟你一起活着。 骆逸予这才露出一点笑模样来,眼睛里像是忽然被点了高光,抬起手在骆平昌的后背砸了一下,说道:当时小七跟我说,我都快要气死了,你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怎么就把自己作贱成这种样子了?若是霄国再乱起来,你怎么办? 骆平昌笑着抓住骆逸予的手,即使他如今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依然可以轻易地限制住骆逸予的动作,让骆逸予即使生气,也不得不受到他的钳制。 这一点六哥就放心吧,至少百年内,我霄国是不会有任何战争的。骆鸣岐从内室走进来,看着两人都有了精神气的样子,心中很是松快,她说道:六哥你不要听三哥搪塞你,他可是跟我说了的,若是可以一起活下去的人不在了,那即便是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难不成还能强迫他活下去? 骆逸予一脸不认可地看着骆平昌。 骆平昌看到骆逸予这个表情就知道要遭,讨饶地对骆鸣岐说道:陛下,皇后如今还在宫里吧?你就饶了我,先回宫怎么样? 我就知道我现在在这里纯属是个多余的,你们接着聊,我就先走了。骆鸣岐摆摆手,脚步很是轻快地离开了。 真好。 这是她在一开始就想到的结局。 现在想来,即使天道再气急败坏,也不得不按照她说的这些去做吧? 再说了,她是神女,从效忠于神女的群众里,出几个神迹又能怎么样呢? 骆鸣岐刚回到宫里,就看到一脸呆滞的表情等着自己的骆苋阙。 骆苋阙在看到骆鸣岐的瞬间就扑上来,抱怨道:怎么会忽然间有那么多人活过来啊?我快要吓死了,现在民众都等着说法呢。 你就告诉他们,这是他们保护了国家之后的神迹,接受神的赐福就可以了。骆鸣岐摸摸骆苋阙的脑袋,笑着说道。 还真的是神迹啊?骆苋阙惊呆了,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一直都有点狠不寻常的身份在,但是这种能在整个京城不对,是在全国规模地复活群众,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骆子都自然是跟着骆苋阙一起来的,他看着骆鸣岐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做了这么多事,会不会对你的日后有什么影响? 骆子都和骆鸣岐更加亲近一些,所以自然会在发觉骆鸣岐做出这种惊天地的事情之后,担心骆鸣岐的身体。 或者命格。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我功德可多了,再说了,这都是天道欠我的。骆鸣岐勾唇,说道。 当年第一次和天道做交易的时候,天道估计是没有想到骆鸣岐有那么大的胆子,骆鸣岐在完成所有的天道的标准之前,她也是安分的,但是在完成了之后,天道答应骆鸣岐的那些条件不能收回,骆鸣岐自然就不怎么需要尊重天道了。 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大愿意被管控的人,所以在一开始受到天道的束缚,骆鸣岐就对天道一直怀着很大的怨气,如今她个人已经言论自由了,骆鸣岐自然会好好地尊敬一下天道。 估计现在天道气的跳脚,但是也没法对骆鸣岐做出什么惩罚。 骆子都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骆苋阙凑过来对骆鸣岐说道:你是不知道,其实是三哥叫我过来的,他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可担心你了,但是自己又不想过来,所以就拽着我了,我可真可怜。 骆鸣岐一把推开他的狗头,说道:是是是,就你最可怜! 骆苋阙也不恼,又蹭到骆子都身边,说道:我可把你的担心都说出去了啊。 骆子都哭笑不得。 这个小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看他现在的这个德行,谁能知道他当年其实是遭了那么大罪的人呢? 在想起来骆苋阙曾经遇到的事情之后,骆子都看着他的目光忽然柔和了一瞬,没有把对方推开,然后就被对方打蛇随棍上地缠住了。 骆鸣岐毫不犹豫地嘲笑道:四哥,你说养孩子是个什么感觉? 骆子都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至于吧,就那一句话给你记到了现在,是不是早就准备好嘲讽我了? 哪有哪有。骆鸣岐摆摆手,说道:真好,咱们一家人都在。 骆子都迅速问道:三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看起来也是蓄谋已久,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你放心,六哥当然回来了,我早就带过去给三哥了,三哥表示自己很激动,马上就可以开始治疗。骆鸣岐摊手。 当年骆逸予是死在这群人面前的,对他们都或多或少地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们当然是希望骆逸予能回来的,虽说开端可能不大好,但是他们已经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都是真心地把骆逸予当做自己的弟弟的。 当时骆逸予死了,他们还难过很长时间。 现在知道骆逸予平安归来,那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老六的身体不是不好么?虽说所有的外伤都消失了,但是老六的内伤怎么办?骆苋阙不愧是办报纸的,永远都掌握着第一手的消息,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人活过来的之后的异状了。 骆鸣岐说道:这一点你们倒是不用担心,天道对我少了辖制,日后我可以学学那些非人类的手段来治愈他们嘛,虽说以我的天赋,还需要一段时间 骆鸣岐摆摆手,然后有些狼狈地离开国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