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文豪世界旅行记事》 第1章 [无cp向] 《（综漫同人）文豪世界旅行记事》作者：空纪海【完结】 简介： 【全文基于世界观创作，不涉及原著剧情】 成为偷渡客的第1天，他在俄罗斯受冻。 成为偷渡客的第2天，他在莫斯科艰难前进。 北国的冬季很冷，但挡不住海源北斗的心更冷。跋涉三天后，他成功抵达了莫斯科的异能科总部。 莫斯科的夜景还未欣赏，莫斯科的苦寒倒是体验了个遍。 海源北斗：很好，接下就是找人了。 他的朋友分布在世界各地，还都是赫赫有名的文豪。在文学和异能关联的世界，不是财富自由，也肯定是地位崇高的。 前台婉拒：“请出示您认识托尔斯泰先生的证据。” 海源北斗：……心凉了，家人们。 #救救我，该怎么证明我是托尔斯泰的朋友，而不是他的粉丝qaq# #话说，这个世界追星严重吗？# #我实际上也想去追追看的（对手指）（心虚）# * 成功说服前台，见到托尔斯泰，并且入住托尔斯泰家的海源北斗知足常乐。从今以后，他就是一名日本名·俄罗斯籍的华裔青年。 海源北斗：……不敢细想。 尚未有后续规划的海源北斗连夜琢磨，他想：既然都有朋友在世界各地了，何不借拜访朋友的名义，去环球旅行？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自莫斯科开始，一路向西，途径哥本哈根、柏林等城市的环球旅行就此落定。但在出发前，他还需和俄罗斯的鬼魂，雪姑娘等灵异来个亲密接触。 他只想旅个行，为什么能跳转到惊悚片场啊？！ 【注意事项】 1、综小野犬，fgo世界观。主线与原著无关； 2、剧情不涉及前作； 3、是文豪人际关系和正史差不多的自设架空世界，文豪性格根据剧情自设，不会强行贴合三次。 4、考据肯定有片面和错误。如果有错误，评论可直接指出； 5、cp随便磕，作者无所谓； 6、不能在评论区提及其他作者的文。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历史衍生 文野 治愈 日常 公路文 主角视角海源北斗 其它：文豪，旅行 一句话简介：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立意：愿你为所有的相遇举杯喝彩 第1章 “请问你的名字是？” “海源北斗。” “请问访问的理由是？” “拜访朋友。” “额……请问你的朋友是？” “列夫·托尔斯泰。” 女性接待员的笔尖骤然一停。 她的脑海反复琢磨着这个被来访者道出的名字，随后终于从些许昏暗的前台里，抬头打量对方。 来访者是一位亚洲人，男，年龄在20岁出头。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胸口衣领佩戴绿宝石胸针。外貌则是普通的黑发黑瞳，但却有着像玉石般温润的气质。 日本人……还是华国人？ 接待员不确定地想到：名字是4个字的话，日本人的概率极大。可她实在是想不出托尔斯泰先生能有什么机会和日本人接触的可能。 日本只是一个区区东亚小国，可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俄罗斯的国宝级超越者。可万一呢…… 接待员可不清楚超越者的交际范围。 在当今，异能和文学和国家综合实力严重挂钩的和平时期，各国的异能者往来交流相当频繁。可能是某次任务或者外出时认识的吧？ 但他找的可是列夫·托尔斯泰呀。 身为俄罗斯的国宝级超越者，素有“俄罗斯的广度”之美称的托尔斯泰先生在大战结束后就没出过国。 只有华国还算有可能。 最终，接待员礼貌地询问道：“请问先生，您是华国人吗？” “额……”海源北斗听后烦恼道，“算是吧。最起码我自认为是一名华国人。但因为我没办法拿出护照来，所以也可以不算是？” 话语的最后，海源北斗的语气染上了些许不自信。 接待员顿时迷糊：“您的国籍现在是哪个国家？” “我目前没有国籍。”海源北斗对此局促一笑，“我现在算是一名无国籍人士。” “额……那您是怎么来莫斯科的？” “就……刷得一下……这么过来的。”海源北斗越说越心虚。他赶紧为自己解释道，“我是被空间转移过来的，没经过正规的海关流程。” 那这岂不是算偷渡吗？ 话说出的下一秒，察觉出问题的海源北斗顿时冷汗直冒：完蛋，“无国籍人士”和“偷渡入境”这两个组合起来真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再见了，列夫。今晚我就要去远航。海源北斗糟心地想。 “好吧，我理解您的情况了。” 接待员望着眼前正在出神组织言语的黑发青年，突然深叹一口气。她伸手抽出一旁文件夹里的登记表，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您是一名空间系异能者。” “是的。”海源北斗面容痛苦地解释，“但我不是空间转移系的，我的异能目前也只能用来当储物空间。” 然而这一次，接待员的笔尖并没有停。 她刷刷地给眼前这位亚洲人士写上：【因空间转移抵达莫斯科，未经海关审批。本人尚未对自己异能有深度了解，急需情报部介入并跟踪调查】 天呐…… 看得懂俄语的海源北斗眼神逐渐失去高光。他虚弱地问道：“我现在还能见得到列夫·托尔斯泰吗？” “托尔斯泰先生是我国重要的国宝级超越者。”接待员一板一眼地强调道，“麻烦请出示您认识托尔斯泰先生的证据，或者说，您还记得哪些能证明你们认识的事件吗？” 这就有点悬了。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一个。他迟疑道：“他好像提到过……嗯，异能科前台有个叫阿琳娜的女孩，她做的小饼干很好吃。” “……”接待员听后一愣。 她扶额叹息道：“好吧，先生我已确认你说的是正确的。因为我就是阿琳娜，麻烦您到会客厅稍等一下，我需要先和托尔斯泰先生汇报下情况。” 好耶，感谢列夫救我一条狗命。 海源北斗内心简直是要感动到咬手帕了。因为现在的他不仅是一名无国籍人士皆偷渡客，他还是一名来历不明人士。 海源北斗是在三天前抵达这个世界的。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的存在就好比是天外来客，根本就不存在能证明“他是他”的材料，也根本就不存在三天前他的痕迹。 以海源北斗以往的经验来说—— 如果这时候被当地强大的势力抓捕或盯上，他的结局就好比是被关进监狱或被研究等一系列令人痛苦的发展。 值得庆幸的是：他降落的地点距莫斯科很近。 更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这个世界有认识的人，虽然他本人就是为了去拜访他们而来的。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用多说了。 在经过三天的艰难跋涉后，海源北斗成功抵达位于莫斯科的俄罗斯异能特务科总部，并且成功和前台的接待员小姐沟通完毕。 万岁！海源北斗内心欢呼。 海源北斗位处的这个世界是与《文豪野o》同个分支的以“文豪与异能”为基底的世界。海源北斗曾听朋友们说过—— 在大战结束后为了更好地管理和调动各国异能者，所以延用了名为“异能特务科”的特务机构，并在国际设立异能特务局以便管辖。 至于其他的…… 海源北斗面色愁容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因为跨世界转移的影响，导致他现在拥有的记忆或多或少地出现缺失。 但愿不会出现问题。 海源北斗安静地跟着阿琳娜去往了会客厅。他这时才注意到身前的这位接待员有着一头柔顺的橙色双马尾，脸颊两侧则点缀着小雀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海源北斗想。 阿琳娜伸手打开会客厅的大门。她习以为常地先让来访者坐下，随后去隔壁饮水间端来了玻璃茶具和花茶罐。 热水倾斜的一刹那，洋甘菊的花瓣慢慢舒张开，连带水的颜色和气味都改变了。会客室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 就像是在水中盛开般。 在注意到北斗探究的视线后，阿琳娜微笑回复：“我想先生你会喜欢花茶的。” “我现在很少喝这些了。”海源北斗怀念道。 海源北斗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哪怕是平行世界的华国也不例外。起初当海源北斗穿越到动漫世界时，他以为这不过是短暂的停留。 身为华国人的他肯定是要回家的。 但没想到那始料不及的一次穿越，最终成了分割他与家乡的壁垒。尽管海源北斗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现状，但不免得还是会怀念家乡。 第2章 而在这漫长的漂泊中，他的习惯不知不觉地发生改变，变成了习惯喝咖啡或者红茶来提神。这类让他梦回家乡的花茶反而很少品味了。 海源北斗感谢道：“谢谢你，阿琳娜小姐。” 可以敏感领悟到来访者的偏好，这算的上是很强的天赋了。 “不客气，那么海源先生我先离开了。”脸上有雀斑的少女礼貌回应道，“等会如果托尔斯泰先生那边有事，我会过来提醒您的。如果没有，需要您在这里等候40分钟左右的时间。” “托尔斯泰先生过来，需要一些时间。” “好的。”海源北斗笑道。 这样的发展可比他想象中得好很多了。当他前不久在前台被婉拒时，海源北斗最先想的是：趁现在时辰还不晚，赶紧往回走，去昨天的废屋再躺一晚。 俄罗斯的夜晚实在太冷了。 海源北斗哪怕是想席地而睡，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性命。而他异能空间里的干粮已经快见底了。 再这么下去—— 冻死、饿死，偷窃罪，海源北斗早晚要犯一个。 “咔嚓——” 在得到北斗的回复后，阿琳娜轻手轻脚把会客厅的门关上。 等到周围空无一人时，海源北斗紧绷的精神骤然松懈下来。他躺在松软的靠椅上仰头望向窗外。 俄罗斯异能科坐落于莫斯科的偏僻一角。 而现在正值11月份，窗外即便朝阳似火，也挡不住夜晚的风雪足够刺骨。室内的热气触碰到窗户时，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海源北斗能听到来自窗外的、凝结的冰霜破碎的响声。 他小口抿了一口花茶，莫名觉得睡意正涌上脑海。在如此安宁又单调的室内环境里，确实容易让人困倦。 特别是海源北斗昨晚根本没有睡好。 海源北斗懒散地打了个哈气。正当他以为自己还需等待很久时，会客厅外的走廊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大门一下子就被人推开。 流金色头发的托尔斯泰眨了眨他蔚蓝色的眼眸，向远道而来的朋友感叹道：“我没想到能这么早再见到你。” “列夫？！”海源北斗瞬间清醒。 但这不是为托尔斯泰的发言，而是为对方的外貌。上次他和托尔斯泰相遇时，托尔斯泰还是苦于异能原因，外貌无法长大的少年。 而现在仿佛已经度过十几年，他也成为一名意气风发的青年。 青年托尔斯泰见到海源北斗吃惊的表情，无奈一笑。他解释道：“事实证明，科学进步远超我们预想。” “他们成功把异能的问题给攻克下来了。” 海源北斗边为托尔斯泰开心，边不由得抱怨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而不是给我这样子一个惊吓。” “这是惊喜，好不？” 两个人久别重逢，瞬间拥抱在一起。 随即，托尔斯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感慨：“北斗，你比以前长大了很多。” 托尔斯泰过去第一次见到海源北斗时，彼时的海源北斗还是个失忆的孩子，对周围的人和物满是迷茫和警惕。 现在的他则是褪去那份迷茫，变得自信坚定了。 “你能给我一个惊喜，我当然也能给你一个惊喜呢。”海源北斗听后相当自豪道，“要不然那么多年过去，真当我是白过的吗？” “哈哈哈……”托尔斯泰听后大笑。 窗外的天空逐渐变得昏暗，已经快到晚上了。 “看来我是你第一个拜访的人。”在简短的寒暄过后，托尔斯泰对海源北斗的现状有了一些了解。 他笑着评价道：“你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碰见我在莫斯科。不过现在倒是让我有些好奇，如果见不到我，你准备怎么办？” 海源北斗顿时心虚：“这不是还没到这种时期吗……” 真到这种时期，他当然要拼尽所有，努力生存下来呀。一切因生存产生的个人问题可都不算是个人问题。 “我应该庆幸我没有降落到澳大利亚。”海源北斗心有余悸。 “澳大利亚吗？”托尔斯泰听后转动眼珠，浅笑道：“澳大利亚的超越者，我倒是认识。不过那个时期，你应该会跑日本或者美国吧。” “哦，天呐。”海源北斗没皮没脸地调侃道，“列夫，请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有所预判。即便我跑日本或者美国，您依旧是我的白月光。” “哈哈哈，俄罗斯的白月光可不是我。”托尔斯泰朗笑。 他站起身，向海源北斗温柔地伸出手道：“走吧，今晚先到我家睡。等明天再一起烦恼后续吧。” 作者有话说： 前作可以不去看（重音）。当时的笔力没有很好，也请不要到处ky。反正就只需要记住2点： 1.主角认识几个文豪 2.主角打算环游世界 其他内容我都会在这本书写的。 第2章 汽车行驶在莫斯科的街道上。 海源北斗安静地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冬季夜晚的莫斯科极少有人走动，但建筑物本身的光亮依旧摇曳在结冰的河面上。 “今年的莫斯科格外冷。” 正在开车的托尔斯泰笑着地向海源北斗介绍：“而且这边的冬天容易遇见一些奇妙的东西，所以市民晚上一般都不会出门。” “如果北斗准备待到夏季，肯定能见到车水马龙的夜景。”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寂静的雪景，随后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奇妙的东西？” “你来的路上没有碰见吗？”托尔斯泰诧异。 海源北斗摇头。 在得到准确的回答后，托尔斯泰无奈一笑：“真是让人意外。我还以为就北斗你的运气，应该或多或少能遇见几个呢。” 这话说得他好像是一个意外触发器。海源北斗想。 “没遇到也没事。以后早晚能碰见的。”托尔斯泰无奈地笑道，“不过你最好还是有个向导比较好，不然以后要是遇见什么，容易出事。” 俄罗斯的冬天听上去还蛮危险的。海源北斗想：不过列夫完全排除了“他冬天不准备出门”这点，还挺了解他的。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问道：“列夫是准备带我参观吗？” “唔……”托尔斯泰听后沉思，“我应该不可能。我的一位前辈最近因公务离开莫斯科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我都要驻留总部。” “不介意的话，我会让要好的后辈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可真是打瞌睡时遇到了合适的枕头。 尽管海源北斗还不知晓冬季的俄罗斯有什么危险可言，但既然托尔斯泰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他的想法来吧。 “麻烦你了，列夫。”海源北斗感谢道。 “哈哈哈，不麻烦。”托尔斯泰听后忍俊不禁。他宽慰道，“其他事情就慢慢来吧。我这边部门的处理效率可不算很高。” “我得先和他们沟通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海源北斗严肃摇头道，“能得到你的帮助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正好我现在也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但说起后续的打算…… 海源北斗眼眸闪过一丝迷茫。他实际上也想不到后面能去哪里，总不可能在俄罗斯待到夏季吧？ 那样也太麻烦列夫了。 但如果说要去拜访剩下几位朋友，额……目前的海源北斗肯定不可能。 汽车很快就驶入一间居民住宅的地面车库。 当海源北斗打开车门时，他正好透过窗户瞥视到了外界纷纷扬扬的雪花。车库的吊灯将两人的身影投影于地面，呼出的热气则被寒冷的空气凝结。 海源北斗的鼻尖被冻得通红。 他下意识地用双手覆盖鼻梁，随后往指尖呼出热气。这样会让鼻腔舒服点，但这件事很快就让托尔斯泰注意到了。 托尔斯泰拿出外衣口袋里的钥匙，匆匆打开去往房屋内的木门道：“北斗，你先进里屋去吧。车库的门我自己关就好。” “啊……我还没有那么冷。”海源北斗眨了眨眼睛。 但还没等海源北斗思考，深知他为人的托尔斯泰直接一把把他推进里屋，随后关上了门。托尔斯泰的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根本没给人思考的余地。 海源北斗呆在原地。 “我还以为父亲是被什么公务耽搁掉了。原来是你呀。” 一道诧异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 海源北斗转身望去，正好看到安娜·卡列尼娜站在玄关，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好久不见，安娜。”海源北斗道。 “好久不见，北斗。”安娜微笑回应。 安娜·卡列尼娜，列夫·托尔斯泰的人型异能，又或者说是异能《复活》的人型异能。她的外貌和性格皆来自托尔斯泰的生母。 她的自我认知是托尔斯泰的女儿，并称呼托尔斯泰为“父亲”。 第3章 尽管托尔斯泰对母亲的印象很好，但安娜·卡列尼娜却是一位板上钉钉的俄罗斯贵族小姐。她的性格高傲又毒舌，语调总是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 海源北斗不由得打量对方。 岁月并没有在安娜身上留下痕迹。她依旧是那个会对除托尔斯泰以外的所有人冷眼相待的俄罗斯贵族女孩。 “你的视线让我不舒服。”安娜皱眉。 海源北斗听后顿时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他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仍由对方打量道：“要不您也看看我？” “……”安娜无语。 她真的有被海源北斗的行为蠢到。 “咔嚓——” 木门再一次被打开。 正欲进门的托尔斯泰望着玄关处僵持的两人，惊讶道：“你们怎么不到里面去？” 可能是他惹安娜小姐生气了吧……海源北斗痛苦地想到。 安娜则一脸嫌弃地指了指身前正在出神的亚洲人，颇有一种“这不是我的错，是他的原因造成的”的含义在内。 “噢，北斗——” 托尔斯泰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身为前俄罗斯贵族的他哭笑不得地说道：“不要盯着未出阁的淑女太久，这真的很不礼貌。” “还有安娜，你也可以先邀请北斗进屋。” 正在等对方说请求的安娜：？ 正在等对方骂自己的海源北斗：？ 两个前不久还在僵持的人面面相觑，硬是没发觉自己的行为在对方那里有多奇怪。 “好吧好吧，”托尔斯泰对此举手投降道，“就当这是一场文化冲突吧。每个人受到的文化教育就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们先进去吧。“ 托尔斯泰无奈地为海源北斗拿出一双崭新的棉鞋，并向他解释道：“以前经常有朋友会来我家住。家里备了好几双未拆封的家居鞋。” 列夫的受欢迎程度真高。海源北斗想。 他先是点头道谢，随后轻手轻脚地学着对方的动作，脱下被风雪浸透的外套。室内早已打开暖气，空气清新器在客厅的角落运行。 海源北斗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安娜，有替我们准备晚饭吗？”托尔斯泰边向置衣架上悬挂大衣，边询问安娜。他今天的内搭是一件灰色粗针毛衣，看上去很朴素。 “有的，父亲。” 安娜先是点头回答，随后走进厨房，从保温箱里为两人端出了今天的晚餐。俄罗斯人的晚饭无非是面包，炖牛肉，罗宋汤之类。 海源北斗以前吃过，味道不错。 他拉开餐桌，等待这个家的女主人分发餐具。散发热气的罗宋汤汤底通红，切碎的番茄、胡萝卜、洋葱漂浮在汤里。 一口喝下去，番茄的酸甜和洋葱的辛辣冲击味蕾。 海源北斗顿时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先前遭遇的艰难险阻此时更像是对美食的考验。他最终还是越过了那些险阻，品味到了美味的佳肴，但还没结束…… 托尔斯泰见此哭笑不得：“等会去洗个热水澡吧。衣服有带吗？” “带了带了。”海源北斗边咀嚼炖牛肉，边含糊不清道：“空间异能就是这点比较好。但我没想到这里会对空间异能相当警惕……” “因为安防。”托尔斯泰回答，“国际上，暂时还没有能大规模应用的、限制此类异能者跨境转移的措施。” “唉……”海源北斗听后叹息。 他已经能想到自己未来出入国境有多麻烦了。 当海源北斗和第三块白面包争斗时，托尔斯泰已经就餐完毕。他拿起桌旁的抽纸，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 即便早已摆脱贵族的身份，但托尔斯泰的礼仪上依旧带着旧时代贵族的烙印。他恪守父辈们的教诲，并将此传承下去。 “我这边还需要处理一些文书，就先行离开了。”托尔斯泰站起身，温和道，“等安娜过来了，让她带你去休息的房间。” 海源北斗对此点头。 “噢对——”走到门口的托尔斯泰突然回头喊道，“我先把你的国籍改成我的国家了。肯定是要有个身份才行，北斗你以后要是有其他国家想入就再改吧。” 海源北斗眨了眨眼睛。 托尔斯泰只好无奈地继续道：“但后续出入一些国家会有问题，比如审核严格的、以及对俄警惕的都容易卡掉。” “嗯嗯。”海源北斗呆呆地点头。 可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海源北斗想：总不能一直顶着“无国籍”生活，他肯定还是要离开俄罗斯的。 但说起审核严格的国家…… 海源北斗立刻想到了他的故国。华国肯定是异能者进出审批严格的国家，他这下可能连触景伤情都难了。 尽管内心感伤，但海源北斗依旧礼貌地感谢道： “谢谢你，列夫。” 不久过后，海源北斗成功躺在了松软的床铺上。他整个身子都快陷进了被窝里，窗外下着大雪，窗内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 他穿着条纹睡衣，满足地蹭了蹭被子。 尽管未来还是有很多不确定，但海源北斗觉得自己的前景一路光明。他甚至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俄罗斯之行，也不知道列夫的后辈会介绍谁。 当然，他也很好奇列夫口中的“奇妙东西”。不过现在好困…… 海源北斗的眼皮直打架。 下一秒，他就已经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第3章 “我觉得我还可以挣扎……” “我不允许。”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呜。见不到我，她老人家会吃不饱穿不暖的呜呜呜……” “你妈早死了。” “现在赶稿还来得及吗，编辑大大qaq……” “没救了，凉凉。” …… 等蒲宁找到高尔基时，他正好听到高尔基和高尔基的“座椅”们在进行如上交谈。高尔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他左脚踩着一个人的手，右手压着一个人的头，身下还坐着一个人。硬是凭借一己之力，让三个人体验到了雪国的极寒地狱。 蒲宁对三位后辈的遭遇由衷地表示同情。 待到蒲宁走近，高尔基终于发现了对方的身影。他先是摇头甩掉头发上、睫毛上的积雪，然后才向来人询问道： “蒲宁，你过来干嘛？” 还没等蒲宁开口回应，高尔基的其中一个“座椅”挣扎地从雪地里抬起头，挣扎地呼救道：“蒲宁救——” 但话没说完，高尔基一脚将脑袋踩回了雪堆里。 “……”蒲宁无言。 更加同情他们了，怎么办？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交稿吧。”蒲宁语气委婉道，“老是看你们来这出，我容易愧疚的。” 他们此时在郊外。 蒲宁走过的雪野上，满是打斗的痕迹。 这件事用好听的话形容是：三个歹徒围殴一个普通群众，结果半路被群众反杀；不好听的是：高尔基一人群殴三个后辈，打完了还拿后辈当雪地座椅。 “哇呜，呜呜呜……” 被高尔基强行踩下去的后辈瞬间爆发出了悲鸣。 但他的悲鸣丝毫没打动冷酷无情的高尔基大魔王。魔王本人面无表情地转头询问蒲宁道：“所以是什么事？” “契柯夫找你。”蒲宁回答，“应该是有事想和你沟通。” “前辈吗？”高尔基诧异。 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只不过当被冻死机的手机出现在高尔基眼前时，高尔基也差不多猜到原因了。 “啧，报废了。” 前不久横渡叶尼塞河，抓捕手下在逃作者的编辑大人瞬间恶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几人一眼。 突然被高尔基解放的三人组叽叽喳喳地发表了他们的看法： “这……我们也太冤了吧……” “可以乘船过来的。” “要找茬的话，还是找手机公司吧。都怪他们把手机做得不防水也不防寒……” 蒲宁想象中的、被点名的手机公司微笑表示：他们的手机是给普通人造的，是不包含能肉身横渡北极洋的超级赛亚人哈。 真是有够好笑的。 在高尔基越发冰冷的目光下，蒲宁赶紧把话题引回到自己这边。他询问高尔基道：“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高尔基语气散漫，“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挺闲的。” “这个问题问得真没意思。编辑大人要是很忙，他哪有时间来抓我们？” “快！给他安排工作！” “一口气让我赶5份稿，我真的会死的qaq。” 还没等蒲宁开口说下一句，高尔基身后的三人组就瞬间控诉。蒲宁无奈地转头望向他们，但高尔基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一人一个钉头锤，三个人全都躺尸雪地。 “我就不该心慈手软。” 高尔基单肩扛起钉头锤，面无表情地评价道。看来是先前来的路上，随手从工具箱里拿了个维修工具当武器。 第4章 该怎么说？不亏是高尔基。 一个内战外战都能冲在最前线的男人。但说是男人也不对……蒲宁偷偷估算了下他和高尔基的身高差。 高尔基现在的身体年龄应该在……17岁吗？ “你好像在想一件很失礼的事。”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外貌还是男高中生的高尔基语气幽幽道。 “唉……”蒲宁装模作样地叹息，“我就现在能得瑟一下，往后几十年可都是你比我高呢。” 蒲宁和高尔基相隔2年出生。 但后者因异能的影响，导致长达十几年都维持着“生长缓慢”的特点。在超越者这个群体里，这件事相当普遍。 越是长寿的种群，成长期就越长。 而两人对比，蒲宁的优势在于：他当超越者的时间更短。他是身高定型了后才当的超越者，根本不存在高尔基的烦恼。 “呵呵。”高尔基嫌弃。 有一说一，蒲宁有时是能理解其他人为什么会对高尔基这张脸犯花痴的。高尔基白发蓝眸，瞳色能让人联想到北极洋的海水，汹涌但辽阔。 而且他做事严谨，能听劝。 和这样的人未来共事数十年，会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别管他们了，蒲宁。”高尔基一把扔下作案工具，向蒲宁散漫道：“我们先回去吧。等会他们醒了，会自己爬回去的。” 好家伙，越发觉得自己是帮凶了。 蒲宁听后无奈道：“你还真是心大呢。万一碰见觅食的白熊，或者怪异怎么办？” “啃着啃着，食物自己就会醒。” “……”蒲宁微笑。 真是地狱级别的冷笑话。他下次再也不出门找高尔基了。老是听高尔基讲这些，他寿命都要被折半了。 “我坐你的车吧。”高尔基道。 他向身后的三具“尸体”扔下自己停在半路的汽车钥匙。至于三人组找不找得到，就看上帝的旨意了。毕竟高尔基本人都忘记停在哪里了。 能肉身横渡北极洋的超级赛亚人当然也能徒步走完俄罗斯全境。 “好，手机给你。”蒲宁点头，“你自己和契柯夫解释吧。” 当蒲宁在驾驶位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时，副驾驶位的高尔基刚拨通电话。高尔基的语气秒变伤心的男高中生： “契柯夫前辈，真是抱歉呜~后辈们把我的手机弄坏了呜呜——” 但他的一句话没说完，惊魂未定的蒲宁就一脚猛踩油门，带着一人一车向叶尼塞河的河底急进猛突。 ……草，忘记高尔基是两面怪了。 高尔基大魔王x 高尔基·对同辈大魔王·对契柯夫前辈限定版青春开朗男高中生?? * 海源北斗第二天在买衣服。 等到他醒后，托尔斯泰已经去上班了。安娜盯着他胡乱搭配的穿着，表情一言难尽，所以两人在午饭后就去商业街买衣服了。 俄罗斯的物价还行，但安娜喜欢的店不行。 海源北斗一整个下午都在“吐魂”和“倒吸一口凉气”间切换。不同世界的钱财自然不能随意切换，所以海源北斗现在是个穷光蛋。 每当海源北斗想退缩时，安娜就会露出凉飕飕的笑容。 很好—— 不买的话，怕是要被赶出列夫家了。 于是海源北斗忍痛欠下巨款。在连身份都没有的时期，他已经穷到想跳楼了。 安娜·卡列尼娜自然不觉得有问题。 在她的观念里，这点钱轻轻松松就能被周围人赚到。有钱的贵族小姐果真是不懂穷人的痛苦…… 购物结束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下午剩下的时间，安娜打算去收拾仓库。现在是11月份，12月的圣诞节很快就要到了。他们已经可以着手准备圣诞节的装饰。 海源北斗当然是跟她一起收拾。 他也好奇托尔斯泰的仓库能放什么东西。以海源北斗对托尔斯泰的理解，列夫的仓库是不会有花里胡哨的东西的。 但他忽略了身旁的安娜。 海源北斗从仓库里找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提示牌：一个写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狗不得入内”，另一个写着“屠格涅夫和狗不得入内”。 第三个提示牌则刻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屠格涅夫和狗不得入内”。 海源北斗见此若有所思。 看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屠格涅夫在安娜小姐的心里，是和狗坐一桌的。海源北斗说不出什么感想来，他只想说—— 他绝对要避免和狗坐一桌。 托尔斯泰下班回家后，给海源北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说：“公安部的人和我说，最晚一个月能把身份证明做下来。” 也就是一个月后就能离开俄罗斯了吗？ 海源北斗听后暗自雀跃。他昨晚想了又想，既然都有朋友在世界各地了，何不借拜访朋友的名义，去环球旅行？ “还有就是——”托尔斯泰浅笑道，“契柯夫和我说，他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你们明天就能见面。他的性格很开朗，你们应该能相处得不错。” 安东·契诃夫，托尔斯泰的后辈，和托尔斯泰同为“黄金一代”的成员。在俄国文学史上，被誉为“黄金时代最后的高峰”，以及事迹相当白月光。 海源北斗听后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作者有话说： 有请我们俄罗斯卷的主角，高尔基~ * 以及，作者的文风改变得相当大。后续应该都是这个味道。不会刻意去描写风景和建筑，重点还是人物间的相处和遭遇的事件。 写了一年的原创，被腌入味了（悲）。 也可以说下看法，我后续会针对性地改一改。大概又是为爱发电唉 第4章 海源北斗在第三天带新购买的手机独自出门了。 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事件后，他终于能悠闲地享受莫斯科的雪景。当他走过桥梁时，柏油路上的推雪机正在发出嗡鸣声。 咖啡店里的客人从繁忙中抬头时，刚好能看到他在草坪上堆雪人。 午餐的主食是烤牛排和奶油蘑菇汤，饮品是格瓦斯。 草饲的牛排鲜嫩多汁，配上赠送的胡椒酱，相当可口。奶油蘑菇汤奶香很足，蘑菇的鲜香混合奶油的香甜，在味蕾跳舞。 格瓦斯则是俄罗斯特产的、用黑面包发酵的低酒精饮料。 当海源北斗听服务员小哥描述这款饮品时，他本着“反正也不贵”的心态点了一杯，所以在饭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他就坐在莫斯科的餐厅里，边喝酸甜的格瓦斯，边听莫斯科的民众聊一些家常。算是在锻炼听力吧。 今天是晴朗的一天。 莫斯科的街道上慢慢出现了很多人。热情健谈的大妈大爷们在得知他是第一次来莫斯科时，向他推荐了很多好吃的餐厅，还有一些值得去的景点。 “肯定是要去克里姆林宫看啊。” “圣瓦西里升天教堂在天晴时去看才最好。后几天可都要下雪，到时候出门多麻烦啊。” “莫斯科大学吧，可以体验我们国家顶尖大学的学术氛围。” “建议去普希金咖啡馆，说不定能蹲到他。” “得了，他老人家好久都没出现啦。哪怕出现，我们也认不出他本人来。” “应该是换了一家咖啡馆。” 海源北斗记笔记的指尖突然一顿。他惊讶地抬头道：“我们原来还能蹲到普希金吗？” 在他的印象里，普希金应该属于历史书里，死得不能再死的名人。不对，托尔斯泰和普希金算一个时期的人。 他应该还活着。 但海源北斗还是觉得微妙。毕竟在他认知里的普希金，除了历史书里的俄罗斯诗人，还有来自《文豪野o》的普希金。 “小朋友你就没做过规划吗？”大妈问道。 “嗯……”海源北斗听后苦笑道，“实际上，我就连手机都是昨天买的。但我已经想到接下来要买什么了。” “我要去买摄像机！”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话题徒然变成哪家店的数码产品比较好了。然而这点上，大妈大爷的帮助就微乎其微了。 因为他们听不懂摄像机的规格、单反等专业术语。 最后，海源北斗匆匆告别大妈大爷，向约定的地点一路狂奔。光顾着和大妈大爷们聊家常了，他差点要错过碰面时间了。 他是在昨天深夜被通知会面的。 契柯夫的效率很高。在确定彼此的意向后，他直接敲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了。但有一说一，海源北斗发觉： 契柯夫可能连“他是谁”、“性格怎么样”都没和对面的那人说。 他们两人都在拆盲盒：一个在拆未来导游的盲盒；一个在拆未来任务对象的盲盒。彼此都在凭运气定输赢。 要么所有，要么一无所有。 第5章 但海源北斗对自己的运气还算自信。毕竟不幸运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莫斯科的禁闭室，而不是托尔斯泰的家。 路过服装店时，海源北斗对着玻璃窗简单打理了衣着。今天的他可是穿着安娜小姐认证的得体服饰出门的。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浪费这钱。 约定的地点是一座喷泉公园。 海源北斗刚跑到公园附近时，就已经看到对方的身影了。他穿着一身白羽绒夹克，内搭是蓝白格的毛衣，配上短翘的白发，青春又明朗。 契柯夫该不会介绍的是dk吧？ 熟悉的穿搭，熟悉的高饱和度……这种风格他只看过学生们穿过，而且还是喜欢受人瞩目的男高中生。 “你好？”海源北斗试探性地向前。 男高中生听后一顿。他一把扯下口罩，用比北冰洋还要深邃的蓝眸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朗笑道：“你就是契柯夫前辈口中的北斗先生吗？” 北冰洋的冰川从此为他融化。海源北斗想。 “北斗先生？” 没能得到回应的男高中生抿起眉毛，忧心道：“你是不喜欢我吗？” “没有，不可能，我的错。”海源北斗抬手便是三连否认。 白发蓝眸，他的菜。 从此以后，海源北斗将奉契柯夫为新世界的神。斯拉夫人的颜值快把海源北斗迷得晕头转向了。 “那真是太好了。”男高中生松了一口气。他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埋怨道：“实际上，很多我的朋友一直不待见我。我对此很难受，所以才担心您也是如此……” 他们怎么舍得对他做这种事情？ 海源北斗心软地想：他简直就是一枚甜度超标的蓝莓小熊软糖。 “还有就是……”男高中生犹豫道，“有一件事希望您能谅解下，也请麻烦请不要告诉契柯夫前辈。” “嗯？” “我的一位朋友因为落水高烧了，我需要照顾他，所以我最近没办法离开莫斯科。真的真的很抱歉，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男高中生的语气逐渐变得低落。 “怎么能说对不起呢？”海源北斗连忙摇头，“肯定还是朋友的病更重要。好的，你是怕让契柯夫生气吧？我明白的，我很理解你的呜……” 海源北斗工作时，也很害怕前辈会生气。 “要不我和你一起照顾朋友？”海源北斗揪心地牵起对方的双手。在对方茫然的视线下，鼓起勇气道：”多个人多份帮助。” “……”男高中生沉默，“这点就算了吧。” “相信我。” “……” “真的相信我。” “……”男高中生顿时皮笑肉不笑，“你坚持的话，也行吧。” 很好，照顾病人这件事他肯定会的。海源北斗认真地想到：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做些洗洗碗，拖拖地之类的小事。 但在此之前，海源北斗抬头问道：“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高尔基。” “嗯？” “马克西姆·高尔基。” “啊？” “不接受这个名字的话，阿列克赛·彼什科夫呢？”男高中生困扰地歪头，但很快他的目光变得犀利，嘴角也展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高尔基肯定道：“你认识我。” 这可不是一般的认识。海源北斗的激情瞬间被浇灭。 他想：要知道他们国家高中的教科书可是有高尔基的文章入选。他本人更是在对文学有兴趣前，就已经在做高尔基的阅读理解了。 可高尔基怎么会是蓝莓小熊软糖？他不应该是黑手党教父级别的硬汉吗？是世界魔幻了，还是他记错了？ 冷静点，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暗自安慰自己道：不要对文豪拥有刻板印象。他们现实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千万不要擅自期待。 “我听过你的名字。”海源北斗回答。 “有意思。”高尔基笑道，“托尔斯泰说的吗？好奇怪呀，他竟然还会提到我，我还以为他老人家不会有那么多闲情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你是对列夫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海源北斗迟疑道。要是因为他的事，让对方迁怒列夫，他可真是大罪过。 “没有呀。”高尔基委屈道，“我怎么敢对你们有意见呢？” “噢。” 那就是有意见，并且原因很复杂。海源北斗微笑：这只小熊软糖比起蓝莓夹心，更像是黑巧夹心的。 “不聊这些啦，北斗先生。”高尔基反手握住海源北斗的双手，热切道， “走吧，不是说要帮我照顾朋友吗？” ……啊这。 “难道准备耍赖吗？”高尔基歪头，“北斗先生是打算出尔反尔吗？” “绝对不是。”海源北斗摇头。 虽然现在，他觉得高尔基的外在表现分外惊悚。可能就是和想象中的黑手党教父差距太大了吧…… 海源北斗很快就被高尔基带到了朋友家。 当海源北斗还在东看西看，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新颖时，高尔基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了。 他冲着室内大喊：“蒲宁，我给你带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海源北斗突然膝盖中枪。 原来他是免费劳动力吗？好像还真是，毕竟是他自己提议的。 “滚，不准给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室内传来一声怒吼。 客厅的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原本你和我说话是夹起来的吗？” 他刚刚还觉得哪里不对劲，竟然是这原因吗？天呀，他快要被俄罗斯小熊的美貌迷得神志不清了。 “可我觉得这很正常啊。”高尔基沉思。 这一次他没有用男高中生的语气说话，反而有点像海源北斗认知里的、不苟言笑的黑手党教父。 语调低沉，沉稳理性。 海源北斗悟了。 不是他的认知有问题，是高尔基有问题。于是海源北斗冷漠道：“但凡我没对高尔基有一定的印象，我还真被你骗到了。” ……你这个黑心小熊。 “是这样吗？”高尔基皱眉自语道，“可我高中时就是这样说话的。总不能十几年过去，我就不算是我了吧？” 海源北斗：“……” 岁月终究没有饶过俄罗斯人吗？ “你怕是对你的高中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卧室的门猛然打开，脸色苍白的蒲宁如幽灵般登场。他语气幽幽道：“到底是谁高中带着三个年级的男生和对面学校约架，逼到老师不得不报警？” “……”海源北斗沉默。 他想象里的蓝莓小熊软糖就此穿上职业西装，吊儿郎当地抽起雪茄，先是吐了一口烟圈，随后冲他感叹：“年轻人呀。” 海源北斗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第5章 三人的会面最终以“蒲宁虚弱地躺回床上”作为结束。 海源北斗用测温枪测了一下他的体温：37.6度，一个还算好的数字。毕竟听高尔基描述说，蒲宁昨夜的体温直逼40度了。 真是让人后怕。海源北斗想。 蒲宁对此冷笑：“是呀，然而我身旁的男高中生还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经历。罪魁祸首是他，结果毫发无损的也是他。” “真是气死我了。” 海源北斗听蒲宁描述：昨天他们两人坐车。蒲宁正准备开车，高尔基秒变dk，吓得蒲宁一个不慎，带着一人一车冲向河床。 汽车咕噜咕噜地往下沉。 最后的结局是：高尔基毫发无损，蒲宁高烧。 海源北斗内心满是对蒲宁的同情。有些事不是人能预料到的，而且“罪魁祸首完全没受到伤害”这点确实值得生气。 蒲宁皱眉：“你的任务呢？” “不就在这里吗？”高尔基指了指在场的第三人。 “嗯？”蒲宁诧异。 “契柯夫前辈让我带人逛一逛俄罗斯。”高尔基解释，“但因为你生病，所以我准备和对方请个假，但没想到他自己跟过来了。” 蒲宁听后眼神复杂。他打量了下高尔基今天青春靓丽的打扮，微妙道：“你该不会是用男高中生的语气和对方请假吧？” “有什么问题吗？”高尔基无所谓地耸肩，“每次我和路人这么搭话，他们都可热情啦。而且这次也没出意外啊。” 问题可大了去了。 海源北斗语气幽幽：“你完全可以和契柯夫解释的。” “对面可是契柯夫啊。”蒲宁高光全无道，“这可是契柯夫限定版青春活泼男高中生。男高中生怎么可能拒绝心心念念的前辈的委托呢？” “……”原来那是契柯夫限定的吗？ 海源北斗的蓝莓小熊软糖从此变成了契柯夫的蓝莓小熊软糖。海源北斗懂为什么高尔基的朋友远离高尔基了。 这个该死的高尔基反差太大了。 第6章 两个苦主顿时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同情。但既然都变成这样了，海源北斗干脆搬起座椅，坐到蒲宁的床边。 他对病人道：“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两个人听后纷纷诧异地打量海源北斗。蒲宁迟疑道：“你难道还真准备帮忙？先说好，我现在状况不错，大约明天就能退烧了。” “不需要特意留下来照顾我的。” 蒲宁这话说得瞬间把海源北斗对高尔基的印象拉高了。他想：这俄罗斯小熊还挺体贴的。毕竟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因为发烧就是发烧。 正当海源北斗想要反驳对方的观点，高尔基突然开口道：“因为我后几天还有事，蒲宁。正好借照顾你的借口，多请几天假罢了。” 海源北斗的话语顿时卡住。 蒲宁听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他转头望向高尔基，假笑道：“高尔基，你一定要逼我在我最感动的时候扇你吗？” 海源北斗对此无奈。 事实证明，这只俄罗斯小熊还是一只耿直小熊。 三人很快就商量好了下午的规划。 蒲宁正好在头疼晚餐吃什么，他和高尔基都不擅长料理，但现在的他不太想出门。11月的莫斯科可冷了。 被叶尼塞河的河水冻了一宿后，蒲宁对任何能让自己受寒的发展深痛恶疾。 更别提高尔基还要跟出门。 海源北斗听后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但蒲宁的烦恼正好让他想起了别样的东西。于是海源北斗自告奋勇道：“那吃中餐吗？我可会做中餐了的。” 独身在外的华国人或多或少都会做饭。 “啊？”高尔基疑惑，“我们有食材和厨具吗？这些东西不是还要出门买吗？” 蒲宁微笑：“是你们出门，不是我出门。” “老实说，我现在有些担忧。”蒲宁转头望向海源北斗，叹息道，“但目前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麻烦你和高尔基出门走一趟了。” “账单让高尔基付就好，他可比我富裕多了。” 海源北斗深表赞同地点头。作为落水事件的罪魁祸首，高尔基是时候应该付出点代价了。很好，他要狠狠压榨高尔基的钱包！ 高尔基听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看起来他对钱财的损失并不在意。俄罗斯异能者的工资应该挺高的……海源北斗猜想。 距蒲宁家20公里内，就有一家大型中华超市。开车来回总共1.5个小时，考虑到莫斯科的积雪路面，时间可能会更久点。 为了避免浪费，海源北斗特地去厨房看了一眼。 外国人大多不擅长做传统中餐，也不会使用筷子。如果要买厨具的话，还是选择未来他们容易上手的厨具比较好。 一些家乡特色的鸡爪和动物心肺更是不能摆上他们的餐桌。开放式厨房的烟雾警报器也限制了菜品的选择空间。 这一餐的具体要求就好比是： 不能辛辣，不能爆炒，不能特立独行。 留给海源北斗发挥的余地不多了。但当海源北斗从储物柜里发现什么时，他的语气顿时有些微妙：“你以前是煮过饭吗？” “嗯？”蒲宁疑惑。 海源北斗见此默默地将自己瞥见的、落灰的电饭煲拿出来。他在蒲宁面前摇了摇这个尚且崭新的电饭煲，仰头询问：“就是这个东西。你有印象吗？” “我不太清楚呢。” 蒲宁皱眉道，“可能是高尔基往我家里塞的。他一般不怎么回莫斯科，经常把一些用不上的东西送人。” “嗯……”海源北斗听后复杂。 这话听起来，让他有一种 “高尔基先前绝对很忙”的认知，尤其是高尔基刚刚还说过他本人后面几天有事。 也许他只是不善交际……海源北斗暗自琢磨。 海源北斗随后去问了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高尔基，高尔基对此的回答是：“可能是我送的，但我没印象了。” “唔……”海源北斗听后思索。 蒲宁的朋友中，看来是存在喜欢中华料理的人。但现在探究这些没什么意义，因为时间来不及了。 两人很快便坐车出门。 海源北斗在临行前告知了两人自己规划的菜谱：白菜豆腐汤，土豆炖牛腩，番茄炒蛋和白米饭。 白米饭的话，他原先打算用超市买的半熟米饭将就一下。这类袋装米饭的做法也很简单，而且不需要高压烹饪，只需要倒水，烧开，连袋放入，叉开沥水，便可开袋即食。 但味道就见仁见智吧。 海源北斗对此的评价是不好吃，只能短暂缓解下他的思乡之情，副作用则是后续几天会疯狂怀念家乡的白米饭，情况严重时还会半夜掉眼泪。 但考虑到蒲宁家里就有电饭煲了，那还是买生米煮熟更好吃。而他也不必去思考电饭煲买过来到底合不合适。 以及，海源北斗得承认一件事—— 高尔基的颜值放在华人圈里绝对属于能打的类型。在他们逛超市买食材的期间，好多华人都频频地回头看对方。 “妈妈，那边的小哥哥好漂亮。”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扯了扯身旁女性的衣角，用汉语磕磕绊绊地说道。 “乖女儿，不要拿手指去指别人。这样很不礼貌的。”年轻女性先是尴尬地左顾右盼，随后才赶紧拍掉女儿的小手，用母语小声强调道，“我们现在可是在国外，不能给爸爸惹麻烦哦。” 海源北斗听得出来： 这家人应该是爸爸外派到了莫斯科，所以才会选择举家搬迁。妈妈可能现在还没工作，不然也不会在工作日逛超市。 高尔基听后没什么反应。 他在注意到海源北斗打量的视线后，语气奇怪地询问道：“怎么了？突然看着我干嘛？” 很好，高尔基听不懂汉语。海源北斗就此总结。 他先是把货架上的番茄放进购物车里，随后自满地拍胸道：“没事，我只是犯了大多数华国人都会犯的错误。” 莫名其妙。高尔基评价。 然而此时，海源北斗早已推着购物车走远了。中华超市里人群熟悉的面貌让他感到了些许安心，许是好久没回家导致的。 蔬菜get，肉类get，调料品get，厨具get。 海源北斗心满意足地划掉了购物清单上的所有类目。调料品的物价比他想象中贵很多，差不多是国内价格的六七倍。 只能说，账单不是自己付的真好。 当他们回到蒲宁家时，天色已经转暗。海源北斗花费了一个小时多的时间去做饭，期间两人也有帮忙处理食材。 海源北斗选择了菜品分装。 东亚国家以外的国家往往都不适应他们的用餐习惯。所以在海源北斗针对性的改良后，两位俄罗斯人皆给了不错的评价。 剩下的时间内，三人都围坐在沙发上看世界杯。 事实证明—— 哪怕是在文学与异能直接挂钩的世界里，世界杯也依旧是男人们的心头好。蒲宁遗憾地喃喃道：“好可惜呀，他们完全不给我现场看球的机会。” “俄罗斯什么时候才能办世界杯……”高尔基叹息。 而海源北斗边吃爆米花，边津津有味地看比赛。三个人各做各的事情，竟微妙地达成了一个平衡。 作者有话说： 好痛苦啊，日常文好难写。 亲友给我抽了两次塔罗牌，不然我现在就在写另一本了。莽了，并且裸更开文。可恶 - 电饭煲，伏笔，别问为什么 第6章 当天晚上，高尔基开车送海源北斗回家。 世界杯球赛实在是好看，时间不知不觉就飞速流逝了。更别提当前对战的足球队皆来自欧洲地区，看熟悉的国家球员在赛场上互殴的感觉就好比吃了一场精彩的瓜。 裁判的红牌和黄牌都快拿得手忙脚乱了。 等海源北斗抬头望向窗外时，皎月早已高悬于天，繁星亦在装点夜幕。 “真想把这些记录下来。” 回到室外后，海源北斗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想：购买摄像机的计划还是尽量往上提吧。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拥有一台。 汽车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 海源北斗内心没有丝毫对晕眩的不满，有的只是对高尔基的佩服。他到底是怎么能做到在三个转弯口里，顺利漂移度过的？ “咔嚓——” 抵达地点后，海源北斗乖巧地推开了车门。他对今天的遭遇有些开心，尽管一开始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开盲盒经历，但结局还不错。 中餐好吃，世界杯也好看。 明天他会记得买一箱啤酒来观赛时品尝的，不过海源北斗的酒量不行，最后应该会变成他独自喝饮料吧。 “我有个问题想问——” 正当海源北斗转身，打算说一声再见时，高尔基突然开口。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地注视海源北斗道： 第7章 “你是喜欢男高中生吗？感觉反应比前面冷淡很多了。”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眨眼睛。他心虚地挠了挠脸颊，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直接回复—— 抱歉哈，斯拉夫人的颜值确实优秀。 配上白毛和dk的双重属性，是个种花家兔子都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了。什么叫种族xp？这就是种族xp。 但他的反应足以让高尔基领悟这件事。 高尔基：“啧，变态吗？” 海源北斗：“……不准给我说这个词！” 海源北斗美好的一天终结于高尔基的话语里。他失魂落魄地开门，魂不守舍地上床，之后在床上睡不着觉。 好恨啊。 海源北斗咬牙切齿。他想：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学蒲宁来一句“高尔基，你一定要逼我在我最开心的时候扇你吗”。 不能就他一个睡不着！ 但当海源北斗在内心暴打俄罗斯小熊玩偶n多次后，他终究还是睡着了。 如果要问为什么是小熊玩偶，而不是具体的人？那自然是因为高尔基的那一张脸实在是伟大，他舍不得下手。 第二天早晨，海源北斗醒了。 托尔斯泰已经出门上班。海源北斗昨晚没能见到他的人影，应该是在忙工作。安娜端坐在餐桌前，用纸笔计算着家庭开销。 “早餐自己去拿。” 海源北斗还未走近，便听见安娜头也不抬的叮嘱。 “好~”海源北斗回答。 今天的早餐是芝士蛋糕和树莓燕麦粥。海源北斗发现托尔斯泰家的三餐都挺精致的，应该是和两人都是贵族阶级出身有关。 芝士蛋糕有股淡淡的奶香味，不是很甜。蛋糕表层洒满了芝士碎，蛋糕里层则绵密湿润，有种“芝士在舌尖融化”的错觉。 树莓燕麦粥的配料是奇亚籽、树莓粒、燕麦，以及作为基底的粥。它的味道又酸又甜，配上奶香的芝士蛋糕，简直是绝配。 “你忘记咖啡了。”安娜突然道。 可他没在厨房看见咖啡呢。海源北斗暗自琢磨：安娜小姐的意思应该是叫他自己去泡一杯咖啡。 然而他已经吃饱了。 于是海源北斗斟酌言辞，谨慎地回答道：“我今天不准备喝咖啡。” “随便你。” 安娜边翻阅账单，边随意道。 海源北斗见此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并不习惯和这类性格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安娜小姐的战绩可查。 “唉……”海源北斗叹息。 安娜轻握笔尖的手指突然一顿。她诧异地抬头询问：“你又怎么了？” 海源北斗对此神色忧郁。 他委婉地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和高尔基的相处并不顺利吧？” “高尔基？马克西姆·高尔基吗？”安娜听后皱眉喃喃：“奇怪，你们华国人不应该是和高尔基聊得开的吗？” 指的是xp吗？ 海源北斗很是困扰，但时间没有给他探究的机会。他偶然瞥见了钟表上的时间，距他们约定的汇合时间很近了。 于是海源北斗向安娜告别，向蒲宁家匆匆走去。 清晨的莫斯科正在下小雪。 小雪花像柳絮般轻盈地落在海源北斗的鼻尖上，冰凉凉的，触感相当奇妙。但随后它们就因肌肤的温度，融化成水。 海源北斗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他用力揉了揉鼻尖，将围巾围紧了一些。他可不想前脚蒲宁刚退烧，后脚就轮到自己发烧了。 然而令海源北斗意想不到的是—— 高尔基今天不在。 蒲宁在看见他的身影后，先是把他拉进温暖的室内，随后匆匆解释：“伊尔库茨克那边出了些事，他自告奋勇帮忙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原来“高尔基很忙”这点不是一个错觉吗？ 海源北斗心情复杂。 这只俄罗斯小熊在他心底的印象分可真是起伏不定。虽然海源北斗觉得大半的原因来自于高尔基，而不是他。 “不用紧张。” 察觉出海源北斗的不对劲，蒲宁苦笑道：“只是小事。倒不如说他不去也没问题，但是安德……我们共同的朋友强烈邀请他去一趟。” 讲到这里，蒲宁忍不住摇头：“唉，好端端的假期就这么没了。” 看来是去充当“救火队员”吗？海源北斗暗自琢磨。 “今天就我们俩待吧。”蒲宁注视着海源北斗，浅笑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情吗？” 好家伙，真是很巧。因为海源北斗现在就有一个想做的事情。 海源北斗认真道：“我想买一台相机。” “相机？”蒲宁轻声重复，但很快他就想通了此举的原因。他忍俊不禁道：“出门旅行确实需要一台相机来记录生活。”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蒲宁推开大门，向身后的海源北斗伸出手。 海源北斗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路程相比一人时更轻松愉快。蒲宁在莫斯科生活已久，他对莫斯科街道上的商铺变迁，居民变动很是了解。 海源北斗都快从他嘴里得知一条商业街的建成历史了。 “北斗是新人的话，还是买个操作简单点的吧。” 等到蒲宁推开数码店的玻璃门时，他向后方的海源北斗提出了如上建议。而海源北斗也正好有此想法。 两人的想法就此达成一致。 挑选相机的步骤比海源北斗想象得麻烦很多。因为两人都不清楚什么相机比较好，所以是直接去了一家商场的大型连锁数码店。 导购员在得知海源北斗的情况后，立马推荐了几款新手相机： “这款是佳能的，拍照和视频都能满足。重量也轻，适合户外携带，能做到实时对焦展示物，相比其他相机来说，便捷轻便。” “第二款是富士的入门级相机，外观相当复古，支持人脸和人眼对焦，功能丰富，但缺点是对新手小白不太友好，电池续航也较差。” “第三款是索尼的，兼顾拍照和视频，相当于是全能型相机，缺点是机身容易过热。对比第一款来说，机身有些厚重，但续航强。” “这几款相机，客人你有中意吗？”导购热情道。 海源北斗听后眉头皱成一团。 “可以不用考虑续航。”海源北斗语气犹豫道，“但我也说不清后续会发生什么，能让我上手感受一下它们的区别吗？” “当然可以。”导购很快将说过的几台展示用相机取出来。 他弯腰指向大厅一侧的布景台，礼貌道：“您也可以去实际拍摄一下，时间不要太长。中午是人流高峰期，可能会影响您的购物体验。” 海源北斗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和蒲宁一人一台摄像机，向布景台走去。数码店都有这个售前服务了，两人肯定是要体验一下看看的。 说是布景台，但主角是鹦鹉。 这家数码店的老板直接把自家的三只鹦鹉养在店里，给摄影爱好者拍照用。海源北斗偷瞄到了一旁的大哥拿专业长焦相机拍下的鹦鹉振翅的刹那。 哇，他也想要。 但羡慕归羡慕，海源北斗深知自己做不到。在经过反复的比对后，他最终选择了导购推荐的第一款相机作为自己的第一部相机。 便捷轻便，而且操作简单。 “欢迎下次光临~” 等到两人走出数码店时，暖阳正悬于天际。海源北斗的心情格外美好，而他们也是时候该考虑吃午餐了。 “蒲宁，你有什么好建议吗？”海源北斗语气雀跃。 蒲宁边低头查看地图，边思索道：“我在想都买相机了，直接下午就用吧。克里姆林宫那边有家不错的俄餐店，但距离有些远……” “那就去那里！” 蒲宁听后一顿。当他抬头望向海源北斗时，正好目睹了对方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眸。蒲宁想：这种眼神好难拒绝呢…… 最后，蒲宁笑道：“好，就去那里。” 作者有话说： 好难写，现在还没有入v，我还能跑路，挣扎 * 等下，看这本书的有多少人是新读者啊 第7章 克里姆林宫主要分三个景点：军械库，钻石库和教堂建筑群。 前两者的展览品为沙皇的王冠，宫廷的藏品，皇室的钻石等等昂贵物件，后者则是众多的教堂、塔楼等标志性建筑。 海源北斗初看，还觉得挺稀奇的。 他还没有以游客的身份欣赏过这些建筑物，蒲宁的反应倒是淡淡的。海源北斗猜想：他应该早就逛过了吧。 “还真没有。”蒲宁听后无奈，“只是教堂的外观大多相似。如果硬要说，我以前倒是来克里姆林宫汇报过工作。” 差点忘了克里姆林宫仍是俄罗斯的总统府。海源北斗后知后觉。 两人并没有在克里姆林宫待很久。 第8章 克里姆林宫内的路线很多。如果硬要一个个拍下去的话，海源北斗觉得他们怕是要待到闭馆了。 但拍出的风景照相当好看。 行走在教堂建筑群里时，有着光阴在指尖穿梭的感觉。海源北斗从这些教堂间，窥视到了俄罗斯的历史。 两人离开克里姆林宫后便在周围闲逛。 在闲逛的路上，他们走进了一家旧书店。蒲宁对此相当有兴趣，他站在书架旁，翻阅了好一会的诗歌，短篇小说，中篇小说等。 蒲宁的涉猎范围相当广。 等到海源北斗反应过来，蒲宁的手边早已堆积起了好几本书籍，其中不只有俄文的。他想：可能超越者就是会对文学感兴趣吧。 但话又说回来…… 海源北斗出神地想：他都不知道蒲宁有没有在写作。 “我没有在写。”蒲宁听后摇头道，“虽然‘异能者在作者这个群体诞生的比较多’这点是真的，但不是所有异能者都会去写作。” 那有点可惜了。海源北斗想。 尽管他不清楚蒲宁的文学地位，但既然对方都能当超越者了，那俄罗斯文学史上想必就有他的一席之地。 “就我所知……”蒲宁歪头回想道，“契柯夫是有写的，高尔基则是在当编辑。其他人的话，茨维塔耶娃好像投过征稿……” 海源北斗听后目光偏移。 抱歉哈，除了名气大到能传到华国的俄罗斯文豪外，他一个都不认识。 海源北斗是理工科出身。 比起文豪的名字和文学地位，他更熟悉牛顿，图灵等科学家的名字，还有以他们名字命令的各种定理。 “高尔基在做编辑？”海源北斗瞬间惊醒。 事情突然朝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海源北斗认知里的高尔基已经快化身成超人了。他到底怎么做到在异能科成员、救火队员、编辑这几个角色里来回切换的？ “是的呢。”蒲宁叹息，“过几天你说不定要看见他暴力催稿了。也不知道后辈他们交不交得上稿。” “……”海源北斗沉默。 这件事细品很怪，却意外符合高尔基的人设。 两人没在旧书摊久留。 蒲宁先是抱着他中意的书籍走到书店前台，随后和老板约好后几天会过来取。两人此行并没有开车出门，所以还是寄放几天比较好。 下午茶点心是咖啡和甜品。 他们随手走进一家挂着风铃的咖啡店。海源北斗点了一杯卡布诺奇和一份提拉米苏，蒲宁则是一杯冰美式。 相比在咖啡店吃甜点，蒲宁更享受坐在咖啡店一角看书。 海源北斗听后出神：完蛋，这就是优等生和普通人的差距吗？可是甜点超好吃的，不吃很可惜的，超可惜的…… 于是犹豫再三后，两人仍然各干各的。 逛到这里时，差不多就该回家了。海源北斗望向窗外的黄昏，心底满足。尽管资金的问题依旧困扰着他，但今天是愉快的一天。 他和蒲宁在十字路口告别，并约定之后再逛。 当海源北斗回到托尔斯泰家，安娜依旧坐在餐桌前，但厨房里的烟火气息已经飘荡到海源北斗的鼻尖。 今天的晚饭是烤猪排和酸奶沙拉。 “烧烤酱放哪里了？”厨房里的人问道。 “第二个橱柜的第一层。”安娜先是回答，随后如少女般埋怨：“父亲，你最近忙得都没办法和我好好聚一餐了。” 托尔斯泰无奈道：“可能是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吧。圣诞节后就会好的。” “您这话可真不是人能说的。”安娜语气蛮横道，“如果他们圣诞节还要扣留您，您就不会在家里见到我，而是在异能科门口见到我了。” “我将一剑一个小朋友，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话语的最后，安娜高傲地冷哼一声。 托尔斯泰顿时失笑：“好吧好吧，我尽量争取。” 但托尔斯泰的回答显然没能让安娜满意。正当她打算继续抗争下去时，走出厨房的托尔斯泰已经看见门口的海源北斗了。 “北斗，你回来了呀。”托尔斯泰笑道。 安娜顿时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尽管她的神情看起来，还是相当不满，但碍于海源北斗在场，她也不想现在就和父亲争吵起来。 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不淑女。 “我是不是回来得太早了……”海源北斗悻悻然道。 “没有的事。”托尔斯泰脱下防烫手套和围裙，眼角含笑道：“倒不如说，你能早回来这点帮了我不少忙。” “我正好有事找你。” 托尔斯泰边向书房走去，边无奈道：“歌德给我寄来了邮件。虽然我觉得可以直接打过来，但他说这样更有仪式感。” 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海源北斗。 “剩下的话你直接看吧。”托尔斯泰笑着耸肩道，“可能就是和我转述有区别吧。” 海源北斗若有所思地点头。 歌德老师难不成是给他寄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来自德国的超越者，德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世界文学史上的一位光辉人物，同时也是海源北斗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海源北斗喊他歌德老师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歌德老师各方面都值得学习和膜拜。当然，学习是其次，膜拜才是重点。 海源北斗裁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纸质支票和一份信。 【拿去吧。顺带拿到身份证明后记得发我银行卡开户行和卡号。我好给你打工资。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 海源北斗：“……哇。” 海源北斗差点当场给他跪下来了。怎么有人能说话如此好听，做事如此有条理，背景自带光晕？ 这简直是神，不对，已经成神了。 从此以后，歌德将占据海源北斗心目里的“神”的一角。 歌德：神；席勒：神（生命）的另一半。 等式在海源北斗内心快速成立。海源北斗心情美好地跑向安娜，飘飘然地说道：“安娜小姐~我有钱还你啦~” “我去把支票放回房间~去去就回~” “咔嚓——”门唰得一下就关上了。 客厅里的两人见此面面相觑。安娜困扰地望向托尔斯泰道：“父亲，这是这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额……可能是的。”托尔斯泰头疼道。 “我能让陀思妥耶夫斯基来一次这样的表演吗？” 安娜·卡列尼娜，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最大债主，诚恳地询问自己的父亲道：“我也不是不能减少他的债务，我只是需要一点娱乐消遣。” “想必陀思妥耶夫斯基肯定不介意吧？” 托尔斯泰：“……” 托尔斯泰瞬间捂脸：“放过费佳吧，安娜。” 他完全想象不出这种发展，甚至没有安娜先前主张的“让陀思妥耶夫斯基去西伯利亚挖土豆挖到死”的这个提议来得有画面感。 第8章 海源北斗心情愉快。 第二天的他就连走路都是自带风浪的。海源北斗长久头疼的问题被一纸支票轻飘飘地解决掉了，甚至不用他多费一番功夫。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蒲宁，之后请他吃一顿吧。海源北斗想。 正当海源北斗伸手开门时，他突然听见了来自门后的、高尔基的声音： “这能是你把我拉黑的原因吗？你我之间的感情就这么容易破灭？我可一直把你放在心尖上。” “我当然也把你放在心上，但那啥……”电话那头的人委婉道，“高尔基，你能不能换个语气说话？我总感觉你要顺着网线爬过来杀我……” “如果我顺着网线爬过来杀人，你就不爱我了吗？” “啊……”电话那头的人听后瑟瑟发抖，“你真打算过来？不要啊，编辑大人，我在赶了我在赶了。比起我，肯定还是其他人更拖延。” “所以，就是不爱我吗？”悲伤的蓝莓小熊软糖落泪：“到底是谁当初答应我这次一定会准时交稿的？” “是我想得太天真。”作家也快哭了。 最后，高尔基大魔王无情宣判：“下周一我去找你。到时候如果没能看见稿件，我将把你挂上路灯。” “呜哇——” 作家的悲鸣从电话的那一头响彻了蒲宁家。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好恐怖啊，高尔基。” 高尔基的威压已经从门缝间渗透出来了。 他好想跑路。 但还没等海源北斗做出实际行动，蒲宁就已经推开了门。他语气好笑地询问：“一直不进来是为什么呀？” 当然是因为高尔基呀~ 海源北斗立马回归现实。他干巴巴地问好道：“早上好，两位。” “早上好。”蒲宁微笑。 “早上好。”高尔基先是面无表情地问好，随后匆匆拨通了下一个电话。但这次的结果依旧不尽如意，手机传出了用户繁忙的提示音。 第9章 高尔基：“啧，一堆没逼数的。” “那这回需要等他们一段时间吗？”蒲宁无奈道。 “不用。”高尔基冷酷道，“我直接过去找人，免得他们又拖到下个月。下个月我没空和他们掰扯。” “我就不和你去啦。”蒲宁苦笑，“老是看你们整这出，我容易折寿。” “那就这样。” 高尔基随手将手机塞回口袋，平静地向门外走去。 海源北斗默默地为他让行。 高尔基见此脚步一顿。他站在海源北斗的身侧，奇怪地打量对方道：“你干嘛呢？” “啊？” “去我家呀。”高尔基回答。 海源北斗顿时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懵逼地询问道：“是我要跟去的意思吗？” “还有别的意思吗？”高尔基皱眉，但很快他若有所思地补充道，“算是……带你见识一下莫斯科外的风景？或者来一次野外求生吗？” “我正好缺一个人给我开车。反正会开车就行，其他危险我能解决。” 怎么越说越恐怖了……海源北斗想。 然而还没等海源北斗反应过来，高尔基已经扯住海源北斗的领口，把他像拖垃圾般拖走了。高尔基的速度之快让海源北斗猝不及防。 “蒲宁，救我！” 海源北斗如同案板上扑通的活鱼般无力地向越来越远的蒲宁求助。 蒲宁没良心地微笑挥手：“你会习惯的，北斗。”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语气绝望：“习惯什么？！” * 高尔基的家位于莫斯科郊外。 海源北斗一下车就看见了他家门口整整齐齐的一排路灯。他诡异地想到：这些路灯的承重能力一定不错。 在和高尔基见面的第三天，海源北斗终于见识到了他的家。 相比蒲宁的家，高尔基的家里倒是显得孤寂。他显然是不怎么回家的，房间里的家具很少，不少还盖着一层防尘布。 东西很多很乱。 比起日常生活的居所，更像是一个临时仓库。海源北斗的心底萌生出了对高尔基生活质量的担忧，但还没等他担忧上头—— 高尔基随手开启了通向地下的隐藏通道。 海源北斗：“嗯？” 他轻手轻脚地跟随高尔基走向地下。 地下空间是一个大型的、高新的俄罗斯特色武器库。 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着好多海源北斗不认识的枪支类型，四周的玻璃柜里是不同口径的子弹，靠近通道的墙壁上悬挂着冷武器。 感觉也能当武器展览馆了。海源北斗想。 可催稿需要用到这些的吗？ 海源北斗嘴角僵硬。他觉得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快要失控了。 “你的惯用武器是什么？” 高尔基随手拿起一旁墙壁上悬挂的短刀，挥舞了几下。 “我……我以前用的魔法。”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要知道他穿越的第一个世界里，他可是在时钟塔当魔术师。 高尔基冷淡地撇过他一眼：“人类可没法用魔法。” “好吧，”海源北斗悻悻然道，“短刀或者中短距离的枪械吧……” 高尔基听后一愣。 他今天第一次正视海源北斗，并饶有兴趣地评价道：“不错的品味。” “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短距离武器。” 高尔基一跃坐上玻璃制的展览柜，单手把玩手中的短刀，边笑道：“你随便挑吧，喜欢哪个就送你哪个。” 但在想到什么后，高尔基耐人寻味道：“拿短刀捅人，之后被对方的血液溅了一身，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妈妈呀，他想回家。 海源北斗快被高尔基的反应给吓到了。他糟心地想：他怎么就和高尔基有了相同的武器偏好？ “好了，不和你说笑了。”高尔基忍不住笑意。他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冷淡道：“我只是突然间在想——” “你是人吗，北斗？” “我们这里有不是人的选项吗？”海源北斗歪头。 “当然有呢。”高尔基认真回答，“就是先前我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等会带你实际体验一把。” “俄罗斯别的没有，这种东西可多了。” 海源北斗：“……啊。” 但高尔基没有在意海源北斗的反应。他顺势将匕首、手枪、子弹盒，还有手雷等危险武器一股脑子扔进海源北斗的怀里。 海源北斗接得手忙脚乱。 他下意识地全放进自己的异能空间里去，然后没等海源北斗反应过来，高尔基已经拉着他走出武器库，走上汽车的主驾驶座。 高尔基爽朗道：“走，你开车。我们抓那些该死的没交稿的作者去。” “万一我们中途抛锚怎么办？”海源北斗语气虚弱。 “这有什么关系？”高尔基奇怪地望向海源北斗，坦然道：“车没了就走路呗。俄罗斯这么点地方，早晚能走回莫斯科的。” “……”妈呀。 直接从“出门抓作者”变成“荒野求生”了。 “我只能说我尽量。”海源北斗害怕地握紧了方向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还是有些小亢奋的。 在俄罗斯荒野求生很难吗？抱歉哈，他前面遭遇过了。 “我们今天抓几个人？”海源北斗问道。 “6个。” “这6个人都没赶上稿？” “是都没联系上。” 海源北斗顿时为几人默哀。他望向身旁冷酷无情的编辑，突然觉得高尔基手下的作者们前景都相当渺茫。 催稿名单x，猎杀名单√。 两人很快开始了他们的旅程。事实证明：在头顶悬着一把名为“荒野求生”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车技再差的驾驶员都能把车开得又稳又快。 海源北斗在“怂”和“不怂”之间，选择了“半怂”。 他本人还是想回去吃托尔斯泰家的晚餐，但情况没有他想象中的乐观。高尔基手下的作者都是异能者，并且还都是高尔基的同辈或后辈。 海源北斗初听觉得微妙。 他有种“自己应该意识到什么，但又不应该意识到什么”的错觉，因为海源北斗感觉自己再想下去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前三个作者的行踪相当明晰。 第一个作者家里的水管破了，家被淹了，连带手机都不翼而飞。等到两人找到他时，他正在医院病床上躺着。 作者在看见高尔基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痛哭道：“上帝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的心血全没了呜……” 情况之惨烈让人猝不及防。 高尔基深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后开车去给他家接水管。高尔基捂脸道：“唉，你这遭遇……病养好后再交稿吧……” 第二个作者是找不到稿子。他在见到两人后长叹：“我记得我是写了的，但是工作一忙就忘记放哪里了。” 于是三人花了好长时间整理凌乱的书房。海源北斗中途还发现了作者本人特殊的癖好。作者笑道：“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 “不，不用了。”海源北斗尴尬道。 第三个作者更是直白。他在看见高尔基的瞬间，就已经抱着高尔基大腿求饶了。作者道：“相信我，我会写的。” 高尔基一脚把他踩进地板。 “总算遇到一个正常的了。”高尔基感慨，“前面我还担心你们出事，现在终于走上正轨了。” ……原来这是正轨吗？ 高尔基顺势蹲下来，平静地询问道：“伊凡他们三个跑哪里去了？我感知不到他们的具体行踪。” “伊凡他们吗？”作者回忆道，“好像为了躲你，组团跑郊外去了。” “原来是这样呀。” 高尔基神色瞬间冷漠：“那我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你给我老实点，下回再学他们，我连你一起沉湖。” 真恐怖啊，高尔基。 但说起伊凡……海源北斗低头思索：难道是蒲宁提过的、他落水当日碰见的三人组吗？ 他们可真不嫌事多呀。 作者有话说： 高尔基的异能是一种带强制性的契约，所以他在当编辑。 顺带他本人偏好近战，喜欢短距离武器，从某种方面来讲，是北斗的顶配版。 第9章 海源北斗今天的晚餐是压缩饼干和雪球。 压缩饼干吃起来干巴巴的，像是面粉粉末，味道难以言表。 雪球倒是冰凉凉的，很是开胃。缺点是没有味道，加上周围冰天雪地的环境，吃起来容易令人怀疑人生。 海源北斗安静地咀嚼了几下，随后他望向手中的雪团子，默默地从异能空间里掏出了救命用的酱油。 洁白的雪球淋上一圈黑色的酱油，总算是有味道了。 第10章 于是海源北斗继续咀嚼雪球。他试图用前几天吃的美食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但效果显然不太好。 “我想念列夫家的烤牛排，酸奶沙拉，红菜汤……”海源北斗哽咽道，“过去的我不珍惜，现在的我高攀不起……” “用得到这样吗？”高尔基无语。 高尔基单手伸出窗外，从与木窗齐高的雪堆里抓出一大堆积雪。他双手揉搓了一下，一个新的雪团子很快就做出来了。 “给。”高尔基冷淡地伸手。 “谢谢。” 海源北斗小声道谢。他安慰自己道：好吧，最起码这里是雪团子管饱。 正当海源北斗即将碰到新的雪团子时，高尔基的手默默地阻挡了他。海源北斗疑惑地抬头，只见高尔基面无表情道： “我说的是，把你的调料品给我。” 海源北斗：……心碎。 于是他心灰如死地将酱油瓶递给对方。高尔基利索地接过酱油，学海源北斗的方法往雪球上淋了一圈。 咬了一口雪球后，他皱眉评价：“好奇怪的味道。” “生喝酱油和酱油兑水，本就是不怎么好吃的。”海源北斗无力地解释道。尽管今天的晚饭很难吃，但他仍撕开了第二个压缩饼干。 他可不想半路饿晕。 海源北斗安静地望向窗外的风雪。他们离开城镇已经有一会了，但不幸的是：中途遭遇了暴风雪。 俄罗斯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高尔基见此直接和海源北斗互换位置。在海源北斗还在绑安全带时，他就一脚踩下油门，向记忆里的雪地小屋冲了过去。 一套行动行云流水，看得出是相当熟练了。 两人得以在暴风雨来临前抵达庇护所。高尔基委婉道：“实际上我一个人继续开车是无所谓的，但你应该不行……” “谢谢，可以不用说。”海源北斗微笑。 一下子从“俄罗斯旅行”跳回到了“俄罗斯荒野求生”。海源北斗的俄罗斯之行可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你不是华国人。”高尔基突然道。 海源北斗拿着压缩饼干的手顿时一停。他望向身旁的高尔基，高尔基依旧在望向窗外。也只有在高尔基安静时，海源北斗才敢近距离欣赏下他的颜值。 这张脸真好看，可恶。 高尔基对此奇怪地回望对方。他继续道：“你也不是寻常范围内的人。但看起来，你不是从里世界过来的。托尔斯泰从哪里认识的你？” 海源北斗越听越迷糊，但他听懂了高尔基的问题。不就是在疑惑他和列夫哪里认识的吗？这件事他还是能回答的。 “从世界之外。”海源北斗认真道。 高尔基听后却没什么反应。他语气嫌弃道：“托尔斯泰去过的地方还挺多的。他竟然能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个你。” 为什么感觉是在骂他？海源北斗想。 “以前没接触过怪异，也没遇见相关的现象吗？”高尔基转身正视海源北斗道。他的表情这下终于认真了起来。 难道是他刚刚有什么关注点错误吗……海源北斗暗自琢磨：可能是从那句“里世界”开始吧？可他以前真没遇见这种事情。 “硬要说的话，我接触过妖精、吸血鬼之类？”海源北斗迟疑道。 “那挺正常的。” 高尔基听后坦言，“我也接触过，我还接触过鬼魂和雪怪，以及很多说不上来的东西。他们几乎都是从里世界过来的。” 海源北斗突然一愣。 “这个世界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高尔基解释道，“很久以前，人类居住的星之表层和妖精、吸血鬼等怪异居住的星之内海是连通的。但随时间的推移，连接两端的通道被阻断了。” “现在，祂们则重新出现在世界上了。” “你可以把异能和异能者理解为通道连通后的副产物。当然，是我这么理解的，因为星之内海的历史远比异能的历史来得悠久。” 在意识到什么后，高尔基冷淡道：“你也可以用里世界，表世界来指代这两个世界。有些人可能更熟悉这样的指代。” 海源北斗错愕：“……啊。” “嗯？” “不是……”海源北斗手忙脚乱地敲了敲脑袋。他就知道肯定会有哪些地方相同的，结果原来是这种地方吗？ 海源北斗走来走去，还没有走出型月的世界吗？ “其他的还需要我解释吗？”高尔基双手抱于胸前，平静道，“感觉你好像不太懂世界的底层逻辑。” “因为……就是从世界之外来的。”海源北斗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嗯哼。” 高尔基这次没有否定对方的说辞。他道：“行吧，穿越者就穿越者吧。将来人类登上火星，我们都是火星人啦。” ……原来没信吗？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他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高尔基伸手制止了他。 “我相信你的。”高尔基冷淡道，“这个星球的人类物种多到离谱，多个穿越者也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不是从里世界过来的’这点，让我有点可惜。” 海源北斗：“……” 这个俄罗斯小熊也太无所谓了吧。 但说起这个……海源北斗神色严肃地询问道：“请问，特异点指的是什么？” 高尔基听后无语。 但考虑到海源北斗的特殊情况，他还是耐下心来讲解道：“特异点指的是多种异能现象之间互相干涉的结果。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异能的互相碰撞，一种是星球自带磁场的碰撞。我们通常称呼后者为‘奇点’，用以区别前者。” “星球磁场的碰撞波及范围广，且很难预防。” 高尔基道：“无害的奇点通常都会放置观测，不会直接处置。因为它们属于类似‘极光’的星球现象，后续会自动消失。” “原来如此。”海源北斗点头。 海源北斗的心绪也因此活跃起来。他心怀期待地想：总感觉他的未来能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和事物……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海源北斗问道。 “去抓那群该死的逃跑的作者。”高尔基冷笑，“让我看看他们为了躲我，到底躲进哪个奇点里了。” 原来是这个躲法吗？海源北斗想。 后辈们为了不写作，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呀。尽管海源北斗仍不知晓高尔基为什么能感知到手下作者的方位，但他清楚—— 被高尔基抓到，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在两人交谈期间，室外的暴风雪逐渐消停。高尔基从草堆里站起身来。他走向窗边，观察了下外界的情况，随后向海源北斗伸手道： “走吧，这回我开车。” 高尔基在想起什么后不由得轻笑道：“等回莫斯科后，我请你吃一顿吧。或者其他城市怎么样？” 那自然是极好。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伸手搭上高尔基的手，然而事态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还意外。 海源北斗先是走进了一座废弃的城池，随后看见了废弃城池的居民。可还没等他搭话成功，对方在看到高尔基的第一眼，就马不停蹄地逃难去了。 这些突然出现的居民们逃跑的方式更是多样。钻地的、穿墙的、原地消散的……所有海源北斗能想到的非常规操作都有。 海源北斗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能遇见列夫口中“奇妙的东西”了，感情是他压根没有察觉对方不是人吗？ 海源北斗对此神色沉重道：“高尔基，你在鬼魂界原来也是大魔王吗？” “这件事你还用问吗？”高尔基听后嫌弃。 “……” 抱歉，他还真不清楚tat。 作者有话说： 本文最核心的设定。不然后续的故事发展不了。其他设定不重要的，也不用在意。（认真）（留下来看文吧）（求求了） * 说真的，我有时候觉得我还不如去写原创。 衍生写这种设定很奇怪，先前我朋友也一直让我别开文，因为赚不到钱的 第10章 海源北斗走进了一家废弃的古玩店。 古玩店里的橱柜上摆放着很多怪异的、破碎的陶瓷人偶。在幽闭沉闷的环境下，人偶们的样貌显得阴森恐怖。 如果这里是灵异片，绝对有玩偶攻击人的剧情……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轻手轻脚地向古玩店内部走去，老旧的地板随之传出吱嘎的脆响。他通过悬空的楼梯，仰头观察二楼墙壁的油画，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为什么这里会有油画？油画的颜料为什么还挺新的？ 海源北斗皱眉想到：难道真是他钝感太强的原因吗？可他先前来莫斯科时，也没遇到这些古怪的玩意呢。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不觉得周围有危险。 第11章 不过这点的理由倒是挺简单的…… “你从刚刚起在发什么呆？”一楼窗外的高尔基疑惑道。 “我在思考……”海源北斗若有所思道，“如果我远离你，我是不是就能成功进入恐怖片场，当场遇见灵异事件了？” 高尔基失笑：“你挺不嫌事大的。” “只是好奇，好奇而已。”海源北斗听后轻咳几声，赶紧跑回高尔基身边。 两人继续深入废弃城池。 高尔基此行的目的是抓捕逃跑的作者，海源北斗的目的则是跟着高尔基，并等高尔基带他回莫斯科。 暴风雪前，高尔基娴熟的车技直接把海源北斗干懵了。 现在只有他知道回去的路线。 “奇怪。”高尔基停下脚步，疑惑地张望道：“他们这是去做什么了？” “嗯？”海源北斗歪头。 “没事，跟我来这边吧。”高尔基听后摇摇头。他伸手招呼海源北斗跟上，两人在此刻一同步入了一所废弃的庄园。 海源北斗对此左顾右盼。 尽管庄园已经荒废很久，但依然看得出过去的雄伟。干枯的荆棘环绕着庭院，厚重的积雪覆盖了石砖，一切好像被时间凝固般。 该不会是沙皇时期的贵族庄园吧？海源北斗想。 “我还以为我见不到这些才对。”他有些困扰地吐露道，“现在给我的感受就像是不小心走进了沙皇时代的老电影。” “因为就是来自过去的剪影。”高尔基道。 他边伸手推开那扇大门，边向海源北斗解释：“奇点的景观通常不是凭空出现的，很多都是过去存在，或者间接存在的。” “人类的想象力也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高尔基皱眉补充道：“当然，里世界的变迁也能影响这一结果，但不幸的是：我们对里世界的了解相当有限。” 实际上，就是“海市蜃楼”吧……海源北斗想。 两人逐渐深入庄园。 庄园的房梁上悬挂着半干的蜘蛛网，墙壁上的挂钟落满灰尘。他们走过空无一人的餐厅，看着花纹复杂的瓷具在岁月的侵蚀下黯淡失光。 高尔基的反应很平淡，想来是见怪不怪了。 海源北斗的表现就很激动。他好奇地左顾右盼，第一次庆幸起自己被高尔基拖出门了。这种观光体验可是相当罕见的。 海源北斗试探道：“我们能把东西带出去吗？” “想什么呢？”高尔基回答，“要是能带出去，就不是你口中的海市蜃楼了。” “那我能摸摸看吗？”海源北斗问。 高尔基听后无奈：“你想摸就去摸吧。这里没什么危险的，以后遇到未知的奇点，注意点就行。” 好可靠啊，高尔基。海源北斗想。 先前的不愉快早就被海源北斗抛掷脑后。在经过短暂的相处后，海源北斗差不多能摸清高尔基的为人了。 这种性格的人就是日常相处时会容易烦躁，但工作相处时超有魅力的。 海源北斗自顾自地点头。 他很快就走向自己分外好奇的餐桌。餐桌上摆放着各种花纹繁琐的瓷具，像是一场落灰的盛宴。 海源北斗小心地拿起一个茶壶的壶盖。 陶瓷碰撞的声响轻轻回荡在餐厅里。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用指尖碰了碰壶盖边缘的纹路。这熟悉的触感，毫无疑问是俄国工艺的蓝花瓷。 蓝花瓷和华国传统的青花瓷外表相似。但相比青花瓷，蓝花瓷的工艺简单质朴，白底蓝花、充满俄国民间的生活气息。 海源北斗查看茶托的托底，不难看见了家族的纹章。 西方的不少器物都会在底款印制家族徽章，而华国的瓷器则是会在底款印制出厂的年号。这是东西文化相当显著的差异。 但遗憾的是： 海源北斗的本事没有高到能辨别出纹章是属于哪个家族的。 他对俄罗斯的历史演变并不熟悉，正如他对俄罗斯文学的情况也不熟悉。或许换个历史学博士，或者文学教授过来，能产生奇效也说不定？ 海源北斗很快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跑回高尔基身边，准备跟着对方继续探索庄园。 毕竟这种刺激的夜间探险活动，怎么能少得了他呢？海源北斗自信满满地从异能空间摸索出两个手电筒，为现场的冒险氛围加分不少。 高尔基无语地按了按手电筒按键。 手电筒的灯光在黑暗的庄园里一开一关。他发现海源北斗的异能空间里别的没有，但给生活制造惊喜的小玩意倒真不少。 跟个玩具箱似的。高尔基想。 “下回塞点面包和奶酪进去吧。”高尔基冷淡地评价道，“拿压缩饼干配酱油雪团，太为难你的胃了吧。” “酱油只是超市买多了送的赠品。”海源北斗忍不住反驳道，“我前面是有塞干粮进去的，但来莫斯科的路上全部吃光了。” 高尔基无奈：“那也没多少呀。” “毕竟谁晓得会变成俄罗斯求生呢？”海源北斗摇头叹息道，“而且我昨天晚上才得到资金援助，前几天根本不敢去买多余的东西。” “嗯？”高尔基听后诧异。 正当他准备转身望向海源北斗时，天花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生锈的船锚直直地向他坠落。 “哐当——” 伴随着一声巨响，高尔基消失在了海源北斗的眼前。锁链摇摆，碰撞的声响回响在庄园的里里外外。 海源北斗愣在了原地。 “偷袭成功，万岁！”被撞破的天花板上传来了三人组的欢呼声。 有个不嫌事大的后辈手脚利索地从船锚的锁链上爬了下来，双手握住海源北斗的手，热泪盈眶道： “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贡献。” “谢谢你成功帮我们拖住高尔基的脚步。”二楼的两人也齐齐弯腰感谢道。但很快三人组就自顾自地交流道： “我们这回是不是不用赶稿了？” “肯定啦。” “终于有天打败了编辑。我一定要合影留念！” “好，我也去。” “带我一个啊！” 伴随着最后几句话，三人便风风火火地准备去地下室看望自己的编辑。海源北斗听得一愣一愣，但他现在总算反应过来了。 不就是他和高尔基都中对方的陷阱了吗？ 海源北斗想：但也没人告诉他，内陆地区能出现巨型船锚啊？不对不对，沙漠能出现自动售货机这点也挺怪的。 那现在，他是要跟上去吗？ 海源北斗弯腰打量眼前深不见底的巨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没办法，总不能掉队吧？ 于是海源北斗选择了走楼梯。 等到海源北斗走到头，他终于再次看见了三人组。三个人都围着船锚蹲下，手舞足蹈地做着各种姿势： “高尔基先生，请发布一下战败感言。” “高尔基前辈，表情把控请好一点。我们也是需要出片的呀~” “可恶，出门带的胶片太少了。” “啧，不想搭理你们。” 被巨型船锚限制行动的高尔基语气嫌弃道。他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明显恼怒的神色，有的只是无语。 后辈a顿时埋怨：“高尔基先生你这样做，会让我们没有胜利的喜悦的。” “是的是的。”后辈b严肃点头。 “下回我绝对要换个能出片的相机。”后辈c摇了摇手中的相机，懊恼道。 海源北斗：“……” 这三个后辈看来挺不嫌事大的。 “不过话说回来——”后辈c指了指楼梯旁的海源北斗，询问道，“这位是谁呀？” “刚刚看见他时，他就和编辑大人站在一起。”后辈b接话。 “该不会是幽灵什么吧？”后辈a困惑。 正当三人的猜测越来越离谱，高尔基听不下去了。他捂脸解释道：“我的客人，也算是我的朋友吧。” 他的这句话直接把在场四人干宕机了。 “编辑大人原来是有朋友的吗？”后辈a瞪大了眼睛。 “亚洲人吗？”后辈b若有所思。 “我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后辈c听后连忙起身，礼貌招手道，“前辈你好，我是高尔基编辑手下的作家，以后请多指教。” “你……你好。”海源北斗无措。 事态的发展让他有些茫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开心能被高尔基当成朋友，还是应该先去拯救下被压住的高尔基。 等到自拍结束，后辈a把相机、胶片等东西往背包里一装。他对剩下的两人严肃道：“好了，现在赶紧跑路吧。” “可惜没带点彩笔过来。”后辈b遗憾道。 “胶片不要随便扔啊，混蛋。”后辈c不满道。 于是三人急匆匆地再次爬上锁链，准备原路折返。此时的后辈a瞧见了还愣在原地的海源北斗，直言不讳道：“喂，你就直接待在这里噢。” 第12章 “跟高尔基比跟我们安全多了，因为等会高尔基说不定还要来救我们。” “是啊是啊。” “麻烦那个时候多给我们说说情qaq。”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语气艰难：“你们这也太没用了吧。” 无语到了极致是真的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的。海源北斗感觉自己小腹一阵阵地抽痛，一看就是“后辈们的回答太好笑了”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无害，指的是，对高尔基无害（阿门 第11章 “哈哈哈……”海源北斗低声笑了起来。 他先前还觉得自己在拖后腿，现在倒是没有对比没有心安理得了。等到海源北斗的情绪恢复平静，三人组的身影早已不见。 他们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阵势简直和入室抢劫没区别。 “笑够了没有？” 被巨型船锚压住，乃至只能看着周围人来来往往的高尔基面无表情地问道。 “咳咳。”海源北斗立马咳嗽了几声。他快步向高尔基走去，蹲下来询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你？” 巨型船锚的体积是海源北斗的几十倍。 海源北斗光是从楼梯处仰视它，就看不到船锚的全貌，更别说是挪动它了。 “不用。”高尔基摇头，“你离开庄园就好，我后面会去找你。” 他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这东西太重了，拿不稳很容易误伤到周围人。我的平衡感不好，还是不冒险吧。” 海源北斗：“……真不亏是你。” 他已经不敢回想自己和高尔基初见的那一天了。 当时的海源北斗是个只会惊呼“是蓝莓小熊软糖啊啊啊！”的混账，但现在的海源北斗只感到了毛骨悚然。 怪不得蒲宁的反应那么大。海源北斗想。 “你好像在心里编排我。”高尔基目光幽幽地望向海源北斗。他的手脚依旧被笨重的船锚限制住，但气势不减平日。 “怎么可能？”海源北斗连忙摇头。 海源北斗瞬间站起身。他边往楼梯走去，边匆匆道：“比起说这个，我先跑了。事情结束后，记得来找我。” 下一秒，海源北斗的身影也从地下室迅速消失。 高尔基：“……” 高尔基语气嫌弃：“这难道还不算吗？” 海源北斗的这行为都快和“当场承认自己就是在心里编排”没区别了。高尔基无奈地想：算了，带一堆小朋友是带，带一堆小朋友加上个大学生也是带…… 两者并没有什么实质区别。 高尔基的注意力很快回到身上的船锚上。他试探性地推动了一下，但显然是没推动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出来的船锚…… 高尔基怅然道：“看来要多解放几条限制了。” 等回莫斯科后，他还得找手下作者签订回来。说不定还要被好奇心重的几人问东问西，以后更可能要多几个刺头收拾。 “唉……”高尔基叹息。 * 海源北斗走得匆忙，但挡不住他内心有点小雀跃。 来吧，俄罗斯的鬼魂吧！ 他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中间，在店铺间东看西望，用相机记录着街道的样貌。但很快海源北斗察觉到了不对劲—— 数码相机根本记录不了“奇点”的风景。 他拍下来的风景照全成了一团糊影，哪怕是把自己拍进去也毫无用处。这时候的海源北斗回想起后辈们手中的胶片相机，心底顿时有了眉目。 “啧，买错相机了。”海源北斗泄气道。 但这么说也不对。因为海源北斗当时需要的是一台记录风景、美食和日常生活的数码相机，而不是拍摄奇点风景的胶片相机。 他没想到会出现新的需求罢了。 “唉……”海源北斗遗憾地收回了手中的相机。他继续沿着街道走，此时的他距山丘上的废弃庄园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当他踏上一所美术馆的台阶时，庄园那边传来了轰隆的响声。 海源北斗转身望向庄园的上空，只见那边烟雾弥漫，像是被推土机一瞬推倒了石墙。但怪异之处就是缺少鸟叫声…… 他等待许久，也不见山丘的一侧出现某人的身影。 海源北斗想：高尔基应该先去抓人了。相比他而来，三个后辈的优先级确实比他高点。大概等他们汇合时，他将见到一拖三的高尔基了。 那还是让他参观先吧。 海源北斗愉快地敲定自己的后续规划。 先前他们途径古玩店时，海源北斗就很好奇那幅崭新的油画。尽管他现在找不到回古玩店的路，但他知道油画会出现在哪里。 “他们就不能动作轻柔点吗……” 一道女声从油画里传出来。她小声抱怨道：“好歹是私人宅院，而且这也太扰民了吧？” 海源北斗深表赞同地点头。 美术馆里静悄悄的，只有二楼靠窗的一幅油画在抱怨。油画面朝的窗户刚好能将废弃庄园发生的动静一览无余。 但听这语气，她该不会是被人放鸽子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海源北斗蹑手蹑脚地靠近油画的位置。他可不想自己听见声音，却见不到人影。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只想出来社交呀。”油画语气哀怨道，“结果社交遇不见人也罢，怎么还遇见拆迁大队了呢？” “能算我一个吗？”海源北斗忍不住出言。 油画里的白裙少女听后一愣。她从油画里探出她半透明的脑袋，对周围东张西望。一人一鬼的视线彻底相交。 还没等海源北斗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尖叫道： “天呐，鬼啊！！！” 下一秒，白色的裙摆已然出现在了二楼的其他油画里。白裙少女在油画里边奔跑，边呐喊道：“救命啊，救我啊，这里有鬼啊！”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满头凌乱：“喊救命的不应该是我吗？” 白裙少女的步伐突然一顿。 她站在一楼门口的油画内，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也对，我现在才是鬼呢。” 于是她慢悠悠地往回飘。 白裙少女的移动轨迹相当明显。因为她途径的油画都会无声无息地飘过白色的身影，就像是恐怖片里的白色幽灵。 等到她回到最初的油画里，海源北斗发现她其实是一名新娘。 少女穿着洁白的婚纱，头戴蕾丝花边的头纱，像是刚从婚礼里走出来。这位新娘警惕地飘出油画，围住海源北斗打量了一圈，随后飘回了油画里。 “没见过的新面孔。”她困扰道，“你是过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拜访朋友的。”海源北斗回答。 “拜访朋友，但走错到这里吗？”新娘眼神怜悯道，“你的运气可真不好。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等会那什么异能什么的该找上你了。” 话语的最后，这位新娘不由得皱起好看的眉毛，像是在回想自己口中的“那什么异能什么”的准确称呼。 “异能特务科。”海源北斗轻声补充。 “对对对，就是喊这个。”新娘听后恍然大悟，但很快她语气不悦地询问道：“你该不会就是他们那边的人吧？” 海源北斗苦笑：“我朋友是那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海源北斗总有种“在和路边小摊的商贩交流自己的城管朋友”的感觉。他想：也许是错觉吧…… “哼。”新娘顿时不满道，“我就知道出现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害得我们连茶会都开不下去，你也不例外。” 看来还真是这层关系……海源北斗无奈地想。 海源北斗疑惑道：“那既然这里开不下去，为什么不回里世界开呢？你们本就是里世界的居民吧？” “咦——”新娘听后立马发出嫌弃的音节词。 她大声质问道：“你们人类难不成喜欢呆在同一个地方吗？里世界的风景千百年都不变，我们想追求新奇，难道有错吗？” 这倒是没错的。海源北斗想。 看上去貌似是个好说话的。 新娘暗自打量在原地沉思的亚洲人。她神色高傲地开口询问：“喂，你知道这里来了什么人吗？” 海源北斗坦言道：“我就知道高尔基，剩下的三个人不清楚名字。” “啊……原来是高尔基吗……”新娘的语气瞬间虚弱。 她已经能猜到这里为什么能如此寂寥，乃至连一个同胞都遇不到了。感情不是她找错地方，而是全被大魔王吓跑了吗？ 海源北斗苦笑：“高尔基……他这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新娘严肃强调道：“他简直是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杀神。我真希望他能和列夫·托尔斯泰两败俱伤，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了。” “啊？”海源北斗目瞪口呆。 第13章 话题怎么扯到列夫去了？ “你不知道吗？”新娘语气诧异，“看来你和你的朋友关系也不是很要好呀。” 海源北斗挑眉：“我能问下他们俩有什么过节吗？” 先前两人初见时，海源北斗就感觉出高尔基他可能对列夫有不满。海源北斗本以为两人是有过工作上的冲突，但看列夫的表现却完全不像那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嗯哼~”新娘立马自满地翘起她的小鼻梁，“告诉你也行，但这是我好不容易从敬重的大前辈那里打听的，如果得不到你的恳求，我肯定……” “求求你。”海源北斗立马恳求。 “啊啊啊，你这个人类怎么求得那么快？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呢！”新娘瞬间控诉。但当她低头望见海源北斗期待的小眼神后，她心软了。 新娘妥协道：“好吧……只能这一回……” 与此同时，海源北斗愉快地在心底给自己比出了个“v”的手势。他暗自感叹：真是一个简单易懂的女人。 “原因出在契柯夫身上。”新娘严肃道。 “啊？”海源北斗蒙圈。 两个人的矛盾原来还能有第三个人的插入吗？不对不对……海源北斗回想起两人和契柯夫的关系。 契柯夫是高尔基仰慕的前辈，也是托尔斯泰要好的后辈。 可这关系也谈不上有问题吧？ 瞧见海源北斗迷茫的神情，新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快问我吧~快请求我吧~”的含义。 海源北斗顺势接话：“前辈，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咳咳。”新娘高傲地轻咳几声。她用手指蹭了蹭鼻子，佯装不以为然地解释道：“因为契柯夫仰慕托尔斯泰呀。” “高尔基天天喊前辈，还是从契柯夫那边学的。” “啊？” “想当初契柯夫参加俄国革命的目的还是为了见到托尔斯泰。这两人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品。” “哇~” “之后契柯夫遇到了仰慕自己的高尔基。”新娘的语气逐渐亢奋，“这时候你品品，高尔基对托尔斯泰的态度会有多微妙。” “那可是相当令人在意呢。” “对吧对吧。”新娘神情激动道，“我真期待这三人聚在一起能出个什么火花来。实在不行，让陀思妥耶夫斯基加入也可以呀。” 海源北斗茫然：“……” 聊着聊着，陀思妥耶夫斯基怎么也加入了？ 俄罗斯的八卦就像是一个无底深坑。海源北斗试探性地伸出了一脚，结果发现根本触不到坑底。 “算了，不和你说啦。”鬼魂新娘语气幽怨道，“这些话题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等会高尔基过来，我逃都来不及，哪里有空闲继续说下去。” 海源北斗听后很是遗憾。 新娘子见此上下打量海源北斗，目光欣赏道：“不过既然你不怕我们，你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夜市？” “夜市？”海源北斗诧异地回看对方。 “对，就是我们这群里世界居民的夜市。”新娘骄傲道，“你可以让高尔基带你过去，他知道过去的路线。” “正好让他整治一下那里的无良摊贩。”新娘对此咬牙切齿。 “……” 所以说，就是城管吧？ 海源北斗哭笑不得，但他确实对此有了不小的兴趣。他回答道：“好，我回去问下。” “嗯哼~” 察觉到自己的目标达成，新娘的语调顿时上扬了几个百分点。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她凑近海源北斗的耳畔，小声道： “你也帮我打听下。这几个人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海源北斗无奈微笑。 原来你是想从我这里了解下八卦的最新进展吗？俄罗斯的八卦已经好吃到你打听到正主朋友的头上了吗？ 但别说，还真挺令人好奇的。 海源北斗决定回去就找蒲宁问下是个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本文写作：海源北斗和文豪们的爱恨情仇，读作：海源北斗/和/文豪们的爱恨情仇。 * 提问：为什么要写这本书？ 回答：就是为了写这些文豪的八卦哈哈哈 第12章 当海源北斗再次见到高尔基时，他果不其然地瞧见了三位后辈的身影。 三个人三条绳，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 后辈们的头上还都顶了个大包，像是被什么圆钝的东西恶狠狠地敲击了脑袋。海源北斗下意识地瞥过一眼高尔基，发现他手里拿了一根水管。 看来是被水管爆头了。 “嗨，又见面了。”后辈a干笑。 “前辈好，真是许久不见，虽然好像连一小时的间隔都没有。”后辈b的话语说到一半，就连他自己都开始吐槽起来了。 “妈妈，我想回家。”后辈c仰头自闭。 真是群魔乱舞啊。 海源北斗不由得挑了挑眉。他望向一旁的高尔基，试探道：“辛苦了？” “他哪里辛苦了？”后辈a不甘心道，“先是如怨灵般出现在我们面前，吓了我们一跳，随后整整齐齐地敲了我们三的脑袋，最后开始敲鬼魂的脑袋。” “鬼魂都快要被他敲到魂飞魄散了。”后辈b接话。 “跟打地鼠似的。”后辈c落泪。 当时的场景太过绝望，哪怕是他们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害怕。敌我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乃至三人只能像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般瑟瑟发抖。 更别说那些来不及逃跑的鬼魂们了。 海源北斗：“……听着好恐怖呀。” 高尔基见此无奈。他对着夸大其词的三人一人一个手刀，面无表情道：“说得好像我乐意这么做一样。到底是谁先攻击人的？” “呜……”后辈a哽咽。 后辈b深表懊恼：“早知道我就老老实实赶稿了。” “灵感不是想有就有的。”后辈c委屈落泪，“还有我的胶片，我辛苦得到的底片，全部被砸了个一干二净……”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呜。” 高尔基对此冷淡地评价：“越说越离谱。都别指望我会妥协，今天我拿不到稿，你们三个人一个都别想走。” “太绝情了吧，编辑大人。” “呜呜呜。” “我妈真喊我回家吃饭qaq。” 高尔基一个不注意，已经有不甘心的“毛毛虫”试图逃离此地了。他面无表情地把绳子一拉，将逃跑的后辈c扯回原地，动作那叫个粗暴。 “呜呜呜……”后辈c顿时抽泣起来。 这场景搞得他们好像在贩卖农奴……海源北斗见此哭笑不得。难怪蒲宁不想跟过来，真是看一次折寿一次。 高尔基大魔王听后没有丝毫心软。 他平淡地转头望向海源北斗，询问道：“北斗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去美术馆逛了逛。” 海源北斗边说，边指了指身后的美术馆。 一人一鬼的交流结束得很顺利。海源北斗意外得知了俄罗斯异能圈的情报，而鬼魂新娘也相当满意海源北斗后续的规划。 他们约定好在夜市见面，然后互通最新情报。 当然，这点肯定是不能和高尔基说的。海源北斗暗自想：毕竟高尔基既是话题的中心人物，还分外具有威严。 海源北斗佯装无事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高尔基奇怪地瞥了一眼海源北斗。他感觉海源北斗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但细想一下，他又觉得正常。 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很好。 “去我们先前待过的雪地小屋。”高尔基平静道，“那里的设施挺齐全的，正好可以给他们写作的时间。” “唯一的缺点是没饭吃。”海源北斗语气幽怨。 “啊，没饭吃吗？” “不只是回不了家，连吃的都没有了吗？” “编辑大人，我饿。” 三人组叽叽喳喳地发表了意见。高尔基听后失笑：“到底是谁害得我们半夜三更出现在郊外呀？” “这件事说出来，很伤人心的。” “我顶多算个从犯。” “要怪就去怪那飘忽不定的缪斯女神，都是女神的错——” 高尔基这次没有回应。他一脸冷漠地拖着三个人走向汽车，之后整整齐齐地把这三人全部塞进了汽车后座。 在三人的吵闹声中，海源北斗默默地跟上。 他识趣地坐上副驾驶座。 三位后辈此时终于安静下来。今晚的运动量太大，他们都有些疲惫了。高尔基大魔王显然也不是区区诡计就能解决的存在。 伴随着汽车的嗡鸣声，车后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海源北斗转头望去，只见三个年轻的俄罗斯人互相依靠在对方的肩上，沉沉睡去。 还挺可爱的。海源北斗想。 他轻声询问高尔基道：“今晚还要叫醒他们吗？” 第14章 “不了，明天再说吧。”高尔基目视前方，神色平淡道，“顺带明天的早餐是压缩饼干和酱油雪球。” 海源北斗：“……呀。” 高尔基还挺记仇的。 也对，是时候让后辈们体验下他们的痛苦了。海源北斗幸灾乐祸地想：毕竟他可是为了抓他们三个，连托尔斯泰家的晚餐都吃不到。 这种痛苦怎么说，都应该让罪魁祸首们体验一下。 虽然他好像也得再体验一次……海源北斗心如死灰。但华国人可是为了看热闹能爬墙的究极生物，区区这点痛苦，他还是能忍受的。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在经过兵荒马乱的抗议和反抗议活动后，三人组被迫在雪地小屋赶稿。后辈c哭泣：“我本以为睡醒后，就见不到高尔基了的……” “他这回是铁了心地要盯着我们写完。”后辈b语气沉重。 “天呐，我完全没有灵感啊。”后辈a抱头抓狂道，“高尔基那混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主。我难不成要和他待一辈子，我太可怜了吧……” “喂，我在听呢。”高尔基无奈。 他倚靠在窗边，语气好笑地强调道：“我前不久都给过你们机会了，现在的情况纯属是你们自找的。” “写不完的，都别想走。” “你是恶魔吧？！” “一想到未来我还要在这个人手下从事多年，我就感觉自己人生无望。” “过去的选择背叛了现在的我。” 海源北斗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但高尔基的动作显然比他快多了。他直接一人一个头槌，三个人全都捂起了脑袋。 高尔基笑道：“现在还有怨言吗？” 那自然是没有了。三人这下终于安静下来写作。纸笔摩擦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小小的木屋里，壁炉里的火焰正在燃烧。 取暖的木块还是高尔基昨夜去砍的。 高尔基这个人虽然比较难沟通，但为人是真的不错。海源北斗暗自想：如果高尔基的辈分再高点，他说不定要见到一位不苟言笑的大家长。 这真的很符合高尔基的形象。 不知道为什么，海源北斗在想到这件事后，思绪突然不受控。他转身询问高尔基道：“纸笔还有吗？” “有，你要写吗？”高尔基诧异。 “差不多。”海源北斗若有所思地答道，“算是记录下生活吧？反正肯定没有你们专业。” “实际上，也不专业。”后辈a反驳。 “就是就是。”后辈b严肃摇头，“我每次都恨不得把稿纸撕碎。一想到这种文章会顶着自己的名字发布出去，简直羞耻到爆表。” “诶——”后辈c听后大为震惊。 但比起朋友们的想法，后辈c更好奇其他的。他饶有兴趣地询问海源北斗道：“前辈是打算写什么呢？” “一本游记？”海源北斗不确定道，“当然，也可能只是私人日记。” “哇，厉害呀。” “请务必把我们国家的趣事写进去。” 海源北斗对此忍俊不禁。他态度友善地问道：“话说，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三个后辈听后一愣。 他们面面相觑，中途望向了高尔基的方向，最后严肃地拒绝了海源北斗的请求。 海源北斗：“嗯？” “肯定不会告诉你名字啊。”三人组异口同声道，“万一你把我们写进游记里了怎么办？我们岂不是丢脸丢到几百年后了？”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瞬间忍不住笑意：“你们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这个。但后辈们的回答还是戳中了海源北斗为数不多的笑点。 他们真是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涨幅太差，等收藏过700，再日更。 目前隔日更。 第13章 海源北斗的写作结束于当天下午。 在高尔基大魔王的严格监督下，三人组极其痛苦地开始了赶稿生活。但合格的稿件自然不是一天就能顺利写完的…… 高尔基边低头审视手里的半成品，边长叹一声。 “都不太行。”高尔基冷淡地评价道，“但后续如果我没见到完整的，我保证印刷着3份稿件的装订本将出现在你们老师同学的手里。” 三人组惊恐：“你是魔鬼吧？！” “我想移民火星了。”后辈a面如死灰。 “火星太近了，还是逃出太阳系吧。”后辈b吐槽道，“我们现在和那些被扼住后颈的猫科动物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可大了。”后辈c哽咽举手，“因为猫猫没有社死的烦恼。” 他的这话说得其他两个人差点破防。 海源北斗对此感到好笑。 但高尔基已经敲定好了解决方案，他也自然不能多说什么。要知道海源北斗只是一介外来者，外来者并没有太多话语权。 “下周一前过来找我。”高尔基起身道。 他边向门口走去，边招呼海源北斗跟上。海源北斗见此匆匆跟上。 在伸手把大门关上的最后一刻，高尔基神色冷酷地冲着屋内的三人威胁道：“一定要记得写哦。” “社死和沉湖，你们可以都拥有。” 三人组听后尖叫：“你就是魔鬼！” 海源北斗的身后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但很快这些声响骤然消失。他向后望去，正好看到高尔基冷漠地拉上大门。 海源北斗问：“他们三个怎么回去？” “总有办法给他们回去的。”高尔基听后随口道。他坐上汽车的主驾驶位，散漫地系上安全带，然后动作突然一顿。 高尔基出言解释道：“伊凡……他们其中一个是空间转移系异能者。” 原来如此。海源北斗恍然大悟。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个相当突兀的巨型船锚是怎么出现的。原来是被人从空间转移过来的，也难怪高尔基不惊讶…… “晚餐打算吃什么？”高尔基突然道。 “额……你决定就好。”海源北斗对此无奈。一个催稿活动害得他一连三顿都吃压缩饼干配雪团，他也真是没料到。 现在的海源北斗甚至能吃下一头牛。 “那好吧。”高尔基听后没有推脱。他边单手开车，边用手触碰汽车地图导航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喀山。我们去喀山吧。” “好。”海源北斗附和。 海源北斗倒是记得喀山的。 喀山是一所位于东欧地区俄罗斯的城市，与莫斯科、圣彼得堡一同被列为俄罗斯三座a级历史文化城市，被誉为俄罗斯的“第三首都”。*1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喀山了。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地想：说起来，他莫斯科没逛完，圣彼得堡也没去…… 作为旅者，简直是大写的“失败”。 海源北斗顿时泄气。他安慰自己道：出门玩不能太功利，不然也就失去了旅行的意义。 “他们是还在上学吗？”海源北斗试图转移注意力。 “对，三个都是莫斯科大学在读。”高尔基也不疑惑，直接回答道：“后续应该还会读研究生。我只希望他们的导师不要是我的熟人。” “不然以后相处起来，彼此都容易不自在。” 好家伙。海源北斗内心惊叹：原来自己才是他们中学历最低的人吗？后辈们虽然做事各种无厘头，但学历已经能干翻一堆人了。 “嗯？”高尔基诧异。 “没事没事。”海源北斗听后连忙摆手道，“就是有点惊讶他们的大学。对了——” “高尔基，你知道夜市吗？” “什么夜市？” “就是那种里世界居民参与的夜市。” “没听过。” “嗯？”海源北斗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前不久鬼魂新娘刚说“高尔基知道去的路线”，后一脚高尔基就说“自己没听过”。 是鬼魂新娘搞错了吗？海源北斗茫然。 他皱眉解释道：“是我在你去抓后辈们时，遇到的鬼魂告诉我的。她说如果我有兴趣，可以过去参加，还说你知道路线的。” “有意思。”高尔基听后顿时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他摇头感叹道：“那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北斗你是想去参加吗？” “想。”海源北斗老实道。 “去那里确实比去逛莫斯科更让我有感觉。”高尔基见此忍不住笑意，“但后几天我才能带你去，明天我有事要处理。” 高尔基为两人刚刚的对话解释道：“我不知道路线，但我知道谁知道路线。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知道路线。” 原来是这样。 海源北斗再度恍然大悟。他想：看来怪异的思维模式和人类是有一定差异的。这点未来要注意才行。 两人的晚饭是生牛肉塔塔、松露蘑菇奶油意面，牛肉红菜汤，还有很多海源北斗说不出的菜品。 第15章 高尔基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在俄罗斯的其他城市请海源北斗吃了一顿极其丰盛的大餐。 喀山的夜色亦是极其美丽。 蓝白相间的清真寺在夜幕里闪耀，像是琉璃制成的巨型艺术品。铺满积雪的街道上，五彩的线条在发光，像是晚霞的丝线掉落在了地面上。 海源北斗看见了冰雕和雪人，许是喀山的居民随手堆积的。这些长相歪歪扭扭的冰雪造物为这座历史名城增添了不少生活气息。 “还需要点什么吗？”高尔基单手拿起餐单，语气散漫道。 “嗯？”海源北斗无措。 他望了下眼前琳琅满目的餐品，有些拿不住高尔基的想法。他自己是肯定不需要了的，但高尔基难道是吃不饱吗？ “不用了。”海源北斗谨慎道。 高尔基听后深感满意地点头。他招呼服务员过来，指着餐单上的酒水区道：“麻烦给我来三杯特大杯冰啤酒。” “……”原来是这个目的吗？ 海源北斗哑然。 虽然他的开车技术娴熟了些，但海源北斗依旧有些犯怂。别告诉他后面又有可能来一次“俄罗斯荒野求生”…… “相信自己。” 终于能喝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冰啤酒后，高尔基心情美好地安慰海源北斗道：“实在不行，撞就撞吧。我又不会死。” “会死的人是我，好不？”海源北斗哭笑不得。 海源北斗想：高尔基这种性格倒真挺符合“大魔王”的称号的。动不动就给人上强度，而且做事还特别有自己的风格。 他都有些怀念蒲宁了。 两人的晚餐结束得很顺利，但他们最后没有选择开车返回莫斯科。喀山距离莫斯科718公里，不是能简单地开车回去的。 “不知不觉离莫斯科好远了。”高尔基感叹。 海源北斗听后点头。他边搜索回莫斯科的交通工具，边和高尔基透露道：“时间最短的办法是坐飞机回去，但坐飞机需要身份认证。还是去坐火车吧……” “嗯？”高尔基歪头。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走路回去不行吗？”，结果却突然发现：在场好像就他一个人能完成这一项壮举，也只有他会觉得走路比开车快。 “汽车到时候放我异能空间里去。”海源北斗补充道。 “那好吧。”高尔基遗憾道。 这不是高尔基第一次认知到自己和他人的差距，但却是高尔基第一次遗憾这件事的出现。即便在超越者这个种群里，能跟上他节奏的人也相当少。 所有的超越者都在戴着镣铐生活，他也不例外。 酒店的住宿费自然是高尔基报销。 海源北斗再次察觉到高尔基的工资很高。因为高尔基根本不关心价格的高低，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尽快入住。 也对，这位可是高尔基。海源北斗想。 第二天很快来临。 两人顺利地坐上了返回莫斯科的绿皮火车。一件值得让海源北斗在意的事就是：高尔基在火车旁的旧书摊买下了好多书籍。 他本人如此解释：“正好车上打发时间吧。电子阅读和纸质阅读终究是有所区别的。” 好家伙。海源北斗惊叹。 他没办法成为文豪的理由想必就是这个。蒲宁和高尔基都没有在写作，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地保持了对文学的兴趣。 也不知道其他国家的文豪是个什么现状……海源北斗莫名期待。 绿皮火车上的时光被书籍填满。 高尔基看起书来很安静。他洁白的眼睫微微颤动，深蓝色的眼眸如同一潭寂静的湖泊，像极了爱情故事里的男主角，引得途径他们车厢的旅客频频回头。 俄罗斯人也吃他的颜。 但比起俄罗斯人，高尔基的外貌特征简直是“对华特攻”。海源北斗一路上根本找不到一个不回头看高尔基的华人。 天呐，xp果然是会遗传的吗？ 海源北斗都不敢想象把高尔基放到华国，华国人会是个怎么样的反应。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等到漫长的火车时间结束后，高尔基随口询问海源北斗。 “去找蒲宁聊……不对，去买胶片相机和找蒲宁。”海源北斗下意识地回答，但反应过来的他很快改口，并对高尔基露出了一个掩饰性的笑容。 “嗯？”高尔基歪头。 去找蒲宁怎么就让北斗心虚起来了？但高尔基没有出言询问这件事。他和海源北斗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让他问东问西。 “好，那你去吧。”高尔基浅笑道，“明天我再带你去夜市。” “好耶。” 海源北斗暗自欢呼。今天一整天高尔基都不会出现在蒲宁家，是时候让他和蒲宁聊点文豪八卦了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1来自百度 - 上章写了，担心有些读者没看到。 这本涨幅不太好，目前隔日更，等到收藏700收以上再日更。 第14章 海源北斗临时买了胶片相机。 因为胶片相机在当今相当于是“古董”，所以他被迫多逛了几家店。海源北斗最后是在一家二手数码店收购了一台合适的胶片相机。 相比数码相机而来，胶片相机的操作流程更为繁琐，而且胶片的冲印也相当浪费金钱和精力。作为摄影新人，他更偏向于保守的选择。 海源北斗路过超市时，特地进去买了一箱啤酒。 尽管没能和两人再一起看世界杯，但遗忘的啤酒还来得及当作一份登门礼。海源北斗出神地想：最近几天经历的事情确实挺多的…… 和高尔基见面后的第二天，他原本是想和两人继续看世界杯的。结果不知不觉就和蒲宁跑去买相机，逛克里姆林宫去了。 那天的海源北斗彻底把“看世界杯”忘得一干二净。 他在拿到歌德老师寄过来的支票后，也想过请蒲宁吃一顿，结果半路被高尔基拖走了……当然，这点不是他的问题。 海源北斗若有所思： 可能还是娱乐活动太丰富的关系吧。 满脑子只有吃和玩的海源北斗直接忘记了他灵光一现的想法。但现在，他还来得及请蒲宁吃一顿…… 海源北斗安静地拿起货架上的番茄。他挣扎地想：可是比起出门吃饭的话，蒲宁家的厨房明明更有操作空间吧？ 还是买点食材备用吧。 海源北斗敲定主意。他心情愉快地想：等到蒲宁同意他使用厨房时，他再拿出这些食材。那时候的蒲宁绝对会被他吓一跳的。 蒲宁今天在家。 相比全俄罗斯随机刷新的高尔基，他的工作更加稳定和清闲。 “我从高尔基那里得到你要过来的消息了。” 当蒲宁打开门后，他下意识地解释了自己的反应。蒲宁苦笑道：“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带了这么沉重的礼物。” 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海源北斗脚边的一箱啤酒上。 啤酒的品牌还是他喜欢的。蒲宁想：不得不说，海源北斗肯定是事先询问过高尔基的。也只有高尔基会记得他的偏好。 “蒲宁，你今天打算出去吃吗？” 海源北斗还没有进门，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出口。他想：如果蒲宁有打算出门，他们也可以出门吃。 俄罗斯的餐馆那么多，肯定有海源北斗没吃过的美食。 “啊？”蒲宁突然一顿。 他将海源北斗带来的啤酒箱搬进屋内，随后安静地关上门。转身的片刻，蒲宁歉意道：“抱歉，北斗。我今晚有个线上会议，没办法陪你出门。” 他遗憾地解释道：“虽然出门的话，时间肯定来得及，但该怎么说……有其他国家的人在场，还是尽量不要出问题比较好吧。”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他连忙挥手强调道：“不需要道歉，我只是随口一问！反倒是你不打算出门这点，我很满意的，相当满意的！” “嗯？”蒲宁诧异。 “因为……”海源北斗心虚道，“我原本就有计划来借你的厨房做晚饭。如果你不打算出门，那正好我们在家里聚一顿。” 蒲宁对此无奈一笑：“那样太麻烦你了，还是算……” “我食材已经买好了。” 蒲宁瞬间错愕：“这么快吗？” 蒲宁很快静下心来思考，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盲区：对于他来说，做饭是件麻烦的事情；但对于海源北斗来说，可能不是。 “那麻烦你啦。”蒲宁浅笑道。 “好嘞。”海源北斗道。 海源北斗的异能空间能装下很多东西。最开始得到这个异能时，海源北斗粗略地计算了空间的大小，差不多算是一个小型地面仓库吧。 空间做不到冻结时间。 食物放进去依旧会腐烂，但腐烂的速度会变缓。然而变缓的速度没有想象中厉害，只是能把三天坏的食物延迟到四天坏。 第16章 放不进活物，转移不进自己…… 海源北斗的异能从各方面都透露出一副“要完蛋”的迹象。但他本人对此相当满意：这个异能简直就是出门在外的游子的必备神器。 正好这个世界相当和平，他也不用担忧人身安危。 海源北斗心情愉快地把今晚的食材拿出来。现在的时间还早，足够他给肉类做一些腌制，调配一下调料品。 今天的晚餐是香煎柠檬鸡，脆皮豆腐和凉拌黄瓜。 柠檬鸡的鸡肉需要切成小块，用厨房纸擦干水分，之后放入调料腌制20分钟左右。脆皮豆腐的老豆腐也需要切块，放入盐水中浸泡10-15分钟。 凉拌黄瓜的做法则很简单。 海源北斗准备之后再处理，他馋这一口凉拌黄瓜可太久了。以前的海源北斗夏天隔三岔五就吃一顿。 “你过来就是为了借厨房的吗？” 一旁伫立的蒲宁望见海源北斗娴熟的处理手法，失笑道：“托尔斯泰先生家的厨房设备应该比我家的更加完善才对。” “难道是电饭煲的原因吗？”蒲宁忍不住猜测道。 海源北斗听后严肃摇头。 他边竖起拇指，边道出自己此行的缘由：“首先，是因为安娜小姐。虽然列夫超级好接近，且性格温柔，但安娜小姐实在不好相处。” 蒲宁赞同道：“这确实是事实。” “其次——”海源北斗故作矜持道：“我也有点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蒲宁疑惑：“嗯？” “我从特殊渠道知道了些高尔基和契柯夫的事情。”海源北斗听后心虚道，“但对方说了，没说完。想和你交流下现在的情况……” 蒲宁恍然大悟：“噢？” “有点意思呀。”蒲宁笑着评价。他自顾自地猜测道：“让我先猜猜看，到底是谁和你提及的这个话题。” “首先，后辈组是不可能的。他们可没胆在高尔基的眼皮子底下聊这些，更别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端。” “其次，高尔基也不可能。他可不是会对外聊自己的人，特别还是自己的传闻。” “其三，还是特殊渠道。可什么才算是特殊渠道呢……” 最后，蒲宁装模作样地烦恼道：“咦，到底是谁呢？” “你都已经猜出是谁了！” 海源北斗忍不住大声地点明了蒲宁行为背后的戏弄。蒲宁听后忍俊不禁：“哈哈哈，我只是没想到北斗你竟然对这方面有兴趣。” “和怪异的相处如何？”蒲宁温和地询问。 “还可以吧。”海源北斗回忆道，“感觉对面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一个热爱社交，为人有些冒失的女孩子。” “那算是比较好的啦。”蒲宁听后哭笑不得，“不过我没想到这点事竟然传到他们那边去了。他们可真是闲得慌。” “所以真有此事？”海源北斗试探道。 “有的呀。”蒲宁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坦然道：“但我不清楚你了解到什么程度了。这件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 “最新情况截止于三个月前，至今吊着我的胃口。” 蒲宁随意地回到厨房吧台前，将一罐啤酒放在海源北斗面前。他单手扣开啤酒盖，小酌了一口。 随后他坦言道：“如果是我，我不会做出这么反差的行为。契柯夫的话，想必也在困扰这件事吧。” “嗯？”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海源北斗试探道：“难不成你也是……” 蒲宁微笑：“我当然喜欢契柯夫。不过行为如果太出格的话，很容易被反感的。高尔基那种天生有资本的，就姑且不谈吧。” “……卧槽。” 这俄罗斯文豪的人际关系怎么越理越乱？ 海源北斗试图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他想：肯定就是对偶像、憧憬对象的喜欢。要知道三次元文豪的书信交际堪比情书表白。 他能理解的……他根本理解不了啊！ 契柯夫的白月光水平已经成功把海源北斗的理智碾在地上摩擦了。 海源北斗问：“所以，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唔……”蒲宁单手抵住下颚，语气烦恼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某位知名法国超越者在知道这件事后，问了高尔基一个问题。” “哪位法国超越者？” “安德烈·纪德。” “他问了什么？” “嗯……”蒲宁闻言面容纠结，“总感觉我如果说出口，我将会和后辈们一起被高尔基沉湖。” “我的好蒲宁，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吗？”海源北斗幽怨道。 “哈哈哈……”蒲宁听后朗笑。 良久过后，他回答道：“当然不是啦。但这件事你早晚能打听出来的，听说在怪异那个圈传播得还挺广的。” “纪德问高尔基：‘你这不是在被训狗吗？’” 海源北斗目瞪口呆。 正当他想要开口，蒲宁匆匆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巴，语速飞快道：“别问我后续，我也不知道。当时在场的人就四个：纪德，高尔基，契柯夫和屠格涅夫。” “纪德跑路了，屠格涅夫去法国避难了。” “哪怕是我想知道后续，也没人告诉我结果。虽然我也挺想知道后续的，但看在我未来还要在俄罗斯生活一辈子的份上，别想我去问剩下两个人。” 蒲宁最后强调道：“也别告诉其他人，是我告诉你的。” “……妈呀。” 当蒲宁的手指挪开后，海源北斗呆呆地来了一句。 他突然想膜拜下纪德。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能做到当着偶像的面，问偶像粉丝道“你这不是在被训狗吗”。 诶—— 这四个人到底为什么能凑在一起啊？ 没有结果的瓜就像是吃了后吐不出来的砒霜，抓得海源北斗心痒痒。海源北斗发觉自己这顿饭要吃不香了。 作者有话说： 这本除了日本组外，都是原创。 至于纪德出现在俄罗斯的原因，下章说。顺带知道他三次情况的宝也应该知道原因（捂脸） * 俄罗斯应该25章内就写完了，下章后天0点更新 第15章 “早上好，北斗。” 高尔基上下打量海源北斗的脸色，语气奇怪道：“但你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是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唉。” 海源北斗听后一言难尽。 但他总不能告诉高尔基是因为昨天吃他的瓜吃到睡不着吧？海源北斗也没想到俄罗斯人的瓜竟然能劲爆到这种程度。 虽然话是法国人说的。 “早上好，高尔基。”海源北斗边揉眼角，边松懈道，“只是昨天没睡好罢了。” 高尔基听后诧异：”有什么值得你睡不着的吗？” “……” 海源北斗脸色再次一言难尽。事实证明：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外，其他人都好奇得心痒痒。高尔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继续生活的？ 他伸手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海源北斗问：“我们离夜市大概多远？” “先开车2个小时，之后转车坐火车。”高尔基听后没有迟疑，平淡道，“火车要坐多久，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走这边的路。” “先前的路走不了吗？” “你走不了。” “……”海源北斗沉默。虽然他知道高尔基说的肯定就是字面意思，但内心不免得还是有被打击到了。 天杀的俄罗斯小熊。 汽车行驶的时间相当无聊。两人从莫斯科出发，向郊外行驶而去。车外的风景逐渐变得人影稀少，白雪皑皑。 他们往往要行驶好长一段距离，才能看到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怪异往往不会主动接近人类。”高尔基解释道，“其他国家姑且不谈，但在俄罗斯是这样的现象。” 俄罗斯地大物博，人烟稀少。即便怪异不靠近人类居住的城池，也能有个不错的活动空间。这点相当符合俄罗斯的情况。 但不知道其他国家是个什么情况……海源北斗好奇地想。 车辆行驶的半途，终于忍受不住死寂的海源北斗试探性地问道：“话说，高尔基小朋友……你有遇见过其他国家的超越者吗？” 高尔基奇怪地扫过一眼海源北斗。 他回答道：“有是有，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那自然是因为好奇呢。 海源北斗暗自咬牙，但表面上，他依旧佯装寻常地说道：“只是好奇。因为后续我也打算去其他国家，加上目前实在有些无聊。” 好像也真是这样。高尔基琢磨。 于是高尔基回答：“前不久刚和安德烈·纪德见过。除他以外，其他超越者一般不怎么出现在俄罗斯。” 好家伙，纪德岂不是快混成俄罗斯常驻人员了？ 海源北斗语气佯装震惊道：“安德烈·纪德他是经常来俄罗斯吗？为什么他能这么做呢？” 第17章 “这件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高尔基掩面叹息。 海源北斗听后微笑： “……很抱歉，这个复杂程度我刚好知道的。” 安德烈·纪德是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忠读者，是那种能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开讲座巡游欧洲，并称陀思妥耶夫斯基为“所有作家中最伟大的一位”的程度。 纪德出现在俄罗斯，特别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还在的俄罗斯—— 这件事简直不要太正常。 “你竟然知道他们的关系？”高尔基语气惊讶。他松了一口气道：“那正好，我也可以不用给你描述他们奇奇怪怪的关系。”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纪德能经常出没在俄罗斯。”海源北斗听后无奈地解释，“陀思妥耶夫斯基他难道不烦吗？” “他当然烦，但他烦有什么用呢？” 高尔基幸灾乐祸地笑道：“我们伟大的领袖，普希金先生亲自给纪德颁发了通行证。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人敢驳他的面子。” 海源北斗突然一愣：“普希金干的？” “有什么问题吗？”高尔基奇怪。 “没事没事。”海源北斗连忙摆手，但很快他忍不住好奇道：“能问下为什么吗？我感觉他们俩应该没什么交际才对。” 高尔基摇头：“这点我就不清楚了。” 海源北斗叹息：“那挺遗憾的。” 他算是明白安德烈·纪德的人际圈有多厉害了。毕竟如果真按三次文豪的地位走，纪德只要能搞定普希金，他就能在俄罗斯横着走。 普希金，恐怖如斯。 但话题也是时候该步入正轨了。海源北斗谨慎地开口试探道：“话说，您对纪德是怎么个看法？” “我感觉你有点问题。”高尔基皱眉。 前不久还喊他“高尔基小朋友”，现在已经称呼起“您”了。高尔基不敢想象海源北斗的下一句会不会是“高尔基大人”。 “哪有呀~”海源北斗心虚。 “还行，挺活泼的，比我更像高中生。”高尔基平静道。 咦，这反应可和他想的不一样。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得寸进尺道：“除此以外呢？” “还要什么除此以外吗？”高尔基神色古怪地反问。但思索片刻后，他还真有想法：“嗯，算是我的反面教材。” “……”海源北斗微笑。 行吧，他知道自己问不出个名堂来了。但唯一超出海源北斗预想的是：高尔基对纪德的评价还好，没有出现什么敌视的行为。 ……越说越好奇他和托尔斯泰处成什么样了。 海源北斗恨得咬牙切齿。 可正如蒲宁所述，这种事情还真不敢直接问当事人。高尔基的威压太强大了，光是他坐在身边，海源北斗就想到了北冰洋和被沉海的自己。 “好了，快到了。” 高尔基单手握住方向盘，一脚猛踩油门，带着海源北斗向森林小径前进。 海源北斗很快看见了一所亮晶晶的小屋，是用冰块砌成的。小屋的门口堆着歪歪扭扭的小雪人，雪人围着红色围巾，露出了一个大笑脸。 高尔基停下了车。 他拉开车门，安静地敲了敲冰屋的小门。 海源北斗紧跟高尔基下车，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歪歪的小雪人吸引。小雪人真的很小，是海源北斗身高的十分之一，但却雕刻得栩栩如生，像是活物般。 “北斗？” 高尔基回头便望见了蹲下身打量雪人的海源北斗。他想：唔……说起来，这雪人…… 还没等他开口提醒，海源北斗便惊叹出声。 小雪人见此害怕地原地起跳。慌里慌张地滚了出去。它瘦小的身影瞬间融入白茫茫的雪地里，就连红围巾都忘记拿了。 高尔基评价：“我就猜是这样的。这种体型的怪异通常挺怕人的。” “问题不是这个！”海源北斗急切地举起围巾道，“它把东西落在这里了啊！” “没事。” 高尔基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指了指身后的冰屋道：“这不是还有人吗？” 刹那间，门打开了。 一只庞大的、呆呆的白熊探出他毛茸茸的脑袋，对着门外东张西望。它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像是被人刚从睡梦里吵醒般。 海源北斗惊叹：“哇，是熊。” “你知道怎么去夜市吗？”高尔基仰头望向白熊，直奔主题道。 白熊呆呆地歪了歪头。 它眨了眨黑眼睛，慢吞吞关上门。当白熊再度打开门时，它的左手凭空出现了两个冰淇淋脆筒。 白熊从肚子里挖出冰淇淋，分发给两人。 海源北斗：……有点惊悚。 高尔基则是平静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冰淇淋。他边吃边问道：“所以你知道吗？” 白熊总算清醒了一些。 它笨重地点了点头，随后终于困惑起“高尔基怎么知道它家在哪里”这个问题。它想：可能是自己睡过头了吧。 作者有话说： 最大的痛苦。 虽然我现在在俄罗斯，但我的心已经在美国了。 第16章 他们按白熊手绘的地图走了一下路线。 原本寂静的森林随着两人的深入，更加幽僻。天空渐渐暗淡下来，路边的积雪渐渐消融，植被的外观正在朝诡异的方向变化。 等到他们停下脚步时，天已经全黑。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拿出了异能空间的手电筒，还有他长时间没拿出来的闹钟。 闹钟显示的是【13：11】。 海源北斗眉头顿时一皱。他想：这个时间可不会让周围漆黑一片的。 “早知道让它带我们走一程了。” 高尔基边低头琢磨路线，边轻飘飘地说道。尽管话语是这么说，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不安，有的只是烦躁。 他继续向前走去，像是在赌气。 这时候的高尔基反而看上去像是青少年了。海源北斗想。他不知道高尔基的自我认知是什么一回事，但他知道—— 超越者是会被身体年龄影响思维的。 他过去曾被朋友告知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最好不要把对方当成比自己年长十几岁的长者比较好。” 但高尔基看起来不是这种情况。 他意外的成熟和可靠，让海源北斗时不时在想：如果自己再过十几年，或者几十年来到俄罗斯，那时候的高尔基会是怎么个情况？ 终归是会见到另一面的高尔基。 望着眼前逐渐远去的身影，海源北斗突然惊醒。他大步向前，匆匆跟上对方的脚步。 植被愈加茂密，遮天蔽日；天空愈加隐蔽，不见踪迹。 高尔基边用手电筒照了下布满藤蔓的车站牌，边低头对照手绘地图。他思索片刻后，转头对海源北斗道： “好了，应该就是这里。真没想到他们的火车这么难乘。” 话语的最后，高尔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还不如和我尝试一把跳进贝加尔湖呢，来回得超级简单，也超级快。” 海源北斗汗颜：“……额。” 高尔基这方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 但海源北斗知道高尔基说的大概就是气话。这只俄罗斯小熊自己也清楚其他人是没办法跟上他的节奏的。 “我们是要等什么车？” 海源北斗忍不住上前几步，打量站牌。站盘上显示着他们现在位于【哭泣森林站】，下一站和上一站分别是【中心湖站】和【海底珊瑚站】。 有点魔幻起来了。海源北斗评价。 “里世界的人们都过得这么魔幻的吗？”海源北斗随口询问。 “他们一直以来都挺魔幻的。”高尔基的神色恢复平静道，“所以我有时候也挺好奇他们的生活的。终归算是一种妄想吧。” “他们活得比我们自由多了。” 这点确实。海源北斗想。尽管当前世界相当和平，但各国超越者的出行肯定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普通人和异能者能环球旅行，但他们却做不到。 世界和世界之外的概念在“升格为超越者”的那一刻有了清晰可见的划分。海源北斗出神地想：说不定高尔基会在羡慕他吧…… “轰隆——” 伴随着响亮的鸣笛声，一辆古朴的蒸汽火车由远而近，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它的抵达使周围的空气都夹带了些许海水的腥臭味，车轮上缠扰着海带、海网等丝状物。 不会真从海底开过来吧？ 海源北斗突然一愣。他好奇地打量火车的外观，直到火车的鸣笛声如催促般响起，这才终于匆匆乘坐上去。 两张手绘的车票被投入车票箱。 车票是那只睡得迷迷糊糊的白熊给他们画的。它边画边打瞌睡，还时不时望着高尔基怀疑人生，但就是不说话。 还挺可爱的。海源北斗想。 第18章 高尔基说是和白熊在某个奇点认识的。当时的白熊推着冰淇淋车，呆呆地走来走去。冰淇淋车内空荡荡的，路过的高尔基没忍住去问它了一句。 白熊以为是客人，所以直接挖出肚子里的冰淇淋给高尔基了。 别说，还挺好吃的。 高尔基就此记住了白熊。等他什么时候想吃冰淇淋了，他就去找白熊要一份。一人一熊的关系就这么微妙的维持了下去。 偶尔遇见抢摊位，高尔基还能帮点忙。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顾客和商贩都会一同消失在他们的眼前，但凭着这一层关系，白熊已经能安稳地摆摊了。 在投入车票后，车票箱突然抖动了几下，像是在咀嚼车票。等到它的抖动结束，通向车厢的铁门在两人面前开启。 海源北斗满怀好奇地走进了车厢。 车厢看起来并不特别，和他过去乘坐的蒸汽火车内饰差不多，只有置物架上摆放的行李千奇百怪，例如一袋野生蘑菇、一座圣母雕塑，一个木桶。 他想：感觉是几位有趣的乘客。 海源北斗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他所在的车厢空荡荡的，位于列车的后排，虽然他本人是挺想见识一下列车上的其他乘客，但高尔基大魔王就在身边。 还是不要引发恐慌吧。 高尔基无聊地展开地图，念道：“坐三站，在【死亡墓碑站】下车。啧……他们竟然在墓碑旁边开夜市……” 高尔基顿时嫌弃起来。 “可能是因为鬼魂的购买力强吧？”海源北斗语气迟疑道，“我感觉俄罗斯的鬼好像挺多的。开在墓碑旁，可能和开在居民区差不多吧……” 海源北斗至今不清楚来莫斯科的路上，他接触过多少鬼魂。 高尔基没有回应他。 正当海源北斗困扰地转头望去时。高尔基的脑袋突然倾斜在了他的肩膀上，高尔基睡着了，他短翘的白发伴随着火车的震动一抖一抖的，但都没能唤醒他。 应该是有点累了。 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地想：虽然他一直以来很闲，但高尔基明显比他忙多了。大前天去当救火队员，前天去催稿，昨天去干活，今天带他去夜市。 可怜的俄罗斯小熊似乎一直在忙碌。 海源北斗对高尔基的同情突然达到了巅峰。如果是17岁的海源北斗被安排了这么多活，他早就翻脸不干了。 也不知道高尔基是个什么情况。 海源北斗低头打量高尔基的睡颜，但很快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该死，这张脸太好看了，但会把高尔基吵醒的…… 海源北斗阴暗地想： 是时候该让第二个华国人出场，并让他饱受高尔基颜值的摧残了。 如果只有海源北斗在煎熬，只能说是海源北斗个人的问题。但如果能多个华国人饱受煎熬，那就能说明是高尔基颜值的问题。 列车突然停靠了。 海源北斗莫名感觉到了寒冷。 一道白色的影子如他们般将车票投入车票箱，铁门随后打开。周围的墙壁顿时出现了冰雪凝结的迹象，室温也进一步降低。 海源北斗冷得抱紧了自己。 他转头望向高尔基，只见高尔基的睡颜依旧安宁。海源北斗想：也对，这位可是能横渡北冰洋的超级赛亚人。 白色的影子安静地步入车厢。 正当海源北斗暗自祈祷它离开这节车厢时，它望着空荡荡的车厢，最后选择坐在了两人的后面。 海源北斗：……完蛋。 现在他是动也不敢动，全靠毅力来度过这寒冰地狱了。 “唉，好热……” 身后的白影语气哀怨地喃喃道。 它的声音听上去极为女性化，腔调有点像是海源北斗先前接触过的新娘小姐。 海源北斗听后灵机一动： 也许他可以和对面沟通，并请求她去其他车厢坐。 高尔基好不容易睡着了，海源北斗并不想中途打扰他。但身为普通人的海源北斗对寒冷的忍受力实在有限，海源北斗也不想后几天只能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表世界越来越热了……”白影突然哀伤道，“世界变化好大，我好想回家。以前的俄罗斯可没有这么热……”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卧槽，世界的偏差好大。 他这边快被冻死了，白影那边快被热死了。 “您……您好？”海源北斗颤颤巍巍地打招呼。 白影突然一顿。 她抬起洁白的眼睫，如琉璃般透明的眼眸注视海源北斗，并惊讶道：“嗯？人类吗？” 好漂亮。海源北斗瞬间惊艳。 冰雪雕刻的眼眸，冰雪砌成的面容，冰雪凝结的发丝，白蓝相间并以毛皮镶边的斗篷，以及随身飘荡的雪花……事到如今，已经不用揣摩白影的身份了。 她是俄罗斯的雪姑娘。 雪姑娘是俄罗斯民间传说的童话角色。她是俄罗斯版的圣诞老人——严寒老人的孙女和助手，与严寒老人一起为人们送去新年祝福。*1 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地想： 现在是11月底，距离12月的圣诞节相当近了。如果世界上存在严寒老人和雪姑娘，他们俩确实应该从居住地里出发，抵达俄罗斯了。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雪姑娘好奇道。 “嗯……我打算去夜市逛一逛。” 海源北斗局促道。 “夜市？”雪姑娘疑惑地歪头，但很快她想到了海源北斗话语里的地点。她皱眉道：“你要去那里吗？我不建议人类去那……” 雪姑娘的话语突然消停。 她低头凝视了一下高尔基的睡颜，随后立马改口：“欢迎你们来夜市，夜市和我都会感谢你们的到访！”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语气艰难：“有那么夸张吗？” 高尔基他……他在怪异界还挺出名的。 作者有话说： *1 来自百度 - 越写越童话，我服了 第17章 “我认识他，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雪姑娘语气哀恸道：“想当初就是他为了一个寒假作业，半夜出现在我和爷爷的暂居地，准备绑架爷爷去交差……” “天杀的，到底是哪个学校老师说的‘抓住严寒老人，可以不写寒假作业’的！” 海源北斗：“……” 老师可能也没想到会有学生厉害到去抓严寒老人吧。 “但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多了。”雪姑娘上下打量高尔基的面庞，眼神怀念道：“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没想到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你指的是什么？”海源北斗疑惑。 “你不知道吗？”雪姑娘听后惊讶地抬头。她认真地注视海源北斗，随后浅笑道：“看来你的来历不简单呀。” ……算是不简单吗？ 海源北斗心生困扰。正当他开口想要询问缘由，寒冷率先封住了他的口鼻。海源北斗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噢~”雪姑娘若有所思。 她突然领悟出眼前这位年轻人为什么会半途喊住她了。能承受她周围低温的人类总归是少数中的少数。 于是，雪姑娘笑道：“行吧，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我去隔壁车厢。” “唔……” 海源北斗听后手足无措，但他依旧克制着，尽量不去吵醒熟睡的高尔基。这点细节被雪姑娘安静地收入眼帘。 看来是个不错的人类。雪姑娘评价。 雪姑娘正欲起身离开，海源北斗突然喊住她道：“等下，我能问下‘了不起的大人物’指的是什么吗？” 是高尔基“大魔王”的称呼吗？但貌似不太像……海源北斗琢磨。 雪姑娘笑道：“我不能告诉你。人类的价值观我不懂，所以我也无权转告你。但我想这件事察觉出来，还挺简单的吧。” “噢对——” 雪姑娘走到一半，又匆匆回头叮嘱道：“千万不要告诉高尔基：你遇见过我。上帝啊，他如果再半夜拜访我家，我爷爷要得ptsd了。” 海源北斗：“……噗。” 他强忍笑意地回应道：“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 在得到人类准确无误的回应后，雪姑娘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她在车厢门前最后地望了一眼两人的位置。 下次再遇，就不知道是何年马月了。 伴随着雪姑娘的离开，车厢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海源北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体温。 火车依旧在行驶，窗外的风景在飞速地变动：被冻结的湖面、人类的居民区、黑暗幽僻的地底…… 好奇妙。海源北斗惊叹。 海源北斗突然理解高尔基对里世界的好奇心了。在目睹变化莫测的风景后，所有人都会产生对里世界的憧憬。 那是人类未曾踏足的新大陆。 高尔基在抵达【死亡墓碑站】前醒了。他边揉着眼睛，边烦躁道：“该死，我中途睡着了。没出事吧？” 第19章 “没出事。”海源北斗肯定道。 “没出事就好。”高尔基瞬间松了一口气。 高尔基失神地仰头望向天花板，但很快他察觉到了海源北斗的注视。海源北斗担忧道：“你很累吗，高尔基？” 高尔基沉默：“……还行吧。” “如果太累的话，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海源北斗不赞同道。 “我不需要。”高尔基严词否定。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对劲。高尔基低头掩面叹息道：“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而已……” “好烦，为什么我不能早出生几年？” 可能就是有区别的吧。海源北斗安静地倾听。他知道高尔基不需要他的安慰，高尔基只是突然有些感伤罢了。 对于战后出生的高尔基而言，他需要付出比前辈们多几倍、几十倍的差距才能抵达前辈们的高度。 时代造就英雄，但英雄却无法独立于时代。 海源北斗叹息道：“你可真是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呢。” 他有些猜出高尔基对托尔斯泰的态度了，或者说是所有渴望“与前辈比肩”的人的态度。这条道路漫长而曲折，乃至看不见终点…… 但不走，又不甘心。 “你可真会乱说。”高尔基评价。 他没有出言讽刺，也没有开口否认，他只是略过了这个话题。高尔基起身拍了下海源北斗的肩膀，语气冷淡道： “走吧，到站了。” 【死亡墓碑站】下车便能看见许多墓碑，像是乱尸岗。周围的环境幽闭阴森，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乌鸦的叫唤。 海源北斗老实地跟着高尔基前进。 他好奇地左右打量，却没有看见一丝鬼魂的身影。海源北斗好奇道：“高尔基，你说现在算不算误入敌人大本营？” “算吗？”高尔基挑眉。 他的语调很轻松，很愉悦，听上去像在逗弄人。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地想：等等，既然高尔基是大魔王，那现在岂不是在引狼入室？ 回想起一路上怪异的反应，海源北斗谨慎道：“你需要伪装一下吗？” 高尔基无语：“都通过正规渠道进入了，还用伪装吗？” 好像确实不用。 海源北斗出神地想：但他现在算是明白高尔基不知道夜市的原因了。先前的渠道都不正规，顾客和商贩早就以“一传百，百传万”的速度跑路了。 “……噗。” 察觉出海源北斗的想法，高尔基顿时忍俊不禁。 他轻飘飘地解释道：“没事，不会影响逛夜市的。说不定他们还会夸我扮得好，万圣节那天肯定吓跑了不少鬼魂。” 万圣节是西方国家在每年10月31日庆祝的节日。 在这一天的晚上，人们会刻意营造出阴森恐怖的环境，打扮成鬼怪，试图吓跑那些渴望找到替死鬼的亡灵们。*1 “这么想想，挺可惜的。”海源北斗遗憾道。 他竟然错过了如此有意思的节日，其遗憾程度就好比是在龙舟起源地错过了端午节的全部庆祝活动。 “冰淇淋~新鲜出炉的冰淇淋~不好吃也要钱~” “炸鱼薯条，好吃的炸鱼薯条！一比一的英国风味，配上魔鬼辣酱，好吃得让你上天堂！” “占卜吗，看今天的运势？适不适合出门，亦或是告白？” 等两人转过好几个弯，海源北斗的耳畔突然出现了商贩们的叫卖声。他想：看来车站离居民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老兄，你是专门来吓鬼的吗？” 还没等海源北斗打量四周，一个陌生的年轻鬼就已经拍了拍高尔基的肩膀。他边侧身离开，边调侃道：“幸好我要回家了，不然真被你吓到。” 鬼魂的智商有够低的。 海源北斗安静地目睹这一切，随后内心给出评价。 高尔基见此无奈。 他冲海源北斗眨了眨眼睛，示意对方不要紧张。高尔基忍不住笑道：“好吧，我就猜会是这样的。” “我先去买个冰淇淋吃。” “去吧去吧。”海源北斗捂脸道。 先前两人过来的路上，海源北斗还在提心吊胆，但没想到事实正如高尔基所述的那般。可能是压根没想过高尔基会通过正规渠道过来吧。 嗯？ 海源北斗突然想到：鬼魂用的货币应该和人类不一样吧？ 望着已经走到冰淇淋车前的高尔基，海源北斗心下一紧。他连忙向对方跑去，然而却猝不及防听到了高尔基语气不善的发言： “这就是你一连五个月一直在拖我稿的原因吗？” 海源北斗突然膝盖中枪。 他赶紧站稳脚步，蹑手蹑脚地向冰淇淋车移动而去。 高尔基没有关注到海源北斗的靠近。他冰冷地注视冰淇淋的商贩，假笑道：“出售的价格还挺贵的，该不会赚了很多钱吧？我这么相信你，相信你说的‘生活上有困难’，结果你在鬼市大赚特赚？” “编辑大大，我可以解释的。”商贩瑟瑟发抖。 “呵呵。”高尔基听后冷笑一声。他面容阴沉地威胁道：“告诉我，除了你以外，多少人在这里？” “啊这……” “你不回答也没事。”高尔基无情打断道，“毕竟我可以一个一个找上门。” “呜呜……” 商贩害怕得整个人都快把缩成一团了。他嘴里碎碎念道：“好可怕……兄弟姐妹们，不是我不想保你们，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 海源北斗听后沉默。 他突然有些明白鬼魂新娘一直怂恿他喊高尔基来夜市的原因了。感情这些无良商贩都是高尔基手下的作者吗？ “北斗，给你。” 高尔基一手拎起作者的衣领，一手把冰淇淋车上的零钱盒递给海源北斗。等到海源北斗接过零钱盒，他冷漠地开口道： “接下来我有事情处理，就不陪你继续逛了。等会我们车站见。” 说罢，高尔基单手拖起那位作家，气势凶恶地向着下一个摊位走去。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声，下一个摊位即刻传出尖叫： “卧槽，编辑！” 海源北斗沉默地注视这一切。他想：这回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咦？冰淇淋车的店家怎么不在吗？难道是要我们自己做的意思吗？”某个游荡到这里的年轻鬼茫然地左顾右盼。 他转头询问海源北斗道：“你知道原因吗？” 伴随着鬼魂天真可爱的发言，他身后的摊位里走出一个拖拽两个人的高尔基。高尔基面无表情地朝下一个摊位快步走去。 看样子，是不走完所有摊位不罢休的。 海源北斗见此苦笑： “呃，可能是今天的特色吧？” 作者有话说： *1 来自百度 第18章 “我就猜你们过来了。” 鬼魂新娘慢悠悠地穿过墙壁，出现在了海源北斗面前。新娘先是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情况，随后感叹道：“毕竟这么大动静，想不知道也难。” 海源北斗听后微笑。 他放下手中的古玩，佯装恼火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情况？” “嗯哼，肯定啦。”新娘高傲地回答。 但在察觉出海源北斗的语气不善后，她心虚地用手指卷头发道：“好吧，我明白我让你的心情变糟糕了。但往好处想，经过这一出……” “未来的夜市肯定会建设得更好！” “呵。”海源北斗冷笑。 “好吧好吧……”新娘见此无措地打圆场，“今天你的消费我包了怎么样？我好歹还是知道那些店比较好的。” “比如说，我们当前在的这家古玩店。他家的陶瓷人偶特别精美，哪怕放到人类社会卖，也算是绝品中的绝品。” “还有隔壁的糖果店，他家的水果软糖特别……” “不。”海源北斗打断对方。 他叹息道：“我知道你没什么恶意，但如果我能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我绝对不会过来的。这不是什么金钱能弥补的。” “为什么？”新娘迷茫道，“我们难道不是双赢吗？” “但高尔基很累。”海源北斗满心愧疚道，“我能感觉到他很累，尽管他自己不觉得。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他现在应该在家，再不济也是坐在某个咖啡馆里休息。” 就像他和蒲宁出门的那次般。 “他很累吗？”新娘的面容愈加迷茫。 “是的。” 海源北斗长叹一声。他本人甚至是在列车上才察觉出端倪的。高尔基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受，但既然都能累到中途睡着，那想必就不用多说了。 新娘喃喃道：“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这件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 海源北斗不由得掩面叹息。或许他早就应该想到这点才对，但当时的他没在意，以至于现在懊恼都来不及。 第20章 “唉，现在谈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了。” 海源北斗怅然自语道，“但我想我后几天不会想出门了。” “啊？” “我把我收集到的情报分享给你吧。”海源北斗改口道。 “嗯嗯。” 鬼魂新娘无措地点头。尽管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依旧清楚：略过这个话题对她来说，才是正确的。 人类社会的关系太复杂了。 但随着海源北斗的讲述深入，新娘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忍不住暴言道：“这和把我吊得只剩一口气有什么区别？” “说什么怪异圈传播得很广？我怎么不知道？” 鬼魂新娘气呼呼地飘走了。她飘走时还不忘放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和我的小姐妹们打听消息去！” “啊？”海源北斗目瞪口呆。 他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发现自己倒真可能从怪异这里得到八卦的后续。但有种“被一人一鬼利用”的错觉…… 蒲宁该不会也在好奇后续吧？ 海源北斗一想到这件事，整个人瞬间无奈起来。但他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即便所有人都觉得无所谓，但他依旧会坚持。 “比起这些，还是继续逛夜市吧。”海源北斗如此宽慰自己。 要想下一次过来，可不是简单的几天，几周，几个月后。因为海源北斗打算前往其他国家，也因为旅者的感触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变化。 岁月和情感皆是世间无法复刻的存在。 海源北斗向下一家店铺逛去。 怪异们的夜市里，有趣的店铺和好玩的物件特别多。尽管因为高尔基的地毯式搜寻，导致不少摊位的店家都不在。 但呆愣的鬼魂顾客、悠闲的夜市氛围，以及自助的购物模式给了他别样的体验。 海源北斗在第五家店铺再次遇见了鬼魂新娘。 新娘再一次穿墙出现。她眼神复杂地望向海源北斗道：“我算是明白你刚刚的反应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么快吗？”海源北斗惊讶。 鬼魂新娘愧疚地自语道：“后续超出你的想象。我对高尔基的认知已经被彻底颠覆了。上帝啊，原来他是人类幼崽吗……我对人类幼崽做了什么……” “嗯？”海源北斗歪头。 虽然他知道高尔基的辈分很低，但也没有低到被称呼为“人类幼崽”的地步吧？高尔基只是长得慢罢了。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后续。”新娘深呼一口气。 她语速飞快道：“高尔基初听没反应，但他回家后连夜搜索了‘训狗是什么’。他不仅搜索了‘训狗是什么’，他还搜索了‘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被当成狗’。”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等到话语终于被大脑理解后，海源北斗尖叫道：“天呐，纪德他到底干了什么？！” 事情的发展超乎海源北斗的想象。 海源北斗险些站不住脚跟。此时的他回忆起朋友的叮嘱，顿感人生无望。他竟然用龌龊低俗的成年人思维去代入一位小朋友的思维。 啊啊啊啊！！！ 17岁的海源北斗已经想拍死25岁的海源北斗了。 等到高尔基在车站见到海源北斗时，海源北斗就是这么一副了无生气的吐魂状态。高尔基见此挑眉道： “你……难道是被鬼魂吸走精气了吗？” “还行，没有，还活着。”海源北斗虚弱回答。 高尔基吐槽：“看上去不太像哦。” “比起这个，他们人呢？”海源北斗试图转移话题。他探头望向高尔基的身后，但不管怎么看，都看不见第二个人的身影。 “被我沉湖了。”高尔基平淡道。 “沉……沉得好。” 海源北斗违心地夸赞。他暗自汗颜道：原来是真的会沉湖，不是简单的口头说说吗……但比起这个…… 海源北斗问：“你为什么会当编辑？看上去很麻烦的样子。” 高尔基听后一顿。 他摇摇头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在当罢了。” 可当话语道出口的刹那，高尔基顿时发觉不对劲。他想：考虑到海源北斗的身份，或许他可以说得更直白点吧？ “因为异能。”高尔基解释道，“我的异能算是一个契约，只有编辑和作家的关系才能最大限度的、安全的满足这个契约的成立。” “所以不是你想当吗？” “嗯？” 高尔基听后眼神复杂。他开口问道：“纠结这个有什么用？” “确实没什么用。”海源北斗叹息。 只是情况比他想象中恶劣点。他原本以为高尔基是因为想当编辑，才从事编辑这个职业的，但现实却是—— 高尔基不喜欢，只是出自异能的需要。 总感觉后面会出现什么隐患……海源北斗忧心地想。他能接受喜欢的作家的同位体不写作，但他无法接受对方会因此反感文学。 贫瘠、枯燥的土壤是盛开不出文学的花束的。 当列车行驶而来时，高尔基率先登上了车厢。这回的他坐在了靠窗的座位边，而海源北斗心事重重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高尔基奇怪道：“你心情怎么变差了？” “唉……”海源北斗叹息，“只是想到我的朋友一直在忙碌，一直在做不喜欢的事情，突然有些难过。” “共情力挺高的。”高尔基随口评价。 正当他准备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高尔基突然察觉到不对劲。高尔基转头正视海源北斗，不可置信道： “等等，你那个朋友该不会指的是我吧？” 还没等海源北斗回答，高尔基就已经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海源北斗的脑袋。他深感荒诞道：“我都没觉得我悲惨，你倒是先替我难过了。” “呜……” 他可什么话都没说呢。海源北斗捂头落泪。 高尔基见此叹息。 他转头望向窗外变化莫测的风景，不咸不淡地说道：“还行吧，反正我没觉得有问题。可能前辈他们是想我不要太压迫自己吧……” “不然也不可能把你推给我。” “但该怎么说……”高尔基突然严肃道，“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快点成长起来。我想尽快，尽可能地站到能与黄金一代的所有人比肩的程度。” “是的，这会是一条相当艰难的道路。” 高尔基自顾自地答道：“但既然都走上这条道路了，那就走到最后吧。半途而废，这件事绝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海源北斗安静地倾听，他的内心泛起了不小的波纹。他想：原来失去文学作为载体，璀璨的灵魂也依旧会发光。 该死，他快要喜欢上这只俄罗斯小熊了。 “咳咳。” 海源北斗矜持地咳了几声。他心虚地对手指道：“好吧，都是我的错。等回去后，我们再一起看世界杯怎么样？” “你不准备出去玩吗？” “暂时不打算。” “嗯。”高尔基有些迷惑地点头，然后他叮嘱道：“我这周末有事情要处理，没办法陪你。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拉蒲宁出门。” “……好吧。” 海源北斗深感遗憾。 高尔基的忙碌程度看来是不会随他意志的改变而改变。 “哦对——”高尔基突然正视海源北斗，出言询问道：“下周末，我和蒲宁要去参加同期会。你要参加吗？” “嗯？” “也算是同学会吧。”高尔基解释道，“我和蒲宁，还有其他白银一代的异能者会参加。听安德烈耶夫说，他打算把地点定在圣彼得堡。” 海源北斗惊叹：“可我去没关系吗？” “没事。”高尔基平淡地直言道，“毕竟还有人打算带恋人过来，说是聚会结束后刚好能和恋人逛街。多你一个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你打算……” 海源北斗立马雀跃道：“当然要去呢！” 第19章 海源北斗接下来的几天相当悠闲。 他先是去见蒲宁，告知了对方八卦的后续。在得到蒲宁心情复杂的凝视后，两人就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我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地方这么单纯……”蒲宁掩面道，“但我确实应该注意到这件事……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海源北斗点头。 蒲宁见此哭笑不得：“我怀疑他现在都不清楚训狗是什么意思。” 海源北斗狠狠点头。 “在我发现他对纪德的观感还好时，我就应该注意到这点才对。”海源北斗懊恼道，“可恶，我实在是想太多了。” 两个成年人就此再度产生共鸣。但当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时，八卦在场的其他三位的行为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海源北斗：“生气的是契柯夫？” 蒲宁：“看起来，是的。” 带坏小孩的法国人，没能有制止可恶法国人的垃圾同僚，以及他单纯无辜的后辈……在场唯一可靠的成年人对此表示微笑。 第21章 “难怪屠格涅夫要跑。”海源北斗评价。 “难怪他三个月都没有回来。”蒲宁感慨道，“我就想这件事也没严重到这种程度。看来是被契柯夫翻旧账了……” “他们经常这么干吗？”海源北斗好奇。 “倒也没有吧。”蒲宁语气无奈道，“只是……契柯夫的异能主情报搜集，他手里握着不少其他人的把柄。” “那我懂了。” 海源北斗对此深表同情。 * 海源北斗的假期还在继续。 他先是和蒲宁将莫斯科的景点逛了一遍，随后一个人乘坐火车去了其他城市。12月初的俄罗斯迎来了罕见的晴天。 天空碧蓝通透，大地覆雪万里，一切美好得宛如梦境。 海源北斗先是去了位于北部的摩尔曼斯克港。 摩尔曼斯克港是俄罗斯著名的终年不冻港。它深入北极圈300公里，但因北大西洋暖洋的影响，终年不冻。*1 在哈士奇公园乘雪橇时，海源北斗偶然听见游玩的旅行团在讨论什么时候能看见极光。满心期许的他立马上前和对方搭话。 相比即兴出行的海源北斗而言，这支欧洲的旅行团准备得更充分。 他们为自己的俄罗斯之行制定了七天六夜的行程，准备在这期间游历圣彼得堡、莫斯科、摩尔曼斯克港三座俄罗斯城市。 当海源北斗遇见他们时，他们已经游历了另外两座城市。 因为前两个城市的相处，整个团队的氛围很融洽。在得知海源北斗只有一个人时，旅行团的发起人热情邀请海源北斗一起和他们出海追鲸鱼。 他们预定了一名追光猎人。 追光猎人会帮他们找寻最好的极光观赏点的。哪怕多个人一同欣赏美景，大家也都是乐意接纳的。 这话说得海源北斗一秒心动。 海源北斗还没有见过极光，他甚至连极地都没有踏足过。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内，海源北斗都和这支旅行团的成员共同行动。 旅行团的成员来自各个国家，比如西班牙，法兰西，意大利。 除了为首的发起人熟悉俄语外，不少人用英语交流时都还需借助翻译器。海源北斗一边怀疑人生，一边佩服欧洲人的勇气。 精通六国语言的海源北斗因此获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啊这…… 突然觉得自己好厉害。 他们在第二天的下午就全员登船出发。海源北斗中途瞥见一个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调试专业摄像机，扛起摄像机就走。 和她相比，海源北斗的菜鸟相机就不够看了。 当轮船行驶一段距离后，海面出现了好多漂浮的冰块。如果冰块大到阻碍轮船前进的路线时，轮船的工作人员就需要用工具破冰。 等待极光是一个漫长且枯燥的过程，等待鲸鱼也是。 海源北斗在轮船的甲板上被冻得鼻尖通红。他跟着团队几人左右瞭望，硬是没发现一点鲸鱼的影子。 但等待也是惊喜的。 海源北斗说不清到底是谁最先发现鲸鱼的。等到他听闻这件事时，喝彩声早已从甲板的一侧蔓延至另一侧。 他匆匆向聚集的人群走去。 随后看见了远处的海面，鲸鱼的鲸跃。它宽大的鲸尾在海面上溅出水花，分散的冰块因此在海面上摇摆不定。 枯燥的等待终究是带来了惊喜。 在众人热烈的交谈声中，海源北斗用相机记录了这一刻。接下来的旅程就更加顺利了。几人在第三天的凌晨，于雪野目睹了极光。 因为设备的原因，海源北斗始终照不出好看的极光。 同行的、扛着专业摄像机的小姑娘见此笑道：“要不我们加个社交账号，我把我拍的极光照片发给你。” “反正都是一起的，要不你用我的摄像机拍拍看？” 摄影界的老手如此诱惑新人道：“我可以教你怎么用的。很简单的，相当令人满足的，超级无敌心动的~” 海源北斗可耻地同意了。 他绝望地想到：未来在摄影领域的支出绝对很大。 两天两夜的相处就这么结束了。 在分别的最后一晚，旅行团在摩尔曼斯克港的餐厅里吃了一顿海鲜大厅。海源北斗成功和比自己手臂还长的帝王蟹合影，并蘸着鱼子酱吃完了这一整只帝王蟹。 好吃，就是太容易饱了。 海源北斗的下一站选择了喀山。 他和高尔基去过喀山，但也只是吃了一顿餐，睡了一顿觉。考虑到周末令人期待的、白银一代的同期会，海源北斗决心不去太远的城市。 圣彼得堡就后面再逛吧。 海源北斗上次是坐着火车走的，这次是坐着火车来的。 在落地喀山的一瞬间，海源北斗就已经朝着库尔沙里夫清真寺出发了。他在上次离开时就对这座白墙蓝顶的清真寺念念不忘。 实在是太童话了。 如果不能进去逛一圈，他绝对会遗憾一辈子的。 海源北斗在逛完清真寺后去了旁边的天使报喜教堂，目睹了教堂里面的喀山圣母像。等到这时，他才理解了蒲宁的兴致缺缺。 俄罗斯的教堂真的多。 但海源北斗依旧花了两天的时间去逛了喀山的其他景点。等到他坐上返回莫斯科的火车时，海源北斗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 特种兵式的出行果然不适合他。 海源北斗中途去了他和高尔基两人去过的酒店。他记得高尔基感叹过这家店的啤酒味道意外的独特，可能是喜欢的意思吧？ 不管了，先买再说。 海源北斗自顾自地琢磨：哪怕高尔基不喝，他也可以和其他人分享。 等到他回到莫斯科时，刚好是周五晚上。 他花了一周的时间逛了三座城市。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因为海源北斗遇见的欧洲旅行团也是花了一周的时间逛三座城市。 外出旅行果然很耗费时间。 但比起思考这个，海源北斗选择赶紧跑回托尔斯泰家。只要他速度够快，他就能赶上托尔斯泰家的晚餐时间。 托尔斯泰家的三餐是真的好吃。 海源北斗出走一周，依旧对它们念念不忘。他好喜欢托尔斯泰家的烟火气息，是在认真生活的人独有的味道。 等到第二天清晨，海源北斗准时出现在蒲宁家门口。 他远远地瞧见了自己的这两位朋友： 蒲宁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戴着一条棕色围巾，气质像是年轻的大学讲师；高尔基则相当符合他外貌年龄地穿了一件蓝白色的运动夹克，正戴着耳机听音乐。 蒲宁最先察觉到了海源北斗的靠近。 他笑着向海源北斗挥手，而随后高尔基注意到了蒲宁的变化。高尔基一把扯下耳机，冷淡地放回口袋里。 海源北斗小跑到两人面前，忧心道：“不会等了我很久吧？” 蒲宁无奈道：“我们也才刚出门。” 高尔基则无所谓地耸肩道：“赶紧走吧，等会火车上再聊。” 他们三人这次选择乘火车出行。圣彼得堡到莫斯科的火车行驶距离为649.7公里，乘坐高速列车需花费2.5小时，足够他们中途闲聊了。 海源北斗失笑道：“好。” 作者有话说： *1 来自百度 - 出发，同期会！ 第20章 “北斗你去了那么多地方吗？” 列车行驶期间，蒲宁在听完北斗一周的经历后眉头突然跳了几下。他暗自庆幸道：幸好自己没有跟过去。老年人的体能实在是跟不上…… “不就两个城市吗？”高尔基奇怪道。 高尔基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书籍，平淡地评价道：“但两个城市能花费那么久……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 海源北斗：“……” 得勒，这位才是特种兵玩家。 “在你的嘴里，俄罗斯都快成一片荒地了。”蒲宁面无表情地吐槽道，“给我们这些人留点面子，少说话多做事。” 高尔基懒散道：“好~” 蒲宁见此突然弯起眼眸，含笑道：“能再见到安德烈耶夫，心情很不错吗？” “嗯？”海源北斗惊讶。 他暗自打量车厢旁，坐着看书的高尔基。这才发现他的身姿比以前更加放松，就连随身听显示的歌曲也更青春活泼了。 看来是很要好的朋友。海源北斗猜测。 “还行吧，前不久才见过呢。”高尔基听后不以为然地笑道，“只是当时光顾着帮忙了，没怎么聊天。” “那现在总算能坐下来聊天了。”蒲宁伸懒腰道，“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还挺想念以前高中跟着你们四处乱跑的日子。” “哦对——” 蒲宁不好意思地向海源北斗双手合十。他向海源北斗解释道：“安德烈耶夫和高尔基以前是死党，现在也是。” “他们俩算是那种……唔，狼狈为奸的校霸组合吧。” 第22章 死党、狼狈为奸、校霸、组合。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海源北斗对此眨了眨眼睛。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出现了“高尔基埋尸，安德烈耶夫盯梢”的诡异场面。 考虑到高尔基的高中事迹，还真有可能发生过这种事情。 咦—— 海源北斗回想起被高尔基暴力催稿的三位后辈，莫名想道：过去的三人组，现在的三人组。经典原来是会保留的吗？ 海源北斗突然道：“啤酒你们准备什么喝？” 他从喀山带回来的啤酒，绝对不能被遗忘在异能空间里！ “等同期会结束！”高尔基突然单手拍了拍海源北斗的肩膀，语调上扬道，“到时候我们四个人小酌一杯！” 看来真是喜欢。 海源北斗瞬间失笑。他就猜自己的直觉应该没问题。 2.5个小时的火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三人此行的终点是一家烧烤店。考虑到即将到场的几人的特殊身份，听说还特地预定了一整天的场地。 越是接近目的地，海源北斗越是跃跃欲试。 俄罗斯的“白银一代”，也是现实里的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作家们，同样也是未来几十年，乃至几百年支撑俄罗斯发展的中坚力量。 他们中的几人，名字和外貌甚至还在被严格保密中。 只要能解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或者是只要能除掉在场的所有人，俄罗斯就没有未来了……海源北斗阴暗地想。 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海源北斗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一个梦想混吃等死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顶多就是过来见见世面。 下次见面，说不定要提前预约了。 “阿列克塞，我在这里！” 等到三人下车时，海源北斗隐约听见了来自不远处的呼喊。 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是高尔基的真名。在这个世界，文豪貌似有“将原定的笔名当作自己的假名来使用”的习惯。 考虑到层出不穷的异能效果，海源北斗觉得这件事相当合理。 将真名和自己切割，也是保护自己家人的最直接的手段。尽管现在的高尔基已经不需要了，但海源北斗没有选择询问原因。 “你还指望我跑过去吗，列昂尼德？”高尔基失笑地向对面招手道：“怎么说都应该是你冲过来，拥抱我才对吧？” “小气鬼~” 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一道红色的影子飞快地扑向高尔基。 海源北斗的黑眸终于捕捉到了这位死党的身影。 列昂尼德·安德烈耶夫是一位有着红色短发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皮制夹克，耳垂上钉着好几个银制耳饰，外套上也好几个金属饰品。 也难怪他走路时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海源北斗暗自打量安德烈耶夫。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对方更适合出现在赛车现场，而不是在这里和大学讲师、高中生等印象的几人站在一起。 “这位是？” 安德烈耶夫好奇地望向蒲宁身边的海源北斗。 “托尔斯泰的客人，也算是我的朋友。”被皮制夹克硌得慌的高尔基声线闷闷地解释道。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安德烈耶夫，吐槽道： “我怀疑你是故意针对我。” “唉~”安德烈耶夫装模作样地叹息道，“这是我的错吗？这明明是你的错。现在你我出门，谁会不觉得我是你爹？唔——” 安德烈耶夫腹部突然被重击。 高尔基对此冷笑道：“不该说的话少说。红头发的爸爸怎么能生出白头发的孩子？你如果想被绿就早说。” “就不能算是继子吗？” 倒地不起的安德烈耶夫面容痛苦地捂住肚子道。他的话语没有得到高尔基的回应，高尔基早就双手插兜，向烧烤店的方向出发了。 蒲宁无奈地跟上他的脚步。 海源北斗见此偷偷摸摸地跟上蒲宁。 察觉到没人在意自己的表演，安德烈耶夫长叹一声。他利索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脚，随后向几人跑去： “你们等等我啊！” 他首先是小跑至海源北斗身边，介绍自己道：“列昂尼德·安德烈耶夫。”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露出了一个局促的微笑。他有点不太适应和这种性格的人交流。相处起来太张扬，太引人瞩目了。 “挺有趣的名字。”安德烈耶夫听后浅笑道，“北斗星的象征不错。四个字的假名在你们国家也很特别。你取得相当棒呀。” “好了，我去和阿列克塞聊了。” 安德烈耶夫最后拍了拍海源北斗的肩膀，叮嘱道：“一定要玩得开心啊。” 望着他跑向高尔基的背影，海源北斗一愣一愣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有人点评自己的名字。这家伙……这家伙绝对了解华国文化！该不会就是送蒲宁电饭煲的人吧？ 海源北斗的脑袋开始疯狂运转。 不对不对，现在还不能确定。虽然海源北斗觉得这件事十拿九稳了，但高尔基那边还有待商榷。 也许他可以找机会问问。 海源北斗的好奇心快要满溢而出。 “四个人一桌的话，我们刚刚好。”安德烈耶夫张望了下烧烤店的布局，随后苦恼道：“可惜我还得去迎接下其他人，不能离开坐下来闲聊。” “活动的发起人就这点不好。” 他转头肃穆地叮嘱在座的三人道：“你们一定要保住我的位置，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高尔基无所谓道。 “辛苦了。”蒲宁笑眯眯道。 海源北斗架起烧烤架的手突然一顿，随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俄式烧烤对他的吸引力还是太强了。 安德烈耶夫一溜烟地就跑了。 考虑到几人之后打算小聚，在座的三个人都动作都很随意。在海源北斗吃肉的期间，不少的年轻人都从大门进来。 他们有男的有女的，还有情侣挽着手过来。 正当海源北斗和烤牛肋作斗争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惊讶的女声：“嗯？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有点晚。”高尔基眼皮抬也不抬地回答道。 “好像大部分的桌位都满了。”蒲宁站起身，环顾四周道，“需要和我们拼一下吗？” “等会让安德烈耶夫搬个凳子过来吧。” 年轻女性边将手提包放在高尔基身旁的空椅子上，边坦然坐下。她有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被梳成侧麻花辫，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像是特意打扮过的。 “怎么了，突然都看我？” 望着齐刷刷盯着自己的三人，女性困扰地歪头。 蒲宁解释道：“安德烈耶夫刚说让我们保卫他的位置。” 还没等蒲宁开口说下一句，瞥见女性抢座行为的安德烈耶夫已经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了过来。他喊道： “茨维塔耶娃你一个谜语人，怎么能和我们坐一桌？” “安德烈耶夫你一个鬼火少年，怎么配我们这群有正经工作的人坐一桌？”茨维塔耶娃转头，大声批斗对方道。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啊！” 安德烈耶夫险些倒地。 只要认识得够早，周围人就能有一箩筐的黑历史给你秋后算账。茨维塔耶娃挑眉道：“还要我继续说吗？你这个坑人不成反被坑的￥%——” “你坐你坐，公主请坐！” 安德烈耶夫立即滑跪。他灰溜溜地从隔壁空桌搬来一张座椅，瘫坐在椅子上，应该是事情忙得差不多了。 高尔基给他递了一杯冰啤酒。 安德烈耶夫顺手接过来，出言感叹道：“感觉好久没有正经地坐下来好好聊天了。各位，工作还顺利吗？” 茨维塔耶娃：“不顺利。” 高尔基：“前天刚忙完上个月的活。” “我下个月也要忙碌起来了。”蒲宁见此怀念道，“有时候真的挺怀念以前的，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多事。” “你还好意思说？”茨维塔耶娃挑眉道，“我们这里最清闲的可是你。” 蒲宁无奈：“请不要把工作的怨气撒在我头上。” “我也想天天见到契柯夫。为什么我待的是边境……”安德烈耶夫突然一把环住高尔基，悲伤道，“阿列克塞，我还想和你当最好的搭档呜呜呜……” 高尔基敷衍道：“我也想。” “狼狈为奸的搭档吗？” 茨维塔耶娃闻言吐槽。她语气幽怨道：“最不幸的是我，好不？你们好歹见过契柯夫，我到现在都没见到普希金。” “忠贞不渝的普希金厨至今卡在第一步。” 蒲宁点头道：“他老人家确实一直没有露面。有时候我也挺好奇谁在和他联系。再不见到他，我都怀疑他……嗯，不好说……” “行了，我现在还要担心偶像是否活着。”茨维塔耶娃摊手。 第23章 蒲宁苦笑道：“别说得这么直白，搞得好像我在散布谣言一样。如果被追查源头，你知道我有多麻烦吗？” “我恨我的异能发动条件。”茨维塔耶娃叹息，“不然我还找你们做什么，我直接自己找人去了。” 高尔基：“莫斯科的市民比我们更有经验。” 安德烈耶夫：“那个时期，我好像是初中生吧。真是没能赶上好时代。普希金阁下的魅力真大呢。” 所以是莫斯科的市民成功找出普希金了吗？ 海源北斗边往嘴里狂塞烤肉，边听几人的交谈。 这件事说起来还挺微妙的。因为在海源北斗和高尔基碰面的第一天，他还和莫斯科的大妈大爷们猜测过普希金的可能出没地点。 普希金都快把自己活成一个都市传说了。 几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海源北斗莫名感到了亲切。虽然他们的身份不同寻常，但遇到的烦恼却相当的平凡质朴。 世界在真实地运转下去。 等到四人闲聊一段时间，隔壁桌突然跑过来一个搭话的青年。青年招呼道：“中午好呀，各位。好久没见高尔基老大了，甚是想念。” “中午好。”高尔基举杯道。 看来是和高尔基关系比较好的。 海源北斗暗自琢磨。他成功发挥“被带去见世面的华国人”的本能，多吃饭少说话，能不掺和话题就不掺和话题。 他继续往嘴里塞烤肉和小菜。 这家烧烤店的烤肉和蘸料意外得好吃，他吃得快要停不下来了。 嗝。 等到海源北斗嘴巴终于空闲下来时，抬头张望的他发现和高尔基打招呼的人已经换了四波人了。 啊？高尔基这么受欢迎的吗？ “你们别一个一个过来见我啊。”高尔基见此也反应过来了。他神色无奈地站起身道：“我过去吧。这位置有点偏僻。” 海源北斗目瞪口呆。 瞧见海源北斗的反应的安德烈耶夫突然一脸坏笑。他轻手轻脚地靠近海源北斗的身边，狡诈地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吧~” 他指了指远去的高尔基道：“这位可是我们白银一代的超新星。” 茨维塔耶娃忍不住托腮附和道：“是可以放在博物馆让人瞻仰的水平。未来他进了博物馆，我就是给你们当导游的。” “别怀疑自己呀。”蒲宁听后失笑，“那我岂不是只能当博物馆的后勤人员了？” 安德烈耶夫：“老实说，同辈人这样让我好有压力。” 茨维塔耶娃：“有压力的难道只有你吗？” 蒲宁：“更有压力的是我吧？你们都不在莫斯科，只有我能经常见到高尔基，顺带别忘记你们的工作文书都是我这边处理的。” …… 海源北斗听得一愣一愣的。 此时的他突然想到了列车上遇见的雪姑娘的感慨：没想到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或许从来都不是追赶…… 海源北斗望着远处站在聚光灯下，宛如被众星捧月的高尔基，突然轻笑了一声。那条漫长而曲折的道路终究还是被他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 已经不用再怀疑了—— 马克西姆·高尔基，他将成为俄罗斯的下一位太阳。 作者有话说： 安德烈耶夫，1871-1919，俄国白银时代小说家、戏剧家、戏剧理论家。 玛琳娜?茨维塔耶娃，俄罗斯白银时代诗人。 伊凡·蒲宁，俄罗斯白银时代作家和诗人，1933年诺贝尔文学奖。 高尔基应该都认识吧。 我一个理工科都认识他，想必不用介绍了（捂脸）。 说真的，要不是觉得这个世界观写出来是真的精彩，谁会写啊。真的太少了，这种粮少到令人发麻，当我知道俄罗斯文学划分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时，我的笔已经蠢蠢欲动了。 哪怕只是把文豪的人际关系全部挪到这个世界观下，他们的故事就已经足够精彩了。 以及改编还是改编的。 作者只是个单纯的理工科，作者真的不是很了解每个文豪qaq。 笑死，这本涨幅评论差得要死，没多少人看吧。 第21章 电饭煲是高尔基送的。 重申一遍，电饭煲是高尔基送的。 海源北斗从安德烈耶夫那里听到了电饭煲事件完整的前因后果，虽然高尔基本人听得一头雾水。 安德烈耶夫：“阿列克塞，你还真忘记了吗？” 高尔基：“没什么印象。” 安德烈耶夫听后神色越发无奈。他开口道：“我对那个超越者印象还挺深刻的，好像是2年前的事情了吧？” “有这回事吗？”高尔基皱眉。 “有啊。”安德烈耶夫捂脸道，“好吧，我明白了。你当时可能是忙到没印象吧。那我给你们讲一遍。” 2年前，高尔基还在全俄罗斯出差。 他在返回莫斯科的路上，遇见了某个因坐标计算出错，导致落地失败的空间转移系超越者。两个人都不懂对方的语言，所以高尔基就把安德烈耶夫喊来当翻译了。 海源北斗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到过去还发生过这样的趣事。虽然海源北斗已经差不多能猜到后续了，对方绝对会在高尔基的颜值下沦陷沦得超级快。 安德烈耶夫：“我记得他的老师事后回赠了你不少礼物。你这点还记得吗？” 高尔基：“好像有点印象。” 高尔基仰头敲了敲脑袋，自语道：“我确实记得我被送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一些能保存很久的东西。” “所以直接扔家里仓库去了。” “你家里本来就是仓库，原来还有仓库里的仓库吗？”海源北斗忍不住小声吐槽道，“也难怪你记不住啊。” 高尔基无言地盯着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害怕地捂嘴：“我是不该说话吗？” “不，我把东西全给你吧。”高尔基认真地说道：“放在我这里只能当个摆件，放在你那里你好歹还知道是什么。” “我应该去学下汉语了。” 话语的最后，高尔基平静地起身道：“以后早晚能用上。” 四人的小酌就此结束。 海源北斗在第二天下午收到了高尔基的赠礼。虽然他昨夜在床上辗转反侧，但挡不住高尔基的心意已决。 电饭煲肯定不是送的。应该是当地买的，之后转赠给高尔基。 但会送什么来呢？ 海源北斗的求知欲在看到高尔基的身影时达到了巅峰，但当他看见物品的第一眼后，眼角瞬间变得酸涩起来。 绍、兴、黄、酒。 西、湖、龙、井、茶。 海源北斗：……这老师的身份有点容易猜呀。 他现在算是明白安娜小姐为什么会觉得高尔基能和华国人相处愉快，契柯夫为什么推荐高尔基了，原来是已经有一个前车之鉴了。 “还有这个。” 高尔基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提出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礼盒。海源北斗定睛一看，随后赶紧拒绝了对方： “这个是陶瓷，是能摆在家里看的！” 高尔基挑眉：“噢，是吗？” 海源北斗连忙点头：“是的是的。” 他把酒品和茶叶这些消耗品拿走还算可以，把陶瓷这种贵重物品拿走是真的不行。不过看起来，对方的老师相当用心的。 海源北斗望着这一车的赠礼，莫名失笑。 他有点想家了。 当天夜晚，海源北斗在餐桌上和托尔斯泰闲聊起最近的见闻。托尔斯泰态度温和地评价道：“他确实应该学习汉语了。” “列夫，我还能见到普希金吗？”海源北斗蠢蠢欲动。 “额……”托尔斯泰立马扶额道，“很抱歉，我最近也没能和普希金见上一面，不然可以帮你问一下。” 普希金，一个活着的都市传说。海源北斗评价。 托尔斯泰突然笑道：“周日下午有空吗？我好像一直没能陪你出去逛逛。不介意的话，一起去看场歌剧？” 看歌剧，一个极其优雅的娱乐活动。 海源北斗好奇道：“莫斯科大剧院吗？” 托尔斯泰点头：“对。” 海源北斗也不是瞎猜的，因为托尔斯泰家距离莫斯科大剧院最近。他也确实想体验一把去剧院现场看一次歌剧。 “当然有空啊。”海源北斗立即答应。 托尔斯泰见此笑了笑。 他语气温和地补充道：“契柯夫他可能也会过来。如果他过来的话，到时候麻烦你一个人先回家吧。” “和可爱的后辈共进晚餐吗？”海源北斗调侃道。 “是的。”托尔斯泰笑道，“好久没有和他好好聊一下了。正好交流下各自圣诞节的规划。” 天呐。海源北斗感叹。 原来他已经在俄罗斯待那么久了吗？圣诞节就快要来到了。 第24章 * 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一位传奇人物。 海源北斗起先从托尔斯泰的口中得知他的存在，随后在高尔基、蒲宁他们的交谈里对他进一步深入了解。 事到如今，已经不用纠结俄罗斯的白月光是谁了。 “前辈。” 当海源北斗从汽车里下来，他首先就听到了一道温雅的男声。契柯夫正如鬼魂新娘描述的那般，是个会喊托尔斯泰“前辈”的人。 海源北斗转头望去。 一位黑发绿眸的青年站在道路的尽头。他戴着单片眼镜，穿着黑色长风衣，内搭西装，气场有点像是匆匆赶来的医生。 “契柯夫。” 托尔斯泰挥手喊出对方的名字。 两人早已习惯彼此的秉性，以至于在招呼过后便不再继续交谈。海源北斗猜测：可能是过去养成的习惯吧。 三人有条不紊地向莫斯科大剧院走去。 等到他们在包厢落座后，托尔斯泰转头感叹道：“你倒是比我预期的来得早。工作进行得还顺利吗？” “还可以。”契柯夫谦逊道。 但当契柯夫想到什么后，他的动作突然一顿。契柯夫严肃指正道：“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够上道一点，我今年的工作量将减少30%。” “费佳他又哪里得罪你了？”托尔斯泰笑道。 “托尔斯泰前辈，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得罪我的。”契柯夫深呼吸一口气，但他没有选择在这个话题过多深入。 契柯夫问道：“您最近有和普希金先生聊天吗？” “嗯？”托尔斯泰诧异。 契柯夫严肃道：“我有事件找他。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当面和他提一嘴。” 为什么感觉是要说纪德的事？海源北斗竖起耳朵。 托尔斯泰：“我最近没有和他聊。是你这边联络不到普希金吗？” 契柯夫：“是的。” 契柯夫冷酷道：“我希望我们不会在下次内部会议时突然打起来，并且大家可以先把旧账新账一起算完。” “还得等屠格涅夫回来。”托尔斯泰微笑道，“以及如果真打起来了，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契柯夫：“感谢您的帮助。” “没事。”托尔斯泰语气轻飘飘地说道，“我正好找屠格涅夫一些事情。最近三个月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让我头都痛起来了。 ” 海源北斗：“……” 吃瓜吃到最后发现周围人原来都在瓜圈里。 这内部会议什么时候开？ 海源北斗想参加，虽然海源北斗只敢心里说说罢了。 在两人交谈期间，舞台也正式拉开帷幕。两位俄罗斯的超越者见此不再交流，时间就此让给了舞台上的演员们。 然而海源北斗的脑子里满是刚刚的对话。 可直到此时，海源北斗才突然串联起一件事：列夫找他出门看歌剧，也就是列夫现在终于空闲了。 所以—— 今年的圣诞节，安娜小姐依旧能和她最喜欢的父亲度过。 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海源北斗莫名觉得人生圆满。他开始期待起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了，这将是又一个印象深刻的圣诞节。 作者有话说： 笑死，一旦不想写什么，剧情就会变快。再写500字就结束 第22章 海源北斗第二天又买了一张歌剧票。 昨天晚上，两位俄国超越者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海源北斗光顾着去思考“内部会议可能会打成什么样”，其他是一点都没关注。 但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 哪怕后续有过交流，话题也只停留在了礼品选购、服饰定制、假期出行等圣诞节的日常安排上。 如果他是间谍，他绝对会吐血的……海源北斗想。 歌剧演绎的中途，可能是因为海源北斗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契柯夫好奇地望了海源北斗一眼。 契柯夫的眼眸是森林的幽绿。 在黑暗的环境中，也能如萤火虫般散发着微光。那是被舞台灯光折射的光亮，还是来自他本人散发的光亮…… 海源北斗不得而知，但他能明白契柯夫受欢迎的理由。 温雅谦逊，为人热忱。 加上黑发绿眸，行事稳重可靠，爱护后辈，敬重前辈，就连偶尔有的抱怨、挑刺等行为都显得格外可爱—— 一款俄罗斯人的xp，甚至是自产自销。 海源北斗已经领悟出真相了。 等到三人告别时，契柯夫向海源北斗礼貌地点头告别。他并没有和海源北斗说话，毕竟两人的交际大概只有一面之缘。 托尔斯泰的朋友不是他的朋友。 海源北斗站立在原地，向两人的背影安静地挥手。他的心底泛起了些许波纹，最近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 如果没有“托尔斯泰的朋友”这层关系，他可能见不到这些人。 感谢列夫。海源北斗想。 “所以你是打算再去看一次歌剧？”安娜一头雾水地说道。她手上端着刚泡制好的手工咖啡，是她今天心情美好的产物。 以往的海源北斗可都是自己泡制的。 安娜将手工咖啡放在了海源北斗的面前，双手抱着托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道：“说实话，今天的歌剧不怎么样的。” 海源北斗先是道谢，随后自信满满道：“没事没事，只是去体验一次氛围罢了。” 安娜皱眉：“嗯？” 越听越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于是安娜也不再过多纠结。她卸下身上的围裙，边穿戴厚外套，边寻常地叮嘱道：“我今天要出门采购物资。等会你记得锁门了。” “好~”海源北斗懒散道。 属于海源北斗悠闲的生活还在继续。他发现因为临近圣诞节的关系，莫斯科街道上的氛围也染上圣诞气息。 路过的、三三两两的行人也在谈论圣诞节。 海源北斗上午进了莫斯科大剧院，中午出了莫斯科大剧院。散场时，他敲了敲自己蒙圈的脑袋，发现看不下去歌剧是他个人原因。 额…… 现在回忆起来，也只能想起莫斯科大剧院的装横好好看，演员的服饰好漂亮，女高音好高，男高音也不错，故事是什么？ 故事好像是一个女的爱上了一个男的。 海源北斗沉默：“……” 海源北斗灰溜溜地逃离了剧院门口。他发誓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托尔斯泰，因为托尔斯泰不会笑话他，但他自己会没面子。 路过一家咖啡馆时，海源北斗的脚步一顿。 他老实地走进咖啡馆，并为自己点了一杯咖啡。海源北斗心想：决定了，这就是他以后的每日任务了！ 在莫斯科的期间，每天随机找一家咖啡馆点咖啡。 既然靠朋友介绍的方法不可用，那就靠莫斯科市民的办法。每天随机找一家咖啡店，就像每日抽卡一样。 坚持下去，早晚有天能偶遇普希金。 为了能见到普希金，海源北斗开始不择手段，但直到此时，海源北斗才想到：自己好像把果戈里给忘记了。 尼古莱·果戈理，又一个海源北斗的朋友。 因为他在周围人口中的存在感过低，海源北斗在俄罗斯呆了快一个月，也没能记起对方来。 海源北斗烦恼地想： 算了，他上门说不定还要被果戈里赶出家门。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逛俄罗斯吧。比起这些，歌德老师肯定要去看望。 老父亲手握生活费，不看望一下真是过意不去。 海源北斗随后去了圣彼得堡，新西比利亚等城市游玩。12月份的俄罗斯气温时常达到零下20度。 因为圣诞节的临近，海源北斗没能遇见很多游客。 当他启程返回莫斯科时，他发觉最有趣的还是摩尔曼斯克港的追鲸。 下回还是拉人玩吧。海源北斗想。 但他实在不好意思拉高尔基。陪高尔基看世界杯比让高尔基陪他出门更加轻松自在点。世界杯成功征服了所有人。 海源北斗预感下年的世界杯他肯定还会看。 在落地莫斯科的片刻后，海源北斗成功抵达一家莫斯科的咖啡馆，并点了一杯咖啡。今天的咖啡是抹茶拿铁。 今日份的咖啡打卡结束。 尽管效率低下，但海源北斗出奇地享受这一过程。他准备将这个咖啡打卡活动持续到他离开俄罗斯的那天。 即便不能遇见普希金，见证下莫斯科的变化也是极好的。 不过中午要回去吃饭吗？ 海源北斗边单手拿着咖啡，边向门口走出。他出神地想：要不还是在外面吃吧？列夫中午不在，老是麻烦安娜小—— “小心！” 一位黑发青年迅速拉住海源北斗的手臂。咖啡杯里的拿铁因这突如其来的碰撞，些许溅到了两人的袖口。 海源北斗愣愣地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位穿米色风衣的银发青年。 第25章 嗯？不是黑头发的吗？ “你没事吧？”青年单手抱住装长棍面包的纸袋，银眸担忧道，“抱歉，我刚刚在思考一些事情，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唔……没事。”海源北斗呆呆道。 俄罗斯挺会出帅哥美女的。高尔基的外貌已经能把海源北斗的神智按在地上摩擦了，这位青年的外貌却不输给任何一人。 海源北斗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如托尔斯泰般的贵族气质。 那是被一个时代熏陶所得的气质，绝不会因个人的意志发生变化。海源北斗莫名想：他好像抽到卡了…… “那真是太好了。”青年微笑道。 他低头打量海源北斗衣袖上的污渍，歉意道：“抱歉，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这边能用现金支付吗？” “我不是很会用数码产品。” 海源北斗局促道：“啊……没必要吧？” “我这边也有错的。”海源北斗心虚地解释道，“我刚刚也在想一些事情，没能注意到周围真是很抱歉。” “唔，你……” 青年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眼眸闪过一丝恍然。他浅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一起坐下来喝杯咖啡？” “求之不得。”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普希金绝对是认出他了，但海源北斗不知道普希金到底是哪里认出的自己。列夫难不成真为了他的请求，和普希金沟通过了？ 啊啊啊啊，良心有愧啊！ 待到走到某个僻静的小道时，普希金无奈解释道：“我和尼古莱在同居。” 海源北斗：“……噢。” 原来是你啊，果子狸。 世界上最成功的追星粉丝已经出现。成功和偶像成为挚友，成功和偶像同居，成功……隔壁法国人听后快要哭了。 “我没想到能遇见你。”普希金浅笑道，“但相遇肯定是一种缘分。感谢你对尼古莱的照顾，他玩得很开心。” 这个笑容快要亮瞎海源北斗的眼睛。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想：他现在叛变到普希金阵营，还有机会上位偶像挚友并和偶像同居吗？这听上去真的很羡慕。 “没有的事。”现实里，海源北斗连忙反驳道，“反倒是普希金先生您……您是过来买咖啡的吗？” “唔……是的。”普希金心虚道。 莫斯科的市民们，你们上了大分！海源北斗内心开起幸福的小花花：他将建议全世界的穿越者都来莫斯科买咖啡。 如果世界上有最好喝的咖啡，那肯定是莫斯科的咖啡。 “严格意义上，是尼古莱让我来买的。”普希金无奈叹息道，“自从他知道我在咖啡馆被人发现后，他每周都喊我去买咖啡。” 海源北斗：“噢。” 原来他们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果戈理吗？ 海源北斗好奇地询问道：“果戈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普希金微笑道：“享受雪崩带给他的快感。” 普希金语速飞快地补充道：“我告诉他‘下次我再被找出来，我们可能要逃离莫斯科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 海源北斗：“……” 别说，还挺有果戈理的作风的。 海源北斗的每日任务，普希金的每周任务……如果世界是一场巨大的全息rpg游戏，全世界的玩家都要吻上莫斯科的咖啡馆。 绝无例外。 因为普希金就是这么受人欢迎。 作者有话说： 莫斯科的咖啡，将成为玩家们最喜欢的食物（比心~） 第23章 普希金是一位极其富有魅力的倾听者。 当海源北斗坐到咖啡桌时，他以为他们俩的对话会很快结束，或者是戛然而止，但普希金的态度却很随和。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等到两人挥手告别时，海源北斗发现自己桌前的咖啡已经见底。他们从莫斯科的教堂，聊到摩尔曼斯克港的极光，再聊到遇见的人们，最后是即将前往的欧洲…… 普希金语气怀念道：“我以前倒是去过欧洲，但当时没来得及逛一逛。即便现在想去，审批也肯定通不过。” 海源北斗遗憾地点头。 虽然他也明白普希金的审批通不过的原因，但不妨碍他以个人的名义表示遗憾。 “祝你在欧洲玩得开心。” 普希金起身拉开座椅，温和地笑道：“请你不要把遇见我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 “等下！”海源北斗突然喊道。 普希金动作一顿。他回头看向海源北斗，只见海源北斗严肃地伸手挽留道：“您还没有告诉我，您前不久在莫斯科吗？” “我在出差。”普希金回答。 普希金在想到什么后，神色极为无奈道：“回来是为了主持某个会议的。希望到时候场面不要太难看。” “……嗯？” 海源北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该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会议吧？ 普希金见此耸肩。 “总是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普希金失笑道：“因为人就是会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变得幼稚起来的生物。” “这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他伸出去的手掌松了又紧，最后放回了桌上。虽然海源北斗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现在已经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过去的黄金一代，现在的白银一代。 海源北斗曾经想过“等再过几年，他会见到怎么样的高尔基”，或许这就是答案。所有人都长大了，所有人都没长大。 大家都只是将幼稚的、不成熟的自己隐藏起来了。 他很高兴能得知这件事。 告别的最后一刻，海源北斗弯起眼眸道：“也祝您会议顺利。” 虽然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不顺利”。 * 海源北斗在俄罗斯度过了圣诞节。 他的生日刚好是这一天。 和以往的圣诞节不同，海源北斗这次收获到了大量的礼物，包括俄罗斯套娃、俄罗斯紫皮糖、伏特加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身份证明也在同一天抵达到了他的手中。 “我让他们尽量在圣诞节前赶工出来了。”托尔斯泰温和地解释道，“这样子你的出行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谢谢列夫。”海源北斗感激道。 这将是他离开俄罗斯，去往欧洲的凭证，其贵重程度堪比是诺亚方舟的船票。海源北斗现在终于能踏上自己最初预设的道路了。 但是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一些准备。 首先是去办银行卡，并寄信给歌德老师。海源北斗发现：年长一些的超越者们都更倾向于用纸质书信进行交流。 时代留给他们的烙印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当然，歌德老师和列夫交流时肯定用的不是书信。只是既然现在口袋里还有钱，就选择歌德老师喜欢的、传统的通讯手段吧。 顺带他可以给莎士比亚寄一份。 作为比歌德还要年长的超越者，威廉·莎士比亚简直是古董里的古董。 不会发电子邮件，不知道手机支付，也不懂社交软件……联系他的手段相当有限，被他联系的手段也相当有限。 唔…… 海源北斗咬着笔杆，烦恼地想到：实在不行，等到英国再和他取得双向交流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嗐，相信自己。 于是海源北斗心安理得地寄出了这两份信。 其次就是去和认识的朋友们告别。蒲宁在圣诞节过后的忙碌程度已经能和高尔基有得一拼了，反倒是高尔基在休假。 “嗯……被前辈强制放假了。” 高尔基瘫坐在蒲宁家的沙发上，老实地冲着海源北斗说道，“大概是因为前辈发现我是真的不做人吧。” 干得好，契柯夫。海源北斗暗自赞叹。 甭管高尔基原先的规划是什么、未来会成为什么人，现在的高尔基只是一只单纯无辜的俄罗斯小熊。 小熊就应该好好休息！ “现在倒是有空陪你了，不过你应该不需要了。”高尔基平静地扫视了一眼海源北斗单手拎着的大包小包。 海源北斗哭笑不得：“你还是给我好好休息吧。” 先前高尔基的那个忙碌程度，海源北斗都没好意思喊高尔基出门了。海源北斗打量了一眼电视台上放着的节目。 是欧洲的新闻频道。 “你原来会看这些吗？”海源北斗惊讶。 “嗯，了解下国际趋势。”高尔基语气散漫地回答，随后他不怀好意地调侃道：“或者说你更想看美国的，以及——” 海源北斗立马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哈哈哈，好吧。”高尔基不置与否地摇摇头。海源北斗看得出他今天心情特别好，应该是在圣诞假期里发生了什么好事。 第26章 考虑到契柯夫的意外之举，海源北斗怀疑高尔基假期里和契柯夫见过面。 另一种意义上的令人羡慕。 海源北斗安静地将购买到的冷冻食品放进冰箱，叮嘱道：“记得帮我转告下蒲宁哦。” “噢。”高尔基懒散道。 在海源北斗向他告别，并准备转身离去时，高尔基忍不住笑道：“感觉你们好像都喜欢走之前送人东西。” “个人习惯。”海源北斗理直气壮道。 他先前就注意到了蒲宁是有料理兴趣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开展实际行动。可既然都注意到了，那想必是要推波助澜的。 管它好不好，先买了再说。 “好吧，那再见吧。”高尔基彻底躺在沙发上，懒散地挥手道，“记得玩得开心。” “嗯~” 海源北斗对此很是满意。他想：这只俄罗斯小熊心情好就会逗弄人，但该有的礼貌却从来不少。 不错不错。 但如果海源北斗未来想这么评价高尔基，就要掂量下高尔基的身份了。实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岁月如梭。 海源北斗轻轻地拉上了大门。 他在莫斯科的街道上踱步，并且去路过的咖啡馆买了一杯咖啡。尽管咖啡打卡的大奖已经被他抽出，但咖啡打卡还在继续。 也许就是幸运吧。 海源北斗在同一天的下午遇见了阿琳娜，那位帮他联系托尔斯泰的异能科前台。 阿琳娜正在休假。 她穿着蕾丝花边的白裙，扎着一如既往的橙色双马尾，仪态娴静地坐在咖啡馆的一角看书。海源北斗见此上前搭话，并向她表达了当初相信自己的感谢。 以及谢礼是华国茶叶，他远程邮购的正山小种红茶。 海源北斗本打算自制奶茶喝，但没想到买到的茶叶竟然先在这种地方发挥出了作用。 真是意料之外呢。 好了—— 到这里为止，俄罗斯的故事就几乎结束了。下次见面就是下个国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单元剧，没想到我有一天能把伏笔这么早解明了（唏嘘）。 这本算是续作，但前作可以不去看（已经是我的黑历史了）。当时我的笔力真的没有很好，我两本都是中后期发力的（推荐漫画论坛那本，结局我很满意）。反正就只需要记住2点： 1.主角认识几个文豪 2.主角打算环游世界 其他内容我都会在这本书写的。也请不要把我以前口嗨过的设定代入，因为我修改了很多设定。 我想很多同好都想过如果zw不逆转人设，普希金会是怎么个形象。 想过这点的人应该很多，只是你们恰好遇见了其中一个的我。旅行是最适合展现世界观的题材，所以我选择了旅行。 最后，给点评论吧（敲碗） 第24章 沙漠干燥难耐，气温居高不下。 即便是在1月份，海源北斗依旧体验到了酷暑的炎热。他安静地坐在开罗的酒店里，望着落地窗外的沙土发呆。 出门旅行，最怕的就是灵机一动。 海源北斗本以为自己会在欧洲，但当他看见埃及宣传海报上的金字塔和木乃伊后，他一个没忍住—— 当场坐飞机抵达了开罗。 路过的旅行社说道：1月份正是最适合到埃及旅行的时期。因为往后几个月，气温会逐渐上升，直到12月份才会回归到当前的温度。 工作人员的说辞相当精彩，仿佛海源北斗错过了这一次就会后悔终生。 海源北斗听后严肃点头。 他信了，所以也就出现在开罗了。 海源北斗原本的规划是从莫斯科出发，一路向西，最后抵达东京。这条路线堪称是神迹，刚好能把朋友们的国家全覆盖了。 他当时就在想：总不可能去了日本，再回头来埃及吧？ 那样好麻烦的啊。 于是海源北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场改签当场登机，不给自己留一点反悔的余地。然而决定做得很利索，但挡不住海源北斗现在很想死一死。 实在是太热了。 自幼在江南水乡长大，常年混居于温带气候地区的海源北斗第一次体验到了酷热难耐的滋味。 “埃及人能活到现在真厉害啊……” 海源北斗头冒金星地瘫倒在酒店的床上。酒店的空调设备在安静地工作，它发出的嗡鸣声犹如一道催眠的白噪音。 海源北斗的眼皮在上下打架。 他艰难地扯过一旁的空调被，决定先好好睡一觉再说。事情再严重也要等他睡醒再说。 下午5点，海源北斗准时醒了。 此时的太阳即将落地。 在开罗的第一天，旅者在空调房里睡了一整天。身为旅者的海源北斗对此点评：“特种兵式的出行真的不适合我。” 他慢吞吞地穿上鞋袜，准备出门觅食。 先前在俄罗斯购买的御寒服饰不能在埃及穿戴，所以海源北斗此行的目的还包括：为自己购买一些适合当地穿的衣服。 洞洞鞋，来一双。 离开酒店的不久以后，海源北斗的目光已经被牢牢吸附到了路边的洞洞鞋摊位上。越看越觉得运动鞋好难受…… 下一秒，海源北斗换上了洞洞鞋。 他继续向着集市走去。 与当地人不同的相貌和打扮，让海源北斗得到了很多当地人的问候，像是有偿导游，有偿拉车之类的服务。 海源北斗通通回绝了。 来自华国人骨子里的警惕告诉他：这些人大概率都想把他当肥羊宰，或者就是看他独身一人，想要黑吃黑。 数次拒绝后，已经很少有人向海源北斗搭话了。 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不能从这位年轻的亚洲人身上榨取利益，有些人甚至下意识地感慨了一句“您的英语很不错。” 海源北斗对此回答：“我可是在伦敦住了很长时间的。” 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英国，但海源北斗对英国的印象分很好。他在伦敦遇见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尽管他们再遇的可能几乎为0。 等到海源北斗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看见了几只驮着物资的骆驼。它们慢吞吞地走在泥土路上，跟着戴头巾的商人向集市走去。 泥土地逐渐被石砖覆盖。 两座用石块砌成的圆顶宝塔出现在了海源北斗的面前。他远远望了一眼，随后跟随密集的人流向露天集市走去。 露天集市四处弥漫着香气扑鼻的香料味，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 当海源北斗走进石桥底时，他感觉自己犹如穿越了千年的光阴，一脚掉进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书里。 色彩斑斓的玻璃灯、光彩夺目的金银器、栩栩如生的石像，还有浸满鼻尖的香料……哈利利市集从视觉、嗅觉、听觉等多个方面展示出了阿拉伯文化的盛宴。 “看上去挺贵的……”海源北斗暗自嘟囔。 华国有句俗话道：旅游景点的商品往往是最贵的。而且也和他想买衣服的诉求错开了，海源北斗并不打算提前买当地特产。 不过香料挺好闻的，来一个。 海源北斗先是暗自观察了其他旅客的购买流程，随后佯装强势地去和香料店老板砍价去了。 好久都没有砍价了，怂。 本着“实在不行就不买”的心理准备，海源北斗成功砍下三分之二的价格。他无奈地想到：哈利利市集的价格注水注得太过分了吧…… 离开集市的他选择叫了一辆出租车。 经过先前的出租车报价，海源北斗大致摸清了当地的出租车市场情况。他在给司机描述了一遍自己的诉求，随后就坐上了出租车。 司机小哥面容憨厚。 他在路上给海源北斗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开罗必去的打卡点，顺带吐槽了自己的无良同行们。 海源北斗听得一愣一愣的。 随即反应过来的海源北斗秒懂自己的处境，立即开始打听当地的情况。出门在外的旅者如果连这点眼力见都做不到，就等着被坑钱吧。 下车时，海源北斗给了对方一大笔小费。 什么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就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愿司机小哥以后遇见和他相同面孔的亚洲人时，多多提醒几句。 他能为同胞们做的事情只有这些了。 哦，不过得会阿拉伯语才行。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地想：司机小哥不会说英语，但怎么没人夸他一句阿拉伯语好呢？ 极少用阿拉伯语的海源北斗开始怀疑人生。 海源北斗有理由怀疑先前遇见的开罗司机无缘无故夸他英语好，是因为他的阿拉伯语实在是太烂了。 烂的程度应该和“外国人开口自带东北口音”差不多。 晚上8点，海源北斗终于抵达开罗的服饰街。他想：找个导游带路还是有用的。走错路的话，会平白无故地浪费很多时间。 第27章 海源北斗随手走进一家人多的服装店。 在观察了下衣服的挂牌价和前面几波的买家情况后，海源北斗决定在这一家店置办自己的当地服饰。 开罗的本土服饰大多是棉麻或纯棉的材料，材质透气轻薄，表面带着复古的花纹。 海源北斗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了自己想要的几件衣服：三件衬衫，四件短t恤，五条裤子，两件外套…… 当他去收银台结账时，收银员看后一愣。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客人初次来就买这么多吧……海源北斗暗自猜测：但说真的，他真的懒得逛太多店…… 晚上10点，海源北斗总算能吃饭了。 他穿着新购买的当地服饰，出现在了路边的餐馆里。中午晚上都没能吃上饭，海源北斗现在真的好饿好饿。 今天的晚餐是羊肉手抓饭和鲜榨果汁。 米饭浸满了羊肉的汤汁，羊肉则被炖得香软可口。配菜也算是挺丰盛的，特别有阿拉伯地区的感觉。 鲜榨果汁就是果汁的味道，没什么好说的。 等到肚子终于填饱一半，海源北斗终于有精力观察四周。他现在位于一家开罗的普通餐馆，来吃饭的食客不算很多。 海源北斗注意到电视台正在播放埃及的新闻频道： “近日，一位埃及市民在靠近马特鲁的沙漠地带发现了一架2天前坠机的固定翼飞机。该机的驾驶员为一名法籍飞行员，身份暂未查明。” “我们正加紧与法国驻埃及领事馆沟通，以确定飞行员的身份。” “如果有遇见寻求帮助的人或者看见可能关联的人，请务必联系我们，也可联系国际救援队或法国驻埃及领事馆的工作人员。” “嗯？”海源北斗突然一顿。他想：法国有飞行员坠机到沙漠了吗？挺小概率的事件，但愿飞行员能顺利得到救援吧。 海源北斗没有过多在意。 毕竟这种情况下，能遇见简直是奇迹。埃及有1亿多个人，马特鲁距离开罗相当远，更别说海源北斗根本没打算去马特鲁。 海源北斗困倦地揉眼睛。 休息一下，之后就回酒店睡觉吧。明天再出发看金字塔。 作者有话说： 很好，猜一猜文豪之： 主职飞行员，副业写作，法国人。 第25章 今天的天空灰沉沉的。 当海源北斗从阳台仰望远方，只看见弥漫的风沙，以及没有终点的马路。开罗的民居都是泥土砌成的低矮小屋。 厚重的土黄，压抑的灰黄，以及模糊不清的线条。 映入海源北斗眼帘中的景象便是如此压抑，就仿佛人类即将面临一场世界末日般。 “今天貌似不太适合出行。” 海源北斗边用相机记录了这一幕，边轻声自语。然而他不打算在埃及留太久，他的目标是欧洲，美洲，乃至全世界。 但风沙也在一方面阻拦了太阳的直射。 海源北斗感觉今天的气温比昨天来得舒适很多。除了风浪间夹杂的沙砾时不时扑面外，其他没什么烦心的。 他被迫带上了头巾。 今日出行的旅客有，但是比较少。在和当地导游们的交谈中，海源北斗因此谈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但导游也强调了风沙的危害： “绝对不会走规定外的路线。如果风沙太严重，我们必须原路折返，或者就近找房屋躲避起来。” “务必听我的指挥。” “以及最重要的，如果出现上诉情况，导游费不会退的。哪怕只走到一半，也要全部付清。” 海源北斗听后陷入思索。 正常人在听到这些话时，就会在心底打退堂鼓了，但海源北斗恰好不是一个正常人。说实话，也别指望一个时钟塔出身的魔术师能正常到哪里去。 海源北斗爽快道：“好，就这么办！” 在众多当地人的注视下，海源北斗和他的导游就这么出发了。远方的热浪在扭曲空气，近处的黄沙在灼人眼球。 海源北斗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哦弥陀佛。” 他感觉自己现在和西游记里的唐僧有得一拼。他们都是西行，都是在沙漠里走，都是坐着动物，cos一下不过分。 风沙不是很严重。 当两人走过一段距离后，骑骆驼的人变多了，天空也晴朗多了。导游见此神色古怪地嘟囔了一句：“奇怪。” 两人顺利和大部队汇合。 在其他旅客相互交谈之余，海源北斗拿出自己买到的埃及旅游路线图研究。他此行的目标是胡夫金字塔和哈夫拉金字塔。 这两座金字塔也是大多数旅客的选择。 远远的眺望一眼，远不能感受出金字塔的雄伟高大。4000年前，古埃及的人们建造了金字塔，4000年后，旅人抵达了金字塔前。 “这就是埃及呀。”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 虽然昨天的他一直在懊恼自己的莽撞，但当海源北斗真正见识到金字塔时，他又觉得庆幸。感谢自己没有错过这一刻。 接下来的时光就不用多说了。 海源北斗跟随大部队，将金字塔的里里外外游览了一遍。可当海源北斗应该跟大部队回开罗时，他突然又犹豫起来。 因异能空间的存在，海源北斗习惯将所有物品放在空间里。 他并不需要回开罗。 海源北斗见此望向导游，询问道：“如果我多付你一些钱，你能带我继续南下吗？” “你还要南下吗？”导游吃惊。 但转念之间，他又觉得这不失为赚取更多金钱的一种办法。可他也必须把利害说得清楚些才行。 导游认真道：“刚刚的风沙很奇怪。如果继续前进的话，容易遇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海源北斗：“奇怪的东西？” “对。”导游点头回答道，“这里的沙漠时常会出现海市蜃楼，以及很多说不出名字的生物。我从我爷爷那辈，就被教导要尽量远离这个时期的沙漠。” 海源北斗：“……” 这不就是奇点和怪异吗？ “如果我坚持南下呢？”海源北斗试探道。 导游回答：“我可以带您去，但我也必须在天黑前返回城市。所以之后的路，您只能一个人走，但我会尽量带您去绿洲。” “没有问题。”海源北斗满意道。 于是两人的路途继续进行了下去。等到走到导游走不下去的地方，海源北斗先是付清了给导游的费用，随后向导游挥手告别。 他两手空空地转身离开。 但海源北斗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为什么导游就没好奇过自己一个人怎么在沙漠里活下去呢？ 他转头看向导游。 导游牵着骆驼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沙丘上若隐若现。 或许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特殊……海源北斗安静地想：沙漠里的奇点和怪异想必是有异能者专门来调查过的。 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那些异能者的其中之一。 “意外和平的世界。”海源北斗评价。 在这个世界，超越者和异能者都是人尽皆知的存在。但普通人和异能者的关系却维持在了一个相对和平的状态。 “挺厉害的。”海源北斗感叹。 海源北斗继续向沙漠深处前进。 他的异能空间里有帐篷和睡袋，还有他在俄罗斯买的干粮和矿泉水。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能在沙漠死掉，就真成海源北斗个人的问题了。 沙漠的夜晚是寂静的，寒冷的。 因缺乏植被和水分的原因，沙漠的昼夜温差相差巨大。海源北斗白天穿的是轻薄的棉质衬衫，夜晚就披上了厚重的羽绒服。 他在夜晚的沙漠，看见了沙怪和甲壳虫。 流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声地吞噬途径的一切。海源北斗听见了甲壳虫的悲鸣，它在被卷入漩涡的最后一刻还在竭力挣扎。 看来今晚是不能睡的了。 海源北斗谨慎地四周张望，随后决定继续朝绿洲走去。他在徒步行走的中途，遇见了骨鲸，长眠于地底的、只有骨架的史前生物。 无水的沙漠亦是海洋。 在骨鲸鲸跃时，距离过近的海源北斗被沙砾扑了一脸。他面无表情地脱下羽绒服，之后抖出了一大堆沙粒。 唔……海源北斗头疼。 海源北斗老老实实地继续赶路。他现在理解导游为什么坚持要在天黑前返回城市了。夜晚的沙漠真的很热闹。 骨鲸的出现也让一些人类遗落的、不可降解的垃圾浮出沙面。 海源北斗捡到了几个空塑料瓶，几个易拉罐，几个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他一脸嫌弃地把这些装进垃圾袋，准备回城市再扔。 然后捡着捡着…… 海源北斗捡到了一张飞行证。 “嗯？！” 海源北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记得他是从开罗南下，而不是往西边走的。原来沙漠出过那么多坠机事故吗？ 第28章 他赶紧拍了拍飞行证上附着的沙砾，定睛一看： 【安东尼·德·圣埃克佩里】。 海源北斗呆滞：“……什么逆天运气啊？” 安东尼·德·圣埃克佩里，著名童话《小王子》的作者，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法籍飞行员。他的一生相当传奇，最后失踪于高空飞行，至今没有定论。*1 “这可不好笑呢。”海源北斗自语。 海源北斗拿出沙漠地图，认真地搜寻起来。他现在距离绿洲已经相当近了，如果圣埃克佩里那边顺利的话，两人应该能在最近的绿洲见面。 “唉……”海源北斗长叹一声。 他有点担心这位素未谋面的飞行员，尽管他知道对方应该不需要自己担心。毕竟如果按三次的情况走，对方肯定也是异能者。 海源北斗暗自加快脚步。 沙漠的光景总是容易让人心乱。当海源北斗第三次停下脚步，他沉默地望向眼前这片荒芜，想到： 自己好像认识纪德。 跨世界带来的影响让海源北斗的记忆变得模糊缺失，但他确实想起自己好像和纪德在沙漠度过了一段时间。 海源北斗对此陷入纠结： 对不起啊，纪德老师。 前面笑你笑得太大声，以后绝对笑得小声点，好给你留点面子。但法国人的追星水平实在不忍直视…… 海源北斗心虚嘟囔道：“因为有些事情……它是真的好笑……” 毕竟能追星追到“偶像本人觉得烦”的程度，也着实挺罕见的。 海源北斗继续向绿洲前进。 当他踏上这一片水草茂盛的绿地时，他内心满是对自己得救了的庆幸。海源北斗走到最后，走得脚趾都疼起来了。 太累了，也太困了。 海源北斗白天在跟导游逛金字塔，夜晚在沙漠徒步。这一天他都没能休息好，现在的他恨不得倒头就睡。 但还不行……海源北斗艰难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他得注意下周围的安全，还有就是……就是…… 口琴声从远处突然传来。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他轻手轻脚地顺着口琴声走去，随后望见了一位头戴贝雷帽，穿迷彩服的青年。青年安静地坐在绿洲的岩石上，对着澄清的湖面吹奏口琴。 他应该是没睡着……海源北斗想。 正当海源北斗犹豫要不要上前搭话时，口琴声瞬间停息。海源北斗抬头，只见岩石上的青年安静地注视他。 “你好，我是……不对，我不是……” 海源北斗突然手忙脚乱。 阿拉伯语、英语、法语、俄语……海源北斗的言语系统瞬间报错。说到最后，海源北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好。”圣埃克佩里用法语小声道。 海源北斗突然镇定起来。他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慌，千万不要慌。这种突如其然的相遇，对面肯定比他慌多了。 首先，说出自己的名字；其次，道明自己的处境。 会好的，相信自己。 现实里，海源北斗深呼一口气。他强装镇定地用法语说道：“你好，我是海源北斗，一个来埃及游玩的旅客。目前在往埃及的南部前进。” “嗯？” “是我说的太小声了吗？”海源北斗害怕道。 “不是。”圣埃克佩里摇头。他心情复杂地问道： “你……你认识安德烈·纪德吗？名字和他告诉我的一个人重合了。”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目光空洞：“啊……认识的。” 对不起啊，纪德老师。 这次是真的、真情实意的感到抱歉。他怎么就把纪德给忘记了啊！ “那真是太好了。” 圣埃克佩里见此松了一口气。他失笑道：“你和纪德给我描述的形象不太一样，而且也没有上来就……唔，对不起……” “我还以为我想错了呢。” 海源北斗陷入死机。 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笑得大声些了。因为纪德绝对说了自己的坏话。 作者有话说： *1来自百度 第26章 两人是在第二天介绍的彼此情况。 昨天实在是太晚了，而且因为怪异的存在，白天赶路比晚上赶路更加安全，所以海源北斗也是在第二天知晓圣埃克佩里的遭遇的。 在他飞跃地中海时，飞机机翼和海鸟碰撞上了。 圣埃克佩里艰难地控制飞机朝陆地坠落，但也因此损坏了大半的器物，比如说指南针、通讯工具之类。 他本想去往城镇寻求帮助。 但因为前几天的沙尘暴，又中途迷路了。圣埃克佩里现在打算去最近的港口报道下，之后再自行离开。 “如果不介意的话，圣……” 海源北斗开口闭口半天，硬是喊不出圣埃克佩里的姓式。他本想毛遂自荐，成为圣埃克佩里的旅伴，但结果…… 海源北斗干脆放弃挣扎。 “你可以喊我安东尼。”安东尼局促地压了压帽檐。 明明是海源北斗的问题，最先感到不好意思的却是他本人。海源北斗昨天没察觉到不对劲，但今天意外地发现了问题—— 安东尼绝对是i人。 每当安东尼说不出话时，他都会默默地把贝雷帽往下一压，当作自己在思考的样子。直到周围实在没有动静后，他才会开口说话。 感觉自己在欺负老实人……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内向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内向。i人果然是e人的玩具，他都忍不住想逗弄对方了。 冷静点，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暗自告诫自己：这位可是能写出《小王子》的作者。为了最喜欢的《小王子》，他可千万不能遭人嫌弃。 于是，两人继续交谈各自情况。 因为安东尼听不懂当地语言，海源北斗打算与他同行。 但海源北斗又担心对方有负担。 在内心斟酌一番话语后，海源北斗道：“我准备去游玩卢克索的热气球。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前往西南部的城市。” 安东尼安静地注视他。 正当海源北斗以为他会拒绝时，安东尼单手拉了下帽檐，小声道：“麻烦你了。” 他真的好内向。海源北斗想。 但海源北斗依旧开朗地笑道：“好。” 两人的沙漠徒步正式开始。 安东尼中途遗憾地叹息了一句：“如果能遇到什么载人器具就好了。这样的话，我的异能就能发挥作用了……” “是这种类型的异能吗？”海源北斗诧异。 “嗯。” “我还以为会是更加梦幻的异能。”海源北斗感叹。 这和他对《小王子》的印象不太一样，但说不定和作家的经历有关。安东尼是一名飞行员，飞行员拥有和“载人器具”关联的异能很正常。 夜晚如期而至。 两人于沙漠的一角望见了失落的金字塔。雄伟的金字塔深陷流沙，高大的狮身人面像只露出了半边的面容。 海源北斗站在石像前，仰头凝视着石像的眉眼。 它看上去比卡夫拉金字塔旁的石像更加雄伟和壮丽。皇冠、圣蛇、长须、项圈和彩绘……卡夫拉金字塔的石像因岁月遗失的部分，它一律拥有。 光是目睹，海源北斗就感受到了岁月的沉淀。 他惊叹道：“好厉害。” 这趟沙漠之行的成果出乎意料地丰硕，让他甚至是想走进金字塔内部，去见证埃及人在千年前打造的辉煌。 安东尼听后摇头：“一般这种情况下，不确定里面的木乃伊是不是活着的……” 他不建议去冒险。 海源北斗对此表示遗憾，虽然他也清楚安东尼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和俄罗斯的怪异相比，埃及的怪异是无法沟通的。 而法老王的陵墓里，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在等着盗墓贼。 海源北斗不想被当成盗墓贼。 古埃及语和阿拉伯语的差异巨大。即便他们遇到能交流的木乃伊，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埃及的侵略者。 另一种意义上的完蛋。 于是两人继续向西南方前进。在沙漠的第三天，安东尼突然询问海源北斗道：“你的异能空间里，有什么家具之类的吗？” “嗯？”海源北斗歪头。 “就是什么木头做的，或者是其他什么能用的……”安东尼越说越小声。 “有，应该也算是有。”海源北斗转动眼珠回想道。但比起这个，他更好奇为什么安东尼会询问这点。 “在想能不能做个木筏。”安东尼局促道，“这样的话，赶路就能快点了。” “还能这样吗？”海源北斗错愕。 那这个“载人工具”的定义可相当微妙。海源北斗暗自琢磨道：他们现在在沙漠。沙漠能算是无水的海洋，而木筏能在海洋上漂浮。 第29章 四舍五入，木筏能在沙漠漂浮。 海源北斗的脑袋顿时开了灵光。他震撼地想：这可比去金字塔内部冒险有意思多了！ “找，我给你找！” 海源北斗一把握住安东尼的双手。在安东尼无措的注视下，他眼冒金光地说道：“我甚至可以原地给你拆一个家具！” “啊……这就不用吧……”安东尼干巴巴道。 但他微弱的挣扎声完全挡不住海源北斗空前的热情。海源北斗在抵达第二个绿洲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东西，安东尼呆住。 安东尼伸手推了推眼前的床头柜，硬是想不出一个能让床头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出神地想：为什么有人连床头柜都带在身边…… “老实说，我没想到会有这情况。”海源北斗见此心虚地对手指。他指了指身后乱七八糟的木制材料道：“要不我们试试看做个木筏出来？” “应该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安东尼苦笑道，“不用为方便赶路，特地——” “实际上，是我打折买的。”海源北斗更加心虚。 “……”安东尼沉默。 他语气不确定地试探道：“超前消费？月光？灵机一动？” “求你别说了。” 海源北斗听后尴尬得无地自容。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来买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东西，可能就是某一次去超市时…… 额，实在是不忍回想。 “那好吧。”安东尼听后神色无奈。他想：海源北斗的行为怎么和自己认识的几位那么像？大家怎么都是月光党？ 可能就是物以类聚吧。 安东尼苦笑道：“等我和大使馆联系上，我再把钱付你吧。” “不用。”海源北斗连忙摆手，“反正也是用不上的家具改造，现在也不值钱了。” 安东尼坚持道：“那我付一半的钱给你。”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看来他是打消不了安东尼的想法了，可能是安东尼的性格原因吧。这种时候，还是答应下来更有利后续的相处。 于是，海源北斗点头道：“好。” 两人就此顶着烈阳，开始对一堆家具进行拆装组建。 安东尼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好。即使海源北斗没有发现他，他也能一个人独自走出沙漠。只是相比现在，会有点波折罢了。 体力见底时，两人就坐在树荫下闲聊。 安东尼好奇地询问：“你是怎么养成超前消费的习惯的？和我对亚洲人的普遍印象有些不符合。” “可能是因为居无定所吧。”海源北斗仰头回忆道，“这个国家积累的钱财到了下个国家、下个地区就没办法使用了，而且后续也不一定回去。” “那确实正常。”安东尼表示理解。 虽然这个回答把他的同僚们衬托得更加不正常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消费观能让人做到月初纸醉金迷，月末街边流浪…… 真是让人怀疑人生。 “你是从法国出发的吗？准备去哪里？”海源北斗问道。 安东尼回答道：“原本打算去澳大利亚的。那里有个滑翔比赛，不过哪怕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参加了。” “哇。”海源北斗惊叹。 看来安东尼是真的热爱飞翔。他竟然打算直接从法国飞到澳大利亚。不过比起这个，海源北斗有件事更好奇…… 海源北斗问道：“你有在写作吗？” 安东尼听后单手拉了下自己的帽檐，声线沉闷道：“写过。” 怎么反应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海源北斗对此心生警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聊下去了。 于是，海源北斗连忙道：“我倒是在写。” “嗯？” 安东尼诧异地拉正帽子。 海源北斗自顾自地说道：“我打算写一本以自己为原型的游记。主角可以去见识很多风景，途径很多国家，之后得出自己的感悟。” “……”安东尼的表情莫名复杂。 他沉闷地开口道：“也就是说，你打算写一本‘是你，但也不是你’的故事吗？” “差不多是的。” 海源北斗有些向往地望向远方的沙漠：“但我应该还会写日记。故事需要带一点哲学，一些感悟，但日记可以漫无边际。” “……”安东尼沉默。 他没有接话，他只是又一次地把贝雷帽往下压了一压。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永远固定不下来唉 第27章 安东尼拥有一双与天空相近的蓝眸。 因为他一直不怎么脱下那顶贝雷帽，海源北斗也是现在才确定的。灿金色的头发在烈阳下闪耀，忧郁的蓝眸安静地注视远方。 海源北斗突然懂安东尼为什么会戴贝雷帽了。 “麻烦帮我把藤条拿过来。”安东尼边单手固定支架，边向海源北斗嘱咐道。 “给。”海源北斗老实地给他搭手。 海源北斗并不懂木筏的组装方式，大多数时间，只能蹲在一旁，或者站在一旁看安东尼上手组装。 藤条被他缠了一圈又一圈。 当最后一个藤条被安东尼缠绕好后，他单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随后向海源北斗所在的绿荫下走来。 安东尼很快打开了一瓶矿泉水。 一瓶水眨眼间便见底。 于是安东尼安静地坐在树荫下，平复起伏不定的心跳。 海源北斗注视这一切。 他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人在疲惫的状况下是连一个字都不想提及的。与其说一堆“辛苦了”“麻烦你了”之类的客套话，不如先等对方休息好。 良久后，安东尼道：“我们晚上出发吧。” “晚上吗？”海源北斗诧异。 “嗯。”安东尼抬头望了一眼远处打结的绳索，语气放松道：“这样的话，正好可以找怪异给我们拉木筏。” “哇。”海源北斗惊叹。 他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但是埃及的怪异是不能沟通的，安东尼怎么才能说服怪异帮自己拉木筏呢？ 海源北斗干脆问出了口。 安东尼解释道：“也没有说一定要互相交流才行。只是一个指令而已，让怪异理解我发布的指令，之后它们就会按指令行动。” 可指令也需要理解才行吧？海源北斗琢磨。 “你瞧，北斗——” 安东尼单手撩起耳垂旁的发丝，闭眼聆听道：“风正在告诉我远方的故事，它们是从太平洋过来的。” “太平洋上，有三艘渔船正在捕捞。其中一艘渔船上的渔民正在交流，但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因为风理解不了人类的话语。” “我可以让风为我传递消息，但是被传递的另一方听不懂风的语言。所以我们也达不成双向交流。” 安东尼坦然解释道：“但是怪异能做到这点。它们能理解风的简单语言，也能理解我通过风向它们传达的指令。” 意外梦幻的异能。 海源北斗突然一愣。他想：能与万事万物沟通的异能本身就是极其浪漫、极其美好的能力。他可能最开始理解错了。 “那……载人器具是为什么？”海源北斗好问道。 安东尼回答：“只有生命才能理解复杂的指令。没有灵魂，只有形体的存在最多只能做到模仿。如果连见都没见过，它们是理解不了的。” 懂了。海源北斗顿悟。 必须要有个普遍的、能够模仿的事物存在。如果缺少这一点，对方根本理解不了自己要做什么。 “实际上，自己漂过去也可以的。”安东尼略微烦恼地自语道：“但速度肯定会慢很多。我不想在沙漠停留太久。” “那就这么办。”海源北斗爽朗道。 剩余的白天时间，两人就待在绿洲休息。等到夜幕降临，气温骤降之时，沙漠再一度变成了怪异的沙漠。 两人拖着木筏，离开绿洲。 当走出一段距离时，安东尼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望向身后的沙丘，喊住海源北斗道：“不用走了，北斗。” “有怪异答应帮忙了。” 感觉和打网约车差不多……海源北斗想。两者最显著的差别在于：如果想要怪异带人，载人工具得自备。 海源北斗老实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等到海源北斗感到无聊时，对方刚好抵达。沙丘那边传来沙沙沙的声响，沙粒以极快的速度翻转。 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海源北斗感到内心紧张。还没等他紧张到一定程度，一只巨大的、偶遇过的骨鲸跃出沙面，跳过两人的头顶。 海源北斗再一次被沙砾扑了一脸。 他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再次抖出了一大堆沙粒。海源北斗微笑地转头询问安东尼道：“是这位吗？” “是它。”安东尼回答。 “骨鲸先生挺亲人的。”海源北斗假笑道。先前他还以为“被沙砾扑了一面”是偶然导致的，现在看来是对方刻意为之。 第30章 在两人交谈期间，骨鲸围着两人转悠。 它庞大的身形隐藏于沙砾下，沙漠表面只留下了一个快速移动的小沙堆。小沙堆时不时地喷出沙砾，挺显眼的。 即便不懂人类的言语，骨鲸依旧对人类满怀好奇。 他们坐上了木筏。 伴随着一道古怪的鲸鸣声，木筏被猝不及防地拉动。海源北斗赶紧抓住木条的边缘，现在的他明白安东尼反复加固木筏的用意了。 骨鲸是第一次当司机，他们也是第一次坐它开的木筏。 根本没有经验的骨鲸先生开木筏开得那叫个跌宕起伏。等海源北斗第2次被甩出木筏后，它终于找到了点诀窍。 开得慢一点，稳一点就好。 木筏和沙粒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发现骨鲸已经好久没有猛然冲刺后，海源北斗警惕地坐了起来。 “没事吧？” 一直没有被甩出去过，坐得相当稳的安东尼难为情道。 海源北斗艰难道：“还可以。” 这件事教会了他不要随便去尝试新方向。但当海源北斗能静下心来，观察周围的变化时，他感到了微妙的满足。 他们正在沙海上航行。 头顶是群星璀璨的夜空，脚下是无垠绵连的沙漠，带领他们前进的则是一只闹腾的、咬着缰绳的骨鲸。 海源北斗感受到了不真实。 一切发展得太快了，或者是因为比海源北斗想象的、最梦幻的发展还要梦幻的原因。他明明什么都没准备好，却掉入了童话书。 晚风吹拂在脸颊上，冰凉凉的。 海源北斗惬意地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切。但即便如此，他的双手也依然紧握着身下的木筏。 他可不想再被甩飞出去。 “等走到靠近城镇的边缘，我们就继续徒步吧。”安东尼安静地眺望远方道，“怪异最好不要靠近城市。” “都听你的。”海源北斗道。 事实证明：这样的出行模式真的很高效。两人原本需要徒步三四天才能抵达城镇，但现在则一下子被缩短到了一天一夜。 安东尼突然想伸手压一下帽檐。 可等到他的手落空时，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没有戴贝雷帽。 安东尼内心犹豫地望向海源北斗。 他有些担心他这位刚认识的朋友，尽管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劝导的权利。于是安东尼暗自深呼一口气，尽量寻常道： “北斗，你真的准备好去写一本那样的游记吗？” “嗯？” 海源北斗听后睁开眼睛，疑惑地望向安东尼道：“这是什么意思？” 安东尼见此深叹一声。 海源北斗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他可能根本没关注过法国的那场风波。安东尼释然地想：也对，儿童文学终究是小众的…… 安东尼认真道：“你想写一本以自己为原型的游记。这是一件好事，从创作者的角度，我支持你的决定。” “因为只有热爱，才能抵挡时间的磋磨。但……” “你要有读者将你的想象当真的心理准备。你的故事不再是你的故事，读者会把你当成记录者，而不是创作者。” “他们会觉得故事里的情节是真的，而你只是碰巧记录了这个故事。因为我就是这样的。” 安东尼罕见地表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作为一名文学领域的前辈，他发自内心地、真情实意地向尚未踏上文学道路的后辈，讲述利弊道： “读者深信我遇到了小王子。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小王子。最起码我从未遇见小王子。甚至有人觉得我是小王子，或者是飞行员。” “可我既不是小王子，也不是飞行员。我只是写了这么一个我杜撰的故事。每当我自证，他们都会觉得我是在保护小王子，或者是想隐瞒这个相遇。” “多么可笑。”安东尼轻描淡写道。 安东尼的本职是一名飞行员，他只是偶然想出了这个故事。尽管他可以不去在意，但世间的人就是越过了他，将他的故事自我解读。 于是创作者不再是创作者。 安东尼·德·圣埃克佩里从《小王子》的创作者，变成了《小王子》的记录者。安东尼本可以不去在意，即便自己的心血被部分人解读成其他存在，但就是有一些人不知足地、贪婪地跳到他的眼前。 可他真的……不认识小王子……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眼前的安东尼不只是一位飞行员，还是一名写出《小王子》的童话作家。 他已创作出《小王子》，并已目睹世人的争议。 在这个怪异和异能都存在的世界，任何一个魔幻奇异的故事都有可能是真实的，就连从外星球来的小王子也是。 可这样又怎么能保证创作者的权力？ 海源北斗陷入沉默。 他突然理解了安东尼在文学领域上的缄默不语。这确实是一件令人不愿提及的、糟糕透顶的事情。 但即便这样…… 海源北斗固执地阐明了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我是普通人的关系，我的才华和寿命都比你们来得贫瘠。等到这一切发酵，应该是我死后了。” “死后的事情与我无关。” 海源北斗直言道：“我是因热爱开始撰写的，不能因结果否定最初的动机。感谢你对我的提醒，这是我们都无法避免的弊端。” 安东尼听后一顿。 他有些糟心，也有些释然地失笑道： “你说得很对。我就是因为想写小王子的故事，所以才动笔的。” “这会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我想你能坚持到最后。” “安东尼。”海源北斗突然道。 “嗯？” “你还在继续写作吗？” “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这里实际上讲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当作品的名气高于作者，那么事实就会被曲解。 - 老实说，我看过不少外国文豪同人，这类情况的作家往往是以作品中的人物形象登场，比如说，安东尼的《小王子》，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看第一遍的时候，觉得有意思，看太多遍时，就觉得有些问题了。 小王子是写不出小王子的。 我们热爱的终归是小王子，而不是小王子的作者。当然都写文野了，要什么合理性。 我觉得最有问题的是柯南道尔。这两人都是相当著名的文豪，作品也是人尽皆知，但柯南道尔的“华生论”真的看腻了。把柯南·道尔写成华生，把高光全部给福尔摩斯，啊这…… 现实里，真没福尔摩斯。 阿加莎是和柯南道尔同时期的人，两个人的名声不分上下（广义上），如果真这么写，他们两个怎么能对等？ 给大家找个更好理解的例子：玄奘法师和唐僧。 《西游记》取材于玄奘法师的经历，玄奘法师是唐僧的原型。但玄奘法师是一个人走完去往印度取经的道路的，没有孙悟空，没有师徒四人，没有天兵天将，只有他自己。 之后写他同人的作家人直接把他“唐僧”化。额，合理……但唐僧的骂名他要背吗？ 当初开预收是犹豫过的。 这个题材肉眼可见的冷。 第28章 抵达城镇后，两人很快就告别了。 安东尼并不打算在埃及呆太久。他原本只是请了几天的假去参加比赛，既然滑翔比赛不能参加了，那他也该回去了。 “再见，北斗。感谢你这几天的陪伴。” 安东尼站在大使馆的门口，对着海源北斗笑道：“祝你在埃及玩得开心。如果后续去法国，可以联系我。” “但联系纪德比联系我有用多了。” 话语的最后，安东尼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他的性格内向，还经常不在法国境内，所以朋友不是很多。等到海源北斗去法国时，他不在法国境内的概率更是极大。 “好的。” 海源北斗不以为意地笑着挥手道：“也祝你回程顺利！” 两人短整的相遇就此结束。 在海源北斗独身前往卢克索的期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前几天的遭遇只是一场美梦：和喜欢的作家见面，得知作家在写作，被作家当作了后辈…… 跟做梦似的。 海源北斗现在走路也是轻飘飘的。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周围人讨论《小王子》，就是遗憾没能拿到亲笔签名。 他们好像都不给亲笔签名。 可能算是一种保护措施吧。毕竟异能者和普通人太接近，带来的负面影响大到离谱。又或者是在防范什么？ 海源北斗洒脱地想： 能见面已经算是万幸了。没有照片和亲笔签名不算是什么问题。 卢克索最著名的是热气球、神庙和帆船。 当海源北斗抵达卢克索后，他在卢克索的酒店里浏览了一夜的旅游攻略。最终，他在第二天信心满满地出发。 第31章 首先是乘坐热气球升空。 凌晨5点，天还微亮，工作人员就已经在给热气球充气了。海源北斗和另外三个游客为一组，坐上了热气球。 他们的热气球起飞得早。 海源北斗得以目睹其他热气球升空的刹那。天空被五彩斑斓的热气球所填充。等到太阳升起时，日出将斑驳的色彩洒落于这片大地。 世间的一切显得尤为绚烂。 海源北斗随后去了帝王谷和神庙。 每当海源北斗见到壁画和石像时，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拍很多照片。埃及的历史被撰写在了壁画上，埃及的神话被雕刻在了石柱上。 一件极其浪漫的事。 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太阳即将落入地平线，晚霞绚烂而寂静。 在尼罗河的水边，在随波逐流的帆船上，海源北斗撰写了一份寄给莎士比亚的信件。这一次，他放入了几张埃及的风景照。 感觉自己和旅行青蛙差不多……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失笑地把信纸和照片放入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里，随后将信封转移至异能空间。等到去往下个国家时，他将寄出这份信。 而现在—— 就让他好好欣赏下尼罗河的夜色。 晚风微凉，水波粼粼。 尼罗河哺育的生灵绵绵不断，尼罗河的故事也在继续。 * 下一个国家是丹麦。 在海源北斗和安东尼挥手告别时，他就打定主意去丹麦了。沙漠的遭遇过于梦幻，让他止不住地想去童话的王国看上一眼。 嗯，那就去吧。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摊开世界地图，暗自琢磨道：等到他结束丹麦之行，他刚好可以去德国看望歌德老师。 反正不会耗费很长时间。 于是海源北斗干脆订了一张去往哥本哈根的机票。哥本哈根是丹麦的首都，也是安徒生的故乡。 城市的名称意为“商人的港口”。 它是丹麦重要的港口城市，同样也是北欧连接世界的枢纽，交通十分便捷。*1 海源北斗下午登的机，晚上就落地丹麦了。 在离开机场的中途，海源北斗突然发觉自己的环球旅行速度惊人，可能连一年都不需要。今年的7月，他说不定就能在日本参加夏日祭了。 有点可惜是怎么一回事？ 海源北斗莫名陷入纠结。他迟疑地想：但环游世界好像也不会花费很久吧？总不可能是他速度太快吧？ 他继续向旅店走去。 落地的第一天肯定是要休息的。海源北斗打算找部电影看看就行，复杂的事情就留到明天再处理吧。 晚餐的话……海源北斗边走边环顾四周。 他准备随机找一家路过的餐馆试试，这就和拆盲盒一样容易上瘾。 第二天很快就来临。 在享用完旅店提供的早餐后，海源北斗就出门了。 哥本哈根的房屋、游船和装饰品都是五彩的，像是从童话王国里一比一复刻出来的。海源北斗走在新港的岸边，安静地拍摄河面的倒影。 彩色的房屋，彩色的倒影，以及偶尔划过水面的彩色游船。 海源北斗边低头检查照片，边感叹道：”还真是特别漂亮，但如果能加上滤镜就更好了。让我看下……” “喂，我说喂呢！”一道忽远忽近的女声响起，像是对他说的。 海源北斗突然一停。 他警惕地观望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朝向他的女孩。周围人依旧各走各的，没有人在向他搭话。 应该是错觉吧……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继续低头拍照片，但他的行为明显惹恼了那个呼喊他的女孩。女孩生气道：“我就是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啊？”海源北斗猝不及防。 他又一次地观察四周，试图捕捉到女孩的身影。这一次的海源北斗就连对岸的房屋窗口都看了一遍。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么远！”女孩见此慌乱道，“往下看，往下看，我就在你的脚边！” “脚边？” 海源北斗听后眉头一皱。他小心翼翼地低头打量地面，随后看见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女孩自豪地叉腰。 她神采奕奕地宣布道：“你发现我了。” 这回可真是让人猝不及防……海源北斗陷入呆滞。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遇见了丹麦的怪异。怪异不是不靠近人类居住地吗？ “好了，年轻人。”拇指姑娘理所应当地发布指令道，“别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带我去河对面的港口。我和白天鹅约好了在对面上车。” 海源北斗沉默：“……”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沙漠里的那条骨鲸？打车原来是相互的吗？ “嗯？”拇指姑娘见此歪头，“你怎么还不把你的手伸过来？” “噢噢。”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将手伸了过去。等到拇指姑娘坐上他的手心，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拖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拇指姑娘没有注意到他的谨慎。她的双腿悬空在手掌边缘，神气地指挥道：“出发出发，不然我赶不上集会的！” ……你们原来还有集会吗？ 海源北斗边暗自震惊，边向对面的港口走去。既然人类都让怪异帮忙开路了，怪异让人类带路也是合乎情理的。 “你比预期的晚到了4分钟。” 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在看见拇指姑娘的第一眼，便出言提醒。他游荡在水面上，低头梳理了下洁白的羽毛。 “都是夜莺的错。”拇指姑娘听后不满道，“它把我的降落地点搞错了。如果不是我找人类搭便车，你根本就见不到我！” 白天鹅闻言打量海源北斗。他感叹道：“异能者吗？最近才入境的吧。” “这么明显吗？”海源北斗诧异。 “我们天生有分辨异能者和普通人的能力。”白天鹅慢悠悠地解释道，“既然之前没遇见过你，想必是最近入境的。” “别说了，别说了！” 拇指姑娘一把跳下海源北斗的掌心，跑到白天鹅的背部。她抱住白天鹅的脖颈，催促道：“我们赶紧出发吧！其他人该着急了。” “好吧。”白天鹅无奈。 他又一次望向海源北斗，如王子般优雅地行礼道：“祝你在哥本哈根玩得开心。这是一座美好的城市，也期待后续能再遇。” “嗯嗯。”海源北斗连忙点头。 等到白天鹅的身影在河面上逐渐远去，海源北斗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是不是接受得有点太快了？ 为什么《安徒生童话》里的童话人物能变成怪异？ 海源北斗一脸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但想也想不明白…… 海源北斗干脆放弃思考，继续去拍他的风景照。 风景照可比怪异简单多了。 作者有话说： *1 来自百度 第29章 暖阳高照，水光潋滟。 一艘白色的帆船随风漂泊在运河之上。不少羽毛白洁的野天鹅正围着帆船，叽叽喳喳地在争吵些什么。 “别吵，别吵我！” 一只秀气的左手从船底伸了出来。左手的主人竖起中指，强调道：“我绝对不可能给你们编荨麻衣的！想都别想！” 为首的野天鹅落泪：“我亲爱的汉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另一只野天鹅装模作样地哀叹：“到底是谁设置了这个剧情，害得我们连人形都没有。我们只是想有一个人形，也不算很难吧？” “妈的。” 安徒生听后唰得一下从船底坐了起来。他大声和野天鹅们讨价还价道：“我又不是公主，你们去找公主给你们编去！” 野天鹅a：“你就是公主！” 野天鹅b：“公主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公主的！” 野天鹅c：“柔软的金发，柔和的面容，被毒哑的歌喉，你如果不是公主……嘎嘎嘎%￥#￥——” 安徒生一把掐住野天鹅c的脖颈，反复摇晃。他面容恼怒地道：“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再敢说我唱歌难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公主可不会威胁人。”野天鹅d评价。 “所以我不是公主。”安徒生闻言冷静下来。 安徒生利索地放开野天鹅c的脖子，单手靠在船边，随口道：“等几年有人愿意当你们的妹妹，到时候让她编就好呗。” 野天鹅a不赞同道：“怎么能让妹妹去编？” 野天鹅b严肃道：“妹妹就应该好好爱护才行。编荨麻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应该交给——” “就应该交给我吗？！”安徒生大声质问。 现在的安徒生已经想拍死在场的所有天鹅，并把它们全部端上烤箱里去了。他气愤到了见一个天鹅就拽一个天鹅的脖子。 安徒生很快左手一只天鹅，右手一只天鹅，背后燃烧起熊熊烈火。 眼见已经有两位兄弟遭殃，野天鹅们赶紧远离帆船。他们惊慌地劝阻道：“汉斯，汉斯，船会着火的！” 第32章 “死的人是我，和你们没关系！” 伴随安徒生的一声怒吼，他身后的、本应是虚幻的烈火点燃了帆布。 被拽住脖子的野天鹅a：“哦呀。” 被拽住脖子的野天鹅b：“老兄，记得保护好自己的羽毛。” “啊啊啊——” 安徒生烦躁地怒喊一声。等到他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的帆布也快烧没了。两只被拖拽的白天鹅都撅起屁股，试图远离火源。 安徒生：“……呵。”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两只野天鹅，去召唤乌云来给帆船降雨。于是一小朵乌云凝聚在帆船的正上方，下着只波及到帆布的暴雨。 换一次帆布是多少钱来着…… 安徒生再次倚靠在船边，对着水面出神地想到。只是这次，他时不时需要往河边倒一下水，以防帆船沉没。 被驱赶的野天鹅们见此小心翼翼地回到原地。 野天鹅c遗憾道：“好吧，不编就不编吧。” 野天鹅d可惜道：“实际上，我更心痛帆船。这大概又是汉斯一个月的工资钱。” 野天鹅e惊讶道：“帆船这么贵吗？” “唉……”安徒生听后捂脸。 他瘫倒在船底，有气无力地喃喃道：“为什么我的异能时不时地不受控制……我好羡慕其他人的异能……” 暴雨因安徒生的自闭，下得更大了。 小乌云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了雷光，看来是要小范围的暴雨转特大范围的雷暴雨。安徒生本人逐渐被雨水淹没，船体正在下沉。 刚刚得救的野天鹅a：“哦吼？” 刚刚得救的野天鹅b：“那什么……拯救汉斯小分队，启动？” 正当野天鹅们互相争论之际，有一道稚气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拇指姑娘坐着白天鹅，闪亮登场。 “汉斯，汉斯，我遇到了一个奇妙的人！”拇指姑娘远远地喊道。 伴随着这句话，乌云唰得一下就消散了。 安徒生优雅地端坐起身。 这一次他还特地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满船的水也被他快速挥动了几下手臂，唰唰地搞到船外去了。 几位野天鹅们见此面面相觑。可能这就是怪异与怪异之间的差距吧…… “是遇见什么人吗？” 安徒生单手倚在船边，温雅地笑道。他的声音那叫一个清澈诱人。 待到乘坐白天鹅来到帆船周围，拇指姑娘乖巧地点头：“嗯嗯，遇见了一个亚洲的异能者。他长得和汉斯真的好不一样呢。” “亚洲的？”安徒生皱眉道。 亚洲的异能者不常出现在欧洲。他们那个地区对异能者的管制力度很严，几乎每次过来都是为了公务。 “他们可没通知我这件事。”安徒生眼底一沉。 “不是的，不是的。”拇指姑娘听后慌乱地摆手道，“是过来旅行的，旅行的！我看他拿了路边的旅行指南！” 野天鹅c：“可能是伪装吧。” 野天鹅d：“可能只是随手一拿呢？” 野天鹅e：“或者是在来出任务的间隙，顺带来丹麦逛逛？” 几位野天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们的讨论内容越发离谱，从“来丹麦旅行”到“来丹麦打听消息”，再到“来丹麦刺探情报”…… “呜呜呜，真不是……”拇指姑娘无措地哭泣起来。 “我来说句公道话吧。” 载着拇指姑娘过来的白天鹅见此长叹一声。他的身型比野天鹅们高大一些，也比野天鹅们健壮一些。 白天鹅评价道：“看样子傻乎乎的，肯定不是情报人员。” 野天鹅a：“噢噢。” 野天鹅b：“……你怎么不早说呢？” “说别人坏话不太好吧？”白天鹅一脸无辜地回望他们道，“虽然这就是事实，但如果被对方知道了，我的印象分岂不是要下滑？” 野天鹅c：“偶像包袱有点重。” 野天鹅e：“毕竟是从丑小鸭时期过来的，我能理解。” “唔……”安徒生沉思。 安徒生思索了一会，但没想出个明白来。他边递给拇指姑娘一张袖珍手帕，边对白天鹅认真道：“你说的话，我信。” “后续有什么问题，再通知我吧。” 安徒生打了哈气，再度懒洋洋地晒太阳。今天的阳光很好，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一堆天鹅吵来吵去。 “兄弟们——”野天鹅a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脸狡猾地说道：“我们能不能让那个异能者给我们编荨麻衣？就当这是所有过来丹麦游玩的异能者的义务！” “好主意啊！” “实在是太美妙的主意啊！” “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余的野天鹅们立马热切地附和。 “等等——” 安徒生听后目瞪口呆。他连忙坐起身，想要制止他们的行为，结果只看见了野天鹅们如赶集般追逐远去的身影。 “我要成为第一个变成人的！” “我才是第一个！” “兄弟们，快让让！你们挡住我的路了！” 他们边奔跑边争论，打打闹闹地滚成一堆，显然是听不见安徒生的呼喊了。 这回不想见也得见了…… 安徒生有心无力地瘫在船边。帆船咕噜咕噜地往下沉，连带他的心也不断往下沉。 沉着沉着，河面上就剩下一人一鹅。 拇指姑娘担忧道：“汉斯没事吧？” 白天鹅优雅地安慰对方道：“会没事的，相信汉斯。不过我们得快点离开了，这里等会要下雷暴雨了。” 今天的哥本哈根，局部地区雷暴雨。 * 海源北斗今天有了一位访客。 当他伏在书桌边，撰写今日见闻时，他听见玻璃窗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有人正在轻轻地敲击他房间的玻璃外窗。 海源北斗顿时停下笔杆，困扰地地望向桌上时钟。 现在的时间是【22：12】。 如果是有人来拜访他，时间未免有点太晚了。而且海源北斗现在住的是3楼的小洋房，从窗户来访问实在是奇怪。 但海源北斗还是去拉开了窗帘。 他想见识下到底是谁这么晚来找他。海源北斗在丹麦没有熟识的人，丹麦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城市。 一位金色卷发，奶棕色眼眸，面容偏幼态的青年抬眸望了他一眼。 青年左手抓三只晕头转向的野天鹅，右手握拳，安静地停在玻璃窗前。他冷淡地开口道：“你好，麻烦把你的异能证给我检查一下。” “我是丹麦异能科的工作人员。现需你提供身份证明、异能证和入境签证，以排查境内安全隐患。”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了公职人员的证件。证件上面盖着丹麦政府和丹麦异能科的公章，以及国际防伪编码。 海源北斗突然一愣：“你们这么拼的吗？” 半夜10点在排查安全隐患？ 这可和他知道的欧洲各国散漫拖延的风格完全不符吧。海源北斗半信半疑地对照了一下青年提供的证件照。 名字不认识，长相对上，章印也对上了。 那应该是真的吧……海源北斗有些迟疑地去背包里拿凭证。 身份证明、异能证是托尔斯泰在俄罗斯给他的。 签证是丹麦驻俄大使馆邮寄给他的。 海源北斗办理签证并没有遇到麻烦，可能是帮他办理的是安娜小姐的原因。安娜小姐只要一站在那里，气场就全开。 青年接过海源北斗递过来的三证，安静地检查起来。 他的表情一瞬惊讶起来。 “你是和俄国某个大人物有关系吗？有趣。”青年面朝海源北斗，若有所思地打量对方道，“我挺少见这种情况的。” “啊……”海源北斗懵逼。 他拿回对方递回来的三证，语气古怪地观察道：“我怎么没看出你说的这些信息？” “编号。”青年狡诈道。 原来还会在这种地方做标记吗？海源北斗暗自汗流浃背。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以缓和现场的紧张氛围时，海源北斗发现青年早已放飞了天鹅，大摇大摆地翻窗进来。 “我和大人物，额……算是朋友吧。”海源北斗边流冷汗边后退。 “那你也来当我朋友。” 青年完全不在意海源北斗的警惕。他自顾自地、雀跃地拍手道：“既然都能和俄罗斯的大人物做朋友了，肯定是有特别的地方，对吧？” “和我当朋友的话……” 青年开朗道：“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益处，实际上也没什么益处，但你以后就多了一个丹麦朋友。真是可喜可贺呢！” 海源北斗无语：“……这算吗？” 妈的，这家伙生活里绝对是一位社交恐怖分子。 “噢，忘记说名字了。”青年后知后觉地顿悟道，“我的名字是汉斯·克里斯汀·安徒生，一介普通的丹麦异能者，你喊我汉斯或安徒生都可以。” 第33章 “欢迎成为我的朋友！” 伴随着这一句话，安徒生的背景出现了宛如舞台上的彩带、亮片齐放的华丽特效。 海源北斗目光呆滞地吐槽：“好像和我刚刚看到的证件名字不一样。” 安徒生道：“肯定是你看错了。” 海源北斗语气无力地吐槽：“好像和我听闻过的某个名字重复了。” 安徒生道：“肯定是你想错了。” “好像……算了。”望着对方身后逐渐凝聚的、厚重的乌云，海源北斗硬生生地把想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他连忙握住对方的手，亲切道：“我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 “哼。”安徒生闻言轻哼一声。他背景的乌云顿时嘭得一声消散，紧接着出现的是彩虹和吹喇叭的彩虹小马们。 这好像真不是我的幻想……海源北斗见此目瞪口呆。 完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的安徒生自信挺胸道：“我就知道我很受欢迎。”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假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在丹麦的第二天，海源北斗成功和社交恐怖分子的安徒生认识并成为朋友。当时的海源北斗直觉： 如果他不承认这点，他的房间要被淹没了。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发现安徒生还挺像公主的哈哈哈 第30章 海源北斗第二天是和安徒生一起睡的。 安徒生在和海源北斗成为朋友的当天，就理直气壮地霸占了海源北斗的床，美其名曰：“现在我们还不熟，所以要尽早增进彼此的关系。” “我睡这边，你睡那边！” 安徒生相当有主人翁意识地坐在一侧的床铺上，指了指另一半的床道。 海源北斗吐槽：“……你还知道我们不熟啊。” 这社交恐怖分子的程度太离谱了，简直和入室打劫没什么区别。安徒生强盗式地入侵海源北斗的私人空间。 安徒生歪头：“有哪里不对劲吗？” 说出这句话时，安徒生身后的彩虹小马们正在摸索出水枪。先不说它们为什么能做出摸水枪这个人性化十足的动作，海源北斗已经大受震惊。 这绝对不是他的想象，他可没有想过彩虹小马。 海源北斗害怕地后退道：“我去换一件双人间。我们可以一起睡，但是你也要考虑下亚洲人的矜持，他们不是上来就能和朋友睡觉的人。” 啊啊啊啊，可怕的欧洲人！ 海源北斗连滚带爬地逃离房间，冲向前台。他快要被安徒生背后的彩带、乌云和彩虹小马们搞得晕头转向了。 “唔……”安徒生自顾自地点评道，“亚洲人这么保守的吗？” 但他的话语声很快停息，安徒生望着已经飘到他眼前，与他一同做出歪头动作的彩虹小马们，眉头一皱： “你们是谁？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几只彩虹小马齐刷刷地摇头。它们说不出话，但做出的动作却格外雷同。 看来是他异能造的……安徒生想。 “吓死我了。”安徒生见此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又要多管几个怪异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你要不要过来选房间？”门外传来海源北斗的呼喊。 “来啦。”安徒生大步向外走去。 伴随他的走动，彩虹小马们也因此消散于空中。 海源北斗换到的双人间正好就在他原本楼层的另一端。因异能的帮助，他并没有费很多力气，反倒是安徒生惊叹道： “相当适合旅行的异能呀，比我的异能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海源北斗听后心情复杂。 能被丹麦的超越者这么评价，让他有着自己很强大的错觉……海源北斗出神地想：这个发展真是有够离谱的。 他给了安徒生一个“你自己体会就行”的眼神。 等海源北斗把东西整理回桌面时，安徒生正翘着腿，躺在床上吃薯片。旅店里的生活设施，一次性用品，还有零食甜点应有尽有。 安徒生过得比家里都惬意。 海源北斗忍不住问道：“你检查我一个就够了吗？” 安徒生口吻随意：“还需要别的吗？” 妈的，被丹麦人针对了。 海源北斗试图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或许是来的路上，他有什么行为引起对方的注意力了…… 可为什么是安徒生？ 海源北斗表示怀疑人生。安徒生和他接触时，可没使用“丹麦超越者”的身份。也就是说，事情还没有紧迫到需要丹麦的超越者出场。 总不可能是真想和他当朋友吧…… 海源北斗越想越有可能。 社交恐怖分子的含金量在他心里逐级上升。海源北斗原本以为自己够外向了，但和真正外向的人比起来，他还是社恐。 哪有人威胁当朋友并上来就邀请共睡一场床的啊？ i人果然是e人的玩具。 海源北斗的笔杆在白纸上胡乱画圈。今天的他是彻底静不下心来写日记了。 还是睡觉吧。 海源北斗目光空洞地望了一眼桌面时钟，准备洗漱一下，就去睡觉。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告知安徒生的。 安徒生闻言伤心，他的背景同步出现一个碎裂的爱心：“这么早睡吗？我还没有觉得无聊呢……” “要不你解释下你背后的是什么吧？”海源北斗吐槽道。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怎么会有人出门自带背景特效？海源北斗原以为是自己的想象力丰富，结果发现是安徒生自带的异能特效。 你当你是迪士尼出逃的公主啊！ “就是很普通的幻术异能呀。”安徒生不以为然地眨眼道，“因为我经常控制不住异能，导致它……就变成这样了。” “这种情况算好的，没什么危害。” 安徒生耸了耸肩道：“你看我们刚刚房间里的彩带和彩虹小马不都消失了吗？只是一个特效罢了，安心啦。” 好像确实是这样。海源北斗半信半疑。 他刚刚特意检查过上一间房间的地面，并没有彩带、亮片等小物品的掉落。那应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海源北斗安静地关上灯，准备睡觉。 漆黑笼罩了这一片区域。 安徒生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他比海源北斗睡得还早。海源北斗反而有些睡不着，这种猝不及防的展开太难评了…… 海源北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在睡梦里听见了忽远忽近的笛声，像是海源北斗在绿洲里听安东尼吹奏过的乐曲，悠长而清澈。 好奇怪……安东尼吹的不是口琴吗？ 海源北斗猛然惊醒。 他强装镇定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离奇地出现在了旅店的走廊上。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还在亮着。 难道是梦游了吗……海源北斗心有余悸地捂胸。 可他从来都不梦游啊。 穿着睡衣的海源北斗小心翼翼地往房间走去。路过转角时，他望见了今早打过一次招呼的游客的背影。 “你也睡不着吗？”海源北斗小声搭话。 但游客没有搭理海源北斗。 他越过海源北斗，脚步虚浮地向楼梯走去，如同梦游般。 海源北斗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 正当他想要跟上对方的脚步时，他再一次听见了来自远方的、惑人的笛声。这一次，更多的旅客从房间里出来，他们摇摇晃晃地向楼梯走去。 “草。”海源北斗暗骂一声。 绝对是出问题了！ 安徒生面容严肃地坐在窗沿，看着河畔的人们走出他们的居住地，走向运河。 他轻声道：“哈默林的花衣吹笛人？” 这是一则寓言故事，取材自德国民间。德国小城哈默林老鼠成灾，居民们都束手无策。可在这时，花衣吹笛人出现了。他吹奏笛子，将老鼠引至河中，最终鼠疫结束。*1 “好奇怪，我记得吹笛人已经存在才对……” 安徒生深感奇怪地自语。 已经存在的传闻人物的身份不会被第二个怪异所占用，但现在已经出现这种情况，就证明对方…… “安徒生，你看到了吗？！”海源北斗匆匆跑进来。 “我看到了，别担心。” 安徒生态度散漫地朝后挥手道：“我正打算去处理。你接着睡吧。” 这哪是能睡着的啊！ 海源北斗正想吐槽，却不料安徒生转身便跳下窗户。 他向人群前进的终点跑去，只要能早于人群，找到那个吹笛的怪异并制止对方，事件也就能结束。 海源北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烦躁。 他的疑惑还有一大堆，结果现在又出现了新的疑惑。怎么事情全在半夜出现？不管了，先跟上安徒生再说。 海源北斗也跳下了窗户。 第34章 * 她正在吹笛子，在河岸边吹奏风笛。 里世界的朋友告诉她：只要吹响这笛声，就会有人愿意来陪她玩。尽管她对这件事持有怀疑的态度，但不妨尝试一下。 毕竟她无法走上河岸。 “我可不知道我的小美人鱼什么时候学会了魔笛？”安徒生站在岩石上，目光复杂地望向不远处的红色身影。 笛声突然停止。 有着一头红色秀发的小美人鱼安静地回望对方。她没有回答安徒生的问题，她只是用困扰的眼神观察这位突然出现的人类。 察觉到对方的敌意不深，安徒生叹息道：“你既然用我故事里的人物形象出现，就不要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 小美人鱼无言地注视安徒生，并无其他反应。 安徒生皱眉：“你难道……” “安徒生，你在做什么？”海源北斗的话语声突然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安徒生转头道：“你别过来，我在和她谈判。” 但脚步声并没有随这句话的出现而消停—— 海源北斗站在了原地，但他身后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却依旧在向前迈步。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乱。 “扑通——” 鱼儿落水的声音自安徒生的身后响起。 “该死！”安徒生忍不住暴言。 他立马回头，却只来得及望见小美人鱼在水面下逐渐远去的身影。在水中，人类的速度是无法比上人鱼的。 即便他现在去追赶，也追不上对方。更何况…… “他们怎么没有停下？” 海源北斗望着越发靠近运河的人群，心底止不住地焦虑。 安徒生见此只能放弃追寻。 他深呼一口气，回头安慰海源北斗道：“没事，我来解决。” 用幻术制造和刚刚相同的魔笛声，之后引导梦游的人们回到自己的居所……安徒生边整理思路，边想到： 至于刚刚的怪异，他必须得找到她。 作者有话说： *1 来自百度 - 终于进入第一个事件了。 俄罗斯因为地广人稀，怪异不接近城市，没办法写。但欧洲就很好写了。 第31章 “我今天要去找人。” 旅店的双人间里，安徒生边穿衣服，边冲海源北斗露出一个刻意卖萌的表情道：“我们晚上再交流感情吧！” “你真当我是朋友吗？”海源北斗吐槽道。 “难道不对吗？”安徒生闻言困扰道，“大家不都不喜欢干活吗？你在俄罗斯看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他还真没在俄罗斯看过这场面。 “好吧——”安徒生见此耸了耸肩，开口埋怨道，“俄罗斯异能者确实很多，不像是丹麦，还得我去亲自找人。” “你要来就来吧，不过没什么好看的。” 安徒生口吻随意道：“找人挺浪费时间的，还不如在家多呆一会呢。顺带我还得和异能科那边报备下，免得出现人员浪费。” 听起来好正规……海源北斗暗自感叹。 他当然要去看看呢！ 海源北斗立马在安徒生微妙的视线下，穿戴好衣服，站在门口等着对方出门。安徒生见此目光空洞道： “要不你一个人去吧。我想躺在家里。” “别说这么不负责的话。”海源北斗赶紧把他推出家门，“我哪里懂流程啊。你把我当摄像头就好，我自愿成为摄像头！” “问题是……这任务需要两个人吗？”安徒生面露痛苦地扒住门槛，“你替我做吧，我今天不想出门，特别不想出门。” “看在朋友的面子上——” “真是薛定谔的朋友。”海源北斗吐槽。 事实证明：再恐怖的社交恐怖分子遇到工作，也能半死不活起来。海源北斗再一次感觉自己外向起来了。 不想干活的安徒生最终被海源北斗强行拖拽出门。 安徒生身影摇晃地走在街道上。 他在路过一家男装店橱窗时，突然停下脚步。安徒生盯着模特身上的围巾，暗示道：“有没有觉得我的脖子缺点饰品？” “不会给你买的。”海源北斗冷酷道。 他左手拿着冰淇淋，左手拿着丹麦特色小吃，以一种“到底谁才是东道主？”的无语眼神注视安徒生道： “你给我认真点啊，混蛋。” 安徒生咂嘴：“切。” 安徒生活动了一下筋骨，终于找回了点工作的实感。他随手接过海源北斗递过来的冰淇淋，寻常地问道：“北斗你是什么时候去俄罗斯的？” “就在……”海源北斗的话语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徒生坦言：“挺好奇的。” “这件事很罕见吗？” 安徒生摇头：“算是一件比较普遍的事实。毕竟出生的国家无法提供自己需要的平台，想要参与其他国家的机密项目，就只能加入其他国家才行。” “……”海源北斗沉默。 在欧洲，这件事确实很正常。海源北斗离开俄罗斯后都没敢自称华国人，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俄罗斯籍华裔。 以后要改掉这个坏习惯才行。 海源北斗暗自告诫自己：他的祖国不会喜欢有人莫名其妙碰瓷的。他也应该和高尔基他们解释一下这件事…… 就是有些心酸。 “唉……”海源北斗沉重地叹息一声。 但他绝不会放弃亚洲人的自称。如果连“亚洲人”都不再属于他，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将是一片荒芜。 “不告诉你。”海源北斗回答道。 “太直白了吧！” “就是不告诉你。”海源北斗固执道。 “好了，你别给我重复！” 安徒生心碎地瘫倒在地。他奶棕色的眼眸流露出伤心的泪水，委屈巴巴的，像一只被赶出家门的金毛小猫。 “别表演了，汉斯。”海源北斗面无表情道，“连背景特效都没有出现的委屈，我是不会相信的。” “切。”安徒生咂嘴。 他起身拍了拍裤脚，吐槽道：“能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搞出背景特效的人，才是真疯了。” “所以你是丹麦的守护者。” 海源北斗边敷衍，边自顾自地向前走。 安徒生听后一愣。 他望向海源北斗逐渐远去的背影，心绪突然复杂。安徒生轻声喃喃：“能和超越者成为朋友的人，果然还是特别的……” “北斗，等等！” 安徒生恢复寻常的神色，向前跑去道：“你知道怎么找人吗？以及你是不是不知道怪异和传闻人物的联系？” “我……当然不知道。”海源北斗目移道。 安徒生好奇道：“你在俄罗斯没有遇见过这类以民谣、传闻和童话里的人物形象出现的怪异吗？” 海源北斗道：“遇到过，但没深究。” 海源北斗在列车上遇见过俄罗斯民间传说的雪姑娘，但对方的态度很友好，也认识高尔基，最后离开时还强调让他不要告诉高尔基。 他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外说。 “好吧……”安徒生闻言耸了耸肩，无奈道，“那我来告诉你吧。你也记得去提醒一下你成长的地方的机关快点普及知识。” “这件事很重要吗？”海源北斗诧异。 “很重要的。”安徒生严肃地指明道，“可能你成长的环境比较安逸，但欧洲已经发生过数十起该类怪异的伤人事件了。” “俄罗斯的话……” 安徒生头疼地扶额道：“我不是很了解他们的情况。可能就是和我们不太一样吧。” “嗯。”海源北斗迟疑地点头。 他暗自想到：肯定不是他成长的地方的原因，只是他个人的原因。想要真正融入一个世界实在是太难了。 海源北斗前20多年在原本的世界度过。那个世界没有怪异、异能或时钟塔，他最大的烦恼就是：没钱。 现在想想，还真是朴素的烦恼。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些传说人物。”安徒生直言道，“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些人物都是怪异扮演的。” “怪异是没有形体的。他们可以成为任何一个存在，并以那个存在的外貌进行生活。” “他们通常会固定自己的外貌，但有些怪异不是……” “因为怪异是有自己的偏好的。”安徒生解释道，“如果存在心仪的身份，但已经被其他怪异占据，就会出现昨晚遇见的状况。” “她最先想成为的是吹笛人？”海源北斗诧异地指出。 “对。”安徒生一脸沉重地点头，“但已经有怪异是吹笛人，并且吹笛人只能存在一人的前提下，她的想法是无法达成的。” “这种情况就比较危险了。” 海源北斗困扰道：“为什么呢？” 安徒生回答：“首先就很容易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其次如果波及范围广的话，就会影响到两个世界的平衡。” 第35章 “人类是无法进入里世界的。如果他们在里世界争斗的话，可能会造成表世界的灾难，比如地震海啸之类的。” “嘶……”海源北斗倒吸一口凉气。 “但目前情况还算可控。”安徒生认真道，“不算是不能沟通的存在。这种情况，还是先找到对方，以沟通为主吧。” 海源北斗迟疑道：“这个世界这么危险的吗？” 安徒生闻言望了海源北斗一眼。他嫌弃道：“全怪你没经历过大战，等你亲眼见识过战争，你就会知道——” “这点就是小儿科。” 海源北斗：“……” 好吧，原来是一直都很危险。 两人继续找人。 安徒生这回总算认真起来了。他让他认识的、丹麦的怪异们帮忙找人，因为小美人鱼无法上岸，所以搜寻范围还是挺好划分的。 “为什么能确定她没有离开丹麦？”海源北斗好奇道。 “她用的是我的故事人物。”安徒生从容不迫道：“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人物形象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她带走的。” ……原来怪异圈也讲版权啊。 海源北斗恍然大悟。 但描写人鱼的传说相当多。安徒生能从那么多条人鱼中一眼就辨别出自己的小美人鱼，他也是相当厉害了。 “等等——”海源北斗突然惊醒，“这是不是意味我以后能见到其他作者的笔下人物？” “那得看情况。” 安徒生双手插兜，神色散漫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交那么多怪异朋友。” 他的面容无动于衷，背后却飘落了雪花。 海源北斗惊讶道：“汉斯，你的身后……” 安徒生闻言猛然转身，却只看见了如以往般寻常的街道。他立马奇怪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没……没事。”海源北斗尴尬地举手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唉，继续走吧。” 安徒生烦躁地挠了挠头，按计划的路线走去。 身后的海源北斗一脸沉重地悄悄打量安徒生肩膀上的、已经融化的一粒雪花。他想：果然……不只是幻术。 超越者的含金量进一步提高。 他们好像都不会把自己的异能效果完整告知，就像亲笔签名一样。是在提防吗……不，这里就当自己不知道吧。 海源北斗小跑几步，追上安徒生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北斗的性格，又敏锐又傻乎乎 第32章 两人最终从白天鹅的口中得知了小美人鱼的行踪。 当他们见到小美人鱼时，已是黄昏。 小美人鱼半身浸于水面，双手倚在圆滑的卵石上，低头用指尖触碰着一枚海螺，看上去是在思考些什么。 安徒生在望见她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 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小美人鱼依旧是呆呆的小美人鱼。安徒生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自己的美人鱼。 他很久以前就期待过这一刻……但就是缺少契机。 “你好。”安徒生轻柔道。 红发的美人鱼懵懂地抬头注视安徒生。她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一直就没有说话。 “你是想说话，还是想变成人？”安徒生叹息道，“如果你想在丹麦生活，就必须学会不伤害人类。” 小美人鱼歪了歪头。 安徒生见此蹲下身，缓慢地、像是幼儿教学般地指了指自己和对方。他语气尽量温柔道：“你可以像这样做，我能看懂的。” 小美人鱼面露惊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模仿安徒生的动作，生疏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耳朵。 安徒生皱眉道：“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小美人鱼继续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耳朵。 安徒生沉默：“……” 最难搞的一种情况出现了。 安徒生先前就怀疑对方可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当事实摆在自己面前，他还是觉得前景很不妙。 怪异的语言和人类不互通。 抵达人类世界的怪异大多是能适应这点的，但现在他遇见了一位听不懂人话的美人鱼…… “我得找个翻译。”安徒生起身叹息道，“她先前用的是魔笛，格林童话那边的怪异可能理解她的话语。” “但她的情况很危险，我不能直接离开。先把她带回我家吧。” 海源北斗担忧道：“能行吗？” 安徒生摇头道：“我不确定，但也只能先尝试一下了。” 安徒生下意识地长叹一声。 焦虑如荆棘般环绕在他的心底。安徒生迅速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空无一物，但他仍感到紧张。 可千万别在这时候给他出问题。 安徒生告诫自己：不能再玩交朋友游戏了。他要快点脱身才行。 “北斗，我……”安徒生佯装寻常地望向海源北斗。 “我知道！去你家！”海源北斗飞快地说道：“需要我先跑过去，给你家浴缸放水吗？” 安徒生面容僵硬：“你这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不是上午你回去过吗？” 海源北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当时你还让我去买冰淇淋，我就中途回头看了一眼你家的位置。” “……”安徒生沉默。 下一秒，电闪雷鸣，乌云密闭。 厚实的、如山丘般庞大的雷积云在两人一鱼的头上猛然降下倾盆大雨，其范围小得刚好覆盖他们三人。 被淋了个落汤鸡的海源北斗：“……” 被牵扯进来的小美人鱼：“……” 安徒生就此身影摇摇欲坠，当场跪地并哭成泪人：“我的大佬形象，我的举世无双超级大佬形象，我要我的拇指姑娘，我要我的查尔斯呜呜呜……” 海源北斗呆滞：“有这么受打击吗？” 小美人鱼怜悯地望着安徒生。尽管言语不通，但她大致明白现场发生了什么。不过该跑的还是要跑。 正当她想要逃离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年轻人滑跪到她身边，委屈巴巴地拉住她。 安徒生：“别跑qaq。” 安徒生：“求求你了。我可以给你变彩虹，超级无敌好看的彩虹tat。” 小美人鱼还是听不懂。 但这回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安徒生蓬松的金发。她想：有点像是同族求安慰的幼崽…… 最后，安徒生顺利地把小美人鱼带回了家。 当然—— 靠的不是他的口才，靠的是他委屈的小眼神。 全身湿哒哒的海源北斗也被安徒生带走了。虽然安徒生中途边带路，边掉泪珠子。他绝望地想：实在是太没面子。 一朵厚重的、暴雨的乌云从小美人鱼的停留地，硬生生地跟到了安徒生的家里。 等到三人走到家门口时，安徒生虚弱地微笑道： “你们进去吧，我去泳池呆一呆。” 说罢，他离开了，乌云也跟他离开了。 推着手推车的海源北斗见此害怕地喃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好恐怖的雨。 和往他脸上甩n多个巴掌差不多了。 手推车里的小美人鱼茫然地回望海源北斗。她依旧听不懂，但还是能听出这位年轻人的不安情绪。 人类的世界好复杂……小美人鱼想。 * 两人一鱼不幸地僵持了一天。 海源北斗中途想和安徒生道歉，但都被安徒生躲开了。满心纠结的海源北斗只能边做家务，边等转机的出现。 最后在第三天的下午，真正能救命的人来了。 “小汉斯，你还好吗！” 大门被唰得一脚踢开。编着金色麻花辫，头戴红帽的小女孩动作活泼地挎着小篮子，闯入客厅四处张望。 只需一眼，海源北斗就确定她是小红帽。 小红帽最先看见的是坐在浴缸里，看电视的小美人鱼。 “哇，还真是老乡！”她朝气勃勃地跑过去，对小美人鱼开朗地喊道：“你好呀，人类世界的体验怎么样？” 但下一秒，她走到海源北斗的面前。 小红帽边打量沙发上的海源北斗，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你就是那个把小汉斯整到自闭的亚洲人吧？” “我是真没想到。”海源北斗露出疲惫的笑容。 安徒生的心理防线比他预想的低很多。 他本人都社交恐怖分子成那样了，结果破防破得比谁都严重。安徒生现在都还躲着海源北斗不见呢。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小红帽调皮地眨眼睛道，“想当初，因为我的主人不记得他的名字，他就能从柏林一路哭到哥本哈根。” “之后就连主人的弟弟亲自来丹麦安慰他，都没成功。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呀。” 海源北斗：“哇。” “不准说我的坏话！” 安徒生从二楼的楼梯上开口抗议道：“我的面子都是被你们说没的！现在全欧洲都知道我是爱哭鬼了，就连外来的……外来的……” 第36章 说着说着，安徒生忍不住掉起小泪珠。 空气中的湿度逐渐加重。 正当海源北斗以为自己又要全屋大扫除时，安徒生用抽纸擦去眼泪，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你能听懂她的语言？” “我不能。”小红帽遗憾地摆手道，“虽然她是我老乡，但我那个地方的方言可多了。我刚来人类世界时，也听不懂你们的话。” 他就知道运气不会这么好。海源北斗想。 二楼骤然传出雷鸣声。 完蛋，一楼的家具要报废了。海源北斗无神地想。 小红帽好笑道：“冷静，小汉斯。” “这不是我想冷静就能冷静下来的。”安徒生强行镇定道，“我的异能和情绪挂钩得太紧密了。即便我表面平静，但雨依旧会下。” “我应该去河畔当个野人呜呜呜——” 二楼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悲鸣，楼梯扶手旁的小型龙卷风也正式开始成型。安徒生的小洋房应该是保不住了。 海源北斗高光全无地评价：“好严重的破防。” “冷静啦~”小红帽见此忍笑道，“我虽然没办法给你当翻译，但是——” 她从单手挎着的小篮子里摸索出一瓶绿油油的药瓶，开心地举过头顶道：“当当当，黑皇后让我给你带了一瓶翻译魔药。” “是当年给我喝过的魔药哦！” 龙卷风唰得一下就变成了花瓣，洋洋洒洒地填满了一楼的地面。一楼的三人猝不及防地眨了眨眼睛。 海源北斗打了个喷嚏：“啊切——” 等到他睁开眼睛，海源北斗发现安徒生已经熊抱住小红帽，并且在胡言乱语： 安徒生：“当我的怪异吧，你们都来当我的怪异吧qaq。” 小红帽：“不可以哦~” 安徒生：“雅各布·格林他有什么好的？他冷酷无情，忘性一流，我多可爱我多帅气，我可以为你们天天开茶会呜呜呜……” 小红帽：“还是不可以哦~” 安徒生：“要不我们让威廉·格林搬到哥本哈根怎么样？求求你了tat。” 小红帽：“更不可以哦~” …… 听着两人的对话，海源北斗无神道：“……好想笑。” 安徒生的心理年龄说不定比高尔基还小，然而高尔基是被身体年龄限制住的，安徒生是真正意义上的“保持童真”。 海源北斗回头望了一眼小美人鱼的情况。 小美人鱼正坐在浴缸里吃花瓣。她在察觉到海源北斗的注视后，示意海源北斗可以往嘴里塞花瓣。 一件不知道好，还是不好的事情。 她的情绪稳定，但缺乏一些人情味。 海源北斗和小美人鱼互动时，总感觉不出她的想法，像是在一个人独身和辽阔的、浩瀚的大海对话般。 大海就是不会回应的。 因为生命是渺小的、脆弱的、不值一提的短暂存在。 难怪会是小美人鱼。 海源北斗暗自猜测：即便不是小美人鱼，她应该也是塞壬级别的海妖吧。惑人的乐声、绝美的外貌，海洋的亲和力…… 她只是暂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罢了。 在这一刻，海源北斗对安徒生口中的灾难有了更为真实的想象。他想：难怪安徒生瞬间就焦虑起来了。 要是让她离开丹麦，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说： 是的，这位人鱼小姐未来是塞壬哦。 - 是神话故事里，用迷人的音乐和歌声引诱人类走向死亡，带来海啸和海难的塞壬。如果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行走是挺危险的，因为她本身是没有对人类的同理心的，加上也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小美人鱼的身份，只会成为她漫长一生的一个中转站。（ps：小红帽也是） 第33章 在喝下那瓶魔药后，小美人鱼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她终于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喵？”小美人鱼试探地发出了她的第一个音节。这是她从河边的小动物学会的语言，那只小动物当时在慵懒地享受阳光。 谈不上是羡慕，只是想要更多的朋友。 “身为人鱼，道出的第一句可不能是喵哦~”小红帽友善地笑道，“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人鱼。现在就应该娇弱地碰瓷王子殿下哦~” “碰瓷？”小美人鱼疑惑道。 “对的。”小红帽恶作剧地补充道，“躺在河岸边，装作虚弱的样子，然后——” “不准带坏小朋友。” 海源北斗忍不住出言制止了小红帽的讲述。他无奈地想：这位怪异看来格外喜欢恶作剧，是会将事情刻意闹大的性子。 “很好。”安徒生突然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沟通就好。 “我有事情想要和你交流。”安徒生面容认真道，“先前你一直没办法听懂我的话，但现在希望你听一下。关于你在人类世界生活时必须遵守的准则——” “喵？”小美人鱼迷茫道。 安徒生轻咳一声，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陈述道：“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现在用的身份和我紧密相关吧。我可以将这个身份的使用权让渡给你，但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遵守几点：” “首先，不能故意伤害人类； 其次，不能故意破坏公共设施， 其三，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特意显现。” “唔……”小美人鱼听后摇头道，“我不明白这么做的含义……” “那我给你讲一下吗？”安徒生闻言露出无奈的笑容。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类问题，怪异通常是不理解人类世界运行的规则的，所以他也习惯了它们偶尔的跳脱。 安徒生很熟悉这件事的。 当海源北斗被小红帽悄悄拉出门时，安徒生还在耐心地和小美人鱼沟通。这时候的他显得格外可靠，就像是魔笛出现的那一晚般。 小红帽轻轻地把门关上，随后对海源北斗开朗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回来时，记得给小汉斯打包晚餐哦~” “你要去哪？”海源北斗问道。 “我去我最喜欢的蛋糕店买蛋糕。”小红帽笑嘻嘻地挥手道，“也记得告诉小汉斯我走了哦~等他发现我刚刚故意捉弄他，绝对会哭个不停的哦~” “啊……还会哭吗……”海源北斗愣住。 这异能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但考虑到异能本身没有危险，海源北斗又觉得可以，比动不动就威胁生命的异能好多了。 海源北斗的这一顿吃得索然无味。 尽管他刻意让自己不要想回去的发展，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在想。海源北斗想：安徒生问他时，他确实存了戏弄的想法。 然而他没想到对方破防破得那么严重。 可能是导火线吧？ 海源北斗暗自琢磨道：毕竟这个异能一看就不能长时间地呆在人群里。安徒生可能幼年受到了一些不公的待遇？所以对别人的探究会感到不安？ 海源北斗越想越有可能。 “还是去道个歉吧。”海源北斗自顾自地总结道，“不管怎么样，引发问题的引火线是我说出来的话。” 于是他打包好晚餐，回到了安徒生家。 前门并没有关紧。 海源北斗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只见宽敞的客厅里，小美人鱼的身影神秘失踪，而安徒生在面无表情地扫花瓣。 海源北斗：“她人呢？” 安徒生：“走了。” “唔……”海源北斗不由得皱眉。 事情再一次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但这次安徒生的表情显得很平静。安徒生问道：“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不是说给我打包晚餐了吗？” “噢噢。”海源北斗连忙递上打包盒。 今天的晚餐是奶油培根意面和烤牛排。海源北斗先前刚吃过，味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放置久了后味道会有什么变化。 安徒生见此勉强给海源北斗一个好脸色。 但安静许久后，安徒生失落道：“对不起，我不太能控制情绪。你最近两天过得很糟糕吧……”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倒也没有。” 毕竟问题的导火线是他，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因为这个异能就是需要压制自我的。”安徒生小声解释道，“但我老是会在某一刻突然崩溃，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海源北斗沉默道：“抱歉，你以前挺艰难的吧。” “还行吧，都过去了。”安徒生无所谓地耸肩道，“毕竟现在也没人敢说我的不对了。” 说完这句话后，安徒生就吃起意面了。他不想再交流下去了。 海源北斗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望向一旁空荡荡的浴缸，内心突然有些失落。这浴缸是他搬下来的，因为小美人鱼不喜欢狭窄的小房间。 一人一鱼上午还一起看电视，下午美人鱼就不告而别了。 第37章 海源北斗感到一丝难受。 安徒生情绪低落地喃喃道：“我还想多看看我的小美人鱼，可她不想留在这里。” “是吗……”海源北斗怅然道，“可能告别就是这么仓促的吧。” 死亡和离别是人类一生都无法学会的课题。 安徒生放下一次性餐具，躺在沙发上呆呆地凝视天花板。这一次他的周围什么都没有出现，当度过了那个节点，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安徒生单手遮住眼睛，小声道：“第二次出现的物象会化作实物。” “嗯？”海源北斗没听清。 “我说——”安徒生用力呐喊道，“只有短时间内的、第二次出现的物象才会化作实物。” 安徒生瞬间坐起身，恼火地注视海源北斗道：“这回听清楚了吧？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我……” “我真的会死的！” 海源北斗连忙点头道：“好的好的，绝对一个人都不告诉。” 安徒生冷哼一声，迫切地询问道：“很好，现在我们还是朋友吗？” 海源北斗笑道：“一直都是。” 海源北斗决定结交这个朋友。现在的他在丹麦也有一个熟识的人了，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安徒生。 真是可喜可贺呢。 他们在第四天进行了房屋的大扫除。 满屋的花瓣是很难清理的。所以全屋扫除费了两人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安徒生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喃喃道： “以往的这时候，我都会喊清洁公司上门清理。”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喊了？”海源北斗吐槽。 “没钱。”安徒生面色哀怨道，“我这个月的工资全给前不久烧毁的帆船了。帆船的维修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海源北斗突然道：“你也是月光吗？” 安徒生反问道：“你难道不是吗？” 两个月光族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含义。安徒生顿时意味深长道：“年轻人，要学会存钱。” “有本事你先存。”海源北斗微笑。 “绝对不存。”安徒生态度顽固地摇头。他边掏出手机，边挥手道：“好了，现在轮到我的社交时间了。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咦~”海源北斗发出嫌弃的音节词。他瘫在另一座单人沙发上，出神地喃喃道：“说起来，我在好奇一件事。” 安徒生：“你要问就问吧。” 海源北斗顿时询问道：“小红帽为什么喊格林哥哥主人？他们兄弟不应该是一起写的格林童话吗？” “格林童话那边的圈子挺复杂的，分为几个派系。”安徒生头也不抬地操作手机道，“小红帽是忠于雅各布·格林的派系。” “哦。”海源北斗顿悟。 他突然猜出格林兄弟那边的情况了。因为《格林童话》是兄弟俩整理、加工的德国民间文学，怪异会分成几个派系也不奇怪。 比如忠于哥哥的、忠于弟弟的，以及忠于民间传闻的。 海源北斗总结：“人多了就是这点麻烦。” 安徒生冷漠：“我感觉你在讽刺我。” “还真没有呢。”海源北斗一脸无辜地望着安徒生。这一次他真的是随口一说，但安徒生看起来也是随口一说。 海源北斗发觉到了安徒生的不对劲。 从刚刚起，安徒生就没有抬过头，并对数码手机点了又点。于是海源北斗呼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但安徒生没有回应。 海源北斗古怪地想：汉斯到底是在和谁交流？ 许久没有回应后，海源北斗走了过去。 只见安徒生编辑起了一条相当长的文字，并配上一张哭哭的表情包，长按选中，多人转发，37个列表全选，最后发送。 海源北斗：“嗯？” 安徒生：“嗯什么嗯？你这个用心险恶的偷窥狂！” “你给我老实坐在那里先！”安徒生顿时如炸毛的猫猫般指了指身旁的沙发，大声强调道，“别耽误我社交！” 海源北斗心虚地坐回原位。 在指挥完海源北斗后，安徒生发挥了他的海王本能，又一条□□37个人。海源北斗就这么心虚地听着他和5个人语音哭诉了丹麦的情况，内容还都一样。 海源北斗：“啊？？？” 海源北斗的表情从心虚，到震惊，再到离谱，最后彻底变成了“你怎么是这样的安徒生？”的空洞表情。 原来你是海王啊，汉斯。 安徒生很快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满意足道：“总算结束第一阶段了。” 他伸手往客厅桌上摸索水杯，最后摸到了海源北斗递过来的水杯。安徒生震惊地抬头：“你怎么还在啊？” “你觉得我能去哪里呢？”海源北斗幽怨道。 旅店的双人间被他退房了。 因安徒生的突然崩溃，心怀愧疚的海源北斗这两天简直是在安徒生家里忙里忙完地照顾小美人鱼。 前两天的安徒生见此更是彻底摆烂了。 安徒生恍然大悟道：“哦，我现在回想起来了。” 安徒生感谢道：“辛苦你了。” “不对——”在注意到海源北斗鄙视的眼神后，安徒生震惊地喊道，“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怎么一回事？！” 海源北斗不满道：“你的朋友不是很少吗？” “我可没说过这句话吧！”安徒生反驳道，“我只承认过我幼年过得很艰难！” 海源北斗连忙回想，但他的记忆很快就验证了安徒生话语的正确性。安徒生确实没说过这句话，他只承认了自己坎坷的幼年经历。 “好像真是这样。”海源北斗沉默。 从社交恐怖分子，再到幼年经历坎坷的小可怜，再到群发37个人的现任海王。安徒生的形象再次被颠覆。 海源北斗大受震撼：“你的人生经历怎么丰富成这样啊？！” “这有什么问题？这根本没有问题！” 安徒生气得用手边的枕头一把砸向海源北斗。他理直气壮地输出了自己的海王观念：“全欧洲就是这样的。我只是众多海王中的一员！” 海源北斗呆住：“……” “我的梦想是要让彩旗，遍布欧洲！”安徒生肃穆地做出了“肖申克的救赎”的海报同款动作，霎时间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语气艰难：“好离谱。” 草，欧洲人好会玩的。 海源北斗立马害怕地往后挪了几步。 安徒生不满地盯着对方道：“你是第一次来欧洲吗？之前欧洲的传闻连听都没听过吗？” 海源北斗目移道：“还真没有。” “这地方也太封闭了吧。”安徒生闻言抱怨。他边低头操作手机，边随口道：“行吧，那再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 “就刚刚你见到的那位小红帽，是查尔斯·狄更斯的初恋。” 海源北斗：“啊？” “查尔斯·狄更斯应该认识吧？”安徒生头也不抬地飞快道，“英国的超越者，大名鼎鼎的外交官，顺带我正在和他聊天。” 安徒生向海源北斗挥了挥自己的手机。 但他的动作太快，海源北斗并没看清屏幕里的文字，只瞧得出这两人现在正聊得火热。 海源北斗挑眉道：“这种事情能和我说吗？” “全欧洲都知道的。” 海源北斗捂脸道：“好吧。” 这欧洲人的吃瓜频率挺高的呀。前一脚是“全欧洲都知道安徒生是爱哭鬼”，后一脚是“全欧洲都知道小红帽是狄更斯的初恋。” 但一想到小红帽的外貌年龄，海源北斗觉得狄更斯有点……额，说不出的刑。 海源北斗试探道：“我想问，欧洲还有什么瓜吗？” “有，超级多。” 安徒生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一脸真诚地注视海源北斗道：“我建议你去一趟法国，之后你就会发现法国是宇宙中心。”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想象中的法国：我不想因为这个成为宇宙中心哈。 “好吧，都是我的错。”海源北斗哭笑不得地举手投降道，“我会记得你的建议的。” 这下法国是必须要去看看情况了。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醒：这个异能效果没说全。 实际上，目前北斗接触的超越者的异能都没有说全，这点后续应该也一样。 ps：“狄更斯初恋是小红帽（纸片人）”、“安徒生因为格林哥哥没记住自己的名字，当场自闭，后面格林弟弟安慰也没有安慰回来”这两件事都是三次历史真实存在的，“法国是宇宙中心”则是我参考“韩国是宇宙中心”的梗改编的。 我时常因为脑速太快，导致忘记科普（深感愧疚）。 pps：安徒生说的格林哥哥“冷酷无情，忘性一流”不是格林哥哥的人设，是他被伤透心后的自白。不要当真哈。 第38章 第34章 第四天下午发生的对话并没有阻挡这两人友谊的积累，除了安徒生深刻认知到“海源北斗是从某个乡下地方出来的野小子”这点罢了。 安徒生掩面叹息道：“你去俄罗斯挺正常的。”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语气艰难：“我也没想到你们欧洲玩得这么花。” 连“法国是宇宙中心”这个梗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是欧洲干不出来的？海源北斗深感：穿越者直接落地欧洲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欧洲人的梗。 接下来的几天，身为东道主的安徒生爽快地带海源北斗去逛了哥本哈根。相比两人初见那天，他明显情绪外露很多了。 海源北斗也再次认知到了一点：安徒生是一个情绪波动相当大的人。 喜欢什么就背后开花，讨厌什么就背后降雨。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被迫学会压制自我……海源北斗心情复杂地想：安徒生现在的海王行为可能就是对他童年的补偿。 一个人的童年越是缺少什么，成年后就越会想获得什么。 海源北斗对此感到怅然。 在丹麦的余下时间里，海源北斗还有幸参加了一次安徒生组织的怪异集会。明面上说是集会，但更像是朋友间的唠叨会。 海源北斗听几只野天鹅叨唠荨麻衣、变人、妹妹等话题叨唠了一个下午。 他们是真想变成人。 不过海源北斗中途睡过去了，因为内容实在是无聊。 当他准备离开丹麦时，安徒生也开始整理行李。 安徒生炫耀般地宣布道：“我要去狄更斯那边住一段时间啦。不要羡慕哦，因为我不会带你去的哦~” “谁会羡慕你呀？”海源北斗好笑道。 他又不是去不了英国，他只是准备先去德国探望一下歌德老师罢了。海源北斗怀念地想：也不知道歌德老师怎么样了。 他许久没有见歌德老师了。 于是在某天下午，两人齐齐拎起行李包离开。 最后一次挥手时，海源北斗将那条安徒生说过“想要”的围巾送给了安徒生。他想：就当是远行的赠礼吧。 下次见面应该相隔最起码半年的时间了。 柏林距离哥本哈根很近，德国距离丹麦也很近。 火车行驶的沿路风景，生机盎然，青翠绵绵。大地正从冬日的寒冷中逐渐苏醒，春天也快到了。 海源北斗在柏林火车站下了车。 他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然后在火车站的门口拿出歌德老师寄给他的手绘地图查看起来。 听歌德老师说，他是最近才搬来的。 前面都在魏玛居住，但德国科学院的某个项目最近有了比较显著的突破，所以他受邀过来居住一段时间，顺带给柏林大学的小朋友们讲讲课。 海源北斗初听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敬佩地想： 真不愧是歌德老师，实在是太与时俱进了。 英国的莎士比亚先生现在都没学会发电子邮件，俄罗斯的普希金先生目前还在苦手数码产品，德国的歌德先生已经在参与时代前沿的科研项目了。 “真是罪过。”海源北斗闭目忏悔。 海源北斗也不是故意拿几人出来对比的，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脑速过快，一下子就联系起其他几位的现状。 但这点还是挺好玩的。 海源北斗能很简单地从中分析出几人的性格特征，然而这些绝不能在莎士比亚面前乱说，容易打击到他老人家。 莎士比亚本人很容易自闭。 海源北斗继续沿着指示牌走去。 他以前来过柏林，不过是其他世界的柏林。但柏林给人的印象倒是差别不大，都是一丝冷淡，几分克制。 当海源北斗遇过一家德国餐馆时，他的脚直接原地打转。 是时候该吃午餐了。 今天的午餐是脆皮猪肘、慕尼黑香肠和德国啤酒。 脆皮猪肘的口感不错，焦焦脆脆，咬起来后还会发出酥酥的声响。 慕尼黑香肠则搭配了一些土豆泥和酸菜。香肠的味道中规中矩，倒是土豆泥和酸菜特别好吃，真是令人费解。 海源北斗边喝啤酒，边欣赏街道上的景色。 今天是个晴朗的一天。 如果不是因为正在找去往歌德家的路，海源北斗会选择先在公园的长椅上晒一会太阳。 老实说，路挺难找的。 海源北斗拿出背包里的照片，对比眼前的街道。他先是往左移动了几步，随后终于找到了这张照片的拍摄位置。 应该就在附近了。海源北斗想。 此时是下午4点28分。 如果后续顺利的话，他应该能赶上歌德家的晚餐。 歌德会做饭，并且做得很不错。海源北斗很久以前就发现歌德老师几乎什么都会去尝试一遍，不管好坏。 当走到手绘地图标记的地点时，海源北斗拿出了下一张照片对比。 浅棕的外墙，深红的房顶，以及庭院外蓝紫色的牵牛花。 很好，看来找到了。 海源北斗深感满意地将照片和地图放回背包。他试着从歌德告知的位置，也就是门口的地毯下摸索出钥匙。 钥匙小小的，但还挺明显的。 今天的歌德不在家，或者说：最近一段时间内，歌德工作日都不会在家。因为有科学院的事要忙，加上大学备课，以及异能科的公务要处理。 “真是打扰了。” 海源北斗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房屋内的装修风格挺温馨的，看上去是打算长住。海源北斗探究地想：也不知道那个科研项目会耗费多久…… 但愿能顺利吧。 他神色坦然地从异能空间拿出居家拖鞋穿起来，并将外穿的靴子放回了异能空间。 随后海源北斗直奔厨房。 今天走了相当多的路，他有些口渴了。 海源北斗拿出橱柜里的玻璃杯，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水的期间，他不由得观察起房屋的布局。 作为即将生活一段时间的居所，还是尽快熟悉比较好。 然而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 庭院的摇椅上端坐的、拥有如枫叶般红色长发的青年在注意到海源北斗的视线后无奈地笑了一笑。 从刚刚起，他就一直在想“今天是有什么客人吗”，但还没有想明白，海源北斗就已经发现他了。 “你好。”青年温和道。 “你好。”海源北斗僵硬道。 啊啊啊啊，好尴尬！！！ 海源北斗想原地拍死刚刚那个胆大的自己。怎么能把别人家当自己家，怎么敢把别人家当自己家啊啊啊！ 海源北斗的眼瞳一秒失去高光。 “你是歌德的客人吗？”青年放下手中的书籍，好奇地走了过来。 “是的……”海源北斗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是我不认识的朋友……”青年顿时蹙起好看的眉毛，小声喃喃道。他看上去有些纠结这点，或许是在困惑歌德什么时候结交了自己不认识的朋友。 难道是…… 海源北斗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他小声试探道：“席勒先生？” “嗯？怎么了？”席勒困扰道。 海源北斗就猜是对方。 以“死后一起被魏玛人塑雕像”的结果反推，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为歌德多年挚友，并且长时间往来，共同住过魏玛的席勒。 为什么能把这点给忘记了？ 海源北斗再次感觉到了记忆的不靠谱。可一想到他都能把纪德给忘记了，忘记席勒显然也是相当合理的。 “两个星期前，我和歌德老师说过会来柏林看望他的。”海源北斗出言解释道，“他告诉我他在一个人独居，可以直接进屋。” “那就合理多了。”席勒恍然大悟。 他有些无奈地讲道：“我5天前过来的，并没有提前通知歌德。” 一个没有提前通知，一个没有预估时间。 海源北斗哭笑不得地想：他们两个能在这里面面相觑，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只能说是各自的错。 席勒再度困扰道：“所以你也是歌德的学生？”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席勒显然是把他话语里的“歌德老师”当真了。海源北斗顿时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那只是个尊称，尊称！” “就和喊歌德老师‘教授’一个性质的。” “噢~”席勒一秒做出顿悟的手势。他温和地笑道：“这就和我偶然称呼他‘大人’，‘长官’相似吧。” ……你们玩得还挺开的。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想，但下一秒他赶紧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对别人纯粹的友谊脑补太多。 “歌德很快就回来了。”席勒眼眸满是笑意道，“请随意吧，因为我也是客人。但能先询问下你的名字吗？” 第39章 海源北斗局促道：“海源北斗，您可以喊我北斗。” “好。” 在说完这句话后，席勒向海源北斗微微欠身，回到了自己刚刚坐着的庭院摇椅上。他看上去很享受在庭院看书的这一过程。 海源北斗见此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不太适应和初次见面的人面对面，但是没有任何话题可言的尴尬处境。他们能聊的很少，顶多涉及歌德老师。 但海源北斗深感：这更没什么好聊的。 他对歌德老师的理解，哪有席勒老师深？就是……海源北斗满心困扰地想：席勒老师怎么会突然到访柏林了？ 唔……大概是不适应吧。 作者有话说： 我每次写歌德都想拍死歌德。 天杀的矜持怪—— 第35章 海源北斗发觉到了两人间的微妙氛围。 当歌德回来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席勒搭话，反而平静地撩起袖口走进厨房，着手处理晚餐的食材。 海源北斗对此感到困惑。 在他的认知里，晚饭最起码也应该通知一下室友准备吃什么吧？又或者是两人先前已经交谈过了吗？ 海源北斗好奇地走近厨房。 歌德在发现海源北斗的身影后，惊讶地抬头道：“北斗你怎么来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在路上磨蹭一阵。” 快吗？海源北斗困扰歪头。 他只不过从俄罗斯飞快地跳到埃及，再转到丹麦，最后来到了德国。虽然路上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但也没耽误他赶路的时间。 “不准备每个国家旅居一段时间吗？”歌德无奈道。 海源北斗闻言一秒联想到了在埃及的沙漠里被晒成干尸的自己。他连忙摇头道：“不打算，极端天气是真的会死人的。” 他只适合在气候适宜的国家里悠哉悠闲地过日子。 歌德见此哭笑不得。 “晚餐吃过了吗？”歌德边从冰箱里拿出两人份的鸡肉，边对海源北斗随口道。 “……没有。”海源北斗摇头。 “那我顺带给你做。”歌德听后顺手关上冰箱，向着料理台走去。他的动作行如流水，显然是已经想好后续的步骤了。 但……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庭院的位置，暗自想到：难道是席勒先生不打算吃晚餐吗？这是为什么呢？ 然而海源北斗没有看见席勒的身影。 一切就好像刚刚和他搭话的红发青年并不存在般。 海源北斗的眉头瞬间紧皱。他满头雾水地想：啊？这又是为什么啊？ 海源北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一说一，海源北斗甚至是在怀疑两人在互相冷暴力，但看刚刚席勒的反应也不像是在冷暴力呢。 所以这是什么德国特有的相处模式吗？ 海源北斗蹑手蹑脚地向料理台走去。还没等他靠近，歌德的手机已经响起来了。歌德边料理食材，边冷淡地接通道：“你说，我在听。” “我负责的实验数据复现不了吗？唔……我上午的时候才复现过。你要不核对下实验环境、实验材料和实验步骤有没有差异？” 歌德皱眉道：“还是不行吗？” “这个数据要紧吗？需要现在用的话，我马上回去一趟。”歌德的手安静地停留在了烤箱的旋钮上，看上去是在等回复。 在得到准确的回答后，歌德遗憾道：“好吧，明天我们再讨论。等下我检查一下实验记录有没有出错，你那边先去吃饭吧。” “记得提醒下还在加班的几人吃晚餐。” 说罢，歌德挂断了电话。他转头看向海源北斗，无奈地指出道：“可以去餐桌那边坐着。晚餐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嗯。”海源北斗心情复杂地点头。 他怅然地想：看来现在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也许他可以先暗自观望一下情况，说不定这件事是因为文化差异造成的呢？ 打定好主意后，海源北斗转身去餐桌旁等待。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晚起的海源北斗发现歌德早已去上班了。歌德的作息向规律，多年不变的早六晚十，即便是在周末或节假日也从不变化。 他的作息曾一度让海源北斗怀疑人生。 自律得简直不像是个活人。海源北斗对此评价：可能这就是普通人和神的差距吧。有这种毅力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当海源北斗来到餐厅后，他发现了餐桌上歌德留下的便条：【不清楚你的起床时间，也给你做了一份早餐。放冰箱里了，记得热一热。】 用语很有歌德老师的感觉。 海源北斗暗自点了点头，但他莫名感到奇怪。他思索片刻后走向冰箱，打开冰箱，发现冰箱的冷藏区放着一份早餐。 有且只有一份的早餐。 所以两人是互相把对方当空气了吗？海源北斗对此摸不清头脑：也许他还需要再观察几天，才能确定情况吧。 不过看情况…… 海源北斗回忆了下歌德昨天展露的忙碌程度：更有可能的是几天都没有观察明白吧…… 好端端的拜访怎么就成了解密游戏？ 海源北斗深感无奈地捂脸。 他单手端起早餐盘，准备放入微波炉里加热。在等待早餐的间隙里，海源北斗思索起自己等会能去哪游玩。 但事实是： 不管去到哪里，他的心都会在纠结这两人的现况。 海源北斗上午并没有见到席勒。 于是他按照自己原先的规划，准备出门逛一下柏林。当海源北斗走出门时候，他发现庭院的牵牛花已经含苞绽放，两三只蝴蝶停留在花瓣上。 还没到春天，却开花了吗？ 海源北斗见此释然地笑了笑。他告诉自己：算了，别管他们俩了。两个人都是上世纪的老人，肯定不可能出事的。 他当然是要先去玩呢！ 海源北斗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但等到海源北斗下午回家时，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这个问题。海源北斗望了望时钟，现在的时间是下午5点左右。 昨天，他正好是这个时间遇见席勒的。 或许席勒能给出一个解释？ 海源北斗若有所思地推开了门，但今天的他没遇到席勒，并且还从手机上得到了歌德今天加班的通知。 好吧，今天的运气着实不好。 海源北叹息一声，便自己给自己做饭去了。他自暴自弃地想：德国人的内敛不是他能适应的。就让这两人互相折磨吧。 柏林好玩的不算多。 可能是因为德国民族的偏好，需要遵守的社交规则和餐饮规则有点繁琐。海源北斗今天去了勃兰登堡门、柏林大教堂和博物馆岛。 他在日记上写下了这几个地点的名称并附上了自己拍的风景照。 德国的教堂和俄罗斯的教堂差异是有的。在西方人心里，感觉定位就是华国人的寺庙……海源北斗若有所思地想到： 他在国内去的地方不多，但几乎都有寺庙。他每次都觉得寺庙没什么好看的，之后每次都会去寺庙看一眼。 实在是很贴近他当前的情况。 海源北斗伸手端起书桌一角的水杯，一眼都不看就送到了嘴边，然后他就物理意义上的发觉到水杯里没有水了。 他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的时分是【1：23】。 歌德老师肯定是睡了。 只有夜猫子才会在这个时间段活跃，但海源北斗不清楚席勒的作息，或许他去厨房接水的动作应该轻点…… 海源北斗轻手轻脚地出发了。 当他走到二楼的楼梯时，首先被他注意到的是一股好闻的烤培根、烤吐司的香味。厨房的灯正亮着，席勒正倚靠在料理台边翻阅一本书。 他左手翻书，右手端着吐司咬起来，看样子是在思考。 海源北斗有些诧异地靠近对方。 他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席勒因此很快注意到他的存在。席勒诧异地抬头道：“肚子饿了，还是被我的香味吸引过来了？” 海源北斗见此摇了摇自己的水杯，随后试探道：“这是您的夜宵？” “晚餐。” “哦，原来是晚餐啊。”海源北斗恍然大悟，随后反应过来的他立马吐槽道：“哪有人半夜1点多吃晚餐的？” “那现在你见识到了。”席勒俏皮地接话。 “……”海源北斗沉默。 他发现席勒好像和他认知里的席勒差异有些大。海源北斗对席勒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温温柔柔的红发美人”，但事实上…… 他好像不是。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多看了席勒几眼。席勒正好从身侧端起自己的咖啡，小口喝了起来。咖啡正冒着热气。 因为烤吐司的香味太浓厚，反而容易忽视掉咖啡的香味。 海源北斗皱眉道：“我能问下，您通常是几点睡觉，几点起床？” 第40章 席勒拿咖啡的手顿时抖了抖。他心虚道：“这个问题的话，好孩子还是不要问吧。而且也不用一直喊您……” 海源北斗重复道：“所以是几点睡的？” 席勒纠结道：“必须要回答吗？” 海源北斗闻言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即使席勒不回答，他也能猜到两个人互相把对方当空气的原因了。 “上午9点睡，下午4点起。”席勒微笑。 “您还能活着，真是了不起。”海源北斗无奈地捂脸评价。这不仅是昼夜颠倒了，这还彻底和歌德的作息时间错开了。 “早餐或者说午餐是下午5点前吃的？” “对的。” “你们俩能交上朋友挺神奇的。” “咳咳。” 席勒咳嗽几声后匆匆地把咖啡放回到料理台上。他语气意味深长地转身道：“年轻人你不懂，作息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回来的。” “当你经历过长达数十年的神经衰弱后，你也会熟悉黑夜更多于白昼。” “……”海源北斗听后陷入沉思。他倒是经历过几天几夜睡不着的时期，那段时间别说是想和人交谈，就连和人见面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歌德老师曾说过：席勒的异能主精神控制，副作用是神经衰弱。如果是按照这个标准的话，是相当合理的。 在病痛的折磨下，人是没办法展露出真实的自己的。 但当海源北斗扫视到对方手中的书籍封面，他神色奇怪地问道：“所以……这是你看《和人成功沟通的100个诀窍》的理由吗？” “这是给歌德的。”席勒咬牙道，“早晚有天我要让他知道与人日常沟通的重要性。” “……”海源北斗沉默。 海源北斗耿直地开口道：“不，我觉得问题最严重的还是作息。” 此刻，他的解密游戏正式升级。 第36章 席勒拒绝了海源北斗想帮忙的提议，并委婉地表示他们成年人能解决的。海源北斗闻言委屈地控诉：“我也是成年人。” 席勒对此表示微笑。 行吧，你们两个上世纪的老人互相折磨吧……海源北斗如幽魂般地飘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他第几次被当成小孩啊…… 海源北斗感到生无可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海源北斗边出门游玩，边偷偷观察两人的最新情况。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很诡异，三天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海源北斗微妙地理解了席勒的怨念。 歌德老师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和他成长的环境有关吧？又或者是他近期忙到没时间细想这些？ 海源北斗在第四天跑了出去。 他真的扛不住这个氛围。 先前的海源北斗是没发现，现在的他简直是坐立难安。两个人都见不到面，倒也不至于有什么表态，但海源北斗是白天能碰到歌德，夜晚能碰见席勒的人。 他白天和歌德交谈一些日常话题，比如柏林的历史、德国的新政、欧洲的新闻； 晚上则和席勒沟通一些社交话题，比如与人交流的必要性、千万不能学尼采、定期看心理医生是有必要的。 海源北斗的立场因此不断变动。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夹在要离婚的父母间的可怜小孩。这真的不是小孩子该烦恼的事情！ 海源北斗虚弱地将自己定位为“小孩”。 他决心放弃自己的矜持，接受席勒的定位。与其夹在两个德国人之间怀疑人生，不如乘早结束挣扎。 不过……海源北斗出神地想：这两人的清醒时间是有部分重合的。既然能做到重合，为什么不趁着这段时间沟通一下？ 比“自己独自深夜烦恼”好多了。 海源北斗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询问出口。席勒听后先是长叹一声，随后幽幽道：“你觉得歌德有意识到问题吗？” “没有。”海源北斗老实道。 歌德老师如果能察觉出问题，那问题就不至于积攒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海源北斗对歌德解决事端的效率表示认可。 “这和冷战到底有什么区别……”席勒边单手关上书籍，边平静地自白道，“好吧，区别在于我们现在住在同一个地方了。” 好冷的冷笑话。海源北斗评价。 海源北斗低头瞥视了一眼，席勒手上的书籍已经从《和人成功沟通的100个诀窍》换到《社会沟通学》，再换到现在的《如何让不听人话的室友读懂你的想法》 海源北斗：……这针对的也太明显了吧。 他甚至觉得把这几本书甩到歌德面前，歌德本人都能读懂点什么。可是席勒没有这么做，他甚至没有在重合的清醒时段主动见歌德。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海源北斗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怀疑人生。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已经彻底把他的脑袋干冒烟了，德国人的相处模式不是他能理解的。 问题的根源到底出在谁身上啊啊啊—— 公园的一角传来热狗的香味。海源北斗转头看去，发现是欧洲特有的热狗小车，已经有几个孩子在排队等热狗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决定先给自己来一根。 老实说，可能是性格的原因……海源北斗边咀嚼热狗边想：歌德没觉得有问题，可能来源于他极其稳定的精神内核。 歌德是罕见的、极其独立的性格类型。 这种情况除非他自己愿意去改变，旁人实际上影响不了的。负面一点的形容就是：固执，不听劝，有自己清醒的判断。 而席勒的话…… 海源北斗暂时还看不出他的性格特征。不过从“他在烦恼这件事，但迟迟没有开口”来看，说不定是容易怀疑自我的人。 “嗯……”海源北斗眼神莫名坚定。 决定了，他要跑去德国科学院了解情况！ 是时候引入第三位德国人加入这个解密游戏了。海源北斗一脸肃穆地想：德国科学院那边肯定有既认识歌德，又认识席勒的人在。 然而后续就更加琢磨不透了。 蹲在草丛里的海源北斗在笼统地讲述完自己目前的情况后，成功和某个路过的、好奇心重的黑发青年来了如下对话： 青年：“这就是你像间谍一样蹲在草丛里的理由吗？” 海源北斗：“对的。” 青年：“朋友，我们可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海源北斗：“我现在知道了。” 青年：“不过到底是哪位研究员有这么麻烦的人际关系啊？我莫名感觉是我认识的人……” 海源北斗：“巧了，我也感觉是。” 毕竟如果不认识，那就不会陪他在草丛里蹲那么久了。海源北斗疑惑地想：但能不认识歌德老师的人应该算少数吧？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最后竟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便条。 海源北斗先是向对方展示了证明自己和歌德认识的早餐便条，随后青年展示了证明他和歌德认识的便条： 【记得替我记录数据。——歌德。】 两人互相核对了对方便条上的字迹和材质，彼此确定了对方口中的就是自己认识的人。海源北斗微妙地想：他最近运气有点超标。 “还真认识歌德老师。”青年若有所思地挑眉道。 歌、德、老、师。 海源北斗听后突然抬头。他霎时间回想起当初席勒询问过自己的话语，如果不是真的存在拥有“歌德的学生”身份的人，席勒会第一时间联想到这点吗？ “您是？”海源北斗试探道。 “我？嗯哼——”青年自信地双手叉腰道，“我就是艾利略·韦斯，传说中的异能领域的天才科学家，年仅18就博士毕业，目前正在歌德老师门下专研空间架构学。” “没听过的名字。”海源北斗评价道。 “没听过吗？”艾利略闻言瞬间摇晃起海源北斗的肩膀，怒斥道，“你这个不懂科学领域的浪漫的、没本事的地球人！” 海源北斗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骂法毫无威力呢。” “闭嘴。”艾利略不满地放手。 “我是海源北斗，一位准备环游世界的旅行家，先前偶然结识了歌德老师。”海源北斗慢吞吞地自我介绍，“喊歌德先生‘老师’只是我对他的尊称。” “你也可以叫歌德老师教授。”艾利略突然接话，“获得过德国大学博士学位的人都喜欢被喊‘教授’。德国的博士学位比其他国家难拿多了，以及我是奥地利裔德籍，博士学位毕业于慕尼黑大学。” “嗯……”海源北斗闻言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想说，我也应该喊你教授？” “你的理解能力还算不错。” “啧。”海源北斗深感嫌弃。 他发现艾利略的个性说不定比自己遇见过的几位超越者都还鲜明。越是年长的超越者，岁月带给他们的沉淀越是巨大。 第41章 然而眼前的青年锐利张扬，意气风发。 但听艾利略的话自述，拥有“异能领域的天才科学家”这个头衔的人确实有资格自傲。也不知道歌德老师日常和他怎么相处的…… 两人很快偷偷摸摸地转移阵地：一个为了躲朋友；一个为了躲老师。但四舍五入下来，全部都是为了躲歌德。 艾利略带领海源北斗来到了他的住所。 他关上门窗，拉上窗帘，以一种警惕万分的态度对着周围的环境左右打量。海源北斗对他神经兮兮的行为表示无语： “哪个研究项目需要你这么警觉？” “你不懂。” 艾利略严肃地摇头道，“这是能将我的名字刻在火星探测器，并雕刻于外星球伫立的里程碑的伟大研究。” “未来，人类将熟悉我的名字多过于熟悉他们的母星。” 艾利略·韦斯做出了一个庄严的、宛如接受赞美喝彩的演讲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海源北斗对此幻视成安徒生的海王宣言。 尤其安徒生还自带背景特效，可比他气派多了。 海源北斗捂脸长叹。 他发觉自己当前遇见的欧洲人好像都挺有个性的。 “你绝对属于是消息闭塞的人。”艾利略对此评价。他自顾自地揣摩道：“一个不关注科学界前沿发展方向的人怎么能和我的老师结交上？” “我猜肯定是弗里德里希·席勒的错。” “喂——”海源北斗面无表情地吐槽道，“这很难吗？如果真的很难的话，昨天送货上门的快递员，还有今早和我打招呼的邻居难道都不算是人吗？” “你不懂。” 艾利略长叹道。 他一脸严肃地步步逼近，用手指戳了戳海源北斗的脑门道：“这些人中有人知道歌德老师是超越者吗？有人清楚他是德国最伟大的超越者、空间领域最前沿的先驱吗？” 艾利略自顾自地宣布道：“区区点头之交，肯定无法算数。” 海源北斗闻言托腮：“……” 这家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歌德厨。 “那我还认识不少超越者呢……”海源北斗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的运气好到甚至随随便便就能偶遇一个超越者。” “你的保密能力应该不错。”艾利略评价。 “……”海源北斗沉默。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海源北斗突然好奇道：“你是怎么认识歌德老师的？” “我当然是，唔……”艾利略下意识地想回答，结果他的话语突然一顿。他固执地说道：“麻烦再出示一个能证明你和歌德老师认识的证据。”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老实地从异能空间拿出了歌德寄给自己的信封，并且大声强调道：“你也给我再证明一遍！” “嗯哼，我当然有。”艾利略自信地叉腰。 他拿出了他和歌德的自拍照：在愉快地比了个v字手势的艾利略身后，穿着白大褂的歌德正在低头撰写什么。 这张照片明显是偷拍。 海源北斗突然对眼前人的身份有了一个更准确的认知。艾利略是真的认识歌德，而且不是夸夸而谈。 与之相对，海源北斗并没有能直观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 海源北斗突然感到泄气。 艾利略见此拍了拍低落的海源北斗的肩膀：“别泄气。我可是好不容易把这张照片从科学院偷运出来的，甚至花了我一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就不能拍照呢？”海源北斗失神。 “因为会没完没了。”艾利略相当坦然地回答道，“你一看就是消息闭塞的人，所以肯定也没有听过以前的事故。” “不，我能明白。”海源北斗倔强道。 原因大致存在两个：一方面不能影响超越者的日常生活，另一方面则影响到国家安全。超越者的存在等价于核武器，而任何一个国家都会选择尽可能地隐藏自己国家的核武器。 “你挺厉害的。”海源北斗由衷地赞叹。 “我当然很厉害呢。” 艾利略拖动单人沙发，坐到海源北斗面前自信道：“如果不厉害，我就不可能坐在你面前。” “我是被我的博士导师引荐的。” “草。”海源北斗大受震惊。 他算是明白艾利略口中的见到歌德的难度了。 一个领域前沿的最前沿的天才经历多年的潜心钻研才最终有资格站在这里，被引荐给当前领域的大牛，并能和众多与他相同的、厮杀到最后的天才共同钻研。 与之相对，海源北斗的途径就很取巧了。 “你们在研究什么？”海源北斗好奇道。 他先前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一件事值得那么多天才拼杀到最后，都要加入的科研项目想必是能改变世界的伟大杰作。 艾利略闻言嫌弃。 但一想到对方都能认识歌德，他也不妨将话语说得更明白点。 “星门计划。”他咬字清晰地解释道，“又或者是，超光年空间传送门研究。如果项目顺利推进下去，人类将在不久的未来自由穿梭于月球、火星和地球之间。” “你我的子孙后代也将能以‘银河系人’自居。” “你们竟然在做这么厉害的研究吗？” 海源北斗的认知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即便是自认为“见识短浅”的他，也能品出这个项目的含金量。 他到底在和谁交谈啊？ “就是很厉害呀。”艾利略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不会选择加入德国。即便我再天才，我的前辈们却也足够经验丰富。想要从他们手里抢夺到这个名额还是很难的。” “……”海源北斗突然愣住。 他回想起先前安徒生对他诉说的话语：毕竟出生的国家无法提供自己需要的平台，想要参与其他国家的机密项目，就只能加入其他国家才行。 原来是指这个吗？ 科研人才无论何时都是最容易流失，同样也是最宝贵的存在。在海源北斗一无所知时，世界的某个角落因此剧变。 “但既然是这样厉害的实验，你搭理我干嘛……”海源北斗后怕地左右张望。现在轮到他担心自己被当间谍抓了。 “哼。”艾利略冷哼一声道，“不是你说要找人的吗？我当然是加入啊！” 他起身拉过沙发后的白板，庄严地转身宣布道：“科研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然后我觉得有些复杂的人际关系着实不必要——” “额……”海源北斗闻言心下不妙。 艾利略刷刷地朝白板上写了什么东西，大声总结道：“为此我们要拆散他们！” “唔……”海源北斗沉默。 他就知道自己找错人了。海源北斗面无表情地想到：毕竟有空听他长篇大论的除了和他一样烦恼的同党外，还有他的对家。 海源北斗默默地打算跑路。 艾利略见此直接拽住了海源北斗的衣领，把海源北斗提回了沙发上。他一脸肃穆地说道：“我还没有把公式给你证明完，不准给我乱跑。” 来自科研人员的强大威压顿时震住了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茫然：“嗯？” 只见艾利略继续往白板上刷刷写上好几个数据道：“我调研了两人过去的共同好友，以及知道两人身份的人发布的言论和观点。从数据统计——” “我觉得这两人没必要当朋友。” 艾利略自顾自地说道：“作息没对上，爱好没对上，价值观也没对上……明显就是不怎么合拍的人，但却占据了彼此相当多的空余时间。” “你知道这些时间如果折算成金钱，是一笔多少巨大的财富吗？” 海源北斗迟疑道：“好像有点道理。” 最起码作息是真的没对上。 “不对，我不能被你洗脑了！”海源北斗连忙扯开艾利略的手，冷静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事情。” “毕竟都是他们两人的私事。” “你的话语是带有立场的。”艾利略一针见血地指明。他本着“我不是来劝服你的，我是来告诉你我的观点”的态度强调道： “你不需要和我说明什么，我也不需要改变你的主意。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在一个伟大的、能够改变人类未来的研究面前，任何事情都值得被让步。” “……”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这话说得对方的形象骤然变得崇高起来了。因为倘使要以“改变人类未来”作为一个命题，那什么样的私事都值得被放置。 海源北斗理解席勒的犹豫不决了。 或许席勒就在思考这件事，以至于迟迟无法踏出第一步。 海源北斗想：如果有天自己的朋友参加了如此宏伟的、乃至能改变人类整体命运的机密研究，他也会在“与朋友交流”这件事上变得犹豫不决。 第42章 他将不再属于自己，而将属于世界、属于全人类。 海源北斗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第三个德国人给他带来了一个极其关键的线索。或许是海源北斗本人先前想得太简单导致，但海源北斗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没办法关注到太多细节。 “好了，不和你继续说了。”艾利略突然望了一眼手表显示的时刻。他相当洒脱地挥手道：“我要去见我的小老师啦，拜拜啦~” “嗯？”海源北斗立马蒙圈。 他连忙拉住对方，大喊道：“你给我等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不能给我输出了你的长篇大论后，就把我扔在原地！” “这不是你刚刚准备做的吗？！”艾利略吐槽。 艾利略挥开海源北斗的手，冷静地说道：“这说明你和歌德老师的关系不是很好，而我虽然也和歌德老师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我通过数据分析和实地调查，发现歌德老师的异能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负面影响。” “草，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海源北斗捂脸。 歌德的异能是空间系，副作用是会在某段时间以自己过去的侧面出现。用通俗简单的话来理解，就是：会有一段时间回到自己年幼的状态。 艾利略心碎道：“看来你和歌德老师的关系挺好的。” 这件事严重打击了他，艾利略的心情直接宛如雕塑般碎了一地。但下一秒，恢复过来的他反握住海源北斗的手道： “那你和我一起去吧。正好我准备向老师求证这件事。” 在说完这句话后，艾利略双手合十地祈祷道：“希望明天的我不至于被老师赶出科学院，虽然我知道老师不会做的，但我肯定还是想和老师搞好关系。” “因为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绝对要去问一句，下次遇见这种机会就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艾利略碎碎念道。 从他的面部表情看，海源北斗能看出他的态度相当坚决。 于是海源北斗再度一愣。 他发现艾利略的为人算是比较好的，只是在歌德和席勒的问题上理智过头了。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复杂的关系导致。 所以问题的根源到底出在谁身上？ 天呐，越来越乱了。 第三个德国人的出现没能给他理顺问题，反而让问题的麻烦程度翻倍了。目前唯一的好处是：对方提出了“向过去的当事人求证”的方案…… 他来德国原来是自找麻烦吗？ 作者有话说： 一个问题，两个观点，以及现在去求证当事人。 实际上已经能上升到哲学问题。歌席的关系一直都挺复杂的，从我最初从三次得知两人的相遇时。在成为彼此认定的挚友前，两人实际上经历过一段，额……不知道怎么说的日子。 两人的关系转变相当有趣，有兴趣的可以去查查 一句话形容：“面对天才，别无自由，只有爱。” - ps：现在把这个问题的前提条件全部给你们写出来了，4人的当前情况、观念也明确了。以及下章会发得比较晚，因为我需要收尾。 第37章 21岁的歌德正提着画架，去郊外写生。 今天的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奇怪的地方。在环视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后，他收获了一本写给他的书。 歌德大致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虽然他对此有些茫然。 明明昨天还陪妈妈去教堂做礼拜，今天他怎么就突然跳转到几百年后了？他想：真是让人感到猝不及防。 今天的计划是去郊外写生。 思考了片刻后，歌德决定按照自己原先的规划走。毕竟他也不认识什么人，也不想干预几百年后自己的生活。 于是歌德安静地向山丘走去。 他从路过的商铺的玻璃柜里望见了自己的身影：有着熟悉的黑发红眸，扎着熟悉的低马尾，打着熟悉的领结，穿着熟悉的西装…… 这点倒是看不出哪里不同。歌德想：感觉还算是个“体贴”的副作用。只要不回溯到他真正一无所知的年纪，他都是有自保能力的。 但异能这东西还是意外的麻烦。 歌德在树荫处支起画架，拿出颜料盘准备写生。尽管内心心烦意乱，但他的表面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城镇的样貌已与他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或许这就是时间带来的改变。 “也不知道明天的马术课还能顺利上吗……”歌德的画笔迟迟停留在空中。他有些烦乱地喃喃道：“后天还要去和酒庄的商贩对接……” “或许我应该先思考下自己还回不回得去？” 歌德若有所思地仰天长望。 他还挺期待明天下午的讲座的。原本准备上完马术课就跑路去听讲座，之后晚上回来再做基因实验，结果竟然沦落到现在的处境了…… “我也挺自作自受的。”歌德平静地评价道。 不知道这个副作用怎么出现的，但他认知里的自己是没有的。或许异能也是能发展的，等他什么时候有空去研究下吧。 但他应该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些。 颜料一笔一画地被他涂抹到画布上。但因为歌德的心情很乱，所以也显得笔划相当凌乱。歌德最终放下画笔，准备先随处走动下。 然而当歌德的视野越过画架时，他看见了烈日下的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其中一个气喘吁吁地向他伸出手，艰难地呐喊道：“老师，快给我评评理！” “唔？”歌德茫然。 尽管他没想过搭理未来自己的生活，但未来的自己的人际关系圈貌似主动找上了他。真让人意想不到。 艾利略一把抱住歌德，痛苦道：“这个人冥顽不灵，让我很是头疼。” 海源北斗虚脱地倒地道：“我是真心觉得你不要全部都靠数据说话啊，数据哪里能读懂人际关系的复杂啊。” “还有……能不能不要跑那么快……” 海源北斗一路上被艾利略带得腿脚酸痛，整个人想死想得不得了。艾利略听后嫌弃地摇了摇头：“我是通过精密的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 “没有什么比大量数据更能直白地解释当前的情况。如果你要事实依据，我身旁这位小老师就是我通过数据分析和实地调研找出来的！” 歌德听得一愣一愣。 但两人的对话归纳总结起来，就是：在找他的路上，两个年轻人爆发了关于“既往的数据能不能成为衡量人心的标准”的论战。 歌德对此评价：“挺有哲学的一个问题。” 但在此之前，他询问出了身边人的名字，并召唤出书来核对。歌德望着一直没有翻到对应名字的书，困扰地自语道： “我们好像关系还没有好到熟识的地步吧。” “现在就可以了。”艾利略强硬地抓住那本悬浮在空中的书，固执地注视歌德的赤眸道，“我相信我无论从个人素质和社会地位上比，都比趴在地上的那人要来得高。” “喂。”海源北斗有气无力地吐露道，“不要动不动就贬低人。” 欧洲人都挺有个性的……海源北斗仰望着澈蓝色的天空，出神地想：但他们不管是追星，还是粉转黑，都容易牵连到无辜人士。 但听上去，艾利略是第一次和这个状态的歌德对话。 虽然海源北斗也是。 海源北斗仰头观望着坐在画架边的、21岁的歌德： 他虽然年轻，但也足够沉稳。就连两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说了很多无厘头的话语，也丝毫没有慌乱。 如果歌德想隐瞒异能的副作用，他现在绝对是能隐瞒掉的。海源北斗暗自揣摩：因为没有人能简单地察觉出这种微妙的差异。 “嗯，就当是这样。”歌德平静道。 他挥手消除书籍，书籍正如画布上的被涂抹的颜料般一点一滴地消失在艾利略的怀里。在做完这件事后，歌德转头询问：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并未主动提及自己的现状，只是遵循以往的口吻向两人平和道：“先说好，不要把工作上的问题抛给我。” “今天毕竟是我的休息日。” 艾利略闻言眯起眼睛道：“您对人际关系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歌德平静道。 “这个问题太抽象了吗？”艾利略瞬间皱起眉来，“看来我应该描述得更具体点。如果说……又或者假设说……” 艾利略概括地说明了当前的情况。他重点强调了他的困扰，以及他那耐心收集和整理的一系列数据。 歌德评价：“好复杂的人际关系。” “对吧，老师你也觉得啊！”艾利略激动地鼓掌道。 歌德面无表情地挑眉道：“我觉得最有问题的是你们吧。为什么要对别人家的私事那么好奇？” “因为真的很痛苦。”海源北斗心虚地对手指道。 第43章 “所以在发现我的存在后赶紧跑过来问我？”歌德后知后觉地推测出两人此行的动机。他神色有些嫌弃地挑眉道：“歌德知道你们这么干吗？” 艾利略：“他明天就知道了。” 海源北斗：“我是打算连夜跑路的。” “你们两位都挺大胆的。”21岁的歌德漫不经心地俯视两人道，“把问题抛给当事人确实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但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我未来是这么具有威压的一个人吗？” 海源北斗顿时纠结道：“虽然歌德老师日常相处是挺亲和的，但这个问题询问他本人，感觉不会得到正面回答。” “……我懂了。” 歌德神色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再度召唤出那本书，翻到席勒那一页道：“书上并没有提很多他的信息，只说了我们有个糟糕透顶的初见。建议我不要太靠近。” 海源北斗闻言吐槽：“歌德老师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 “没有。”歌德坦然地翻到记忆里篇幅最长的书页道，“他写法国人倒是写了挺多的。说什么千万不要随便和法国人交谈，事件容易被全欧洲传播。” 歌德困扰自语： “法国人这么闲吗？” 艾利略立马深表赞同地附和道：“他们那边确实挺闲的。哪怕是消息闭塞的我，也能偶然听闻到那边发生的事情。” 海源北斗听后震惊地望了艾利略一眼。 “别觉得奇怪啊。”艾利略不满地敲了敲海源北斗的脑袋道，“我虽然是科学家，但涉及领域和异能者密切相关啊。” ……挺有道理的。海源北斗震撼。 不过法国都已经是宇宙中心了，海源北斗觉得法国无论出现什么事端都算是正常吧。 歌德突然合上书籍，遗憾道：“好吧，看来我从书里是得不到答案的。那我也给你们现场假定下情况吧。” 艾利略大受感动：“老师，您真有魅力。” “嗯？”歌德听后无奈地揉了揉眉：“不要这么容易就被感动。只是举手之劳，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事做。” “人总会遇到困难的阶段。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尽可能地帮一下吧。”歌德的话语突然一顿。他苦笑道：“虽然和现在的情况是有区别的。” “实际上，我大致能猜出是什么情况。”歌德轻描淡写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正在遭遇类似的事情吧。” “我的母亲病重了。医生说她坚持不到明年。” 海源北斗顿时一愣。 这句话无可避免地让海源北斗回想起自己的妈妈。他的妈妈也曾因为病痛卧床多年。 他曾经抗争过、试图改变过，却无济于事。 亲人的离去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海源北斗曾无数次地经过回家的小道，无数次看见窗外摇曳的风铃，最后无数次地落泪。*1 歌德平静地述说道：“和母亲的关系令我感到痛苦。伴随着她病痛的加重，我和父母的关系也变得愈加复杂。” “我原本有离家远行的打算，但因为母亲重病，至今停留在家中。” 歌德抬头仰望着湛蓝色的天空，漂浮不定的云彩正好掠过了他的眼眸。他道：“我的父亲认为异能是邪门歪道，他并不赞成我离开家里。” “他是一个固执守旧的人，我很难说服他改变想法。” “我有预感：等母亲走后，我将有很长时间不再归家。”歌德平淡道，“希望我们最后是和解了，而不是匆匆得知对方的死讯。” 海源北斗轻轻道：“这听上去很折磨人。” “是的，这就是人生。”歌德轻叹道，“他们是给予我生命的人，是无论何时都与我最亲密的人，但我们就是在互相伤害。” “当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就是容易伤害到彼此的。” “你应当调研的是家人间的数据，而不是朋友间的数据。”歌德突然正视艾利略道，“朋友是能够被舍弃、放逐的存在，但家人不是。” “有些羁绊即便痛苦，却依旧宝贵。” 艾利略困扰道：“老师觉得自己错了？” “没有一个人是错误的。”歌德起身失笑，“但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就不用担心了吧。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艾利略茫然地喃喃道：“可我没有听懂呢。毕竟从数据看……好吧，参考数据出错了，那我现在应该回去整理新的数据……” “能不能不要靠数据说话？”海源北斗捂脸。 海源北斗发觉歌德说服艾利略的方法相当简单，就是告诉他需要换个参考数据。既然无法改变对方的观念，就从对方熟悉的角度提出质疑。 一个相当出色的处理方法。 海源北斗敬佩地想：他果然还是缺少点阅历。家人和朋友的数据肉眼可见的不同，只有艾利略在顽固地整理数据…… 真不愧是科研人员呢。 但歌德老师怎么就突然认知到席勒的定位是家人？海源北斗偷偷打量歌德，想到：或者是因为艾利略的话语比较清晰吧？ 海源北斗好奇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理由倒是挺简单的。”歌德无奈地揉了揉海源北斗的脑袋道，“因为习惯没有对上。上个没能和我对上习惯，需要我妥协的人是我的母亲。” 海源北斗：“……原来如此。” 这就不难怪歌德能猜出来。正因为是相当重要的人，所以才能在知晓彼此的习惯、爱好等截然不同的前提下，为对方妥协。 作者有话说： *1 来自余华：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 糟糕的初见（重点）。 我可以告诉你们：歌德对席勒的初见印象很差，席勒对歌德的初见印象也差（被当成名人事迹记录了）。两个人能结交全靠后续，但北斗不知道，毕竟当北斗认识歌德，两人就已经是灵魂挚友了，但从艾利略的角度—— 天呐，简直在互相折磨。 有兴趣的可以搜索下两人的事迹，虽然本文不会写两人的初遇，但说真的，建议你们看看真人真事…… 第38章 海源北斗猜出艾利略·韦斯为什么能有这样的看法了。 在艾利略的视角里，他是从“两人糟糕透顶的初见”开始了解的，而当海源北斗认识歌德时，两人就已经是灵魂挚友了。 这么说的话…… 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地想到：过去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认识是需要时间的，磨合也是需要时间的。 海源北斗对此莫名觉得新奇。这是他未曾知晓的、真实发生的过去，然而歌德从未向他说过这件事。 不过也不需要向他说。 归根结底，这都是他们两人的私事。 当海源北斗两人向歌德告别时，已是黄昏。 艾利略准备回家，而海源北斗拉住了他。艾利略诧异地回头道：“你拉我做什么？今天的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唔……”海源北斗听后苦笑，“总感觉现在不说清，以后很难和你搭上话。”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艾利略理所应当地耸肩道，“我们又不是朋友，而且明天我还要去整理实验数据，后天新一轮实验又要开展了。” “我们两个后续见面的概率为零。” 海源北斗吐槽：“好直白的回话。” 他轻咳几声，深表歉意道：“回来的路上，我深刻反思了我的话语。很抱歉最开始时没有认真聆听你的话语，我当时想得太局限了。” “你……意外是个好人。”艾利略震惊道。 艾利略爽快地拍了拍海源北斗的肩膀道：“不过不用听也挺好的。我已经深刻认知到我的错误了，等下回我把正确的数据给你统计出来，我们再聊这个话题吧！” “能不能不要数据……” 海源北斗听后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他想：这可能就是他和艾利略的区别吧。 “我很快就去法国了。”海源北斗突然笑道，“下回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马月了的。” 艾利略对此无所谓地摆手：“没事，因为我只是客套话。”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一脸冷漠：“噢。” “我也没想过和你认识。”海源北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艾利略的性格太过锐利张扬，而他并不擅长和这样的人结交。 “就当是这样吧。” 艾利略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边向德国研究院的方向走去，边朝后挥手道：“再见，海源北斗。祝你法国玩得开心。” “再见。”海源北斗怅然地挥手。 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得无限长。 这样的经历还是挺新奇的。海源北斗释然地想到：和注定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展开一次非凡的行动什么的……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 海源北斗和安东尼交谈，安东尼会感到无措。因为海源北斗的性格对于安东尼来说，是不适应的，所以北斗当时尽量克制了自己跳脱的话语。 第44章 安徒生是外向到“社交恐怖分子”的程度。他的情况着实罕见，反倒是海源北斗不适应。 如果硬要说的话，海源北斗和蒲宁交谈是最简单轻松的。因为蒲宁的性格相当温和，并且会包容他跳脱的、唐突的问题。 高尔基则是太具有威压。尽管海源北斗知道高尔基是相当厉害，相当有魅力的人，但也不太想去麻烦对方。 “就像是一次冒险吗……”海源北斗轻轻笑道。 海源北斗的旅行是无目的、无规划的行动，但倘使能为未来撰写的游记积累素材，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比起这些—— 海源北斗狡诈地勾起嘴角道：“是时候跑去打听下老师们的过去了。我就不相信一个痕迹都没有留存下来嘿嘿嘿……” * 当歌德抵达家门口时，时间正是【23：07】. 这是他近10年来第一次作息不规范。歌德长叹一声，安慰自己道：“算了，就当是一次体验吧。” 客厅的电视机正放着新闻，席勒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席勒的神色看上去很专注，但歌德不难猜出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身影，只是没有抬头观察他罢了。 歌德失笑地走近沙发道：“晚上好，席勒。” “您看上去遇到了点麻烦。” 席勒单手闭合手中的书，温和地转头注视歌德道：“我猜是前不久过来的您的朋友说的吧。我看他的性格也不像是安静的人。” “实际上，艾利略的问题更大些。”歌德无奈地耸肩道，“他给自己的所有疑惑都来了一个数据搜集、过程推导和结果求证的解答过程，真是让人有些难评。” 席勒轻笑：“我记得您前不久才称赞过学生的求取精神。” “他确实是一名优秀的学生。”歌德毫不犹豫地接话道，“但在为人处世上缺乏经验。或许是实验室的环境过于单调导致。” 席勒温和地摇头道：“那就不是我需要烦恼的问题。” “是的，是我要烦恼的问题。”歌德自然地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深感烦恼地叹息道：“总感觉每几年相似的情景就要重现一回。” “嗯？” “你还记得七八年前的你的极端粉吗？” “我记得，印象很深刻。”席勒语气骤然变得冰冷道，“我没想到他最后闹到您的面前了。您现在提及是想知道他的后续吗？” “你那边处理就好。”歌德闻言揉了揉眉间，“还有就是……为什么用的是‘您’？” 他顺手拿过席勒手上的书，翻开了几页，不难从书的目录里发现了“面对长辈需要用敬称”等温馨提示。 歌德失笑：“呵……” “咳咳。”席勒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几声，尽量笑得自然地解释道：“我只是在学习如与人顺利沟通的社交规则。” “这并不是觉得你年纪大的原因。虽然也有我相当无聊的原因……” 席勒的话语顿了顿，随后突然埋怨道：“好吧，我得承认因为这段时期里你太过忙碌的原因，我的情绪有些失控。” “或许你应该考虑回魏玛。”歌德好笑道，“那边你的朋友更多点。” “你是想赶我走吗？” “没有。”歌德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他柔声道：“席勒，你我之间还需要区分吗？我也挺想回去魏玛的，但遗憾的是研究院没办法搬去魏玛。” “你的实验进展如何？” “还不错。”歌德平静地翻书道，“或许我们将亲眼见证人类的又一个转折点。” “这听上去很好。” 席勒闻言低垂下眼眸。他有些遗憾地想：那可能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席勒并不理解歌德对科学的专注。 两人在作息、爱好、价值观等方面相差巨大。在他们相识的初期，两人身边的朋友几乎没人看好这件事。 当时的歌德在政坛基本站稳脚跟，当时的席勒还只是一个愣头青。 岁月并没有成为阻断两人友谊的积累，但确实在某方面出了不少麻烦。席勒无奈地笑道：“也许我应该先着手处理下当年的不实言论。” “你愿意的话，去做也行。”歌德坦然坐到席勒的身边，轻声道，“虽然我倒是觉得不处理也没什么，谁都有年轻的时候。” “只是我们年轻的时候，比较波折吧……” 席勒：“只是波折吗？” 歌德：“还要我有其他形容吗？” 歌德深感无奈地说道：“每当我听闻隔壁法国发生的事情，我一边觉得天塌了，一边惊叹原来还能出这种乱子。” “倘使对比法国，那真还只是一些波折。”席勒对此失笑道，“但为了后续的安宁，我这边尽量处理下吧。” “你决定就是。”歌德道。 “北斗他没有回来吗？”歌德关上那本书，平静地转头道，“听说他打算连夜跑路。虽然我不知道他打不打算回来。” “他特意给你留了一份告别信。”席勒回答道。 “……行吧。” 歌德顿时哭笑不得地掩面叹息：“我现在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能旅行旅得那么快了。他根本没打算长居吧。” “看上去是的。”席勒微笑。 伴随两人的交谈，时间来到午夜0点。当午夜0点的钟声响起时，歌德起身望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 “我先去睡觉了。”歌德轻声道，“不过我亲爱的席勒，不知道明天晚上能否占用你的私人时间？” “嗯？”席勒诧异地抬头。 只见歌德从沙发桌上的书堆抽出了一本标题醒目的书，他单手托起书脊，为自己辩解道：“毕竟我也不是那么听不懂人话的。” 这本书的书名正是《如何让不听人话的室友读懂你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写得很心累，感觉人物都被我写得没有魅力了。从订阅来看，也没多少人看。本来就是小众题材，最难崩的是经常遇见ky。 我不理解有些人为什么能鉴我抄袭。 如果连这都要鉴抄的话，是不是所有写柯南+漫画论坛+美强惨的大大都是抄袭第一个写的大大？ 听朋友的话，先缘更了。以及，写到法国就结束。 第39章 海源北斗飞快落地巴黎。 他在柏林飞往巴黎的飞机上思考了很久，还是觉得跑路是一件相当正确的事情。海源北斗无奈自语道：“主要我也没想到事端那么多……” 海源北斗成功从图书馆里翻出了过去的报纸。 虽然只有几版报纸的版块隐晦地提及当时的情况，但海源北斗不免感受到了一场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两人能顺利成为朋友真是了不起。 这下是彻底坚定了海源北斗跑路的打算。毕竟“背着当事人吃瓜”这件事一旦干出来，后续就不好遮掩了。 “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向艾利略要资料了。”海源北斗深感遗憾地说道，“他的资料来源绝对比我多很多……” 但话是这么说—— 海源北斗依旧老实地写了一份给歌德的告别信。信里，他重点解释了自己唐突行为的背后原因，并附带上了对歌德让自己居住的感谢。 严格意义上，现在不是拜访的好时机。 歌德老师处于相当忙碌的状态。海源北斗之所以能与艾利略见面，也是多亏了星门实验的阶段性结束。 海源北斗从中不难判断出实验后续的忙碌。 既然是如此伟大的研究，就不要打扰太久。歌德老师也能多和席勒老师交流，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在经过这几天的暗自观察，海源北斗发现席勒可能没什么朋友。 或许是因为在柏林的关系？ 海源北斗有些迟疑地想：两人先前的活动范围应该在魏玛。席勒的朋友可能都聚集在魏玛，也难怪席勒会买一大堆社交类工具书打发时间…… 海源北斗越分析越觉得可信。 但促使海源北斗跑路的最大原因是：他收到了来自纪德的信。 先不说纪德怎么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海源北斗倒是能猜出纪德为什么知道他在。海源北斗先前和安东尼接触过，想必是安东尼通知他的。 【从圣埃克佩里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我上半年不在法国，担心你在法国横尸街头，给你推了全法国最容易欺负的人。 我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了，到时候直接去这个地址吧。（ps：别欺负得太狠。） ——安德烈·纪德】 嗯……海源北斗对此陷入沉思：全法国最容易欺负的人吗？ 这就有些让他好奇是谁了。 但法国最容易欺负的人难道不是安东尼吗？他真的好容易欺负呢……海源北斗内心蠢蠢欲动，然后下一秒他赶紧拍醒自己： 冷静冷静，不要想低劣的事情。 巴黎的街道有着如水雾般朦胧的光晕。 海源北斗抵达巴黎时，天空正下着细碎的微雨。两两三三的、金发碧眼的路人撑着伞，走过他的身边。 第45章 寒冷的晚风吹过他的发梢。 海源北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糟心地想：这气温变化得也太快了吧。柏林还风和日丽，一到巴黎就骤然降温了。 他赶紧拿出围巾来。 海源北斗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里面套了件高领米色毛衣，再里面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衬衫。 他也没想到巴黎竟然能这么冷。 趁着微雨停息的片刻，海源北斗向目的地匆匆跑去。他的异能空间里虽然有冬季的衣服，但在公共场合没办法直接拿出来。 路过商场时，海源北斗躲在角落里换上厚重的大衣。 这下总算暖和多了。 巴黎是浪漫且绚丽的城市。 身处城市的一角，海源北斗可以将巴黎多彩的风景收入眼帘：被雨水浸透的棕砖、被雨水洗涤的绿植，远方晚霞下伫立的埃菲尔铁塔…… 就像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天空逐渐变得黯淡，街道的灯火逐渐亮了起来。海源北斗悠闲地顺着人流前进，他在暖和的咖啡店里点了一杯拿铁。 不愧是大城市的咖啡店，视野那叫一个好。 海源北斗心满意足地抿起温热的咖啡。他拿出纪德给他标注的住址，这位纪德宣称的“全法国最容易欺负”的人住在塞纳河的河畔。 光是想想，他就能想到波光粼粼的河面，初晨的阳光，还有船轮的鸣笛声…… 是个不错的居住地。 但比起居住，海源北斗更好奇对方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能担当起“全法国最容易欺负的人”的称号？纪德真是存心想要钓他去见对方。 好吧，也有海源北斗自己的原因。 海源北斗被钓得心痒痒，根本没有“不去打扰对方”的念头，有的只有：见一面吧见一面吧，他保证自己绝对老实…… “保持冷静。”海源北斗深呼一口气，告诫自己道，“不要做出唐突的行为。要有自己是客人的觉悟，不能太麻烦对方……” 他胡乱提出了一大堆注意事项，随后终于迈出了脚步。 巴黎的夜景格外迷人。 城市斑驳的光影倒影于泛起波澜的河面，偶然几只麻雀飞跃枝头，摇晃下漆黑的树影，落下一地的脆响。 海源北斗最后走到了目的地。 他抬手看向手腕上的手表，注意到当前的时刻是【19：47】。 一个不算很晚的时间。 别墅内的灯光正亮着，夜晚的河面正如海源北斗预想的那般静谧安宁。海源北斗边满怀对巴黎生活的憧憬，边伸手按下了门铃。 客厅的窗帘后，一道修长的身影很快走来。 海源北斗的内心骤然紧张。 “叮当——”铁门被拉开。 一个有着水蓝色短发的青年探出脑袋，疑惑地打量海源北斗道：“您是……” 海源北斗立马递出了自己的“投名状”，不对，是纪德寄给他的信。他紧张得原地都说不出话来了，手心直冒冷汗。 “纪德的朋友吗……”水蓝色头发的青年沉思道，“可他也没和我说会这么快就到呢。” 海源北斗目光呆滞：“……啊。” 他悄咪咪地往后退了几步，局促到准备现场跑路。然后青年注意到他的无措，青年歉意道：“请进来吧。” “纪德经常拿我当挡箭牌，我差不多习惯了。” “您觉得麻烦吗？” 海源北斗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他的站姿大有“只要对方展露出一丝不耐烦，直接跑路”的决心。 “这倒没有。”青年勾起温和的笑容道，“我还挺喜欢结交新朋友的。到全世界各地旅行也格外有趣，不过现在因为公务原因，反而做不到了……” “你也旅行过吗？”海源北斗惊讶道。 “嗯，前几年吧。”青年边拉开门，边笑着回答道：“不管是在南极给科考队护航，还是去拯救海洋濒危生物都特别有乐趣。” “……哇。” 海源北斗直接被话语勾走了心神。他好奇地询问道：“有哪些印象特别深的吗？” “嗯……在夏威夷参加冲浪比赛算吗？”青年歪头回忆道，“还有就是看海底珊瑚丛时，氧气瓶被扎破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海源北斗评价：“这听上去有些不妙。” “还算可以吧？”青年语气轻松道，“毕竟潜水就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我甚至还想过乘赛艇只身跨过大西洋。毕竟超越者的身份导致我出国审批相当不方便。” “那听上去更棒了。” 海源北斗听后两眼发光，恨不得当场就加入青年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他继续问道：“不过跨过大西洋后准备怎么办？” “唔……”青年用手抵住下颚，浅笑道：“去拜访喜欢的前辈？但肯定要提前打好招呼才行……我不想被他讨厌……” “天呐，多么浪漫的事情！” 海源北斗快要拍手称快了，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不就是在点纪德或者自己吗…… “对不起。”海源北斗果断道。 “好像没有值得你道歉的地方吧？”青年对此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但转念之间，他想出了问题所在。 青年哭笑不得道：“你还挺敏锐的。不过没有在说你的意思，是法国人的风评在这个赛道相当不太好。” 海源北斗：“追星吗？” 青年：“是的呢。” 有着水蓝色短发的青年并没有继续透露，他转身从开放式厨房里给客厅沙发上的海源北斗递了一杯热水道：“今天的巴黎比较冷，喝点热水吧。” “住在二楼朝南的房间怎么样？” 海源北斗回答：“我都可以。” 但等到水杯的温度灼烧到海源北斗的手指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询问对方名字了。海源北斗匆匆道：“我的名字是海源北斗，可以喊我北斗。” “你的名字是？” “儒勒·加布里埃尔·凡尔纳，可以直接喊我凡尔纳。”凡尔纳双手抱住床单，无奈叮嘱道，“不过不要在公共场合前喊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还挺有记忆点的。” 海源北斗闻言点头：“保证不会。” 在说完这句话后，凡尔纳就转身去了二楼。看来是准备去给海源北斗铺床铺。 海源北斗呆呆地张望周围，他的视线最后定格于眼前的、冒热气的水杯，随后莫名想到：总感觉后续会发生不少事情…… 作者有话说： 想了又想，还是在法国结束吧。 写不下去了。 我的心态崩了，对这本的热爱也没了。 上本能写完是看上本的收益，比我第一本好太多了。 这本肉眼可见的不行，为了一本总收益100元不到的文解v也划不来，但幸好是单元文。把最后一个国家写完就好。 我在开文前就有打算停在法国，因为从俄罗斯到法国的故事脉络是完整的。本文从未提及过法国以后的国家情况。 写这本书时发生了很多事，具体我就不说了。 没开之前心心念念想要写，开了之后反而失去热爱了。 与其看我越写越差，不如断在这里，而且三次文豪+文野世界观的同人，没人规定必须写日本文豪。 旅行文的结局本来就是一段旅行的结束，只是停留在哪个阶段罢了。 而我选择停靠在了这个阶段作为结束。 第40章 “纪德让你照顾朋友？” 露天咖啡厅外，一位黑发琥珀眸的青年在听完凡尔纳昨天的遭遇后立马皱眉道：“我可没听说他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儒勒，让我读取下你的记忆。”青年坚定道。 “我拒绝。”凡尔纳连忙伸手阻拦对方。他语气无奈地指出：“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事情，只会让我们的八卦越传越烈。” “这又没什么。”青年神色坦然道，“记忆读取是相当便捷的数据传输渠道，而且八卦都已经传出去了。” “……”凡尔纳无言。 虽然他感觉这才是八卦越传越烈的原因。 “亲爱的小仲马先生，不是人人都能理解心灵感应系的便捷。”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羊毛卷头发的青年笑嘻嘻地凑近两人。 他坦然地拉过一旁的椅子，随后坐到了两人的身旁。 此刻正是中午。 刚刚起交谈的两位青年面前的桌面都有一杯咖啡，显然是在午休。 “马拉美。”小仲马不善地指出对方的身份道，“你今天怎么在异能科？不是有工作吗？又把搭档扔下，自己回来了？” “再这么下去，没人愿意和你搭档的。”凡尔纳无奈地端起咖啡。 马拉美顿时幽怨道：“这又没什么？我只是把收尾的工作扔给对方，前期的工作都是我做的，毕竟我也只是想快点回到巴黎而已。” 小仲马对此摇头：“但愿你的陈述是准确的。” 第46章 “我们的话题不应该围绕纪德的新朋友吗？”马拉美突然哀叹道，“两位前辈请不要盯着我的任务完成情况。” 小仲马：“显然是你的问题更严重。” 凡尔纳：“我也这么觉得。” “上帝啊，你们不能因为这点而否定我。”马拉美矫揉造作地落泪道，“我只是……我只是想早点回来准备聚会罢了。” 马拉美的话锋一转，突然雀跃道：“两位周末有空参加我主持的沙龙吗？” “即便再喜欢聚会，还是要好好完成工作才行。”凡尔纳哭笑不得地指出，但很快他口吻无奈道，“我不打算参加，你试试看邀请其他人吧。” 马拉美听后望向小仲马，好笑地问道：“小仲马前辈呢？从刚刚起就没有说话，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吗？” “我在想……”小仲马突然抬头望向凡尔纳，“如果我突然跑去你家住，你会怎么想？” 凡尔纳错愕：“啊？” 马拉美饶有兴趣地吹了个口哨：“噢呀~” “我有点担心对方的为人。”小仲马硬是顶着两个人探究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解释，“但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见他。” “那我把他邀请来沙龙。”马拉美瞬间提议。 只不过还没等他再次发出邀请，就遭受到了两位前辈的联手否定—— 凡尔纳：“我既然被纪德委托了，肯定是要保障对方在法国这段时间的人身安全的。” 小仲马：“马拉美，我没想要对方的命。” 马拉美听后大为震惊。 他语气激烈地抗议道：“哪有那么严重啊？我可是珍贵的治愈系超越者，我绝对能保证对方的身体健康的！”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好不？”小仲马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说了多少次……”凡尔纳语气毫无波动地吐露道，“手断了接起来和手没断过，两者是有区别的。” “如果在战时，你大概是逃犯。”小仲马幽幽道。 “别说是战时了，他现在就是一个逃犯。”第四者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凡尔纳抬头望去，只见波德莱尔双手抱于胸前，站在那里。 波德莱尔绿发金眸，身穿一件半透的黑衬衫，衣服勾勒出他消瘦的身材。因为他此时的气压低沉，倒显得有些像从巴黎下水道爬出来的男鬼。 波德莱尔语气厌烦道：“这家伙任务中途直接跑了，他的任务搭档打报告打到我这边了。” “果然。”小仲马顿时了然。 “又是这个结果吗……”凡尔纳苦笑。 马拉美听后丝毫不以为然。他在看见波德莱尔的身影时，立即兴致勃勃地凑上前询问道：“波德莱尔，你来参加吗？” 波德莱尔直接给对方拷上手铐，随后才慵懒地开口道：“这次准备玩什么内容？” “真心话大冒险那类？” 马拉美嘻嘻哈哈地回答：“感觉加上强制契约，什么游戏都能变得刺激起来了。不过具体到时候再说，反正不会无聊。” “那我参加吧。”波德莱尔平淡道，“正好最近挺无聊的，想找刺激的。” “听得我都害怕起来了。”凡尔纳掩面叹息。 “反正法国已经不会再差了。”小仲马事不关己地搅拌咖啡道，“记得事后处理干净。虽然我感觉我的话像是在狼狈为奸……”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吐槽起自己了。 在得到波德莱尔准确的回答后，马拉美可怜巴巴地望向坐着的两位前辈道：“真的不参加吗？我超级想知道其他人的做法。”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小仲马见此吐槽。他转头望向波德莱尔道：“你怎么也不阻拦下他的行为？” 波德莱尔无所谓地耸肩道：“有什么关系吗？我现在最头疼的是我的钱包和债务。有时候真的挺想把所有烦我的人都砍死一遍的。” “到时候我给你治疗！”马拉美雀跃地举手道，“这样就可以多砍几遍了！” 小仲马顿时掩面叹息道：“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虽然听着挺恐怖的，但应该不至于。”凡尔纳无奈地接话。他温和地注视马拉美道，“感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不准备参加。” “好吧……好吧……” 在说完这句话后，马拉美萎靡地被波德莱尔拉走了。但波德莱尔的神色看上去更加无精打采点，可能就是生活太无趣了。 正当凡尔纳目睹两人离去的背影，他身旁的小仲马突然感慨：“以前战时，他们两位的精神状态可比现在好很多。” “嗯……”凡尔纳心情沉重地点头。 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就像是有人追求和平安宁般，也有人追求刺激危险般。凡尔纳轻轻道：“我能理解……” 这种生活确实堪比坐牢。 凡尔纳当年差点以为马拉美要叛逃。治愈系异能，再配上对方追求刺激血腥的偏好，实在不能说是没有任何风险。 听说马拉美战时参与过了好多违规的实验。 但因为凡尔纳当时忙于对外，并不清楚这些实验违规到了哪种程度。他也挺意外对方战后还待在国内的。 “儒勒，这两天我会去拜访你。”小仲马突然道。 凡尔纳闻言转头回望小仲马，哭笑不得道：“也不用这么警惕吧。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你被骗得太惨了。”小仲马不赞同地摇头，“我不想已经吐槽你和你的仲马先生的故事。真是听一次皱眉一次……” “好歹是你的生父吧。”凡尔纳尴尬道。 “是的。”小仲马冷漠地开口道，“但我作为亲生儿子都没有因此背债，只有你被迫背上债务了。” “毕竟也算是我老师……”凡尔纳目移道。 但小仲马这次没有回话。他站起身来，平静道：“好了，就这么敲定吧。最近两天我去拜访你家，你找个我们都有空的时间。” “好吧。”凡尔纳无奈。 * 海源北斗抵达法国的第四天就是周六。 凡尔纳说周六会有客人过来拜访，海源北斗听后本打算周六直接在外面闲逛一整天，却没想到凡尔纳自白道：“他是想见一见你。” 这就有点奇怪了…… 海源北斗茫然地想到：他应该没有那么大本事让别人特地见他一面，那问题应该出在凡尔纳身上。 海源北斗：“具体什么时候？” 凡尔纳：“应该是晚上。” “那白天我就随便出门了？”海源北斗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他有点拿捏不住现在是什么情况，总感觉气氛变得严肃起来了。 凡尔纳顿时哭笑不得：“不用紧张，就只是我的朋友。可能是因为我被骗太多次了，导致他有些警惕。” 海源北斗闻言顿时想起纪德信里的叮嘱：别欺负得太狠。 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吗？欺负太狠会被亲友团找上门？海源北斗似懂非懂地想到：可凡尔纳看上去不太像是容易被欺负的样子。 所以是容易被亲友欺负吗？ 海源北斗顿感有趣，但因为他没见过其他法国超越者，所以也不好判断这件事的真假。 于是海源北斗白天按计划出门了。 当海源北斗坐在巴黎的咖啡馆里，正对着泛起雨雾的玻璃窗时，他罕见地感受到了一种静谧的安宁感。 巴黎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会是更加喧闹的城市，但从目前的体验来看，反而是一所静谧安宁的城市。可能是最近几天都在降雨的关系吧？ 海源北斗边听店内播放的音乐，边小口抿着咖啡。 雨声悉悉索索。 当身处安逸的环境太久里，困意也逐渐涌上心头。海源北斗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倚靠在咖啡桌上陷入小睡。 “嘭——”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穿破雨水，透过空气传递过来。 海源北斗从梦中猛然惊醒。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查看周围，直到透过弥漫水雾的玻璃窗，望见远处的烟雾。 一所远处的房屋突然爆炸了。 但即便发现爆炸的源头，海源北斗依旧感觉惊魂未定。他心胸起伏不定，些许急促地喘息，显然是被吓到了。 “先生，您没事吧？”咖啡馆的服务员小声询问。 海源北斗转头望向对方，只见服务员的脸上充斥着担忧。咖啡馆今天的客人很少，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服务员现在相当空闲。 “您是第一次来巴黎吗？”服务员站在海源北斗的身旁，友善地安慰道，“这种事情在巴黎时不时就会上演，请不要紧张。” 服务员安静地站在一旁，并不打算直接离开。 海源北斗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他漫无条理地笑道：“抱歉，我反应有点过度了。巴黎原来还会爆炸吗？真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哈哈哈……” 但话说到一半，海源北斗发觉了自己的不恰当。他糟心地想：在巴黎人面前说“巴黎会爆炸”，是不是有点得罪人…… 第47章 “以前更加混乱点。”服务员平静道，“听我父母那辈描述，以前的巴黎即便半路被杀，或者半路看见碎尸都很正常。” “这么吗……”海源北斗听后一愣。 “而且有爆炸声也不算一件坏事。”服务员温和道，“应该是我们国家的超越者搞出来的。我经常觉得他们很远，又觉得他们很近……” 服务员神色怅然地想要伸手抓住远方的烟雾。 “普通人和异能者的世界是有壁的。”他叹息道，“我很遗憾我无法成为一名异能者。我一直觉得他们的世界会比我更加精彩。” “异能者和超越者的世界也存在壁垒。”海源北斗轻轻道。 海源北斗安静地望向远处燃烧的房屋。他不知道那所房屋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肯定是发生了相当刺激的事。 “你能告诉我一些事吗？”海源北斗眼角含笑地望向服务员道，“我有点好奇这个国家，或者是这个城市发生过的故事。” 第41章 法国以前挺动荡的。 不管是从巴黎市民的口中，还是从巴黎以往的报纸中，海源北斗都能窥视到过去的动荡不安。 如果德国的动乱源于笔墨，法国的动荡就源于暴力。 作为最先接触异能者，并掌控异能者的国家，法国的历史就是一段完整的、血腥暴力的镇压与反抗的血色过往。 海源北斗安静地浏览手中的旧报纸。 此时的他位于巴黎的一家旧书店。因为海源北斗抵达法国的时间原因，大部分的历史都被埋藏，他也只能从过往的记录、他人的言语中推测这些。 不过…… 海源北斗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褪色的老报纸。这份报纸上讲述的是法国二十几年前的、巴黎一条街的路灯一夜故障的新闻。 他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直到在刊登的照片上发现凡尔纳的背影：凡尔纳混迹在人群里，面容模糊，像是在对路灯出神。 海源北斗能认出凡尔纳的站姿。 因为他先前就推测过：凡尔纳是从过军的。尽管凡尔纳没有明说，但他的一些生活习惯、行为爱好都展示了这点。 而且凡尔纳身材高挑，外貌出色，很难不被人注意。 那这个事故应该不简单……海源北斗想。 如果凡尔纳是参与者，他就是第二天回现场看自己有没有痕迹清除干净；如果凡尔纳是调查者，他就是过来检查遗漏的。 海源北斗最好奇的还是：凡尔纳喜欢的前辈是谁？ 他既然需要跨过大西洋才能见到，也就是对方在北美洲吗？美国人，加拿大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吗？ 海源北斗暗自揣摩：最有可能的是美国人。 “真的相当有趣。”海源北斗忍不住地自语。不过探究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就是对认识的人的冒昧。 海源北斗不想再连夜逃离法国。 空气突然变得冰冷粘稠，雨声骤然减弱。海源北斗下意识地望向书店老板在的前台，只见老板的身影莫名模糊起来。 海源北斗没有近视。他站在当前的位置前，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并注意到老板正在前台打瞌睡。可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想必是被人找上门了。 “我还以为能多个奖金呢。” 一道满是遗憾的冰冷声音从门口传来。 海源北斗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绿发金眸的青年倚靠在门扉，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淋湿的长发道：“麻烦出示下身份凭证。因你刚刚的行为，我方有理由将你驱逐出境。” 天呐，法国的效率啊。 海源北斗瞬间惊叹。先前他听闻的都是其他国家对法国的吐槽，但法国人的效率好高，实在是太高了！ 应该是他的行动触犯了某个警戒。 海源北斗暗自推测：可能他刚刚看到的报纸就是法国放在明面上的诱饵。他先前就猜测过这点，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青年向海源北斗走进。 他的表情厌厌的，显然是没什么心情。伴随青年的靠近，海源北斗闻到了腐败的、刺鼻的花香，像是被长期浸染了腐烂的花丛里。 很奇特的味道。海源北斗评价。 谈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只是特别有记忆点。如果是痴迷腐败黑暗之物的人想必会喜欢吧。 不对不对——海源北斗赶紧告诫自己：现在他应该想自己会不会出事。 看对方的反应没什么，应该是小事。如果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开吧……把身份证交给对方，之后…… 当青年把身份证还给海源北斗时，海源北斗冷静道：“我能贿赂你吗？” “嗯？”青年歪头。 “你回去应该要写报告，但看你的反应，这件事只能作为警告。”海源北斗解释道，“你觉得这件事麻烦，而我也不想被记录……” “所以，我能贿赂你吗？” “有趣。” 青年突然笑出了声。他上下打量海源北斗的反应，慢悠悠道：“我本来就不想写报告，但既然你这么说了，你准备付我多少？” 在遇到好玩的事情时，他会专注几分。 “我手头上的所有钱？”海源北斗迟疑地道出一个金额道，“不过不太多，因为我本来钱就比较少。” 虽然钱多钱少都不是事，重要的是让对方看得见诚意。 青年听后凭空拿出一只玫瑰花。他揉捏着花瓣，如毒蛇般凌厉的视线打量着海源北斗，最后轻笑道：“好，就这么办。” 他已验证海源北斗话语的准确。 海源北斗安全地、身无分文地回到家里。 他思考了一下，距离下个月的生活费发放还要十来天。目前留给他的两个方案：一是变卖异能空间里的物品；二是去打工。 海源北斗本人更倾向于后者，但考虑到时间成本，他应该只会做兼职。 但这点不能告诉凡尔纳，自己惹出的事端肯定要自己解决才行。海源北斗冷静地想：但索性只需要熬几天就好。 巴黎静谧，但危险。 因为今天遭遇的事情，海源北斗对巴黎的好感度蹭蹭蹭地上涨。他想：喜欢刺激的人绝对也喜欢这样的展开。 但海源北斗现在肯定是以“保障自己安全”为先。超越者、异能者、普通人……这三者所处的世界在巴黎划分得极其明显。 或许他应该询问下凡尔纳什么能探究，什么不能探究先…… 海源北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告知了凡尔纳今天的遭遇，同时将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凡尔纳听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讶道：“你遇见波德莱尔了吗？没想到他还会自己干活。” “波德莱尔？”海源北斗迷茫。 他回想起对应名字的文豪情报：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法国象征派诗歌的先驱，在欧美诗坛具有重要地位，其作品有《恶之花》。*1 难怪身上会有腐败的花香。海源北斗顿悟。 “算是我的一名同事。”凡尔纳推测道，“他出现在爆炸附近，那应该就是聚会刚结束，路上发现有人触犯警戒，顺手过来看看吧。” “……草。” 海源北斗忍不住想：原来他只是顺手的啊。他就说自己也没做很敏感的事，怎么就遇到这么危险的人了？ “那就好。”海源北斗瞬间瘫在座椅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件事很严重呢。” 凡尔纳失笑道：“你如果好奇，可以问我的。” “倒也没有那么好奇……”海源北斗目移道，“不过有件事我确实很好奇……” “嗯？”凡尔纳歪头。 “我能问下，你仰慕的前辈是谁吗？”海源北斗有些提心吊胆地喃喃道，“倒也不是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只是存在这一个疑惑……” 他的话语声越来越弱。 海源北斗急忙道：“要不就当我没有问过吧。” “也不是那么不能问的事情。”凡尔纳无奈道，“应该说，我所在的圈子里已经人尽皆知了。我偶尔还担忧对他造成困扰。以及……” “你如果问纪德，纪德肯定会透出来的。” 法国的谣言能传遍全世界绝对有纪德的功劳。海源北斗立马领悟。 “他是美国人，以前来过法国。”凡尔纳笑道，“你未来也肯定能听闻他的名字的，埃德加·爱伦·坡。” “嗯？！”海源北斗震惊。 “有什么问题吗？”凡尔纳语气困扰。但还没等他问出口，水壶的沸腾声就已经响起。凡尔纳起身前去关闭电源。 海源北斗愣在原地。 他想：现实里，凡尔纳起初撰写科幻小说时曾从坡的创作中获益良多。坡的作品涉及题材丰富，这也不奇怪他能和凡尔纳存在联系。 可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 海源北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转头望向折返的凡尔纳，认真道：“法国有多少人仰慕爱伦坡？” 第48章 “我们明确禁止统计相关人数。”凡尔纳无奈地耸肩道，“这件事不能问。但其他人是可以的。” 海源北斗突然一愣。他有些不确定地出言道：“就禁止了爱伦坡的，其他人都没有禁止。莎士比亚的，还有其他英国人都可以吗？” 凡尔纳：“对的。” 海源北斗见此陷入沉默。他想：这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他甚至不忍心想下去到底有多少法国人在爱伦坡的鱼塘里。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人真的太多了，政府已经不能视而不见了。 “铃铃——”门铃声突然响起。 正在泡制茶饮的凡尔纳见此放下手中的水壶，向门口走去。 海源并没有注意到凡尔纳的行动。 他目前在费劲巴拉地回忆受过爱伦坡影响的文豪名字。比起回忆俄国文学，这件事出奇地简单点。 因为受其影响的文豪都是享誉世界的文学大师。 海源北斗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完蛋，怎么他以前没想过这么离谱的发展？光是知道坡在推理界很厉害，但没想到对方在科幻界、恐怖界也相当厉害。 这这这…… 坡应该在全欧洲“扩建”了不少鱼塘了。 “唔……” 一道些许犹豫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海源北斗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有着琥珀色眼眸的黑发青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海源北斗立马道：“抱歉，刚刚没有注意到你。” “没事……”小仲马神色有些尴尬。他开口又闭口，最后放弃了般说道：“实际上，是被迫扩建的。爱伦坡本人不喜欢这件事。” “啊？”海源北斗惊慌失措。 “抱歉，你的最后一句心声太清晰了。”小仲马自暴自弃地解释道，“我的异能是心灵感应系，被我被动读到了。” “啊……”海源北斗顿时天崩地裂。 要不还是连夜跑路吧。 作者有话说： *来自百度 第42章 凡尔纳被迫安慰了两类人： 一类是不小心被读心，天崩地裂到想法直白写到了脸上的海源北斗；一类是直接当面捂脸，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的小仲马。 “两位……” 站在一旁的凡尔纳左看右看，深感棘手地苦笑道：“这事真的有那么崩溃吗？我都自愿当鱼……不对，是自愿跳入鱼塘了……” “别人社死和自己社死是两码事。”小仲马无力道。 “我发现了。”海源北斗胡言乱语道，“问题最严重的是我的反应。我应该当时哈哈大笑，完美避开这个话题。” “问题最严重的是我的异能吧。”小仲马目光空洞地喃喃道，“原来世界上真的还有心理活动很丰富的人呢……真的有啊……” 海源北斗吐槽：“感觉你在贬低我。” “不，我没有。”小仲马严肃反驳道，“这只是一类性格趋向，而不是一个错误。我倒希望儒勒的心理活动丰富点。” 凡尔纳微笑拒绝：“我不想被频繁读心。” 海源北斗更是自暴自弃道：“算了，反正我现在身无分文，暂时跑不掉。但真是相当不错的异能，感觉很适合玩间谍战……” 他直接当场开始夸奖，但明眼人都能发现他语气的不对劲。 “看来轮到我说了。”小仲马目光幽幽道，“感觉你在贬低我。” “我没有！” 海源北斗立马自证清白。他举手投降道：“主要你还想我怎么接下去啊！我不找点事情说，又要冷场的！” “确实是的。”凡尔纳无奈地给两人倒上花茶。 “那要不聊聊别的？”凡尔纳试探性地望向海源北斗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突然就身无分文了？是被波德莱尔敲诈了吗？” 他的话一说出口，就连小仲马都顿时打起精神了。 海源北斗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是我主动给他的。他比我想象中要好说话。” 小仲马吐槽：“现在是月末，他确实会比较好说话。” “嗯？” 凡尔纳对此解释道：“波德莱尔是月光族，而且还背了不少巨额债务。不过这钱今晚应该就被他挥霍光了。” 海源北斗顿时惊叹：“比我更离谱的月光党出现了。” 三人的距离就此突然拉近。 小仲马抿了一口花茶道：“我在来的路上碰见马拉美了，就是聚会的主持人。他跟我抱怨了一句‘不就是阐明事实吗？怎么就有人玩不起呢’？” “这话说的……”凡尔纳顿感不妙。 “他说了什么？”海源北斗蠢蠢欲动。 “大家不都是鱼塘里的鱼吗？谁比谁高贵呢？” 小仲马语气好笑地重复一遍，随后耸肩道，“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被当场群攻了。” “果然。”凡尔纳捂脸。 “嘶……”海源北斗倒吸一口冷气。 马拉美说不定和纪德相当有话题。海源北斗原先以为是自己误解法国了，但现在的他发现原来是法国的不安分因素没出现在他面前。 凡尔纳皱眉道：“不过为什么聊到这个话题？” 小仲马无奈道：“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被迫讲述自己当鱼的心路历程。” “强制契约就是这点不好……” 凡尔纳哭笑不得。 海源北斗大受震撼。 他虽然知晓是发生了很刺激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么刺激。“法国是宇宙中心”这件事绝对有全体法国超越者的原因。 “你现在后悔没参加了吗，儒勒？”小仲马抬头问道。 “稍微有点了。”凡尔纳意犹未尽地抵住下颚道，“我没想到他们这次玩得这么有趣。下回我还是去镇场子吧。” “之后就会发展成内部斗殴了。”小仲马摇头道。 “这点就算了吧……”凡尔纳有些苦恼地挠头道，“我还是喜欢和平点的聚会，但这次的主题真的很有趣。” 凡尔纳连续说了两个有趣，看得出来是相当有兴趣了。 海源北斗再次大受震撼。 他原以为凡尔纳是温雅内敛的性格，现在看来还是喜欢刺激的。不过能喜欢全世界冒险，广交朋友的人也内敛不到哪里去…… 三人的交流很快转向其他话题。 海源北斗从两位法国人的口中得知了巴黎不少有趣的景点，但因为空荡荡的钱包，他决定还是先兼职吧。 等到第二天醒来就去周围转转。 海源北斗这一晚睡得很踏实。因为他发现法国是有不少好玩的，只是没出现在他面前，但这并不代表他以后遇不见。 * 第二天，海源北斗醒了。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耸拉着眼袋，对着镜子刷牙。冰冷的清水扑面的一刻，他的脑袋终于运转了过来。 凡尔纳此时去上班了。 海源北斗在门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随后用钥匙锁上了门。他转头看见邻居老爷爷正在撒食料喂鱼。 五颜六色的小鱼在半空游动，时不时地吞咽漂浮的食料。 水波吹动着花团锦簇的庭院，斑驳的光影倒影于花丛之上，偶尔还能从花束的根系望见掩埋于沙土里的零星海螺和贝壳。 好漂亮。海源北斗暗自称赞。 他继续向市区走去，半路偶遇巡逻的警车正在播放《泰坦尼克号》的片尾曲。海源北斗对此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要再追着鱼跑了！”红绿灯旁的一位女士突然训斥自己怀里的狗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带你出门这么麻烦！你以前可不会追鱼跑的！” 还能出现这种情况吗……海源北斗再度茫然。 他望着时不时穿梭在人群的小鱼，深感城市规划的不巧当。作为城市装饰的鱼群如果繁衍太多，很容易侵占掉人类的活动范围。 海源北斗跟随人流离开。 在他昨日逛过的街道上，海源北斗再度遇到了巡逻的警车。这一次的警车在播放英国童谣《伦敦桥要倒了》。 海源北斗记得这首童谣。 这是一首描写英国社会黑暗面的童谣，旋律更是阴森怪异。海源北斗困扰地想：但法国人好端端放这首音乐做什么？ 正当海源北斗迷茫之际，播放童谣的警车已经被居民拦了下来。 居民也有如海源北斗相同的疑惑。他问道：“老兄，好端端放这音乐做什么？怪吓人的，我们最近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吧？” 警察闻言迷茫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大人物要求放的，他们说放《泰坦尼克号》的片尾曲不吉利。” “可我们为什么要放《泰坦尼克号》的片尾曲？”居民道。 “这就不清楚了……”警察胡乱猜测道，“或许是他们喜欢放吧？但我路上碰到好几户居民都在放……” “难道是巴黎出了我不知道的新潮流吗？” 居民道。 “有这可能。”警察道。 第49章 一旁的海源北斗见此似懂非懂地点头。尽管巴黎出现了新潮流，他却没办法与时俱进。毕竟海源北斗的钱包已于昨日正式宣告牺牲。 不过…… 海源北斗望向头顶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透过水面望见的太阳，发自内心觉得《泰坦尼克号》真的很应景。 如果有沉船事件发生，那就更应景了。 相比起来，《伦敦桥要倒了》除了能纸面意义上的“诅咒英国”，还有哪些作用？它根本不适配如今的巴黎啊。 嗯？海源北斗突然歪头。 他先是望了一眼左边草坪上走动的海底巨蟹，然后又看了一眼右边公交车站站牌上盘旋的庞大章鱼，突然陷入迷茫。 “兄弟，你别站在路中央啊。” 路过的鱼人拍了拍海源北斗的肩膀，随后匆匆登上了公交车。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突兀，但就是没人觉得异常。 海源北斗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这回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可为什么巴黎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呢？ 正当海源北斗不知所措之际，一对年轻的法国情侣路过了他的身侧。两位法国人一边散步，一边交谈巴黎的变化： 女生：“我就说巴黎变得奇怪了吧，现在你相信了吗？” 男生：“可怎么就突然到海底了呢？” 女生：“不太清楚呢。不过我们还是先吃意大利面吧，说不定过几天就变回原状了呢？” “你说得对。”男生点头附和道，“那等过几天再说吧。” 于是两人悠哉悠闲地向预定的意大利餐厅走去，徒留下他们身后的、目光呆滞的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瞳孔地震：“草，好绝的松弛感。” 作者有话说： 丹麦怪异，法国奇点。 设定全部都用上了哈。 第43章 海源北斗在巴黎逛了一圈。 他发现巴黎人对这件事的接纳程度相当高：发现不对劲的人在打卡留念，之后惨提模糊不清的照片；没有发现不对劲的人在追潮流，潮流还是《泰坦尼克号》。 但为什么是《泰坦尼克号》…… 海源北斗对此有些迷糊，但他依旧按自己原先的规划，去寻找兼职。由于海源北斗只打算做半个月，所以找起来相当困难。 令他感到庆幸的是：昨天聊过的服务员在得知他的情况后，说是会帮他打听下。 也算是一件好事。海源北斗想。 海源北斗回到了凡尔纳的家里。 他学着昨晚凡尔纳的做法，为自己泡红茶。随后加上牛乳和方糖，搅拌均匀，一杯醇香的奶茶就做好了。 海源北斗端起奶茶，好奇地打量街道的鱼群。 水浪拍打着草坪，青草们随潮汐的变动左右摇摆；无风的角落堆积起了浑身尖刺的海胆堆；偶尔会有几条落单的海带自远处被吹了过来。 挺有意思的。 海源北斗期待地想：就是不知道怎么没有珊瑚丛…… “咔嚓——”大门被钥匙打开。 海源北斗转头望去，只见凡尔纳正在玄关换鞋。凡尔纳语气歉意道：“抱歉，我被拉去排查原因了。晚饭吃过了吗？” “吃了。”海源北斗回答。 随后他指了指窗边游动的小鱼，好奇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凡尔纳苦笑道：“巴黎市中心出现了奇点，里世界的地貌和巴黎重合了。我们正在排查奇点诞生的契机或者凭依。” “还能出现这情况吗……”海源北斗错愕。 凡尔纳闻言无奈道：“这种事情虽然少，但并非不可能。因为人类居住的欧亚大陆在里世界也是妖精鬼怪的栖息之地。” “最近一段时间，我都要加班了。” “辛苦了。”海源北斗语气诚恳道，“这件事严重吗？” “不算严重。”凡尔纳话语顿了顿，随后补充道，“不过得看情况，越早结束越好。现在是两边都没察觉发生了什么，等那边的居民察觉到问题就不妙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凡尔纳显露出了些许疲惫。 他边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边随口道：“我先去睡觉了，明天还有的要忙的。北斗你也早点睡吧。” “好。”海源北斗回应。 在目睹凡尔纳的身影消失于楼梯尽头的黑暗后，海源北斗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极为奇特的风景倒影于他的眼眸深处，他莫名感到了安宁。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待海底。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需要处理相关事项的原因，海源北斗由衷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坏事，或许能改变不少人的未来。 海源北斗继续在巴黎生活。 在经过咖啡馆服务员友善的帮助下，海源北斗成功找到了兼职。 巴黎异变的第3天，海源北斗在珊瑚丛围绕的地铁口发宣传海报。路过的鱼人接过了他的海报，之后一口塞进了嘴里，吃完还评价了一句：“难吃。” 它的行为把和海源北斗一起兼职的学生吓得不轻。 海源北斗被迫安慰了学生好一会。他本以为学生会因此察觉出不对劲，但没想到学生的想法是：“下回换个地方发海报吧。” 唔……看来认知扭曲得还挺彻底的。 海源北斗听后若有所思地想：这么想想，当初那对情侣是真的厉害。 巴黎异变的第4天，海源北斗在市中心的咖啡店代班。咖啡店的多位店员因为临时出事，所以只能请外人来帮忙。 做咖啡，他肯定是会的。 海源北斗自信心满满地上阵，然后对着店长推出的新品咖啡发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珍珠粉咖啡、海带碎咖啡…… 老板你与时俱进得太快了吧。 海源北斗的那一天相当忙碌。鱼人和各位海底生物们相当喜欢咖啡店老板别出心裁的创新。他们举着钱币，把咖啡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海源北斗被迫在后厨磨了好久的珍珠粉。 等咖啡店快打烊时，几位法国异能科的公职人员也来凑热闹。他们边点咖啡边讨论目前的进展，说了好多海源北斗不知道的巴黎情况。 其中一个女性公务员热切地握住海源北斗的手，诚恳道：“请务必让老板把咖啡配方撰写下来。这真的太新奇了，推广出去绝对能火遍全世界的。” 唔……巴黎不愧是宇宙中心。 海源北斗无奈地点头回应。他原本没有喝的念头，这下也不得不给自己做了一杯。珍珠粉咖啡咸咸的，味道像是海盐奶酪…… 巴黎异变的第5天，海源北斗在当法国异能科的外聘人员。 现在轮到他顶着《伦敦桥要倒了》的背景音乐，被巴黎的市民们问东问西了。法国的异能科正在核查异常，好为事后做准备。 海源北斗听出他们已经找到原因了。 和海源北斗一起被外聘的巴黎人闻言表示可惜。他们觉得还可以再玩几天，因为这件事实在是有意思。 凡尔纳当天没有回家，相反海源北斗遇见了其他法国超越者。 一位扎着深蓝色发带、面容偏幼态的法国青年跟着他们几人逛了巴黎一圈。他遗憾道：“真的挺有趣的，不过还是稳妥点吧……” “大家都不想出英国的幺蛾子。” 海源北斗好奇道：“英国？” 有着宝蓝色瞳色的青年闻言解释：“英国以前出现过开膛手杰克。伦敦以前就有‘雾都’的称呼，加上工业革命时期的脏乱差，再遇上奇点，听说那段时间把他们整得相当死。” “但如果碰上妖精就有趣啦。”青年爽朗地笑道，“听说在里世界，不列颠群岛是妖精们的诞生之地。他们的外貌你肯定见过，就是长着透明翅膀的小型妖精……” 海源北斗惊叹：“那确实值得期待。” 然而这件事可遇不可求，海源北斗目前就在法国遇见了一次出现在人类居住地的奇点。这次的奇点相当无害，甚至能当成一次另类的“海底旅行”。 巴黎异变的第6天，海源北斗遇见了正在外勤的凡尔纳。 凡尔纳在和海源北斗昨天交谈过的青年聊天。海源北斗偷听两人的对话，得知青年的名字是保尔·瓦雷里，纪德的朋友之一。 两人还聊起了马拉美的沙龙，听说瓦雷里当时就在现场。瓦雷里本人还抱怨了一句：“说真的，我在别人的鱼塘这件事很奇怪吗？” 海源北斗对此沉默：“……” 他再次回忆起当初涌现于自己心头的究极大谜题，即：到底有多少法国超越者在别人的鱼塘里当鱼？ 肯定很多，超级多的那种。 不过看起来，法国人对此接受程度良好。他们甚至自己都在玩自己的梗，不止公开承认自己在当鱼，而且还连带讽刺英国。 英法百年矛盾，名不虚传。 巴黎异变的第7天，身为外聘人员的海源北斗得知了法国异能科的安排。巴黎持续一周的异变将在明天结束。 第50章 他们需要事后协助公职人员检查街区的情况。 凡尔纳在这天准时回到了家。 在经过连续几天的连轴转后，他终于有闲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海源北斗安静地给他递上一杯温水。 凡尔纳突然问：“北斗你想参加沙龙吗？” “嗯？”海源北斗歪头。 “就是前不久我和小仲马谈论过的聚会。马拉美打算再举办一次。”凡尔纳无奈地解释道，“他对聚会半路中断耿耿于怀。” “听上去很棒。”海源北斗瞬间打起精神，但在想到什么后，他语气迟疑地询问道：“但我参加没事吧？你们应该不会聊很多机密的事情吧？” “应该不至于……”凡尔纳犹豫道。 凡尔纳转动眼珠，思索道：“到时候我来提这个条件吧。北斗你也可以想一想自己有什么不能触犯的底线。” “在开始游戏前，每个参与者都能提一个不违背他人意志的条件。”他解释道，“不过你最好提一个不危害人身安全的条件。” “嗯？”海源北斗疑惑。 凡尔纳苦笑道：“听说某次直接见血了。我也不清楚怎么发生这种情况的，反正你如果要参加，肯定是需要加这个前提的。” “嘶……”海源北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法国人玩得挺开的。 但在思考片刻后，海源北斗不假思索地说道：“去，我肯定会参加的。” 他绝对要去见识下市面。 巴黎异变的第7天，也是巴黎异变的最后1天，海源北斗在和鱼人交谈。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海源北斗发现这些里世界居民大多呆呆的。 他们性情相当友善。 或许是因为那些不安分的早就通过其他途径抵达人类世界了吧…… 海源北斗仰头注视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随后望了一眼巴黎街道上认真生活的人们。他些许释然地想到： 他应该会在法国长居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就到这里结束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