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留子把榜一爹骂掉马后》 第1章 《贫穷留子把榜一爹骂掉马后》作者:一颗大屁桃【完结】 本书简介: 宁稚然,留学圈公认的帅哥,白天是人畜无害的学霸留子,晚上却是陪聊app上的甜甜人气no.1。 “宝宝晚安~今天也要梦见我哦~” 宁稚然也不想这样,可家里突然破产,只能一边陪聊赚学费,一边保持大学4.0的gpa平均分,实属苦命打工人。 一天,宁稚然接了个神秘老板,只打字不说话。id简洁,名为【g】 g冷漠中透着钞能力,很快就砸成了榜一。 宁稚然感动落泪,对g敞开心扉,每天上线倾诉学校日常+泄愤吐槽 关于被吐槽的主要对象—— 那人姓宫,名淮。 * 宫淮和他同级,家里在福布斯榜上有名,身边清一色顶级大少,周末出去玩都坐私人飞机。 这种人捐个楼就能进名校,和他这真材实料的学霸比,真是不公平! [宁宁:宝宝,那宫狗巨能装,他连矿泉水都喝玻璃瓶的依云!谁不知道那水一股怪味啊] [g:嗯。是挺装。] 第二天,宫淮在课上坐他前排,喝着$2.99的塑料瓶矿泉水,喝完,故意将塑料瓶,扔进了宁稚然面前的垃圾桶里 又一天晚上。 [宁宁:宫狗朋友连论文都不会写,还想塞钱让我代写,一群大草包] [g:哦?这么讨厌。] 没想到隔天,宫淮主动跟他组队做演讲。 ppt自己做,演讲全程脱稿carry整组,帅得发光。 确实,不像草包。 宁稚然:怎么回事?难道我被strong哥做局了?! * 宫淮总是觉得,宁稚然这同学很假。假开朗,假阳光,像一块漂亮的脆玻璃。 他很想捏碎这块玻璃。 在陪聊app上扒到宁稚然的马甲后,宫淮每日欣然听着宁稚然骂自己,乐此不疲。 第一天:飞速截图,保留掉马证据 第三天:他挺有趣 第n天:……这好像不是玻璃,而是一块亮闪闪的水晶。 在花了很多心思后,终于,他尝到了这块水晶。 宫淮:“骂了我三个月,解气了么,宁宁?” 宁稚然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又看到自己浑身湿哒哒,全身都是红红的痕迹,这才明白,是自己亲口一句一句把宫淮骂进了床里…… #每一句怨怼,全成了引狼入室的邀请 #骂人骂得起劲,那人却一直在听,只等着将他吃干抹净 学霸下海红眼小兔仇富受vs年下巨富腹黑狼狗攻 #关于陪聊app上的榜一大爹是我日常狂骂的strong同学这件事 【文案已回收,已肥,可宰】 阅读指南: 1.he1v1双洁,故事开始他俩都觉得自己是直男 2.受比攻大两岁,攻自我攻略型选手,pua自己一套一套,非典型年下狗1,自己叼个绳就来了 2025.06.01 内容标签: 年下 都市天作之合 校园 日久生情 主角视角宁稚然互动宫淮 一句话简介:我讨厌的同学是榜一老板 立意:永远向阳生长 第1章 兔子与狗 [恭喜主播宁宁,荣登北美区w城新人榜top1!本月收益已到账] 这是一款名为“夜声”的陪聊app,主打声音陪伴,不露脸、全靠开麦、搞暧昧氛围吸人气。 宁稚然作为本月的新主播,注册账号刚满三十天,靠一嗓子天赋异禀的声音,一个月就成了加某国,w城人气top1。 只可惜,这个第一名听起来风光,其实并没有什么含金量。w城地广人稀,总共做主播的,加起来才不超过几十个。他这个第一……属实胜在坚持开播。 还好宁稚然攒了不少死忠粉。 [恭喜宁宁top1!今晚是不是能听到老公唱歌了?] [老公声音今天好好听,喜欢喜欢喜欢,甜兔子你一定要每天直播啊啊啊啊] 宁稚然望着自己的兔子动漫头像,笑道:“谢谢各位,既然冲到榜一了,那我给大家唱首歌,祝大伙儿今年都顺顺利利,赚钱多多。” 直播界面开始弹出礼物提示,小星星、皇冠、玫瑰,全在飞,弹幕全是夸赞。 宁稚然在后台选了首bgm,气沉丹田,开唱。 他一边卖艺,边死死盯着屏幕上乱飘的礼物。 好想要一个嘉年华。 好想要一个嘉年华。 嘉年华是平台价格最高的礼物,一个华子相当于3000大钞,平台抽成一半之后,他还能到手1500元子。 可从开播到现在,他连一个嘉年华都没见过。 宁稚然本不该为钱焦虑的。 留学前他家境也不算差,爸爸是做生意的,妈妈早就改嫁,爸爸花钱给他送出了国。可偏偏赶上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他爸那边的公司黄了,父母为了他那点学费互相推诿,都认定对方有钱,没人给他出生活费。 被当作皮球踢的宁稚然认了命,在上个月,彻底开始了直男卖艺生涯。 他本来想,要不去做露脸的擦边主播算了。 宁稚然确实有那个条件。 他还记得出国前,在微博发过张自拍。典型的下垂眼,天生一双浅琥珀色的澄澈瞳孔,看谁都像自带美瞳。就这脸,这五官,放在主播圈里,都属于很精致,很能打的那一挂。 那条微博下面清一水评论: 堪比建模。 可惜,w城的中国留学生太多,夸张点说,天上掉下来个陨石砸死几个留子,里面都能有几个加过微信好友。 思来想去,还是做声音主播好,不露脸,只出声,可以保全他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体面,也不容易被同学发现。 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下学期学费呢。 宁稚然低落地唱完了这首歌。 在扫了一眼礼物全是一百以下的小礼物后,他确实更低落了。 就在这时,直播间进来一个新号,id简单得不行,只有一个字母:g。 这位g头像系统默认,等级零,资料空白,一看就是个三无新号,连粉丝牌都没有,显然是个不能爆金币的主。 但出于职业操守,宁稚然还是迅速切换成营业模式:“欢迎g宝来到直播间。” 那人迅速打出一行字: [g:能点歌么。] 宁稚然心想,不刷钱有什么资格点歌,于是他假装没看到。 过了一会,那人又发: [g:想听青藏高原。] 神经病吧这人。 宁稚然无语,阴阳道:“可以的g宝,点歌的话要刷个跑车,我什么都可以唱。” 他故意说了个120块钱的礼物,心想你个三无新号能刷钱就有鬼了,就是要吓退你这个三无白嫖党,让你知难而退,赶紧麻溜地滚吧你。 结果下一秒,整个直播间屏幕,瞬间被无比浮夸、金光闪闪的华丽特效淹没。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1】 宁稚然:o.o 嘉,嘉年华?! 宁稚然迅速变脸:“好嘞,老板想听《青藏高原》是吧,没问题,唱到珠穆朗玛峰顶上去都没问题。” 赚钱嘛,不嫌丢人。 宁稚然赶紧把bgm找了出来,猛地深吸一口气,拿出毕生功力,努力开唱: “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原!!!” 一曲结束,他都快给自己唱缺氧了。他扶着桌沿缓了两口气,却不忘盯着屏幕,期待g能再爆点金币。 结果定睛一看,g早就不在直播间了。 人怎么走了! 宁稚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很快又打起精神,继续和直播间剩下的人互动,内心期待g还能回来,再给他刷个华子。 这可是他收到的第一个嘉年华啊。 可直到下播,g都没再出现。 宁稚然失落地摘了耳机,往椅背上一靠,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他抓了抓头发,打开word文档,开始写明天上课前要交的论文。 正常他写论文的时候,都格外投入。可今天不一样,宁稚然一边敲键盘一边走神,幻想g疯狂甩华子的画面。 像g这种三无小号,上来就刷嘉年华的,属实少见。 要是g每天都能来给他刷嘉年华…… 宁稚然想着想着,盒盒盒的笑了好几声,嘴角不自觉翘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更用力了。 明天直播,但愿g还能来。 嗯。 最好每天都能来。 为了赶早上八点的课,第二天,宁稚然六点半就起了。匆忙喝了两口牛奶后,他洗了个脸,抓起背包就冲下楼,开着自己的二手小丰田,就往学校开。 一是因为,他为省钱住在城外,不敢迟到。 二是因为,他得赶在别人前头抢车位。 他不打算停学校的停车场。停车场他要花钱买upass,宁稚然不舍得。而学校侧门边上,有一块隐蔽的空地,刚好能停一台车,除了他,几乎没人知道。 第2章 这就是宁稚然的秘密停车位。 大学三年,他就靠这车位,省下了好几百刀。 结果今天一过去,宁稚然的心就凉了半截。 他的秘密基地,又被霸占了。 那里正停着一辆法拉利,鲜红色的,拉法,这车在富人云集的w城,都找不出几辆。 再看车牌。 果然—— gong1。 北美车牌号能自定义,很多留子都喜欢把车牌号改成自己名字。而gong系列车牌号,在w城大名鼎鼎,只属于一个人。 宫淮。 宫淮是宁稚然的大学同学,两个人专业都是econ经济,所以从大一开始,他们很多课都排在一起。 ……又是宫狗! 宁稚然当时就咬牙了。天杀的有钱同学。才上大学啊,就有拉法开,什么人啊这是,这世界真不公平。 如果让宁稚然说一个他最讨厌的人,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爆出宫淮的名字。 宁稚然一开始没那么讨厌宫淮。 直到大一下半学期,他照常来上课,发现自己的车位被一辆劳斯莱斯魅影占了。那会儿他皱眉开过去一看,车牌号赫然是gong2。他撇嘴,心想这宫淮真够装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车是他的。 可第二天,他的秘密车位,又被一辆巴博斯改装的奔驰大g占了。宁稚然黑着脸绕到车尾一看。 gong3。 第三天,一辆兰博基尼sv嚣张地横在他的车位上,车牌号:gong4。 第四天,gong5。 第五天,gong6。 仿佛这宫淮,故意和他这破地盘杠上了。而他宁稚然,在这场毫无悬念的阶级战争里,被吊打得毫无体面。 今天,为抢车位起了个大早,结果又是宫淮! 这个宫狗明明也不缺钱,老抢他免费车位干什么?有钱人也不舍得花钱停车么? 宁稚然气得在车里剁了一脚,他憋着气,开车绕着学校转了两圈,最后只能在教学楼后巷,随便找了个勉强能塞进去的位置。 早晚撞报废你的破车。宁稚然一边锁车一边想。 他提着电脑包,一路小跑去上课。果不其然,一进教室,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宫淮。 宫淮坐在窗边,穿着dior走秀款印花衬衫,袖口还卷了两层,露出腕间那枚大几百万的理查德米勒腕表。 宁稚然下意识地,将那只戴着卡西欧手表的手往回缩了缩。这时他才看到,宫淮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瓶玻璃装的依云矿泉水。 见宁稚然进来了,宫淮瞄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宁稚然心里恶心坏了。 真能装,连矿泉水都喝玻璃瓶的。 装死你算了。 但宁稚然表面一点事儿没有,像往常一样,嘴角带笑,冲宫淮点了下头。 “早啊。”宁稚然语气温柔,看着特别人畜无害。 宫淮那眼神挺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手把水放回桌上,继续低头看手机。 宁稚然走过去,在宫淮前排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怎么觉得,宫淮刚才看他那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怪怪的。 没过多久,宫淮身边就坐了人。宁稚然认识那人,叫沈砚,也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主。 俩人坐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聊着天,时不时还发出淡淡的有钱人笑声。 宁稚然坐在前排,听着这笑声,手撑着下巴,装作没听见,其实心里有点烦。 这些富二代草包。应该从来没因为“学费”这两个字焦虑过吧。 一节课总算挨完。 白人教授前脚刚走,宁稚然就合上电脑准备离开,准备去上下一门课。 沈砚突然叫住了他:“哎,学霸,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是不是做过代写啊?你帮我代写篇论文呗?价钱好商量的。” 宁稚然确实做过代写,但各类ai软件横空出世后,彻底搅黄了他的代写生意。其实要是换个人,他肯定就高兴接了这单。写个论文对他来说,轻轻松松,还能赚钱。 而且宁稚然确实缺钱。 但这人是宫淮的朋友。 是他最讨厌的人。的朋友。 宁稚然脚步一顿,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抱歉啊,同学,我最近课业确实太忙了。” 正低头收拾面前的课本的宫淮,听到“太忙了”三个字,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宁稚然一眼。 宁稚然的视线,就这么和宫淮撞了个正着。 他连忙偏过头,收起牙,留下一个故作淡定的背影。 身后传来沈砚的嗤笑:“他说他忙,宫淮,你信么?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烦我们呢。” 宫淮没接话,目光却黏在宁稚然身上。 “诶对了,听说你投的那个陪聊app最近挺火啊。你眼光真好,才一辆法拉利的钱,就赚了这么多,每天什么都不用干,躺着等进账就行,我真羡慕你,在大三就财富自由了。” 沈砚说着,突然凑过来,“说不准咱们学校还有人在你那app上做主播呢。” “可能是吧。” 宫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追随着那个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 那后脖颈,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细瘦到像被拧一把就会红起来。 那首青藏高原,其实,他还想听。 第2章 略略略 下午一点半,宁稚然报的选修课visa180开始了。 这门是艺术选修课,也是公认的水课,没作业没考试,老师是个加国白人老头,每节课就让大家现场画画,剩下半节课就放电影,混学分再好不过。 今天来的人比宁稚然想的多,整间教室只剩后门两个空座。他挑了个靠墙的坐下,正准备发呆。 可刚落座没多久,宁稚然就闻到一股熟悉的tomford黑之黑香水味。 宁稚然一抬头。 呵呵,宫狗。 宫淮面无表情,声音听着还算礼貌:“finn,里面没位置了,我坐你旁边吧。” 宁稚然转头,朝宫淮虚伪一笑:“当然可以,随便坐。” 讲台上,白人教授开始点名。 “finn” 宁稚然举手:“here。” finn,是宁稚然给自己取的英文名。 当年初二在b站看了个动漫,男主叫finn,是那种又帅又酷又拽的角色,他一看,立马套头上了。现在他也不记得那片子讲了什么,只记得这个名字挺帅的,所以用到现在也没改。 教授继续点名:“gong…huwaigonghu-waygonghuw-eye” 白人老头读不出“淮”的拼音,却很真诚地在尝试。 宫淮抬了下眼皮,应了声:“igobygong.” [叫我gong就行] 宁稚然内心不悦。 他装什么。 正常留子之间互称英文名,除非关系特别熟,才会告知对方本名。 可宫狗不一样,他的英文名就是全名拼音,就那种老师念不出来、外国人记不住、宁稚然每次听到,都得尬一秒的程度。 教授继续点后面的名字。 宁稚然在无聊的等待中,没管住嘴:“同学,每个老师都念不出来你名字,你怎么不干脆起个英文名啊?” 宫淮认真看了眼宁稚然。 “外国人读不出来,是他们的问题,我不觉得,我该改名字去迎合他们。” 宫淮顿了顿:“不会念,就该学。” “……” 好一个帝国主义终结者,连名字都不愿迎合洋人。 宁稚然有被逼王装到,扭过头,心里后悔多余和他说话。 点名结束,白人教授开始讲今天的课题。 今天的主题叫:blindcontourdrawing。 老师笑眯眯地解释,说这是一种速写的基础训练,画的时候,只能盯着对方的脸,全程一笔到底,把眼里看到的轮廓“盲画”出来,且手上的线条不能停。 说白了,就是你得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人看,看他睫毛的弧度、嘴唇的宽窄,全程把看到的一切,描绘到纸上,而眼睛从头到尾,都必须黏在对方脸上。 最重要的是,全程不能看画纸,只能看对方。 教室里哄笑一片。 白人教授扫了一圈教室,说让大家和旁边最近的人结对,互相画彼此的脸。 宁稚然很想装没听见。 因为他左边是墙,右边是宫淮。 宫淮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不介意给小同学一个临摹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这小同学在虚伪的热情下,似乎一直都不大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他,就该学着去喜欢,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宁稚然并不知道,这一生顺遂且要强的宫狗在想些什么。他刚准备装傻低头翻手机,耳边宫淮的声音就来了: “你先画我。”宫淮说。 宁稚然心想,他喵的谁要画你啊。 他可不想画宫淮,一节课下来苦胆都能吐出来。 第3章 可宁稚然四处张望了一圈,这才发现,周围人都已经配好对,纷纷开始动笔了。 宁稚然绝望了。 这门课他们之前从没坐一起过,平时一个靠窗一个靠门,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不过是因为晚来一步,这才坐在一起。结果一屁股坐下,就要被艺术支配? 宁稚然可不想这么听话。凭什么一句你先画我,他就得拿起笔伺候? 于是宁稚然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先画我吧,我没太听懂老师意思,我先看看你们都怎么画的。” 宫淮盯了他一眼。 宁稚然莫名有点怂。 这宫狗今天怎么回事,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好诡异。 总有种做错了什么……被抓包的感觉。 宫淮低头,翻开sketchbook,把铅笔拈在指尖转了一圈,语气随意: “也行。那我先画你。” 很快,整个教室,都响起了铅笔的沙沙声。 宁稚然皱了一下鼻子,明显不情不愿。他把脸侧过去,演都不想演,假装认真盯着其他同学的后脑勺,死活不肯看宫淮。 可宫淮那视线,实在太有存在感了。就像两道无形的、带着实质热度的探照灯,精准地打在他脸的每一寸。 宁稚然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的轨迹。 从他的下颌线,缓慢地、一寸寸地向上爬升,掠过耳廓,最终,牢牢锁在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 好恶心。 宁稚然后颈的汗毛,不受控制地悄悄竖了起来,他喉咙发干,忍不住用力地、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 在过分安静的教室里,这咳嗽声,显得格外突兀。 “别动。”宫淮的声音立刻响起,“头转回来一点。” 宁稚然腹诽,你个学经济的,在这装什么达芬奇。 他梗着脖子,刻意强调“同学”二字:“同学,这就是个混学分的水课,你画这么认真做什么,差不多就行,随便画画得了。” 宫淮握着笔的手一点没停:“我做事不喜欢差不多,更不喜欢随便。” 宁稚然又一次被装到。 在这堪比上刑的煎熬中,宫淮终于放下了笔。当教授宣布时间到,让大家互换角色时,宁稚然感觉像听到了天籁之音,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 轮到宁稚然画宫淮了。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终于轮到老子了”的报复性心态,一把抓过自己的素描本和铅笔。 可让宁稚然意外的是,宫淮并没有像他刚才那样,别扭地侧过头,把视线钉在墙上或者别处。 宫淮的眼睛,自始至终,就那么直勾勾地、毫不避讳地落在宁稚然脸上,很是嚣张,无所畏惧。 宁稚然没法躲开视线,也不能低头。 只能抬着眼,迎着宫淮的视线,画他。 这还是宁稚然从大一认识宫淮到现在,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观察他。 在宁稚然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是由很多不公平堆砌起来的。 而其中最大的不公平,就是宫淮。 这宫狗除了家里有钱,长得也还行。一张随手拍的自拍,都能在ins上火起来。 宁稚然还记得,那是一张顺着下颚,微微仰拍的自拍。 内双长眼,直鼻薄唇。自拍里宫淮似乎是喝了些酒,眼神有点迷离,却还是微醺地望着镜头中心。照片底部,刚好露出成年男子独有的清晰喉结,和未扣的衣领。 那自拍从ins一路火回国内,宁稚然至今还记得,那段时间,连初中同学群里,都有人用那自拍当头像。 有钱就算了,长得比他还成熟,喉结也比他的更明显。 好不公平。 他也想长得再有男子气些。这样才像是个真正的纯爷们儿。 宁稚然越想越烦,越烦越不服。虽然眼睛不能离开,但他手上没停。笔落得毫不客气,下笔全凭心情,索性对着宫淮的脸一顿乱描,线条勾着勾着,心情竟然逐渐愉快了起来。 就这画,画完肯定巨丑。等下让狗大少爷看到,气不死他。 宫淮看着宁稚然从一开始板着脸,到后面嘴角憋笑,神情一变又一变,有些好奇宁稚然在想些什么。 这课原本无聊得要死,现在看来,倒也不是毫无乐趣。 老师拍拍手,说:“okay,time’sup!画纸交上来,我们互相看一眼。” 宁稚然一听,动作比谁都快,把自己的画本啪一下拍桌上,眼神里还带着点想看宫淮丢脸的期待。 结果下一秒,当宁稚然看到宫淮画的自己时,人傻了。 那是他吗?不是画的时候不能看画纸么?怎么还能……画的这么好? 嗯?还把他右眼下方的泪痣画出来了? 宁稚然大吃一惊,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一张。 眼歪嘴斜鼻子塌,张牙舞爪,整张纸上,都是怒气冲天的情绪输出。 宁稚然感觉,自己像只刚刚还斗志昂扬、竖着耳朵,随时准备揍人的肌肉兔子,结果一爪子挠过去,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反而因为用力过猛,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有点恼火。 又输给宫淮了。 宫淮摸着下巴,又指了指宁稚然画上的倒三角眼睛和香肠嘴:“finn,在你心里,我就长这样?” 宁稚然无语极了,什么叫在我心里?你以为在我心里,你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但他还是微笑道:“同学,我头一回画blindcontourdrawing,画的时候也不能看纸,重在观察过程,你别介意啊。” 宫淮看了他一眼,很会抓重点:“我们一起上了三年的课。” “你老叫我同学,做什么。你不记得我叫什么?” 宁稚然嘴角抽了抽。 他当然知道宫淮叫什么。他就是不想叫,叫名字显得多熟似的。 这人怎么又装又事儿的。 宁稚然假笑:“行,gong,以后就这么叫你。” 宫淮对这个称呼显然也不满意:“我有中文名字。” 说着,他停顿了一拍,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宫,淮。” 宁稚然实在不想和这人多聊一句,但也为了保留自己平日的好形象,只能语速飞快地嘟囔:“好,好,知道了,以后叫你宫淮。” 狗大少爷满意了,继续端详起宁稚然的大作。 宁稚然偏过头,用口型学着他刚才的语调,“宫~淮~”地略略略了一下。 好巧不巧,被宫淮看见了。 宫淮:“……” 这小兔牙,表面春风和煦,背地里龇牙咧嘴,还学他说话? 仔细想想,上个月他在学校上厕所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隔壁间,和朋友发语音条。主要内容,全是骂他的。 那会儿宫淮努力竖起耳朵听,语音里的内容,似乎是他抢了人家车位,还有什么死装哥之类的。 当时宫淮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这车位是怎么回事,更是觉得,这人声音有点耳熟。 直到他去上经济课,听见宁稚然用春风和煦的声音,和他打招呼。 是你啊。 宫淮自觉平时和宁稚然没接触,也想不通是哪里惹了他,于是立刻对宁稚然来了兴趣。 在观察了宁稚然几天后,他发现宁稚然平时在学校,还挺注意形象,表现出来的,全是一番老好人模样。 和那天骂他的兴奋劲儿完全不同。 宫淮很想给宁稚然这虚伪模样撬开一条缝隙,还好,真叫他找到了。 夜声是他和朋友合投的一个陪聊平台,前两天他本来就无聊,于是刷了刷榜单,打算巡视一下自家主播表现都如何。 结果一打开榜单。 [北美区w城月度top1,id:宁宁] [声音好听,亲切治愈,每晚九点,陪你一起入眠] 点开这朴实的id后,手机里飘来熟悉的声音: “宝宝晚安~今天也要梦见我哦~” 宫淮一下就听出来了。 这谁啊。 啧。 宫淮抬眼,微笑着打量宁稚然。 在背地里没少骂我是吧,宁宁。 我会让你后悔的。 最好是,一辈子。 第3章 人生的五分半 画画环节结束后,开始例行放电影环节。老教授找了部黑泽明的《黑武士》,说给大家当审美积累。 教室拉上窗帘,光线顿时暗下来。屏幕上的黑白画面开始放映。 宁稚然坐在宫淮旁边,闻着时不时传来的淡淡香水味,坐如针毡。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宁稚然从兜里摸出手机,发现是图书馆搭子发的消息。 adam:你干嘛呢,来不来图书馆?我帮你占了位子 宁稚然哒哒回复: finn:我上课呢。就那门visa180,等我下课再说吧 adam:damnnn,就是和宫狗一起上的那门课是吧! 宁稚然苦笑,把手机往边上侧了一点: finn:是啊,他就坐我旁边呢。身上的香水味都要熏死我了 第4章 adam:同情你(拍肩.jpg),你说的对,宫狗是真装啊,哪有大男人来上课还喷香水的,他今天也拎着爱马仕来上学了么 宁稚然偷瞄了一眼。 宫淮脚边的地上,确实放着一个黑色帆布的爱马仕birkin。 宁稚然不认识那是什么款,但一看就不像普通birkin,里面还装着个苹果笔记本。 他在内心鄙夷地敲字: finn:昂!又拿个破帆布爱马仕装电脑,那么爱炫,有本事拎个鳄鱼皮的来上课啊,这才配得他宫大少爷的身份 发送。 宁稚然心里那点小怨气,总算顺着这行字泄出去一点儿,舒服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那位宫大少爷的目光,正无比自然地、甚至称得上光明正大地,落在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宫淮:……土老帽。 那叫birkincargo。 他一个爷们,用什么稀有皮。更何况,这只是他的电脑包。 宫淮无语极了,脑子却没闲着。他很快就对上了号,那天宁稚然在厕所,发微信和朋友骂他,这一起骂他的共谋,大概率就是这位adam。 行,adam是吧,他也记住了。 宫淮懒洋洋地抱起手,看向前方播放黑白电影的屏幕,没再说话。 电影结束,教授说了几句总结就放人了,宁稚然飞快地收拾画纸,走得比谁都快。 而宫淮,则慢条斯理地把本子叠好,穿上外套。 出了侧楼门,一阵光照在脸上。宫淮走到那块教学楼旁的隐蔽空地,按下车钥匙。 那辆张扬的红色的法拉利,亮起嚣张的车灯。 宫淮一直坚信,时间即价值,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物尽其用,创造价值。 浪费时间是愚蠢的事,所以宫淮不爱排队,更不爱走弯路。 他不喜欢把车停在学校停车场,因为从那里走到教室,得绕过广场、穿过侧楼、再上一段电梯,全程耗时五分半。 将人生的五分半,浪费在无谓的赶路上,这让宫淮无法容忍。 还好,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宫淮找到了解决办法。 侧楼大门旁有一块空地,被灌木遮着,位置够隐蔽,大小刚好够停一台车。 至此,宫淮就把这地方,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停车位。 宫淮抬起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播放的音乐,自动切换到他早上没听完的kendricklamar。他靠进座椅里,听着音乐,顺手把窗户放下一点。 宁稚然是怎么能做到,明明就坐在他旁边,还不忘和别人骂他的? 这人有意思。 真有意思。 今晚他直播,必须整他。 …… 宁稚然从教学楼后门出来,想着今天状态不错,先把老师留的论文写完,再回家早点开播,多冲几个小时人气榜,寻觅愿意找他陪聊的大佬。 结果他刚来到教学楼后巷,人就傻了眼。 不是,我车呢?! 宁稚然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找了两圈,没找到车,只有一张掉在地上的罚单。 罚单上用英语清晰地写着: [你的车辆已拖往cedar街扣押场,查询电话778-xxx-xxxx] 宁稚然:……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小丰田是因为违章停车,被政府的拖车拖走了。 宁稚然拨通了罚单上的电话,一边听语音提示,一边在原地气得直跺脚。走了八百多米,坐了公交,又转了地铁,共耗时一个半小时,这才来到交通执法中心。 缴费窗口那头,是个穿制服的印度人。那人瞥了眼罚单,用口音满满的英语说: “取车地话,以共摇交$160.5。” 宁稚然:“夺少?!” 印度大哥英语不太标准:“坨车费100,违停40,歪加今天德存车费20.5,合计$160.5。刷卡,害是现金?” “……刷卡。” 宁稚然咬牙切齿地掏出卡,咬牙切齿地交了钱,咬牙切齿地跟着工作人员去取了车。 一进车里,宁稚然就一头栽在方向盘上。 两百啊。 那可是整整两百刀啊。他昨天直播收到的华子,还没来得及存起来,就这么花没了啊! 宁稚然真是快气坏了。 宫,坏。 要不是这不差钱的宫淮,把那辆破拉法堵在自己秘密停车位,他根本不会临时改道,去赌那条教学楼后巷的死角空位。 这宫狗一个开法拉利的,都开上拉法了,怎么连个upass都不买,害得他痛失两百刀啊。 宁稚然气得脑门发热,一脚油门开了出去,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地往家开。 不行。 这两百刀的大仇,他迟早得报。 迟早让你怀疑人生,迟早让你被骂到忘记天地为何物,迟早让你……每天都能听见我骂你的声音! 盒盒盒! 在邪恶的笑声中,宁稚然一路开回了家。回到他在郊区的小公寓,在愤怒中写了一半论文后,正好八点五十。 他揉了揉眼睛,拧开台灯,耳麦接上。 刚开播,来的都是死忠粉,加起来有一百多个人。 [我宁宁宁宁宁宁开播了!!] [唱首歌吧!姐不白听,姐给你刷小心心] 宁稚然看着屏幕右上角飙升的在线人数,说着开场白。 其实,这“宁宁”的id,是他注册账号的时候,根据他的真名起的。 宁宁二字听着又普通、又傻、又毫无攻击性。 最危险的id,就是最安全的id。谁又能通过这id找到他呢。 宁稚然觉得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 w城48街别墅区的豪宅中,准时打开直播间的宫淮,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并开启录屏。 “今天有点累,刚去忙了点事情,差点赶不上开播。”宁稚然声音爽朗,还带着磁性,很是好听。 [来了来了,今天声音有点哑啊] [忙什么呢] [声音好听死了,能不能多讲会儿话我就听听声音] 宁稚然看着弹幕,选了一条互动起来:“你问我忙什么啊,其实和你们说说也行。我的车因为违章停车,被拖走了,刚才是去取车了,才回家没多久。” 有同城的弹幕回道: [不会是被拖去cedar街那边了吧?] [我也被拖过!他们那工作人员口音超重哈哈哈哈] [救命,我上个月交了两百刀,哭死] 宁稚然一边选背景音乐,一边叹了口气:“别提了,确实罚了我两百刀。我就是去上个学,把车停学校附近,结果碰到这飞来横祸。” [宁宁去上学,怎么不把车停在学校停车场啊] 宁稚然心想,这话问的,何不食肉糜。 他说:“生活不容易,能省点钱是一点啊,学校停车场要买upass,太贵了,我真不舍得。要不宝宝,你给我刷个礼物吧。” [所以你平时都停哪?宁宁在哪上学啊] [我也想知道老公在哪里上学!求偶遇!] 宁稚然苦笑一声:“在哪上学我可不能说,我只能说,我找到过一个免费车位,那车位挺隐蔽,离学校侧门很近,不过老有个人……和我抢车位。今天就是,起了个大早,没抢过他,害得我只能停别的地方,车被拖走。” 听到这里,宫淮握着手机的手一顿。 离学校侧门挺近。 隐蔽车位。 没抢过他。 宫淮脑子飞快过了一遍,这些年来,他上学停车,有很多次确实能看到,有辆小车也停在那,占了他的车位,害他浪费五分半时间。 型号不新,车也不大,淡银灰的老款丰田。 不会吧。 宫淮捏了捏眉心,内心升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仔细想想,之前宁稚然在学校厕所和人骂他,确实有提到过,他抢了人家车位这件事。 挨了这么多骂,就为了个车位?为了省那仨瓜俩枣的停车费?就为这个? 在宫淮无语凝噎的时候,宁稚然已经准备唱歌了。 宁稚然调了调耳麦:“刚才有人点歌,那我就来一首吧。” “这首歌,叫《somewhereonlyweknow》,意思是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这歌送给大家,希望大家今晚都能做个好梦。” bgm缓缓响起。 宁稚然嗓音一出,甜中带着一点轻哑的颗粒感,像泡得刚好的冷萃,涩口,又提神。 宫淮一点没听进去,他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自己到底哪点惹着宁稚然了。 宁稚然烦他,估计主要就俩原因。一是看他有钱;二是车位。 啧,有钱他可解决不了。但车位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宫淮不喜欢浪费时间。他更不喜欢,将一件本可以处理掉的小事,变成无意义的纠缠。 既然问题的源头在这,先解决了,再整这小兔牙也不迟。那可是每天都省下五分半的车位啊,宫淮可不想轻易让出去。 第5章 想到这,宫淮打开“夜声”的礼物界面。 充完钱后,宫淮眼也不眨,手指一点,就淡定地扔了三个嘉年华出去。 直播间金光四起。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3】 宁稚然眼睛都瞪大了。 是g。他的榜一大姐回来了。他亲爱的、只打字不说话的榜一,回来了,还给他刷了三个嘉年华! 他刚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下一秒,g的弹幕冷不丁跳了出来。 [g:罚金给你报销了。] [g:用剩下的钱,去买个upass吧。] 第4章 对我有意思? 宁稚然才不可能拿这钱买upass。 下半学期的学费、房租、生活费,还全都没着落呢。 他得攒着,能省一分是一分。 但宁稚然还是被这三个华子感动坏了。 要是专业主播,收钱收礼物,脸都不带变一下的,可半路出家的宁稚然不一样。 他随口一说的upass,g就记住了,还直接给他报销了拖车的罚金。直播做了这一个月,宁稚然头一回觉得,自己有被人真正重视到。 宁稚然憋了一会儿,满肚子的感谢涌上来,嘴快脑慢,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串。 “谢谢g老板,真心感谢。老板您真是大善人,我都没敢想能碰上您这么人美心善的榜一!想听什么歌,老板您随便点……” 感谢完一通,宁稚然才反应过来,g的系统默认头像,在观众栏最前头消失了。 g人不见了。 嗯?榜一好大姐去哪了? 给他刷礼物,难道不是为了暗示他私聊吗? …… 宫淮看着手机的来电提示,心里特不爽。 原来是沈砚来电话,打断了他刚启动的复仇计划。 “宫少!哪儿呢?kmix,老地方,速来!哥们儿脱单了,带家属给大家伙儿认识认识!还有david,bryan他们都来!”沈砚的声音兴奋极了。 哦,去ktv喝酒啊。 无聊。 在宫淮的价值体系里,单纯为了玩乐而喝酒,是极其浪费时间的行为。酒精能麻痹神经,混乱思绪,对他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体验感并不好。 不过,david,bryan,都是几个地方城市首富的儿子。真要往长远算,是得好好结个善缘,说不定有机会,还能一起做点生意。 宫淮收起手机,披上外套,直接开着拉法去了名为kmix的ktv。 小兔牙,这回算你走运。 到了地方后,宫淮见到了沈砚的新女友。 沈砚新女友叫naomi,是个ins上的网红。人高条顺,很是漂亮,ins粉丝好几万。不过,在w城这遍地都是ins网红的城市,网红没什么可稀奇的。 但看着发小沈砚抱着女朋友笑得像个二傻子,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宫淮的嘴角难得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沈砚这人虽然爱玩,但心思单纯,能找到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 宫淮真心替沈砚高兴。 酒过三巡。宫淮保持着清醒,在喧闹中游刃有余地周旋着,该认识的都认识了,该交换的联系方式也拿到了。 其他几个人早喝嗨了,鬼哭狼嚎的歌声和碰杯声混作一团。宫淮见状,也卸下社交模式,回到沈砚和他女朋友naomi身旁,举杯碰了一下:“祝你俩好事成双。”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宁稚然。 明天上课,小兔牙应该抢不走他车位了。 挺好。 naomi凑过来问:“欸,宫大帅哥,你怎么自己出来玩?女朋友呢?藏着掖着?” 宫淮回得利落:“我从不谈恋爱。” naomi一脸惊讶:“你开玩笑吧?你这条件,没谈过恋爱?” 宫淮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笑都没给一个,转移话题道:“你和沈砚,是怎么在一起的?” 沈砚搂着naomi的腰,嘿嘿一笑:“我俩出来喝酒认识的。” “她啊,喝多了就逮着我骂,骂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哥们儿当时就懂了,她肯定对我有意思!有戏!” 骂。 还真情实感。 宫淮是真没太懂:“为什么说,骂你就是对你有意思?” 沈砚一脸“你这也不懂”的表情:“她谁都不骂,就抓着我一个人骂。这不就说明,她早就盯上我了?这叫欲擒故纵,反向操作。是吧,宝贝儿?” 说完,沈砚在naomi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naomi锤了一下沈砚:“滚蛋,少在这教坏人家,明明是你死皮赖脸凑上来找骂,不要脸你。” 沈砚挨了打也不恼:“兄弟看见没?打是亲骂是爱。她骂别人么?不骂吧,我老婆就只骂我一个。宫淮,学着点,哪天要是有姑娘这么真情实感地骂你,嘿,哥们儿提前恭喜你脱单!” 这都是什么歪理。 等等。 ……嗯? 他认识的一个人,好像每天都恨不得骂死他。 可那不是姑娘。是个比姑娘长得更精致的小兔牙。 嗯?? 从没谈过恋爱的宫淮,语气里难得带了点不确定:“老骂一个人……是喜欢?” 沈砚:“宫淮啊,恨的反面是什么?是爱啊。极致的恨,往往伴随着极致的爱!没那点特殊关注,谁特么天天浪费口水骂你。” “神经病,老公你装死了,真讨人厌。”naomi白了一眼沈砚,却也结结实实在沈砚脸颊上亲了一口。 宫淮:…… 这场面,着实让宫淮陷入思考。 宁稚然骂他那叫一个上头,每天都在骂,骂得义愤填膺,甚至能拉着同盟一起骂他。 不是吧。 那小兔牙不至于吧? 荒谬。不可能。这事儿听起来就很蠢。 宫淮正准备再喝一杯,却发现沈砚和naomi已经拥吻在了一起。 ……可万一呢。 在严重的精神内耗中,宫淮罕见地喝多了。 第二天,当他早上七点半被闹钟拽醒时,整个世界,还在宫淮眼前打着旋儿。 自律如他,无论再因宿醉头疼,也是要去上课的。 宫淮去衣帽间发了会儿呆,也不知怎么想的,没拎那只爱马仕,选择抱着电脑,开车去上课。 昨晚刚给宁稚然刷了upass钱,那小兔牙,应该再也不会抢他车位了。 理应如此。很合理。 他的人生,永远地省下了无数个五分半。 非常好。 宫淮放着歌,开着车,直到他转进学校侧门那条熟悉的小路。 那辆二手淡银灰色丰田,正以一种宣战的姿态,堂而皇之地,占着那块秘密车位,前杠稳稳顶到灌木丛边缘。 宫淮沉默地踩住刹车,握紧方向盘,头痛欲裂。 ? 宁稚然都有钱买upass了。怎么还特意一大早来跟他抢这块隐蔽又破的地儿? 明明能买停车证,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停在停车场位置,那小兔牙非得每天早起,抢这一块藏在灌木后的免费野地? 宫淮不理解。他想不通。 他把车调头,进了正门停车场,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脑子里都是昨天沈砚的话。 车熄了火,宫淮还在分析。 凭良心讲,宁稚然再怎么不识抬举,也不至于拿钱当空气。 所以,如果打是亲骂是爱的假设成立,那小兔牙不花这点小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蠢,二是故意。 兔子牙看起来确实有点蠢,但这些年他成绩还可以,不是个纯粹的蠢人。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故意的。 故意不去停车场。 故意不走正门。 故意跟他争车位。 故意要他每天看见宁稚然的车—— 故意,要他注意。 宫淮恍然大悟,觉得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不过,这只是建立在假说成立的基础上。 这要是真的,那还真是,好手段。 ……宁稚然。 我绝不会踏入你这可笑的陷阱。 绝不。 宫淮带着宿醉,和看穿一切的恼火,步履冷硬地走进econ经济课的大教室。 他没特意找谁。本来也不该特意找谁。 可一眼,就扫到了宁稚然。 现在是初秋,宁稚然穿了个贴身的黑色高领,显出漂亮的腰线,领口紧贴脖颈,发尾落在颈后,衣领和头发之间,露出一小截白白的皮肤。 宫淮心里没来由地一闷。 他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心里更闷了。整间教室,只剩宁稚然后面有空位。 宫淮走过去,坐下。 一身香水味儿跟着飘了过去。 宁稚然本来正神游着,鼻子动了动,回头。 二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 宁稚然因为昨天收到了三个华子,心情格外好,就连看到宫淮,也难得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宫淮的眼神复杂极了。头一回看到宁稚然对他笑得这么开心。 第6章 小兔牙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在暗示什么吧。 宫淮赶紧把眼神挪开了。 宁稚然心情大好,也没再多看,转回去继续盯着台前。 白人教授点完名后,在台上一连讲了好几页ppt,宫淮坐在那,眼神却一直落在前面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 也不知是因为,坐在前面的,是那个可能对他有点意思的小同学,亦或是因为宿醉,总之这一整节课,宫淮什么都没听进去。 宫淮的脑子里,全是刚才宁稚然的微笑。 宁稚然笑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故意不买upass? 不对。不可能吧。 就在宫淮被这些念头缠得心烦意乱时,教授换了一张ppt,投影屏一闪,那刺目的光线猛地刺了他一下,宿醉的混沌感,似乎被这强光驱散了一丝。 宫淮突然意识到一个简单到发指的事实。 宁稚然昨晚才收到钱。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学校那卖upass的办公室,大门都还没开呢。 宁稚然就算想买,学校工作人员还没上班。他能去哪里买?飞进去吗? 真是…… 宫淮撑着额头,在心里痛骂自己。 被酒精入侵大脑,连思考都变得混沌。宫淮,你真愚蠢。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搞明白这是个乌龙,那照理说—— 中午休息,小兔牙应该会去买upass了。 宫淮嘴角抽动,僵硬地笑了一下。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幸好如此。 为了给这答案判断盖章确认,也为了彻底把这乌龙划上句号,免得他以后再浪费时间胡思乱想,教授宣布下课,宁稚然前脚刚抱着电脑包离开,宫淮故意等了一会儿,悄悄跟在了宁稚然身后。 他想看看,宁稚然会不会像他逻辑推演的那样,目标明确地走向学校办公室,去买那张该死的upass。 宁稚然压根就没想过买upass的事儿。他可舍不得。 他心里想的,都是中午吃什么便宜又顶饱,对身后黏着个尾巴这件事儿,浑然不觉。 于是宁稚然抱着他的电脑包,步子轻快,神情轻松,朝学校买食物的cafe那边走去。 没走多久,宁稚然即将路过学校卖upass的办公室。 宫淮呼吸一滞,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眼看宁稚然离那办公室越来越近。 三米。 两米。 一步。 ——路过了。 宁稚然不仅没进门,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根本没犹豫要不要进去。 他根本没有买upass的打算! 宫淮正处在震惊当中,就见前方的宁稚然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喂?adam啊?去图书馆?不去,我还没吃饭呢,先去买点吃的。” “哦对,我跟你说,今天宫狗可奇怪了。他没背爱马仕,也没喝玻璃瓶矿泉水。这太不像他了。嗯,看我的眼神也很怪。是吧。你也觉得奇怪吧。” “不过还好,我今天特意五点半就起床,把他车位抢了。今天啊,可算是扳回一局。”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彻底记住我宁稚然的名字。” 宫淮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果然如此”的震撼,席卷了宫淮。 小兔牙…… 你竟然关注我到这种程度! 第5章 竟然这么关心他…… 下午没课的宫淮在震惊中回到车里,他坐在驾驶座上,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撑着额角。 过了一会儿,宫淮才踩下油门,启动。 宫淮承认,他是没谈过恋爱。但他也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的,起过任何生理层面上的反应。 ——邪恶的宁稚然,先是无微不至地骂他,再说处心积虑吸引他的注意。 收了他的钱,却不肯买upass。平日里在学校扮演春风和煦,背地里,却对他一个铁直男,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 宫淮捏了下方向盘。 哼,真是不识抬举。 …… 宁稚然在图书馆学习,打了一下午喷嚏。 我不会是感冒了吧? 可不能生病啊。这地方看病太贵了,还全都是庸医。 抱着这个想法,宁稚然刚写完论文,就连忙开车往家冲。 大概一小时后,宁稚然打着喷嚏回到家。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自己烧了壶热水。 宁稚然家在郊区。上个月家里断供之后,他就搬到了这里。这地方租金便宜,房子又小又老,还不带家具。 他图便宜,所以买的全是别人淘汰下来的ikea家具。 贫穷的痕迹,在这里无所遁形。 但宁稚然有他的魔法。 他之前陆陆续续,在最近的两元店dollarstore买了一些彩色的粘土。 餐桌边角有一团他手捏的小橙花,电视机脚下贴了片蓝色的月亮,ikea的二手茶几腿上,每一根都被粘上了不同颜色的波点,像是给家具穿上了缤纷毛衣。就这么一贴,这老公寓仿佛就活了过来。 热水壶还在咕噜响,宁稚然从冰箱里摸出一根胡萝卜。 他三两下洗干净,在砧板上“咚咚咚”地切成整齐的细条。 切完胡萝卜,宁稚然又从冷藏层挖出一盒九折买的黄彩椒和芹菜,掰了半个,也切成条,又切了两个放软了的牛油果当主食,拧了点黑胡椒粒,最后挤了点最爱的ranch酱放在盘子边上。 嘿,美味白人饭,搞定! 烧开的水也差不多凉了。宁稚然端着白人饭和热水,坐到小桌前。 一口胡萝卜条一口热水,嚼得满口清甜。 宁稚然爱吃胡萝卜,打小就爱。觉得它甜,嚼起来脆,还有营养。脆甜的胡萝卜蘸满白酱,舒坦。鼻子不痒了,也不打喷嚏了。 真好,没生病真好,又省了一笔看病钱。 宁稚然想起刚来w城那会儿,发高烧去看医生,结果医生什么药都没开,就让他回家买个冰激凌多舔舔降温。 打那以后,宁稚然就认清了。诊费太贵,以后生死有命,医生不可信。 现在手头那篇要命的论文,白天在图书馆也搞定了,宁稚然琢磨着,今天不如早点开播,多捞点礼物为上策。 今天g也会来吗? 会吧,会吧! 一想到神秘又阔气的善良g姐,宁稚然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抓过手机和耳麦连上,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晚上好宝宝们,欢迎来到宁宁的直播间。今天开播早,大家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声音一落,弹幕哗啦哗啦地刷上来。 [啊啊啊老公我好高兴!] [宁宁声音好甜!今天唱什么?] [老公看看我!] 宁稚然翻着在线用户的头像,找寻着g的身影。在这“夜声”app里,只有刷到一定数额的大姐,才有资格获得主播的私聊权。 可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榜一大姐,在收到主播“宁宁”的开播通知后,又一次陷在了精神内耗里。 宫淮正在犹豫。点进去?还是不点? 如果宁稚然真是故意用抢车位、用骂他来吸引自己的注意……那他现在点进去,岂不真成了上钩的傻子? 可是…… 宫淮又想起宁稚然骂他的那些话。什么“宫狗”,“死装哥”,一字一句,在宫淮耳畔嗡嗡作响。 这笔账,还没算清呢。 必须教训他。 念头至此,宫淮的眼神重新锐利起来,打开手机录屏,并点进了直播间。 g这个账号,因为前前后后在宁稚然这刷了四个华子,一进直播间,已经自带华丽入场特效了。 宁稚然一看见那浮夸特效,眼睛都亮了:“欢迎g宝,欢迎欢迎,您这也太准时了吧。” “我一开播你就到场,感谢g宝的特别关注和关心!” 说完这句,宁稚然故意停顿,等对面接话。 结果直播间安静了一会儿。 [g:我并没有特别关注你。] 宁稚然心里一乐。 得,这榜一大姐还是个傲娇。 对付傲娇,宁稚然自有他的手段:“知道了、知道了g宝。老板您只是碰巧路过,对吧?碰巧点进来,又碰巧给我刷过礼物。都是缘分,缘分,感激不尽。” “那既然缘分让您今天又‘碰巧’在这儿了,老板您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歌?” 这台阶让宫淮很受用。不过宫淮不想听歌,他只想质问宁稚然,为什么不拿他的钱买upass。 但这问题他不能问。一旦问出去,有暴露身份的风险。这不值当,更是掉价。他得装路人,继续演戏,找机会反将一军才是正解。 [g:不想听。嗓子状态不好就歇着,不用硬撑。] 宁稚然一惊。他打了一下午喷嚏,嗓子是有点哑。g……g连这都听出来了? 竟然这么关心他…… 第7章 宁稚然感动不已:“谢谢g宝关心,不过我没事哈,唱歌这事儿我自愿的,开播也是我自己选的。既然选了主播当职业,就得把这份工作当回事。” “这就是我的工作呀,我不能说今天状态不好就不上班嘛,那也太对不起喜欢我的人,更对不起老板你给我刷的嘉年华。” [oi,听着怎么有点热血] [主播说的对,敬业] [宁宁好拽,宁宁最棒!] 宫淮看着这些弹幕,往椅子上一靠。宁稚然这几句看似随口的话语,他很是认可。 这小兔牙,对待直播,工作态度倒是意外端正。 [g:你之前说过,你是留学生,既然都能出国读书,应该也不会缺钱,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 宫淮有些期待这份答案。 宁稚然咧嘴一笑:“g宝,这问题太私人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就给我刷个热气球,等下播了我私信告诉你。” 宫淮:“……” 这诡计多端的小兔牙。 刚刚升起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宫淮看着屏幕上方的录屏绿点,确认把宁稚然的每一句都记录在手机里。 不过宫淮也确实好奇,宁稚然努力背后的真正原因。 他决定赐给小兔牙一个热气球。 宫淮点开礼物栏一看,热气球这礼物才52块钱一个。 52块钱的廉价礼物,这一送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得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可笑至极。 宫淮手指下滑,看到热气球下面还有不少带特效的礼物,点了个热气球十倍价格的“玫瑰行星”送了出去。 【系统提示: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玫瑰行星”x1】 直播间特效瞬间铺满全屏,一颗巨大行星腾空而起,环绕着粉色玫瑰旋转。 [老板糊涂啊] [我靠这特效挺好看啊!] [520圆子的礼物!呦呦呦] 宁稚然也有些懵。他刚要的是热气球啊,g怎么特地挑了这么个暧昧的礼物? 估计是真想点他陪聊了。 宁稚然一边飞快切后台,给g快速点了个关注,一边说:“谢谢g老板的玫瑰行星……啊这礼物太浪漫了,我都没想到您会送这个。” “其实我本来只是想要个热气球,结果您直接送我一整颗星球。我给您点关注了,放心,下播之后,我肯定私信告诉你答案。” 说完,他还忍不住笑了一声:“答应了的事我肯定说到做到,毕竟我这人讲诚信,尤其是对榜一。” 宫淮盯着那行【您已被主播关注】的提示,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慢慢坐直了些。 之前给他刷嘉年华,都没关注自己。区区520块钱的礼物,倒换来了一个关注? ……这分明是诱敌深入。 骗他多刷钱的小把戏而已。 宫淮不想被这种打赏换关注的低级把戏打乱节奏,更不想踏入小兔牙的陷阱。 [g:那就等你下播后告诉我。] 怕宁稚然忘了,宫淮又特地没好气地补了一句: [g:我等你。] 打完这行字,宫淮潇洒地退出直播间。 说是退出,他也没完全退。只是退到了直播间的预览窗口上,继续盯着宁稚然的直播间。 了解敌方一举一动,是必要的手段。 只是,他不想让宁稚然太得意,更不想让宁稚然知道,他还在看。 宁稚然看见g离开,有点失落。今天就刷了个五百块的行星就跑了?就不想再多刷点了? 他下意识往直播间在线列表翻了两遍,确认g真的不在了,正失神着,弹幕区突然飘出两辆跑车。 【用户“甜甜奶油球”送出跑车x1】 【用户“酸奶酷头”送出跑车x1】 [宁宁我点歌!我要听昨天那首!] [老公快唱歌哄我睡觉~] [快唱快唱!] 宁稚然立刻切换到营业状态:“好嘞好嘞,感谢两位老板,我这就安排。” 他一连唱了两首歌,可一直等到唱完,都没有人继续刷礼物。 今天粉丝宝宝们的钞能力,不太行啊。 是时候刺激消费一波。 宁稚然手指一点,打开pk。 所谓pk,是平台专门设计用来“比氪金”的环节。系统会随机匹配一个同为声音主播的对手,双方在规定时间内,看谁收到的礼物多,谁就赢。 系统很快匹配成功,屏幕画面一分为二。宁稚然的头像在左边,右边出现了一个同样不露脸的主播。 对方的id叫:狂野の豹哥。 宁稚然清了清嗓子:“哈喽,豹哥,你想怎么玩?输了的话,咱们做什么惩罚?” 狂野の豹哥:“那就照我这边规矩来。” “输了的,要挨骂,挨赢家一分钟的骂,每次被骂一句,还要接上‘哥哥,你说的好对啊,我好爱听’,可以吧?” 宁稚然听完,只觉得一股尴尬土味迎面而来。 真是恶俗得要命。 但他也清楚,靠声音吃饭的人,是没什么资格挑规矩的。 宁稚然点头应下:“行啊,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说完,便各自关掉对方直播的声音,进入pk正式环节,各自开始带节奏,让粉丝冲榜。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豹哥那边显然对这种pk驾轻就熟,调动粉丝情绪很有一套,礼物像打了鸡血一样蹭蹭往上蹦。 宁稚然卖命吆喝,这边虽然也有粉丝在刷,但大多是小心心、小星星,实在是杯水车薪。 眼见三分钟的pk时限一分一秒流逝,宁稚然和豹哥的差距越拉越大。 ……真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骂,还要强行说“哥哥你说的好对?” 绝对不行。 巧的是,宫淮也是这么想的。 天天骂他的小兔牙,现在居然要被人骂,还要去哄别人,叫别人哥哥? 小兔牙被这种人骂,那每天被小兔牙痛骂的他,又算什么? 这简直是对他宫淮的侮辱。 pk时间即将结束,等他确认完,确实不会有人给宁稚然刷贵价礼物后,宫淮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回到宁稚然直播间,打开礼物面板,干脆利落地点下去。 【g送出嘉年华x1】 【g送出嘉年华x1】 【g送出嘉年华x1】 轻而易举地,宁稚然收到的礼物,瞬间反超狂野の豹哥。 宁稚然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倒计时直接结束—— 【本局pk胜者:宁宁】 宁稚然:o.o!!! 看到宁稚然不用挨骂,宫淮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的特效,点了点头。 为警醒宁稚然,也是为了不想再为这种没意义的事浪费时间和钱,宫淮又开始打字: [g:下次别乱定惩罚。] 宁稚然感动的不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g:下播之后,记得私信我。] 第6章 你开直播,现在 g的弹幕发出去后,就再没出现在直播间里。 宁稚然倒没时间留意。听着狂野の豹哥当众人认输,挨骂不说,还要一句一句声情并茂的“哥哥你说得好对啊,我好爱听”,他听得舒坦,心情好到飞起。 下播时已经一点了。 宁稚然揉了把头发,摘下耳机,看着屏幕上“本场收益”那一行数字,笑得连小白牙都要收不住了。 幸好明天没早课,熬夜也没关系。 不对啊,怎么感觉忘了点什么事儿呢。 肚子空得咕噜叫,他索性拿下午切剩的胡萝卜条出来,蘸着白酱嘎吱嘎吱地啃。 刚啃两口,手机震了一下。 是“夜声”里的私信通知。 g:下播了怎么不找我? 宁稚然一愣,哎哟,坏了坏了,把陪榜一大姐聊天这事儿忘了。 他嚼着胡萝卜条,边咽边打字,努力给自己找补,高情商回复: 宁宁:还没睡呀,我看太晚了,以为你早就睡了,就没打扰你,对不起g宝 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复,多少带点幽怨: g:我没睡。 g:我还在等你。 有空等我,还不给我多刷点礼物? 不过,一想到g听到他不舍得买upass,特地刷嘉年华让他去买,还给他报销了拖车罚金,宁稚然决定不和善良的g姐计较。 他重新坐直,回了句: 宁宁: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g宝。我记得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作为留学生还要直播赚钱……是吗 消息刚发出去,g就回了: g:。 一个句号。 这什么意思?生气了? 其实宁稚然不太想告诉g背后的理由,但话都说出去了,他又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只是,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他这人一向如此。 于是宁稚然慢慢打字,把该讲的讲出来。 宁宁:我上个月才开始做主播 第8章 宁宁:上个月,我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不管我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宫淮看到宁稚然的消息,脸色冷了几分。 ……巧言令色。 在这平台上混的,哪个不是一边卖人设,一边圈钱的。他又不是没少听过。 骗他刷钱的手段还真是肤浅。 宫淮迅速找到了漏洞: g:你妈不管你么。 宁宁:你真想知道? g:嗯,想知道。 行吧。宁稚然想,反正礼物你也刷了,这问题不回答吧,好像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宁宁:其实我爸跟我妈,很早以前就不在一起了,关系不太好 宁宁:今年我爸和小妈生了个弟弟,我妈就觉得,我爸断供,是因为想把钱都留给我弟,她不信我爸是真没钱 g:…… 宁宁:但我爸觉得,我妈也不穷,离婚时候给她分了不少钱,我的事她能管,就算不给我钱,我也不会饿死 宁宁:两边都觉得对方有钱,在那里较劲呢。我呢,就比较尴尬了。找谁都不合适,说了也没用,所以啊,只能自己努力,靠声音给你们卖艺了 发完这段,宁稚然停了一下,眼神落在桌面上。 盘子还在,里面的蔬菜早吃完了,空落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但对话框那头迟迟没动静。 g不回了。 宁稚然托着下巴盯了一会儿屏幕,担心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而此时,宫淮也沉默着。 小兔牙说的这些,倒还真不像编的。 很细碎,也很真实。他一时间竟找不出不合理的地方。 宫淮忽然生出一丝荒唐的自我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那“巧言令色”的判断,有些太过肤浅? 而宁稚然那边,看着聊天框一直没更新,心里也有点慌。会不会是g觉得他在卖惨,吃相难看,不想理他了? 可他明明没那个意思啊。宁稚然犹豫了一下,抿着唇,开始在输入框里敲字。 ——没事啦,反正我也习惯了 发送还没来得及点出去呢,那边突然跳出一句新消息。 g:你开直播,现在。 宁稚然:? g姐这是想做什么啊? 他不明所以,连忙回: 宁宁:老板……我播了一晚上了,这才刚下播 手机立刻又震了: g:开一会儿,不用你说话。 哈?不说话开直播?那g图什么啊? 宁稚然有点懵,也有点拿不准g到底要干嘛。但确实,他心里浮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期待。 算了,就当是嘉年华的售后服务了。 为了保险,宁稚然还是重新戴上了耳机,开启了直播。 “主播宁宁”的系统状态,瞬间从“休息”跳成了“直播中”。 他刚把直播界面最小化,准备切回私信问问g到底要干嘛,下一秒,他就被直播间里骤然炸开的特效晃了眼。 轰!轰!轰!轰! 【系统提示: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3】 【系统提示: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4】 【系统提示: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5】 …… 滚动的系统公告,快得根本看不清名字和数字,只有一片刺目的光效和不断叠加的“嘉年华”字样在疯狂刷屏! 原本零星几个夜猫子观众也被炸懵了: [卧槽???宁宁你又开播了?] [myeyes!这特效闪得我眼睛要瞎了!] [宁宁你说句话啊!宁宁你人呢???] 宁稚然哪还说得出话。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抬手,不是去捂胸口,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发出点什么丢人的怪叫。 屏幕上的嘉年华,还在不知疲倦地炸开、升腾。刚才那点疲惫,和不知道g想干嘛的质疑,早被这铺天盖地的嘉年华雨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巨大的、让他着迷的眩晕感。 等最后一个特效消失,宁稚然看着系统的提示,这才发现,g一共给他刷了20个嘉年华…… 20个,也就是六万块钱啊!去掉平台分成,他到手能拿整整三万! 宁稚然眼睛湿漉漉的,就差当场哭泣。 [g:你可以下播了。] 发完这条,g离开了直播间。 弹幕区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 [20个华子刷完就走?连句谢谢也不听?宁宁要有主了?] [啊啊啊?不是,你俩谈了啊?跟我们公开调/情呢?] 宁稚然看着这些弹幕,虽说懵到不行,脑袋里还是保留了一丝清醒。 下播!赶紧下播! 他的心、他的肝,都牢牢拴在了g的身上!这位活菩萨砸完钱就走,连个反应时间都不给他,这怎么行?! “主播宁宁”的状态,从“直播中”,重新跳回了“休息”。 宁稚然飞速点开和g的私信栏: 宁宁:老板 宁宁:你还在吗 宁宁:我刚下播了!那个嘉年华……20个?太多了吧 宁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老板!你人太好了! 宫淮并不想被宁稚然误会。 他刷这点小钱,虽说确实有些冲动,但也自有他的考虑。 刚才听宁稚然讲完那一通家里的烂账,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宁稚然没去买upass,不是在欲擒故纵,而是因为宁稚然想攒钱。 他之前确实没往没钱这方向想过,现在回头一想,确实是自己思虑不周。 所以宫淮很想知道—— 在宁稚然手里确实有点钱了之后,他会不会去买那张upass。 如果他真买了,那就说明之前一切都只是生活所迫,跟他宫淮毫无关系。也就是说,宁稚然是真的讨厌他,而不是在用什么小心机吸引注意。 这结果反而能让宫淮彻底安心。如果宁稚然真的毫无心思,他也就没必要再花心思揣测对方的动机。 对宫淮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答案。 他就是这样告诉自己。才不是对这倒霉兔牙动了恻隐之心。 手机屏幕里,宁稚然还在刷屏: 宁宁:老板!!!!我以后一定好好直播报答你! 宫淮冷哼一声,这背地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小兔牙,正对着他本人感恩戴德。 他咔嚓咔嚓截了好几张图,确认把宁稚然的每一条感谢都截到后,单独存在一个相册里,起名:嘴脸合集。 这钱花得值。他平时逛个街,都不止花这点钱。今天拿来买个乐子,还顺带促进了平台的流水。 一箭三雕。 以后该怎么利用这些截图,让小兔牙尴尬,扳回一局呢。 宫淮正得意着,宁稚然又开始语无伦次地刷屏: 宁宁:老板,那个 宁宁:你,你突然给我刷这么多,今天又给我刷了520,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宁宁:但是,那个老板,你,是不是,呃……想拿这些钱,以后长期包我做你的陪聊啊? 宫淮:? 他刷钱是为了乐子,为了验证,为了看戏,这兔子牙想到哪里去了? 宫淮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分。 g:你想多了。 宁宁:真的吗t.t,真的不是吗 宁宁:老板你人太好了,我好感动,我看有些主播的老板就是这么做的,误会了误会了x.x老板你千万别生气 单纯的兔子牙,这就感动了,还让他别生气。 宫淮心情愉悦了一点。 g:我对你没别的想法。 g:你父母不管你,是他们的问题。 宁宁:可老板,你给我刷了这么多,你图什么啊 宫淮原本想回“别自作多情”。字都打完了,手指却在发送上悬了几秒,删掉。 最终。他鬼使神差地,敲上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g:看不惯你父母这样对你,仅此而已。 第7章 宫。狗? 宁稚然大惊,就差感激涕零。 他家里这点事,从没和任何人提过。就连adam都不知道。 g是头一个知道他家庭情况的。作为网络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止没觉得他在卖惨,反而给他刷了这么多钱……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宁稚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谢太轻,感动太俗。 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对无欲无求的榜一姐卖个萌,给出对待vip粉丝该有的福利。 毕竟礼貌、懂事、会叫宝宝,是一个合格主播的三大美德。 宁宁:老板你人也太好了,谢谢你。真的。你真是我遇到过最好最好的人了qwq叫老板太生分,以后我都叫你宝宝吧 最好的人。 还有这qwq表情。 叫你宝宝…… 第9章 噗。 宫淮手抵着嘴,又连着截了好几个图。虚伪小兔牙,羊入虎口了还不知道。 傻死了。 宫淮慢条斯理打字,故意阴阳宁稚然: g:可以。 g:你嘴还挺甜。 宁宁:我说的都是真的(严肃脸.jpg),我平时也不跟人讲这些,更没想到你人会这么好 g:那你多给我讲一些关于你的事。 g:我想听。 宁宁:宝宝具体想听什么? 被叫宝宝,宫淮小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想到日后宁稚然的社死现场,他又满意了不少,开始套话: g:你不是还在上学么。讲讲你学校的事吧。 宁稚然托着腮帮子,开始思考。 这g姐姐,不仅刷钱爽快,还愿意听他讲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看来是真把他当回事儿了。 而且g的语气看起来,像是已经工作的人。那和他聊点学校的事,也没什么,大概也不会和他的圈子重叠。 于是宁稚然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他告诉g,高三那年,他爸怕他考不上好大学,给他送到了w城。 那会儿初来乍到,他英语马马虎虎,对报大学的流程也不太了解,稀里糊涂去了一所一般般的大学。 那学校门槛低,好毕业,宁稚然不甘于此,在那普通大学卷了两年,往死里学,拼了命抠gpa,花了两年时间,从学渣蜕变为努力型学霸,成功转进本地名牌大学之一。 宫淮看着这一大页字,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原来他们大一刚见面的时候,这宁稚然,早就已经在别的学校混了两年了? 也就是说…… 宁稚然比他年纪大! 一种说不上来的不悦升起来。就宁稚然那副白白净净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比他大? 不服气。 宫淮没好气的打字,故意恶心一下小兔牙。 g:你前两年读的是college,现在读的是大学,能习惯么。 宁宁:还行吧,前两年该卷的都卷完了,现在就……顺一点了。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啦 g:哦。 哦。 卧槽,榜一姐好像怒了。 宁稚然有点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太过无聊。 也是。人家老板刷了这么多钱,结果他净讲这些留子废话,太无趣了。 得换点能让榜一姐开心的话题。 聊什么呢? 宁稚然想了想,八卦是人之本能,要说最有意思的,当然得是学校里那位逼王了。 更何况,g那句“你不是还在上学么”,一听就不是学生说的,学生哪里会这样讲话? 估计g姐姐年纪挺大,不是w城留子圈里的,那多讲点,反正g也不可能认识宫淮。 宁宁:宝宝,刚才说的那些太没劲了!我给你讲点有意思的 g:嗯。你说。 宁宁:我们学校有个大奇葩,你想听奇葩的故事吗 宫淮心想,来了,他想听的重头戏,可算来了。 g:想听。 宫淮打完字,两根手指立刻放在了截图按键上。 宁宁:大家都知道,这奇葩家里有点背景,听说是给学校捐了栋楼,才被录取的 宁宁:我跟他一起上了好几年课,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草包 草……包? 宫淮指尖有点抖,但还是不忘冷静截图。要多收集罪证,看这兔子牙以后在学校怎么装。 g:怎么说。 宁宁:这人啊,平时在课上特别沉默寡言,老师点名问问题,他都是能少说就少说,一看肚子里就没墨水,我们平时私下里,都叫他宫狗 宫淮:……? 宫淮面色铁青地打字: g:宫。 g:狗? 宁宁:人模狗样的,可不就是狗么。哈哈哈 这回,宫淮彻底怒了。人模、狗样?他长得哪里像狗? 但宫淮确实还想套话,便又截了两张图,敛了神色,演道: g:你还挺幽默。 被g夸幽默,宁稚然满意了,榜一姐姐果然喜欢听八卦。 于是宁稚然再接再厉: 宁宁:宝宝,那宫狗巨能装,他连矿泉水都喝玻璃瓶的依云!谁不知道那水一股怪味啊 宫淮手上爆起青筋。 g:嗯。是挺装。 g:多和我说说,我挺好奇。 宁稚然大喜过望,可算找到知音了。宫淮可是他在学校最讨厌的人,骂个三天三夜都骂不够。 他吸了吸鼻子,抱起腿坐着,开始滔滔不绝。 从宫淮一年四季都穿黑色衣服,像随时要去参加谁的葬礼,到宫淮疑似有严重洁癖,再到宫淮连上学,都要拎着帆布爱马仕放电脑装逼。 宫淮认真听着,从下颌绷紧,到嘴角抽动,再到面无表情。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小兔牙,你果真如此关注我。 要不是关注得够紧,怎么能连他有洁癖都知道? g:你好像很关注他。 宁稚然秒回: 宁宁:当然关注啊,他这种人,自带聚光灯,一走进教室,谁不多看他几眼 宫淮瞪大双眼。 “自带聚光灯。” “一走进教室,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宫淮有些错愕。 果然沈砚说得对! 这恶毒兔牙,居然能说出这种带着欣赏的话,那岂不就是证明了—— 他在意我? ……好歹毒的手段。 宫淮嘴角抽了抽。今天实在不能再聊下去了。 被同性过度在意这事儿,让他20年来建立的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等等。 还有件事没查清。 现在宁稚然手头,是绝对有钱的。如果他之后去买了upass,那就说明,这一切,全是误会。喜欢他什么的,全是自作多情。 可如果宁稚然没买。 那就另说了。 而他也要重新考虑,要怎么对待这小兔牙。 ……要很好地考虑,才行。 宁宁:宝宝,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睡着了么 手机的震动,拽回了宫淮的思绪,他慢吞吞地拿起手机,回道: g:困了。 宁宁:宝宝快睡吧,都三点多了,晚安~(翻肚皮睡觉.jpg)明天见 幼稚的小兔牙,幼稚的表情包。 比他年纪还大的人,怎么能发这种幼稚的东西。 谁要和你明天见。 g:晚安,明天见。 宫淮锁上手机,准备入睡。 他这人除了洁癖,还有点强迫症。车钥匙、手表、数据线,都有固定摆放顺序。每晚睡前,喝水的玻璃杯要放在右边床头柜上。左边则是手机。 宫淮将手机刚在床头柜上,关了大灯,打开台灯,盖好薄毯,双手交叠在腹部,闭眼。 …… 睡不着。 思绪无法维持一贯的秩序。 宫淮猛地睁开眼,眼底毫无睡意,决定打探一下小敌人的底细。 他坐起身,拿起手机,打开ins,在搜索栏敲下宁稚然的英文名。 finn。 一连串带有finn的用户名涌现出来,头像千奇百怪。 宫淮一眼就找到了宁稚然。 头像是本人,是一张手持咖啡的照片。该说不说,拍得挺好看的。 id:finn_rr rr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叫宁宁么,r代表着什么? ……然然?这难道是他的小名? 还好宁稚然不是私密账户,宫淮可以光明正大一张张翻。 宁稚然的ins里,大多数是生活随手拍。有在学校图书馆拍下的窗外风景,也有在皑皑白雪里,包得严严实实的滑雪照。 构图尚可,还算有点品味。 宫淮往下刷,终于翻到两张照片。 一张,是宁稚然躺在床上的自拍。 密密匝匝的睫毛,嘴唇带着健康的血色,微微张着一点缝,看着甚至有点……脆弱。 那大眼睛眼白干净,眼球是少见的琥珀色。水光潋滟,像是在玻璃罐里泡着的糖渍李子。 宫淮放大了那张照片,对准眼睛,看了一会儿。 这双下垂眼…… 宫淮忽然觉得,这还真是一双适合流泪的眼睛。 他接着点开第二张。这张图看起来,像是别人给宁稚然拍的,是个半身照,人站在某个海边,风吹得他卫衣外套鼓了起来。 脖颈还挺漂亮的,蓬松的栗色短发在风中扬起,露出一点苍白的侧脸。 ……也不是有多想看。他只是想研究一下那个背景。 比如那片海是不是在downtown那边,看着眼熟。 当然,跟人没关系。 跟照片里那在阳光下干干净净笑的表情,也没关系。 没什么可看的。 嗯。 再看一眼。 …… 宁稚然兴奋地睡不着。 第10章 他在床上高兴地蹦了好一会儿,才老实躺回床上。 三万啊!三万多圆子啊! 虽然他一学期学费需要三十万左右,这三万在学费面前,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但对他这种小主播来说,绝对是个梦幻般的开局。 宁稚然意犹未尽,忍不住点开和g的聊天记录,一条条翻看。 给他刷这么多钱,还陪他聊这么久,听他那些破事…… 忽然,一个念头像烟花似的,在宁稚然脑子里炸开,炸得他晕乎乎的。 榜一姐既然不想包他陪聊,那该不会是想泡他吧! 虽说榜一姐说了对他没想法,但这榜一姐,明显是个傲娇的,口不对心。 对对对,这逻辑太通顺了,要不然没道理啊。六万多砸进直播间,连句谢谢都不听,分明就是奔着长久发展来的。 宁稚然越想越觉得合理。花钱不眨眼,知道upass是什么,看起来和他在一个时差,八成也是在北美。 这么有钱,还在工作,要是真想泡他,好像也不亏。 毕竟宁稚然长这么大,还从没谈过恋爱。 他自认自己挺爷们的,可从小到大,身边的女性朋友都只把他当姐妹。反倒那些对他有意思的,清一色全是男的。 adam每次听他讲这些都笑疯了,说他是先天gay圣体。 宁稚然当时气得跳脚,说他有被冒/犯到。 g姐姐的出现,打破了他只吸引gay的魔咒。万一是个很高,腿又长的富姐呢。 万一长得很好看呢。 万一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呢。 仔细想想,对面为什么会叫g呢。 难道因为,榜一姐她英文名叫giselle?叫grace?叫gloria? 不会是个戴香奈儿耳钉、拎着爱马仕birkin,周末开着法拉利去逛街的富姐吧? 宁稚然盒盒盒偷乐了一阵。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像g这种级别的老板,不提陪聊的事,要是以后发展久了,真谈了恋爱,未必还能接着给他刷礼物。 恋爱就意味着平等、情绪价值、责任感。一旦真和老板谈恋爱,那人家给他刷礼物的正当性也没了,两家人变成一家人,哪里还需要刷礼物,纯相当于亲手把饭碗砸了。 不行,为了他一学期三十万的学费,还是接着孤寡吧,能让g姐姐多刷点是点。 g不能是女朋友。 只能是榜一。 宁稚然翻了个身,抱着枕头,把头埋进怀中的枕头里,闭上眼睛。 晚安榜一。 明天见了,嘉年华们! 第8章 快看我啊! 第二天的eosc116下午两点才上课。 宁稚然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起来后,给自己做了顿白人饭,又煎了两根从costco买的速冻香肠。 进食完毕,他拎起电脑包,拿上钥匙,开着那辆淡银灰色老款小丰田去了学校。 刚进学校侧门那条熟悉小路,宁稚然眼睛一亮。 嘿嘿,车位又还在! 死宫狗,最近两天怎么都没停这儿啊?是不是嘎巴一下死了啊?不错,不错,希望他能继续保持,别出来烦人。 宁稚然一脚踩下刹车,利落打方向盘,熟练地把车倒进车位。他跳下车,锁车的“滴”声响起,他哼着小曲,往教学楼走去。 与此同时,距离他不过二十米远的一辆巴博斯改装大g里,宫淮摘下了脸上的lv秀款墨镜,脸上写着两个字: 震惊。 宁稚然怎么还能把车停这里? 他不是、已经有钱了吗? 六万块钱的嘉年华,宁稚然到手能拿三万,连个upass都舍不得买吗? 不对。 冷静。 事情还没盖棺定论。 宁稚然昨晚才拿到钱,估计是打算先把车停进免费车位,再趁着上课前,或者课后,再去学校办公室买upass。 合理。 反正离上课还有半小时,时间充裕得很。他要检查一下,这可恶的小敌人,会不会趁课前时间,走进那卖upass的办公室。 打定主意,宫淮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他绕到车后,拉开后备箱车门。后备箱里放着一箱水,他每次上课前,都会习惯性抽走一瓶,带去上课渴了的时候喝。 宫淮俯身拿了一瓶玻璃瓶的矿泉水。他下意识掂了掂,目光忽然落在上面的依云logo上。 “……” 五分钟后,这辆招摇的大g,出现在路离学校最近的加油站。 宫淮走进去,扛了一整箱水出来。 水是最便宜的那种很软的塑料瓶,标签是蓝底白字,$2.99一瓶, 宫淮将那箱水码进后备箱里,重新打方向盘开去学校。到地方后,他神情严肃地拿了瓶塑料瓶矿泉水,这才肯去教学楼。 ……又浪费了一次人生的五分半。 宫淮一进教学楼,就先去bookstore旁买upass办公室转悠了一圈。 没看见宁稚然。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爬上心口。宫淮调转方向,往那堂选修课的教室方向走。途径学校里的cafe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宁稚然。 宁稚然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米色卫衣,正和一个男的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不过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男的戴着眼镜,一脸老实人模样。 像个nerd。无趣的人。呆呆的,很安心。 不对。这人怎么打了个眉钉? 难道是hotnerd? 宫淮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脚步一拐,极其自然地融入了宁稚然旁边排队买咖啡的队伍里。 虽然没想好要在这廉价cafe里买些什么,但宫淮也不在意,他微微侧身,耳朵努力地捕捉着小兔牙那桌的动静。 “你说你要铁树开花了?!”adam声音拔高了半个音阶。 宁稚然故作不好意思:“也没到那程度,但确实……最近有个妹子在跟我聊天。” “妹子?”adam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确定她是妹子?不是你又被人当姐妹了?” 为摆脱弯仔码头的称号,宁稚然继续努力装逼,想给朋友证明他才不是没人要,便把g这件事儿润了个色:“真是妹子,id叫g,我猜啊,她叫giselle。” “你在哪儿认识的?” “就,一个软件。”宁稚然不想和adam说直播的事,故意模糊带过,“她先找的我,还挺主动的。反正聊得还不错,挺投缘的。” “合着你没见过呗。”adam抱着双臂,挑了挑眉,“隔着网线你知道是男是女?我跟你说,网上骗子可多了,特别是你这种招gay圣体。小心是个男的装成女的钓你。” 嘎吱。 宫淮握着塑料水瓶的手,不自觉收紧。 宁稚然有些恼火:“我觉得这个g不像骗子。她说话挺有分寸的,人也挺暖心的。” “行吧行吧,你说好就好。”adam耸耸肩,吸溜了一大口冰美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劝你,把你ins上有张自拍删了。删了之后,能少一半私信骚/扰你的gay。” “哪张?” 宫淮立刻意识到,adam说的,是宁稚然躺床上那张怼脸自拍。 他昨晚还特地放大看过。三次。 宫淮不悦极了。客观来说,那构图和氛围捕捉得不错。 删了干什么。 这张就该做头像。 这时候adam已经找出了那张ins照片,俩人凑在一块,正认真研究呢。 宁稚然还在疑惑,这张照片到底哪里招gay了,adam却盯着宁稚然的id蹙起眉头。 “诶对,finn,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账号id,后面这rr是什么意思?缩写吗?” 宫淮站在排队队伍里,脸没表情,耳朵却像狗一样竖了起来。 finn_rr。 这adam可算问了个有营养的问题,不错,他确实挺好奇。 宁稚然郑重道:“这个rr,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可以说,我的人生,就是为了rr存在的。我活着,就是为了rr。” 这么重要? 宫淮立刻分析起来。既然是“人生意义”,那肯定不是小名这么简单。 然然,排除。 会不会是暗恋对象的名字缩写?还是他以前有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史,对方叫r开头的什么人? 不对。 小兔牙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为了爱情燃烧一生的类型。 到底是什么,能成为这满脑子只有省钱、赚钱、骂他宫狗的小兔牙的人生终极意义? 宫淮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宁稚然。 宁稚然深吸一口气,兴奋极了: “rr啊,就是rolls-royce,劳斯莱斯。我从小就做梦都想有一辆。” 宫淮:“……” 他就多余分析。 二十分钟后,eosc116准时开课。 宁稚然和adam一前一后进了教室,adam手里拎拿咖啡,俩人并肩走着,有说有笑。 宫淮紧随其后。 第11章 换作平时,他根本不会关心宁稚然坐哪。但这会儿,他就想知道,这两人上课都会说点什么,会不会又偷着骂他。 于是在看到宁稚然坐下后,宫淮拿着水,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然后,毫不犹豫地,坐在宁稚然前排。 点了名之后,教授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全班做个小测。 宫淮翻开卷子,扫一眼题目,神情淡定。 不过是地质学选修小测,没有任何挑战性。他拿着自己的万宝龙签字笔,三下五除二把所有题目写完。 写完,时间还绰绰有余。 闲下来之后,他突然想起昨晚,宁稚然吐槽他喝玻璃瓶的依云水。 宫淮拿起加油站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 他故意咳了两声,把瓶口送到唇边,仰头喝了一口水。 不紧不慢,甚至抿得有点做作。 喝完水,宫淮放下瓶子,耳朵往后偏了偏。 ……不知道那死兔子有没有看见。 宁稚然确实没看见。 一想到宫淮坐在前面,他眼睛都不想往前瞄。 宫淮那件秀款的thombrowne长款西装外套,后领子上,红白蓝三条杠的logo正好冲着他的脸,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穿的是很贵的大牌。 有钱人的香味,熏得宁稚然脑壳疼。 所以,所以,在写完小测答案,又检查了两遍之后,宁稚然果断决定—— ……再检查第三遍。 主要是眼睛没地方放,坚决不想往前看。 似乎是坐不住了,宫淮率先起身,拿着卷子去讲台交卷。 宫淮交完卷,转身往回走。当即将走到座位的时候,宫淮脚步微不可查地停了一下。 宁稚然还在检查答案呢,忽然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有些不自然地抬头。 刚好对视。 空气一顿。 宁稚然心里咯噔一下。 这什么眼神啊。 不冷也不热,看着平静,但宁稚然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宫淮看他的眼神,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宫淮看他两秒,走回座位,拧开那塑料瓶矿泉水。 仰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小兔牙。 喂。今天我没喝玻璃瓶矿泉水。 能看出来吗。 快点看我。 宫淮一口气,把那小瓶子里的水全喝了。喝完,看了眼小兔牙,以查验这次主动出击的胜利成果。 结果宁稚然低着头,完全没看他。 宫淮:…… 宫淮沉着脸,把空瓶捏扁,走到宁稚然身旁的垃圾桶,故意将拿空瓶扔进垃圾桶里。 虽然肚子有点撑,但这是让小同学正视他的必要手段。 宫淮又斜了一眼宁稚然。 快点看我。 喂。 我生气了。 我很不爽,非常不爽。 宁稚然终于后知后觉抬头。 他看了眼垃圾桶里空瘪的矿泉水瓶,又看了看宫淮。 不是吧,这死装哥破产了,终于穷得喝不起依云水了? 太好了! 想到死装哥没钱了,宁稚然心情顿时晴空万里,整张脸都跟着亮了起来,嘴角不可抑制地翘了一下。 宫淮盯着那张突然灿烂的脸,胸腔狠狠一缩。 他……又在对我笑? 第9章 他好在意我 宫淮忍着心里的波动,回给宁稚然一个礼貌的笑容,坐回了位置上。 这小兔牙,还挺会拿捏人心。 整节课宫淮都没缓过来。脑子里,隔几分钟就会闪过那一抹笑。结果一直到下课,也没听见宁和adam怎么骂他,更没听见老师都教了什么。 教授刚宣布下课,宁稚然就拉着adam跑了,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等看到宁稚然离开,宫淮才意识到,哦,对,他得检查宁稚然放学会不会去买upass。想到这里,宫淮一路跟了出去。 宁稚然果然没买。 没买…… 宫淮脚步顿住,眼里那点疑云彻底散了。 呵呵。原来如此。 一边和不认识的“g小姐”聊得热火朝天,还能大言不惭地和朋友炫耀,说什么挺投缘、挺暖心。 结果背地里,天天想方设法,吸引我的注意。 宁稚然,真有你的。 是个可敬的敌人。 不过,他宫淮不是不讲理的人。喜欢他就喜欢吧,也没什么。 但宫淮确实不想再浪费人生的五分半。 宫淮转头,走进卖upass办公室,买了张upass。很快,一张学生停车证办好,递到了他手里。 他接过来,捏了捏,转身走出门,掏出手机,给沈砚打电话。 没响两下,电话就通了。宫淮开门见山:“沈砚啊,有个事,想让你帮个忙。” “呦,我宫大少爷,还能有求人帮忙的时候?说吧,什么事儿啊。” “……我想在学校侧门搞个抽奖活动。在停车场,摆摊,办个小抽奖。我不方便露面,你帮我出个头就行。” 沈砚显然被惊了一下:“你要在学校搞抽奖?可以倒是可以,奖品是什么啊?” “upass。” “啊?” …… 宁稚然回到家,复习了一下白天的笔记,简单吃了两口饭,就准时开始直播了。 他把能唱的、不能唱的都翻出来唱了个遍,从情歌到流行,从英文到粤语,结果弹幕稀稀拉拉,全程没等到g来。 好冷清。冷清得就像他的心。 整场直播,一直到半夜下播,g都没有出现过。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宁稚然心里开始发虚。 不会是榜一大姐变心了?去给别人刷礼物了?不需要他陪着聊天了? 不,不行,这不行。 宁稚然百爪挠心地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自尊放到一边,打开了私信栏,准备主动和vip客户联络一下感情。 宁宁:宝宝,今天没见你来。我唱了好多歌,你没听到好可惜 宁宁:不会是我昨晚哪儿说错话了吧?你生气了吗 宁稚然发完,心里很是满意。他觉得自己语气拿捏得不错,既不掉价,又够诚恳。 这种程度,榜一姐看到了也该回了吧? 结果宁稚然这一等就是五分钟。 g:今天有点事。在忙。 宁稚然皱眉,思考了两秒。在忙?不会是去给别的主播刷礼物去了吧? 为了以后的学费,宁稚然很快稳住心态,决定以退为进: 宁宁:辛苦了,那你先忙。先别回我了,正事要紧 结果这句话刚发出去,g那边秒回。 g:忙完了。 宁稚然心下一喜,看来这g是打算和他聊下去了,干脆顺势找话题: 宁宁:今天直播可惜你没来,我还特意唱了你上次点的青藏高原 g倒是回得快: g:以后别唱这首了。 g:不用再特意唱。 嗯?怎么又不让唱了? 之前为了让他唱这首歌,g还特意给他刷了个嘉年华。这人脾性转得也太快了吧。 不过,榜一说什么就是圣旨。 只要g姐姐还愿意继续给他刷礼物,那就别说高原了,让他唱个秦腔都行,不会都可以现学。 宁宁:遵命,那我不唱了 宁宁:都听你的 宁宁:你说什么我都听,好嘛,宝宝。我负责听话,你负责宠我(贴贴).jpg 宁稚然发完琢磨了一下,他发的是不是有点太恶心,太暧昧了? 好像确实有点啊。宁稚然摇摇头,浑身有点发热,脚趾在地上抠起三室一厅,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 g:不要再发这种东西。 g:最后一次。 宁稚然用双手捂住脸,每个指头都僵硬无比。 啊! 果然用力过猛,发得太骚了,饭碗要砸啊! 他连忙找补,发了好几个表情包过去。 可g根本不回了。 完了啊! g不会反感他吧,以后不会不来了吧?要是g姐就这么再也不来了,他学费可怎么办啊?要不明天试试,兼职去送domino披萨外卖? 宁稚然脑袋瓜飞速运转,努力想怎么补救。 在对金钱的渴望中,他眼睛亮了起来。 宁宁:老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宁宁:说实话,刚才发完那句我自己都觉着别扭。真不是那意思 宁宁:幸好你没那想法! g:幸好? 宁稚然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绕弯子,怎么想就怎么说,真诚才是必杀技。 小小榜一姐,这回,我一定要狠狠拿捏你,顺便再立个新人设。 想到这里,宁稚然也不打字了,直接按住语音键,发了好几条语音过去: “老板,你也知道我家庭情况,你给我刷礼物,我真心感谢,发自内心的那种。” 第12章 “我是个靠声音吃饭的普通人,学费生活费没着落,才来做陪聊。” g迟迟没回复,宁稚然心里没有底。他连忙说: “我只想把该做的事做好,把账单付清,把书念完,不敢想什么别的。” “所以你那天说‘你对我没别的想法’,我说实话,当时真松了口气。我是嘴有时候碎了点儿,回话不过脑,但我不是不清楚这行本该有的边界。” “我卖声音,卖陪伴,不卖别的。你只要愿意听我唱,我永远都会在这里。你以后想听什么,提前告诉我,我提前练,绝对认真当回事儿。” 那边又沉默了十分钟。 怎么不回了。又用力过猛了?! 会不会太认真了点,卖人设卖过头了? 就在宁稚然胡思乱想的时候,屏幕终于亮了一下。 g:今天过得怎么样 呦。 今~天~过~得~怎~么~样~ 这g姐姐果然是个傲娇,嘴上冷冰冰的,结果还故意找起话题了。 照这么看,这回复,估计也是憋了半天才发出来的,g以前发消息,句号标点一个都不少,今天这句,急得连句号都没打。 看着像不在意,其实句句都在意。看来那几段语音,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怎么才能让g每天都来看直播呢。 宁稚然往椅背上一靠,低头开始认真打字。 他把今天的日常,和g讲了讲。一整天顺顺利利,上课的quiz测验题他都会,回家后还煎了两根香肠,没崩油。 g:你那位眼中钉,今天露面了吗。 宁稚然眼神一亮,一想到又能机会和别人骂宫狗,他开心坏了。 但宁稚然转念一想,他刚刚才费心费力把人哄回来,真要一通抱怨,怕g嫌他天天传播怨气。 他思考了一会,先打了个更安全的版本,试探道: 宁宁:老板你真是神预感,我还真准备说来着 宁宁:不过我怕你觉得……我老给你发这些太负能量了。老听我吐槽会不会觉得烦啊? g:你说吧。 g:我没事。 宁稚然心头冒出了一簇热气,安心了。刚想打开话匣子,把宫狗今天那点破事倒个干净,g那边又弹出一条消息: g:他今天还在喝依云? 宁稚然噗一声笑了,榜一姐姐记性不错,还记得他吐槽宫狗喝玻璃瓶依云装逼这茬呢! 他赶紧打字,带着点“可算逮着机会了”的兴奋劲儿,噼里啪啦开始输出: 宁宁:老板!你是不知道,今天这宫狗邪门了 g:我听听。 宁宁:我俩今天又一节课,他特奇怪,今天倒是拿了瓶正常的矿泉水,就单纯拿着,站我面前盯着我,一口气给那水全干了 宁宁:他那种眼神,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要评估我一公斤多少钱似的 宁宁:我跟你说他八成有病,精神病院要开证明的那种 g沉默了。 宁稚然觉得不够,又补了句: 宁宁:今天不是考quiz么,他两分钟交卷走人,肯定写不出来,估计交了个寂寞 g:你怎么知道他写不出来。 宁宁:他绝对不会 宁宁:这宫狗朋友连论文都不会写,还想塞钱让我代写,一群大草包 隔了半分钟。 g:哈哈。 哈哈。 看来g是真的笑了。 宁稚然高兴极了,又骂了好几句,说他们来上学都特浮夸,连笑声都是有钱人的笑声。 宁宁:真的,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g:哦?这么讨厌。 宁稚然说那可太讨厌了,又顺势跟g聊了不少。后来自己都觉得骂得有点多了,就从他大学的课程到以前陪聊过的奇葩老板,从爱吃什么到最近在练哪首歌。g回复简短的时候多,但发什么都回得很快。 时间过得飞快,直到g说困了,宁稚然才意识到,又三点了。 美好的夜晚,当然得有个美好的收尾。宁稚然哼着歌营业: 宁宁:其实今天你没来看我直播,我还挺失落的。现在好多了。你一来,我就觉得世界又亮了 他发完立刻后悔,刚想撤,对面却比他快了一拍。 g:少来 宁稚然仰头倒进床里,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宁宁:嘿嘿 两人互道晚安,宫淮锁上手机,面色严肃,可手指还搭在屏幕上,迟迟没挪开。 屋里亮着一盏台灯,他靠在床头,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着宁稚然那段语音。 宫淮脑子里,还在回放宁稚然发来的那几条语音。 “你给我刷礼物,我真心感谢,发自内心的那种。” “我只想把该做的事做好,把账单付清,把书念完,不敢想什么别的。” “卖声音,不卖别的。” 不卖别的。 宫淮慢慢闭上眼睛。 小兔牙这话语气认真,字句都没糊弄,听得出是打过腹稿才发的。和他骂自己时那副样子,截然不同。挺认真的。 做陪聊主播来钱快,这是事实,尤其宁稚然的声音条件优越,他又肯营业,好好努力,以后转型,做成头部不难。 在这浮躁的行业里,小兔牙一双眼睛还挺清明。克制。分寸。自知。没被钱砸昏头,也没被粉丝宠晕脑子。 这一点,还挺有趣的。 他对宁稚然多了一丝意外的欣赏。 宫淮睁开眼,拿起手机,把那几条语音点开听了一遍,听完,又打开了宁稚然的ins,看了会儿那张怼脸自拍。 还好。没删就对了。 那眼神脆弱又敏感,不当头像挺可惜。 宫淮沉默盯了几秒,最后还是关了手机,放回左侧床头柜,躺床上,双手交叠,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 嗯。 果然。 这兔子牙今天又骂了我好久。 ……他好在意我。 第10章 和我一组。 虽然昨晚榜一姐姐没刷嘉年华,但宁稚然一点也不失落。 光是和g酣畅淋漓地骂了半宿宫狗,他就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已然焕然一新,内心得到了充分的照拂。第二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就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仿佛能气血充盈的去打虎。 骂人真是一件调理脏腑气血、舒缓情绪系统的养生大事。 尤其是在有一个稳定、高回报、不反驳还能鼓励你继续输出的高质量听众的前提下。 简直比喝红枣枸杞还滋补。 宁稚然哼着小曲儿开车去学校,今天没下雨,阳光还不错。他把车开到熟悉的侧门小路时,远远一瞄,车位空着。 哎哟。 死宫狗今天也没来抢车位啊?他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宁稚然心情大好,利落地把小丰田倒进了车位。 他进教室的时候,还有五分钟才上课。 宁稚然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掏出手机刷ins,顺带点进夜声聊天记录,翻了几眼g回复及时的回话。 啧,这姐们越看越有味儿。 临近上课,宫淮来了。 宁稚然下意识瞥了一眼,奇了怪了,宫狗今天……竟然没穿万年不变的“送葬黑”! 今天反常的宫淮,穿了件宽松的白毛衣。下身是一条克罗心的牛仔裤,配了一双黄色边的lvtrainer,一看浑身就值不少钱。 宁稚然咬牙,真特么奢侈,少说也大几万一条的牛仔裤,就这么穿身上,宫狗讨人厌的指数真是再创新高。 他刚把头扭回去,宫淮直接在他后排坐下了。 就坐在他正背后。 那昂贵的香水味,丝丝缕缕地缠了上来。宁稚然忍着内心既嫉妒又自卑的不适,努力梗着脖子朝前看。 可身后的视线,却正贴着他后颈游走,太黏太重,让宁稚然汗毛炸起。 宁稚然动也不敢动,只感觉身后有一条饿狠了的大狼狗,正评估着自己即将下口的猎物。看哪块肉嫩,哪处筋少,哪一口咬下去,最能听见悦耳的响动。 还好,教授点名的声音已经响彻教室,让宁稚然可以短暂从那视线中抽离出去。 点完名,教授照例讲了半小时的课程内容,这门是经济必修,宁稚然也不敢走神,笔记也记了好几页。 宁稚然还在这记呢,教授话锋一转,说下节课,每个人都要做小组演讲,每个组要做的主题不同。 不过呢,这次不是教授自己给大家排组员,而是现场自组。教授留给大家五分钟时间,让所有人自己找人组队,两人一组。 班上三三两两已经有人开始凑一起了。 小小演讲,宁稚然倒是不担心。 不过,adam没和他报一节课。这课上,也没什么他熟悉的朋友。 他现在是独苗。 孤家寡人一枚,热烈待组。 宁稚然正在思考,是该找白人一组,还是找亚洲人一组,突然,身后突然响了一道嗓音。 第13章 淡的,低的,贴着脊背传来。 “finn,没人找你一组吧。” 宁稚然一顿,像被戳了一下后背,猛地回头。 宫淮正靠在椅背上,眼神不咸不淡,脸上还挂着点认真的意思。 这宫狗,是要邀请他一组? 宁稚然友善地拒绝了宫淮:“同学,我还想再等等,可能有同学也正好缺人。” 宫淮不悦:“叫我宫淮。” 嘶,宁稚然这才想起来,之前那节艺术选修课,他确实点头答应过对方,以后见面要叫宫淮名字的。 ……烦死了,怎么记忆力这么好。 宁稚然内心无语,嘴上还是顺着道:“好,宫淮同学,一会儿我再看看情况哈。” 宫淮:“你在委婉的拒绝我。” 宁稚然:“……” 他心说你都明知故问了,还追问干什么,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还没来得及回,宫淮又开口了。 “finn,你就坐在我前面,和我离得这么近,不和我一组,你还想等谁。” “反正都得组,跟我一组不是一样?” 宁稚然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谁要和你这大草包一组。 宁稚然笑道:“等会再看看先。” 宫淮眼里隐隐有点不耐烦,这也是兔子牙吸引他的手段之一么?演技还真是高明。 不过,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周旋于兔子牙的演技之间。宫淮抬了抬下巴,说:“你什么都不用做。ppt我做,内容我讲。下周上课,我演讲的时候,你帮我给ppt点翻页就行。” 宁稚然心里然“嗯?”了一声,眼睛立刻往宫淮的脸上扫,感觉事情有诈。 就这大草包,万一搞砸了,没准备好,拉低他苦心经营的平均分怎么办? 宁稚然表面客套,话里实则带着推拒:“这么多活都扔你一个人做,不太合适吧。同……宫淮。” 宫淮抓住重点:“所以你答应我了。” 宁稚然:“……” 狗大少爷很满意,双手抱在胸前,往后一靠:“挺好,那就这么定了。” “关于ppt的方向,我定好后会先给你发一版。具体内容你有想补的也可以提,既然你我是一组,我会负责,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这话听起来,竟然意外地靠谱。 宁稚然愣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宫淮只会咄咄逼人,没想到,还能说出这种听起来像样的话。说不定真能白嫖一波。 五分钟很快过去,教室重新安静下来。老师照流程统计了每组名单,一边在名单表上敲字,一边开始逐组分配演讲主题。 他们分到的主题是—— 不理性支出。 宫淮听着这主题,面色阴沉了一瞬。 他最近,在不理性支出这事儿上…… 非常地,感触良多。 宁稚然一手托着下巴,拿笔尖点了点桌子,他以前家里虽然还过得去,能供他出国念书,但在w城这地方,也就刚好够吃喝。 说到底,他自己也没干过几件真正“奢侈”的事,更别提不理性支出了。 宫狗应该懂这个。 就活该让他写。嘿嘿。 下课后,教授前脚刚走,宁稚然立刻抱起本子,闪身就想跑。 结果刚溜到门口,身后那道低沉的声音,就追了上来。 “finn。” 宁稚然脚步一顿,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慢吞吞转过身,脸上换了一套假笑:“怎么了?” 宫淮站在他面前,身量比他高出一截,居高临下看着宁稚然。他一只手抵着嘴,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别扭开口:“有件事,你忘了。” 宁稚然疑惑:“什么事?” 见小兔牙不上道,宫淮有些无奈,只好纡尊降贵,率先赐给对方一个机会: “没加,微信。” 宁稚然一脸“你没事吧”的茫然。 这表情让宫淮很是不爽,他扯了下嘴角,语气装得很自然:“ppt的方向,定好之后,我得先发你看。” 宫淮盯着宁稚然的反应,又往下补了一句:“难道你想让我用邮箱发你ppt么。” 宁稚然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刚想问“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结果宫淮动作比他快,利索地一抬手,手机已经晃到了他眼前,屏幕上正是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界面。 ……像是早就在等着了。 看着那几乎怼到眼前的二维码,宁稚然也不好拒绝,只能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扫了一下,点击申请:“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宫淮:“嗯。” 宁稚然立刻开溜,快步离开教室。 几乎在宁稚然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宫淮立刻低下头,重新解锁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指尖飞快地点进微信。 宫淮通过“finn”的好友申请后,打开“朋友权限”一栏,然后果断勾选了“不让对方看朋友圈”。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松了口气,检查起自己的朋友圈。 虽然宫淮自认,没在朋友圈里炫过富,但自己朋友圈里,不乏作为品牌vic和明星的活动合影,开超跑上赛道的照片…… 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的生活记录,但落在那异常敏锐的宁稚然眼里,恐怕立刻就能成为新的“装逼罪证”,转头又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想到就胃疼。 宫淮不想再挨骂。 宫淮很在意自己形象。 所以他决定,先一条条隐藏那些“装逼”的朋友圈,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设置宁稚然可见。 他边隐藏,边认真思考,那关于“不理性支出”的ppt,究竟该怎么写,才能既符合要求,又不至于暴露太多—— 私人感触。 …… 宁稚然前脚刚走,后脚就点开了宫淮的微信。 呵呵,连头像都是那张火了的ins照。拿自拍当头像,死自恋狂。 微信名竟然不叫gong,是干干净净一个单字。 【宫】 装。 宁稚然戳开了宫淮的朋友圈。 他挺好奇,这死装哥的朋友圈,到底能有多装。 宁稚然已经准备好截图,和adam一起群嘲了。 结果点进去的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傻了。 一条灰色的横线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宁稚然看着那根线,眼皮抖了两下,脸都绿了。 ??? 什么意思啊这是?给我屏蔽了? 加我微信不让我看朋友圈?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呢这是? 宁稚然一口气没压住,差点当场炸毛。 狗大少爷。 不让我看是吧。 行,来而不往非礼也。 宁稚然拇指“啪”地一下点进设置,他冷着脸,对宫淮设置“朋友圈不可见”。 你不让我看?行啊,我也不让你看,谁怕谁啊。 朋友圈对宫淮屏蔽后,宁稚然爽了,抱着书本和车钥匙,蹦蹦跳跳准备开车回家。 可刚出学校侧门,宁稚然脚步顿住了。 一辆改装过的橙色大g,停在学校侧门口。关键是,这大g的后备箱还开着。 敞开的车尾里,摆着一个很浮夸的抽奖箱。车里坐着个女的,还有个男的在车尾鬼鬼祟祟张望,宁稚然细细望去,那人似乎是宫淮朋友沈砚。 车旁边,还竖着一个可调光的led荧光板。 正中央写了一行手写字: “转运免费抽奖!奖品有lululemon运动衣,appstore礼品卡,还有学校停车场upass哦!” 宁稚然眼睛亮了。 什么? 白送upass?还有这种好事?! 宁稚然眼睛都快亮成探照灯了,腿也不听使唤,迈腿准备冲过去。刚好沈砚也抬头看到了他,冲他招手: “哟,学霸,来抽个奖?” 宁稚然蹭蹭蹭往那辆橙色大g走。 “这是什么抽奖啊?”宁稚然站到跟前,认真端详着抽奖盒,嘴上还带着点矜持,“要怎么抽?” 沈砚笑道:“简单,你从盒子里抽张纸,里面写了什么,我们就给什么。最好的奖是upass,也有可能抽到谢谢参与,哎反正不要钱,抽就完事儿。” 宁稚然狐疑:“你们这是哪个社团的活动吗?” 这时,大g车门一响,一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女从副驾驶下来。 naomi穿得很辣,一看到宁稚然,意味深长看了眼他,哇了一声,冲沈砚低声说了句“他好帅啊”,然后对宁稚然解释: “hi,帅哥,我叫naomi,是x大学读marketing的,这是我们课程布置的一个project,要模拟品牌推广行为,设计一个guerillamarketingcase。” 说得叽里呱啦头头是道。 宁稚然听完,点点头。哦,怪不得天上还能撒钱。 他放心了,伸手,开抽。手伸进抽奖箱,指尖在一堆纸片中翻了翻。 什么lululemon、appstore礼品卡,他根本就不想要。 宁稚然心里就一个念头: 第14章 upass!upass!upass! 选了一张感觉手感不错的纸条后,宁稚然抽回手,将纸片展开—— [停车场upass一张] yes! 沈砚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笑:“可以啊,学霸,你运气逆天了。这抽奖箱里就一张upass,你一抽就中。” naomi从包里翻了翻,把upass递过去:“喏,帅哥,拿好。” 宁稚然接过卡,认真盯着看了两眼,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以后再也不用和宫狗抢车位了! 他就说嘛,果然他一直省钱不买upass是对的,简直了,老天都知道他穷,看不下去了。 宁稚然与naomi和沈砚道了谢,美滋滋离开了。 等他身影彻底拐出视线,沈砚手速飞快,把那块led小黑板收进后备箱。完成了任务,是该给某人通报了。他刚要给那人打电话,余光一抬…… 宫淮靠着一棵枫树,手插口袋,正低头看他。 沈砚吓得手一抖:“嚯!你站那儿多久了?和背后灵似的,兄弟你太吓人了啊。” 其实刚才,宁稚然那副得偿所愿的开心表情,宫淮看得一清二楚,但宫淮却还像没看到一样问沈砚: “他开心么。” 第11章 他玩我 沈砚:“那很开心了。” 宫淮点点头,挺高兴。 naomi正整理完抽奖道具,也凑过来问:“宫大帅哥,你干嘛非要拐着弯,送他upass啊?” 宫淮顿了顿,抬眼看她。 “为了节约时间。” 留下这句摸不出头脑的话后,宫淮道了声谢,那块led小黑板和抽奖箱一并抱起,转身离开。 naomi和沈砚默契地把后备箱关上,上车。 车门刚合上,naomi一边扣安全带,一边皱眉低声道:“我感觉宫淮不对劲啊。” 沈砚:“老婆怎么说?” naomi认真回忆:“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宫淮的时候,他说他从不谈恋爱。” “对啊,宫少这人挑得很,确实没见他谈过对象。” naomi只感觉事情不对:“你说,他不会是gay吧?” “老公,他会不会是喜欢刚才那个小帅哥,这才……拐着弯送人东西?” 沈砚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瞬间闪过这次宫淮的反常行为。 他缓缓看向naomi,两人视线在车内交汇。 “卧槽……”沈砚喃喃出声。 “ohmygod……”naomi捂住了嘴。 下一秒,他们的脸上,同时露出吃到瓜的邪恶笑容。 …… 宫淮抱着抽奖箱和那块小黑板,往车的方向走。 抽奖箱里装满了折叠整齐的纸片,每走一步,纸片就轻轻一颠,里面全是宫淮藏不住的心事。 宫淮相信,宁稚然就算再聪明,也绝对猜不到,那张抽到的upass,其实根本不是运气,而是他宫淮提前写好的、毫无悬念的“唯一”选项。 只因为。 那沉甸甸的抽奖箱里,每一张纸条,写的,都是upass。 他亲手写的,upass。 为了打赢这场车位保卫战,宫淮昨天下午一放学,就去买了抽奖箱等需要的道具,又回家一张一张写纸条。 写了好几百张,又一张张折好,放进抽奖箱。 这一切都是为了瞒过兔子牙的手段罢了。 毕竟他这人,做事才不喜欢差不多。 不过,看到宁稚然这么高兴,宫淮觉得自己也没白忙。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挺值的。 宫淮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甩手关门,坐进驾驶座里没急着走,而是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检查,必须再检查一遍。 宫淮眼神锐利,指尖飞快地上下滑动,进行着最后一次、也是最严苛的复查。 这条,背景太奢华,删。 那条,车标露出来了,不可见。 还有这张,搬新家的照片,客厅沙发是宾利的,要挨骂,隐藏。 确认了最后一条可能引发批判的朋友圈也处理妥当,宫淮点开了微信设置,带着点矜持的施舍意味,郑重点下了“允许他看我朋友圈”的选项。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宫淮终于满意。 他点开宁稚然的朋友圈,准备巡视一下,这小同学的日常都是什么样的。 结果刚点进去,眼前就弹出一条灰色的横线。 很明显,小同学给他屏蔽了。 宫淮:“……” 他天塌了。 宁稚然也没想到,他刚开上高速,正顺着车流往郊区的家奔呢,车的中控台上,连着carplay的手机响了。 有人在给他打微信电话。 来电显示:宫狗。 宁稚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把方向盘拧歪。他瞄了眼屏幕,宫淮还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不是,他俩才刚加微信,朋友圈都给他屏蔽了,给他发那么多消息,还打电话做什么?很熟了么难道? 宁稚然不悦,有点不想接。他先扫了眼后视镜,确认附近没有警车钓鱼执法,这才敢打开微信。 好家伙,就在他专心开车的这段时间,宫狗给他发的消息,已经堆成了小山。 宫狗:同学,在么? 宫狗:你好。 宫狗:finn? “宫狗”拍了拍我。 宫狗:有事,很急。 宁稚然:……? 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而那烦人的微信电话还在打。 宁稚然深吸一口气,憋着一肚子火,接通电话。 电话一通,宫淮开门见山:“finn,你的朋友圈,对我屏蔽了。” 哈?恶人先告状? 宁稚然气笑了:“宫淮同学,这话说的。难道不是您先屏蔽的我么?” 宫淮一愣,短暂沉默。他没想到,机敏的小兔牙,竟然抢先一步发现了他的操作。 宁稚然继续:“我觉得,咱们平时在学校,也挺客气的。” “但你朋友圈不让我看,我也没说什么。可我把你屏蔽之后,你立马就打电话过来。同学,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淮沉默。他活了二十多年,哪怕是在他家集团的年会上台演讲,他都能张口就来。可现在,面对宁稚然这番话,他脑子竟然短路了。 宫淮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 但小兔牙听着挺生气。看来他之后又要挨骂了。 宫淮努力找补:“是我点错了。” “我刚才改回来了。” 宁稚然:“宫淮同学,是这样么?” 宫淮只觉得一股血气往脸上涌。 从没有人能让他低头。 于是他选择理直气壮说:“是这样的。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我和你说一声。” “对不起。” 那对不起,听着有点烫嘴。 宁稚然傻眼了,这人闹哪出啊?他舌头绕了个圈,虽然他确实不喜欢宫淮,但这人都道歉了,他要是开骂,显得他像小气鬼了。 他只能说:“哦,那个,我还在高速上开车呢,不太方便多说。你,你ppt有进展就告诉我吧。” 宫淮:“高速?” 宁稚然有些不耐烦。 “嗯,我家住郊外,现在正在往家开。” “那finn,你好好开车。” 宫淮说完,主动结束这场有效的温情沟通。 郊外。这兔子牙竟然住郊外?每天来上学,他都要开这么久的车? 宫淮心口像被堵住了一下,说不上来是烦还是闷,反正不大舒服。 但很快,宫淮想起了正事。这通电话都沟通得这么顺利了,小同学总该打开朋友圈了吧? 于是他点进微信。 那灰色的横线还在。 宫淮心想,估计是那兔子牙在开车,没空设置朋友圈给他拉出来。 结果。 十分钟后,没拉他。 一个小时后,没拉他。 半夜十二点,没拉他。 宫淮:“……” 他冷着脸靠回枕头,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等自己变成小丑么? 小同学。好记仇。 宫淮很久没这么生气了。这后果很严重,他决定让小同学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愤怒。 所以今天晚上,他不看宁稚然的直播,不看他的ins,更不去特意想他,双手交叠,睡觉。 说是睡,其实也就是躺着闭眼。他睡不着。 他很生气。 宁稚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他么?一度宫淮都以为微信出了bug,卸载后重装了一次。 然后才发现微信没bug。 宫淮心里凉了一截,又自己把那截温了回来。行,不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么。照这么看,那估计明天上学,这人也还是会故意把车停到老地方。 挺厉害的手段。这小兔牙要是个女的,真不得了。 怎么也得是祸国妖民的选手。 想到这层逻辑,宫淮心情突然好多了。他闭了闭眼,终于睡着了。 第15章 第二天一早,宫淮起得格外利落,只为赶紧到学校,验证他的猜想。 刚开到侧门,宫淮眯起眼睛。 那辆淡银灰色的小toyota,不在那。 难道小兔牙还没来上学?宫淮脚一踩油门,又缓缓地绕停车场转了一圈。 那辆toyata,明晃晃停在了停车场里,看起来、好像再也不会、停在那只有他们两个才知晓的车位里。 看来,这场车位保卫战,是他赢了。 可以,也挺好的,他永远省下了人生里无数个五分半。 宫淮手握着方向盘,脸上那点笑意,僵在嘴边。 小兔牙果然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纯纯是为了省钱。 …… 所以他不喜欢我。 …… 他玩我。 第12章 来接你约会 宫淮无法接受。 一想到小兔牙是单纯、彻底、真情实感地骂他,并不是欲擒故纵,他就觉得自己好傻。 看来宁稚然确实不喜欢他。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 在意,肯定是有的。 一天24小时,抛掉睡觉的8小时,那人起码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骂他。这种密度,这种执着,说不是在意,谁信? 一加微信,就点进去看他的朋友圈,这不是在意,又是什么? 宫淮自认,他是个挺叛逆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会玩得很花。 他偏不。 他妈劝他带个女朋友回家。 他偏不。 他爸说“大学随便读读就行”。 他偏不。 家里让他在外别太张扬。 他偏不。 宫淮从不顺应世界,这世界得学着适应他。所以,宁稚然不可以是那份例外。 宁稚然必须喜欢他。 任何意义上的喜欢,都行。 他宫淮,可从不当谁的笑话。 宁稚然不知道,宫淮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个笑话。 他只觉得,自从那天和宫淮加微信后的两天,宫淮变得好奇怪。 这两天,白天上课,宫淮不是坐他前排,就是坐他后排。 放了学后,宫淮的微信就像催命一样,动不动就响。 宫狗:这页ppt配哪种字体好。 宫狗:我试了一版黑白配色,看着不够清爽。 宫狗:同学。 宫狗:hi 宫狗:我拟的大致方向你看一下。 宫狗:为什么不回复我。 宁稚然:“………” ……哥。 咱是做个十分钟的课堂展示,不是投标。你冷静一点。 宁稚然终于忍无可忍: 兔子牙:你来定吧,我相信你的审美 兔子牙:我这边还有篇论文要赶due,没空看手机,不能及时回消息 宫狗:好的。 兔子牙:加油,冲冲冲 宫狗:你先忙吧。 宁稚然松了口气,可算给这大佛送走了。他现在都要后悔死了,怎么就鬼迷心窍,找了这么个烦人精一组? 他拧开厨房水龙头,接了口水喝,顺手把锅热上,开始做晚饭。菜刚下锅,夜声平台私信来了。 g:在干嘛。 宁稚然一手拿着饭铲,用另一只手单手回: 宁宁:我做饭呢老板(搓脸.jpg) g:挺清闲。 宁宁:是啊!作业全做完了,舒服。老板一会直播你记得来啊 宫淮眯起眼睛。 果然,宁稚然所谓的赶due,只是不想理他的借口。 ……他就知道。 g:哦。 g:知道了。 宁宁:老板,宫狗最近好奇怪啊 宁宁:这人没事就给我发微信,我真受不了了,只能骗他说我要写论文,这才勉强糊弄过去(流泪兔头.jpg) 宫淮冷笑,手机捏得死紧。 如果窝囊有声音,他耳朵现在应该已经被震聋了。 狡诈的兔子牙。平时把自己搞得春风和煦,和蔼可亲,背地里却是这样一面。 这种人,就适合被狠狠教育。 宫淮仔细分析了一圈,怎么想都觉得吧,如果想让宁稚然对他改观,给宁稚然发消息根本不够。 他得拉近距离,制造更多接触,还得让宁稚然没法拒绝。 宫淮切出“夜声”,点开微信,敲了几行字。 宫狗:finn,不好意思,打扰你写论文。 宫狗:我刚又想了下ppt的方向,关于主题,可能需要一起碰一碰。明天周六不上课,你几点有空? 宁稚然看到消息简直炸毛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还要占用他宝贵的周末? 兔子牙:去哪碰 宫狗:学校,或者喝咖啡的地方,都可以。 兔子牙:我家在郊区,出来一趟太不方便 宫淮心想,没关系,这他有办法。 他打字: 宫狗:你家定位给我。 宫狗:明天我来接你。 宁稚然看着手机,“啊?”了一声。 不是,这不是约会的时候,男人接约会对象才会有的台词么?哪有同学来接同学的,这算什么啊?太怪了吧!? 他咬着牙打下一行字: 兔子牙:我觉得方向你定好了之后,发给我看一眼就够了。明天我可能没时间 刚发出去,“宫狗”竟然发起了语音通话请求: “家人来电话了,接电话。家人来电话了,接电话——” 啊啊啊好缠人! 宁稚然深吸一口气,把暴脾气憋回去,端起笑容,点了接听:“喂?宫同学,怎么了?” “叫我宫淮。” “……好,宫淮。”宁稚然笑得咬牙切齿,“我觉得吧,关于我们这次的presentation,既然你说你来负责,那你就言出必行,多负责一点。我这边的话,帮你把把关就够了。” 宫淮不疾不徐:“我就是想让你把关。” “我做事不喜欢留死角。这门课,我是想拿a+的。finn,你应该也很在意成绩吧。” “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碰一下。” 宁稚然脑门突突跳。你个大草包还想拿a+? 不过人家都说成这样了,再拒绝,反而显得他不友善了。他只能说:“行,明天十点我可以。” 宫淮:“我明天来接你。” “不用不用不用!”宁稚然连忙拒绝,“你定个地方就行。” “我来接你,定位发我,就这样。”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了。 宁稚然盯着屏幕:“……” 不是,这人怎么还先斩后奏啊? 一想到明天要跟宫淮坐在一辆车里,宁稚然都快疯了。万一宫狗明天开了辆兰博、劳、法拉利……随便来一辆,都能把他嫉妒出内伤。 不过似乎已经没了拒绝的余地。 宁稚然忍着一万分不愿,默默把自家定位发了过去。 宫淮秒回。 宫狗:明天见。 宁稚然忍住骂他的冲动,敷衍地挑了个表情包,回了过去。 ……真有种被入室抢劫的感觉。 宫淮收到宁稚然的表情包,仔细分析了一下这表情包背后代表的情绪,这才去了衣帽间,挑起了明天要穿的衣服。 他站在满排衣架前,慢悠悠扫过一整排chanel、prada、tomford,目光最后落在一件黑色rickowen外套上。 刚想拿起来,他突然想起宁稚然骂过,说他一年四季只知道穿黑色。 “……” 宫淮手一拐,挑了两件浅色的brunellocucinelli。 搭好明天的穿搭后,宁稚然的开播通知,刚好跳了出来。 还行,虽然骗了自己,但还没忘记忙工作,是个事业脑,挺不错。 宫淮带着气场点了进去,像一头雄狮,在巡视着自家领地。 一看到g进来,宁稚然高兴坏了:“老板你来了,今晚真准时,好感动啊。” 还行吧。以后有你感动的。 宫淮靠在床头,盯着直播间里那零星的便宜礼物刷屏,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兔牙这么缺钱,周末怕是会全天直播。那他明天约人出来和他约会,岂不是耽误人家赚钱了? 宫淮皱了下眉,想了想,直接打开礼物面板,刷了两组嘉年华,一组星河塔,十个胡萝卜火箭,外加一辆特效小粉车。 合计一万元子出头。 就算是,误工补偿吧。 明天也再给他补点儿。 宁稚然那边看到那串礼物特效,兴奋地“嗷”了一嗓子。 “哇??谢谢老板的礼物!g老板豪气,g老板又暖又贴心,祝我g老板每天高高兴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你人也太好了。” 宫淮想,这串话和顺口溜似的,看似在感谢,可到底又有多少出自真心? 演都不演得真诚些。 不过他肯为我花心思…… 宫淮看着屏幕,没什么表情。但背后的尾巴,已经摇了起来。 第16章 [g:早点睡。] [g:我要睡了。] 宁稚然一愣:“g老板今天睡得这么早啊。” 宫淮没回,锁了手机。 明天见面,要状态好,有黑眼圈可不行。 毕竟他要给小兔牙点颜色看看。 …… 宁稚然播到十二点就下播了。 反正除了g,也没什么豪气大佬再出现,他干脆早点下播,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大战。 第二天是周末,但他没睡懒觉。 宁稚然早上七点醒,洗了把脸,捧着热牛奶站在窗边愣了两分钟。吃完饭后,从衣柜里翻出一堆自己穿旧了的衣服。 有的缩了水,有些洗多了起毛球,但都还算干净。 他把能捐的分出来,用黑色大垃圾袋装好,拎着下了楼,准备送到家附近旧衣捐赠箱,攒攒功德。 两条街外就是衣物捐赠箱,绿色的那种铁皮桶,是附近教会设的捐赠站点。 虽然爹不疼妈不爱,这个世界还是需要多一点爱。 刚走到街口,手机震了一下。 宫狗:醒了么。 宁稚然真不太能理解这个人。一大早发这干嘛?作为同学,真没边界感。 兔子牙:嗯 他刚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兜里,完全没注意到,路边长椅上,有个homeless,一直在盯着他看,甚至还跟了过来。 宁稚然哼着小曲,并没发现那流浪汉,他拎着鼓鼓囊囊垃圾袋,过了个马路,走到捐物箱前面。 他把袋子抱起来,费点劲塞进绿色铁皮箱,拍拍手,站直了身子。 今天也是功德+1的一天。 希望有成功帮到其他人。嘿嘿。 宁稚然拉了拉卫衣的帽绳,脑袋微仰,美滋滋晒了会太阳,准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结果一打开手机,好多宫狗的未读消息。 宫狗:我去买咖啡了,你要不要一杯。 宫狗:吃早饭了么。 宫狗:我没吃饭,一会先和我吃个饭吧。 宁稚然:“……” 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这要是不知道的,看到这聊天记录,都得以为他俩是要去约会了! 宁稚然有些恼火。 他选择已读不回,锁上手机。结果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宫狗:finn,我知道你看到消息了。 宁稚然:??? 他头皮一紧,怎么感觉背后有阴风刮过。 宁稚然赶紧啪啪打字。 兔子牙:什么意思:) 令他没想到的是,宫淮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宁稚然手一抖,点下接通。 “喂?” “finn。” 宫淮声音听着挺严肃,令宁稚然莫名心头一跳。 “别动。”宫淮说。 宁稚然握着手机,僵在原地,人有点懵:“啊?干嘛?” “回头。” 宁稚然茫然回头。 阳光有些晃眼,他下意识眯了一下眼。 然后,他看见了。 一辆白色劳斯莱斯闪灵停靠在路边,车门半开,宫淮靠在车边,长腿交叠,懒洋洋看着他,手里晃着一杯冰美式。 那人身上一套浅灰配白的休闲装,没背爱马仕,没戴名表,抓好的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却反而更显得人清俊张扬。 “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给你买了美式。”宫淮拿着手机说。 宁稚然傻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是,这人在这看了多久? “……你怎么在这?”他声音一下变得小了,甚至有点慌。 宫淮不紧不慢:“我来接你。” 来接你约会。他心里想。 第13章 首次约会 那阳光太明亮,宁稚然没忍住,抬手挡了挡光。 阳光从指缝间穿过去,他只觉得那辆劳斯莱斯的反光,比宫淮本人还刺眼。 啊。想杀人。宫狗年纪轻轻,就开上了他的dreamcar,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宁稚然大步走过去,站在宫淮面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宫淮:“本来是去你家接你,路过这里,刚好看见你。” 也不知道他在这多久了。已读不回的行为,就这样被抓了个正着。 宁稚然决定解释一下,并欺骗狗大少爷:“哦,我刚才不是故意不回你。我是想着等回家之后,直接打电话给你的。” 小兔牙竟然还打算主动给他打电话,不错,有长进。宫淮得意地把手中的咖啡,往宁稚然那边一递。 “知道了。” “别误会,这不是特意给你买的。”宫淮说,“是我自己要喝,就顺手给你带了一杯。” 宁稚然“哦”了一声。 我又没特意问你。 就在这时,街角那头晃过来一个人影。 是个homeless,看着精神状态不大好,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长了疮,手里夹着根点燃的烟头。 这流浪汉溜达到宫淮车前,一歪头,眼珠子发直,低声喃喃:“wtf,这车也太帅了……” 他伸出手,像是想摸车标。 宫淮倚在车边,冷冷“啧”了一声,和宁稚然说: “走吧,我们上车。” 听到那声“啧”,流浪汉像被什么激着了,立刻抬头,盯着宫淮的眼神变了:“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 “你们亚洲人怎么都这么拽,这都谁给你们的优越感啊。” 宫淮懒得浪费时间搭理,见宁稚然不上车,干脆绕去副驾,给宁稚然拉开车门。 没想到,原本没当回事的宁稚然,在听到“亚洲人”那仨字,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宁稚然拿着咖啡,转头盯住那人,用英文开口:“小老弟,你都在大街上流浪了,还搞种族歧视这一套啊?” 流浪汉一听,不服气:“我就是看不惯你们!” “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亚洲人来w城疯狂买房子,害得房价涨了那么多。我们活不起,才只能在大街上流浪!亚洲人都该死!” “你看不惯的多了去了。我看啊,你才该死。”宁稚然喝了口咖啡。 “你这种人,活着就会怪东怪西,自己不好好规划人生过日子,导致你睡大街,你还怪到种族上了?我看你不该怪亚洲人,你该怪的,是你自己!” 流浪汉气急败坏:“你……你!” 宁稚然瞪眼:“我,我,我什么我?” “我打死你!” “你打不着,略略略!” 流浪汉嘴上功夫不行,几轮下来已经被宁稚然怼到语塞,气得手直哆嗦,眼睛红了,突然猛地一抬胳膊,朝口袋摸去:“可恶的亚洲人,我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宫淮眼神倏地沉下来。 他一眼就看见那人的风衣内侧鼓起一块,轮廓分明,像是把刀。 宫淮下意识伸手,想拉宁稚然往身后带:“小心——” 可他动作刚起,已然注意到危险的宁稚然,竟然扬起手,将手里的冰美式,狠狠砸在了流浪汉的头顶! 咚!!! 随着结实的闷响,流浪汉脑袋不偏不倚挨了一下,洒了一身碎冰块和咖啡液,眼睛一时间都睁不开,看着狼狈极了。 “还敢搞歧视?你找死吧你!我们就是勤奋又努力,就是比你吊多了!!我们就是最吊的!” “fuckyou!” 比了个中指后,宁稚然脚底抹油地往副驾冲:“上车上车上车,宫淮快开车!!!” 宫淮愣了下,随即嘴角扬起,忍俊不禁。 身后那流浪汉抹着脸上的咖啡,怒吼着:“我要杀了你们!” 宫淮收起笑意,先把宁稚然推进副驾,这才坐上驾驶位,懒懒对流浪汉回了句: “你没那个能力。” “loser.” 流浪汉被咖啡爆头,又挨了一顿骂,脸色瞬间扭曲,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宫淮没再给机会,一脚油门踩到底,劳斯莱斯嗖一声窜了出去,将那流浪汉远远甩在身后。 车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 宁稚然回想流浪汉落汤鸡的模样,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肩膀一抖一抖的。 宫淮握着方向盘,偏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轻轻笑了。 宁稚然偏过头来看宫淮,表情还有点得意:“不好意思啊,宫淮同学,你买的咖啡,就这样浪费了。” 宫淮伸出一只手,从前排杯架里,拿起另一杯美式,递过来:“喝这杯吧。我没喝过。” 宁稚然接过咖啡:“哦,那,嗯,谢谢啊。” 怎么回事,这宫狗,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宁稚然正想着呢,宫淮的忽然收了点笑。 宫淮问:“刚才那流浪汉兜里有刀,你看见了吗?” “啊?真的假的。”宁稚然瞪了眼,“我以为他要掏枪。” “……” 宫淮没什么情绪地说:“那人看着精神不正常,又在你家附近晃。小心点,最近别一个人出去乱走。” 第17章 “上门蹲你这事,不是没可能。” 啧啧,还管上他了。果然宫狗还是讨厌啊。 宁稚然仔细闻了闻,啊,这车里,全都洋溢着有钱人的讨厌香味。 真香啊。 他也好想开上劳啊。 宫淮大概也察觉出气氛有点沉,调了下中控,把音乐打开。 鼓点一响,节奏一上,宁稚然耳朵动了动,惊讶道:“你听kendricklamar?” 宫淮有些意外,小同学还挺有品味:“嗯。你也听他的歌?” 其实宁稚然是听的。但他只想让宫淮吃瘪。 于是宁稚然故意没好气地说: “不。” “我听drake。” 宫淮轻哼了声,宁稚然分明就是故意跟他杠,小东西还挺会找机会挠人。他没揭穿,边打方向盘,边把正播放的歌单往下滑了几首,切出一首drake的歌。 宫淮说:“他的歌,我也听。” 宁稚然:“……” 可恶,完全没让宫狗吃到瘪嘛! 宁稚然不爽地转头:“宫淮同学,我问一下,咱们现在是要去哪?” 宫淮:“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吧。我没吃饭,你先陪我吃饭。” 呃,你留给我拒绝的余地了么。 不过宁稚然转念一想,他出门前就喝了点热牛奶,也没吃饭。 “去哪儿吃?” “downtown有家叫xx的brunch不错,刚开没多久。” 哦呦。这家店宁稚然听过,好多ins网红都去那里打卡,他倒是想试试,但一直不太舍得。 等等,这地方不便宜,宫淮不能和他aa吧。 宁稚然一想到那里的价格,冷汗直冒。 两人坐在车里,各自心怀鬼胎,劳斯莱斯缓缓驶向宫淮前天晚上精挑细选、认真做了攻略后,才定下的brunch店。 宫淮从没和人约过会。 但宫淮觉得,约会这件事,无论男女,本质上大概都差不多。他作为主动方,有义务提前查攻略、定好餐厅,让对方不带脑子也能吃好喝好。 当然,他不是因为喜欢宁稚然才这么做的。 他只是要让宁稚然喜欢他。 没错。 ……宁稚然必须要喜欢他。 到了brunch店后,两人选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宫淮脑子飞快过了遍平时沈砚带女孩吃饭的流程,理所当然地学着沈砚的样子,把菜单拿来,不声不响地推到宁稚然面前。 “你先看。” 嗯,这一步应该叫“尊重”,让对方觉得被重视,有选择权,眼神不能过多停留,细节决定好感。 宁稚然瞟了宫淮一眼,他和宫淮平时关系也没多好,这人还特地让他先看菜单,八成就是要和他aa。 他肚子是饿的,但他更想省钱。 于是宁稚然把菜单推了回去:“不用,我不点。我陪你吃就好了,你快点吃就行。” 说完还露出一个礼貌的假笑。 宫淮盯着那被推回来的菜单,手肘支在桌面,眼神像扫描仪似的,从宁稚然发顶扫到指尖。 宁稚然被他盯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宫淮懒得解释,抬手招来服务生,指着菜单,用英文点了两份brunch。 “一份班尼迪克蛋配牛油果,一份三文鱼子酱贝果。都说这两道菜,是他家招牌,试试吧。” 宁稚然在心里“切”了一声,还“都说”呢,狗大少爷这派头,一看就是没少来这种奢侈地方吃饭。 宫淮抬眼看了看宁稚然:“喝可乐吗?” 宁稚然懵懵地点了点头。 “加冰?” “哦,嗯。” 宫淮合上菜单,将菜单递给服务生:“来一杯可乐,一杯flatwhite,两杯,都要多加冰。” 服务员走远后,宁稚然还没回神。 好奇怪。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宁稚然盯着宫淮那张冷脸,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说了不吃,你给我点干什么。” 宫淮靠回椅背:“陪我一起吃吧,是我叫你出来的,这顿饭我请你。” 宁稚然松了一口气:“哦,谢,谢谢。” 宫淮望着宁稚然那一瞬间明显的松弛,心里莫名有点苦涩。 他随口问:“我刚才来接你的时候,你是在捐衣服?” 宁稚然“啊”了一声:“我每隔几个月,就会把一些穿不了的衣服拿去捐掉。” 宫淮眉头微动:“穿不了的?” “就是……洗坏了、起球了,或者拉链坏了的那种。” 起球。 这个词就从没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那股子微妙的沉闷,落在宫淮心里,沉甸甸的。 看来小兔牙平时的日子,过得确实不容易。 都过成这样了,还想着捐衣服…… 是个善良的人啊。 宫淮淡淡收回视线,起身道:“我去洗个手。” 宁稚然松了口气,等目送宫淮彻底进了卫生间,立刻抓起手机,将这里的定位,发给adam。 finn:兄弟,你猜这顿饭谁请的? 消息发出去后,宁稚然盯着对话框期待了好久好久。 没回。 adam这货,八成是还没起床。 可宁稚然这会儿憋得难受,所有的吐槽欲、分享欲、已经在宫淮离开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猛地一拍脑门。对啊,我还有g宝! 于是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立刻切回到“夜声”私信栏,迅速打字: 宁宁:老板,汇报进展!宫狗竟然带我出来吃饭了! 打完字,他心满意足地搓了搓手,点下了发送。 两秒后。 “嗡。” 宁稚然顺着声音望去。 宫淮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一震,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第14章 小兔牙不会有对象吧 嗯?怎么回事,他这边刚给g发完消息,宫淮的手机就响了? 宁稚然探头,打算瞄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再往前倾一点点,就能看清锁屏预览的通知。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宫淮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数不清的微信消息,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那消息和潮水一般,刷屏刷得宁稚然眼晕。 全都是微信消息。 哦,看来只是宫狗的什么朋友,刚好给他发消息而已。 也是。 宁稚然心里那点疑虑,伴随着这波潮水,被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 宫淮没带手机,是故意的。 去洗手还带着手机,好像在提防什么似的,显得他和小兔牙不熟,不近。 宫淮不想给宁稚然这种感觉。他要让他知道,我没设防,而且,只对你。 水流冲刷过宫淮的手背。他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搞笑的,花了这么多心思,竟然只是想要让讨厌他的同学,对他改观…… 宫淮,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胡闹了。 这关乎尊严的一战,要速战速决才行。 不过那小兔牙,到底是有多少起球的衣服啊。那得穿多少次,洗多少回,才会起球呢。想必,衣料的材质一定也不大好…… 宫淮没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只能靠想象。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晚上再给小兔牙多刷点吧。 让他买两件好衣服。 宫淮洗完手回来,宁稚然正瞪着大眼睛看他呢。 “宫淮同学,有人找你。好像还挺急,你手机一直在震呢。” 一直在震? 宫淮疑惑地拿起手机,解锁。 额。 五十九条新消息,满满的,都是照片。 酒店、阳光、沙滩、全是同一个女人的自拍连发。女人浓眉大眼,身材劲爆,换着角度拍自己,一会儿倚着躺椅,一会故意侧头,露出背景的海滩和香槟桶。 其中一张照片里,女人穿着碎花罩衫,半趴在阳伞下,一只手拿着鸡尾酒,一只手冲镜头比剪刀手。 唇上,还赫然打着一颗唇钉。 宫淮表情有点僵硬,将消息往上翻,翻到第一条,才看到女人发来的一行文字。 lily:大孙子,坎昆真漂亮啊,你什么时候也能带个女朋友去享受啊。 宫淮:“……” lily,是他奶奶。 他奶奶上周去的坎昆,说w城太闷,想晒太阳,顺便看看沙滩上年轻的新鲜腹肌,养养眼睛,要是能有场艳遇,就是再好不过了。 奶奶是个狠人,自由了一辈子,连早逝的爷爷生前都不敢管她。她在w城有自己的四层大house,从不跟任何人住,从不接受任何安排,爱好除了逛街,就是开着法拉利去trumptower喝下午茶。 说是奶奶,其实更像个带点野气的年轻人。外表会老,但心从没老过。 宫淮无奈回复:我不谈恋爱。 奶奶秒甩给他一个“滚”字表情包,还带火焰特效。 lily:臭小子。 第18章 lily:别搞你叛逆的那一套了,那都是老娘玩剩的。赶紧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我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宫淮失笑,刚要把手机锁上,忽然察觉到通知栏里,还残留一条没划开的提醒。 是“夜声”的私信。 哦? 宫淮指尖一划,点了进去。 宁宁:老板,汇报进展!宫狗竟然带我出来吃饭了! 宫淮咳了一声,抬眼,看向宁稚然。 宁稚然完全没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低头喝着可乐,吸管顶着唇瓣,咕噜咕噜冒气泡,一点警觉都没有,一双大眼睛看着特无辜。 小兔牙,洗个手你都不老实。胆子是真肥。 欠教育。 宁稚然将嘴里可乐咽下,眼神一亮,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八卦道:“这谁找你啊?一口气发了这么多条,这关系不一般呢。” 宫淮盯着屏幕那条宁稚然刚发的消息,忽然来了主意。 自投罗网是吧。可以。 他恶劣地说:“刚才,我女朋友找我了。” 宁稚然愣在原地。不是吧?宫狗又有钱,长得比他更爷们,还有女朋友? 真是天理难容啊! 宁稚然盯着宫淮那张脸,不甘心地试图找漏洞:“啊?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 “就,比如说她的性格啊,长什么样啊。来啊,同学,都说到这儿了,给我讲讲嘛。” 死狗,多讲点,只有说得多,我才有机会戳穿你的谎言啊! 宫淮想了想,视线停在宁稚然脸上: “我女朋友很漂亮,很精致。长得很白,睫毛特别长,腿也长,手很好看。从外形来说,他很吸引人。” “不过吧……” 宁稚然心想你卖什么关子,忙追问:“不过?什么不过。” 宫淮故意停了停,这才肯说:“我女朋友脾气不大好。” “有点泼辣。” “除了会出手打人,还总挑我毛病。” 宁稚然说不出话。这宫狗讲得这么细,根本不像在胡扯,明显是确有其人。 怎么会有人这么轻松,就能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啊?他低头咬着吸管,可乐都没了,还在吸。 咕噜咕噜。 羡慕。 他也想谈恋爱。 “哦。那还真是恭喜啊。怎么认识的啊。”宁稚然咬着牙,故作不在意,可心里这点酸气,被宫淮几句话钩得翻江倒海。 “我们是同学。” “还挺合适呗。” “是吧,”宫淮笑了,“不过,有时候,我不太满意这段关系。” 有八卦?难道是感情不睦? 宁稚然来了兴趣:“哪里不满意?” 宫淮:“他不够喜欢我。” “他要是能再多喜欢我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宁稚然:“……” 不是,还以为是八卦,结果是在虐狗!? 宁稚然酸得牙都快咬碎了:“哈。哈。那还真是……祝、福、你、们,祝你俩长长久久哈。” 宫淮静静看着宁稚然,露出得逞地笑:“行。” “我替他谢谢你。” “不过他那么嫌弃我,大概是不会想和我长长久久的。” 这,这语气也太能炫耀了点!宁稚然内心翻江倒海,但该做的表面功夫也得做一下: “怎么会,宫淮同学。你长得不错,还这么有钱,你女朋友那哪里是嫌弃,分明就是口是心非。呵呵。” “是么。”宫淮憋住心里的笑,“口是心非?” 宁稚然在心里切了一声,敷衍地笑笑:“没听过那句老话吗?打是亲骂是爱。” 宫淮有些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能从宁稚然嘴里听到这话:“你是怎么看待……这句话的。” 宁稚然莫名想起了g。g动不动就来句“没特别关注你”,但开播后基本必到,嘴上装冷淡,刷钱比谁都积极。 这也是口是心非的一种。 这话挺对。 宁稚然回道:“我觉得这话没问题。” 宫淮若有所思的看着宁稚然: “行。我记住了。” 但愿你也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吃完饭后,宫淮提议换个地方讲ppt,说附近有家咖啡店安静,适合聊正事。宁稚然可不同意,搪塞说在这里讲完就好,他赶时间,要回家。 宫淮拗不过他,只好当场把拟好的几个方向讲了一遍。 宁稚然原本抱着随便听听的态度,结果听着听着……嗯?怎么还真挺像回事的。 这大草包怎么回事。 估计是请人帮他拟的。 切。 宁稚然心里压着火气,确定大方向没问题后,根本没再认真听,敷衍道:“哦,可以,听起来都还行。我觉得没问题。” “宫淮同学,那我就先走了?” 宫淮顺口道:“我送你回家。” “啊?”宁稚然一愣,笑了笑,“不用了,我家离这挺远,你来回一趟多麻烦。” 这倒是实话。 “我不麻烦。”宫淮盯着他,“你才麻烦。” “我?麻烦?” “你忘了刚刚那流浪汉了?你才砸了人一脸咖啡,他要真记仇,躲你家附近蹲着怎么办。” 宫淮循序渐进,继续威逼利诱:“我还是送你吧,至少能看你进屋再走。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还能帮你一手。” 宁稚然脸色有点僵,宫狗说得还挺有道理。不过,他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人要是敢冲上来,我有拳头。我很厉害的。” “好,好。很厉害。但这是w城,治安本来就不好,你知道的,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宁稚然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跟在宫淮身后,上了宫淮那辆漂亮的劳斯莱斯。 一上车,宁稚然没忍住,趁宫淮系安全带的时候,偷偷打量了好几圈。 银色门把。 橘色内饰。 星空顶。 真好看。 真想要。 唉。 宁稚然低头坐好,安全带扣上那一刻,彻底把那点贪念也关了进去。 而宫淮连上导航后,一踩油门,照着宁稚然家的地址往回开。 他不太甘心就这么把人送回家。 费了不少心思,才给兔子牙约出来,明明昨天做攻略还看了不少地方呢,都没来得及去。他也真没想到,这兔子牙能这么坚持回家。 是不是家里还住着别人。 小兔牙不会有对象吧。 宫淮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finn。你要不要连我车里的蓝牙,放你的歌。” 没人回答。 宫淮有些不满,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连他的车载蓝牙。 可没想到,这小兔牙竟然连个反应都没有,无视了他慷慨的恩赐。 难道这也是吸引他注意的一环? 是故意晾着他,好让他更在意? 宫淮侧头,想质问宁稚然为什么不理他。话没出口就顿住了。 宁稚然歪在副驾上,睡着了。 “……” 宫淮绷着脸,将头转回去,他手握着方向盘,却忍不住侧眼,偷偷瞥了一下。 小兔牙这人,平时动不动就炸毛,睡着了之后,倒像个精致的娃娃。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动物,此刻收起了所有利爪。 那总是吐出刻薄话的嘴唇,无意识张开了条小缝,露出一点湿润的、洁白的齿缘。 下唇饱满得过分,阳光落进来,给那唇珠渡上了一层水光,就像亟待被挤出汁水的浆果,熟透却不自知,让宫淮有点好奇那果汁的真正味道。 真没想到。 这具鲜活又带刺的躯壳里,竟藏着这样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这么好看的人,哭起来一定会很漂亮吧。 就在这心神摇曳的刹那,刺眼的红光毫无征兆地刺入视野。 前面是红灯。 宫淮骤然回神。 十字路口红灯逼近,现在踩刹车好像已经来不及。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宫淮干脆认了,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嗡。 ……来w城六年,头一次,他闯了个红灯,只因看某人的睡颜入了神。 车子冲过路口,速度终于降下。宫淮沉默地偏过头,看向副驾。 还好,小兔牙没被这一脚油门惊醒,睡得还挺熟。 他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嗯。 好干净的人。 真想弄脏他。 第15章 要叫。 宁稚然一直在装睡。 他可不想和宫淮说话。 这个人,有钱有颜还有女朋友,要是再聊几句,谁知道又会从宫淮那嘴里,听到多少让他羡慕嫉妒恨的事儿。 赶紧回家,赶紧回家,赶紧回家。 宁稚然闭着眼在心里念咒,像赶鬼似的。 而此时此刻,宫淮也在心里念着—— 第19章 流浪汉。 赶紧回来,赶紧回来,赶紧回来。 如果那流浪汉再出现一次,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把宁稚然带走,继续这场不该结束的约会。 可惜,老天爷不想帮宫淮。 到宁稚然家附近后,宫淮先是去了流浪汉出现过的那条街,慢吞吞地溜了一圈,又绕着宁稚然家那栋楼,开了两圈。 别说流浪汉了,连条狗都没见到。 宫淮握着方向盘,表情冷淡,心里很烦。 w城的治安,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令人失望了? 不死心的宫淮,正准备绕着宁稚然家转第三圈。 掐着点醒的宁稚然揉了揉眼睛,语气还带着点装模作样的困顿:“哦,到家了啊。” 宫淮:“……” 他盯着副驾几秒,最终还是踩了刹车,缓缓停在了宁稚然家楼下。 都到门口了,人家也醒了,再兜圈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车一停,宁稚然开了车门就准备跑路。 宫淮连忙叫住他:“到家了之后,和我说一声。” 说完,宫淮不自在地补了句:“我怕你不安全。” 宁稚然回头,尬笑两声:“谢谢,宫淮同学。” 说完宁稚然拔腿就跑。 再多和宫淮呆一会,他红眼病就要犯了。 还怕我不安全。把我当什么了? 真是,这人表现得这么好干嘛。 宁稚然一进家门,整个人也瘫在了床上。 他明明回了家,可心里,还残留着劳斯莱斯的星空顶、宫淮那身一看就料子很好的衣服、还有宫淮今天让他挑不出毛病的表现。 这个人今天一切都做得很好,好得让他无话可说,好得像面镜子,映出了一无所有的自己。 宁稚然很是挫败。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微信。 不会又是宫淮吧?宁稚然心烦意乱解锁手机,这才发现,发微信的人是他妈妈。 稚然妈咪:宝贝,最近还好吗?你爸给你钱了吗? finn:没有 稚然妈咪:那你找你爸要啊 finn:要过了。他说给你留的钱,完全够我这几年学费生活费。妈,什么时候给我打钱 那边隔了两分钟才回。 稚然妈咪:你爸就是不想管你,和别的女人有孩子就不想负责,什么人啊这是 稚然妈咪:你多催催他。妈妈也好想帮你说话呀,可惜你爸把我拉黑了 宁稚然嘴角抽了一下。 明明是你拉黑的人家。 不过他妈妈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宁稚然又无奈地敷衍了几句,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给他爸发了消息。 finn:爸,我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 对方像是早就等着这句,回得很快。 爸爸:问你妈要去 爸爸:你从小到大所有开支都是我负责。现在不过让她管你两年生活,她都不愿意?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她。 宁稚然盯着那行字,心里的烦躁愈演愈烈。好像谁都把他踢来踢去,没有一个人重视他,也没有谁是真正在意他。 那么有钱的宫大少爷,想必从来都不会有这种烦恼吧。 心情可真糟糕。 宁稚然越想心里越堵,想去开窗透透风。 窗户被打开,凉意立马窜进脖子里,他这才稍微缓过点气。 宁稚然低头,视线扫过楼下铺满枫叶的街道。 突然,他愣住了。 那辆白色劳斯莱斯,还停在原地。 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他们的视线刚好对在一起。 宫淮坐在车里,抬手,冲宁稚然晃了晃手机。 隔了两秒,宁稚然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屏幕上正跳动着“宫狗”。 “家人来电话了,接电话。家人来电话了,接电话……” 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宁稚然接通,疑惑道:“你怎么还没走啊?” 宫淮淡淡地说:“你走了之后,一直没给我发消息。” “我怕你有事,不放心。” 宁稚然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啊?就这?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哦,我到家了。没事的,你赶紧走吧,真没事儿。” 宫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我走了。” “走吧,快回家吧。”宁稚然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那劳斯莱斯这才缓缓发动,不情不愿地地驶出街口。 宁稚然关上窗,房间里一下又闷又静。他心里那股怪怪的难受劲儿,非但没随着车子离开而消散,反而缠得越来越紧。 算了。不想了。不想家里这点破事儿。也不纠结这世界的不公平了。 宁稚然甩了甩头,搞钱才是正经事,搞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 直播吧。 只有多直播,才能增加有钱老板找他陪聊的概率。 再说了,粉丝宝宝们多可爱啊。 宁稚然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原地蹦了几下调整状态。 主播宁宁,火辣上线! [啊啊啊宝贝今天好早!] [甜兔子下午好]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暖心的弹幕一条条飘过,宁稚然心里好受了点,开始和弹幕互动。 仔细想想,吃饭那会儿,他给g发了条消息,对方还一直没回呢。 宁稚然连忙查看在线用户,一看,g还真在直播间里。 他高兴极了:“g宝,老板,你来了呀,下午好呀。” g没发弹幕回他。 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就在宁稚然心思微飘,准备唱首歌热热场子时—— 轰! 直播间被无比华丽的特效吞没。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4】 宁稚然没忍住嗷了一嗓子,还没等他说出“谢谢老板”。 特效像是被按下了连发键,是同样价值不菲的“星河塔”、“梦幻城堡”,各种顶级礼物的特效交织叠加,足足持续了快一分钟才渐渐平息。 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 [我的眼睛!!!g老板杀疯了!!!] [小鬼!快谢谢老板啊!] 金光散去,喧嚣未止,宁稚然粗略算了一下,这些礼物得八万元子左右,他到手能拿四万多。啊不是,g怎么现在刷钱连个铺垫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算上所有能拿到手的,他从g这已经薅了八万多了。 攒够学费,指日可待啊! “老板!谢谢g老板的嘉年华!谢谢星河塔!谢谢城堡!谢谢老板大气!!!” 过了有半分钟,g的弹幕,从震惊的弹幕海中飘过。 [g:天冷了,去买两件衣服吧。] 还让他买衣服…… 他爸妈都没问过他冷不冷…… g老板也太体贴了!g老板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宁稚然兴奋道:“那g老板今天有什么想听的吗?你点歌,我给你唱!” 弹幕滚了好几页,过了好一会儿,g才终于回了。 [g:不用唱。我有事,先走了,晚点联系。] 发完这条弹幕,宫淮假装退出直播间,实则停留在宁稚然直播间外面,把手机扔回副驾,重新启动车子,驶回主路。 为了刷礼物,还得特地找个路边停车。 小兔牙,我这么用心对你,你迟早得还我点利息。 劳斯莱斯汇入车流,朝高速的方向驶去。宁稚然的直播声,一直连在宫淮的车里。 “谢谢‘热辣蟑螂’的跑车!宝宝大气!” “好哦,一首《特别的人》送给蟑螂宝宝……” 一首接一首,宁稚然的歌声,成了宫淮归途唯一的背景音。 哼。 副驾这么空,还真是有些过于寂静。 …… 宁稚然一口气播了十个小时。 下播的时候,宁稚然只感觉嗓子眼都在冒烟。 十个小时啊,除了g那一波惊天动地的礼物雨,剩下的礼物,都零零星星。 今天收到的四万多像是一剂强心针,但药效过了,白天那些糟心事又沉甸甸地压了回来。 爸妈互相踢皮球的消息对话框,又开始在脑子里打转。 烦烦的。 宁稚然走到冰箱处,踮起脚,从冰箱顶上拿下来一瓶只剩一半的伏特加。 这是他之前趁打折买的,唉,正好,借酒消愁吧。 拧开瓶盖,宁稚然没找杯子,模仿他印象里纯爷们的模样,仰头就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辣辣辣,爽爽爽。 宁稚然又咕嘟喝了好几口。 g今天刷了这么多,那肯定就是等晚上点他陪聊了。这服务意识必须到位。金主爸爸花了钱,他得让人家花得值! 宁稚然抓起手机,酒精让他的动作有点晃悠,他点开“夜声”的私信栏,手指不太利索地敲着字: 第20章 宁宁:g宝!老板!在不在呀? 宁宁:今天真的太太太太谢谢你了! 宁宁:累死我了,播了十个小时,嗓子都要冒烟了(哭哭.jpg) 宁宁:老板今天想聊点什么呀!陪你聊通宵都行!保证让你满意!我今晚时间都是你的! g秒回。 g:都是我的? 宁宁:不错不错,都是你的(爱你.jpg) 宫淮笑了一下,回道: g:在干嘛呢。 宁宁:在想你 宫淮飞速截了个图。 等以后宁稚然知道自己在和谁说在想你,怕是能尴尬到失忆。 真不错。 g:少来。 宁宁:真的在想你啊老板,你今天给我刷了这么多礼物,我好高兴 g:想我,还是想我的礼物。 宁宁:两个都想 g:没看出来。 g:你好久没叫过我宝宝了。 宁稚然一拍脑门,坏了,榜一姐姐有脾气了。 他怒喝两大口伏特加壮胆,噼里啪啦打字: 宁宁:之前!那个!之前不是给你发了点稍微……呃,就,暧昧了那么一丢丢的消息嘛!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嘛!所以我就不太敢给你发了 ……油嘴滑舌的小兔牙。直播的时候,对别人宝来宝去的,轮到他就打马虎眼。 刷了这么多,连个宝宝都不肯叫了? 宫淮勃然大怒,决定给宁稚然点颜色看看。 g:要叫。 g:我喜欢听。 宁稚然乐得直拍大腿。 哎哟喂,终于肯实话了,g姐这个傲娇鬼。 宁稚然手指戳开语音键,凑近手机麦克风,故意拖长了调子,黏黏糊糊地、给g送起了榜一福利。 “宝~宝~” 宫淮点开这条语音,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身上的鸡皮疙瘩几乎要下雨。 为了确认到底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宫淮打开录屏,点开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 ……小兔牙,好厉害的职业素养。 宁稚然发完语音,又灌了自己几大口酒,半醉不醒地打字。 宁宁:宝宝,遇见你真好。我今天心情本来特别烂,结果你给我刷了那么多礼物,让我买衣服,我真的很感动 g:那就记得买。 宁稚然摇头,酒劲儿混着穷鬼的悲愤直冲天灵盖。学费都没着落呢,哪里舍得买衣服。 但他手指还是乖乖敲着。 宁宁:好,谢谢宝宝,我会买的 g:为什么心情不好。 宁稚然有些犹豫。 他其实想说是因为他爸妈。但上次已经和g提过一次了,再说就是像在卖惨似的,实在有点矫情。 宁宁:我今天和宫狗出去了 哦? 宫淮期待了起来。今天的“约会”,他没少做准备。他在等,宁稚然一会儿能怎么夸他。 会不会从此闭嘴不骂? 会不会开始换个眼光看他? 那张爱损他的嘴,会不会破天荒为他说点好话?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宁宁:宫狗真的是太讨厌了!我都要烦死他了!宝宝!我该怎么办啊!他比我想象的更讨厌啊! 宫淮闭上眼睛,扶额,苦笑。 ……宫淮。 你都在期待些什么啊。 g:他今天又怎么气你了。 宫淮边打字边截图,既为了秋后算账,也为了纪念他那点不值钱的期待。 宁宁:宫狗真的好莫名其妙 宁宁:明明线上聊两句就能定下来的事情,他非得把我约出来见面 宁宁:选了个贵的地方,请我吃饭,搞得我好像欠了这宫狗一顿人情,他到底想干嘛啊 宫淮:“……” 宁稚然气得又喝了一大口酒。 宁宁:神经兮兮的,非要来接我就算了,还开辆劳斯莱斯,生怕我不知道他有钱 宫淮:“………” 宁宁:他还当我面炫耀他有女朋友!还说什么长得特别好看!什么意思啊?真是太可恶了! 宫淮:“…………” 宁宁:他还非要送我回家,我跟这大少爷实在没有共同话题。回去路上,我只能装睡,我实在不知道能跟这宫狗聊什么,宝宝,我好难啊,装睡好痛苦,那劳斯莱斯太帅了,我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宫淮:“……………” 竟然是在装睡! 这小兔牙,真是好大的兔胆! 第16章 “不许走。” 宫淮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失败过。 宁宁:宝宝,你怎么不说话,是去忙了吗 还说话呢,都快被你骂自闭了。白这么用心,不但没让宁稚然对他改观,反而让宁稚然更烦他了。 宁稚然这种人…… 真是个非得征服不可的敌人。 宫淮绷紧拳头。 g:和他在一起,还真是难为你了。 宁宁:不难不难,还好我有你啊,又是刷礼物、又是关心我的,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气 虽然是真心话,但宁稚然说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眼手机,犹豫了一下,点了个兔兔飞吻表情包发过去。 酒精开始上头,宁稚然晕晕乎乎地想,g给他刷了那么多钱,却从来不给他发语音条,只肯打字,做一个冷静的榜一。 白收人家这么多钱,不给点售后,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宁稚然嘿嘿一笑,头晕眼花地打字。 宁宁:宝宝,要不要我给你打个语音呀?给你送点售后服务 宁宁:(啾咪.jpg) 发完,宁稚然觉得天旋地转了一下。 “呃……”宁稚然捂着嘴站起来,拖着步子冲向洗手间,没忍住吐了。 yue! “好晕……” “喉咙好辣好辣……” 果然是喝太快了吗?还是发的内容把自己恶心到了?宁稚然缓了一会,才洗了把脸,脑子里全程晃得像坐海盗船。 他艰难拿起手机,发现g竟然一直没回他。 怎么没回呢。难道,这是傲娇老板在欲拒还迎? 不回消息,是在引他主动出击? 宁稚然想了两秒,笑了,索性直接点“夜声”里的语音,拨了过去。 宫淮看到“夜声”的语音请求,心里一惊。 哦?小兔牙想干什么? 宫淮指尖比理智先一步点了接通,他静静把手机贴到耳边,等着。 听筒里,传来宁稚然醉醺醺的嗓音。 “宝宝嘿嘿嘿,宁宁来给你送售后服务啦,来陪你聊天……” 宫淮皱起眉头,这声音怎么回事,小兔牙喝酒了? 他不想暴/露身份,低头打字。 g:你在喝酒? 宁稚然收到通知,努力拿起手机,眯眼看了一下。刚想说话,胃又是一阵抽搐。 他赶紧点静音。 呕呕呕呕呕! 宫淮:“……” 电话那头,宁稚然把静音点成了扬声,全程直播了他的“售后服务”。 真实、响亮、诚意满满。 宫淮真心有些无语,半日不见,这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的? 宁稚然吐完了,洗了脸,发出一句鼻音很重的呢喃:“宝宝,对不起啊,刚才我开了一下静音。” 说完宁稚然又笑了笑:“你怎么不肯开麦呀?老板刷礼物,不就是想让主播陪你们聊天吗……” 宫淮握着手机,沉默两秒,低头打了两个字又删了。他盯着界面,忽然意识到,宁稚然现在恐怕连字都看不清了。 他不想暴/露身份,但这会儿不说点什么,估计宁稚然会奇怪吧。 宫淮抬起手,捏住鼻子,用米老鼠一样的假声,严肃问道:“你喝多少了。” 宁稚然歪着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g声音还挺低,难听得很。 也难怪g从来不发语音,只打字。哈哈哈哈。 宁稚然含糊地笑了一下:“我就喝了半瓶伏特加……宝宝,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 说着,他摇晃着往大厅走。酒瓶还放在茶几上,他坐下,抬手一仰,又喝了两口:“宝宝你放心,你都给我刷这么多钱了,我今天肯定陪你聊到天亮。” 宫淮听得脑门突突跳。 他忍了忍,掐着假声回了句:“你该睡觉了。” 宁稚然委屈巴巴说:“宝宝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一个人说也行,反正我挺能聊的。我很有职业素养的。” 宫淮已经起身去找车钥匙了。 宁稚然:“你有时候真的比我朋友还靠谱……我只要一开播,你就来,我不开心的时候你总在。” “如果你是我同学就好了,不像那个宫狗,一看就活该没人爱。” “我讨厌他!我好讨厌他!” 宫淮拳头硬了,捏着嗓子:“嗯,知道了。” 那边宁稚然骂完好像也舒服了点,自己又笑了两声,咕咚咕咚,干脆把瓶底剩的那点伏特加全干了。 第21章 宁稚然晃了晃空瓶子,靠在床边,晃着脑袋冲话筒嘀咕:“啊,宝宝,家里酒没了,我得出去一下。” “你等我,我很快回来,再接着陪你聊……我不失职的……我是很敬业的……” 宫淮眼皮一跳,差点骂出声。 “不许走。” 他说得太快,险些把自己本音暴露了。 宫淮咳了一声,怒气冲冲打字:“你这职业素养也太差了,说好的陪聊,擅自离岗,我是可以举报你的。” 宁稚然努力看清屏幕上的字后,呜呜“哦”了一声。 宫淮这会儿已经进车里了,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踩油门,在心里骂了句。 活祖宗。 车子启动,夜风灌进车窗,宫淮侧头看了眼外面的街灯。 宫淮叹了口气,踩下法拉利的油门,用他自认提速最快的车,一路往郊外赶。他只希望,小醉鬼在他赶到前,别搞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是半夜,还差二十分钟十二点。从宫淮家到宁稚然家,却足足有五十五分钟的路程。 白天那流浪汉的事还在宫淮脑子里晃。宁稚然那一咖啡砸下去,流浪汉真要记仇,万一在楼下蹲人怎么办? 一边要装榜一,一边听醉鬼骂自己,还要担心小醉鬼的安危。 ……真狼狈啊。 通话一直没断,宁稚然一会骂他,说“宫狗最近看他的眼神都好奇怪”,一会又开始说自己爸妈,说自己一直都很乖的,为什么爸妈谁都不管他,到底还要攒多少功德,才能换来爸妈的重视呢。 宫淮边开车,边听着。 他没说话。 只是越听,方向盘握得越紧。 可能是因为宫淮一直沉默,宁稚然那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宫淮本来以为他要睡了,刚要松一口气,却隐约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去哪?”宫淮猛地出声,甚至忘了夹嗓子。 “我,我去买酒——啊呀!” 几乎是瞬间,宫淮听见一声闷响。扑通一声,像是某人摔倒在地。 宁稚然迷迷糊糊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悠悠飘出来:“宝宝……我刚才就想说了……你声音真的好粗犷啊……我明白你为什么只喜欢打字了……” 他盒盒盒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的声音好好笑啊,像米老鼠,啊哈哈哈哈——” 笑声断断续续的,带着醉意,越笑越轻,最后像是笑着笑着,睡着了,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宫淮心脏一紧,猛地一脚踩下油门,法拉利在w城的夜色里飞驰而出。 自打拿到驾照以来,他头一回,在这座城市开得这么快。 在一路的提心吊胆中,宫淮终于赶到了宁稚然家楼下。 他正想着没门禁卡该怎么进楼呢,刚好,有对情侣醉醺醺地从街边回来,刷了门禁卡进大楼。 宫淮侧过身,让他们先进门,紧接着,他低头,在小情侣身后跟了进去。 楼道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关,宫淮抬起眼,视线落在楼梯间。没有门禁卡,刷不了电梯,也只能爬楼梯了。 宫淮不确定宁稚然住哪一层。 但这栋楼是老房子,总共四层。宫淮没办法,只能走楼梯一层一层找。 终于。 他在二楼,看到了宁稚然。 家门大敞,宁稚然就靠着大门,脑袋歪着,睡着了,整个人像是随时要滑下去。 宫淮脸色冷了下来,走过去,俯身,二话不说把人扛了起来。 宁稚然睡得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宫淮黑着脸把人扛进屋。 他也没打算叫醒宁稚然,万一这祖宗突然醒了,他还得想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半夜会出现在这儿。 根本解释不清。 想想就头疼。 门咔哒一声关上,宫淮站在玄关处,一眼就看完了小房子的全貌。 这是一间studio,没分什么客厅卧室,全都挤在一个空间里。家具都不新,柜门边角还有点磕掉的漆,一看租金就很便宜。 但那种“将就”里,却藏着一股说不上来明亮。 彩色的黏土贴在冰箱、橱柜、墙角缝上,还有捏好的小猫小狗,这些色彩,把房间点缀的像模像样。 就像是,有人在很用力地把生活过好。 甚至可以说,看着有点……温暖。 是他极少体会到的气息。 宫淮沉默了一会儿。 小兔牙这人,还挺会苦中作乐。 他扛着宁稚然,走到床边,把人放了下去。 床不大,是单人床,床单洗得干干净净,毯子也是浅蓝色的,边角压得很平。宫淮把被子抽出来,给宁稚然盖上。 宫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那人。 宁稚然睡得很熟,睡姿毫无防备,卫衣滑了半边,露出一段漂亮的锁骨。腿搭在床沿,裤腰有点松,顺着腰窝,塌出一道空隙。 好白的身体。 宫淮看向宁稚然的脸。 宁稚然的嘴没闭好,微张着,唇瓣被热气熏得发潮,轻轻喘着气。 这张总吐出刻薄话的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张着。 宫淮盯着那道唇缝,胸口一阵一阵发热。 他忽然很想伸手。 想把手指,沿着那微张的唇缝碾过去,探进去,捻住那条舌头,揉,搅,按着他那张嘴,搅出点求饶的声音。 让他闭嘴。 让他再说不出“宫狗”这两个字。 让他彻底服软,连叫都叫不清。只能含着他的手指,眼泪汪汪地咕哝,再也说不出半句刻薄话语。 没错。 这张嘴该被堵住、碾住、压住。不然,都对不起他的良苦用心。 热意顺着血管往下窜,宫淮小腹隐隐发紧。 就在这时,宁稚然睫毛抖了一下,突然睁开了眼。 一双酒色未褪的大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 宁稚然眼神懵懵的:“宫……淮?” 第17章 躺我腿上。 宫淮吓了一跳。 但他没动。 他深知,掩饰心虚的最好办法,就是装作理直气壮。 于是宫淮干脆一声不吭,就那样居高临下地坐在床边,沉着脸,盯着宁稚然。 像一切都是合理的,像是他本来就该在这里,像是该惶恐的不是他,而是躺在自己家睡觉的宁稚然。 宁稚然懵逼地眨了眨眼,四周的一切都在转,包括面前的宫淮。 他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努力聚焦,愣愣盯着那张冷脸看了几秒。 ……真不讲理。 怎么连我醉酒的幻觉里,宫狗都长得比我更爷们?这不公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宁稚然悲痛地嚎了一嗓子:不公平!这不公平!” “为什么,为什么我喝多了还要看见你!” “为什么在我的幻觉里你还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幻觉里你还要穿thombrowne!” “你消失啊!阴魂不散啊你!” 宫淮:“……” 他的脸色从惊讶,到无语,到陷入一种古怪的寂静。 宫淮听明白了,宁稚然他当酒后幻觉了。他松了口气,挺好,一句话没说,危机自动解除了。 他抬眼,看向宁稚然,想看看这家伙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这一看,却让宫淮微微一怔。 宁稚然竟然哭了。 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睫毛沾着湿气,眼泪一颗颗往下掉,那伶牙俐齿的嘴,此刻正委屈地抿着。 宫淮浑身都僵了:“……你哭什么?” 宁稚然一听这声音,哭得更凶了,呜呜地抽气,一边吸鼻子一边带着醉意地说:“我再也不喝酒了,呜呜呜。” “幻觉都开始说话了,太真实了呜呜……” 宁稚然刚说完,脸一皱,突然撑着手要坐起来:“呕!我要吐!” 宫淮一把拎起床边的垃圾桶,递过去。 宁稚然半个身子探出床边,对着空桶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脸色难看到不行。 宫淮皱着眉,看宁稚然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挪近了些,有点生疏地拍着宁稚然:“放松点。” “深呼吸。” 宁稚然实在是吐不出东西,那股恶心劲儿却挥之不去,他虚弱地缩回身子,眼角还挂着泪,懵懂抬头,用求助般的眼神望着宫淮。 “好晕啊,幻觉哥,我好难受啊。” 宫淮:“……” 行,除了宫狗,又喜提新称号。这小混蛋,就算醉成一滩泥,起外号的本事倒是一点没退步。 宫淮侧头,看了眼床上的枕头。这枕头太低了,塌得厉害,估计质量也不怎么样。小混蛋躺在这种廉价枕头上,怎么可能睡得好。 他吸了口气,冲小混蛋拍了拍自己大腿。 “过来。” 宁稚然眼睛还红着,一边抽气,一边发懵:“干什么……你要揍我么……” 第22章 宫淮面无表情,看着他:“躺我腿上。” 宁稚然震惊了。抬头看了看宫淮,又低头看了看那两条修长的,正在旋转的腿。 这酒是真的喝猛了。这幻觉也是真离谱到没边了,这都哪跟哪啊? 宁稚然被强烈的眩晕感淹没,绝望地往床上一倒,整个人呈大字型横在床上,低声喃喃:“啊啊,为什么啊,在幻觉里你都要这样啊。” “什么?” 宁稚然不想理会幻觉哥的问题,把脸埋在床单里:“烦死了,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宫淮扬起眉,来了兴致:“你觉得我对你好?” 宁稚然迷糊地看“嗯”了一声:“请我吃饭,送、送我回家,还怕我有危险。” “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你真讨厌……” 宫淮心里美滋滋的,原来之前没白费功夫啊。他笑了笑,反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宁稚然点点头,又摇摇头,欲言又止。 在这期间,他一度几乎睡着,但最后,还是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虚弱说: “可能,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你。” “我可能只是……” “有点,羡慕你吧。” 宫淮一愣。 他没想到,能从这张总吐不出好话的嘴里,听到这样的真心话。 宫淮心里压着的那些不爽,转瞬就被不知名的情绪揉碎了。他鬼使神差地坐近了些,伸出手,把宁稚然的脑袋轻轻带到自己腿上。 “你为什么要羡慕我。”宫淮问道。 宁稚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嘟囔:“幻觉哥,你什么都有,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 “你羡慕我有钱?” “算,也不算。” “怎么说。” “嗯……”宁稚然揉揉脸,“你的家里,一定有很多人爱着你吧。” 宫淮神情严肃起来:“万一不是呢。” 宁稚然激动了:“哈哈,不可能……你狗大少爷,肯,肯定从小都被家人当宝贝。” 宫淮叹了口气。 “也会有人把你当宝贝的。” 宁稚然眼睛有点红:“会么……” “嗯。一定会。” 宁稚然沉默了一会儿。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别骗人了幻觉哥!你明明又有钱又有女朋友!哪里能懂我的心!我真的好羡慕啊!啊啊!呕!” 宫淮失笑。 “你喝醉了,别说话了。”他低声说。 似乎是觉得不大舒服,宁稚然侧过身,头晃了两下,蹭着宫淮裤子乱拱,又呜呜呜了几声。 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的宫淮无奈极了,他不知所措地抬手,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僵硬地拍着宁稚然的背。 就连死装哥的幻觉都对自己这么好,宁稚然心里,确实更难受了。 “就算你是幻觉,也别再这么好了。” “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名正言顺骂你啊……” 宫淮神情慢慢地柔了下来,小声说: “随你便吧。” 宁稚然像是没听清,鼻尖发酸地哼了一声,闭上眼,呼吸一点一点地稳下来。 或许是真的醉得太厉害,宁稚然没有再说话,很快就昏睡过去。就算睡着了眉头还轻皱着,像是梦里也不甘心。 宫淮看着他,一动不动。 良久,他缓慢开口。 “晚安。宁稚然。” 宫淮原本是打算留下来的。 一想到第二天,宁稚然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坐在床边,那瞬间清醒、后悔莫及的表情,宫淮就觉得精彩无比。 这时候要是再补上一句,你昨晚是真行…… 真是畅快淋漓。 不过,这只能是想想而已。 宫淮没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宁稚然家,凌晨半夜,不请自来。 啧。 又不是谈恋爱了。 解释不清。 总不能说“我掐指一算你喝多了要出事,特意开了一小时车,来给你当田螺姑娘,拿腿给你当枕头”吧? 尤其是,宫淮还不想把自己就是g这件事儿,和宁稚然摊牌。 他还没玩够,还想多看几场好戏。 宫淮就这么让宁稚然枕着他的腿,睡了将近半个小时。 腿上的人呼吸早已彻底平稳悠长,眉头也舒展开,偶尔砸吧一下嘴。 确认人是真的睡死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诈尸起来买酒,或者干别的蠢事,宫淮才小心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腿上挪开,放回那廉价枕头上。 他起身,仔细地把被角给宁稚然掖好,确保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这才肯离开。 下楼,宫淮抬起车门,坐进车里,手握着方向盘,却迟迟没启动车子。 万一宁稚然突然醒了,脑子一抽,又想出门买酒怎么办?万一白天那流浪汉就在附近蹲点,给宁稚然头顶来一下子怎么办? 宫淮解开安全带,往后重重一靠,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算了。 给小混蛋守夜吧。 凌晨一点半,宫淮窝在法拉利硬邦邦的座椅上,时不时望着二楼那扇关着的窗户。 他很清楚。他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他又不是宁稚然什么人。 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一贯痛恨浪费时间,更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和事上。 不过,万一今晚出宁稚然真出了什么事,他没在,那他一定会自责。 没错,这是防范于未然。与其事后被那些所谓的“如果”所困扰,不如现在就掐灭所有苗头。而这,也属于另一种效率。 能护住小兔牙的平安,他想,这也不能算是没有意义。 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两点。 四点。 六点。 车窗外下起细雨,天边的灰光一点点发亮,远处传来几声海鸥的啼鸣,整个世界都在苏醒过来,只有宫淮的心,仍留在前一天的夜里。 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最后深深看了眼宁稚然家的窗户。 行。 没出门,没危险,警报解除。 宫淮重新发动引擎,红色的法拉利,轰隆一声,消失在路口弥漫的薄雾中。 守夜这种事…… 的确,有点孤独啊。 …… 宁稚然睡到十一点才醒。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这一翻身倒好,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还好,床边放着个垃圾桶。 “呕!” 宁稚然抱着垃圾桶嗷嗷吐,吐完之后,抽了张床头的纸擦了擦嘴角。 昨晚喝完最后一口酒,他好像是想出门买酒来着。还好断片了。这要是再喝,他非得死在家里。 宁稚然也依稀记得,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拽着谁不撒手,呜呜呜地说难受。有人递了垃圾桶,还拍他后背哄他。最后他居然一头躺进了那人的腿上,睡得还挺香。 宁稚然努力回想那个人的脸。 额。 额啊!! 是宫狗!!! 宁稚然原地僵住,眼睛都睁圆了。他怎么能对宫狗做这种梦啊!天杀的,是不是最近骂宫狗骂多了,都给宫狗骂进梦里来了! 一想到他躺在宫狗腿上…… 呕! 宁稚然彻底被这个梦恶心吐了。 脑袋晕得像灌了浆糊,一动就晕。宁稚然吐干净之后,瘫在床上歇口气。他一边喘,一边拼命回想昨晚的记忆。 等一下。 他昨天一直在和g姐打电话营业来着,可自己突然断片了……不会吧不会吧,他该不会把人晾在那了吧…… 宁稚然眼前一黑,颤抖着手抓起手机,打开了夜声app,戳进和g的私聊界面。 语音通话时长:1小时15分钟。 g的最后一条信息:你这职业素养也太差了,说好的陪聊,擅自离岗,我是可以举报你的。 完啦! 他把榜一姐姐惹生气了! 宁稚然靠着床头猛吸几口气,强撑着冷静,颤抖着小手,开始飞速打字。 宁宁:宝宝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我不该擅自离岗,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宁宁:宝宝你别举报我,我会改的!我已经从人生里删掉酒精两个字了 宁稚然抱着手机,从中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晚上。 g一直没有回复。 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宁稚然捂脸。 完了。真完了。 他一边滚床一边打草稿,想了无数个道歉小作文,试图把自己写成不卑不亢、带点可怜的绝望小陪聊。 直到宁稚然酒都彻底醒了,准备开直播的时候,夜声平台终于“叮”了一声。 宁稚然差点把手机摔地上。 g:你昨晚是真行。 宁稚然头皮一炸,秒回。 宁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qwq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断片了完全没意识了!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不是故意没把你陪好的!我真的超级超级对不起你,g宝宝你千万别生气 第23章 他向天祈祷,g可一定要原谅他啊。 终于,手机又响了。 g:算了。 g:喝多的你,也挺有趣的。 宁宁:有趣?! g:很诚实。 g:我喜欢。 第18章 你坠入爱河了,兄弟。 让宁稚然意外的是,从那天之后,g的态度,忽然就冷淡了下来。 宁稚然越想越不踏实,担心是不是自己耍酒疯把人吓着了,每天都要给g发好几条私信。 g会秒回,但每次都很敷衍,说自己有事,在忙。 其实宫淮一点都不忙。 宫淮只是意识到一件事。 他最初接近宁稚然,只是为了报复宁稚然在厕所里骂他,顺便再找点乐子,看场好戏,仅此而已。 宁稚然本该是个有点意思的消遣对象。 可现在,他竟然会因担心宁稚然的安全,半夜飙车横跨半个城市,守在人家公寓楼下,熬了个不为人知的通宵。 这远远超出了“找乐子”的范畴。 这很危险。 宫淮早已习惯掌控一切,习惯了游刃有余,习惯了所有关系都界限分明。 而宁稚然就像一颗横冲直撞的慧星,硬生生地砸进他秩序井然的世界,留下一地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收拾的、和“秩序”无关的狼藉。 所以宫淮决定,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搞明白,这到底是一时兴起的玩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 更麻烦的东西。 如果确实是后者,那必须要尽快将这苗头掐灭才行。 趁一切还有回头的余地。 于是,宁稚然意外地发现,那个讨人厌的宫狗,这几天都没再骚/扰他。 好像突然转了性。 这可给宁稚然高兴坏了。 但愿宫狗能认真做ppt,别拉他后腿。 就这样,大半周过去,日子滑到了他们做presentation的那一天。 宁稚然把车停进学校停车场,前脚刚踏进教室门,抬头一看。 宫淮已经坐在了教室中间。 宁稚然脚下一顿,准备原地掉头。 没想到,宫淮一打眼就看到了他,直接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finn,你坐这里。” 嗯? 谁要坐你旁边啊! 似乎是看出了宁稚然的抵触,宫淮对他笑了:“一会儿要一起做presentation,坐一起方便。” ……还真是个无可挑剔的理由。 宁稚然别扭地走过去,在宫淮身边坐下,悄悄看了一眼宫淮。 怎么回事,这人今天穿得……还真让他挑不出毛病。 宫淮面上淡定如常,将电脑拿出来。但只有他才知道,在那件loropiana的大衣下,正藏着一颗撞得厉害的心。 咚,咚。 还好衣料够沉,盖住了他心跳失控的声音。 宫淮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把电脑递给宁稚然。 “等会儿我讲的时候,你翻页就行。” 宁稚然点了点头。 很快,课程正式开始。已经有一组上台演讲,白人教授手持本子,时不时点头记录。 他们正是第二组。 轮到他们的时候,宫淮和宁稚然对视一眼。 宫淮走上讲台,宁稚然抱着宫淮的电脑,走到讲桌旁,把屏幕连上投影。 屏幕亮起,上面是一串英文—— 不理性支出:关于冲动、情绪、与消费。 宫淮站在全班面前,开始用英文侃侃而谈。他没有照着ppt读,一口英文咬字极清,没有一点口音,反倒像是母语。内容不像临时背稿,更像早就烂熟于心。 宁稚然本来只是例行帮翻页,脑子还在走神。结果刚听几句,他就傻了眼。 从“即时满足”讲到“消费陷阱”,从“奖励机制”讲到“反复购入”,甚至在某页ppt里,宫淮还放上了贴了他实地调研的街头问卷图,做了数据分区统计。 不是,啊?大草包实力竟然如此强劲?! 恐怖如斯! 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完美的ppt……一定是私下找tutor代写的! “所谓冲动型支出,背后,往往是对某种情绪的依赖。有些人反复为同一种商品买单,除了认同商品本身的价值,更是因为——” “它能带来的感受,无可代替。” 宫淮讲完最后一句,连教授都点了点头,一片掌声响起。 宁稚然瞪着台上的宫淮,脑子有点宕机。 不是吧? 你、你哪来的口音清晰词句流畅自带逻辑的演讲能力? 说好的大草包呢? 宁稚然原本还在琢磨,这人能不能别拉他后腿,现在可好,就这presentation的用心程度,不拿a,都属于教授故意歧视亚裔。 确实,不像草包。 接下来的整节课,宁稚然都有些心不在焉。 甚至隐隐有些失落。 又少了一个可以吐槽宫狗的点。 这么优秀干什么。 真讨厌。 下课后,宁稚然慢腾腾地收拾东西,犹豫了一会,还是对宫淮开口:“你为了做这ppt……真跑去做街头问卷了?” 宫淮点头。 宁稚然没再追问,眼神避开宫淮,脸上却有点挂不住,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扭。 宫淮看出来宁稚然情绪不对劲,故意说:“你别忘了。我说过,这门课,我想拿a+。” 宁稚然接话:“对对对,你还说过,你做事不喜欢差不多。” 我都快会背了。宁稚然酸溜溜地想。 “finn,怎么感觉,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我没有啊,”宁稚然撇嘴,“我挺高兴的。你搞这么好,我多省事啊。什么都不做,都能稳稳拿a。” 宫淮盯着宁稚然的眼睛。 那双眼又亮又干净,可里面,正藏着不服输的倔气。 宫淮说:“我能看得出,你不高兴。” 宁稚然有点烦躁:“我没有。” “finn,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就他喵的是你做得太好了。做那么好干嘛?让我连个槽点都挑不出来。 烦死了。 宁稚然假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礼貌又得体:“宫淮同学,你做得挺好的。作为你的组员,我很荣幸。” “谢谢你。”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宫淮怔了一下,“嗯”了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宁稚然在感谢他,可他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一点都不喜欢。 宁稚然也不高兴地走了。 宫淮坐在空旷的教室里,发了几秒呆,最终还是决定掏出手机,给沈砚发了条微信。 宫:我可能出了点问题。 消息刚发出去,教室门口,突然传来沈砚的声音。 “什么问题啊。感情问题?” 宫淮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沈砚站在门口,手里晃着手机,笑嘻嘻地看他。 “你怎么在这。”宫淮皱眉。 “我来学校交点材料,有个workshop要提前报名,想着你这会应该刚下课,就来看看你。啧,收获不小啊。” 沈砚往宁稚然走的方向飘了一圈,满脸看穿一切的表情:“怎么,跟你家小同学闹别扭了?我刚才都看到了,你俩聊得……啧啧啧,好像不是很愉快啊。” 宫淮眉心一跳:“什么叫我家小同学?” 沈砚哼笑,懒洋洋走进来,顺手拉了张椅子,往宫淮身边一坐。 他也没急着说话,就那么盯着宫淮看了两秒,憋着笑,开口:“兄弟,我都知道了。” 宫淮警觉:“你知道什么了?” 沈砚表情一本正经:“你喜欢学霸,是不是?” 宫淮像被当场电了一下。 “你、你说什么?” 沈砚斜他一眼:“我说你喜欢学霸,但是人家不喜欢你,这就是你出的‘问题’,你的感情问题,是吧?” 他,他开天眼了? 不对,真是可笑,谁喜欢那小兔牙了。他哪有那么二百五,会喜欢一个天天骂他的小兔牙。他宫淮,可不会做这么可笑的事。 宫淮耳根蹭地就变色了:“你别乱讲。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也没见你对女人感兴趣啊。” “你……” “别我了,你要是对学霸不感兴趣,为什么非得拐着弯送人upass啊?” 沈砚笑眯眯看着宫淮:“我还记得,那抽奖箱里全是写着upass的纸条。都是你自己写的吧,兄弟。” 宫淮额角突突直跳。 他真特别想转身走人。 但宫淮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沈砚花些时间,澄清这个无聊透顶的小小误会。 宫淮:“对,就是我写的。” 沈砚:“嗯:)” 宫淮:“我是为了省下每天的五分半。” 说完,宫淮和沈砚简单交代了下,之前和小兔牙的抢车位事件。 沈砚:“嗯嗯;)” 宫淮:“……” 第24章 宫淮站起身:“我走了。” 沈砚一把拉住他胳膊:“哎别别别,咱哥俩好好说说。我真觉得,你这脑回路挺清奇的。” “要是换成我,我就直接去找学霸沟通。再不济,就早点起,比学霸起的更早,抢车位去。” “你不懂。”宫淮垂下眼睛,“他家住得远,为了抢那车位,他五点半就要起床。而且,他过得很不容易,就算有钱,也不舍得买upass。” 沈砚:“……” 沈砚摇了摇头:“兄弟,你坠入爱河了。” 宫淮震惊,并冷笑一声:“不可能。我不喜欢男的。” 沈砚都无语了。作为好兄弟,他决定不和宫淮倔,讲点实际的。 沈砚:“喜欢男的不丢人,我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见你谈过对象。你要真喜欢学霸,没关系。我是你兄弟,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要不我回头和naomi——” “够了。还不是都怪你。” 宫淮不悦地打断沈砚,懒得再多说一句,拿起电脑,气冲冲走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宫淮脸色就没晴过。 他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最多,就是对小兔牙有点好奇。 这不叫喜欢。根本不是喜欢。 怎么可能。 笑话。 荒谬。 他最多就是对小兔牙有点兴趣而已。 果然,以后还是得离小兔牙远一点。原本是想给自己找乐子,可现在,他才更像那个乐子。 这不行。 宫淮回了家,先是去地下的健身区域,哑铃杠铃轮着上,撸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铁,又洗了个凉水澡。 可他的心,就像装了个弹簧,不停地弹回去,又弹回来。平静不了。根本平静不了。 宫淮心烦意乱地回到一楼大厅,边擦头发,边在沙发坐下,低头打开手机,在google的搜索栏里,输入七个字。 “怎么才算同性恋。” 秒跳出一堆结果。 “测一测你是不是gay。” “你对同性动心了吗?” “那些悄悄弯掉的直男,都是怎么开始的?” 宫淮眯起眼睛,点进第二条,里面有句加粗的话格外醒目: “当你否认得越用力,可能越说明你在意。” 宫淮:“……” 他赶紧关掉这该死的页面,把搜索记录删掉,重新敲字: “同性恋的症状。” 这次出来了一些看似靠谱的词条。宫淮挨个点进去,认真看。 “格外在意对方对你的评价。” “会幻想与对方发生亲密接触。” “并不是喜欢所有男生,而是只对‘他’有反应。” “如果你正在搜索这个问题,那大概率,你已经有答案了。因为,一个正常的直男,是不会搜‘同性恋的症状’的。” 宫淮:“……”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google一定是坏了。被病毒入侵了。一定是这样。 宫淮不死心,关掉google,并在百度里搜索“同性恋的症状”。 这回跳出一堆广告,全是专家在线解答的那种,连一条能看的都没有。 ……算了。 宫淮面无表情地把页面关掉。 有什么可查的,我就是直男。 我没有喜欢小兔牙。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宫淮很忙。 他洗澡的时候,脑子里在想:我不喜欢小兔牙。 刷牙的时候,他对着镜子默念:我绝不喜欢小兔牙。 躺回床上,盖上被子,他在心里念咒:我不可能喜欢小兔牙。 嗯。 宫淮觉得,念了几个小时清心咒,他已经成功把心态调整正常。 他现在心如止水,稳如泰山。 为了证明他有多直男,有多不会对小兔牙有生理反应,宫淮打开了夜声app。 宁稚然正在直播。 宫淮不想让宁稚然知道自己在看,于是他特意没进直播间,而是停留在预览界面,将声音开到最大,听着宁稚然唱歌的声音。 心跳变快?没有。 呼吸加速?没有。 手心出汗?更没有。 很好。非常平静。这就是铁证如山,他宫淮,一个清醒的直男,对小兔牙宁稚然,毫无非分之想。之前的混乱,纯属意外,已被完美镇压。 宫淮满意了,准备锁上手机,进入睡眠。 就在这时。 轰! 华丽的嘉年华特效闪起。 宫淮的手指僵住,难道是自己点错了?不小心给宁稚然刷了个嘉年华? 等等。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桃桃乌龙茶,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1】 [桃桃乌龙茶:主播声音好好听,喜欢喜欢,下播后能陪我聊天吗?一个华子够不够?不够姐再刷] 宁稚然明显听着高兴极了:“哇!谢谢桃桃宝宝送的嘉年华,我也好喜欢你!” “桃桃宝宝,我给你点关注了,下播后我私信你哦!” 嘉年华的特效,照亮了宫淮嫉妒到扭曲的倒影。 桃桃……宝宝? 好喜欢……你? 那他又算什么? 刷了这么多礼物,光挨骂了,连句“喜欢你”都不配听么! 宫淮心里酸水直冒。 再怎么说,他也没少刷华子。就算真要下播私聊,也轮不到那个桃桃。 宫淮决心大战桃桃,让这桃桃知道,在小兔牙这儿,他俩到底谁才是大小王。 他直接退出预览界面,点进了宁稚然的直播间,快速在弹幕栏打下一行字。 [g:今晚你是不是也该陪我聊聊。] 第19章 如何高效掰弯一个直男 宁稚然眼睛一亮:“哎哟,g宝宝来了!宝宝你好几天都没来了,我都想你了!聊聊聊,必须陪你聊。” 宫淮很不满意。 还说想我。 想我还关注那个桃桃? 然而,桃桃似乎也不太满意宁稚然的反应。 [桃桃乌龙茶:主播刚刚说的陪聊,是指我吧?我可都刷嘉年华了啊。] 观众一看这架势,立刻兴奋了,开始给桃桃科普g的事迹。 [别说了桃桃,你才来几天,知道g刷了多少吗?] [g是宁宁背后的大金主,一晚上刷过20个华子,最近几天没来而已] [g不高兴了,哇哈哈哈,宁宁快哄哄她啊] 宁稚然赶紧打圆场:“今晚我熬夜,都能聊到,别生气啦,宝宝们。” 宫淮听着这句“都能聊到”,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原来他只是“之一”。 呵呵。 他宫淮只做唯一。 宫淮手指一动,刷了两个华子。 [g:今晚只陪我。] 桃桃明显不服气,赶紧也刷了两个华子。 [桃桃乌龙茶:主播得陪我啊,我花钱了。] 陪你? 哪凉快哪呆着去。 宫淮慢悠悠点了几下屏幕。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3】 整间直播间安静了一秒。 [桃桃要和g争正宫吗] [打起来打起来!]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幸好我没钱] 宁稚然看着g和桃桃你来我往地刷华子,人都快吓笑了。 他当然希望她们打起来,最好打得不可开交,刷得停不下来,可他有些担心,外一自己没表现好,彻底失去g这个大老板。 于是宁稚然咬住嘴憋笑,假模假样缓和气氛:“哎呀你们别再刷啦,我都快看不清了……真的,我、我都有点慌了……” 似乎是被财力限制,桃桃没有继续刷礼物,而是发了条弹幕。 [桃桃乌龙茶:再怎么样,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刷的。] 宫淮冷笑一声。 [g:要真说先来后到,我永远比你先。] [g:任何意义上,都比你先。] [桃桃乌龙茶:你!] 眼见两个榜一活爹要吵起来,宁稚然坐不住了:“今天g宝宝确实刷得比桃桃宝宝刷的多,要不这样,桃桃你稍微等一下,我晚点私信你,好不好嘛?” 片刻后,桃桃回了一条: [桃桃乌龙茶:……成吧] [桃桃乌龙茶:那就别忘了,我花了钱的。] 发完,桃桃乌龙茶气冲冲消失在直播间。 宁稚然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把注意力转回大老板身上:“g宝宝,真的好久不见。你都好几天没上线了,我都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没想到一出手,还是这么有实力。” 宫淮听着,在心里冷哼一声。 [g:今晚不许找桃桃聊天。] [g:我会生气。] 宁稚然对着屏幕笑了一下。他觉得g姐这样还挺可爱的。 他笑着打了个太极:“陪你陪你,你都好几天没来了,我肯定要好好陪你啊,g宝宝。” 第25章 宫淮满意了不少。 不过为了表明他还在生气,宫淮冷着脸退出直播间,打算等宁稚然下播后主动找他。 于是宫淮又熬了个夜。 半夜一点,宁稚然终于下播,夜声的私信消息“叮”地弹了出来。 宁宁:宝宝,我来了,对不起宝宝让你不高兴了,是我错了 宫淮原本想要秒回,但他不想显得自己一直在等,便盯着手机屏幕,装模作样等了十秒,才动手打字。 g:哪里错了。 宁宁:都怪我最近直播内容太无聊,你都不太愿意看了,是我的错 好一个以退为进! 小兔牙,脑子快,好厉害。 g:不是这个原因。 宁宁:那是什么,宝宝,你告诉我吧 行,既然你诚心发问,那告诉你也无妨。 g:桃桃才给你刷了一个嘉年华。 g:你就给她点了关注。 宁稚然“啊”了一声,没想到g姐姐占有欲还挺强。他想了想,正想找补呢,g又来了一句。 g:你说你好喜欢桃桃。 g:那我算什么。 宁稚然噎住了。 宁宁:对不起宝宝,这是我的工作,是我营业用语!!!真的 宁宁:我、我也可以说我好喜欢你!现在说行吗 哼。 g:不用。 g:我没那么幼稚。 宁稚然嘴角抽了抽,您看起来可真不像啊。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先哄住长期金主要紧。他赶紧拿起手机,对着麦克风,录了几条语音发过去—— “g宝宝,我当然喜欢你了。” “你陪了我这么久,给我刷礼物不说,又给我报销罚金,让我买upass,买衣服,这些我可都记着呢。” “你在我心里,和桃桃是不一样的。我超喜欢你,你可要一直陪着我啊。” 当这些语音从宫淮的手机里放出来的时候,宫淮握着手机的手,指节都绷紧了。 如果。 宁稚然能在站他面前,对着他,亲口说出这句话。 仰着头,睫毛颤着,用那张总是骂他的小嘴。语气再软一点,眼睛再亮一点,哪怕带着喝醉后的发潮呼吸,轻轻吐出那句,我超喜欢你…… 宫淮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热。 不行。危险。 宫淮将思绪悬崖勒马,连忙回: g:谢谢。 g:我困了,晚安。 g:再见 宁稚然看到消息,愣了愣。怎么就“再见”了?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语音发得还不够用力,没把这位大老板哄好。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发过去: 宁宁:宝宝,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g:没有。 g:明天会来看你直播。 宁稚然松了口气。能来看直播就行。那就给g发个晚安吧。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g:就算我睡了,也不许和桃桃聊天。 宁稚然心里拒绝,并回了个好。 宫淮心满意足去睡觉了。 …… 睡不着。 宫淮瞪大眼睛,从左边床头柜摸起手机,在google搜索栏里敲起了字。 他得清醒。他不能被带偏。 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忘了初心。 自己是不是弯的,不重要。 宁稚然,必须得喜欢他。 这已经成了关乎他尊严的问题。这才是他宫淮应该攻克的高地。 为了研究怎么能让小同学喜欢自己,宫淮思索片刻,郑重打下一行: 如何高效掰弯一个直男。 页面刷新。 排在最前面的,是某江文学城的一本小说。 《攻略那个万人迷校草:傲娇死对头哪里逃!》 宫淮:“……” 什么东西。宫淮皱着眉,准备立刻关掉这辣眼睛的界面。 但万一这书里,藏着什么能掰弯对方的秘密呢。 算了。就当是打探敌情。 宫淮默默戳开链接,随便点开一章。 ——受退到门边,后背磕上了门把手,攻不急不缓地逼近,抬起受的下巴,认真看了一眼,这才嘴贴嘴地碾了下去。 ——二人唇齿分离,银丝未断,攻目光落在受微张的唇上,伸手抹了一下,把指尖抵进去,按着那舌尖轻轻搅了搅。 ——受大吸一口气,眼尾都泛起泪光,可怜极了,攻却一点也不急,抚摸着受的头发,慢条斯理玩弄着受的□□,恶劣地说: 『讲讲理啊,我对你这么好,那我也有资格,听你说一句喜欢。』 『……说啊,宝贝。』 『说你喜欢我,快啊。』 【致审核,此处是宫淮在看的小说内容,没有任何不良引导,口口是故意打的为了玩梗,谢谢!!!】 宫淮:“……” 这就是他不曾了解过的世界么。 好吓人。 口口又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到底都是谁在看这种东西。 宫淮往下翻了几页,剧情越来越失控,攻越来越变/态,段评下面全在刷“我是土狗我爱看”,“不愧是老攻”。 老……攻? 宫淮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关了,插上充电器,放回左边床头柜上。 ……然后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他实在是觉得,这小说的剧情,在某种意义上,和他跟宁稚然有点像。 值得研究。 于是宫淮认真地看了一晚,把后面所有付费章节都刷完了,一口气看到完结,还给小说打了个完结评分。 凌晨五点半,宫淮终于放下手机,仰面躺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是攻,什么是受。 什么是一,什么是零。 嗯,看了这么多,也该理论结合实践,不然白白浪费了熬夜看小说的时间。 很好。 小兔牙,等着瞧吧。 迟早把你那点虚张声势的劲儿,一寸寸撕开。 ……里里外外,从上到下。 彻底,口口你。 第20章 我喜欢他。 第二天出发上课前,宫淮他站在衣帽间里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件颜色清爽的衬衫,又叠喷了两种香水。 收拾完毕,他站在一排车钥匙前,指尖慢慢划过大g、宾利、法拉利。 最后,宫淮眼神一凝,拿起一把劳斯莱斯的车钥匙。 到学校后,宫淮气场十足地走进教室。这次他没选择坐在宁稚然的前排或者后排,而是直接走到宁稚然身侧的空位,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宁稚然扭头看他,眉头一蹙。 宫淮冲他勾了下嘴角。 宁稚却然面无表情地转头,完全无视了宫淮。 这时候教室门又被推开,是来上课的沈砚,他视线扫了一圈,定格在教室前排。 哎呦喂,学霸和宫少,怎么正并肩坐在一起呢。 沈砚憋笑憋到脸红,轻咳一声,走过去,在宫淮旁边坐下。 怕宁稚然听见,沈砚掏出手机,指节飞快地在微信上敲字,发送之后,还拿胳膊肘碰了碰宫淮。 沈砚:兄弟,想通了?要主动出击了? 沈砚:大胆追爱去吧,哥们儿永远挺你 宫淮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脸都黑了。 宫:我不喜欢他。你想多了。 沈砚晃着手机摆出个“呦呦呦”的嘴形,一副“你自己信就好”的表情,还悄悄给宫淮比了个大拇指。 宫淮:“……” 他懒得理沈砚,眼神盯着讲台那边,心却飘在宁稚然身上。 ……我没有喜欢宁稚然。 我就是不爽他天天骂我。 他必须喜欢我。这是我应得的。 这不叫喜欢,这叫策略。 这叫征服。 课程很快开始,宫淮一边听课,一边惦记着昨晚拟好的邪恶计划。 正想着呢,教授突然在台上拍了拍桌子:“我们今天要开始小组casestudy,两人一组,两周后交,题目稍后随机发。” 两人一组。 机会,来了。 宫淮无视身旁的沈砚,准备给小兔牙一个和他一组的机会。 宫淮:“finn,咱们一组吧。” 那语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提前盖好章的“你也只能选我”。 宁稚然看了宫淮一眼,他可不想再给死装哥撰写逼王传的机会,于是他直接拒绝:“不了,宫淮同学。” 宫淮一愣,像是吃了一记无声耳光。 他没想到,这人比男同小说里的受还难搞,更是被这句“不了”堵得胃疼。 沈砚刚好听到宁稚然回绝,余光又扫到宫淮的脸色,幸灾乐祸安慰道: “兄弟,我和你一组,哈哈哈嗝。” 宫淮不满地往椅背上一靠,抱起双臂,眼看着宁稚然选了个叫ray的迪拜人一组。 行,小兔牙。你拒绝我的今天,就是你被掰弯的起点。 第26章 等着瞧。 今天这节课,宫淮特意提前十分钟离开。 他走到停车场,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宁稚然那辆小丰田上。 昨天他就想好了,既然宁稚然识人不清,那他就创造机会,逼他重新看清楚一点。谁才是真正能给他提供便利的人。 既然你拒绝了我,那就别怪我按计划行事。 宫淮走到车边,确认四下没人后,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弹开后,呲”地一声,轮胎瞬间瘪下去一块。 宁稚然不知道自己的车已然惨遭毒手。 不知不觉间,刚好也到了下课时间。宁稚然刷着手机,哼着歌,慢悠悠往停车场走。 打开车门,坐进去,打火—— 打不着。 再来一次。 引擎勉强响了一下,没两秒又灭了。 宁稚然愣了下,试探着踩油门,这才发现,仪表盘上,胎压警告正亮着。 嗯?这怎么回事? 宁稚然连忙推门下车,快步走到车前轮,看了一眼。 那轮胎直接贴地了,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 “……” 车胎怎么瘪了?! 宁稚然血压飙升,一只手扒着额角使劲揉。这怎么回家?上哪补胎去啊?又要花冤枉钱了啊! 就在这时,他耳朵动了动,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finn?” 那尾音还带了点关切:“你碰到麻烦了?” 宁稚然一抬头,宫淮站在五米开外,逆着光,手插口袋,一副路过的样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 烦死了,宫狗怎么在这啊。 宁稚然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啊,我的车胎漏了。” 宫淮顺势走了过来,在宁稚然身边蹲下,单手撑膝,低头仔细看了眼轮胎。 “你这车,肯定是开不了了。”宫淮故作随口说。 宁稚然听得脑仁疼:“那怎么办啊,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什么事?等着回去直播,和我聊天么。 宫淮低头笑了。 他抬眼看宁稚然,目光慢慢定住,语气却还算温柔:“很着急么。” “着急啊,可着急了。” “那你开我的车走。” “啊?”宁稚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宫淮同学,你开玩笑吧?” 宫淮眼神没移开半分,继续慢声道:“你这胎撑不住了,得拖走去修。沈砚家在richmond有家车行,我叫他来处理,轮胎我让他给你换新的。” 宁稚然眼皮跳了下,richmond的车行贵的要死,都是自家人坑自家人,专门针对各种留子富二代的,社交属性比赚钱属性还高,他哪舍得。 他嘴角抽着:“那、那得不少钱吧,不用了。我再想想办法吧。” “你是我同学,更是沈砚的同学。”宫淮轻声说,“他怎么敢多收你的钱。你放心。” 其实宫淮早就盘算好了。 就宁稚然这小丰田,估计藏着不少安全隐患。 等找人把车拖回去,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自己掏钱把这台小车从里到外都查一遍,有隐患就全换掉。 轮胎得换最好的,刹车片也该换。内饰翻新下,洗个臭氧,窗膜也该贴新的。回头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说什么“沈砚家车行搞活动,对学生免费”都行。 他都准备好了,就等宁稚然点个头。 可宁稚然还在犹豫,眉头轻蹙,像是在权衡什么。 宫淮笑了笑。 这小傻子。 宫淮从兜里套出车钥匙,朝宁稚然摊开掌心:“你不是一会儿有事,着急走么。” 宁稚然低头一看,心跳漏了半拍。 宫淮掌心里,沉甸甸的黑漆车钥匙,在日光下折着闪耀的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劳斯莱斯的车钥匙! 宫淮钥匙稳稳递到宁稚然面前。 “你现在没车。” “开这辆吧。” 宁稚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特地挑这辆车出门。 你不是说,你活着,就是为了劳斯莱斯吗? 那我就让你开。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宫淮说:“不是说你有事,着急回家么。开我的吧。” “修车的事,我替你搞定。你的车修好之前,可以一直开我的车。” 宁稚然警惕地看着宫淮。 这怎么回事。天上掉馅饼了? 可这是劳斯莱斯味儿的馅饼啊! 宁稚然语气有点不自然:“这车,是不是你之前接我开的那辆?” “嗯。” 宁稚然的心在颤抖。 那车是真的帅。 帅得发光,帅得让他梦里都在搜二手价。 宁稚然试探问:“宫淮同学,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宫淮没犹豫:“想和你交个朋友。” 朋友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带着点敷衍,又带着点……不够真诚的诚意。 宁稚然没再说话,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搞不懂宫狗这次又想整什么活儿,也不知道宫狗是不是认真的,可他眼里的戒心,也确实松了点。 宫淮看着宁稚然这副傻傻的模样,伸手在他肩上一拍:“走吧,我的车在这。” 他今天没把车停在老位置,而是特意,停在了停车场视野最开阔的一排。阳光正好,白色的劳斯莱斯闪灵安安静静地停着。 等待未来主人的到来。 宁稚然走到那车前,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真给我开啊?” “真给你开啊。” 宫淮打开驾驶座车门,介绍起来:“方向盘右边的拨杆是换挡,关车门的话,摁车门上的door按钮就行,手机插这根线就能放歌,嗯,你可以随便听你的drake。” 宁稚然眼睛都快冒光了,恨不得原地蹦两下。 宫淮站在一旁,手撑着车门,看宁稚然高兴成那样,也没说话。 只是眼神一点点柔下来。 挺好,你开心就行。 怕宁稚然要面子,宫淮直接把车钥匙往宁稚然手里一塞。 “有什么问题,给我发微信问我就好。你不是还有事么。先走吧,我去找人把你那车拖去换胎。” 宁稚然握着钥匙,有点慌:“这……这不太好吧。要是到时候要花很多钱,你告诉我一声,我——” “知道了。” 宫淮头也不回,故意挥了挥手,留个潇洒背影。 等走远了,宫淮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沈砚啊,你得安排人过来,拖一辆车。车就在学校停车场。” 沈砚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啊?谁车坏了?” “finn。” “啊?!” 宫淮简单给沈砚解释了一下。当然,不包括扎人车胎的小小插曲。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三秒,接着炸了:“不是,你把劳都给他开了?!那不是你刚提的新车吗,我想开你都不让我碰。你怎么不连你家大门密码一块告诉他得了? “我愿意。” “宫少啊,你就这么喜——哦对对。” “你不喜欢学霸,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他就是同学,他车坏了你正好在场,你就是路见不平、雪中送炭、心系同学,连劳都可以借,啧啧啧。” 这一连串的话,让宫淮听得很不舒服。 宫淮懒得接话,选择摁下挂断键,收起手机。 可脑子里,还在重播沈砚的话语。 啧。 宫淮那叛逆劲儿又上来了。 他想了又想,把手机捏紧了,给沈砚重新打了回去。 沈砚刚接上,就听见宫淮低低一句—— “我就是喜欢他。” 这一次,宫淮彻底点了挂断。 他往宁稚然的车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冷笑。 昨晚看了一晚上男同小说,宫淮不止弄懂了攻受的区别,还悟出了一个道理。 他姓宫。 宫者,攻也。 他天生就该做老攻。 嗯。 天生就该做他宁稚然的老公。 第21章 铁直男の出柜宣言 宁稚然高高兴兴把车开走了。 老天奶啊,这可是他的dreamcar啊。 方向盘,帅! 中控,帅! 挂档杆,帅! 一路上宁稚然开得小心翼翼,又格外享受。这车怎么能这么好开啊,怎么开着这么爽啊,可恶的宫狗,每天都在这种金钱的蜜罐里泡澡吗? 好奢侈,好羡慕。 啊,虽然宫狗这人讨厌,但这方向盘可真香啊。 宁稚然越开越兴奋,到家楼下把车停好后,他死活不想下车,不死心地重启、熄火、再重启,最后又咔咔拍了十几张车内自拍,最后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车。 万一有人眼红怎么办?不会有人来刮他车吧? 宁稚然一步三回头地往楼里走,眼神贼兮兮的,生怕有人觊觎这车。 第27章 虽然是宫狗的车,但这可是劳啊!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宫淮发了条微信。 宫狗:开得顺么。有不懂的问我。 宁稚然有些不自然地回: 兔子牙:好的。谢谢你啊 宫狗:都是同学,不用谢。 宁稚然本来是想把手机锁上的,但他觉得还是不放心,又问了句: 兔子牙:你这车就真敢让我随便开啊? 宫淮看到这条消息时,正靠在出租车后座上。他先是打了个“当然”,但在即将发出去的那一刻,宫淮忽然想起一件,让他很是不满意的事。 前几天,宁稚然把朋友圈给他屏蔽了。 宫淮不悦地打字。 宫狗:你朋友圈什么时候打算给我解开? 宁稚然“啊”了一声。 他是真把这事儿忘了。 虽然他心里,确实对宫狗是又烦又嫉妒,但话说回来,人家说借就借车,连个犹豫都没有。他要是还不把朋友圈打开,确实……显得他太白眼狼了。 宁稚然挠了挠头,点开宫淮微信,把朋友圈和状态的“不让他看”,关闭。 兔子牙:好了,我打开了。之前忘了,不好意思 看到这条消息,宫淮嘴角一下就压不住了。 看来是小兔牙忘了。 不是故意屏蔽他。 宫淮满意了,点开他和宁稚然对话框右上角,给“小兔牙”开启了置顶聊天。 唯一的置顶。 这样,兔子牙一有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每一条消息,都不会错过。嗯,这只是掰弯小兔牙的策略,才不是关心。 做完这一切,宫淮给宁稚然回了条“没事”,并锁上手机,准备等回家之后,认真地、仔细地品鉴一番宁稚然的朋友圈。 出租车窗外,街景一路往后退,霓虹扫过车窗,把内饰染得忽明忽暗。可那些灯、那些影、那些景,宫淮压根就看不清。 他的眼里,只剩宁稚然,只有那副捧着钥匙,“啊这劳是我的啦”的傻乐样。 宫淮闭上眼睛。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他高兴的时候,我竟也会跟着开心。 这种感觉,挺陌生。 但意外的。 还挺不错的。 …… 宁稚然到家后,给自己草草做了顿白人饭,一边嚼着一边翻手机。 手机相册里,全是刚才在车里的自拍,宁稚然挑了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配字: 【人车合一】 点发布之前,他顺手一滑,点进可见范围,把宫淮屏蔽了,这才把照片发出去。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太想给宫狗看见。 朋友圈一发出去,点赞就蹭蹭上涨。 毕竟他平时发的,要么是图书馆,要么是风景照,就连自拍都很少发。今天不止发了张自拍,还是一张坐在劳里笑的自拍,大家不点赞才怪。 adam迅速给宁稚然点了个赞,并迅速前来打探八卦。 adam:bro这车怎么回事啊!太帅了吧! 宁稚然嘿嘿一笑,装神秘。 finn:你猜这谁的车? adam:谁啊?你前两天网聊的那位giselle?她这么有钱啊!? 宁稚然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adam说的是g。 finn:不是不是,这是宫淮的车 那边在沉默中爆发了。 adam:宫淮?dammmn!你什么时候都开始这么叫他了?怎么不叫他宫狗了? adam: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他为什么要把车给你开啊?! 宁稚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adam。 adam:不是,宫狗人这么好?连劳都能借你?奇怪,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finn:哪里不对? adam:我说不上来,但我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等我整理一下思路 finn:行了,明天放学要不要来找我?我带你兜一圈去,感受一下劳斯莱斯的快乐 adam:谢bro,我更喜欢他那辆兰博基尼,你努努力 finn:努什么力? adam:嫁入豪门 宁稚然:“……” 他选择退出聊天。 宁稚然心不安静,打开朋友圈,把刚发的自拍,欣赏了一遍又一遍。 那张自拍他实在太满意了。 帅人就该配帅车。 宁稚然把座椅上的“r”标志放大又缩小,头上的星空顶也放大缩小看了半天,陶醉了好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开启今晚的营业时间。 “主播宁宁”的系统状态,从“休息”变为“直播中”。 然而,让宁稚然意外的是,g今天,没来。 让宫淮意外的是,一推开家门,他就看见了他奶。 lily穿着一身订制chanel套装,气场十足地坐在客厅沙发中央。 她不耐烦地抿了口手上的咖啡,嘴上的唇钉在水晶吊灯下一闪一闪,满脸写着“你完蛋了”。 宫淮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脱口而出:“奶奶,你,你怎么来了。” lily手一扬,把那咖啡“啪”地把放到手边爱马仕茶几上:“说过多少次,不准叫我奶奶。你要叫我lily。奶奶这称呼,听着就显老。” 宫淮:“好的,lily。” 客观来说,lily确实不老。她人瘦,又因为常年做医美,打干细胞,皮肤光滑又紧致。要是没见过她身份证,真以为她也就三十出头。 大美人lily往沙发一靠,扫了圈这栋别墅:“我知道你从小就叛逆。家里让你谈恋爱,你就非说你从不谈。可我觉得吧……” “这房子,这么大,这么空。你不觉得,是时候该添个人了吗?” 宫淮有点无奈,也有点头疼。他走过去,坐到lily旁边:“你刚从坎昆回来,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来催我谈恋爱?” lily视线落在宫淮身上。 宫淮从小就长得好,气质好,人还高。宫家这么好的基因苗子居然单身,简直天理难容。 lily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在坎昆还碰上艳遇了。你猜人家多大?比你大不了几岁。看看现在小男孩都多上道,人家都知道找个有钱大姐能少走十年弯路,再看看你,在这守空房,跟个孤魂野鬼一样飘,啧啧啧。” 宫淮:“……lily,我对你的感情生活,完全不感兴趣。” “行,那你就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 宫淮被lily这话呛到,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lily捕捉到异样,侧头盯着宫淮。 宫淮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思考了一瞬。 然后,像是终于不打算躲了似的,宫淮毫不拐弯,坦然道: “lily,我有喜欢的人了。” lily眨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谁?有照片么,给我看看。” 宫淮没说话,低头,解锁手机。 他想,既然小兔牙是他相中的人,那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 到那时候,这个人,家里总归是要见的。 宫淮喜欢主动,而不是被动。既然事情注定会发生,那他就要选在自己掌控的节奏里,让它发生。 想到这里,宫淮打开了宁稚然的ins,翻了几下,停在一张自拍上。 那是他最满意的一张。 宫淮把那张自拍点开,递给了lily。 lily接过去,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没敢说话。 她把照片放大又缩小,皱了下眉,像是在确认性别:“孙媳妇她……长得还挺爷们啊。” 宫淮淡声回了句:“他是男的。” 这回轮到lily被呛住了。 “男的?” “嗯。” “年纪多大。” “比我大。” “怎么认识的。” “他老骂我。” “啊?” lily无法理解,尴尬地笑了两声:“宫淮,你不会是因为我们老催你谈恋爱,你才故意说喜欢男的吧?你不会是在跟我们赌气吧?” 宫淮很严肃地看着lily,摇了摇头:“我不做这么幼稚的事。” lily看着他那副神情,笑不出来了。 她能看得出,宫淮是认真的。 lily坐直了些,语气也跟着沉下来:“你说你喜欢他,可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你不会是把其他的东西,错当成喜欢了吧。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喜欢?” 宫淮沉思了一会: “他高兴的时候,我会跟着高兴。” “他碰到危险的时候,我会担心。” “他没钱的时候,我会想给他花钱。” 偌大的客厅,安静了一瞬。 前面两句lily倒觉得没什么,但最后一句,实实在在,让lily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半晌,lily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抬手,结结实实拍了拍宫淮的肩。 “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不顺心,就是当年嫁给你爷爷。他对我还行,门当户对,也挺恭敬。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第28章 “等他不在了,我才开始试着做回我自己。” “所以,小子。这一次,我会帮你。你爸妈那边有意见,我来替你说去。你记住,有想要的,就该去争。” “不争的人,没有未来。” 宫淮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lily懵了:“啊?你现在还在单相思啊?” 宫淮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用最阴鸷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你可以这么理解。” 迟早让他心里都是我。 早晚的事。 “那他喜欢男的吗?” 宫淮想起之前偷听到的,小兔牙和adam关于妹子的对话:“大概,不喜欢。” “那你还得给他掰弯?” “严格来说,是这样的。” lily喝了口咖啡压压惊:“开局选了个地狱难度,宫淮,你可真行。那你觉得他现在,在意你么?” “一天的24小时,抛开他睡觉的八个小时,剩下一半的时间,他都在惦记我。” 惦记着怎么骂我。 这何尝不是一种在意。 宫淮美滋滋的。 lily惊叹:“恭喜,看来你要很快结束单相思了。” “嗯。到时候,我会叫上你,一起庆祝。” lily大大咧咧笑了起来,开始给宫淮传授起恋爱经。比如得多制造存在感,要多出现、多聊天、别老等人找你。 宫淮听得认真。 挺好,正和他意。 两人一聊就聊到半夜。最后lily看了眼时间,说yaletown的新酒吧场子差不多热起来了,她要去喝酒泡男人,说完便踩着高跟,潇洒地开着法拉利走了。 宫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lily法拉利的尾灯消失在夜里,转身回到空荡荡的客厅。 他突然有点担心,他和小兔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些。 前两天还没理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结果现在,就和家里出柜了。 不过,这也是他追求效率的一种手段之一。 宫淮又想了想自己昨晚看的那本男同小说,最终,缓缓点头。 对。 他没有错。 这叫有攻德。 有攻德的宫大少爷,决定细细品鉴一番未来老婆的朋友圈。 点开一看,什么都没有。 朋友圈三天可见。 宫淮:“……” 他沉默两秒。没东西可看的他,只能去品鉴宁稚然的朋友圈封面。 宁稚然的封面,是一张对着桌子拍的照片。ikea的桌子上,摆着两个用橙色粘土捏成的字母。 rr。 两个r一竖,正好像一对胡萝卜做的兔耳朵,歪歪斜斜地杵在一起。 小兔牙,挺可爱。 宫淮毫不犹豫地,赐给这封面一个赞。 这么喜欢劳斯莱斯,那他现在,一定还在高兴吧。 宁稚然确实高兴。 就算今天没人给他刷大额礼物,就算无论是g,还是桃桃乌龙茶,都一直没出现,宁稚然也没焦虑。 没人刷礼物?榜一都没来? 不重要。 他有劳! 宁稚然全程像打了鸡血似的,从开播乐到下播。一下播,他赶紧冲到窗前,欣赏那辆停在楼下的大劳。 就在这时,夜声私信来了消息。 g:在干嘛。 宁稚然一秒弹起来,迅速站直回消息。 宁宁:刚下播,宝宝你今天怎么没来啊 g:今天有点事,没来得及给你刷礼物。 宁稚然脑子飞快转了起来,直接切换状态,开始立人设。 宁宁:啊,宝宝,你能来就够了。礼物不重要,宝宝你能来陪我,我就很开心了 短短一条消息,把宫淮钓成了翘嘴。 他默默截了张图,把截图存在那名为“嘴脸合集”的相册里。 宫淮端详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相册名字已然不太合适。他手指动了动,把“嘴脸合集”四个字删了,改了个新相册名。 ——finn。 做完这一切,宫淮才肯回消息。 g:今天过得怎么样。 车都借出去了,这次宁稚然总该夸他两句了吧。“宫狗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嘛”“他车真帅”之类的,哪怕随口夸一句都行,反正他也不挑。 果然,不出几秒钟,宁稚然回了。 从中午吃了什么,到晚上的直播涨了多少粉,还有晚上自己做的饭,叽叽喳喳讲了不少。 就是没提车,也没提他。 仿佛他根本没做过什么值得被记得的事。 宫淮垂眼,手机扣在掌心,你要是开心,能不能稍微记得是因为我。 为什么不提我。 宁稚然倒不是故意不提这件事。 他只是说不出口。 宫狗明明以前那么烦人,现在突然干了件像模像样的事儿,他是真挑不出理来骂。 ……但也实在不想夸。 一夸,之前那些骂人不嫌事大的劲儿怎么办? 亲口和g姐打自己脸吗? 而且,今天摸那方向盘的时候,宁稚然确实有一瞬间觉得,宫狗比以前顺眼了那么一丢丢。 于是宁稚然干脆避开这话题,不说宫淮,也不说那辆从天上掉下来的劳斯莱斯。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日常,渐渐地,他发现,g的回消息频率,越来越慢了,回得全是“噢”“哈哈”“挺好”。 呃,是不是自己的事说太多了? 一番自我检讨后,宁稚然犹豫片刻,试探着发了一句。 宁宁:宝宝你今天怎么样啊 过了几秒,g回了: g:还行。 还行。 啊呀,g姐又开始冷漠了。 宁稚然有点颤抖,女人心,海底针,会不会是哪句话让g不高兴了?他正惶恐着呢,手机又响了一下。 g:你学校那个死对头,今天没烦你么。 额……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稚然选择回避,打了个哈哈。 宁宁:今天我没看见他 撒谎。 为什么要撒谎。 宫淮眼神沉了下去。他很不高兴。但他觉得,自己送给小兔牙这么大一个好处,他应该会想着分享快乐才是。 等等。 ……啊。 宫淮忽然有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觉得小兔牙就是怕打脸。 之前每天和“g”骂死装哥,现在要是开口夸一句,倒显得自相矛盾了。 ……这死要面子的小东西。 算了,理解你。 宫淮心里头一下安静了不少。可刚刚才松一口气,他脑子里忽然跳出个念头,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不对。 他要是一直以同学的身份,对宁稚然好下去,那以后宁稚然是不是就会…… 越来越不好意思骂他了? 以前宁稚然骂他骂得起劲,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半时间都拿来骂他,骂他宫狗,骂他装,哪句不是念着他?这是他特别的证据,是在宁稚然这里专属的“特别”。 现在倒好。 如果连骂都没了,那他还怎么惦记自己? 要是连惦记都不剩,他还拿什么让宁稚然喜欢他? 不行。这不行。 宁稚然得骂他。 只有骂他,才能时时刻刻想起他,才能对他越来越在意。 宫淮眼神一冷,开始打字。 g:今天怎么不骂他了。 宁宁:宝宝,你喜欢听我骂他吗,我怕你觉得我太负能量呀 又撒谎。 g:不会。 g:你骂吧。 宁稚然有点骂不出口。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劳斯莱斯实在太香,骂人的情绪突然没那么汹涌了。 他选择转移话题,并试图揣测大金主喜好。 宁宁:可你为什么喜欢这么听我骂他啊 宁宁:是也觉得他招人烦,我骂他你听着解气吗(大拇指.jpg) g:算,也不算。 g:骂他的时候,你很鲜活,很真实。 这话给宁稚然看高兴了。 他听过别人说他是个好人,是懂事的孩子,是谁谁谁的同学,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但从来没有人,用“鲜活”两个字来评价他。 宁稚然耳朵有点热,既然金主喜欢听,那还是开骂吧。他琢磨了一小会儿,心一横,开始啪啪打字。 宁宁:宝宝,我得说实话啊,我也不是乱骂人,我是真的觉得……死装哥这个人吧,也不能说,他是纯烦人那挂的 宁宁:这几天接触下来,我觉得吧,他这人,挺怪的 g:怎么说。 宁宁:又外向又内向的。说他话少吧,他能一个电话给我打过来,质问我为什么屏蔽他朋友圈 宁宁:说他话多吧,我们一起出去,他又不怎么说话 宁宁:我是觉得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各种行为模式,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有自己的一套理念 第29章 宁宁:挺孤僻的 孤……僻? 我谢谢你啊,小兔牙。宫淮有点想笑,无语的那种。他觉得自己也是欠,自己上赶着找骂。不过很快,宫淮开始反思起来。 宫淮承认,他不是个特别合群的人,也从不觉得合群有多重要。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合群,是一种高效避免麻烦的必要手段。 但。 原来在小兔牙眼里,他是这样的? 其实小兔牙说得也不算全错,拿来当面镜子照一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不是不行。 算了,小兔牙不喜欢,就改了吧。也许改点脾气,也不是坏事。 可该怎么做呢。 宫淮撑着额角,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就在这时,手机震了几下。 沈砚打来了电话。 宫淮不耐烦地皱起眉,对沈砚打断了他和未来老婆深夜聊天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悦。 不过这么晚了,外一有急事找他怎么办? 宫淮点下接通,语气冷淡:“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ktv包间里的唱歌声:“宫少,出来喝酒啊,我在这碰到bryan了,他说想你了!” “我有正事,不去。” “哎呀,来吧,正好把你家学霸也叫出来,喝点酒感情升温快!” 呵呵。现在都半夜一点多了。 小兔牙不可能理他。 这点自知之明,宫淮还是有的。 他窝囊地苦笑。 “没什么事我挂了。” “诶,别别别!你不来也行,但周日你可得给我空出来啊。我和我老婆打算去游乐场玩,但这种地方,人多才有意思。你来凑个数呗?” “你们两个约会,找我干嘛。” “不去。” 说完,宫淮直接挂断电话。 凑数。看不起谁呢。 宫淮正不悦着,忽然,他灵光一闪。 等等,小兔牙不是说他孤僻么。那要是他把人带去游乐场玩,那这是不是就能证明,他并不是那种孤僻,难搞的死装哥? 宫淮盯着天花板愣了愣,然后猛地坐直,低头打开微信,点进了置顶的对话框。 打了一行字,又删了。 又打,又删。 最后,他稳稳敲下了明知故问的一句: 宫狗:睡了么。 让宫淮意外的是,宁稚然没有无视他,没有装睡,而是很快就回了,还是条语音。 “没呢,怎么了,宫淮同学?” 宫淮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他盯着那语音条,反复听了三遍,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微信语音过去。 “喂?”宁稚然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带着点疑惑。 宫淮假装镇定,清清嗓子,装作不在意地开口:“finn,沈砚周日想带他女朋友去游乐场,但他们缺人。他刚才叫了我,但我觉得三个人太少,你要不要一起。” 宁稚然没立刻说话,像是在回忆人名。 “沈砚?啊,他啊,哦……” 宫淮心跳得有点快:“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也是,这么冲动做什么,大半夜突兀提出这种邀约,小兔牙怎么可能同意。 宫淮,你真可笑。 他垂下眼,情绪一点点沉了下去。正懊恼着呢,就听见宁稚然那边轻轻回了一句: “可以啊,那我去吧。” 宫淮怔了一下。 “……啊,好。” “那我周日来你家接你。” 宁释然笑了:“接我?你车都在我这呢,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喜欢有来有回。既然你上次来我家接的我,那周日我来接你吧,宫淮同学,记得到时候把定位给我发一个。” 宫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来接我?” “对啊。”宁稚然似乎在嚼东西,嘴里时不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怎么,不信我车技啊?” “没有,我信。” “那就行。就当是谢谢你借我车了,车的事,我真挺感谢你的。我那车维修多少钱,倒时候你记得告诉我啊。” 这小兔牙。有我在,还用得着你付?宫淮应了一声,靠进沙发背里,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宁稚然说:“那你赶紧早点睡吧,宫淮同学。” “好,晚安。” “晚安,宫淮同学。” 电话挂断。 ……小兔牙让我早点睡。 ……他还要来接我。 竟然要亲自接他约会,早知道借辆车有这效果,宫淮恨不得把所有车钥匙都打包扔给宁稚然。 他回过神,给沈砚发了条微信。 宫:周日,我和finn一起去。 显摆完,宫淮盯着头顶的大吊灯,心潮澎湃。 真没想到,在这个萧瑟的九月。 他春天不仅来了,还直接奔着夏天去了。 宁稚然一挂电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寒冬。 他是真的、不想去。 宫淮和沈砚出了名的有钱,据说这俩人周末去vegas都要坐私人飞机。跟这样的人走得近一点,他心里,就酸一点。 可宁稚然还记得,白天宫淮借他车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那人靠着车门,说想跟他交个朋友。 听着还挺诚恳。 说到底,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可他都开人家劳斯莱斯了,他要是再摆脸色,再拒绝,反倒衬托自己小气。 显得他人……很坏一样。 唉。 就这一次吧。 和宫狗出去玩一次,也不代表什么,更不会掉块肉。大不了,回来继续老死不相往来呗。 宁稚然看了眼桌上的劳斯莱斯车钥匙,握紧了拳头。 未来的大半周,宫淮就在一天天的期待中,期待着周日的到来。一日复一日,他白天化作好同学,晚上化作g,行动和心都围着宁稚然转,在他的期待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终于,周六到了。 一大早,宫淮就起了床,在衣帽间里挑了半天,最终故意选了一套浅色的衣服,还简单抓了个头发。 他正站在镜子前,检查是否万无一失呢,这是,手机“嗡”地震了一下。 是宁稚然。 小兔牙竟主动找了他! 兔子牙:宫淮同学,你家定位发我一个 兔子牙:我现在过来 宫淮心口跟着一跳,喉结动了动。 小兔牙是真的要来接他…… 宫淮愣了两秒,迅速回神,把家里定位发了过去。 宁稚然收到定位,原本也没太留意,更是没细看。 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低头重新看了一眼。 ……四十八街? 宁稚然眨了眨眼,又确认了一遍。 这不是w城最贵的别墅区之一吗? 啊啊这些该死的天杀的有钱人,那地方他连路过都觉得自卑,宫狗竟然住在那里! 可恶啊! 嫉妒使宁稚然面目全非,他撇了好一会儿嘴,才走到门口的镜子前,最后检查一下仪容仪表。 oversize的白卫衣,灰短裤,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运动鞋。宁稚然捋了下刘海,换了个角度看自己。 哼,光看脸的话,咱也不差什么。 宁稚然心情好受了点,但多少还是有点不爽。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语气嫌弃地嘟囔了句:“臭显摆。” 开了五十五分钟,导航终于提示,到达目的地。 街上铺满金色的枫叶,很是安静,两侧全是扎着黑铁栏杆的别墅院子,有些院子门口还立着两个小石狮子。 宁稚然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没错,就是这。 他抬头望了眼离他最近的别墅,目测有三层,白色外墙,大落地窗,贵得很是嚣张。 宁稚然咬牙切齿,出手机,对着门口那块雕花铁门咔哒拍了一张,发给宫淮。 兔子牙:你家是这里吗?? 宫淮回得很快。 宫狗:嗯,要进来么。 呵呵,用不着。 兔子牙:不用,我在车里等你 宫狗:你去副驾吧,一会我来开。 真能装这人,都说了来接你了,让我去副驾是几个意思。宁稚然锁上手机,拒绝回复。 没过两分钟,宫淮出来了。 宁稚然一看到他,心里那不平衡的酸劲儿,就又泛了上来。 宫狗身上这白色的外套……这纹路,这剪裁,是chanel吧,是吧! 宁稚然低头一看自己的白卫衣,顿觉自己像个误闯上流社会的小苦瓜。 宫淮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户:“游乐场不近,我来开吧。你开了这么久,正好休息一会。” 切,才不用你。 宁稚然挑了下眉,直接抬手往副驾一指:“说好了我来接你,那就我来开,宫淮同学,坐好你的乘客位,咱们出发。” 宫淮嘴角一动,没再坚持,拉开车门:“那你要是累了,随时换我。” 宁稚然想,这可是劳啊,他开的每一秒都是赚的,哪里舍得换人。 第30章 宫淮上车,扣上安全带,俩人朝游乐场驶去。 宁稚然熟练地把音乐打开,问:“用不用去接你对象?” 宫淮懵了下:“……谁?” “你对象啊,出去玩不带对象,不合适吧。” 对象? 这不就在这么。 宫淮云淡风轻:“不用。开你的。” 宁稚然感觉事态不对,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他兴奋地打探敌情:“怎么,感情不好啊?你俩冷战了?” 宫淮不想接话,视线望向窗外。 宁稚然哪能放过这种机会,宫狗过得不好他就开心,连忙抓住机会劝分:“还是说吵架了?哎呦,感情这东西,不能硬撑,要是真合不来,早分早解脱。” 宫淮低头,试探道:“finn,你这分析得头头是道,听起来还挺有经验,谈过不少吧。” 宁稚然如鲠在喉。 “啊,我,我没谈过。” “真的?” “嗯,没时间,我忙着学习,哪有功夫谈恋爱。” “没人追你?” “没有。” 宫淮有些不信,觉得宁稚然在骗他,发自肺腑感叹道:“你这长相,没道理没人追。” 宁稚然嘴一撇。 确实有人追。 不过全是男的。 “谁知道呢,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宫淮继续问:“那你自己想谈吗。” “想啊。”宁稚然干脆利落,“谁不想谈恋爱啊。” “哦,挺好的。”得到想要的答案,宫淮心里踏实了不少。同时,宁稚然没谈过恋爱这事儿,更是让他窃喜不已。 宫淮慢吞吞开口:“那我帮你。” “帮我什么?” “帮你谈上恋爱。” “宫淮同学,你想怎么帮啊。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当然。 多金男大,情史干净,自带豪车和大房子,还能给你交学费的那种。 宫淮抱起双臂,开始演了起来:“等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 把我介绍给你,惊不惊喜。 宁稚然莫名不大相信:“听你这语气,你身边妹子不少啊,你应该谈过挺多吧。” “宫淮同学,你不会是个渣男吧。” 宫淮差点下意识回“我也没谈过”,可宁稚然这语气,又像是真的默认了他很有经验。 ……还是先维护形象吧。 “我不是。我更不渣。”他淡定说。 宁稚然心里冷笑一声。 大尾巴狼,装,你可劲儿装。一张搞sm的渣男脸,又这么有钱,我信你才有鬼了。 我呸。 劳斯莱斯在宁稚然的怨念中,一路往游乐场开,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游乐场门口,沈砚和naomi早就在等了。 看到宫淮和宁稚然一起下车,沈砚则挤眉弄眼地,朝宫淮使了个“可以啊”的眼色。 naomi更是眼睛兴奋地冒光,朝着他们跑过去:“你们来了!” 宁稚然看到naomi,只觉得眼熟,抬手指了指naomi,指尖还特地抖了两下:“啊,你是那个upass!” naomi:“对对,是我,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我叫naomi,是沈砚的女朋友。” 宁稚然默默看了眼naomi,又看了眼沈砚。 好羡慕。沈砚女朋友好高,他也想有个高高的女朋友。 宁稚然皮笑肉不笑:“你叫我finn就行。” “哇,这个名字好好听哦。” “你这naomi的名字也不错啊。” 俩人一见如故。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检票入园。 宁稚然和naomi聊的不错,很快就熟络起来,有说有笑地走在了前面。 宫淮一直看着宁稚然的背影,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正在棉花糖机里打出来的棉花糖,一点点膨胀起来。 就在这时,沈砚胳膊肘猛地一拐宫淮,把他往后拽了几步。 “兄弟,为了你的幸福大业,昨晚我和我老婆啊,专门为你开小会开到半夜。” 宫淮:? 沈砚怕宁稚然听到,压低声音:“喜欢就该拿下,磨磨唧唧可不行。我们呢,经过严谨的商讨,给你今天定制的核心策略就是——” “玩,刺,激,的。” 说完,沈砚指向远处那些高耸入云、轨道扭曲、伴随着阵阵惨叫声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和跳楼机。 宫淮:“……” 沈砚:“看见没?就那些巨恐怖的项目,一会儿咱们就专挑这种玩。finn看着就不是那种胆儿特别肥的,玩的时候,他要是害怕呢,是不是得抓点啥?” 他边说边点头:“你说,这不就是天然的亲密接触吗,等到时候,你再温柔点,安慰两句,‘别怕,有我在呢’……哎呦,这感情不就蹭蹭升温了?” 宫淮眉头越皱越紧。 卑劣。 他宫淮想要小兔牙喜欢他,是要他心甘情愿,是要他眼里心里都是自己,而不是靠这种趁人之危的下/作手段。 而且……万一小兔牙真的非常害怕怎么办? 小兔牙不开心,他宫淮能好受到哪儿去。 宫淮神情冷了下来:“用不着。我自己有——” “安排”两个字还没出口,沈砚已经指着远处那号称全w城最恐怖、轨道几乎垂直、拥有连续五个360度大回环的过山车,朝宁稚然招呼道: “finn,naomi,看那个,看着就带劲!咱们第一个就玩它怎么样?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来游乐场不玩这个等于白来啊!” 沈砚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暗示naomi。 naomi立刻心领神会,配合地拍手附和:“对对对,那个超刺激的!finn,我们去玩这个吧!” 宫淮抬头,看了眼那浮夸的过山车。 ……光是看着,胃都犯恶心。 这么不体面的东西,有什么可玩的。一个沉稳持重的优质男性,怎么能玩这种失态又无意义的游乐项目。 无聊。 他只是不想失态,才不是因为恐惧,更不是因为他恐高。 宫淮期待地看向宁稚然。小兔牙确实看着胆子不是特别大。这很好,等小兔牙拒绝后,他再顺水推舟,完美,皆大欢喜。 就这么办。宫淮已经在心里预演好了台词,就等着宁稚然摇头。 然而。 宁稚然顺着沈砚的指向望去,那双漂亮的眼睛先是微微睁大,随即,“唰”地一下就亮了。 “看着就有意思!太带感了!走走走,我们去玩!我最喜欢过山车了!” “……” 宫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22章 宫淮受难记+兔子惊魂记 幻觉。 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风太大,他听岔了。 那么优美的话语,一定不是从宁稚然那张小樱桃嘴里发出来的。 宫淮还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下一秒,宁稚然已经兴奋地朝队伍那头冲了过去,边走边回头喊:“过山车那里好多人啊,我先去排队了啊。” 宫淮:“……” 瞳仁都黯淡下来的宫淮,几乎是凭借本能,麻木地跟在三人后面,一点点挪进了队伍。 他不死心,看着naomi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随意,足够体现出对这种幼稚刺激项目的鄙夷: “你不觉得,这种东西很无聊么。” naomi斜了他一眼,一脸“姐这么费心费力帮你你还拆台”的复杂表情:“不会啊,我之前跟朋友来,光这过山车我就坐了两次,超级爽的。” 好巧不巧,这话被宁稚然听了进去。 宁稚然挑衅般冲宫淮笑了笑:“宫淮同学,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要不,你就在下面等我们得了。反正我们觉得挺有意思的。” naomi:oaq 沈砚:o.o 他俩的眼神,在宫淮和宁稚然之间疯狂扫射。 宫淮没了办法,只能说: “不用。” “……来都来了。” naomi在心里默默鼓掌,沈砚松了口气,还行,救回来了。 他们排了五分钟,终于挪到了那在宫淮眼里,堪比刑场大门的入口前。 这五分钟里,宫淮一直都在心里盘算,一会儿要不要提议坐最后一排,把自己安排在相对不那么致死的位置。 结果宁稚然那边已经兴奋得不行,正和naomi热火朝天地商量着怎么抢第一排。 宫淮眼前又一黑。 他很无语,很想死,甚至头一回开始怀疑,这世界可能不是绕着他转的,而是绕着宁稚然转的。 谁叫他围着宁稚然转呢。 不过,再怎么说,带宁稚然来游乐场,真是个极其愚蠢、极其错误、极其自取其辱的决定。 这地方,以后绝对不能再来。 绝不。 工作人员拉开闸门,naomi反应神速,一把拽住还在傻乐的沈砚,朝过山车第一排冲去。 第一排还剩两个位置。 第31章 宁稚然紧随其后,一屁股坐下,疑惑地回头问:“宫淮同学,你要坐我旁边么?” 收到宁稚然的邀请,宫淮利索地迈了上去,在宁稚然身边坐下。 不过,一会儿即将面对高空的恐惧,还是压倒了坐在心上人旁边的喜悦。 压杆压下来那一刻,宫淮脸都绿了。 宁稚然幸灾乐祸:“宫淮同学,你不会是在害怕吧。” 宫淮僵硬地微笑:“怎么会。” “我只是,太期待了。” 宁稚然“哈哈”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宫淮抬头,望天。 这就是谈恋爱要付出的代价么。 好可怕的代价。 过山车就在宁稚然的期待,与宫淮的恐惧中,稳稳地出发了。 一开始缓慢爬升,宁稚然整个人都探出一半去看风景,连耳朵尖都是兴奋的粉色。 宫淮坐在他旁边,压杆明明在身上扣得死紧,他却总觉得哪儿松了,只能在心里认真立起了遗嘱。 小兔牙以后要是敢不和他在一起。 他就敢死在宁稚然家门口。 ……他认真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过山车就一个俯冲,差点把宫淮整个人甩出去。 然后是360度的大回环。 五个。 宁稚然在旁边喊得特开心:“啊啊啊!哇靠!这也太好玩了吧!” 宫淮面无血色,魂儿已经飞出去好一阵了。 闭嘴吧小兔牙。 啊,要死了。 风声裹着尖叫灌进耳朵,宫淮根本不想往下看。 真的太高了。要是被甩下去,一定会当场死掉。 就在这旋风一样的地狱里,宫淮勉强偏头,看了一眼宁稚然。 宁稚然在笑,笑得很开心。 那是像孩子一样放肆的、纯粹的开心。是真心的,是接到劳斯莱斯车钥匙的时候,才出现的那种开心。 宫淮眨了下眼,世界还在疯狂转,可他的心突然安静了一瞬。 或许,偶尔尝试一下这种幼稚东西,也无不可。 这时,下一个大回环猛地将他甩向另一边。 ……还是算了。 在一片尖叫中,最后一个回环结束,过山车带着巨大的惯性冲回站台,直至完全停稳。 naomi意犹未尽地下车,沈砚还在复盘刚才哪个环节最爽,宁稚然人像打了肾上腺素,眼睛发亮,神清气爽。 宫淮努力眨了两下眼,靠意志撑着,把自己从座椅里拔了出来。 好的,最难的一关熬过去了。宫淮,你真棒,你太坚强了,这种程度的考验都能挺过来…… 就在这时,宁稚然似乎是来了兴致,指了指远方高耸入云的跳楼机。 “欸欸,看那儿!” “我们去玩跳楼机吧!” 宫淮:…… 他感觉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归位的五脏六腑,又开始散架了。 宁稚然已经和naomi有说有笑地,朝跳楼机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还边聊,等会儿要不要再玩一轮过山车。 宫淮站在原地,盯着那俩人热血沸腾的背影,努力聚焦视线。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坏笑。 宫淮回头,沈砚正朝他凑了过来。 “宫少,怎么样,刚才进展如何,有没有亲密接触。” 宫淮脸僵着,艰难地朝猪队友扯出一个自己此刻能做出的、最恶毒的笑容。 “沈砚,你还真是我的好,朋,友。” “不用谢,都是兄弟,应该的。” “……” 从过山车走到跳楼机,不过只有三分钟的距离。 可宫淮却觉得,这三分钟的距离,漫长得像一辈子。 等他挪过去时,宁稚然和naomi早就站在那等着了。 宁稚然仰着头看跳楼机,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透着期待,像是被阳光泡过似的,说不上来的明亮。 自从被家里断了供,他每天睁开眼就是直播、赚钱、陪聊、学习。 也挺好的。 这一天,就当是他过去一个多月,为生活拼命折腾的奖赏吧。 奖励自己放下一切,不加思索地玩一天,彻彻底底当一次,什么都不用顾虑的快乐留子。 宁稚然望着跳楼机,露出明媚的笑。 宫淮站在原地,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股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好像轻了些。他慢慢走过去,却不自觉地,离宁稚然站得近了一点。 “怎么样,开心么。”宫淮问。 宁稚然眼睛还在望着跳楼机,轻轻点了下头:“挺开心的。” 宫淮“嗯”了一声。 那就行。 可等真正坐上跳楼机的那一刻,宫淮立刻又一次后悔了。 耳边传来英文的广播提示:“准备上升——” 宁稚然两只脚腾空踢来踢去,快乐地四处张望:“naomi你快看,我们升得好快!” 宫淮:“……………” 他穿着贵贵的外套,冒着凉凉的汗,完全不想向下看。 啊。那股想死的劲儿又回来了。 在无尽的懊恼中,宫淮陪宁稚然坐完了跳楼机。 紧接着是大摆锤,海盗船,在天上飞的旋转秋千。 从天上飞下来,再甩上去,一轮又一轮,每下落一次,宫淮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没死。于是只能继续。 终于,在从旋转秋千上下来后,活爹可能也累了,总算肯去一边坐着歇歇。 naomi也偎在沈砚身边,靠着沈砚肩膀回消息。 只有宫淮,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魂在空中飘着,半天没追上来。 沈砚朝宫淮贼兮兮笑了笑,给宫淮发了条微信,并偷偷朝他指了指手机。 沈砚:宫少,你和finn怎么样了啊,刚才玩了那么多,该有点进展了吧 宫淮选择直接无视这条消息。 可沈砚却没有停下,自顾自安排起来。 沈砚:正好咱都累了,我和我老婆一会儿想去坐摩天轮。咱们分开坐,我和我老婆坐一个,你和finn坐一个。今天这doubledate,谁都不耽误谁 沈砚:摩天轮这种东西,最适合发展感情了,兄弟,加油 呵呵。 你也知道这是doubledate。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有仇,想趁这双人约会把我搞死。 宫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本来是想去找个地方吐一会儿的。可走着走着,还是拐去了最近的自动售卖机。 最开始是想给他们买两瓶水,但当手指落到按钮上的时候,宫淮忽然顿了一下。 前几天和小兔牙吃brunch,他好像还挺喜欢喝可乐。 宫淮改了主意,买了一瓶水,一瓶可乐。 走回去后,他先把水扔给沈砚,又把手里的可乐,握在手里,拧开。 做完这一切,宫淮慢慢走到宁稚然面前,把那瓶刚拧开的可乐,递了过去:“他们一会儿想去坐摩天轮,你想玩吗?” 宁稚然一愣,看着逆着光,站在风里的宫淮,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可乐。 好像确实有点渴啊。 宁稚然接过来,也没想太多,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随口应道: “可以啊,玩呗。” 宫淮没再说什么。 ……行吧。 玩。 活爹。 宫淮转头,望向那堪比三栋楼那么高的摩天轮,露出赴死般的笑容。 短暂的休息后,四人往摩天轮走去。沈砚和naomi一脸你俩自己玩儿去的表情,说要单独一个车厢,手都已经牵上了。 宁稚然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和宫淮上了另一个。 透明的车厢,干干净净,四面全是玻璃,就像个飘在半空的密封盒。 摩天轮慢,爬得也慢。一点点升上去,吊着宫淮那颗恐高的心往天上拽。 宁稚然自在极了,掏出手机拍地上的风景,拍完了还问:“宫淮同学,用不用我帮你拍张照?” 宫淮眼皮都没抬:“不用。” 宁稚然心想那可太好了:“那你帮我拍。” 说完就打开相机,把手机朝宫淮递过去。 ……难怪先问我拍不拍,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宫淮接过宁稚然的手机,举起手机。 他这个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到极致,哪怕是现在,坐在这个高空密闭棺材里,天在转,地在晃,他还是努力稳住手,帮宁稚然找最好的角度。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是想让自己有点事做,不至于一直看着宁稚然。 可镜头下的宁稚然,比他想象中还难移开视线。 宁稚然坐在他对面,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镜头,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没退。那睫毛上的碎光,顺着宁稚然的眼睛,一路流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宫淮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有点忘了按快门。 “笑一个。”宫淮忽然开口。 宁稚然还真听话,冲他咧嘴一笑。 第32章 宫淮恍惚了一瞬。 一张。 又一张。 他没数自己到底拍了多少张,只记得指尖落下的瞬间,那人一直在笑。 笑得好漂亮。 拍完后,宫淮把手机递过去:“你这手机拍出来感觉有些奇怪,我用我手机再给你拍两张吧,待会儿airdrop你。” 宁稚然随口应了声:“行啊。” 宫淮重新举起手机,镜头再次对准那人,将宁稚然的笑脸,定格在自己手机里。 这一张,他要留给自己私藏。 咔。 收到从airdrop传来的照片后,宁稚然一一点开,刚好,车厢正缓缓爬到摩天轮的最顶端。 风猛地大了,车身轻轻晃了一下。 宁稚然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哇,这也太高了吧。” 他盯着手机翻照片,一边翻一边咂舌:“你拍得还挺好看的啊,宫淮同学,你学过摄影么。” 宫淮装作不在意,忍着高空带来的激烈反胃感,嘴角一点点翘起来。 也不看看拍得是谁。 怎么拍都好看。 宁稚然觉得这人笑得怪怪的,懒得理他,继续翻照片。但翻着翻着,他眼神一溜,又偷偷瞟了眼宫淮。 怎么说呢,这死装哥除了有钱,好像也没他想得那么讨厌啊。 难道是他先入为主了? 宁稚然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宫狗一次难得的机会,勉为其难试图破冰: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我还挺上镜的吧?” 宫淮没说话,但脸色挺不好看的。 宁稚然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照片,又抬头看看宫淮。 再看照片。 再看宫淮。 还好,宫淮动了动嘴,似乎终于准备说话。 只见宫淮慢慢从座位上撑起来,脸色一言难尽地歪头,低声咳了两下,然后干脆—— “呕——” 宁稚然:“……” 宁稚然:“???” 我把你给丑吐了?! 宁稚然觉得,他以后再试图和宫狗缓和关系,他就是个大傻蛋。 宫淮觉得,这回,他的人生,彻底、完蛋了。 一下摩天轮,宫淮一句话没说,脚步匆匆,第一时间冲去了最近的洗手间。 沈砚见到宁稚然下来,憋不住了,八卦地戳戳宁稚然:“欸,学霸,怎么样,摩天轮有意思吗。” 那可太有意思了:) 宁稚然咬牙切齿地咧嘴一笑,一句话都不想说。 大概五分钟后,宫淮回来了。 整个人干干净净,衣服整整齐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连头发丝都透着矜贵,在那一站,和大明星似的。 宁稚然一看到宫淮那张脸就上火,头一扭,脸上写满了几个字。 你别恶心我。 宫淮站定在原地,看着宁稚然毫不掩饰的嫌弃,心里“咯噔”一下,只剩下绝望。 “这园区最有名的项目,我们刚才差不多都玩了一圈。”沈砚搂住naomi,乐呵呵地问,“老婆,接下来你想玩什么啊。” naomi坏笑:“玩点刺激的呗。” 沈砚:“比如?” naomi抬下巴,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宫淮和宁稚然,语气轻飘飘地落下两个字: “鬼屋。” 宫淮松了口气,终于有个他能玩的项目了。 而宁稚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神闪烁,脸上的兴奋褪得干干净净。 虽然他敢玩那些刺激的项目,但在黑漆漆的空间里蹦出个披头散发的东西,他真不行。 纯纯是小时候看恐怖片看太多,留下了心理阴影。 宁稚然张了张嘴,扯出个极其敷衍的笑:“鬼屋的话,你们去玩就行。我有点累了,我,我坐外面等你们吧。” 宫淮试图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结果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你怕鬼?” 宁稚然瞬间炸毛:“谁、谁怕了!” naomi抓住时机,窜过来,挽住好姐妹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人往鬼屋入口拖: “不怕就好,走走走finn,鬼屋超刺激的,绝对让你终身难忘。” 沈砚疯狂朝宫淮使眼色:“学霸,来都来了,体验一下嘛。” 宁稚然只觉得自己像只被赶上架的鸭子,连挣扎都很是徒劳。 救命啊!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啊! 宫淮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被人拖向鬼屋,眉头一点点皱紧。 小兔牙都快吓死了,这两人还逼着他进鬼屋? 开什么玩笑。 他要保护未来的小男朋友,不许谁都能把他往黑漆漆的地方拉。 宫淮上前一步,语气冷了下来: “等一下。” 所有人一愣。 “finn怕鬼,别拉他去。” 宁稚然:“……” 宁稚然就没见过情商这么低的人,他气个半死,为了挽回面子,只能带着火气开演: “呵、呵,我可不怕。不就是鬼屋么,去呗,现在就去。” 小兔牙,还强撑上了,挺可爱。 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让你做不想做的事。 宫淮得意道:“不用强撑,我可以陪你在外面等。” 谁用你陪我了!宁稚然脑壳发烫:“怎么,宫淮同学,这么想在外面等,难道你怕鬼么?” 宫淮想了想,认真道:“啊。” “……我可以怕。” 宁稚然气爆炸了,直接转头,气冲冲往鬼屋的方向走,谁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沈砚悄悄转头,冲宫淮竖起大拇指:“牛啊,宫少,三句话就给人主动骗进去了,你真阴啊。” 宫淮:? 这家鬼屋,被称为游乐场里的“死亡监狱”,有整整四层楼那么高,改建自一座退役医院。外墙被铁锈色的钢板包围,连窗户都被封得死死的,门口挂着悬空铁笼和人偶尸体,头是歪的,眼睛还会动。 宁稚然站在楼下,仰头一看。 那楼,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就像在盯着他,张着血盆大口,只等着把他吞进去。 宁稚然被这大楼一衬,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好…… 不适合来这。 排队的人还挺多,队伍蜿蜒到大门口。宁释然杵在那儿排着,总觉得能听见从墙缝里漏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惨兮兮的惨叫声。 宫淮站在他身侧,余光扫了他一眼。 宁稚然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连耳尖都发白。 宫淮有点不放心,忍不住开口:“其实要是不想进去,也可以不——” 宁稚然烦躁地打断:“要去,要去,要去!” 你可少说两句吧,烦死人了,真想贴张胶带把你这破嘴封上。 宫淮感受到来自未来小男朋友的嫌弃,只能识趣闭嘴,安静如鸡。 队伍缓缓往前挪。 宁稚然在忐忑中,对naomi说:“待会儿,咱们可得走近一点啊,别走散了。” naomi笑眯眯答应:“好啊好啊。” 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心里盘算,待会儿进鬼屋,该怎么拉着沈砚,自然地,不留任何痕迹地,把finn和宫少甩掉。 一定要很不小心才行呢。 naomi满意地笑了,暗自握拳,准备深藏功与名。 在漫长的等待中,宁释然跟在沈砚夫妇后面,一前一后进了鬼屋。 宁稚然硬着头皮迈进去,当鬼屋大门重重合上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好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啊啊,好可怕! 宁稚然的心在瑟瑟发抖,跟着前面的队伍,挪着小碎步一点点往前。 走了没多久,他忽然感到不对劲。 宁稚然下意识喊:“naomi?” 没人应。 “沈砚同学?” 也没人应。 啊啊啊说好的不要走散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宁稚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那一瞬,他后背砰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硬邦邦的。 是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整面结实的胸膛。 宫淮低头看着他,慢悠悠地开口:“finn,要不我走在你前面吧。” 宁释然感受到宫狗的挑衅,噌地跳开半步:“才不要,你,你跟着我走吧你。” 宫淮道:“好啊,我跟着你。” 宁稚然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步比一步更用力。 走廊尽头隐隐有点光,宁稚然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 是个房间。 终于不是漆黑一片,可太好了。房间里灯光昏黄,只有角落里一台电视在闪。他心里松了口气,但肩膀还是僵着。 总觉得那电视不太对劲啊。 宁稚然决定不看那电视,头朝电视相反的方向偏着,准备大步走过这可怕的区域。 结果在路过电视的瞬间。 电视“咔”地亮了,屏幕上满是闪动的雪花,从里面传出一段刺耳的童谣旋律。紧接着,一张青白色的娃娃脸猛地从屏幕里贴出来,贴脸一笑,尖声喊: 第33章 “哥——哥——陪我玩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宁稚然当场破音。 见小兔牙被吓成这样,宫淮十分不悦,准备给这电视点颜色看看。 宫淮走到电视前面,用力把电源拔了下来。 “啪”的一声,屏幕变黑,那鬼娃娃的笑声戛然而止,童谣也跟着没了声音。 宫淮:“好了,没东西了,走吧。” 宁稚然:o.o 宫淮已经抬脚继续向前。 再三犹豫后,宁稚然还是小碎步追了上去,跟在宫狗身后,不敢朝两边看。 宫淮回头,偷偷瞄了一眼。 这脆弱又可怜的模样,还真是…… 宫淮呼吸一沉,立刻移开视线。他清楚,现在的情绪有点危险。 走廊越来越窄,左右两边堆满了破旧玩偶,有的少了一只手,有的眼球掉了一半,密密麻麻,全是婴儿。 宁稚然瑟瑟发抖,他以为可算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忽然响起。 一道道红光扫在他们身上。 下一秒。 几十颗娃娃头,齐刷刷转向宁稚然。 “卧槽啊啊啊啊啊——” 宁稚然差点当场休克。让他最害怕的是,好几个玩偶,竟然站了起来,哒哒哒向他的方向走! 宫淮不满地上前,啪啪几下,拍飞了好几个玩偶,他拽了宁稚然一把:“走。” 宁稚然虽然被吓得不轻,却还是本能地甩开宫淮的手,快速往前跑了几步。 宫淮那被甩开的手在空中悬了一会儿,才慢慢收了回来。心里那被压抑的念头,愈发滋长。 前方的通道里,只剩下弱得可怜的绿光,一闪一闪的,照亮了面前的房间。 宁稚然僵硬地抬头,只见密密麻麻的吊瓶挂在半空,细长的输液管在黑暗中垂下来,在空中晃来晃去。 他头皮发麻。 这里面肯定没有好东西。百分之百,会有东西突脸吓他。 宫淮也是这么想的,转头,提醒道: “finn,闭眼,我带你走。” 宁稚然实在被满天的吊瓶吓傻了,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老老实实闭上眼。 可就在他眼皮刚要合上那一刻。 咔! 天花板突然崩塌,一排排倒吊的长发女鬼从天而降,劈头砸下! “啊啊呜呜啊啊啊!!!”宁稚然一个激灵,差点没跪地上。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但,最让宁稚然绝望的是,这房间巨长,前头那女鬼一排接一排,全是吊着的,一眼望不到头。 宁稚然紧紧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往前迈。这房间要怎么走出去啊!啊!啊! 要命了!为什么他要来这么可怕的地方,旁边还是他最讨厌的人啊! 另一个人却不这么想。 宫淮眼里全是宁稚然。 小兔牙正哆哆嗦嗦站着,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脸都被吓得褪了血色,就算隔着宽大的卫衣,也能感受到衣服下那截抖动的细腰。 此刻的小兔牙,是如此真实,如此—— 生动。 某种不该存在的欲/望,在这一刻破壳而出。宫淮指尖动了动,一寸一寸地、把手慢慢往他那边伸:“跟着我。”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他的小指,终于,悄悄碰上了宁稚然的小指。 小指相触,宁稚然的指尖很冰,很软,也很抖。 宫淮做好了再次被甩开的准备。 然而,宁稚然那截小指只是僵了一瞬。 甚至,没有再动。 宁稚然说:“我真不想往前走了。哈!哈,哈!我真不是因为害怕,你千万别误会啊!” “那怎么办。前面还有好几个房间。”宫淮眼神一点点往下压,盯着那两根贴在一起的小指,呼吸变得越来越沉。 宁稚然颤抖着拽住了宫淮的袖口:“我闭着眼,你,你给我领路。” 宫淮低头,看向那只手。 好白。 好细的指节。 宫淮说:“你要是手滑,没拽住,咱们走散了怎么办。” 宁稚然已经快要崩溃了:“那你想怎么样啊!” 还敢问我。 很好。 我接受你的引诱。 宫淮将大手探过去,握住了宁稚然的腕骨:“这样,不会走丢。” 宁稚然一阵惶恐,条件反射准备把手抽回去。 “呜哇——!!!” 两个女鬼npc,出现在他们身后,朝他们的后颈吹气:“我、好、恨、啊……” “啊啊啊什么东西啊离我远点别碰我别碰我!!” 宁稚然所有理智瞬间灰飞烟灭,用尽全身力气,反手,死死攥紧宫淮的手。 这一次,不是袖口。 而是十指相扣。 宫淮微微瞪大眼睛。 后面两个女鬼,还在步步逼近,其中一个搭上了宁稚然的肩膀,阴恻恻的声音近在耳侧: “小哥哥……陪我玩啊……” 宁稚然开嚎,握着宫淮的手更用力了:“别别别别别退退退退退——” 宫淮转头,醋意大发。 敢碰他的小兔牙? 谁都不行。 就算是鬼,也不行。 宫淮望着那两个女鬼,嚣张地笑了笑,随后握住宁稚然的手腕,缓慢揉捏了一下那纤细的腕骨,最终把人用力拉进他的怀中。 第23章 你多大啊,宫淮同学。 宁稚然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怎么、怎么就突然被拽怀里了?! 可背后两个女鬼阴风猎猎地晃着,他也不敢乱动,只能僵硬地缩在宫淮胸前,死死闭着眼睛,声音发虚:“宫淮同学、你干嘛啊?” 宫淮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他后脑,将他脸挡进自己肩窝。 “闭眼,准备好。我带你出去。” 这死装哥这么好心?不过宁稚然也顾不得那么多,憋着气:“那那那你走快点。” “我会的。” 宫淮搂紧了宁稚然,一步没停地开始往前走。 他全程用手护着宁稚然的头,生怕那群女鬼的假发或者道具碰到他,而宁稚然闭着眼,几乎已经吓到魂飞魄散,乖乖缩那人怀里,完全听不见宫淮胸膛里震得发闷的心跳,还有他们的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咚。 咚。 宁稚然甚至没意识到,宫淮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不过。 好硬啊。 这腹肌。 宁稚然在恐惧中憋屈撇嘴,不行也花点钱,偶尔去健身房健健身得了。 真该死啊,又多了一个地方输给宫狗。 不过,走了一会儿后,宁稚然忽然意识到,宫狗比他高其实也有点好处。那些一惊一乍的恐怖道具,那些不断伸过来的假手假发,全被挡了个干净,在这安全区里,他完全不需要担心。 ……有人替自己开路,就是这种感觉吗。 什么都不用想,只要闭着眼,往前走就行了。说实话,这种感觉,挺安全的。 哪怕这人是宫淮,也挺—— 不对。 宁稚然神志一抖。 不行,为什么偏偏是宫狗啊啊啊!!要是个喜欢他的妹子多好啊! 要是有一天,他能吹着口哨开着劳,被女朋友搂着去鬼屋,那得多幸福啊? 宁稚然在心里哀嚎一声,感觉自己亏大发了。 他正这么想着,下一秒—— 几道尖锐的惨叫接连响起,好几个女鬼npc前来突脸,扑倒他们身边,努力吓死每一个前来的游客。 “呜啊呜啊呜啊!!” 宁稚然吓得一声尖叫,魂都要飞了,下意识往宫淮怀里一缩,反手死死抓住了宫淮的衣服。 宫淮低头看他,某种欲/望愈发膨胀。 他忽然很想,把手从宁稚然后背往下滑一点,搂住那截细腰。 但,不行。 不能趁人之危。 嗯。 小兔牙现在这么害怕,得赶紧带人出去才是。 ……虽然那腰确实很诱人。 ……不行。 得有攻德。 宫淮收回所有不该有的念头,重新端正态度,挺直背,把人搂紧,往前走找出口。 但鬼屋里道具太多、转角太多、路标还全是“欢迎光临地狱”这类恶趣味字样。 几分钟后。 宫淮看了眼死闭着眼睛、正小声念叨“不要突然跳出来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的宁稚然,又看了眼黑漆漆的前方。 额。好像,迷路了。 宫淮一直很感恩自己能生在现代社会,这里有导航、有地图、有语音播报,让他这种容易记错路的人,也能在城市里正常活下去。 可现在,他在鬼屋。 鬼屋没有导航。 宫淮有点慌。 但又不想慌得太明显。 怀里还抱着宁稚然呢。 宫淮沉着脸,面带镇定,绕了几条“他以为”的出口路线。 第34章 然后成功回到原点。 宫淮:“……” 这时,宁稚然终于憋不住了。 “宫淮同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 因为实在太过害怕,平时那句硬邦邦的“宫淮同学”,反倒听着有点像在撒娇。 宫淮假装无事发生:“快了,你再等等。” 于是他又带着宁稚然走了一圈。 两圈。 三圈。 最终,他们熟门熟路地,又一次站回那“欢迎光临地狱”的路标前。 宫淮额角发凉,冷汗直冒。 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直接影响他追求未来男朋友的战略节奏。没办法,宫淮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前面,又是那段他已见过无数次的拐角。 熟面孔女鬼npc,第n次尖叫着从红雾里冲出来。 这回,宫淮是真的忍不住了。眼看女鬼又要扑脸,他直接上前一步,礼貌抬手拦住女鬼,并用英文询问: “又见面了,你好。请问,出口在哪。” “这里太黑,看不清路,我碰到点事情,现在必须要离开,能告诉我安全出口在哪里么。” 女鬼:? 宫淮低头、看了眼还紧贴着自己、死闭着眼不敢动的宁稚然,再抬头,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女鬼一眼。 那眼神分明写满了:我男朋友很害怕,能不能通融一下。 女鬼一愣,眨了眨眼,望向宁稚然。 黑暗里,宁稚然正死死埋在宫淮怀里,手拽着他衣服的角,连眼睛都不敢睁,人都快缩成了一个团子。 女鬼恍然大悟,表情写满了祝福。 但出于职业操守,女鬼还是维持角色设定,用阴森森的语气说:“不过……你们可是买了票才进来的……如果现在就出去,那票钱可就浪费了哦……” 宫淮认真道:“可是,他在害怕。” 女鬼震惊,wtf,好会秀恩爱的男同。 不过看到这俩人都这么养眼的份上…… 女鬼抬手给宫淮竖了个大拇指。 “那……跟我……走吧……” “祝……你们……幸福……” 宫淮松了口气,路痴翻车危机,成功糊弄过去。刚往前走两步,宁稚然颤颤巍巍地问:“你找了谁带路啊。” 宫淮:“鬼。” 宁稚然:?鬼为什么要祝我们幸福? 在女鬼的带领下,二人可算出去了。宁稚然出鬼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洗手间,疯狂洗手。 其实他是想彻头彻尾洗个澡的,可惜游乐场的厕所里,并没有淋浴间。 宁稚然洗了五遍手。闻了闻,嗯,那有钱人的香味还在,于是他赶紧洗了第六遍。 以后真不能逞强了。一想到自己在鬼屋里窝窝囊囊,全程像条海带一样缠绕在宫狗怀里…… “啊啊啊!” 宁稚然哀嚎一声,觉得自己彻底不干净了。 仔细想想,来游乐场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还宫狗人情,方便以后不来往么? 怎么现在,好像变得越来越亲密了? 宁稚然气呼呼地往外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路过卫生间门口自动售卖机的时候,他思考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几分钟后,宁稚然手里拎着一瓶冰水,重新出现在宫淮面前。 沈砚夫妇还没从鬼屋出来,宫淮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树下等着,插着兜,垂着眼,该说不说,看着还挺帅的。 宁稚然在心里“呸”了一声,走过去,把那瓶冰水往宫淮面前一递。 “给你。” 喝不死你,堵上你那张破嘴,死装哥。 宫淮愣了一下,抬头:“给我?” 宁稚然挠挠头:“刚才你给我们都买了喝的,都没给你自己买。你吐成那样,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我刚刚路过,看见售货机,顺手买了瓶水给你。” “不过宫淮同学,刚才在鬼屋里……谢谢你了。” 宫淮怔了一瞬才接过水,眼里有讶异,又藏着点压不住的愉悦。 宁稚然一看到他那表情,立马后悔,恨不得把水抢回来,咳了一声,赶紧切入正题:“但是,鬼屋里的事儿,你能别告诉别人吗?” 宫淮没太听懂:“什么事?” 宁稚然内心咆哮,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非要我自己说出口你才满意是吧! 可宫淮那神情实在是太过坦然,似乎真不明白宁稚然指的是什么。 宁稚然没辙了,只能别别扭扭道:“我我怕鬼这件事呗。” 宫淮没忍住笑了,也没忍住犯了个贱:“那我要是不呢。” 宁稚然变脸:“那你把水还我。” 宫淮意识到,自己回头好像又要挨骂了,立马收声,老实道:“我开玩笑的。” 宁稚然:“一点都不好笑,记住了,可不许往外说啊。” “好的,我不说。” 宁释然哼了一声,宫狗果然还是讨厌啊。 在出口附近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沈砚和naomi才意犹未尽地从鬼屋里晃出来。 naomi似乎有点累了:“不然我们别在园区里转了?要不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宁稚然扫了一眼沈砚手腕上那块爱彼表,又看了看naomi的renecaovilla靴子,内心拒绝。 他们吃饭的地方,一定很贵才是。就算他们请客,他也不想欠人情。 宁稚然道:“我就不去了,还有点事。” 宫淮看他不去,没犹豫太久,直接也开口:“哦,我也不去,我也有点事。” 沈砚望向宫淮,脸上露出鄙夷,对自家兄弟的堕落感到不齿。 夕阳西下,几人在游乐场门口分别。 等眼看着沈砚带naomi上车后,宁稚然一心想着赶紧甩掉宫狗,语气礼貌,又刻意保持距离:“那宫淮同学,我先走了啊。” 宫淮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他走。 他心机地说:“行,finn,你走吧,我在这打个车就行。” 宁稚然转头就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反应过来,宫淮没开车,而自己还要开宫淮的劳回家。 宁稚然无奈地停住脚步,转头,假笑:“哈,哈哈,打什么车啊,走,我送你回家。” 宫淮计划通,美滋滋往车的方向走,根本没打算拒绝:“啊。回去路上我开吧,玩了一天,你肯定累了。” 宁稚然觉得这话怪怪的,但具体也说不清是哪里奇怪。 走路的时候,他脑子还在琢磨那句话。 走到车跟前的时候,他脑子也没停下。 等开车门的时候,宁稚然猛地反应过来,脑子里“啪”地一亮,直接开问:“宫淮同学,有件事,我其实早就想问你了。” 宫淮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宁稚然:“我总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好像把我当成那种需要你让着、护着、照顾着的角色。”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啊?” 宫淮被噎住,给宁稚然开车门的手僵在半空,喉结动了动:“把你当……” 那话就卡在嗓子眼,过了好久,宫淮才昧着良心挤出一句:“把你当朋友。” 宁稚然皱眉:“也没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吧。我总感觉你好像把我当小孩,我长得就那么像未成年吗?” 宫淮莫名松了口气,心里也莫名对小兔牙的迟钝感到无语:“没有,你看着不像小孩,像刚过十八。” “十八?”宁稚然笑了一声,“你多大啊,宫淮同学。” 24。 ……厘米。 宫淮清了清嗓子:“我今年二十二。” 宁稚然眼睛一亮,可算有地方能压宫狗一头了,他带着点小得意地说:“嘿,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说完,宁稚然摆出一副哥的模样,装模作样拍了拍宫淮的肩膀:“所以啊,以后你别老这样了,真的挺怪的。既然我年纪比你大,那车我来开,我可得好好照顾你这个弟弟,尽到哥的义务,送你回家。” 弟……弟…… 哥的义务…… 宫淮脸又绿了。 我把你当未来老婆,你把我当弟弟? 宫淮气冲冲去副驾坐着了。 宁稚然上车,启动车子,往宫淮家开。 宫淮不甘心:“一会儿你有什么事?要是不着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宁稚然眼睛盯着前方,回得也干脆:“我真有事。诶,对啊,刚才你不是说你也有事吗?” 宫淮:“……” 看你有事,我才有事。 他默默别开视线。 宫淮能感受到,宁稚然是真心不想和他一起吃饭。不过,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 他决定给自己争一个机会。 宫淮:“好像有点热,把空调打开吧。” 宁稚然嗯了一声,有点生疏地把车里空调打开了。 宫淮则故意脱了身上的chanel外套,往车后座一甩。 他的计划很简单。一会儿宁稚然把他送到家,他就若无其事地下车,等宁稚然回去了,一定会发现他没拿衣服,主动联系他。 第35章 到时候上门拿衣服,再顺水推舟说一句,既然都来了,要不要吃个夜宵…… 自然得很,顺理成章。比起现在死乞白赖提吃饭被拒一脸,体面多了。 四十分钟后,劳斯莱斯稳稳停在宫淮家门口。 宫淮下车前,还特意顿了顿,恋恋不舍地说:“今天挺高兴的。以后没事,咱们多出来聚吧。” 聚个屁,给我拍照都能被丑吐,拜拜了您,高贵的死装哥。 宁稚然在心里冷笑,并装出热络的笑容:“没问题,好弟弟,哥会经常和你出来聚的。” 那“好弟弟”太刺耳,听得宫淮拳头邦硬。 宁稚然维持着虚伪的笑容,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宫淮站在原地,被扬了一脸尘土。他心想,行,没事,晚上见,小兔牙。 一回家,宫淮手机就没离过手。 等宁稚然主动联系他。 一小时过去,手机没响。 两小时过去,宁稚然没找他。 三小时过去,宫淮坐立难安,实在憋不住了,决定主动出击,给宁稚然发了条微信。 宫狗:啊,外套好像落车上了。 发出去后,他靠回沙发,盯着置顶的聊天框,期待起来。 今天玩了一整天,宁稚然对他应该改观了点吧? 会不会主动说“我给你送过去”? 会不会顺便问“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 只要他主动,只要他开口,就能获得一个整装待发的男朋友。 很快,宁稚然的消息弹了出来。 小兔牙:哦,等周一上课我拿给你吧 周一…… 宫淮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盯着天花板沉默良久,缓慢把手机屏幕扣在了沙发上,神色阴冷。 不是玩得挺好的吗? 不是拉过他手,也抓过他衣服的吗? 小兔牙,好冷漠,好无情。 宁稚然可没空搭理宫淮。 到家后这三个小时里,他没直播,而是用这段时间去思考了很多事情。 比如今天发生的一切,比如naomi,沈砚,还有宫淮。 长达三个小时的反思,让宁稚然意识到,比起他们的名车名表名牌衣服,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他们骨子里那股—— 被偏爱泡大的松弛感。 活得那么轻松,从来不需要小心翼翼,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有人举手同意,好像这个世界,根本用不着他们努力争取什么。 宁稚然也想试试做个被偏爱的孩子。 在长久的思考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微信电话。 很快就通了。 宁稚然贴着话筒开口:“妈。” “哎哟宝贝,怎么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啦?” “妈你在干嘛。” “啊,和你舅妈聊天呢。” “我想你了。” “妈妈也想你啊,好宝贝。” “嗯……” “啊,妈,还有一件事,下学期的学费,你什么时候能打给我。我有在努力赚钱,可是房租,生活费……好贵。光靠我自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 “学费不是你爸负责的吗?你找他啊,他有钱。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就变心了,真不是东西,你先多催催他,妈妈爱你。” “好。” “……我也爱你。” 宁稚然失落地挂断电话,又拨出另一个电话,还好,通了。 “爸,你忙吗。” 手机那头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还有小妈哄孩子的哼唱,他爸压低声音:“是学费的事儿吧?你去问你妈。她那边的钱够你花好几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不说了。” 宁稚然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你忙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算了,早就该习惯了。指望什么呢。 宁稚然笑了笑。 找朋友倾诉怕丢脸,发朋友圈太做作,直播的话没心情,思来想去,宁稚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名字。 他打开“夜声”的私信栏,给g试探着发了一句。 宁宁:宝宝,睡了吗 几秒后,对面回了。 g:没有。 宁宁:我心情不太好 g:我也是。 宁宁:你怎么啦 g:失恋了。 宁稚然笑出声。 宁宁:宝宝你怎么还能失恋啊 g:不重要。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宁宁: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宁宁:就是觉得……哎,我有点像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 让宁稚然意外的是,消息发出去后,屏幕竟然没再亮过。 额,是不是说太多了?也是,谁愿意听这些啊。他是陪聊,是服务方,g姐这么大方,结果他天天在这边输出负能量…… 在宁稚然开始内耗的时候,g回复了。 g:就算你是皮球,也是镶金的那种。 g:很耀眼的,皮球。 宁稚然也不知道是被这句话里的哪个字戳中了,喉咙一梗,咬着嘴,呜呜呜地,又笑又哭。 宁宁:宝宝,你别安慰我了 g:我没有。这是实话。 g:你在干嘛。 宁稚然吸了一下鼻子,切换到营业模式。 宁宁:在想你 点击发送后,宁稚然起身拿了张纸,擦了擦脸,回来的时候,发现g已经回了消息。 宁稚然本以为g又要回“少来”,结果—— g:我也很想你。 g:你还好吗。 第24章 不争的人,没有未来。 宁稚然本来觉得他不太好,可有g的这句关怀,他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宁稚然吸溜着鼻子,委屈巴巴打字。 宁宁:我挺好的,有你在我就好 宁宁:那宝宝,我给你打语音吧,我们打电话聊 g:打字就好。 宁稚然想了想,觉得也是。g的声音那么像米老鼠,她应该,对自己的声音很自卑吧。 没办法,谁叫他这人就是通情达理呢。 宁宁:好,那我就打字陪你聊天 g:行。 行。 这怎么回。 宁稚然开始努力找话题,不想让气氛又冷回去。 宁宁:宝宝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失恋了 g:没事。我迟早会让他喜欢我。 宁稚然被这自信劲儿逗笑了。 宁宁:这种自信态度就对了,不过你要不要跟我讲讲情况,说不定我能给你点建议 g:你很懂恋爱? g:之前谈过几个。 宁宁:我我我可一个都没谈过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快讲讲吧,我给你分析分析,说不准我能开导开导你呢 对面犹豫了一会儿才回。 g:我今天,和喜欢的人去约会了。 吃到瓜的宁稚然兴奋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难过。 宁宁:哇,g宝宝,恭喜你啊 g:没什么好恭喜的。 g:他又不喜欢我。 宁宁:啊?不对啊,宝宝,他既然肯跟你出来约会,那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的,怎么会不喜欢你 宁宁:不然他怎么会答应跟你出来呢? g:是 [消息已撤回] g:是么。 宁宁:真的,我跟你说,我要是不喜欢一个人,根本连理都懒得理,更别说出来约会了,我躲还来不及呢 g:真的? 宁宁:哦!真的哦!我很认真的哦 g:所以你觉得,他对我,也有一点喜欢? 宁宁:那肯定是有的,我先提前恭喜你啦,祝宝宝早日脱单!(眨眼.jpg) 宁宁:不过说好了哈,g宝你要是有一天谈恋爱了,也不能忘了我!要经常来我直播间打卡啊 g:放心。 g: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宁稚然捧着手机傻笑。 宁宁:对了,我今天又和那死装哥出去了! g:怎么样。 g:他还是那样招你烦么。 宁稚然深吸一口气。 宁宁:他还是那死出 宁宁:我都要烦死他了!!!!! 宁宁:我让他帮我拍照,他拍得特别认真,还选角度选光线,我当时都感动了,想说这人可能也不是真那么讨厌……于是我鼓起勇气,跟他破冰了一下 宁宁:我说,我还挺上镜的吧,很正常吧!很谦虚吧!结果你猜他怎么着?他吐了!他被我丑吐了!这简直就是对我长相的侮辱 g:…… 宁宁: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长得也不差啊 对面沉默了很久,只回了两个字: g:孽缘。 宁稚然很是赞同,果然和g有共同话题,还得是g。 宁宁:对对对!我也觉得是孽缘啊 g:他在什么情况下吐的 宁宁:我们当时在摩天轮上,我觉得风景挺好看的,想让他帮我拍两张 g:嗯。 第36章 g:有没有一种可能。 g:我只是说,可能。 g:他会不会是恐高。 宁稚然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回了三个字。 宁宁:不可能 g:……为什么 宁宁:我们去摩天轮之前,还玩了好多项目,什么过山车啊,跳楼机啊,我看他挺高兴的啊,一直在和我们一起玩,还说什么“太期待了” 宁宁:结果就给我拍照的时候吐了,不是嫌我丑是什么 发送后,宁稚然气鼓鼓盯着屏幕,等到g姐和他同仇敌忾,声讨死装哥。 对话框上,g的名字旁边,难得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一直在输。 一分钟。 两分钟。 最后。 g:哈哈。 宁宁:之前我本来对他有点改观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招人烦 宁宁:一想到还要和他在学校相处一年,我好绝望 宁宁:而且啊,我发现了,他这个人情商巨巨巨低 g:怎么说。 宁宁:今天另外两个朋友说要带我去鬼屋,我不想去,死装哥就直接说我怕鬼,别带我去……呜哇,他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去,连不去的台阶都没有,气死我了!不去反倒显得我不爷们儿,没办法,我硬着头皮去了 g:。 g:这样啊 宁宁:那鬼屋真的好吓人,真不是人能去的地方 宁宁:宝宝你要是也去w城的游乐园,千万别去那个鬼屋 [g正在输入中……] g:那他还是那么孤僻么。 宁宁:感觉已经不只是孤僻那么简单了。 宁宁: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了 g:。 g:哈哈。哈哈哈。 48街的别墅里,宫淮坐在客厅,放下手机,露出精神错乱般的笑,与失心疯一样的失焦眼神。 他的人生从未碰到过如此棘手的难题。 小兔牙一边说“既然他能答应约会,那他一定是对你有意思的”,一边又把他骂到狗血淋头,让一切的筹谋,全朝着反方向奔去了。 小兔牙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宫淮心中乱成一团,烦躁和恼火混在一起,咕噜咕噜沸腾地冒着泡。 他甚至开始懊恼,当时在鬼屋里,讲什么所谓的攻德。 要是早知道一切用心都不会被看见…… 他当时就应该把人按墙上,撬开那张不知好歹的樱桃嘴,好好品尝一下里面的刻薄的味道,尝个遍后再告诉他,哈哈傻了吧我就是g,我因为在厕所隔壁间听到你骂我,太想报复你了,特意在我入股的陪聊平台搞了小号,就为了搜集你骂我的证据。哦对,你那upass也是我买的,谁叫给你刷钱也不舍得买,为了让你抽到,更为了表现出我的用心,我花了一晚上写了几百张小纸条。前一阵因为怕你出事,你喝醉我又开车去给你当一晚上田螺姑娘,劳斯莱斯好开吧,那天把你车胎扎了,就为了让你开车上我的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除此之外我还要告诉你,我挺喜欢你的,头一次对人出现生理反应是因为你,和家里出柜也是因为你,玩大摆锤跳楼机在天上飞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圈大头朝下灵魂出窍也是因为你—— 综上所述,我想带你回家,让你了解真正的我,怎么样,我都被你骂这么久了,要不要试试,有来有往一回,被我掰弯一下? “……” 要是真说出口,大概,小兔牙会自己觉得被耍了,再把g这个账号举报拉黑吧。 宫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面无表情打字。 g:那他还挺烦人的,骂得好。 g:骂狠点,我爱听。 宁稚然立刻回复,疯狂打字,骂得起劲。 满屏的“死装哥”、“讨厌鬼”、“情商低。 宫淮一开始还在认真回复,可后面渐渐回不动了。 他只觉得屏幕里那些骂他的词句,像被风吹散的糖纸,打着旋儿,逐渐糊成一团粉红色的云。 粉色的云里,藏着鬼屋里那被他护在怀里的身影。 很诱人,很纤细,很可爱。 怎么办。 想见他。 现在就想。 宫淮莫名想起lily那句“不争的人,没有未来。”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置顶,拨出语音通话,打给宁稚然。 “喂?” “怎么了,宫淮同学?” “我那件落在你车里的衣服,兜里有个卡夹,还挺重要的,可能等不到周一。你要是没睡,我现在过来拿。” 宁稚然有点无语。 这死装哥又整哪出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不愧是资本养出的大草包。 可万一很重要呢? “啊……那我不睡了,你来吧。”他揉了把头发,“我家定位之前发给你过,要不要我再发一遍?” “不用,我能找到。” “哦,行,那你来吧。” 宁稚然放下手机,转头就开始和g吐槽。 宁宁:说啥来啥,死装哥连卡包都能落我车上,现在还要我下楼给他拿,烦死了他(哭丧脸.jpg) 宫淮盯着屏幕,冷哼一声。 g:那怎么办?让他别来? 宁宁:算了,卡包这种东西确实挺重要的。 宁宁:哎,他家到我家起码一个小时。大半夜的,我估计等他到了,我肚子都要饿瘪了 g:没吃饭? 宁宁:没有(哭.jpg) g:那你要不要和他吃个夜宵? 宁宁:nonononono! 宫淮看着那一串no,披好外套,坐进他的大g里。 由不得你。 g:我反正有点饿了,正打算出去吃个夜宵。 宁宁:哈哈,那你多吃点!宝宝你在的城市里,这个时间有还开门的夜宵吗 g:只要想找,一定会有。 宁宁:那你多吃点哦,把我的那份也吃下去 g:我会的。吃双倍。 宁宁:那改天有空我们再聊~有你真好,g宝 g:是啊。 g:有你,真好。 宫淮唇角缓缓弯起,重重踩下一脚油门。 w城秋天的夜里很凉,可宫淮的心火,却烧得噼里啪啦。 宫淮一直不想承认。 在鬼屋里的每分每秒。 在十指相扣的时候。 在他搂着宁稚然的时候。 在宁稚然发丝时不时扫过他下巴的时候,在那带着热气的呼吸,一股一股喷在他胸口的时候…… 在他忍着,没低头亲下去的每一个瞬间。 他都在硬。 很硬。 第25章 他喜欢就行 在宫淮赶来宁稚然家的这五十五分钟里,宁稚然先是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出来之后,肚子实在饿得有些受不了。 最近忙得根本没去超市,冰箱里只剩半根胡萝卜。宁稚然揭开胡萝卜截口处的保鲜膜,切成条,蘸着白酱,全部吃光。 ……还是很饿啊。 不过为了省顿饭钱,等一会儿把卡包还给宫狗,还是赶紧睡觉吧。 他倒在床上刷手机,一边刷,一边又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和g骂宫狗骂得太过分。 宫狗真有他说得那么烦人吗? 也许,他今晚是被爸妈影响了情绪,那些不愉快没地儿发泄,才顺着骂了宫狗一通。 嗯……也许吧。 宁稚然还没想明白,微信就响了两声。 宫狗:我到了。 宫狗:在你楼下。 宁稚然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呦,死装哥开了辆大g来啊。可恶啊,这人到底还有多少辆豪车!果然宫狗就是烦人!烦死人了! 他在心里羡慕了一下,往t恤外套了件宽松卫衣,拿着宫淮劳斯莱斯的车钥匙下楼。 让宁稚然意外的是,宫淮竟然没在车里等他。 宫淮站在路灯下,双手插兜,安安静静地候在他家楼下大门口。 宁稚然走过去:“你怎么不在车里等,这大晚上的,多冷啊。” 宫淮看了他一眼:“这样你会比较容易看见我。” 可能是因为一起去了游乐园,二人比之前亲近了些,宁稚然嘴比脑子快,忍不住吐槽: “有什么看不见的,就你那改装大g,走哪儿不是显眼货。我在楼上,一眼就看见了。” 啊呀。不好。 不小心把内心os说出来了。 宁稚然尬笑两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怕你冻坏了。” “不会,我身体很好。” 虽然语气冷漠,但宁稚然总觉得宫淮嘴角在上扬。不过也还好,死装哥没生气,挺好挺好。 “宫淮同学,你那衣服还在车里,我没去拿。咱俩现在去车里取吧。” 宫淮点了下头。 两人并肩往劳斯莱斯那边走。宁稚然绕到车后,拉开后座,把那件chanel的外套拿出来,递给宫淮。 “你看看卡包在里面没。” 第37章 宫淮接过衣服,很做作地翻了翻兜,还不忘垂眼扫了扫宁稚然:“哦,在呢。” “以后别老丢三落四的,”宁稚然说,“你看看你,大半夜还得开这么远一趟。” “好的,我会注意。” “那没什么事,我回家了啊,你早点休息。” “finn,其实……” 宁稚然停住脚步,回头:“怎么了?” 宫淮:“我从游乐场回去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 宁稚然不解:“那你就去吃饭啊。 宫淮:“……” 宫淮:“你没吃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吃点。一个人吃饭的感觉,不太好。” 宁稚然确实还有点饿。 但宫淮那句话,让他心里有点膈应。什么叫一个人吃饭的感觉不好?他一个人吃了那么多年饭,也没见自己出毛病。 难道要陪一个大富二代吃夜宵,只为了让对方不觉得“一个人”太可怜?凭什么? 宁稚然觉得不公平。 “我不去,太晚了。”宁稚然头也不回,往大楼门口走去。 才走出两步,宁稚然忽然意识到,背后一直没什么动静,宫狗都没有再说过话。 宁稚然下意识停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 路灯昏黄,宫淮就站在那光底下,一直在盯着他。 咦?明明宫淮眼里没什么锋利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竟然有点失落,还有点委屈。 宁稚然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张了张嘴:“啊,宫淮同学,你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宫淮:“这个时间,我找不到人陪我一起吃饭。” 宁稚然:“你女朋友呢?” 宫淮:“……” 宫淮:“分了。” 宁稚然大喜,难怪这家伙看着委屈巴巴,原来事出有因啊。 他绕了一圈,走了回去,心里那洋洋得意的劲儿瞬间泛了上来:“怎么,是分手心里不舒服,想找个人陪你聊聊天?” 宫淮慢慢说:“算是,你要是能陪我的话,这顿饭,我请你。” 宁稚然眼珠子转了一圈,他确实挺想听八卦,再幸灾乐祸一下,把宫狗的狼狈样子都分享给g。不过现在确实有点晚。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答应,好巧不巧,天上飘下了细雨。 宁稚然隐约记得,他以前总被人说,自己那双下垂眼很漂亮,像小狗。 但此刻,宫淮站在雨里,雨珠在睫毛凝成一点,一滴滴没入眼睛里,眼神只剩没收好的失落,和直率得近乎笨拙的等待。宁稚然皱了下眉,要说像狗,宫狗现在这眼神才真像,是真的狗。 嗯对,就像个无家可归,等待被人捡走的落魄狼狗。只要他现在说一句“走,我陪你吃饭去”,那耷拉在背后的大尾巴,就会迅速摇起来。 ……这人至于吗,分个手而已。 宁稚然对上那眼神,心脏仿佛都那滴坠落的雨珠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宫狗这人今晚,好像真挺孤单的。 他有点说不出拒绝的话。 总感觉,现在拒绝了宫狗,他就很过分,很不是人。 烦归烦,但宁稚然还是想做个人。 宁稚然没招了,走上前,啪地拍了两下宫淮的右肩。 “行吧,分手了难过是吧,哥陪你。” 宫淮脸色难看了一瞬。 宁稚然:“现在都晚上一点多了,还有哪里开门啊。” 宫淮从劳斯莱斯车门里抽出车自带的雨伞,给宁稚然撑上,又认真想了想。 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downtown的一家韩式炸鸡店门口。 这里是w城夜宵好去处。门一推开,一股热油味和甜辣酱混合的香气扑面而来。里头坐满了人,韩国人居多,满桌都是炸鸡、泡菜和杯里的烧酒。 宫淮一坐下,在喧闹中,把菜单推给宁稚然:“你先点吧。”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第二次一起吃饭了,宁稚然也没客气,也不管菜单上那些菜的价格,直接点了起来,点的全是他想吃的。 宫淮又补了几个菜后,宁稚然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把手支在下巴上:“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分手了,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你对象的么。” 宫淮:“可能,我们没在一起,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哈?这也行?不是,我看不出来啊,这是你们圈子流行的新玩法吗?用意念谈恋爱?” 宫淮视线沉了下来:“我没有什么圈子。” 啧啧啧,又装起来了。不过死装哥今天失恋,还是对他好点吧。 宁稚然说:“好,知道了,你没有圈子,你是好男人,一点都不渣,加油,哥看好你。祝你早日走出失恋阴影,拥抱真爱。” 宫淮:“谢谢,但finn,你总这样自称哥,听着很怪。” 怪? 管得着么你。就是要用这个字,压倒你有钱人的气焰!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宁稚然:“你刚才说,你和你对象‘可能没在一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淮直视宁稚然,开始夹杂着真情实感胡说八道:“意思是,还没到那份上,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对象,结果,对方一直不领情。我认为,这也算是被分手的一种。” 宁稚然恍然大悟,竟意外对上脑电波:“难怪去游乐场玩这种事儿,你都不叫你对象,合着你在这儿一厢情愿呢。” “嗯,这一厢情愿的程度,比我想象的,更严重些。” 宁稚然哈哈大笑:“宫淮同学,看不出来,你是个恋爱脑啊。” 被正主扣下“恋爱脑”的帽子,宫淮的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也算好说歹说把人骗来吃饭了,宫淮想到这,脸色又好看了些许。 “随他便吧,他喜欢就行。”宫淮说。 一盘盘不同口味的炸鸡,陆陆续续上桌,香辣、酱油、蜂蜜芥末,香气扑鼻。 一个穿着围裙、看起来像店长的女人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两杯饮料,用韩式英语开口: “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烧酒特调,送你们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喝完帮我们回馈一下意见吧,很好喝的。” 宁稚然下意识用英文说:“我们开车来的——” 宫淮不等他说完:“就放这吧。” 宁稚然:“你要喝酒?” 宫淮:“既然送了,不尝白不尝。” 呦呵,这草包富二代还挺会过日子。 宁稚然盯着那两杯酒,粉色的,冒着气泡,烧酒味挺重,一看度数就很高。 他皱起眉:“咱俩都喝酒了,一会回去,谁开车啊?” 宫淮:“打车。” 呵。 宁稚然:“那你车怎么办。” 宫淮:“放这就行。明天我来取。” 呵。呵呵。 宁稚然:“我不喝,我可不想打车,浪费钱。” 宫淮:“我会打车先送你回家,我再回去,不会让你浪费一分钱。” 宁稚然:“我白天还说总觉得你把我当小孩照顾呢,记住了,我比你大,我是哥哥,用不着你照顾。” 宫淮嘴角难看地扯了扯:“是我叫你出来吃饭的,我有义务对你负责,这和照顾没关系。你也知道,我这人,做事不喜欢……” 宁稚然受不了了:“行了行了,喝。” 行啊,有钱是吧,非要立人设是吧,喝呗,我喝死你,看你还怎么装。 宁稚然出于报复心理,朝服务生招手示意:“你好,这两杯不够喝,我们我们还想再要一瓶烧酒。” 说完,他盯着宫淮惊讶的脸,心里的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喝呗。 谁怕谁啊。比我小两岁的失恋小狗崽子。 宁稚然拿起酒,示意宫淮干杯,恶毒道:“那我祝你,早日和你喜欢的人谈上恋爱,别再单相思。” 宫淮强行压下上次对宁稚然醉酒的恐惧,淡定接上:“希望吧。他配合就行。” 宁稚然抱着大扎啤杯,大口喝着里面调好味的烧酒。 这酒很甜,是草莓棉花糖的味道,可烧酒终究是烧酒,后劲是灼的。那点酒精味藏不住,从喉咙顺着往下烧。 宁稚然想,其实宫狗突然搞这么一出,也挺好。 确实他需要些酒精,来麻痹自己不被爸妈偏爱的现实,烧酒够烈,刚好能烧干那点沉甸甸的情绪。 长桌对面,宫淮看着宁稚然一口口灌下去,没说话。 宫淮想,他一直是厌恶喝酒的。 酒精能扰乱神经,抽走意识,让身体失去掌控权,是种能把理智递出去的可怕东西。 但如果是宁稚然。 这份理智,他很乐意亲手交出去。 第26章 浑身发涨。 酒过三巡,赠送的调味烧酒眼看只剩底了。 宁稚然脸挂红晕,手撑着下巴,盯着宫淮看了两秒:“宫淮同学,你怎么喝酒不上脸啊?” 第38章 “上脸?” “你喝了这么多,脸一点都没红。我看网上说,喝酒不上脸的人,是因为身体里缺少解酒酶,比普通人更不能喝。” 宫淮不太高兴:“finn,你说反了。喝酒容易脸红的人,才不能喝,说明肝代谢不过来。” 宁稚然:“……” 好像的确说反了,可恶啊。宁稚然假装无事发生:“听起来你好像很能喝。” 肯定比你能喝。毕竟我喝酒后才不需要被海螺姑娘守夜。宫淮想。 宫淮淡淡道:“一般吧。” 好,好装的语气!宁稚然一阵恶寒,反正喝都喝了,今天非要找到机会把你灌醉,让你出尽洋相,去死吧,死装哥! 两个人再度碰杯。送的调酒喝完了,宁稚然就把服务生刚送上的烧酒拆开,给宫狗满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点。 他晃着杯,带着点醉意,神秘兮兮叫了声:“宫淮同学。” 宫淮:“干嘛。” 宁稚然嘿嘿一笑:“我喝死你。” 宫淮:“。” 这次宫淮选择不和宁稚然碰杯,默默自己喝了一口压压惊。 这动作没逃过宁稚然的眼睛。宁稚然:“诶诶诶,你干嘛自己喝啊?这么喜欢喝酒,那咱们再干一杯。” 宫淮看了眼宁稚然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懂了。 这小兔牙,是想灌他。 单纯的小兔牙,狼入虎口了还不知道,还一个劲儿把头往狼嘴里送,不怕把我灌多了后,把你给吃干抹净? 宫淮笑了笑,全程盯着宁稚然,仰头,把杯里那口烧酒一饮而尽。 宁稚然也“啪”一声把杯子放桌上。 四肢好热,宁稚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飘在空中、逐渐上升的、草莓味的云,脚下踩不到地,四周软绵绵,热腾腾的。 草莓味的云借着酒劲,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真是可悲啊,大半夜的,我要跟你一起吃夜宵喝酒。” 宫淮:“跟我喝酒不好么?” 草莓味的云:“我想和妹子在深夜面对面喝烧酒,不想和你。” “你看咱俩——”他举起杯子,又放下,“两个大老爷们,坐这儿对灌。一个刚分手,一个没对象。多孤寡啊?” 宫淮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被气的。 草莓味的云自顾自悲伤起来:“哎,活到我这年纪还没谈过恋爱,真惨啊。” “不过对了,死装……” 宫淮:“死装?” 草莓云彩脑子“嗡”地一下,坏了坏了,差点把死装哥外号说出来了。 云彩回神,在紧张下变回原本的形态,宁稚然努力往回圆:“我说的是stronger!” 宫淮:“……stronger?” 宁稚然:“对对对,你知道的,英文单词嘛,强壮,坚强的意思。你不是刚失恋嘛,我是想说你要stronger,要振作,bestronger!懂吧?” 宫淮大无语,这都能圆上,小兔牙这脑子,还挺厉害。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宫淮往后一靠,静静观摩小兔牙的醉酒行为大赏。 宁稚然这边已经唱了起来:“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whatdoesn’tkillyoumakesyoustronger!坚强点,失恋没什么的,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 宫淮努力忍住打开手机录像的冲动。 宁稚然唱了两句,有点累了,拿起烧酒瓶又倒了两杯,跟宫淮碰了一下,全部喝了下去。 啊,好辣。 眼睛好痒,那些积攒的悲伤情绪像蚂蚁,从心脏的黑洞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往眼睛里爬。 宁稚然自言自语:“其实我晚上心情挺不好的,和你喝点酒也不错。” 宫淮神情严肃了几分:“你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宁稚然偏着头看他:“你想知道?” “想知道。” “想知道也行,”宁稚然指了指宫淮的酒杯,“自己喝三杯,哥就告诉你。” 宫淮:“……” 他抬手倒满,接连三杯下肚,面不改色:“说吧。” 宁稚然带着点意外:“你还真喝啊,我让你喝你就喝,” 宫淮:“对你,有求必应。” 宁稚然干笑两声,可恶,死装哥又来这套,又装又挑不出错,好到挑不出毛病,这才是最烦人的地方。 可心里那群黑压压的蚂蚁,还在不停往眼睛里爬。 他其实挺想找人倾诉的。 哪怕是说给这烦人的死装哥听也行。 于是宁稚然仰头:“晚上哪会儿,哥情绪不太行,眼睛都进了好久的沙子。可能是w城的风,太大了吧。” 宫淮:“你不是回家了么,家里哪来的风。” 宁稚然:“这只是个比喻,眼睛酸了,流泪了,懂吗?” 宫淮愣住了。 小兔牙哭了? 什么时候?是刚刚的事?是他来的路上?还是……是他化成g,和小兔牙说话的时候? 小兔牙骂他那时候,难道是一边哭着,一边打字的吗? 宫淮压抑着内心的汹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酒也喝了,说吧,晚上到底怎么了?” 宁稚然:“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人跟我讲了个故事,挺老套那种。你想听,我就当笑话讲给你听。” 宫淮看着他故作轻松下掩藏的脆弱,心里有点难受:“我想听,你说。” 宁稚然:“那个故事啊……是这样的。” “从前有个人,在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年纪,他爹妈,突然就都不要他了。他跑去问他妈,‘妈,我该怎么办?’他妈只会说,‘找你爸去。’他又跑去问他爸,他爸更干脆,‘找你妈’。” “但这个故事,不是让我眼睛里进沙子的原因。” 宫淮下意识地坐得更近了一点,两个人的膝盖几乎抵在一起:“那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要哭。” 宁稚然扯了扯嘴角:“我当时听到这个故事,觉得挺荒谬的。刚好,我最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人,聊得还算投机。我就把这故事,当个笑话,讲给她听了。” “我说,这人多像个皮球啊,被亲爹亲妈当垃圾一样踢来踢去,好惨哦。” “可你猜,她回了我什么?” “她说,就算是皮球,那人也是镶了金的皮球,很耀眼的那种……” 说到这,宁稚然的眼睛终于受不了小蚂蚁的侵蚀,开始红了起来。 宫淮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 宁稚然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她好傻啊。什么镶金的皮球……哪里会有这种东西。就算镶了金,那也只是个球啊。” “球是干嘛的?” “生下来就是让人踢的啊,谁在乎它金不金的?” “它就是个球啊……” 宫淮摇头:“可球也不是只拿来踢的。它可以是纪念品,是收藏,是被摆在玻璃柜里的宝贝。” 宁稚然眨眨眼。 宫淮有些生气地说:“敢踢这颗金球的人,不懂它的珍贵,这是他们的损失。” 宁稚然鼻子有点酸:“你,你懂什么啊,你又没被当过球,也没被人踢来踢去过。” 宫淮:“我是不懂。” 他静了一会儿,又说:“但你不是说,你在网上认识的那个人,说故事里的主角,是颗金球么。” “那人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是看见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这颗球,多半不是普通的皮球。” “一定,很璀璨,很耀眼吧。” 宁稚然感觉他眼睛里又进沙子了。 为了阻止不断飘进眼睛里的沙子,他抓起酒杯,试图用酒精杀死那些可恶的沙子。 他可不想在宫淮面前失态,于是频频举杯,要醉大家一起醉,谁也别嘲笑谁。 宫淮只是看着他,一杯一杯地陪着喝。 两瓶,四瓶,六瓶,八瓶。 第九瓶烧酒见底,宁稚然终于趴了下去,化作一团融化的烧酒云,脸贴在桌子上,声音含糊: “死装哥……我好晕啊,我想回家了。” 宫淮眨了眨眼,努力让聚在眼前的小星星散开:“好,我们回家。” 他掏出手机叫车。 等买完单,车也刚好到了。宫淮晃悠悠站起来,走到宁稚然身边,轻轻拍了拍他: “finn,起来了。” 宁稚然不肯动,手伸进兜里摸了半天,掏出家里的门禁卡,随手一甩,扔给宫淮。 嘴里还在呜哩哇啦嘟囔些什么,听不清。 宫淮捏着门禁卡,叹了口气,又笑了笑。 他忍着眩晕俯身,把人从桌上背了起来,夹着从劳斯莱斯里带出的雨伞,背着这团融化的云,小心塞进出租车后排。 做完这一切,宫淮自己也跟着栽了进去,关上门,头往后一靠,闭上眼。 好晕。 车子发动,宁稚然迷迷糊糊叫了声:“死装哥……” 宫淮眯着眼应道:“嗯?” 宁稚然似乎努力想睁开眼,但失败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劳斯莱斯的车门里,有雨伞。” 第39章 “我是不是……还挺没见识的?” 宫淮侧头看他。 见识? 他见过劳斯莱斯车门里的雨伞,兰博基尼里的灭火器,和迈巴赫座椅后藏着的香槟杯。 可他之前从来没见过,一颗能被人踢来踢去,还不会碎的皮球。 他更没见过,这颗善良又坚强的皮球,能在去捐赠旧衣服的路上,拿咖啡把流浪汉爆头。 多么珍贵的皮球。 他好想珍藏这独一无二的皮球。 宫淮靠得近了些,温柔地说:“怎么会呢。” “你特别好。” 这句意外的肯定,切断了宁稚然脑中那根弦。 他人不剩半点防备,彻底栽了下来,软绵绵倒在宫淮肩上。 宫淮浑身猛地一震。 宁稚然的鼻息就在他锁骨底下,一点一点喷着气,温的,甜的。 带着草莓味的烧酒香。 但或许不止是酒的味道。 是宁稚然的骨头、皮肤、毛孔,全都在发出香气,蛮不讲理地钻进宫淮的鼻腔,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像一颗糖,正一寸寸化在他身上。 宫淮不敢动,呼吸却越来越重。 香气、酒气、体温,全缠在一起,混成一股甜得发晕的气味,顶得他浑身发涨。 他突然有点想让这辆车永远都别停。 但又觉得,算了—— 最好,快点到。 第27章 宝贝。 宁稚然迷迷糊糊地做着梦。 在梦里,他变回了三四岁的小朋友。那时候爸妈还没吵架,也没人丢下他。他躺在床上,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他妈就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边拍边哼着歌。 “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 “小熊回家抱娃娃,梦里都是棉花糖。” 那歌他听过很多次,但长大后就再也没听见过了。现在突然又听见,宁稚然高兴极了,闭着眼装乖宝,生怕一睁开就吓跑了这首歌。 但听着听着,忽然有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finn,你家是哪一间?” 宁稚然皱了皱眉,不太想理,但还是乖乖地报了门牌号。 说完这句,梦又恢复了。 歌声又唱起来,他继续听着,伴随着熟悉的旋律,融化在美好的梦乡。 可没过多久,那可恶的声音,又钻进来了! 有人在无奈地问:“你家钥匙在哪,没有钥匙,进不去你家。” 这人真是太吵了,宁稚然皱着鼻子摸摸兜,费了半天劲才把钥匙从兜里刨出来,往外一甩,赶紧把人打发走。 身体,又沉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宁稚然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稳稳放到了床上。身上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好像是被子,很暖。 床轻轻托着他,宁稚然躺着躺着,意识就慢慢浮上来了一点点,四周时不时冒着酒精味道的泡泡。 宁稚然眼努力抬眼,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小缝。 床边站着个人,脸上挂着不正常的红。 宁稚然眨眨眼,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哟呵,幻觉哥,又见面了啊……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宫淮站着没动,只是那嘴角动了动,似乎是被“幻觉哥”三个字气到了。 宁稚然熟稔道:“你怎么又来我家了。上回喝了酒,我就梦见你了,这回你怎么又来了啊。是不是我一醉,你就来啊……” 说着,他轻飘飘摆了摆手:“你快走吧,你的真身应该已经回家睡觉了,你别在我这儿晃……去,去找你的本体去。” 宫淮:“……” 宁稚然:“不是,里外都是幻觉,你为什么非要长成死装哥的样子啊。” 宁稚然:“不能换个形象吗?变成个大美女也行啊……你要真是个大美女,我真挺愿意你陪我一起睡觉的。” 幻觉哥冷笑一声:“怎么,看我是男的,就嫌弃我了?” 宁稚然立马翻了个身,身体力行表示嫌弃:“嫌弃?我是烦你……走走走,别在这儿杵着了,快去骚/扰你本体,我要听歌……” 他话说到一半,又皱了下鼻子,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头慢慢偏回来: “欸对啊,你能不能唱歌给我听?” 幻觉哥声音带着怒气:“你想听什么歌。” “你管呢。”宁稚然迷糊喃喃,“你唱,我就不赶你走。” 幻觉哥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我唱歌,可以,但有条件。” 宁稚然哼哼了一声:“什么条件啊……” “你往里边躺一躺。”幻觉哥说得理直气壮,“我现在也很晕,我也要躺着。” 宁稚然这人的优点之一就是好说话,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个幻觉哥,条件还挺多。” 床是宁稚然家的单人床,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块儿,确实有点太挤了。 宁稚然的鼻尖蹭着对方,蹭出了点熟悉的味道。 好几种贵价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确实是死装哥身上的钱味儿。 宁稚然,连做梦都能把味道还原得这么真实,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他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脑袋蹭着蹭着,蹭到了人胸口边上。 幻觉哥:“说吧,你想听什么歌?” 宁稚然贴着那胸膛开唱。 “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小熊回家抱娃娃,梦里都是棉花糖……” 幻觉哥在抖,似乎是在憋笑:“我没听清,你再唱一遍。” 宁稚然很给面子地又唱了一遍,唱完问:“记住了吗。快唱吧。” 幻觉哥迟迟没动静。 宁稚然瞄了眼,嗯,还在。那幻觉哥怎么不唱了?这耍他呢?他都唱完两遍了,真是不讲武德。 正想着呢,幻觉哥挪了挪,离他靠得更近了一点,声音从耳侧钻进来,带着点笑意:“你是想,让我唱这首儿歌,哄你睡觉?” 宁稚然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幻觉哥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可你现在不是小朋友了。” 宁稚然脑子卡了一下。 然后炸了。 “我就要听!”他蹬了下腿,差点没把幻觉哥从床上蹬下去,“这是我家!我——我就是这里的王!你唱,不唱就滚蛋! “滚蛋滚蛋滚蛋!” 幻觉哥迫于王的威严,无奈开唱:“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 唱完,幻觉哥问:“行了吧?满意了?” 宁稚然:“不够。我没睡着,你还得再唱一遍。” 幻觉哥没唱,眼睛一转,似乎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幻觉哥:“我忘词了。你再给我唱一下,第一句。” 宁稚然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乖乖开口:“睡吧睡吧小宝贝……” 幻觉哥打断:“等会,后面那句我没听清。” 宁稚然慢吞吞地补:“风吹云走星亮亮……” “不是这句,”幻觉哥又打断,“我说的是刚才那句,最后两个字,我没听清。” 宁稚然:“睡吧睡吧……” 幻觉哥:“对,这句最后的两个字是什么。” 宁稚然想了想:“宝贝。” 幻觉哥:“欸。” 宁稚然似乎反应过来被骗了:“你这个幻觉哥,怎么比死装哥本人都讨厌啊。让你唱个歌,跟我耍心眼。下去,死装哥人迟钝的很,可没有你这些坏心眼!” 他刚准备蹬人,就感觉脚被抱住了。宁稚然挣扎了两下,没招了,只好动动嘴皮子: “我作为这里的王,现在就命令你,消失!要不就给我变成个大美女!” 王的命令果然见效,脚腕被松开了。 宁稚然得意不已:“来变个美女出来,哥抱你睡觉。” 幻觉哥:“不会。我就长这样。爱抱不抱。” 宁稚然:“嚯,你个幻觉,哪来那么多脾气。” 幻觉哥:“那我抱你。” 宁稚然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还不忘含糊不清地嘲笑:“你抱我?你敢抱你高贵无敌的王……” 后半句还没蹦出来呢,就真被抱住了。 那怀抱,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结实,滚烫,比他大一圈,瞬间就把他包裹住,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和他记忆里死装哥味道不同,是那种又干净又贵的味道,混着热气,一点点灌进他鼻腔里,都快把他脑子熏软了。 那人鼻尖就抵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跟大狼狗认地盘似的,认真嗅着。 宁稚然耳尖热了起来,幻觉哥怎么会这么重,这么烫,这么香。 他条件反射性想推,却又没真推开:“我靠,幻觉哥你真升级了,怎么还自带体香的。” 宁稚然:“不过也行啊。上回我躺你腿上,这回你抱我,咱俩算扯平了。” 那声音从耳边贴着落下来,很近: 第40章 “你还记得你躺在我腿上?” 宁稚然:“记得啊。我第二天醒来想起那个梦,恶心得我当场吐了。” 幻觉哥:“……” 幻觉哥:“你很过分,知道么。” 宁稚然:“我哪有你过分啊,区区幻觉还敢抱本大王。明天起来估计我又得吐一场。” 幻觉哥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言语暴/力,退到一边,翻了个身,明显是被打击得不小。 宁稚然惊讶:“嘿,你个幻觉,脾气真大。” 对方沉默了一下,声音闷闷地从枕头缝里传来:“放心,我很晕,休息一会就走,不恶心你。” 宁稚然笑了两声,戳了戳幻觉哥后背:“好记仇。好好玩。嘿嘿。” 幻觉哥没动。 宁稚然又戳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像在生闷气。 宁稚然把下巴磕在对方肩膀上,贴着人往上蹭了蹭: “嗯,抱枕,抱着抱枕睡觉,好晕,幻觉牌大抱枕,质量不好,硬邦邦。” 说完还拍了拍大抱枕的后背,贴上去,把脸埋在人背上,顺势把腿搭人腿上,像树懒一样挂在人身上。 身下那人沉默了一秒。 “……” 片刻后,大抱枕克制着,咬着字说: “宁稚然,再这样,你会后悔。” 宁稚然乐了:“你厉害了啊,都敢叫我全名了。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的幻觉,我的小老弟,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说完,他伸出手,环住了大抱枕的腰。 对方笑了一声,像是被气笑的:“一定要这样么,你的幻觉今天,可没少喝酒。” 宁稚然心想这是我家,你还想鸠占鹊巢?他伸腿,用力夹了夹对方,嚷嚷道:“这给你厉害的。可恶的幻觉!shutup!小嘴巴!闭起来!” 下一秒,大抱枕猛地一翻身。 宁稚然还在懵,整个人就被翻了个面,摁进床垫里。 他们四目相对。 好近,近到能看清面前人的每一根睫毛,也能感受到他胸膛一起一伏的节奏。 “宁稚然。” “还觉得我是幻觉吗。” 他们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 宁稚然忽然觉得更晕了。天旋地转的那种。 那人盯着他,眼神一寸寸沉下去:“一会儿叫我滚蛋,一会儿又往我身上蹭。” 宁稚然伸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脸颊:“说什么呢,你不就是幻觉么。” “幻觉,是吧。”那人缓声道,“行。” …… “那就当是幻觉吧。” 宁稚然还来不及回味这话语气里的不对劲,他的脑子里,就炸开了一团白光。 他也怀疑过,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一瞬的眩晕。 是酒,是梦,还是枕头里藏了闪光弹? 但嘴唇上那一片温热的、潮湿的、轻微吸/吮拉扯的触感,很快告诉了他真相。 啊。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意外的,很温柔,很舒服啊。 第28章 亲我吧…… 宁稚然觉得他快要融化了。 这个吻好软。 好热。 好舒服。 他快要沉下去了。 可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停,要继续。宁稚然搂住对方的脖子,迷糊地贴上去,努力在吻里找回那股令人上瘾的热度。 好热,好热。 血液全在往一个地方冲,浑身似乎只要一碰就会化掉,好羞/耻,好涩,好…… 好喜欢。 宁稚然脑子里那根崩断的弦突然归位,他搂着对方脖子,啪地扇了幻觉哥一巴掌。 幻觉哥懵了:“你干嘛。” 宁稚然:“奇怪。” 幻觉哥心虚道:“哪里奇怪。” 宁稚然:“虽然你是幻觉,但我怎么觉得,和男的接吻,这感觉还挺不错……” 宁稚然摇摇头:“我一定是喝太多了。” 幻觉哥:“……” 宁稚然歪着脑袋,眯眼看向幻觉哥: “再试试吧。” 幻觉哥一时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宁稚然伸出手,揪着那人衣领一带,嘴巴凑过去就亲。 幻觉哥“唔”了一声,被拽得身子一斜,鼻尖贴着鼻尖,呼吸混在一起。 宁稚然闭着眼,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没在梦里吻过人。 现实里也没有。 可这个吻太奇妙了,就像在嘴里塞进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总和,还带点微微的气泡感,噼啪,噼啪,每一下,耳朵都好酥,好麻。 宁稚然想,也许是梦的原因吧,把一切都变得这么美好。 好到他又快要融化了。 对方的嘴唇好软,落在哪儿,哪儿就发痒。脸颊、耳垂,头发,心里藏着的小蚂蚁又开始往外爬,一点点蔓延到脖子,再到心口,再遍布全身。 喜欢,太喜欢了。 突然,有人低声叫他。 “宁稚然……” “嗯。” “宁稚然——” “嗯……” “宁稚然。” “……嗯?” “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记得啊……幻觉哥嘛。” 宁稚然往上蹭了蹭:“怎么不亲了,继续啊。” 话一出口,头顶落下一道沉沉的视线。 宫淮不悦地盯着宁稚然。 宁稚然那件宽松的卫衣,衣领早就斜到肩膀外头去了,露出半截锁骨,皮肤白得像冰箱里刚拿出来的豆腐块,眼神漂着,虽然睁着眼,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他。 宫淮脸色很差,头一回亲人,却被当成幻觉。 他浑身也涨得很难受,但这样继续下去,又算什么?再美好,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清醒。宁稚然醒来,不会记得,不会当回事。 甚至可能会再吐一回。被恶心的那种。 宫淮决定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凑过去,问:“你不是很讨厌我么?” 宁稚然“哈哈”乐了两声:“不愧是幻觉哥,连这都知道。” 宫淮:“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这么主动。” 宁稚然:“你又不是真人,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嘿嘿嘿……再说了,我又没睁眼,看不见你,就当给以后练手了。” 宫淮:“练、手?” 宁稚然:“唔,以后我谈恋爱了,这段经历一定能帮得上忙的^_^” 宫淮:“好啊。” 他有点咬牙切齿:“那你以后想和谁谈恋爱啊。” 宁稚然:“g就很好,我觉得她一定很漂亮,人那么好……唉,可惜了。” 宫淮:“可惜什么?” 宁稚然叹了口气:“老板只能是老板。我都穷成什么样了,哪还有资格谈恋爱啊,谈个恋爱,可别给老板谈走了。” 他说完,拍了拍身侧的床,一副酒糊脑袋的样子:“好了,不要聊了。继续,继续嘛,亲我吧……” 宫淮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不会的,如果他和宁稚然谈恋爱,他只会想给他更多的钱,让他交学费,让他买衣服,让他把心里的窟窿全填上,再让他拿一沓沓钱甩他爸妈头上。 宫淮:“如果g是男的呢。” 宁稚然:“什么意思啊。” 宫淮:“如果,g是男的,你还想和他谈恋爱么。” 宁稚然感觉幻觉哥有点烦人了,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很快嘟囔道:“那肯定不行。” 宫淮:“为什么?” 宁稚然微笑:“嘿嘿,因为人家是一个纯洁的直男。” 宫淮:“……” 他伸出手,干脆利落地把宁稚然翻了个身,从后面抱住,死死箍紧:“我后悔了。睡觉,你睡觉。” 宁稚然大怒,开始蹬腿:“你、你竟然敢忤逆你的王?” 宫淮不想再说话,把他的王箍得更紧了点。 宁稚然的腰细得一手就能揽住,还软,挣来挣去也挣不开,只能窝在宫淮怀里,不悦地喷着气,热乎乎的。 这颗名为“宁稚然”的糖真是香得要命。 宫淮确实很想吃下这块糖。 可这块糖现在没意识。 宫淮闭了闭眼,忍了。 他都忍到快要立地成佛了。 可他真没想到,下一秒,宁稚然身体忽然一抽一抽,哭了出来。一开始是闷着抽噎,再过两秒,直接升级成嗷嗷大哭。 宁稚然:“你怎么这样啊,在这家里,咱俩到底谁才是大小王,就连幻觉都不肯听我话吗,亲一下能死吗?我都不嫌弃你长成死装哥的样子,你还高贵上了!呜呜呜呜嗷嗷!” 宫淮:“……” 不给亲就哭,这人真是个三岁小孩。 宫淮无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可以了,去睡觉吧。” 宁稚然继续蹬腿:“亲错地方了!唔……你亲嘴,我还想……” 宫淮牙都咬麻了,忍住把对方吃进肚子里的冲动,轻轻用嘴,碰了下宁稚然的唇。 第41章 小兔牙。 你可真会。 宁稚然果然不哭了,往宫淮怀里拱了拱,小声嘀咕:“你早这样我就不哭了嘛……小气鬼。” 宫淮艰难地说:“睡觉吧。” 宁稚然脑袋还在蹭他,不肯:“睡觉也行……你得唱歌……” “我想听你唱那个……小宝贝……” 宫淮抱着小醉鬼,喉结狠狠滑了一下:“真当我有求必应了啊。” 宁稚然:“你不一直都是么。无论是幻觉,还是现实……” 宫淮的心,莫名被这句话烫了一下。 他慢慢地,用额头抵住宁稚然后脑勺,边打着节奏拍着宁稚然的背,低声开口: “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 宁稚然满意地闭上眼,想象着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的样子,在心里,把那声音换成了他妈妈的。 宫淮唱了很多遍。 宁稚然也听了很多遍。 掌管睡眠的神开始收走他的意识,困意像涨潮,慢慢把他卷走。 在最后一点意识散开前,宁稚然含混地说:“还有句话……我想听。” 宫淮停了:“嗯?” 宁稚然:“你得说,晚安,睡吧,小宝贝。妈妈以前都是这样哄我睡觉的。” ……就是好久都没听过了。 还真想再听一遍啊。 身后一直抱着他的人,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低声应:“好。” “晚安。睡吧。” “……宝贝。” 宁稚然终于安心了,小声回了句:“晚安。” 睡眠之神终于大发慈悲,彻底收走了宁稚然的意识。而宫淮的意识,却被睡眠之神遗忘了。 宫淮垂着眼,用目光描摹宁稚然后脑勺的轮廓。明明知道对方已经睡了,可手还在拍,一下,又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晚安”的瞬间,眼眶会变得有点涨,有点热。 这时,宫淮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发现是沈砚的消息,配着一张截图。 沈砚:呦!你和学霸发展咋样!看来他很喜欢你的车啊,还在你车里发自拍呢(奸笑.jpg) 下面是张宁稚然朋友圈的截图,是人坐在劳斯莱斯里帅帅的自拍,配文【人车合一】。 宫:。 宫:这截图哪来的。 沈砚:哦,学霸加了我老婆微信,我俩刚才八卦来着,把你俩朋友圈都翻了一遍。诶你朋友圈怎么什么都不剩了,前几年照片都去哪了? 宫淮面无表情锁上手机。 那条【人车合一】他根本看不到。 ……可恶的小兔牙,竟然把他屏蔽了。 宫淮靠得近了些,准备赐给可恶的小兔牙一点惩罚。 比如一个脑瓜崩。 宫淮的指头已经伸出去了,对准了宁稚然的脑门,蓄势待发。弹,弹醒了算他的。 结果宁稚然忽然咂了下嘴。 然后翻了个身,正对宫淮。 宫淮眨眨眼,盯着宁稚然的睡颜看了几秒,忽然有点忘了自己本来想干嘛。 原来不是只有清醒的宁稚然能气他,睡着的也不放过他。 ………这怎么弹得下去啊。 宫淮俯身,偷亲了一下宁稚然的嘴巴。 亲完,他带着气躺回原位,将人抱紧了些。 他将下巴轻轻靠在那人发顶,隔着蓬松的发丝,轻声自言自语: “晚安么……” “这话,好像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家里就没人再亲口对我讲过了。” “谢谢,宁稚然。” …… 宁稚然原本睡得挺香,结果越睡脑子越涨。 耳边还有歌声的尾音在回荡,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灌进脑子,像潮水决堤,连带着……一段很漫长的吻。 那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陷在那场吻里,迷了好久的路。 宁稚然皱起眉头,好真实的吻,是和谁来着…… 卧槽。 宁稚然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睛,赶紧坐起身四处望了望。 空荡荡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宁稚然莫名有点失落。 他开始努力回忆。对,他喝多了,倒在桌子上,似乎是宫狗给他架了起来,后面的事,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但他又好像……记得些什么。 他好像在家里,和谁亲了,很久。 嘴唇上的热度,靠得极近的那股香味,全都像刚刚发生过,那感觉太真实,不像是梦。 但不可能是和宫狗啊!怎么可能啊!他死也不可能和宫狗亲成那样啊! 宁稚然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给宫狗发了一条微信,模棱两可试探: 小兔牙:你昨天什么时候走的啊 对方秒显示,正在输入中。 一直在输。 宁稚然屏住呼吸。 终于—— 宫狗:把你送到家,我就回去了。 宁稚然松了口气。 小兔牙:你喝多了吗,还好吗 宫狗:不太好。 小兔牙:哈,哈,我也是,我头好痛 宫狗:家里有药吗 小兔牙:有,我再睡会去 宫狗:晚安。 小兔牙:……你,你有药吗 那边又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了,宁稚然想,微信可能是坏了。 宫狗:有。 宫狗:睡不着的话,吃早茶吗。 小兔牙:不用了,bye(骑自行车招手微笑驶走.jpg) 宁稚然放下手机,觉得踏实不少,可细细想了一下,又觉得更吓人了。他赶紧给adam打了个电话。 还好,adam没让他在忐忑中等太久。 “怎么了?”adam声音明显还没睡醒,“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宁稚然都快哭了:“我完蛋了。” adam:“啊?你有话好好说,别吓人。” 宁稚然:“我昨晚做了个春/梦。” adam:“你连这事儿都要告诉我?bro,areyouok?没什么事我睡觉了啊。” 宁稚然:“关键是,我春/梦的对象是宫狗。” adam:“……?” 宁稚然:“我觉得我不是gay啊,而且你也知道我有多讨厌宫狗,我怎么会梦见他啊啊啊啊。” adam分析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骂他骂得太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宁稚然:“不是,其实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昨天半夜,我跟他出来吃饭了,还喝了不少酒。” adam:“wtf?你俩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 宁稚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梦里,他就穿着昨天吃饭那身衣服,压我身上亲了好久。” adam:“……或许这不是梦。你一个湾仔码头,他要真是深柜,借着酒劲亲你也很正常吧,没上你都不错了,要不他借你劳干什么。” 宁稚然:“不可能!” adam:“why!” 宁稚然结结巴巴:“我那个梦里吧,那梦里……他亲我,亲得特别温柔。” “他还唱歌哄我睡觉。” “还被我扇了巴掌,被我踢,也没生气,还哄我。” 电话那头,传来adam倒吸冷气的声音。 宁稚然:“你也知道,就死装哥那张脸,还有他平时那个打扮,一看就是搞sm的,怎么可能像我梦里那么有耐心,我要是扇他一巴掌,我感觉他都能反手把我抽死。你说这样的人,唱歌哄我睡觉,这合理吗?” adam沉默几秒:“bro,你说的有道理。这不合理。” adam:“这肯定是梦,死装哥要是能干出来这事,我倒立吃屎!” 第29章 你就是喜欢女的,是么 周一的econ课排在下午两点。照理说,宁稚然有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醒酒。可挂了电话的宁稚然,根本醒不了一点儿。 与其说是酒劲儿不肯退,不如说,是因为昨晚那场香艳的梦,实在太有冲击力。 在梦里全程和人接吻。 只接吻。 没有别的。 还是和男的。 还是和宫狗。 宁稚然缩进被子里装死,冷汗直冒。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一定是孤寡太久,他心里憋出问题了。 崩溃的宁稚然半梦半醒地躺了两个小时。 ……然后一屁股弹了起来。 宁稚然抓起手机,点开微信,盯着那叫“宫狗”的备注,噼里啪啦把宫淮微信备注改了。 正对着新备注发呆呢,宫狗竟然来消息了! 这个人很危险:睡醒了吗。 宁稚然心脏咚咚跳。 小兔牙:怎么了 这个人很危险:我刚才在你家这边,办了点事,现在结束了。 这个人很危险:你要是起来、能动了,我把你接上,咱们一起吃点东西,吃完正好一起去上课。 宁稚然的心跳得更快了,心虚的那种。 小兔牙:你来这干嘛,来这能办什么事啊 这个人很危险:这附近有套用来出租的房子,打算卖了,我来配合经纪人开个门。 第42章 宁稚然的牙齿发出嫉妒的咯咯声响,果然,死装哥还是死装哥。 他还没想好该回什么呢,“这个人很危险”的微信语音就突兀地弹了出来。 宁稚然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从掌心飞出去。 他深呼吸两下,努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故作冷静:“hi.” 宫淮那边声音清清冷冷的:“我还有十五分钟到你家,你要是没什么事,十五分钟后下楼吧,我在楼下等你。” 好。霸。道。的。宫。狗。 宁稚然下意识想拒绝,但刚才宫狗那句“在这有套房子”,听得宁稚然直来气。 看房子?看个头的房子!竟然在w城有这么多房子?这给你厉害的,有钱了不起啊! 宁稚然怒火攻心地想,行,你不是想请我吃饭吗?好!我就吃!我就花你的钱! 吃死你个死装哥。吃破产你。吃到肚子变圆圆滚滚都不肯走的那种。 宁稚然凶狠地说:“好吧,一会见。” 宫淮:“好,吧?” 宁稚然:“怎么!” 宫淮被宁稚然这炸毛模样逗笑了,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语气意外带了点宠的意味:“你不想见我了吗。” 宁稚然挺直了背:“怎么会!” 谁怕你了。 宫淮:“那就一会见。嗯……finn。” 宁稚然气鼓鼓挂了电话。 想到十五分钟后要见面,他和个斗鸡一样冲进卫生间,洗澡,吹头发,认真收拾自己,不想在宫狗这输了面子。 对,昨天那只是一场梦而已,那只是是他常年单身孤寡的副作用产物,根本不能说是对宫狗有非分之想。 可笑死了。哈。哈、哈! 宁稚然拍了拍脸,想把梦里那画面从脑子里扇出去。 可那些昨夜记忆的碎片,还陆陆续续的降落在他的大脑里。 梦里,宫淮用舌尖顶开他的齿缝,在他嘴里缓慢地画着圈,每一次挪移,都带起黏腻的水声,让他的嘴巴开始止不住地融化,脑浆都化成一滩会发光的泡泡,他下意识迎上去,攥紧宫淮的上衣,把人衣服抓得全是褶,嘴角的银丝都溢了出来,一点点地,止不住地,往下淌…… 宁稚然:“…………” 快忘了,快啊,啊啊啊!!! 宁稚然在他本就不大的家里跑了好几圈,这才觉得稍微冷静了点。 搭配衣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清醒多了。 宫狗发消息说下楼,他觉得自己镇定极了。 可坐进宫淮副驾的时候,他喵的,刚格式化完的大脑又自行恢复了,清清楚楚,不落一帧,一秒读档。 宁稚然吓得在车里一抬头。 刚好和宫淮四目相对。 宁稚然呼吸一滞。 宫淮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宁稚然,从侧门边拿出一包药,又拿起一罐冰可乐,一并递过去。 “刚才买的解酒药。”宫淮说,“吃了吧。怕你下午上课不舒服。” 宁稚然呆呆伸手去接。 结果,他手很不小心地,碰到了宫淮的手。 一股电流,顺着宫淮的指尖,直直钻进宁稚然的大脑。 宁稚然手抖了下,赶忙将手收回。 不是,这暧昧到拉丝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啊! 宁稚然很用力地干笑两声:“你怎么还特意给我买药啊,怪不好意思的。” 宫淮:“finn,你我这关系,还需要不好意思么。” 宁稚然汗毛耸立:“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你个宫狗快点把话说清楚啊!啊啊啊!再不说清楚小心我跳起来锤你的膝盖啊! 而宫淮却在心里笑了笑。 ——把你嘴里尝了个遍的关系。 不过想起昨晚的事,宫淮也多少有点说不出口,他绕了个弯,选择不正面回答: “大半夜去吃炸鸡,一起喝了九瓶烧酒,半夜送你回家,这种关系,还需要和我客气么。” 宁稚然哦了一声,松了口气。只松了一半的那种:“你送我回家之后,就回家了?” 宫淮想,好像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就“嗯”了一声。 宁稚然那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下去。他低头拧开可乐,咕嘟咕嘟灌进嘴,把药片吞得干干净净,又问:“我们去哪吃饭啊?” 宫淮:“去吃早茶吧,宿醉的话,吃点清淡的比较好。有一家味道还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很快,车拐进了一家豪华酒楼门口。 服务生将他们领进座位,两人面对面坐下,宫淮就像昨晚吃饭的时候一样,把菜单推给宁稚然。 他们对视了一眼。 宁稚然的脸又开始变烫。昨夜炸鸡店点菜场景重现啊这是。 他赶紧低头,专注菜单—— 卧槽,一盘干炒牛河三十多刀?怎么不去抢啊??? 不过算了,有冤大头买单。 宁稚然拿起小铅笔,刷刷刷一顿勾。想吃的、没那么想吃的、有点想试试的、甚至单纯看到图觉得好看的,他全点了。 点着点着,宁稚然头皮有点发麻。 因为宫淮一直在看他。 他知道的。 从他第一笔画上去起,那目光就黏在他脸上,没挪过。 宁稚然被那目光烧得脸有点烫,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假装在研究菜单。 可那种感觉,就像是梦里的吻还在继续,黏黏的、热热的、瑟瑟的。 宁稚然快速点完,把菜单一扔:“我,我上个厕所哈。” 说完,他转身跑得飞快,厕所门一锁,整个人瘫坐在马桶盖上,狠狠抓了把头发。 不行,他需要和知心姐姐g聊天,现在,立刻,马上! 宁稚然打开夜声,开始打字: 宁宁:宝宝,你在吗 g回得倒是快。 g:在,怎么了? 宁宁:我有个事情,可能需要找你分析一下 宁宁:你说,梦里的东西……不会成真吧? g:梦见什么了。 g:和人乱性了? 宁宁:。你怎么知道的!! g:猜的。我聪明么。 宁宁:你太聪明了!你一定智商特别高吧!冰雪聪明啊宝宝! g:还行吧。 宁宁:我该怎么办啊……我现在就在跟梦里的那个人吃饭呢,我感觉我现在已经没法直视他了 g:。 g:你梦里的人,是宫狗吧。 宁稚然压着嗓子,悲痛地在厕所隔间嚎叫了一嗓子,发出直男的尖叫。 宁宁:呜呜呜是的t.t不过宝宝你要放心,我真的是直男!我也不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平时骂他骂太多,嘴太毒,遭报应了? g:为什么是报应。 宁宁:怎么不算报应呢!我一个直男,做这种梦…… g:你就是喜欢女的,是么。 宁稚然感觉到这聊天走向不大对啊。g不希望他是直男?这话除了一股男味儿,怎么还有一股醋味儿呢? 他试探道。 宁宁:是的是的!宝宝你放心,我真的超直的,几头牛都拉不弯的那种,直到不能再直的直男! 那边沉默了几秒。 g:哦。 g:可我是男的。 宁稚然瞪大眼,内心在果然和竟然中来回跳跃。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猛地眨眨眼,把手机举到眼前,像检查假/钞一样,一遍一遍来回看。 ? 也没看错啊。 这不对啊!他之前明明给g打过语音啊?虽然那声音挺难听,像米老鼠,但确实不是男人的声—— 呃。 难道、g、g是ts?是变性人?!就是因为正在变,嗓音还没完全变成男的? 也是,正常人哪会有那么难听的声音啊。 宁稚然眼珠子都快吓掉了,g又发了一条。 g:看我是男的,不愿回我了么。 不是吧,这太冲击了,幸好之前没想过和g谈恋爱,他居然一直、一直以为g是女生来着!老天奶,今天打击可真是接二连三。 可又能怎么办,这可是老板,是他的饭碗,所谓饭碗,是不能亲手打翻的! 宁稚然硬生生从崩溃中清醒了几分,按住心脏,给自己打气,你清醒点,宁稚然。你要一视同仁,不能没饭吃! 他一脸正气,开始昧着良心敲字。 宁宁:不会,宝宝。你对我那么好,我每次直播你都来,怎么可能因为你是男的,我就不回你呢,我不是这样的人 宁宁:无论你是男是女,你永远都是我的宝宝,宁宁独一无二的宝宝 g:是么。 宁宁:是的! g:那如果。 g:我想,和你谈恋爱呢。 第30章 兔牙惨遭迪拜基佬觊觎 宁稚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打字,删掉,再打,继续删。他都急到想拿手挠厕所门了,还好,在这生死一线间,他突然灵光一闪。 宁宁:宝宝我记得你不是才刚和喜欢的人出来约过会吗,你还和我说,你觉得他不喜欢你 第43章 宁宁: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平台有规定,主播私下里,是不能和粉丝谈恋爱的 宁宁: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会一直会用对女朋友,不不,对男朋友的态度对你的!绝对比你喜欢的那个人,更懂什么是陪伴 g没有回。 完啦! 救命啊,求别撤资,求别拉黑,我还需要你继续刷嘉年华交学费呢。 宁稚然冷汗都直往衣领里钻,还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夜声来通知了。 g:你这样说,我会当真。 宁稚然松了口气。好好好,不管你是男的女的变性的,能给他刷钱的,一律都是好宝宝。 宁宁:(超级爱你旋转啵啵.jpg) 宁宁:嘻嘻,放心当真吧宝宝,其实我们现在这样每天都聊天,也跟谈恋爱没什么两样嘛 g:是么。 宁宁:当然啦 g:嗯。这样也好。 宁宁:怎么说,宝宝? g:老板和粉丝之间,很难发展纯粹的感情。 g:有机会的话……换个身份再说。 宁稚然头顶的冷汗已经都快流到脚踝了。 他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直男啊,为什么又是梦见和男人打大啵,又是发现—— 心心念念的榜一其实不是榜一姐,而是榜一爹。 是不是今天起太猛,一直没睡醒啊…… 宁稚然都忘了自己回了什么,失魂落魄地从卫生间飘了出来,一屁股落回宫淮对面。 菜已经上了一大桌。 宁稚然味同嚼蜡地尝了一口。 眼睛亮了。 好好吃! 再大的精神冲击,也抵不过干饭本能,这一盘盘虾饺凤爪龙虾叉烧蟹黄酥,宁稚然腮帮子立刻嚼得鼓了起来。 宫淮饶有兴致地看着宁稚然,给他盛了碗粥,推了过去:“有没有人说过……” “你这么吃东西的时候,其实,还挺可爱的,像兔子。” “噗!”宁稚然把嘴里的食物喷了一地。 宫淮默默叫了服务生来收拾,又拿了几张纸,递给宁稚然。 宁稚然都有点不敢接,他现在特怕和宫淮有任何物理上的接触。 他心虚。 宫淮看出宁稚然的犹豫,干脆伸手,顶着一张冷漠的脸,用纸巾擦了下宁稚然的嘴角,动作行如流水,非常自然,二人宛如做了老夫老妻一般。 宁稚然:“……” 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宫淮:“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用照镜子,宁稚然都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复杂极了。 看到小兔牙这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宫淮意识到好像把人吓到了。他只能做作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开始为自己行为找补:“别多想,我有洁癖。” 哦,哦呵呵,那感情好,看来不是我想多了…… 宁稚然低头,沉默喝粥,一边喝,一边瞟宫淮的嘴。 这唇形和昨天梦里的形状一样嘛。 很柔软的样子。 宁稚然差点没被热粥呛到。他脑子一抽,不小心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你是喜欢女的吧。” 宫淮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这眼神,好阴森。 宁稚然意识到他又说话不过脑子了,连忙干笑两声:“我开玩笑的,别生气。” 宫淮:“不瞒你说,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一件事。喜不喜欢的,和性别无关。在我这,品质比性别更重要。” 宁稚然停下舀粥的勺子。 宫淮:“如果我喜欢你,那无论你是男,是女,是兔子,是大象,是蜗牛,还是蚂蚁,我都会喜欢你。” ……死装哥,装什么苏格拉底。 宁稚然可不想听宫狗装逼:“你可真是天选北美留子,哪天街上有lgbtq游行,都得选你做代表,把你这句话打成彩虹色标语,插在旗子上来回挥啊挥。” 宫淮:“我认真的。” 宁稚然:“所以你的失恋对象,如果有一天变成蚂蚁,你也喜欢么?” 宫淮:“那就养着。” “我会学着做个生态箱,让他做一只不愁吃穿的蚂蚁。” 宁稚然努力扳回一城,阴阳道:“牛,小老弟,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渣男了。你真是个情圣。” 宫淮:“不敢当。而且,不要叫我小老弟。” 宁稚然:“所以你是直的吧。” 宫淮:“……我是。” 一个只对某人才弯的,纯直男。 宁稚然彻底松了口气:“好的吧,那我不叫你小老弟了,以后呢,你就是我大兄弟,行了?满意了?” 宫淮:“?” 宁稚然:“怎么,不乐意?之前你借我的时候,不是说想和我做朋友么。” 宫淮拳头硬了。被气的。 他微笑道:“好的。大,兄,弟。” 结束了这顿不甚愉悦的早茶,两人身上都缠着股别扭的气场,去了学校。 宁稚然在教室选了个座位坐下,宫淮则坐在了宁稚然旁边。 不过,他直视宁稚然的眼神,多少带着点幽怨。 小兔牙,亲完就不认帐,是吧? 宫淮还在这生闷气呢,眼见一个外国人走了过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宁稚然一组casestudy的迪拜人,ray。 ray身上有一股浓厚的古龙香水味儿,发油抹得锃亮,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穿着贵贵的衬衫,冲宁稚然高兴打招呼: “hey,finn,我整理了几个case的方向,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发你参考一下。你用whatsapp吗?” 宁稚然“啊”了一声,伸手摸手机:“哦、好啊,但我不怎么用whatsapp。” 宫淮冷漠地把双手往胸前一抱,瞪着这个ray。 ray脸上笑容不变:“那你们聊天都用什么?” “我们用微信,”宁稚然说,“叫wechat,中国人用得比较多。” ray眉毛一挑,语气意味不明:“好啊,那我现在下一个。” 他低头点开手机,开始在应用商店里搜wechat,指尖划过屏幕时,眼角余光,还在打量和建模一样精致的宁稚然。 宫淮往后一靠,眼神像刀子一样从头到脚剜了ray一遍。 当着我的面,和小兔牙交换联系方式是吧? 把我当空气?你算什么?可恶的东西。 宫淮眯了下眼:“发短信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特地下?” ray感受到宫淮的敌意,不慌不忙反击:“呦,你是他什么人啊,这都管。” 什么人? 好歹也是交换过菌群的人。 宫淮苦笑一声,并窝囊地说:“我们是兄弟。” 宁稚然惊讶且无语地转头看宫淮。 ray:“你们长得也不像啊。” 呃,大概是文化差异,ray大概是理解错了,此兄弟非彼兄弟。宫淮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关系很好,懂了么。” ray眼神在宫淮和宁稚然之间兜了一圈,乐了:“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这次casestudy,finn没和你一组啊。” 这话确实戳到了宫淮痛处。 尊严受到挑战,宫淮也没想到,还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这时,宁稚然坐直了点,十分正直道: “ray,其实我觉得吧,你确实没必要特地下个微信,真的挺麻烦的,我直接把手机号给你就行。” ray不依不饶:“可是有些文件,短信发不了哎。” 宁稚然想想也是,再次正直道:“那你下一个吧。” 宫淮面色铁青,看着两人互加微信。 很快,课程开始。宫淮死死盯着前方,看似在听课,实则心里一直憋着火,压着气。 不止是因为,该死的ray加了宁稚然微信。更重要的是,ray打量宁稚然的眼神,十分非常特别极度不对劲。 宫淮侧头,去看宁稚然。 阳光浅浅地披在宁稚然身上,把他的长睫毛都映得亮闪闪的。他正在低头记东西,安安静静的,看起来那么认真,那么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昨晚却抓着他的脖颈不放,小舌头笨拙又贪心地蹭着他的犬齿尖,一点点往里钻,只为了让那场吻,持续地更久,更久一点…… 宫淮浑身血液再度沸腾起来。 宁稚然。你也没你嘴上说得那么讨厌我,是不是。 喜欢我么。 会喜欢我么? …… 喜欢我吧。 好么。 宁稚然浑然不觉,身边某人看似平静,实际心里早已经翻天覆地。 ……不过宁稚然也没好到哪里去,更是压根没认真听课,他只是故作很认真,只有这样,才不会对上宫淮的眼睛。 他超心虚。 快下课的时候,宁稚然收到ray发来的一大串英文短信—— “嘿,你最近有空吗?” “我想和你聊聊下周要交的casestudy。” “你哪天方便?我可以配合你时间。” “顺便,我知道downtown有家西餐还不错。不开灯,只点蜡烛,你爱吃吗?” 第44章 downtown的西餐?那一定很贵啊。不过怎么看着有点怪呢。 宁稚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他完全没留意,这几条消息,字字句句,早已全被旁边那位被妒意灌满的人收进了眼里。 一下课,宫淮就坐不住了,快步走出教室。 ray站起身,冲宁稚然挤挤眼睛,又晃了晃手机,做了个“记得看短信”的口型,吹着口哨,往走廊那头去了。 结果,ray才刚转过拐角,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宫淮叫住了。 ray微笑:“哦,finn的‘朋友’,你好啊。” 宫淮插着兜,向前一步,鞋面稳稳踩在ray的影子上:“你想约finn出去?” ray不掩挑衅:“怎么,这你也要管? “当然要管。” ray上下打量了宫淮一圈:“gong,对吧?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们在xx商场的开幕酒会,见过一面。” “我印象挺深的。”他顿了一下,“你那辆车牌是gong1的拉法,很帅。” 宫淮冷漠地问:“你想说什么。” ray笑着摊手:“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单纯确认一下。” 他靠过去一点,声音压低,笑意却不减。 “你喜欢finn,对吧?” 宫淮直接了当:“眼睛不好就去看家庭医生。” “我喜欢他。这么明显的事,难道还需要问么。” ray惊讶于宫淮的坦诚:“哦?哪种喜欢?” 宫淮认真思考了一下,带着点自豪地说:“当然是……” “会成为家属的,那种喜欢。” 第31章 兔狗合体扳倒迪拜基佬 宫淮:“不过,这跟你有关系么。” “真没想到,gong。”ray慢悠悠道,“你也挺会藏的。” “原来,你也是gay。” 宫淮:“也?” ray笑了:“finn这长相,这体型,在我们gay圈,那可是天菜级别的。”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我劝你,看紧点。” 说着还故意拍了拍宫淮的肩膀:“bye,myfriend.” 看紧点? 宫淮冷冷道:“他又不是物件,有什么可看紧的。你把finn当什么了?” ray:“一个很值得挑战的美人儿。” 宫淮眼神沉了下来,那是他的小兔牙,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挑战了? 他不假思索地说:“finn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他很善良,更是很努力的在生活,他才不是什么所谓的美人。” “retarded.” [傻逼] 骂完,宫淮转身就走。 ray当场脸僵了。 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宁稚然还在低头收拾东西。 宫淮插着兜晃到他面前:“走了,你没开车,我送你回家。” 宁稚然:“啊……呃啊,好。” ray气得不行,追上来吼了一句:“你骂谁呢!” 宫淮回头看了ray一眼: “当然是你。” “难道刚才,你旁边还站别人?” ray脸直接涨红,气得抡起胳膊,准备动手,毕竟长这么大,也没听过有谁会这么骂他。 宁稚然完全懵了:“到底怎么回事?” 宫淮光明正大淡定告起了状:“他是gay,想借着casestudy当借口,约你出来,找机会泡你,还说你是gay圈天菜,是个值得挑战的美人。” 宁稚然:“啊?” 宁稚然:“哦。” 宫淮:“?你好像完全不意外。” 宁稚然:“对啊,正常,都这么说,我习惯了。” 宫淮:“……” ray的怒气值此时已然爆表,气冲冲朝宫淮冲了上来。 宫淮啧了一声:“这里是学校。” ray没停,拳头都已经抬了起来。 看着那冲向宫淮的拳头,宁稚然不乐意了。 他刚才也听明白了,宫狗之所以骂ray,是为了给他出头。 可现在,这小外国佬还敢挑事,在学校,在教室,对着宫狗抡起拳头? 没完了是吧?外国人欺负中国人,真当这里没人管了? 宁稚然觉得他有义务维持一下这里的秩序。 腾地一下,宁稚然站了起来。 宁稚然开始叭叭输出:“stop!” “我真的,我就是来上个学,做个casestudy,怎么就成了你gay圈必撩的npc了?” “ray,你那点心思我都不想说,在那儿拐来绕去的,叫一个学校同学和你去downtown吃烛光晚餐,你给我发这条短信的时候,你自己不想笑么?” “赶紧把你那拳头放下,我就算喜欢男的,我也不会喜欢国外那一挂的,轮不到你。” ray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成猪肝色。那句“轮不到你”的杀伤力,远超过宫淮的那句“傻逼”。 他气笑了:“是么?轮不到我?既然你喜欢亚洲人,那要是gong追你,你就不介意了?” 宁稚然竟然认真想了想:“如果真要让我在你俩之间选一个,我肯定不可能会选你啊。” ray脸色更难看了。 宫淮老脸一红。 宁稚然继续输出:“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ray,回去我会和老师发邮件,申请换组。你既然想对中国人动手,我不可能再继续和你一组了。你的手机号,我会拉黑。” 说完,他朝宫淮昂头:“走吧,咱们回去。” 宫淮回过神,这才带着宁稚然走了,全程无视了ray,就好像那个脸憋成紫茄子的人并不存在。 一上车,宁稚然大笑不已。 宫淮眼里笑意压都压不住:“真难得,第一次见你骂这么狠。” 宁稚然:“我今天是忍不住了。” 宫淮认可道:“你挺帅的。” 宁稚然瞥了眼宫淮:“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帅了。” 宫淮启动车子:“确实,很帅。那你既然不和他一组了,我们一组也行。” “啊?那沈砚同学怎么办?” “这种意外情况,教授应该会通融,我们三个一组也挺好。” 宁稚然点点头,有道理。 车子向宁稚然家的方向驶去。 宫淮咳了咳,问:“你和ray说的,是认真的?” “什么?” “算了……没什么。不过你刚才替我站出来,我很意外。” “是吗。”宁稚然爽朗地笑了,“他想打你耶,我还在这呢,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宫淮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 你又骂我,又护着我,宁稚然,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稚然继续:“毕竟我们是——” 宫淮紧张极了。 宁稚然:“是——” 宫淮连油门都不敢用力踩,生怕引擎声盖住那即将到来的答案。 宁稚然:“是兄弟。” 宫淮:“……” 宁稚然把视线转到车窗外。 兄什么弟。 仔细想想,他好像离答应和宫狗去游乐场的初衷,越来越远了。当时他同意出来玩,不就是为了不欠宫狗人情,从此心安理得减少联系么? 怎么感觉……好像和宫狗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了。 宁稚然到家了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本来想打开夜声,和g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可一想g说自己是男的…… 宁稚然往家里的地上一倒,盯着桌上两团彩色粘土出神。 啊。 对。 有正事要想。 他迅速坐起来,掰下两坨粘土,一坨红色,一坨蓝色,摆在桌子的两个角上。 红色那坨,代表着g。 蓝色那坨,代表着家里。 宁稚然拍了拍自己的脸。 好的,宁稚然,现在你的状况非常棘手。 学费,生活费,房租。眼下这个学期还没结束,下个学期的课程还得上,房租还得每月交一次。 要搞钱。 最理想的,是爸妈肯松口。但下一秒,宁稚然又想起爸妈那副互相踢皮球的嘴脸。 宁稚然面无表情地一戳,把蓝色那坨粘土推下了桌。 好,那就按照最坏的情况来想,爸妈彻底不管了。那钱怎么办?怎么搞钱。 宁稚然看着红色那坨粘土,眼神复杂,最终拿起红色粘土,往桌子正中央重重一放。 还是得讨好g。 让g花钱。 最靠谱。 只要能刷钱,那就都是家人们,都是他的好宝宝。 宁稚然抬头,眼神又亮又坚定。 晚上九点,他准时开播。 直播前,他特意给g发了条私信。 宁宁:宝宝,想你了,记得来看我直播哦(啾咪.jpg) 直播间人进得很快,弹幕一排排地刷,他却不急着说话,先低头翻了翻在线列表。 果然,g在。 真好。宁稚然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 “大家晚上好,我今天状态超好,心情也超级好的,大家怎么样呀?” [哇宁宁听起来好开心啊] 第45章 [老公老公发生什么开心的好事啦] 宁稚然捧着手机,坐直身子,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主要是最近呢,我碰到了一些特别的事,特别的人。虽然我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只要和他一起聊天,我就会开心很久很久。这让我觉得,在夜声直播不光是工作,还给我带来了特别的缘分。” [谁啊谁啊?] [不会是在说g吧] [这气氛不对劲啊,哥你不会真谈了吧] 宁稚然:“怎么会呢,我一直都在恋爱啊——” “和我的每、一、个,粉丝宝宝们。” [哎我死了] [宁宁你嘴真甜,活该你赚钱] 很快大家就把礼物刷起来了,不过大多都是几毛几毛的玫瑰、小心心、么么哒之类的小礼物。 宁稚然盯着屏幕,耐心等待猎物上钩。 来啊,g。 快来啊,来快活啊。 果然。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一道道浮夸金光填满了宁稚然的直播间。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嘉年华”x2】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钻石飞艇”x3】 【系统公告:尊贵的用户g,为主播宁宁送出了“星河倾城”x4】 浮夸特效满天飞,礼物一辆接一辆地从屏幕边飘过。宁稚然眼底一点点漫上得意,在心里打了个勾。 今日理财已到帐。 他懒得理会炸锅了的弹幕:“g宝宝,你来啦,我今天也好想你啊。”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唱首歌,送给特别特别重要的你吧。” [宁宁我们就不重要吗] [我们还没点歌呢] 宁稚然心里冷笑,不刷钱讲什么重不重要的,想点歌还不快点给我刷礼物! 他温柔道:“怎么会呢,你们每个人在我心里,都好重要。就因为认识了你们,我活着的每一天,才变得更有动力。” “感谢你们,也感谢g,一直以来的陪伴。” “一首《喜欢你》,送给你们,也送给你。” 清新的歌声,从宁稚然的喉间溢了出来。 歌声顺着网线,流进48街那栋安静的别墅里。 浴室里只亮着壁灯。 水面很凉,宫淮却觉得有点燥。 他仰着头靠在浴缸边,闭着眼,静静聆听宁稚然送他的歌。 脑子里,昨夜的那个吻还在回放。啊。像是身体记忆。只要闭上眼,就会反复重播。 好痒。 那歌声化作鱼线,穿过心尖,慢慢地往外牵,牵着的方向就是宁稚然,牵得他心口发麻,浑身都在痒,百爪挠心的痒。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知道很痒,却挠不到,更不知道痒的源头在哪,所以根本没法去挠。 好难受。 怎么办。 想一直看到宁稚然。 怎么办。 宫淮少见地抖起了腿。一下,又一下。脑子里那个念头,已经发了芽,根还在往下扎。 我想你了。 不对,他怎么会突然蹦出这样肉麻的念头! 我想你了。 可笑!一定是头一回尝到接吻的滋味,让他这片没被开垦过的荒地,一夜春生。 我想你了。 嗯,归根结底,是生理反应暂时压过了理智。 …… 我想你了。 …… 嗯。 只是脑子里有点吵,心有点躁,想见他、想听他说话、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想自己。 才不是想小兔牙了。 …… 行吧。 再想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 反正也才只想了一点点而已。 第32章 他太能装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周,宁稚然每天除了直播,下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g发私信,扮演好一个会来事儿的小陪聊。 宁宁:宝宝,我今天唱得怎么样?我看你后来都不说话了欸 g:很好听。 g:特别好。 宁稚然看着这回复,挺满意的。但满意归满意,一想到未来的生活费、房租、学费……他突然又觉得,g刷得再多,都远远不够。 得想办法,再多撬点出来。 宁宁:你在干嘛呀,宝宝?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g:思考人生。 g:这一阵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宁宁:那你要不要跟我讲讲呀?我在,我听着呢 g:没事。 g:说起来,你真不介意我是男的? 宁稚然看着这行字,歪头。介意什么啊?只要是能撒币的,都是好宝宝。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更何况这是g。是人又好,又陪伴了他这么久的g。 是男是女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一辈子都见不到面。 宁宁:你是男的又怎么样呀,宝宝。 宁宁:你陪着我、支持我,这才是最重要的呀 宁宁:而且你还给我刷了那么多礼物,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g:嗯。 过了几秒,g又发过来一句。 g:前几天,你不是和那位一起吃饭了么。那个梦,干到扰你了么。 呦,g姐、哦不,g哥还挺八卦。 宁稚然心里泛痒痒,想骂宫狗的瘾又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摩拳擦掌,把宫狗骂了ray的这件事儿,和g讲了一遍。 g:听起来,他人也还行。 宁稚然皱了下鼻子。 宁宁: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宁宁:但我觉得,宫狗这人还是怪。很怪。 g:怎么说。 宁宁:我跟他在一块的时候吧,倒也没吵架,没矛盾,聊天也正常,看起来什么都挺正常 宁宁:但问题就在这儿 宁宁:太正常了。正常到……哪哪都不对劲,完全没有,嗯,和朋友在一起的轻松感,不自在 g:哦? 宁宁: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吧,问题应该出在他身上 宁宁:他太能装了! 宁宁:当时我们一起吃饭,刚好聊到性取向这件事,然后,我听到了一句可以收录进北美彩虹名言录的发言! g:什么发言。 宁宁:他特装地说,“品质比性别更重要”,说什么如果他喜欢一个人,那对方是男是女是鹦鹉都可以喜欢 g:?你确定他是这个意思 宁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具体是什么动物我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g:哦。 g:鹦鹉…… 宁宁:道貌岸然的,一脸“我觉醒了,我就是超越性别的高级人类,伟大的大哲学家的表情,超级装啊啊啊 g:…… g:这样啊。 宁宁:不过昨天那个梦好玄乎,我现在面对他,浑身都不自在,老想起来那天的梦 g:具体是什么样的梦。你还没和我说过。 宁宁:算了,我不说了,我怕你误会我对他有想法,不过真的!我一点都没有!绝对没有!那个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消息发出去之后,g那边迟迟没有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稚然都快把手机捏热了,g才回了一句。 g: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在欲盖弥彰。 宁稚然当场吸了一口冷气。 宁宁:那我先说好啊,宝宝,你听完呢,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哦 g:好的。 宁宁:我还要声明!我从来都没和人接吻过! g:哈哈,好的,相信你。 宁宁:就那个梦吧,发生在我家床上。他就躺在我旁边,突然之间就、就嗯嗯啊啊呃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亲的 g:嗯嗯啊啊? 宁稚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臊的。 他原地打字三行,全删。 删完又低头锤了自己一下。 宁宁:就是,声音的拟态词,那个亲吻过程中……本能会发出的那种 g:听起来,很色。 宁稚然抱头倒床,脸更红了。 g:如果我也出现在你梦里,你也会嗯嗯啊啊么。 宁稚然为了营业,忍着羞涩,咬着被子发骚话。 宁宁:宝宝,你要是出现在我梦里,我一定会对你好一点,多亲你几下,让你嗯都说不出来,只剩啊 g:真期待。 宁宁:希望今晚就能梦到你啊~ g:我会在梦里好好表现。 g:让你大声的啊。 宁稚然脸已经红透了,直男卖基,天打雷劈。 不过也是,他是陪聊,要什么所谓直男的羞耻心!也幸好对面是g,是某种意义上,比起老板,更像是朋友的g。 宁宁:宝宝,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要是有天我梦见你了,我该怎么认出你呀? g:不用担心。 g:我会走向你,你会认出我。 嚯,真没想到,平时看着高冷的g,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第46章 这人一定是个闷骚。一定的。 这天晚上宁稚然很高兴。g陪着他聊到很晚,他也和g骂宫狗骂到很晚。 骂得很爽,很高兴。 这份高兴,一直维持到第二天早上。 宁稚然照例早起,做早饭,下楼,准备开车上学。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流浪汉。 宁稚然整个人像被冷水泼了似的,所有的好心情,被瞬间浇了个透。 流浪汉还是那倒霉样子,满脸脓疮,一身臭气,头发乱得像鸟窝。 他走到劳斯莱斯车前,伸手摸了摸车头,脸上挂着恶意的亲呢,用英文挑衅道: “yo,小亚洲人,又见面了。” 宁稚然神经一下子绷紧。 “我可算找到你住哪儿了。”流浪汉向前一步,“为了确认你住在这儿,我和我兄弟在你楼下蹲了好几天呢。” 宁稚然下意识往车门方向退,试图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你,你想干嘛?” 流浪汉晃了晃脑袋,眼神发飘,声音慢吞吞的:“你上次可泼了我一脸咖啡呢,这笔帐,你想怎么算?” 说完,流浪汉手一伸,从破兜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宁稚然脸都白了,猛地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 车门刚合上,传来一声金属闷响!刀尖戳上了车门,划了好长一道狰狞的刀痕! 宁稚然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抬脚狂踩油门,劳斯莱斯怒冲出去。 后视镜里,那疯子追了两步,冲着车尾大喊: “你给我等着!” “你要是敢回家,我就弄死你——听见没有?!弄死你!!!” 宫淮并不知道,小兔牙在家楼下惨遭偷袭。 他正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踩着油门,从家往学校开。其实他不用这么早出门,但他实在是想早点见到小兔牙。 他可不想和小兔牙做兄弟。 不行,除了“g”以外,也得让他和“宫淮”这身份走得再近一点。 那套准备挂售的公寓,还是不卖了,留着给小兔牙住吧,给他省点房租。 这个想法不错。 宫淮敲了敲方向盘,嘴角忍不住翘了一点。 昨晚小兔牙也没少骂他。 骂得他心里暖暖的。 也是,求偶路上遭点骂算什么。小兔牙愿意骂他,说明没把他当外人。说明心里还有点位置给他用来发泄。 这就够了。 他在小兔牙心里,就是特别的。要不然小兔牙怎么只骂他,不肯骂别人啊? 再说了,小兔牙在家里估计没少受委屈,如果能靠骂他出气,那他也乐意当这出气筒。 最好能一直骂他。 小兔牙开心最重要。 一路上,宫淮抱着“马上能见到小兔牙”的念头,美滋滋开到了学校。 他特意没停在学校侧门的秘密车位,而是停在了停车场,暗中观察,等待小兔牙来上学。 等了半个小时。 终于,那辆劳斯莱斯,晃晃悠悠地拐了进来。 宫淮坐直了,装模作样清了两声嗓子,假装很忙地理了理袖子,再慢腾腾地下车,用“正好路过”的模样往小兔牙那里走去。 车窗一降,他还没来得及编偶遇的理由,就发现宁稚然一脸惊恐,看见了他,就像见了债主似的。 宫淮愣了一下。 宁稚然嗓子抖着:“那个,宫淮同学,对不起。” 宫淮:? “我把你车刮了。”宁稚然脸都泛青,“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你告诉我修车得多少钱,多久能修好,我一定赔给你。我不是故意的,是——” “finn,你脸色好差。发生什么了?” 宁稚然小声道:“你还记得那个流浪汉吗?” 宫淮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找上你了。” 宁稚然点头,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包括对方拿刀、追他、威胁他,说等他回家就杀了他。 宫淮杀人的心都有了:“你没受伤就好。他出现的地方,有监控吗。” 宁稚然心虚道:“没有,都没有,哎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你这么信任我,把车借我开,结果还出了这种事。” 宫淮摇头。 这人都快吓傻了,还惦记他的车。 宫淮:“车里有行车记录仪。走,去报警。我陪你去。” 宁稚然整个缩在座椅里,好像只要缩得够小,这事就不没发生过。他小声说:“别了吧,一会还得上课呢。” 宫淮有点急了:“你可是差点被人捅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知道么。” “可是我要是旷课,会被扣出勤分的。” “写个邮件给教授就行,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通情达理。” “算了吧。”宁稚然低头,“我好不容易才被这学校录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出勤。” “小事?”宫淮冷笑,“那你放学回家,碰上那流浪汉,他又想拿刀捅你,你怎么办?今天躲了,明天呢?后天呢?车都是小事,你万一真出事了呢?” 宁稚然把自己缩得更小了:“行了我就是想问你修车门要多少钱。你别管了。” 宫淮看着宁稚然这委屈样,想了想,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finn。” “对不起。” 宁稚然一愣:“啊?” 宫淮老老实实道:“刚才我有点着急,不该凶你。” “呃……” “我只是觉得,不该让那人就这么算了。他吓到你了,我很生气。” “宫淮同学,你车门被划了,这都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修个门而已,才几个钱,何况我还有那么多车。” 可我只有一个你。宫淮心酸地想。 第33章 穷人的愤怒 宁稚然这节课上得不踏实。 宫淮这节课上得也不踏实。 白人教授在前面滔滔不绝,宁稚然握着笔,脑子里,却总在闪回那流浪汉亮刀子的瞬间,还有那句“我和兄弟们蹲了你好几天”。 而宫淮脑子里全是宁稚然。 他没办法想象宁稚然陷入危险时的样子。 他更没办法想象,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血泊淹没的样子。 ……算了。 不肯报警能怎么办?由着小兔牙吧。都是成年人了,小兔牙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可怎么才能保护他呢。 怎么才能保护这个……遇到危险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赔偿车门的小傻子呢。 宫淮低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把本子推到宁稚然面前。 宫:放学跟我走,我送你回去。我倒要看看,那杂种敢不敢再来。 宁稚然意外地瞥了宫淮一眼,随即在本子上刷刷写:不要 宫淮写道:为什么? 宁:我不好意思 宫:? 宁:麻烦你太多次,我真不好意思 宫淮被这有来有回的无效沟通气得双手一抱,整个人往椅背一靠,硬是沉默了半分钟。 短暂思考后,他低头开写。 宫: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宁:我就是不好意思(加粗感叹号) 宫淮心口堵得慌,他也是实在没招了,硬邦邦写下一句: 我们是兄弟。 宁稚然抬起眼,满脸无语地盯着宫淮。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宁:不用了,谢谢你 宁:朋友,bro,大兄弟 他写完,叼着笔想了想,又补了句:太危险了,就这样吧,你别管了 宫:你担心我? 宁稚然又一次无语地看向宫淮,像哄小孩似的写道:对对对,我可太担心了 写完,还画了个很是内涵的笑脸。 宫淮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了,小兔牙这么担心他,还特意给他画了个微笑,这小家伙。 既然小兔牙这么好,他也得亮出点态度才行。光送他回家可不够,这安全隐患,必须解决。 宫淮美美写下:那你别回家了。我有空房子,你去住吧。 刚写完,宫淮的笔尖一顿。那待售的公寓确实在小兔牙家附近,万一那流浪汉就在那片混,保不齐也能找到人。 不行,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宫淮在那行字上划了两道横线,重新写:住我家怎么样。 宁稚然瞳孔一缩。 哈? 他猛地扭头看向宫淮,比了个口型:你想干嘛? 呦,小兔牙,反应还挺大。 宫淮用笔点了点桌子,一笔一划板板正正写道:想住几天住几天,安全第一,考虑一下。 宁稚然实在不知道宫狗心里都在想什么,接过本子,哗啦啦写完推过去:不要 不要。 欲拒还迎? 宫淮努力绷着脸,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微微侧过头,一副“我提了个很正经的建议你好好考虑”的正人君子模样,写:好,兄,弟,别客气。 第47章 宁稚然:“……” 傻逼。 宁稚然气冲冲起身往厕所走。 他才不是真的要上厕所,他只是觉得,再不找个人吐槽,他就快原地爆炸了。 于是他找了个坑坐下后,下意识打开夜声,给g发消息。 宁宁:宝宝在忙吗 几乎是秒回。 g:没有,很闲。 宁稚然心想太好了,一行接一行狂敲。 宁宁:我要受不了了!!!! 宁宁:极度需要宝宝抱!需要宝宝安慰! g:在。 g:抱。 g:宝宝。 呦,这可是g头一回叫他宝宝。宁稚然在心里暗自庆幸,没事和g聊天真是一步妙棋。距离拉近了,以后刷钱也能更爽快。 宁宁:今天我碰上了点棘手的事,我不太敢回家。结果你知道宫狗跟我说什么吗? g:说了什么。 宁宁:他让我住他家! 宁宁:你是不知道,他提这建议的时候,那张脸得意的都在冒光。他就是想给我炫耀他的大房子!死装哥!有钱狗! 宁稚然正打算点发送呢,突然觉得这“有钱狗”三个字,好像把g也给囊括进去了。啧,可不能得罪榜一爹,宁稚然当机立断,把“有钱狗”删了,这才发了出去。 然后获得短暂的沉默。 g:呃。 g:我建议你去住。 宁宁:为什么呀?我真不想去 g:既然你看他不顺眼,那你就更应该去住。 宁宁:宝宝有何高见? 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很快,宁稚然意外发现,他竟然被g刷屏了! g:住进去。 g:他的水电费,他家的网,冰箱里的食物,用他的。 g:什么都用他的。 g:把他家,当免费五星级酒店。 g:让他看着你舒服住着,还拿你没办法。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气他。 g:让他有苦说不出。让他知道,再有钱,也拿你没办法。 宁稚然最开始还在犹豫呢,看到后面,眼睛一点一点亮了。 好狠毒的气人计划! 宁宁:宝宝你是天才吧?! g:当然。这个建议,怎么样。 g:既然讨厌他,就得报复他,狠狠报复。 宁宁:还得是你,我跟你聊完立马好多了 g:还行吧。那你要住他家吗。 宁宁:虽然我家很小,但我感觉如果住他家,我就不干净了…… 宁宁:而且这个人脑回路很清奇,我真受不了跟他待在一起…… g:你是不是因为那个梦,和他待在一起,会害羞。 宁稚然瞳孔地震。 宁宁:我没有! g:那你不去。 g:你怕他? 宁宁:谁怕他了!住!我住定了! 他想了又想,其实g说得也有道理。 宁宁:宫狗既然让我住,行,那我就住呗,住个几天,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让他知道我的愤怒! g:什么愤怒? 穷人的愤怒。 宁稚然脸上露出一抹气急败坏的精光。 于是就像宫淮预料的那样,一下课,宁稚然主动开口:“宫淮同学,我仔细想了一下,你让我住你家的提议,我接受了。” 宫淮努力把内心的狂喜按捺下去,故作冷漠:“好啊。” 宁稚然又说:“可是我觉得我得回家一趟,拿两件衣服。要不总不能一直穿这一身吧?” 宫淮想了想:“那疯子估计就在你家楼下守着呢。你又不想报警,我不建议你回家。” “衣服的事,好解决。你穿我的衣服就行。” 宁稚然闻言,视线在宫淮身上扫了一圈,嘴角抽了抽,满脸写着“你在逗我吗”,并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明显的体型差:“你的衣服一定很大,我套进去跟偷穿大人衣服似的,像什么样子!” 宫淮就差说走我现在就带你逛街买衣服了。 不过,小兔牙那么要面子,自尊心又强,能接受住他家已经很不容易,再提出给他买衣服,他肯定炸毛,肯定当场反悔不去了。 算了,一会给几个品牌的sales发条信息,让他们准备几套小兔牙尺寸的衣服,找人送家里吧。嗯,lv,celine,dior,多拿几套。 毕竟。 给老婆买衣服,天经地义。 宫淮抬起眼,神色平淡:“其他尺寸的衣服,我也有,不用担心。” 宁稚然狐疑:“真有啊?” “真有,走吧,我们回家。” 两个人开着两辆车,一前一后,朝宫淮家驶去。 宁稚然觉得,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毕竟之前去过宫狗家一次,虽说没进去吧,但光看那大别墅外观,也能知道里面一定很浮夸。 可当宁稚然真正踏进宫狗家门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有钱人的腐败臭味。 宁稚然差点以为自己一脚踏进youtube里的4k高清豪宅导览视频,缺的只是个房产经纪推门进来,热情地指着落地窗和院子大肆介绍。 他人都傻了。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种地方。 真不公平!啊!眼睛红了!红血丝长了腿自己爬上来了! 宫淮弯腰,给宁稚然拿了双拖鞋:“我平时睡四楼,你想睡哪层都行,喜欢哪个房间就睡哪个。” 四……楼…… 宁稚然红眼病犯了:“我睡地下室得了。” “地下室?”宫淮语气带着不赞同,“那里太闷,连个正经窗户都没有。不行。” 宁稚然不服气:“怎么不行,我觉得挺好。本来住你家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有个地方落脚就行,地下室挺好,清净。” 欸,重点其实就在“清静”。 他晚上还得开直播搞钱呢,万一让宫淮知道他是个陪聊,还是捏着嗓子又唱歌又喊宝宝,直播讨饭的那种,那可太丢人了,他不用活了。 宫淮看着宁稚然那倔样,沉默。 算了,讲道理讲不通,那就别讲了。有时候对上这小兔牙,就得用点非常手段。 宫淮决定先斩后奏。 他直接转身,朝着电梯走去,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宁稚然一愣:“啊?干嘛去?” 宫淮没回头,只是按了电梯上行键。宁稚然没办法,只能拖着那双毛茸茸的fendi拖鞋,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电梯停在四楼。 正对着一个巨大的房间。 宁稚然跟着宫淮,走进去看了眼,惊讶地发现,房间里的卫生间,都快赶上他家大了。这这这这这,他住过最好的酒店,装修都赶不上这浮夸大房间。 宫淮:“地下室能睡的,只有保姆间,我不可能让你睡在那。” 呵呵,好啊。逼王传再添新语录。 宫淮又说:“这旁边是我的房间。你睡这,正好。” 宁稚然眯起眼:“没必要吧,宫淮同学。咱俩住这么近做什么。” 宫淮没回话。只是默默去拿了充电线、新牙刷、毛巾等常住时才需要的东西,一样样整好放进房间,然后转身离开,不知道又去拿什么东西去了。 看这架势,宁稚然估摸着,自己以后,八成真得睡这屋了。 宁稚然站在房间里,细细看了一圈,又特地走过去敲了敲墙,想测测这墙隔音到底行不行。 毕竟他得直播啊,要是宫淮就在隔壁,一会他那“g宝宝好爱你”的声音被听见了,那他得哐哐撞大墙。 宫淮还没回来,宁稚然实在有点闷得慌,决定溜达溜达。 隔壁那间门虚掩着,没锁。宁稚然抱着一点点……嗯,好奇的心态,悄悄把门推开,瞄了一眼。 呜哇。 好性冷淡的屋子。 这人平时住这种地方? 这地方比样板间还冷清,kanyewest看了都要自叹不如。 宁稚然憋不住了,打开夜声,给知心g大哥通风报信。 宁宁:宝宝,我到宫狗家了 g:怎么样。 宁宁:我靠这人性冷淡吧,住的房间和小龙女的古墓差不多 g:你不喜欢? 宁宁:害,我喜不喜欢也不重要,我又不住他那屋 g:哦。 宫淮看到这消息,有些不悦。 明天去买套花床单吧。 否则万一有天小兔牙睡他的床,他又要挨骂。 不过。 这就是同居的感觉吗。 就连被骂,也让他觉得好幸福啊。 第34章 你人真好 宁稚然原本抱着抗拒的心态,住进了宫狗家。然后他发现—— 宫狗这人,每天生活都很规律。 没课的日子,早上八点半准时起,去楼下健身一小时,健完叫他下楼,吃阿姨做的饭。 然后去洗个凉水澡。 下午,留出一个小时,和他一起研究小组的casestudy。 第48章 然后再去洗个凉水澡。 晚上没事还会给他拿点零食,全部都堆在他屋里。 最后再去洗个凉水澡。 宁稚然有天从屋子里溜出来,刚路过宫淮房门,就听见里头哗啦啦的水声。 好家伙,又在屋里放瀑布呢,死装哥你是要把自己洗掉一层皮吗。 宁稚然翘起邪恶的嘴角,和g通报敌情。 宁宁:宝宝,这宫狗好像有皮肤病 宁宁:他每天都要洗好多澡,这人是不是身上很臭,怕被我闻到啊 宫淮正洗着澡呢,余光瞥见洗手台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小兔牙的消息。 他快速推开浴室的玻璃隔断,拿旁边的浴巾草草把手擦了两下,打开手机,准备审阅一下,他的同居小男友给他发了什么甜蜜消息。 看到“宝宝”,他面带笑意。 看到“皮肤病”,他脸色开始发黑。 看到“身上很臭”,他的笑容,彻底凝固在嘴角。 宁稚然。 我为什么每天洗那么多澡,你不知道? 不这么拿凉水冲—— 我怎么把心里那点邪念冲下去? 宫淮脸色不大好看,怒气冲冲敲了几句回过去,扔下手机,继续洗他的清心澡。 怎么,这么在意我身上是什么味道,小兔牙,你是想被我捂在被窝里三天三夜好好闻一闻吗。 洗完澡,宫淮把毛巾往头上一搭,踩着拖鞋下楼,打开储物柜翻了好一会儿,黑着脸,抱了一堆零食上楼。 其实他也知道,家里三餐都被阿姨安排得明明白白,宁稚然根本饿不着。 主要是。 小兔牙吃东西时,眼睛睁挺大,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他很喜欢看这样的小兔牙。 宫淮抱着一堆进口薯片、饼干和巧克力,走到宁稚然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宁稚然刚给g发了条“啵啵”,一去开门,就看见宫狗抱着一堆零食走了进来。 宁稚然嘴角一抽:“宫淮同学,你是怕我饿死在你家吗。”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比你瘦,想趁机把我养成大猪崽吧。 宫淮自然地把怀里的零食咚咚咚全倒进角落的零食篮里:“不怕你吃。” 就是有钱,就是养得起你。 宫淮码好零食篮,看向宁稚然:“前几天拿给你的那些衣服,还合身吗?” 宁稚然“噢”了一声。 这事儿宁稚然印象可太深了。 那天宫狗抱着一堆名牌购物袋,进了他房间,手一摊,衣服都砸在他床上,还拿了好几双新鞋,说是他以前为了送人买的,买多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这些大牌都是全新的,没穿过,上面衣服的价格吊牌,还特地被剪掉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堆金山值多少钱,但在那一刻,宁稚然真切地理解了,什么叫有钱人的垃圾,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奢望。 这让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痛恨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可话又说回来。 宫狗一走,宁稚然还是偷偷拿了一件试了试。尺码太对了。布料太贴了。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真好啊,他好久没敢买这么贵的衣服了。 宁稚然挠挠头,对宫淮说:“挺合适的,不过也是真巧啊,你朋友和我的衣服尺寸完全一样,就连鞋码都一样。嗯,我和这人挺有缘分。” 宫淮露出神秘的笑容。 宁稚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宫淮同学,明天早课,咱俩谁开车啊?” 宫淮想都没想:“我开,你在路上多睡会。” 宁稚然点了下头:“行吧,那你早点睡,晚安。” 宫淮在心里偷笑了下:“晚安,finn。” 宁稚然眼看着宫狗离开了他的房间。 不知怎么的,宁稚然莫名打了个冷战。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和宫狗,越来越有种诡异的熟稔感了! 这对吗? 宁稚然赶紧摇摇头,把这诡异念头甩出去,拆了包薯片,抓了一把塞嘴里,压压惊。 退退退,嚼嚼嚼。 吃完薯片,宁稚然去大大的卫生间洗了个手,准时打开夜声,开始直播。 出于心虚,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小了不少。 “宝宝们,欢迎来到宁宁的直播间,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来到宁宁这里,通通都会变得超级开心哦。” 刚说完,熟悉的名字就跳了进来。 果然,一开播,g就来,真好。 不光来,还顺手刷了俩华子。特效金灿灿的,把宁稚然眼睛都点亮了。 那人的弹幕幽幽飘过。 [g:最近说话声怎么都这么小。] 宁稚然在心里愤怒吐槽,还不是怕被那又烦人又粘人的宫狗听见。 他温柔笑道:“最近家里出点事,我暂时住在同学家里。怕吵着他,就小声点啦。” [g:你人真好。] 宁稚然笑:“哈哈,g宝宝,我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嘛?” [g:嗯。] [g:确实,很清楚。] 弹幕区忍不了了,开始疯狂起哄。 [哎呦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好清楚是吧?清楚到什么程度啊!] [宁宁你最近怎么说话越来越骚了] 哼,怎么能叫骚呢,那明明是钢铁一般的职业素养。 宁稚然翘起嘴:“宝宝,你都给我刷了这么多礼物,那,你来点歌吧,想听什么?” [g:不用。我负责刷钱就行。] 宁稚然心花怒放,这样的榜一爹上哪找去。他翻起了歌单,准备找首能擦边擦到g心尖的歌。 就在这时,一串熟悉的id,带着浮夸的入场动画闪过屏幕。 竟然是桃桃乌龙茶,好久不见了。 宁稚然眼睛一下就亮了:“哇!桃桃宝宝,好久不见了呀。你去哪儿啦?我还以为你不要宁宁了呢!” 一墙之隔,宫淮眼神沉了下去,把手机扣到桌上。 这该死的桃桃,怎么又卷土重来了? 手机里,宁稚然兴奋的声音飘了出来: “哇!谢谢桃桃宝宝的两个嘉年华!桃桃宝宝你也太好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真真真的最好了!” 最……好? 宫淮眼中的不悦在凝聚,他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点了三个嘉年华,砸了下去。 可这次桃桃似乎是有备而来,他刚刷完三个,桃桃就立马跟了四个。 宫淮不服气,在我投的平台、还在我小男友的直播间里和我撒野,你还嫩呢,小桃桃。 嘉年华,六个,走着。 特效刚闪完,让宫淮意外的是,下一秒,桃桃乌龙茶那边立马跟了十个。 [桃桃乌龙茶:小g,姐有钱,跟姐玩,你还嫩。] 宫淮冷笑,跟我争小兔牙? 做梦吧你。 他手一点,砸了十五个。 宁稚然差点没乐疯。这才叫打赏内卷,这才是直播魅力!老天奶啊,这么看来,下学期的学费很快有着落了! 可是乐归乐,脑子也不能断线。他跟g现在越来越熟,关系已经不止是榜一的程度了。 得罪不起。 而桃桃吧,上次打圆场打晚了,给桃桃惹得很不开心,这一消失就是大半个月,估计是个记仇的主。 也得罪不起。 甩华子这种事,得细水长流。现在逼他俩刷太猛会出问题,必须控节奏。 这回学乖了的宁稚然,在事态升级前,打起了圆场: “宝宝们,今天也太热闹了,我都要感动哭了。不过大家不要这么有火药味啊,宁宁的直播间应该是开心快乐的,只要你们肯来,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说完,宁稚然秒切后台,手速飞快给“桃桃乌龙茶”发了条私信。 宁宁:桃桃宝宝~现在钱这么难赚,不要跟g置气啊,晚上我陪你,怎么样?(眨眼.jpg) 桃桃乌龙茶:那你快点下播,陪我聊天。 宁宁:遵命,绝对不会让宝宝多等 桃桃乌龙茶满意地退出直播间。 宫淮看到情敌走了,满意地发了两条弹幕。 [g:没实力。] [g:玩不起。] 宁稚然脑门跳了下,差点当场喊爹。 您少说两句吧,万一被哪位好事的观众截个图,私信发给桃桃,说不定又要开第二轮擂台赛。 他笑着打圆场:“g宝宝,别闹嘛,我这的主角可是你啊,你可是我最最最……好的榜一呢。” 爹。 闭嘴少说两句。 求你了。 你俩的钱我都想赚呢。 宁稚然在担忧中播了一会儿,下播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桃桃私聊。 宁宁:宝宝我来啦。今天提早下播了,想多陪你聊聊天 桃桃乌龙茶回得也快。 桃桃乌龙茶:我今天刷的这些,应该够你陪我聊好几天了吧? 第49章 嚯,桃桃还挺会算账。 宁宁:当然啦宝宝,放心,宁宁陪你 桃桃乌龙茶:那打电话吧,打字太麻烦,晚点我还想出去玩,先聊一个小时? 宁稚然心想那可太好了,先把桃桃这尊能爆金币的大佛陪好,再去安抚g,完美。 他立刻点开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原以为桃桃会是个年轻姑娘,结果对面一开口,声音偏成熟,不像小姑娘,更像是二十五往上的姐姐。 “你好啊,小主播。”桃桃说。 宁稚然切换到营业模式:“宝宝好,既然你一会儿还要出去玩,那接下来的这一小时……那就归我们两个人所有啦,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那边传来一声笑:“你还挺会说话的呀。” 宁稚然跟着笑了,主动找话题:“桃桃宝宝,你以前有玩过这种陪聊直播软件吗?之前有在别的平台玩过吗?” 桃桃:“没有耶,这软件最近挺火的,我好奇,就来看看,刚好在北美推荐榜单里刷到你。” 宁稚然:“哦?宝宝也在北美吗?” 桃桃:“哈哈,不告诉你。” 隔着一堵墙,宫淮的耳朵都快竖到天花板上了。 小兔牙明明已经下播,却一直没给他发消息。不用想,一准是跑去找那个桃桃宝宝私聊了。 宫淮默默往前走了两步,恨不得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但完全听不清桃桃的声音,只能隐约听到宁稚然在说话。 好气人。 那分明就是他专属的聊天时间。 怎么就被那个桃桃截胡了? 这不行。 宫淮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冷着脸敲字。 很快,宁稚然手机就震了一下。 这个人很危险:饿了,吃夜宵吗。 吃你个头。 宁稚然选择无视,可没过一会儿,手机又一震。 这个人很危险:沈砚约我看电影,要一起么。 神经,要看自己看去。 没想到。 这个人很危险:finn,你在干嘛。 这个人很危险:finn,很急。 这个人很危险:你怎么不回我。 “这个人很危险”拍了拍我。 “这个人很危险”拍了拍我。 …… 除了这一大串拍一拍,宫狗还打了六个语音电话,不过因为他正和桃桃聊着天,所以一个都没打通。 宁稚然:……… 烦死了!这死宫狗能不能别耽误老子搞钱啊! 宁稚然面带忍无可忍的微笑,默默把宫狗新消息通知屏蔽了。 很好,安静了,终于安静了。 他也就和桃桃又聊了两句,结果,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宫淮站在那儿,脸上是他惯有的那副淡淡表情,云淡风轻地说了句:“看手机。” 然后,关门,走了。 宁稚然:? 他懒得管宫狗,继续和桃桃宝宝聊天。 很快,门又被推开。 宫淮语气不变:“现在就看。” 说完又走了。 宁稚然忍无可忍,啪啪啪啪飞速打字,发了条消息给宫狗。 隔壁的房间里,宫淮直直地坐在床上,捧着手机,虔诚等待着。 嗡。 看到置顶来了消息,宫淮嘴角那点压不住的笑意立刻扩大了。 看,他就知道,小兔刀子嘴豆腐心。他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 屏幕中央,孤零零地躺着三个字,冰冷,生硬,带着毫不掩饰的抗拒: ——别烦我 宫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那一刻,宫淮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无能狂怒。 好啊,他竟然凶我。 …… 嗯。 不过。 既然这么凶,还都没舍得拉黑我。 他对我真好。 宁稚然心里一定有我。 第35章 宫狗和我报备? 解决掉宫狗这个大麻烦后,宁稚然赶紧把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跟桃桃乌龙茶打圆场:“桃桃宝宝,不好意思啊,刚刚说话的是我室友。” 桃桃自言自语:“室友?你室友声音听起来,还挺耳熟。” 宁稚然心头一跳:“啊?不会吧?” “啊,没事。”桃桃语气慢了半拍,“肯定是我想多了。” 宁稚然终于松了口气,把话题岔开,使出浑身解数,把桃桃哄得重新开心起来。 就这样,宁稚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和桃桃乌龙茶聊了一个小时。 通过这次聊天,宁稚然彻底摸清了桃桃的底色。 这个桃桃,很独立,不谈恋爱,不走心,自己挣钱自己花,无聊的时候就找个男人玩一玩,玩够了说散就散,还会给人分手费的那种。 更重要的是,她听起来,特别有钱。 这人,要么是开公司的,要么就是富二代,不差钱。 是个百分百能爆金币的大富婆。 电话一挂,宁稚然嘿嘿一笑,躺回床上,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不过刚才聊得太投入,嗓子都冒烟了。他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决定下楼去拿两瓶水。 结果刚到一楼到客厅,他就看见宫淮坐在中央那张大得离谱的大理石餐桌旁,头上搭着条灰毛巾,明显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 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宫淮那张脸。 在吊灯明亮的光线下,那表情简直精彩纷呈,低气压就算了,看起来还又烦躁又兴奋。 宁稚然脚步一顿。 宫淮抬眼,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眼神里写着四个字:我有情绪。 宁稚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宫狗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宁稚然这个人吧,除非实在被憋急眼,不然还是会维持该有的体面。他主动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我刚才有点事,在忙。你不是说沈砚约你看电影吗?你怎么没去啊?” 宫淮在心里冷笑,什么看电影,全是他瞎编的。 他抱起手臂,闷声道:“没等到你消息,我就先拒绝了。” 宁稚然被他的莫名其妙搞得无语笑了:“我不去你就自己去呗。” 宫淮:“算了,太晚了。” 宁稚然故意恶心他:“宫淮同学,看不出来,你还挺黏人啊。” 宫淮:“……” 还行吧,只黏你而已。 宁稚然走去大厨房,熟门熟路地打开放饮料的冰柜,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喝完宁稚然舔了舔嘴:“明天我得回家了,我都在你这儿住了三天,我估计,那流浪汉也该走了。” 宫淮迅速抬起头。很警惕的那种。 宁稚然往后退了一步:“干,干嘛啊。” 宫淮脑子里过了一万种不让宁稚然离开的方案,最终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那明天放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吧。”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说完宫淮气冲冲走了,留下满头问号的宁稚然。 宁稚然也没多想,在心里骂了句“又犯病了”,拎着矿泉水上楼,关门,睡觉。 第二天,宫淮开着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载着副驾的宁稚然,往学校驶去。 又是那门水到能养鱼的画画课。画画环节结束后,教授照例打开投影仪,放起了又一部晦涩难懂的文艺片。 宁稚然也没打算看,掏出笔记本,刷刷刷写起其他课的论文大纲。 写着写着,他余光瞥到一旁的宫淮。 那人从上课开始,就一直在忙。 不是在看手机,就是在打字,表情还挺专注,像是在处理什么事儿。 但宁稚然没多想。 宫狗有钱人,朋友圈子大,人事儿多,爱干嘛干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在宁稚然的再三推脱失败后,他被宫狗塞进了那辆扎眼的兰博基尼副驾。 兰博基尼停在宁稚然家楼下时,天色还没全黑,飘着点细雨。 出于安全考虑,宁稚然没急着下车,而是先探头往楼门口扫了一眼,看看那记仇的流浪汉,还在不在。 ……额。 宁稚然眼睛睁大,倒吸一口凉气。 他家楼门口,竟然蹲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俩人戴着口罩、帽檐压得低,个头不矮,肩还挺宽,像是专门练过的。最重要的是,两人一边绕圈子,一边盯着楼门口的方向转悠,看着就不像正常路人。 宁稚然头皮瞬间麻了,这流浪汉,分明就是叫了兄弟一起来抓他啊!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飞快按下快门,对着那俩人默默拍了张照,接着用指头怼了怼宫淮的肩:“走走走,先不回我家了。” 宫淮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 引擎发出轰鸣,宫淮单手打方向盘,车头调转,嗖地一声地驶了出去。 第50章 “看来你得在我家多住一阵子了。”宫淮一边看路,一边慢悠悠地说着,语气里藏着点压不住的愉悦。 宁稚然匆忙地“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点了点:“我得给911打个电话,报警。” 宫淮傻眼:“什么?” 宁稚然拒绝回答。 之前他不敢报警吧,纯属因为他跟那流浪汉发生了直接冲突,四周又没监控。一旦证据不足,真闹上法庭,他还得自己出钱请律师,被迫吃官司。 说白了,主要还是因为太穷,不敢摊事儿。 但现在情况不同。 他是路人,是是毫无责任的旁观者,完全可以凭借普通市民的身份报警。 嘻嘻,小流浪汉,等死吧你,你完蛋啦。 宫淮冷汗直冒。 宁稚然得意地拨打911,和警察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连说带比划,顺便还痛骂了两分钟w城的治安环境。 宫淮抬手揉了揉额角。 在火力全开地举报完后,宁稚然放松下来,电话一挂,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狂笑:“盒盒盒!这流浪汉倒霉了!敢和我斗?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宫淮那一身冷汗顺着后背一直往下淌,都快流进裤腰里了。 兰博基尼sv平稳驶进宫淮家车库,门一开,宫淮直接朝楼上走去。 宁稚然换了鞋,正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就听见楼梯间隐隐有声音传下来。 宫狗似乎在用英语打电话。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语气还挺严肃。 不过这个人总是用最严肃的语气,说最诡异的神经话。 习惯了。 宁稚然摇摇头,也没多想,靠在吧台边嚼小零食。 没一会儿,宫淮又下来了,他披着件外套,边套袖子边说:“我有点事,得出趟门。” “哦。”宁稚然抓了把小鱼花生往嘴里扔,“那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宫淮急匆匆道:“看情况。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不让你一个人吃饭。” 说完人立刻离开,门却关得挺轻。 宁稚然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细品了一下这段对话。 语气……不太对。 内容也不太对。 关系更不对。 宫狗这是在和他报备吗?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吃饭”的那种关系了? “我最近真是越来越神经了。”宁稚然骂了一句,又吃了两袋小鱼花生,转身回房。 而这边,宫淮已经换了辆四座的车,冲上主路,直奔警局。 警局前台确认了宫淮的身份后,让他填了份情况说明,确保宫淮愿意担保两个“流浪汉”的身份和行为动机。 写完,一个穿警服的金发男警走过来,用英文说:“你的朋友们在这边,跟我来。” 宫淮:“……嗯。” 宫淮跟着穿过一扇玻璃门,走进一间临时会客室。 naomi和沈砚正委屈巴巴地坐在里面。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对大垫肩,假发,还有两个马甲。 沈砚抬头盯着他:“宫。淮。” naomi:“你要怎么。补偿。我们。” 宫淮喉结动了动,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沈砚指着桌上的垫肩和马甲,开骂:“你知道我和我老婆,为这鬼东西找了几家戏服店吗。啊?就为了看着魁梧点,把戏演全套,结果演太像,直接被三个警察行背后按头带走了!” naomi摇头:“我们在这待了一个半小时,就为了解释我们不是精神病,不是骗子,也没有犯/罪的企图。你给警察说明白了吗?都解释清楚了吧?啊!” 宫淮低声:“……嗯。真的,很对不起。” 沈砚看了他两眼,宫少道歉态度诚恳,怎么着也是他兄弟,认错也认了,自己也就不好继续咬着不放。 他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软下来:“所以你到底图什么啊?让我和我老婆,去那么偏的地方cosplay流浪汉。 宫淮:“一会出了警局,去我车上说吧。” 二十分钟后,三人离开警局,整整齐齐坐进了宫淮的车里。 沈砚抱着手:“说吧。是不是和你家finn有关。” naomi也抱起手:“宫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宫淮握着方向盘,短暂沉默了一下:“是的。” 沈砚:“果然!我就知道!” 宫淮:“因为,我们住一起了。” 沈砚:0.0 naomi:o.o 宫淮:“他想回家住,但我不想让他回家。情况就是这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砚:“你俩吵架了?” naomi:“你俩睡了?” 宫淮:“没有。” 沈砚:“我不信!” naomi:“我也不信!” 宫淮将方向盘越捏越紧,毕竟确实没睡,他还能怎么说。在一路的沉默中,他可算把他俩送回了家。 送完人之后,宫淮直接调转车头,往自己家里赶。 宫淮看了眼时间。 嗯。应该能赶上晚饭。 宫淮确实不大喜欢一个人吃饭。这小兔牙一个人在家吃饭,应该也会觉得有点寂寞吧。 在焦急中,宫淮极速赶回了家。 小兔牙确实正在吃饭。 但他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穿着schiaparelli浮夸黑金西装、鼻梁上架着半透明链条墨镜、嘴唇上镶着银色唇钉的—— 邪恶老奶。 lily。 宫淮的冷汗当场从后颈冲了出来,感觉身上又湿了一层。 lily抬起头,冲宫淮招了招手,笑得特别慈祥特别邪门: “大孙子,你可算回来了。” “来,坐。我们正聊得高兴呢。” 宁稚然嘴角还沾着点米饭,慢悠悠转头,看着宫淮。 那眼神,微妙到不行,满脸写着“我可是听说了好多东西呢,宫狗同学”。 宫淮心里当场咯噔一声。 完了。 第36章 见家长 宫淮能明显感觉到,今天已经快流干的冷汗,又在顺着每一个毛孔往外钻。 lily不会把他出柜那事儿,和小兔牙说了吧? 小兔牙到底知道了多少? 宫淮默默平移到宁稚然旁边,抽了张椅子坐下。 他在心里默念,宫淮,在脸上流露出慌乱,是可耻的行为,并在脸上挤出一个体面的笑,实则心如死灰:“lily,你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lily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当年你出国之前,你爸只是打算在w城给你买个顶层公寓,要不是我硬拦下,告诉他投资别墅升值空间更大,你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怎么,现在我想来你这儿看看,还得提前预约?” 宫淮低头认错,态度端正:“抱歉,lily。” 宁稚然一边吃小排骨,一边吃瓜看戏,看到有人能让宫狗吃瘪,这可给他高兴坏了。 他抬起胳膊肘,使坏似的,戳了戳宫淮:“宫淮同学,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有这么年轻的奶奶啊!她好潮啊!我跟你奶奶可是一见如故呢。” lily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纠正:“小帅哥,叫我lily,别叫我奶奶,听着显老。” 宁稚然嘿嘿一笑:“好的好的,lily。” 宫淮为了维持平静,深吸一大口气:“lily,你什么时候来的?” lily:“我下午去downtown逛街,逛完回来刚好路过你这边,就想着来看看你。” 她顿了顿:“真没想到,没见到你本人,却见到了你的……嗯。同学;)” 宫淮指尖都凉了,勉强笑了笑:“哦?你们都聊什么了,看着还挺融洽。” lily一脸“我懂你很想知道但我偏不告诉你”的表情:“也没聊什么。” “就是问了问小稚然,大学生活如何啊,有没有对象啊,择偶标准啊、有没有人追他之类的。” “你这‘同学’人不错,还挺坦率的。” 宫淮:“……” 他严肃看向宁稚然:“lily这人爱开玩笑,她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宁稚然正啃排骨呢,把排骨往盘子里一吐:“她可幽默了,她说你是gay。” 宫淮原本正端着杯子,准备喝口水让自己显得很忙。结果话还没听完,一口水直接喷了一桌子。 “咳咳咳咳……” 宁稚然慢悠悠递了张纸巾过来:“你干嘛啊,水没呛着吧?” 宫淮接过纸擦嘴:“真这么说的?” 宁稚然:“她开玩笑的,挺好笑吧,我知道你不是。” ……你早说啊。话只说一半,是想吓死谁么。 宫淮做作地应了声:“当然。她没再说别的了?” 宁稚然用清澈的眼神回答:“讲了点你小时候的事儿,说你从小正经,社交干净,就是有时候情商挺低,挺招笑的,让我多包容你。剩下的没了,就等你回来吃饭呢。” 宫淮点头。 第51章 嗯? ……情商低? 算了,算了,其他的没说就好,警报解除。 不过,也行。 也算是带着小兔牙见家长了。 离他们正儿八经在一起,又近了一步。 挺好。 lily用那只镶着夸张大水钻的美甲手,把桌面擦干净后,转头看向宁稚然,语气亲切: “小稚然啊,我说,就w城这治安,你又碰上那种流浪汉,我觉得你干脆别在外头租房子了。” “你一个小孩,还要上课、打工、租房,实在太辛苦。要不这样吧,干脆就别搬来搬去了,你看,这儿不是挺好?你俩又是同学,宫淮这又不差钱,你就住他这呗。” 宁稚然连忙摆手:“不不不,那怎么行啊?白吃白喝白住,我可干不出来。” lily一听更开心了:“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也好办。” “你没事儿多帮帮我家大孙子。上课啊、写论文啊,他要是有哪儿不懂,你就多教教他。我大孙子嘴笨,不太会表达,其实他啊,特别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宫淮原本是想反驳的。 他成绩好得很,哪里需要什么课业辅导,他可不是小兔牙口中的大草包。 可他一转头,看见lily正一边擦手,一边笑眯眯看他,仿佛已经把未来孙媳妇写进了族谱。宫淮立刻回过味儿了,收起那点不合时宜的清高,郑重点头: “你那房子虽然在郊区,但w城的房价我也清楚,那片区域,一个月没有一千多刀下不来。换算下来,一年至少一万二,这还是往少了说。” 他说完,诚恳又“毫无私心”地看着宁稚然:“把这钱省下来,做点什么不好。” lily颇为满意:“我就是这个意思。” 宁稚然咬着筷子没说话。 这提议,听起来真挺诱人的。 就宫狗家这大豪宅,一日三餐,阿姨做好放桌上,床单有人换,连卫生纸都永远满筒。 他这几天住在这,过得那叫一个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分钱没花,省了不少钱。如果真在这住下,不止能省下房租,就连生活费都省了,他只要负责挣钱交学费就行,这简直给他减掉了人生里一半的压力。 再熬半年就能毕业。 半年啊。 等他毕业了,搬出来,努力点,办个工签,在这找个全职工作,哪怕一个人,也能活下来。 不靠爸妈,也能活下去。 可这里是宫狗的家啊!!! 他一边骂人是有钱狗,一边睡人床、吃人饭,还打算赖人家赖一年??他这算什么?厚脸皮也不是这么个厚法的。 宁稚然:“谢谢lily,我再想想吧。” lily把手一摊:“想什么想啊?你当时找的哪家中介租的房?说不定我认识呢。你要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你去跟中介谈。” 宁稚然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在这种级别的有钱人眼里,在w城租房,都是要走地产公司的。 他低头戳着饭:“我租房的时候图便宜,没找中介公司,是在craigslist网站上找的房。” lily眉头一皱:“那是什么东西?” 宫淮也不知道craglist什么,但他知道,小兔牙这人自尊心很强,他不希望lily这话,让小兔牙受伤。 他冷声打断:“lily,你怎么能连这都不知道,这么有名的东西。” 说完宫淮转头,岔开话题:“finn,我觉得你住我这儿挺好的。” 宁稚然尬笑:“不好吧。” 宫淮:“有什么不好?” 宁稚然:“要是有一天,咱俩闹掰了,你赶我走,怎么办?搬来搬去多麻烦。” 宫淮看着他,语气极认真:“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lily夹了口菜,慢悠悠咀嚼着,抬手,偷偷朝宫淮比了个六。 宁稚然埋头扒饭:“我,我……害,先吃饭吧,之后再说这些。lily啊你人真好,我一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而且你声音我也觉得熟悉,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lily惊讶:“哟,巧了,我也是。” 两人就这么顺势聊了起来,从家乡是哪里、吃不吃辣、到w城最近的天气,话题杂乱,却出奇地融洽。 宫淮默默地察言观色,看到宁稚然碗空了,顺手给他添点米饭;lily的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也倒上一杯。 饭后,lily说要出去抽根烟。 宫淮跟在后面,和lily一起走进院子里看天。 lily靠着栏杆点上烟,烟雾一缕一缕往天上升:“臭小子,你之前给我看孙媳妇照片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人长得还挺精致。真没想到,他这么漂亮。” “还真是比照片里还招人喜欢。你啊你,有福气。” 宫淮本来还紧张着,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他双手插兜,嘴角往上一扬:“那可是我万一挑一看中的人。” lily哼了声:“你这脸皮,和你爸小时候一样厚。” 宫淮笑意挂在唇角,得意藏在心底。 lily又说:“那你也听好了。既然你相中人家,那就别图一时热情,之后再把门关上不让人进。” 宫淮:“我会一辈子对他好。” lily边吐烟边笑,宫淮便站在旁边,陪他老奶抽了会儿烟。 没过多久,lily的手机响了。是这边的华人外卖平台打来的,说她点的奶茶到了。 手机开了扬声器,宫淮站旁边都能听见,他疑惑地问:“奶茶?你怎么会喝这么不健康的东西。” lily:“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死小孩。赶紧去去去,把老娘外卖领回来。” 宫淮应了声,推门回屋。宁稚然正坐沙发上看手机呢,看宫狗来了,不咸不淡地说: “我刚才听见有人按门铃。又有人要来了?” 宫淮:“不是,是lily点的外卖。” 宁稚然心里一阵啧啧啧,w城的外卖平台是真的很贵,付一单不止包括税金,配送费,服务费,甚至还有外卖员的小费。他就连被断供之前,都不大舍得订外卖。 他羡慕嫉妒地把手机放下站起来:“那我去取吧。” 宫淮:“不用,我去——”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宁稚然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我顺便出去透口气。” 宫淮想拦也来不急,只好又推门回到院子。 lily的烟只剩最后一口,她慢悠悠地吸完,吐了个圈:“我奶茶呢?” 宫淮:“宁稚然去拿了。” lily咂嘴一笑:“哎哟,现在就开始使唤未来的男朋友了?” 宫淮的嘴角扯了扯:“怎么会。我哪舍得。” lily把烟碾进烟灰缸里,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他:“哦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夜声的平台?” 宫淮:“哦?你也在用?” lily:“我泡过的好几个小男孩,都和我提过。说在上面做陪聊,很赚钱呢。” 宫淮得意道:“那是我和几个朋友合投的。我手里,有3.2%的股份。” lily的脸色立刻变得很是难看。 她啪地给了宫淮肩膀一下:“给我转钱!把我刷的礼物的那50%抽成还我!你吃了我一堆回扣你知道不?” 宫淮:“?你也在上面给主播刷钱了?” “本来也没想刷太多,就想找点嘴巴甜的小男孩陪我聊聊天。” lily说着撇起了嘴:“结果那主播直播间里,蹦出来个臭傻蛋,和老娘杠上了。我刷三千他刷三千五,我刷五千他刷一万。” 宫淮有些懵,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宁稚然取了外卖,看着外卖袋子上印着的收件人id,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看了一眼,抬头,摇头晃晃脑袋,再低头看了眼—— 不是吧! 啊?lily的id叫…… 桃桃乌龙茶??!! 第37章 一起,躺在床上 三个人,各怀心思,顶着三张精彩纷呈的脸,一齐回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宁稚然面上虽然挂着笑,心里已经滴起了黄豆大的冷汗。 他觉得他看起来已经很镇定了,可当他目光不小心扫过lily的时候—— 嗡! 前天那通一小时电话,什么“桃桃宝宝”“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全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循环播放。 我天啊,我在干什么,这可是宫狗他奶啊! 不行,宁稚然,你要冷静。 现在的局面很简单,坐在你左面的冷脸宫狗,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是夜声里的宁宁,不知道你有个榜一大哥叫g,更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和他的时髦老奶打得火热。 而lily,似乎也没认出来你是谁。但你得小心,一句话说错,就可能让她发现,你就是那位搞擦边的陪聊小主播。 虽然现在还没决定好,以后住不住宫狗家呢,但宁稚然可以肯定,一旦lily发现,她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人踏进宫狗的地盘。 第52章 救命!这客厅的空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稀薄!啊,好想逃! 宁稚然腾地站了起来。 宫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你去哪。” 宁稚然支支吾吾:“壶里没茶了,我去泡点茶去。” “我去吧。”宫淮下意识跟着站起身。 宁稚然:“哦不不,坐着吧你,我来就行。” 话音未落,他已经抱着茶壶,迈着大步冲刺进厨房。 宫淮只好沉默着坐回去。 好的,宫淮,你要冷静。 现在的局面很简单,刚才去泡茶的小兔牙,并不知道你就是g,更不知道,昨晚你竟然在和你奶争风吃醋。 而lily,似乎也没认出来你是谁。但你得小心,一句话说错,就有可能让lily发现,你就是她嘴里的那位大傻蛋。 虽然宫淮并不在乎lily知道他是g,毕竟刷钱追老婆天经地义。但他担心,一旦lily发现小兔牙就是宁宁,她会因为这个,轻看他的小兔牙。 宫淮决定跟lily讲点别的,让她彻底忘记刚才关于夜声的小小插曲。 lily拿起手机,长指甲在屏幕上点了点,把亮起的屏幕,直接怼到宫淮眼前:“喏,大孙子,你看。” “昨天啊,我就是找这个主播陪我聊天的。这平台可真不错,好多水灵灵的小男孩呢,这几天啊,我都没少在上面找人陪我解闷儿。不过这位主播,嘴是真甜。” 宫淮一向平稳的心开始颤抖。 他面不改色:“lily,我对你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 lily拿着手机又凑近了些:“你这孩子,跟你聊聊你投的产业,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你得有点商业敏感度,怎么能不感兴趣呢……” 这时,厨房的方向传来脚步声。 宁稚然抱着那冒着袅袅热气的茶壶,哒哒哒走了回来:“呦,宫淮同学对什么不感兴趣啊?” 话还没说完呢,宁稚然看见了lily的手机屏幕。 那熟悉的夜声app界面。 和“主播宁宁”的个人主页。 宁稚然:“……” 宁稚然:qaq 他手一抖,茶壶差点没抱稳。 lily问:“怎么了,小稚然,你也知道这个app吗?” 宁稚然头都摇成拨浪鼓了:“不认识,没听过,不知道。” lily哈哈大笑两声,把手机放下,拿起刚才点的奶茶吸了几口:“你还真是个乖学生。我昨天在上面找了个主播陪我说话,那个人声音可好听了,跟你有点像。” 宁稚然和宫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lily:“不过吧,那小孩声音挺夹的,你的声音啊,听着就自然很多。” 俩人的心同时从嗓子眼里掉了回去。 宫淮接过宁稚然手里的茶壶,倒了两杯,递给宁稚然一杯:“别站着了,坐吧。” 宁稚然打哈哈:“那,那个,我还有篇论文没写完呢,我想先上楼写作业去。” lily慈祥地摆手:“好乖啊,快去吧,小稚然。” 宁稚然飞速逃离这恐怖的地方。 宫淮望着宁稚然的背影,松了口气,再看向lily时,眼神已经放松了许多。 这场景,还挺温馨。 真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宁稚然也不例外,他回屋之后,先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了几圈,原地蹦了好几下,又去冲了个很长很久的澡。 洗完出来,他头上搭着浴巾,身上只穿了条之前宫狗给他拿的大短裤。 他整个人往床上一躺,抱着一包零食,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 真吓人。 真吓人。 他这点秘密,差点全被老宫家知道了。 咔嚓咔嚓。 因为lily还在楼下,宁稚然不敢开直播搞钱,只能这样嚼着东西,盯着天花板发呆,一袋接一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人敲了敲门。 “finn?”是宫淮的声音。 宁稚然嚼着薯片,含糊道:“怎么了,进吧。” 宫淮推门进来,低声说:“lily走了。” 话才出口,宫淮的视线就黏在了宁稚然身上,无法移开。 宁稚然半倚在床头,头上披着厚实的浴巾,发梢还滴着水,顺着颈侧蜿蜒下滑,在锁骨处,凝成一颗颗晶亮的珠子。 那刚冲完澡的身体,白里泛着粉意。迪奥的印花短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将露出的那截腰线衬得很是晃眼。少年人独有的、带着点青涩感的白皙身体,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印在了宫淮的眼里。 宫淮站着不动,却连呼吸都开始带着烫意。 真要命。 宫淮偏开视线:“你怎么不穿上衣。” 宁稚然:“我在我屋里呆着,穿什么上衣。” 宫淮:“那,那也不行。” 宁稚然:“宫淮同学,怎么不行啊?” 宫淮脑子转了一大圈:“现在天冷了,你这样,会感冒。” “噗。”宁稚然被逗乐了,“你家暖气开挺足的,哪里会感冒。” 当然会感冒。 感冒会鼻子痒,心里也会痒,我现在心就很痒。就因为你不穿上衣,才让我心里感了冒。 宫淮说不过宁稚然,闷闷地关门离开。 宁稚然觉得这人可真是太怪了。这么呆的人,怎么会交到沈砚那种活蹦乱跳的朋友? 真是欠骂死了,看来人还是得有钱啊,只要有了钱,就算你是个呆瓜,整个世界也会扑向你。 嚼嚼嚼。 宁稚然还没吃几口薯片呢,宫淮又回来了。他怀里抱着小山堆一样的零食,顺手码齐在零食箱子里,又丢过来一件宽大的白t恤,扔到宁稚然旁边。 宫淮:“穿衣服。” 宁稚然眨了眨眼:“就不穿。” 宫淮:“会感冒。” 宁稚然:“诶,我就不穿。” 宫淮:“你幼稚。” 宁稚然:“我年纪比你还大呢,你凭什么说我幼稚。小弟弟,这么晚了,赶紧回屋睡觉去。” 小弟弟…… 小兔牙,你分明是想上房揭瓦。 宫淮走近了点:“你要是不穿,明天早饭,我不让阿姨做蔬菜沾白酱。胡萝卜,取消。” 宁稚然放下薯片,愤怒地指向宫狗:“你!” 当时第一天搬进来,宫狗问他爱吃什么,他就如实回答。于是每天早饭,都会出现一碟整整齐齐的蔬菜切条。 现在可好,这可恶的宫狗,竟然敢断他的粮! 宁稚然:“宫淮同学,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 宫淮用最凶狠的语气做最卑微的怂蛋:“我就是在和你开玩笑。” 宁稚然:“。” 宁稚然既无语又烦:“我一会儿就睡觉了,为什么非要让我穿衣服?” 这话倒是把宫淮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从他刚才离开,到下楼给小兔牙备零食的每分每秒,那副白花花的身体,漂亮得就像剥了壳的新鲜荔枝,一直挂在他的眼前,怎么甩也甩不掉。 宫淮:“你等会。” 说完他又走了,没过一会儿,抱着个电脑回来:“明天上课要讨论的,咳咳,casestudy,我整理好了,想让你帮我看看。” 宁稚然:“昨天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我记得刚讨论完,你就去洗澡了。” 宫淮:“我这人做事不喜欢差不——” 宁稚然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行了行了,差不多哥,那你过来吧。” 说完,宁稚然拍了拍床旁边。 宫淮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 和小兔牙,一起,躺在床上。 行,既然是你邀请我,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你的邀请。 宫淮面无表情,实际心里美得要命,抱着电脑,坐在宁稚然旁边。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只手掌的距离。 宁稚然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翘着脚,翻起宫淮电脑里给明天准备的文档。 “嗯……项目背景介绍……数据分析……”宁稚然托着腮,一边读,两只脚一边晃来晃去,“你写得也太正经了吧,你是打算用这玩意儿,催眠全班同学吗?” 宫淮:“好的,我改。” 宁稚然:“诶算了,我觉得这样也行,学术一点没问题。不过宫淮同学,我发现你也挺有意思,这文档做的,和你人一样正经。” 宫淮:“你想让我不正经?” 宁稚然手指电脑在触控板上来回滑,眼睛全程没离开过屏幕:“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宫淮顺势微微前倾,手臂撑在宁稚然身侧,像是为了看清屏幕,其实把两人之间的那点距离压得更短。 “那你是什么意思?”宫淮问。 宁稚然大眼睛眨巴眨巴,还在看电脑:“干嘛,急眼了啊,我可没骂你哦。这不是跟你闲聊呢嘛。” 第53章 宫淮认真说:“我可以不正经。” 宁稚然抬头,看向宫淮。 然后,他对上了那双含蓄的眼。 ……好近啊。 那一刻,宁稚然的脑子像被什么击中似的,被遗忘的春/梦画面纷至沓来。 比如,在他家小小的单人床上,宫淮一只手搂紧他的腰,很温柔地吻他,吻得他浑身痒极了,痒感一浪接一浪,让他不自觉往前顶。 也比如,偶尔接吻的间隙,宫淮那双在浓密睫毛下藏着的,湿漉漉的,迷离的,却又满是沉溺的眼睛。 宁稚然张了张嘴。 对啊。 不是都给宫狗改备注了吗。 这个人…… 明明,很危险啊。 第38章 你好装啊 宁稚然能感觉到,他的心脏,正在膨胀,撞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 宫淮:“finn。” 宁稚然:“……干、干嘛。” 宫淮:“你不对劲。” 宁稚然:“?” 宫淮:“你脸突然变好红,看来是真感冒了。” 宁稚然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人有毛病吧,哪有人在几秒之内飞速患上感冒的。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呢,就见宫淮抬手,毫无预警地覆上了他额头。 咚。 咚咚。 咚咚咚。 宫狗的手很凉,指尖贴上来时软软的,一看就是平时养尊处优,没怎么干过活。 宁稚然吓得快炸毛了,赶紧偏头,啪一下把宫狗的手打开:“你你你……你干嘛啊你。” “奇怪。”宫淮自顾自地说,“不烫啊。” 说完这句,他眼神一挑,又往宁稚然脸前靠近了点,两个人鼻尖都快贴在一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宁稚然吓都吓死了,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宫淮抬手,手臂穿过他身侧,朝他这边探了过来。 干、干什么? 他脑子瞬间拉响警报。这这这人手怎么伸过来了?往哪伸呢?不是不是吧这是要非礼他?宫狗该不会真是个gay吧?现在该怎么办?他要叫吗?报警吗?他能打得过宫狗吗? 宁稚然进入一级警报状态。 然而。 宫淮的手,稳稳地擦过他胳膊,抓起宁稚然身后被扔在床上的白t恤。 宫淮将t恤提起来,抖了抖,递到宁稚然眼前:“穿上。” “别感冒了。” 宁稚然:“……” 误会你是gay,对不起,宫狗同学,是我狭隘了。我穿,我穿还不行么。 宁稚然老实把衣服穿上,又低头看了看,好嘛,袖子都快盖到他胳膊肘了。 他干笑两声:“宫淮同学,你这衣服也太大了吧。” 宫淮:“是么。这是我最小的一件t恤。” 宁稚然没忍住,真情实感骂了出来:“你好装啊。” 空气一顿。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宫淮自知,他没少被小兔牙骂过,但那都是通过g这层壳子骂的,这还是头一次,小兔牙当着面儿、亲口、骂的他。 这不就代表,他们越来越亲密了? 这不就代表,他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宫淮暗爽:“我没有在装。” 宁稚然不自在地说:“……知道了,你没有、你可不装、你超超超正经的。那这件衣服,我明天洗好了还你啊。” 宫淮:“我的衣服,只送干洗。” 宁稚然:“……” 呵呵你不装会死么。叫你死装哥真是一点都没委屈你啊。 宁稚然气够呛,把衣服脱了,团成一个球,扔进宫淮怀里:“我不穿了!你自己送干洗去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见晚安宫淮同学再见快走吧!” 宫淮看着宁稚然建模一样的漂亮身体,眼花了一瞬:“你生气了?” 宁稚然钻进床里,盖上被子,背对着宫狗:“我怎么会生气啊,我这么积极健康阳光向上的人有什么可生气的,快把你电脑和你衣服拿走,我困死了我现在就要睡觉。” “哦。”宫狗老老实实抱着电脑走了。 宁稚然松了口气,刚想着掏出手机,和g骂宫狗呢,宫狗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热牛奶。 宁稚然用被子把脸盖住一半,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宫淮把牛奶放宁稚然面前一递:“小时候,我身体不舒服,阿姨就会给我煮热牛奶。你喝了再睡,别感冒。” ……我脸红可不是因为感冒。 ……纯属因为我思想龌龊。 宁稚然只想赶紧把宫狗送走,只能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抱起那杯牛奶,咕嘟喝下两口。 然后他眼睛亮了。 好甜的牛奶哦! 宁稚然抬头,嘴角还沾着点奶渍:“你在里面加什么了?” 宫淮:“蜂蜜。这样的我会喜欢喝。” 宁稚然点头:“是挺好喝的,谢谢啊。” 说完又喝了两口,温温的,确实舒服。 “诶对了,”宁稚然一边抱着杯子一边问,“你小时候身体不舒服,怎么只有阿姨给你热牛奶啊?你爸妈呢?不管你么?” 呃。宁稚然说完就后悔了。 能住在这样大房子里的有钱人,家里什么都有,当然用不着爸妈亲自上手,小时候请个保姆阿姨照顾不也正常? 但宫淮却垂下眼睛:“……我很少能见到我爸妈。” “他们,很忙。” 宁稚然有些意外地抬头。 宫淮接着说:“不过我有lily,她没事会来看我。” 宁稚然想象了一下,时髦奶奶把哑巴孙子带大的场景,只感觉好吓人。这组合细想起来,还真挺反人类的,有个那么开放的奶奶,按理说,宫狗该是个每天花天酒地,招蜂引蝶的骚蝴蝶才是,没想到,竟是块闷石头。 宫狗绝对还藏着不为人知的虎狼一面,不然,没道理啊。 宁稚然把牛奶一饮而尽。 宫淮就站在床边,监督宁稚然把最后一滴牛奶喝干净后,这才满意地拿着空杯子离开。 人一走,宁稚然“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光脚跳下地板,悄悄摸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确定外头那人真的走了,他才“咔哒”一声,把门锁上。 呼,这下踏实了。 宁稚然重新躺回床,缩在厚实的被子里。 ——我也可以不正经。 ——这是我最小的一件t恤。 ——我的衣服,只送干洗。 想起宫狗的逼王语录,宁稚然简直吐槽欲大爆发。他连忙打开手机,准备和g分享今日战况。 可那加了蜂蜜的甜甜牛奶味,还残留在嘴巴里,经久不散。 ……算了。 看在牛奶的份上,今晚就不骂他了。 才不是因为宫狗爸妈也不怎么管他呢。 宁稚然大发慈悲地放下手机,在床上缩成一个团子。 一墙之隔的宫淮,却一直握着手机。 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宁稚然怎么还不找他。 宁稚然怎么还不骂他? 宁稚然这么快就不在意我了么? ……于是宫淮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放学,两个人坐在车里,慢悠悠往家开。宁稚然坐在副驾,纠结了很久,还是开了口: “昨天你们说……让我长期住你家,这话是认真的?” 宫淮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当然是认真的。” 宁稚然若有所思点头:“要不这样吧,我不占你便宜。让我白吃白住,我也不太好意思,我就住你家楼下那保姆间,我一个月给你五百刀,行不行?” 宫淮偏头看了他一眼。 “不行。” 宁稚然一愣:“怎么不行?” 宫淮语气很平静。 “一,你住保姆间,保姆住哪里。” “二,我不差这每个月的五百刀。” “三,家里有的是空房,更不差你那一间。” 宁稚然:“……” 宁稚然:“那行吧,一会我去你家收拾东西,我晚上回自己家住。” 宫淮一愣,对小兔牙突然要回娘家的提议,感到不解。 “为什么要回家?”宫淮问。 宁稚然:“你让我一直住你家,你也不收我钱,那我这算什么?蹭吃蹭喝?” 宫淮这才意识到宁稚然生气了:“你不能回家,回家遇到危险,怎么办。我这里,至少很安全。” 宁稚然跺脚:“宫淮同学,我碰到危险,又关你什么事儿啊。” 说完宁稚然有点后悔。脾气上来得太快,没收住。 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就算拿个大铁盆接着,也收不回来。宁稚然只能带着心里的一丢丢愧疚,强撑着,勉强装出一副“我很有道理”的样子看宫淮。 宫淮却说:“怎么会和我没关系。” “毕竟我想和你——” 在一起。 宫淮:“做朋友。” 第54章 听到“做朋友,宁稚然不自觉想起那天,宫狗站在他面前,逆着光,把那沉甸甸的劳斯莱斯车钥匙递给他,让他开他的车,带着笃定的信任。 宁稚然在心里咕哝,他刚才那语气,是不是太冲了些。虽然也没骂人,但总归有点像…… 推开了宫狗的善意。 所以他只好改了个口气,别扭道:“哦,我,我一会儿先不回家了。” 宫淮:“哦?” 哦哦哦,哦你个头。 宁稚然:“住你家这事儿,你必须要收我钱。不然我心里这关过不去。” 宫淮在心里叹气,你连个upass都不舍得买,这会儿还跟我谈钱,我这是在帮你省钱。 但宫淮是真怕,万一坚持不要钱,宁稚然不肯,又闹着要回娘家。 算了,退一步吧。 毕竟他只想天天看见他。 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很想,和他在一起住一个家。 就像在一起了。一半。 宫淮:“房租三百吧,五百没必要。” 宁稚然愣了下:“真的?” 宫淮:“嗯。等你哪天不住了,再结。” 让你这辈子都没有结的机会。 到家之后,两人照例一起吃了晚饭。宁稚然飞快扒饭,吃完就蹭蹭蹭上了楼。 总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算了,搞钱吧。 宁稚然确认门关好了,打开夜声,开始直播:“宝宝们,宁宁来啦。” “今天谁想我了?承认吧承认吧,我就知道你们想我。来,所有不开心的、烦心的、没对象的,来和宁宁说话吧,进来就都开心咯。” 粉丝一如既往地涌了进来。 g一如既往地出现。 ? 不那么一如既往地桃桃乌龙茶怎么来了!!! 宫狗他奶……宫狗他奶怎么又在网上点不卖屁股的鸭子了! 宁稚然额头冷汗直冒,努力夹起嗓子,生怕被她听出来:“桃桃啊,你来了啊,真、真好啊。” [桃桃乌龙茶:主播今天声音听着有点紧张啊] “没、没有啦,怎么会呢……”宁稚然磕磕巴巴,“我看见……桃桃……嗯……桃桃来我就开心啊!” “宝宝”俩字,他是死活喊不出口,嘴巴像是被502粘上了。 [桃桃乌龙茶:呲牙.jpg] [桃桃乌龙茶:呦,g也在啊~] 说完,桃桃乌龙茶立刻甩了个金光四射的嘉年华。 [桃桃乌龙茶:来啊,g,来接着跟我杠啊,老娘这回有备而来!] 宁稚然:@.@ 宫淮:…………… 第39章 对,我强迫你 宫淮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惹不起活爹,哦不,活奶。 而这边,lily还在叫嚣,并又刷了个嘉年华。 [桃桃乌龙茶:怎么,你不是有钱么,快来啊,看看咱俩谁能刷过谁。] 宫淮实在是指尖发凉,他想了又想,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又点,最终删删减减,发了句。 [g:……不用] [g:您来。] 宁稚然还以为g是在阴阳呢,尴尬地打圆场:“哎呦,既然大家都聚在我的直播间里,那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们。都是家人,就要和和气气嘛,是吧,桃桃宝……桃桃。” [桃桃乌龙茶:哎哟,小g今天怎么回事啊?怂啦?] [桃桃乌龙茶:也行,宁宁,今天你早点下播陪我聊天吧。姐最近有好多八卦,正好讲给你听听。] 宁稚然:…… 他觉得自己整条舌头都很苦,命也很苦。 宁稚然只能暗搓搓地抱希望,lily虽然看着年轻,但终究也算老年人,老年人应该熬不了大夜的。 于是他直接开启加班模式,拼命直播到大半夜。 等下播后,宁稚然在心里恳求,lily,求你,睡觉吧,求你了。 还好,他翻了翻列表,桃桃乌龙茶并不在线,挺好,可算把老年人熬睡着了。 宁稚然长出一口气,切到微信,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消息。 然后他有点意外,宫狗给他发了信息,竟然有两条,还是刚开播那会儿给他发的。 这个人很危险: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这个人很危险:有事给我打电话。 宫淮不想在休息时间出门。 但他真的、实在、无比、不想让lily在宁稚然直播间里继续蹦跶。 问题是,他没办法直接跟lily摊牌,告诉她,宁宁就是你那乖巧的,漂亮的,未来孙媳妇。 他说不出口。 所以宫淮选择直接杀到lily家,亲手为小兔牙守贞操。只要他去搅局,lily就没空找小兔牙陪聊。 果然,一进门,lily就在那喝红酒听小兔牙直播呢。 lily慈祥摆手,让大孙子和她一起听。 宫淮硬着头皮,陪lily坐下,一起听了半小时。 ……真听不下去了。 宫淮憋得头疼,终于站起身:“走。带你去酒吧,给你找男人。” lily眼睛当场亮了。 还有这种好事?她这个大孙子,平时沉默寡言,对出去玩完全不感兴趣。今天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要陪她去酒吧?那她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收拾收拾,立马跟他走了,这简直是快乐加倍啊。 lily飞快收拾好,变身速度让宫淮感到惊讶。 宫淮没办法,只好找沈砚,要了夜店sales的联系方式,临时订卡座,还额外加了钱。 啊,夜店,好吵,好闹。 刚一落座,lily就神清气爽,指着隔壁卡座小声和宫淮说:“那小孩长得不错,像我以前在巴塞罗那认识的那个意大利混血……” 宫淮坐在那儿,抱着手,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他在干什么。 他好想回家。 想回家陪小兔牙。 他在干什么。 lily喝着喝着,人很快就喝没影了。而宫淮,还在沉默地坐着,神游物外。 期间,有几个外国女生来他卡座上,坐了一会,问他,帅哥要不要一夜情,你看起来,很行呢。 还有一个喝多了的韩国男0,坐过来后,试图捏他屁股:“宝贝儿,你是1么?” 宫淮:…… 酒吧真可怕,难怪他之前都不爱来。 宫淮忍无可忍,朝美妆男0抬手,保持距离:“我有男朋友。” 还没在一起的那种。 美妆男0失落地扭屁股走了,边走还边吐槽,这世上凭什么0多1少。 宫淮继续黑着脸坐着。在确认lily成功钓上了今天的目标,不会有再功夫骚扰小兔牙之后,他起身,去和lily打了个招呼。 “你玩得开心点,我要走了。” lily摆了摆手:“行,快回去陪你媳妇吧。” 宫淮满意地点头。 走出夜店,空气一下就冷了下来。他靠在临时打的加长林肯后座,脑袋仰着,嘴巴里,全是刚才没咽完的唐培里侬香槟味儿。打开夜声检查了一下,嗯,小兔牙刚下播,挺好。 想赶紧回家。 回到那沾满宁稚然气味的家。 突然,天上炸起一团雷响。 宫淮抬头,看了眼窗外。 有雨,落了下来。 不是毛毛雨,是瓢泼的,是打头盖脸砸下来的那种,很大。 宁稚然也听见了那声雷。 “卧槽!” 他整个人一激灵,抱着枕头,一头钻进被窝里。 他是真的怕打雷。一听到轰隆隆的雷声,就会生理上的害怕,哪怕是在屋里,哪怕明知道很安全,他还是想把自己藏起来。要是人能有“关机”键,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一键关机。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隆隆。 宁稚然在被窝里蹭来蹭去,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给宫狗发消息。 小兔牙:你去哪了 小兔牙:你怎么还不回来 小兔牙:呀! 宫淮看到消息,露出笑容。 天,小兔牙居然在催他回家。 宫淮坐不住了,直接掏了张二十刀,递给前面戴白手套的司机,用英语说:“开快点,我很急。” 外面的雷还在响,没超过两分钟,手机里,夜声的消息通知也跳了出来。 宁宁:g宝宝,你在吗 g:我在。 g:抱。 宁宁:我好崩溃啊,那死宫狗出门了,现在都不回来,这外面还下了大雨…… 宫淮捏紧手机,心猿意马,魂飞魄散。 你看看他。 这字里行间,全是思念,全是撒娇,都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淋到雨。 ……竟然这么关心我。 真好,同居真好,谈恋爱真好。 宫淮忍着不让嘴角翘得太明显,一边又摸出一张二十刀,递给司机:“再快点,我的男朋友,在等我回家。” 司机头一回见这么能秀恩爱的gay:“you……you要是再给我加钱,我就要闯红灯了啊!” 宫淮捧着手机,欣赏了好一会夜声里宁稚然的消息,这才切到微信回复。 第55章 这个人很危险:快了。 这个人很危险:马上到家。 在宫淮的心满意足,和宁稚然的魂飞魄散中,老宫终于到了。 宁稚然本来以为,宫狗一回家,这大房子就能有点人气儿。起码隔壁有人,那雷声听起来,也就没那么渗人。 但完全不是啊! 在自己那间小屋时倒还好,毕竟家里小,蒙着头,眼一闭,一睁,什么都过去了。可这地方,不止房子大,屋子也大。每一声雷都回荡得很彻底,还自带混音,他能听到那可怕的声音撞在客厅、旋转楼梯、落地窗,再兜回他耳朵里,像是在是被雷围攻。 这个人很危险:到家了,晚安。 宁稚然审阅完毕,啪地一声把手机甩到枕头边上。 还晚安? 你倒是晚得挺轻松啊,死宫狗,睡眠质量挺好,这都能安。 宁稚然抱着枕头,痛苦地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又干瞪眼了半个小时。 ……不行了。安不了一点儿。 宁稚然抱起枕头,夹起被子,光脚蹭蹭蹭跑到宫淮房间门口。 他没敲门,直接进,在宫淮的床旁边,自顾自打起了地铺。 宫淮双手交叠在胸口,已然进入睡眠模式,听到声音,睫毛一动,缓慢睁眼:“finn,你在干嘛。” 宁稚然脸上写满了“你闭嘴我现在就要在这待着”,谁劝谁死的那种。 宁稚然边打地铺边说:“我在玩一个你看不见我的游戏,我正在垒大城堡,你不要打扰我。” 宫淮:“?你就在我眼前,我怎么会看不见你。还有,你的城堡在哪。” 话刚落,一道雷劈下来,窗户玻璃都抖三抖。 宁稚然嘴抽了一下,打了个冷嗦。 宫淮:“……你害怕打雷?” 宁稚然叉着腰:“你哥这么强壮,怎么可能会害怕打雷?哈、哈、哈!” 宫淮看着他那硬撑三连“哈”,沉默。 宁稚然成功垒好大城堡,在大城堡里裹成了蚕蛹。 宫淮无奈地闭上眼,又睁开,坐起身,下了床,站在蚕蛹面前,望着蚕蛹的地铺,有些无奈:“上来,去我床上睡。” 蚕蛹疯狂把头往地铺里缩:“我不跟你躺一张床!两个男的躺一张床算什么?搞基啊?” 宫淮:“………” 宫淮:“那你睡我的床,我睡你的城堡。” 蚕蛹:“呦呦呦,刚才还装呢,还问我‘你的城堡在哪里’,你这不是都知道么。” 宫淮:“行了,上来。别睡地上,凉。” 蚕蛹:“我就不。我都说了,我在玩一个你看不见我的游戏。你、你现在看不见我!别管我!” 宁稚然一边说,一边继续扮演蚕蛹,只剩一团被子球在地上滚来滚去,“我!很!忙——啊呀嗷!!” 又打雷了。 蚕蛹瑟瑟发抖,没再发声了。 宫淮无奈地看了蚕蛹一眼,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在小蚕蛹旁边躺下。 “你真不听话。”宫淮说。 宁稚然在被子里憋了半天,瓮声瓮气挤出一句:“你压我城墙了。” 宫淮:“你还挺入戏。” 宁稚然:“你烦死了!啊啊啊你走开!你干嘛躺我这儿!快走开!” 宫淮闭着眼:“不想搞基,就去睡我的床,快点。” 宁稚然眨巴眨巴眼。 他也是实在受不了,两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儿,在几千万刀的豪宅里,躺在地上打地铺。 这很离谱。很有病。很神经。 于是他愤愤地、灰溜溜地往床方向一滚,在宫狗的床上变成一只花床单蚕蛹。 奇怪。 宫狗之前的床品明明很性冷淡的,怎么突然间,换了个这么花的床单。 咦?这什么洗衣液啊? 宁稚然在被子里嗅来嗅去,这个床,这被子,好香。 宫淮则闭着眼,躺着没动。 小兔牙的被子,很香。 香得宫淮甚至有点困了。暖烘烘的,明明只是一个人躺着,却像被整个世界拥抱住了。 是太阳的味道。 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床上,宁稚然在蹬了两下腿,扭了扭,来回滚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 一想到宫狗本来睡得好好的,他一进来,就把人家赶去睡地铺,宁稚然的良心多少有点不安。 宁稚然琢磨了一会儿,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两只眼睛,眨眨眼,小声开口: “你上来吧。” “我不玩那个你看不见我的游戏了。” “你别睡地上了。” 宫淮:“这里挺好,你不是不想搞基么。我尊重你的意见。” ……装什么大尾巴狼。 宁稚然愤怒拍拍床:“快点,你这样好像我在欺负你。” 宫淮:“我乐意。” 他是真乐意。 宁稚然却没听出来,还以为宫狗在这故意刺激他呢。他摇摇头,跳下床,拎起宫狗的胳膊,就往床上拽: “行了赶紧上床睡觉。睡地上不凉么。” 宫狗却纹丝不动:“你这叫强迫。” 宁稚然还在努力拽:“对,我强迫你。快上来,别废话。” 宫淮被拽得往前一倾,眼睛一转,嘴角一勾:“。” “既然如此。” “那我可上了。” 第40章 勇敢宝宝 宁稚然以为宫淮上了床之后,他会感觉安心一点。 结果根本没有。 他发现自己更睡不着了。 …… 这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这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我居然在跟我最讨厌的人,睡一张床。 啊,完了,我真的,彻底不干净了。我脏了,我毁了,就因为打了个雷,就和宫狗同床共枕,我清白的生平一朝断送。 宁稚然烦得不行,把头往枕头里一埋。 很快又一声雷劈下来。屋里光一闪一闪,他立刻把被子揪起,将耳朵、鼻子、眼睛全捂住。 啊,我完了,这是宫狗的被子。 宫狗的床。 宫狗的房间。 宫狗的气味。 啊,我完了,我毁了,可我真的好害怕啊。 宁稚然又嫌弃又不敢动,他是真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宫淮安静躺在他旁边,看似在睡觉,实际根本没睡,半睁着一只眼,偷偷打量那一团在被窝里钻来钻去的人。 宫淮低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打雷?” 宁稚然一听,猛地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开始驴唇不对马嘴的反击:“你还被我的脸丑吐过呢,我说你什么了。” 宫淮:“……” 小兔牙,还真是好反击,也好记仇。 宫淮:“你这样能睡着么。” 宁稚然:“我努力吧。” 宫淮:“用不用我给你唱歌。” 宁稚然:“唱什么歌?” ……当然是小宝贝那首。 宫淮欲言又止。很明显宁稚然把那天的事当成了一个梦,如果他现在提,小兔牙估计,会当场社死吧。 算了。小兔牙都这么可怜了。 不过给小兔牙唱儿歌的话,他会不会少一些害怕?多一些安心? 宫淮选择换一首儿歌,冷脸开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宁稚然:“?你干嘛呢?” 宫淮:“你不是害怕么。” 宁稚然:“大哥你这样我更害怕了。你没事儿吧你。” 宫淮:“………” 小兔牙,好难搞,之前你喝多的时候,可是吵着让我给你唱儿歌,还哭着让我亲你呢。 切。 感受到羞/耻的宫淮,翻了个身,背对着宁稚然。试图用脊梁骨反弹宁稚然的唇枪舌剑。 于是他们都背对背躺着,谁都睡不着,俩人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 宫淮沉默。 宁稚然沉默。 宫淮沉默。 宁稚然沉默。 宫淮率先憋不住了,决定找点话题:“我家的床,还挺舒服吧。” 宁稚然闷声:“嗯,挺软的,像云彩。” 宫淮自豪了一秒:“因为这是海丝腾的床垫。” 宁稚然:“什么是海丝腾?” 嗯…… 不对,不对,要是让小兔牙知道,这床垫六十多万刀买回来的,小兔牙估计又要在背地里狠狠骂他。 宫淮悬崖勒马,立刻自救:“我说错了,不是海丝腾,是,嗯,海飞丝的床垫。” 宁稚然皱着眉头消化这条奇怪的信息:“海飞丝?那个洗发水?怎么还做床垫了?” 宫淮只能面无表情硬撑到底:“嗯,对,副线品牌。柔顺睡感。” 宁稚然:“……你在这和我打广告呢?” 宫淮无奈地闭上眼,好像、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对。 还是睡觉吧。 …… 第56章 根本睡不着啊。 宁稚然身体里,一定藏着某个连接他心脏的发动机。要不然,怎么宁稚然一躺在他旁边,他的心,就跳得那么快呢。 宫淮从床上爬了起来。 宁稚然看这宫狗离开的背影,急了:“你你你去哪啊?” 宫淮:“我要去,洗个澡。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还没洗澡。” 洗个清心澡,洗掉一些不该生根的杂念。 宁稚然心想拜托拜托你不要去啊,外面的雷好可怕,你走了我就要独守空房啦,可他好面子,只能硬邦邦地说:“哦,快点洗,一会我要上厕所。” 宫淮倒是谦让:“那你先去。” 宁稚然蹬腿:“你话真密快去吧你。” 宫淮被小兔牙凶了,尴尬地“哦”了一声,夹起大尾巴进了屋里的卫生间。 很快,里面就响起了水声。 那水声,和窗外的雷声夹杂在一起,轰得宁稚然心烦意乱。 好可怕,总感觉外面的雷随时都能吃了他。 宁稚然实在没招了,跳下床,裹着自己从屋里带来的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座小山,蹲守在卫生间门口,扮演一座随时待爆的活火山。 无论是谁,只要能离人近点,他就暂时不那么害怕。 ……所以就算是守在卫生间门口也行。 宁稚然估计自己在这蹲了大概五分钟,脚都实在有点麻了。 死宫狗应该……快洗完了吧。没事老洗澡干什么,不行上网上找个土方子,给宫狗治治皮肤病吧。 啊,脚麻得越来越严重,从脚趾一直蔓延到膝盖。宁稚然活动一下,换个姿势,疏通一下血液。 然后。 “啊呀!” 宁稚然往侧面一倒。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门,并没有关严。 于是,门“咔哒”一声轻响,宁稚然整个人,连带着被子,像袋装牛肉丸子似的,直接滚进了浴室。 水声停了,浴室里很安静。 宁稚然怔了怔,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宫淮的脚踝。 然后小腿。 再往上,是线条紧实的大腿。 再往上。 宁稚然:“……” 他后知后觉抬起胳膊,比了比。 ……然后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自卑表情。 宫淮的表情很精彩。 宁稚然的表情更精彩。 宫淮头发湿漉漉地垂着,还在滴水:“你,你想和我一起洗澡?” 受惊的宁稚然眨眨眼,裹起被子。 宁稚然:“我……” 宫淮:? 宁稚然:“我——” 宫淮:。 宁稚然:“穿件衣服吧你!” 说完他蹬蹬蹬蹬,裹着被子逃离案发现场。 宁稚然终于彻底理解,所谓鸵鸟这种动物,为什么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算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也要选择把头藏起来。 ——在绝对的危险面前,属实没脸见人。 宁稚然跳到床上,闭上眼。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偏偏他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日料里的大鸟烧。 宁稚然恨得脸都红了。 可恶啊! 他到底在哪才能赢宫狗一次?! 怎么处处都要被压着? 宁稚然翻了个身,把自己包得更加严实。 外头又是一声雷:“轰隆!” 宁稚然在被子里哆嗦了一下。 宫淮这会儿已经吹好头发,穿着松垮垮的浴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正在哆嗦的团子,眼神复杂。 宫淮:“你可以去上厕所了。” 宁稚然炸毛:“我不去!” 宫淮:“你不去,那你刚才过来干什么。” 宁稚然可不想说,呦吼我是因为我害怕打雷,想找个离你近点的地方呆着,才不是因为人家这个纯爷们儿胆子小呢。 他转身,把被子捂住嘴,含糊地说:“呜噜呜噜呜噜。” 其实宁稚然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能是在试图用这条大厚被子,来掩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羞/耻感。 宫淮站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掀开床的一角,在另一头安静躺了下去。 他盯着天花板:“那finn……” “晚安。” 宁稚然:“呜噜呜噜咕。” 宫淮无奈地轻笑一声。 他伸手关了台灯,翻了个身,背对着宁稚然,躺好,把手机放被子里开静音,屏幕光调成最暗,点开夜声,慢悠悠地,给宁稚然发了条私信过去。 g:我这边雨下好大,雷也很大。 g:你害怕吗。 宁稚然看到榜一爹竟然主动找他,开心极了,哒哒哒打字。 宁宁:宝宝,你这也在下雨啊! g:是啊。 宁宁:t.t 宁宁:这个雷打得好恐怖啊,我好久没听过这么响的雷了 g:抱。 g:给你包个小红包,压压惊。 【您已收到转账¥13140.00】 备注:勇敢宝宝抚慰金 宁稚然瞪大眼睛。 g:前几天夜声刚上的转账功能,这功能,是不是还挺好。 g:以后你不用直播,我也能给你转钱。 打完这行字,宫淮在黑暗里笑了笑。这功能之所以能这么快上线,多少有点他的功劳在。 毕竟之前想给宁稚然打钱,只能通过直播间刷礼物,让宁稚然少收一半本该拿到的钱。 宁稚然背对宫淮,咬着被子。 啊,在这么漫长的夜里,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又被大鸟烧惊到,他已经够受惊了,可g不止给他转账,还叫他勇敢宝宝…… 宁稚然眼睛都开始融化了。 宁宁:宝宝,你怎么能这么好啊 宁宁:我好想哭啊 其实他已经哭出来了。但他不想让g觉得他是个哭包,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g:每个人都有哭的权利。 g:雨下这么大,老天都能哭,你当然也可以哭。 啊……g宝宝…… 你是男的又怎么样?这会儿你就是我心里,最顶的那个人。 呜呜呜呜。 宁稚然眼睛止不住的融化。很快就有小珍珠掉到了床单上。 于是宫淮听到了枕边人抽泣的声音。 他放下手机,转头:“finn,你在哭?” 宁稚然顶着一张大花脸:“我没有!” 宫淮:“好的,你没有。” 他起身,在黑暗中抽了几张纸,递给宁稚然:“擤鼻涕吧。” 宁稚然接过纸,小声的擤了一下。他才不想让宫狗知道他哭了。 擤完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呃,这纸我该扔哪里。” 宫淮自然地接过他的鼻涕纸:“给我,我去扔了。” 宁稚然:“那是鼻涕耶!” 宫淮忍俊不禁。 你傻死了,小兔牙。 他拿着宁稚然的鼻涕纸,就往厕所走。 宁稚然惊讶的瞪眼:“宫淮同学,我记得你说过,你有洁癖啊。” 宫淮顿住脚步。 你还记得我有洁癖啊。 也就是你,我才允许你躺在床上嘎吱嘎吱吃零食,放作别人,就连踏进这个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宫淮微笑:“那是骗你的,我可没有。” “是、是么?”宁稚然挠挠头,一时都忘了哭。 不过宫狗去卫生间了,太好了,他可以给世界上第一好的g宝宝发个语音条,感谢他的安慰。 宁稚然清清嗓子,拿起手机,录了个—— “啵啵”还没来得及说呢,可恶的宫狗竟然又回来了!啊!可恶,腿长就是走的快啊! 宁稚然只好瘪着嘴打字。 宁宁:宝宝我好想给你打电话啊,可惜宫狗在呢,我不方便给你发语音(哭.jpg)但你和我说的这些,我真的好感动,你放心,就算以后我不做陪聊了,我也会经常陪你的! 背对着宁稚然,宫淮在满屏的中文里,只精准捕捉到了两个字。 好想。 他好想我。 宁稚然想我。 他心里有我。 ……他喜欢我。 第41章 你有什么清白 凌晨五点半,宁稚然被微信语音的提示弹醒。 “家人来电话了,接电话——” 他眉毛夹成了“川”字,眼睛都还没睁开,手已经在枕边胡乱摸了两下,把手机捞起来,眼睛眯着一条缝,扫了眼屏幕。 嗯?怎么是adam? 宁稚然点下接听。接通的一瞬,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货打的是视频。 一张打着眉钉的hotnerd脸填满整个屏幕,adam眉飞色舞:“哇兄弟我跟你说!这雨下的也太离谱了,我家房顶都漏水了。” adam边说边倒转镜头:“你快看我家天花板,感受一下什么叫水帘洞——” 第57章 宁稚然眼皮还沉着,正想仔细看看漏雨的天花板,就听见adam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是死一样的寂静。 宁稚然眨了下眼,语气还带着点懵:“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adam:“你、你……” 宁稚然:“我、我?” 这时,宁稚然才后知后觉地、从屏幕里发现了异样。 宫淮没穿上衣,那乱糟糟、毛茸茸的的头正贴在他肩上,毫无防备地睡着觉,一只手搭在他腰那里,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像泄漏在网上的明星一夜情床照。 像被抓包的炮友第二天现场。 一切都非常自然,非常。 还多少带着点香艳。 宁稚然的大脑完全当机,头发丝都立了起来。 adam发出鸡叫:“兄弟,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俩真睡一起了啊?” 宁稚然:“??” adam:“我靠我就说吧我早就说过吧!你迟早得弯,迟早的。” 宁稚然:“?!?” adam:“算了不说了,尊重,祝福,你们两个都会有美好的未来,诶记得睡都睡了可不能白睡,明天得让他遵循道上规矩,带你去买爱马仕,那我先恭喜你成功嫁入豪门再见bye!” 电话被匆忙挂断。 宁稚然:? 宁稚然:…………… 宁稚然:????? 啊啊啊啊啊?!!! 可宫狗还在睡,睡得还挺香。宁稚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会儿adam又发了条消息。 adam:他活好吗?大吗? 宁稚然又想起了昨晚变身成牛肉丸子,掉进浴室,不经意间撞见宫狗洗澡的画面。 那简直就不是人能…… 呃,啊,不对啊!他俩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啊!有什么要和adam解释的嘛! 宁稚然赶紧打字,自证清白。 finn:我俩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 adam:呦呦呦,都开始护犊子了 finn:我没有 adam:那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抱着你睡?你们两个老爷们,什么都没发生,还睡在一起,他还借你劳,你还住他家,你之前还做过关于他的春/梦,你怎么解释得清啊bro adam:啊bro? adan:啊broooo? finn:我俩真的一点都事都没有,你爱信不信你 adam:那你俩为什么要睡一张床 宁稚然都在聊天框里打完了,“我怕雷而且昨晚的雷真的很可怕宫狗家也好大全是雷的回音我不敢一个人睡”,但最终还是全删了。 他要脸。 二十四岁的人,还怕打雷,说出去真丢人。 于是宁稚然决定甩锅。 finn:宫狗胆子小得很,害怕打雷,你finn哥我只能大发慈悲,陪着他睡 发完宁稚然羞愧关机,往侧面瞥了眼。 宫狗还在睡,睡得非常熟,睡得很安静。 宁稚然又默默看向窗外。天还没亮,但已经不打雷了,外头雨很大,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啪响。 不过也行,既然不打雷,他也没有呆在宫狗这的必要。 怕吵醒宫狗,宁稚然像小偷一样,拿着手机,一毫米一毫米地往床沿挪。 他刚刚摸到床边,身后的那个人,突然皱了一下眉。 呃。 还没等宁稚然反应过来,一条大长胳膊已经伸了过来,利落地把他给抱了回去。 宁稚然又被搂回了原位。 甚至还更紧了一些。 紧接着,那颗乱糟糟的脑袋就靠了上来,靠在他后脖子上,蹭了蹭,这才不肯动了。 宁稚然:o.o 那呼吸,很热,非常热,一下一下地拂着,带着点酒味。 像是香槟的味道。 哦,难怪这人昨天大半夜出门,原来是和人去喝酒了啊,呵呵。 宁稚然努力回头开骂:“不是你和多少人睡过啊,你怎么能这么熟练的抱人睡觉啊。” 宫狗艰难睁开一条眼缝:“嗯?” 那大长睫毛、那迷离眼神、似乎完全游离在事态之外。 “傻子……” 说完宫淮又陷入了沉睡。 并完全没有试图移动搂着宁稚然的那只手。 宁稚然:。 哥。 醒醒。sm哥。 我不是你的抱枕。 我不是你约的小m。 放开我,让我走,谢谢。 宁稚然拍了拍宫淮的胳膊,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反抗是无力的,宫淮反而越搂越紧。 不是这对么,这一切也太行云流水太自然了,就好像他们原本就该躺一张床,原本就该一个抱着另一个睡觉…… 宫狗不会真是gay吧。 宁稚然在黑暗中警惕瞪眼。 他神经正紧绷着呢,身后那人忽然动了一下,像是梦里嘟囔了句什么,前面那几句,宁稚然没听清,但后面两句,他听得清清楚楚。 “……睡吧。” “宝贝。” 宝贝? 宁稚然:^_^ 这个死渣男。 谁是你宝贝啊! 不是,宫狗到底是泡过多少妹子,睡着了才能顺嘴说这种骚话! 宁稚然脸已经烧得不行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越清醒,越想原地给宫狗一脚踹回产房。 愤怒会给人带来力量,宁稚然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那条沉死人的胳膊抬了起来,抓起手机,光脚哒哒哒哒冲出房间,慌不择路跑回了自己屋。 宁稚然一边关门,一边在心里狂骂: 这渣男。 这死渣男。 我可不是你的约炮对象啊!叫我宝贝干什么。 宁稚然在床上翻滚,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渣男玷污了,气冲冲去洗了个澡。 然后又想起了大鸟烧。 这让宁稚然灰落落地躺回了床,那一刻,他想喷宫狗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也不管g现在醒没醒了,宁稚然开始带着复杂的怒火打字。 宁宁:宝宝我和你说这个宫狗真的渣死了 宁宁:他睡觉都能叫错人,你敢信?睡梦里叫我宝贝。宝贝?! 宁宁:我天哪我是个男的啊,他怎么能把我当……哎,这人真骚,是真骚,都不用说,他肯定渣死了,睡个觉都管不住手和嘴 发完宁稚然感觉怒火淡了点,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很快就被睡眠之神眷顾了,陷入梦乡。 两小时后,刚起床的宫淮,盯着宁稚然这一排排消息,从“渣死了”开始,到“宝贝”结尾,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句宝贝,他并不是随口说的。 那会儿他睡着觉,宁稚然很是不老实,他是想说点什么,安抚这失眠小兔牙睡觉的。 毕竟,之前那回宁稚然喝多,说他妈以前哄他睡觉,总会说一句“晚安,睡吧,小宝贝”。 他只是想哄一句。 于是被打成渣男了。 小兔牙,脑回路,不得了。 g:嗯,他可真渣,骂得很好。 宫淮放下手机,面带微笑。 美好的一天,从挨骂开始。 真是美好的生活。 挺爽的。 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活了。 宫淮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这一通骂,远比喝咖啡更提神。宫淮哼着歌,把自己穿得帅帅的,又面对镜子认真捯饬了个造型,下楼监督阿姨做早饭去了。 嗯,西芹切条,胡萝卜切条,牛油果搅成泥,不错,都是小兔牙喜欢吃的。 正满意地巡逻呢,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 宁稚然头发乱蓬蓬地下来了,眼里还带着点“你毁了我”的幽怨。 宫淮朝未来小男友露出角度刚好的笑容。 宁稚然嘴角夸张地扯了扯。 俩人坐在大长桌的两头,开始吃阿姨准备好的早饭。 这时宁稚然手机响了。 adam:咋样啊兄弟,你老公带你去买爱马仕了吗? 宁宁:? adam:没事的,兄弟,我早就知道你迟早会弯,早弯晚弯都是弯,我甚至觉得啊,这天来得太晚了 adam:不过我真没想到,掰弯你的会是宫狗。你说之前咱俩天天一起骂他……害,宫狗这人那么装,你能受的了他么?以后发达了别卖了我啊,可别告诉他我也没少骂过他 宁宁: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是直男!直的! adam:俩直男住一起,睡一张床,真真是太直了(大拇指.jpg) 宁稚然生气地锁上手机。 宫淮感受到小男友的不悦,问:“怎么了?” 宁稚然冷笑:“你想知道?” 宫淮:“想知道。” 宁稚然拿了根芹菜条蘸酱,破罐子破摔,边嚼边说:“早上的时候,我有个叫adam的朋友给我打视频,刚好看见咱俩躺在一起,他觉得我们睡了,在一起了,催你给我买爱马仕,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信。” 宫淮:“adam不信什么?” 第58章 宁稚然:“不信我的清白。” 宫淮:“哦。” 你有什么清白。 你和我喝酒的那天,清白早就没了,只是你自以为那只是个梦而已。 宫淮:“你想要爱马仕?” 宁稚然呲牙:“不是这是重点么?你这人怎么做什么都这么淡定啊?” 宫淮:“……对不起。” 宁稚然:“……………” 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宫狗好像听不懂人话。 然而adam似乎吃瓜吃兴奋了,开始了新一轮的消息轰炸。 adam:所以你俩住一起了?你那个公寓怎么办?退租? adam:你们干嘛呢,我下午也上课,我来找你俩待会,咱一起上课去啊? adam:你老公能允许我坐坐他的兰博基尼吗,那车真的太帅了 宁稚然脸黑到不行。 finn:再让我看见“老公”两个字,我就拉黑你(呲牙微笑.jpg) adam:行行,让我来呗,让我来呗,让我检测一下你的清白 宁稚然忍不住开骂。 finn:什么检测清白,我揍你了啊 finn:再发拉黑! 宁稚然吃完饭,气冲冲坐电梯上了楼。 刚回屋,他赶紧把门锁上,飞速打开夜声,准备找知心g宝开骂。 宁宁:宝宝你在干嘛呢 g:刚吃完早饭。 宁宁:好巧哦,我也是 g:嗯,咱俩的巧合挺多的,很有缘。 g:这么突然找我,你那个宫狗同学,是不是又气到你了。 宁稚然感动地一拍大腿。 宁宁:宝宝,我发现咱们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宁宁:要是宫狗有你一半聪明就好哇 g:哈哈。那我只能祝他好运了。 g可真好。 宁稚然抱着手机笑了下,打字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宁宁:我刚和宫狗一起吃早饭,我和他说,我朋友误会我们是一对儿 宁宁:他竟然完全没反应,跟块木头一样,迟钝的很,还问我完全无关的问题 g:那就很有意思了。 宁宁:宝宝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苍蝇搓手.jpg) g:我在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g:他其实,很喜欢你。 第42章 宁稚然喜欢我 宁稚然盯着手机,眼珠子开始左右乱飘,头上升起三个问号。 随即,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下一秒,那表情迅速切成“这不可能”。 再下一秒,他皱着鼻子,表情又扭曲成“这也太离谱了哥”。 宁稚然恶心地撇嘴,双下巴都挤出来了,抱着手机狂敲。 宁宁:不可能 g:你 [消息已撤回] g:怎么不可能。 宁宁:宝宝,不瞒你说,我身边追我的gay不少,我真觉得宫狗身上没有gay味儿 g:那挺好。 宁宁:主要是他太呆了,像个呆子。我就没见过这么呆瓜的人,我见过的gay,个顶个能说会撩,不会这么木的,而且 g:而且? 宁宁:他那么有钱,平心而论,长得是还行,周围肯定也不缺人喜欢。我天天骂他,还老凶他,他喜欢我那天,屎壳郎都不用推屎了 g:屎壳郎…… 宁稚然捂住嘴,坏了,这吐槽的欲望,又一次超越了大脑思考速度,可不能再对g说这么糙的话了。 宁宁:哈哈哈,我是说,他不可能喜欢我 g:。 宁宁:宝宝你不信么 g:他喜欢你,不正常么? 宁宁:那很不正常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g:。 g:好的。有道理。 宫淮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小兔牙到底是有多迟钝。难道,他喜欢小兔牙这事儿,有这么不明显么? 看来,必须要更进一步,才行。 于是宁稚然发现,接下来的几天,宫淮挺忙的。 每天放学回家,宫淮就直奔自己房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不过宁稚然也不好奇,至少不用经常和宫狗打照面,他还能松一口气。 宁稚然也没闲着。 趁着这几天,宫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空档,宁稚然抓紧时间,处理了退租的事。 好在房子是按月租的,本来这个月也不剩几天,月底正好到期,退起来也不麻烦。 家里更没有什么大件,只有几袋衣服和点生活杂物,连大车都省了,一辆小车就能装得刚刚好。 宁稚然刚把东西装上车,就在楼门口,碰到住在一楼的白人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大了,是这栋老楼最早搬进来的住户之一,平时也顺带做点管理员的事儿。 宁稚然刚搬来的时候,还做过几次中餐送给她,什么糖醋排骨、煲汤、煎饺子……老太太挺爱吃的,两人也就这么熟络起来。 听说宁稚然要搬走,老太太脸上是真的有些难过,用英文说:“finn,你这一走,我一定会想你的,我会想念你的中国菜。” 宁稚然站在太阳下笑道:“你放心,还有一个月圣诞节,到时候我会来看你的。” 老太太摆手:“ciao.” [拜拜] 宁稚然也摆手。 把东西安顿在宫狗家之后,宁稚然沉下心,给宫狗发了个某信转账。 之前说好了,一个月三百刀,宁稚然也不想拖着,干脆一口气转了六个月的房租。他也懒得在华人群里找人换汇,反正这是w城,中国人很多,能用微信转账的地方更多,而且,宫狗应该也不在乎。 主要是他不想欠宫狗什么。 呜呜呜,这可都是g转给他的血汗钱啊。他的小金库,一下子就被打回解放前了。 不过算了,g那么大方,人又那么好,只要继续努力营业,下半年,也许,就不至于喝西北风了……吧。 很快。 [对方已拒收你的转账] 宁稚然:? 他又转了一遍。 宫狗又拒收。 宁稚然愤怒地给宫狗打了个语音。 宫狗秒接。 宁稚然:“你为什么不收房租钱。” 宫淮的声音除了淡定,还透着一丝愉悦:“我说了,等哪天你不住了,一起结给我就行。” 宁稚然:“不行,这笔帐一定得算清楚。你现在不收,就等于我白住。我心里膈应。” 宫淮:“再说吧。” 说完竟然把电话给挂了。 宁稚然握着手机,难以置信。 他挂我电话! …… 挂了电话的宫淮,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某江文学城的界面,最近阅读里,全是他最近恶补的男同小说。 毕竟宫淮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追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喜欢,只好在小说里翻啊翻,在知识的海洋里,昏天暗地学习经验。 看得越多,越焦虑。 没办法。 对人好,被回怼。 暗示了,宁稚然不当回事。 再怎么懂攻受逻辑,再怎么讲攻德,也拗不过小兔牙的直男脑子。 宫淮盯界面发呆了半天,还是想不通。 是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难道真得一把将小兔牙摁在墙上,亲个昏天黑地,小兔牙才能明白他的心意? ……小兔牙还着急给他转房租。 转什么房租。 肉偿吧你。 宫淮把手机一扔,又把手机捡回来,打开某江,一本一本翻,复盘最近学到的知识点。 比如这本《钢铁直男他终于弯了》,里面的攻就很霸道,番外还有句名言金句,比如“直男受脑子通不了情关,这种情况,就得用身体沟通。” 宫淮皱眉,心情复杂。 得找个好时机沟通,不然会挨揍,还会被送到警察局。 又比如这本《年下攻如何从竹马杀到床头》,里面的攻追人主打不要脸,死缠烂打,受在哪,攻就在哪,电话,微信轰炸,都是必需品。 宫淮点点头:这可以有。 还有这本《拿捏直男从让他吃醋开始》,主角的爱情之路,始于一场盛大的误会,想要拥有爱情,就要让他吃醋。 宫淮继续点头:这也可以有。 他边总结,边打开手机的备忘录做笔记。 ——小兔牙计划,代号,finn_rr。 如何让小兔牙看到你的心意? 1.黏他。 2.让他吃醋。 3.在他吃醋的时候,挑个合适的机会,吻他。 宫淮满意地锁上手机。 他自认,他从不做无用功,这些天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让小兔牙看清自己心意的手段罢了。 宁稚然一定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不然宁稚然为什么要天天骂他。 骂,就是关注。 第59章 关注,就是在意。 在意,就是喜欢。 所以,得出结论。 宁稚然喜欢我。 他只是没发现。 嗯。 这时宫淮手机一震,夜声平台来了私信消息。 宁宁:宝宝,我真要烦死宫狗了,我给他转了半年房租,他不止不收,还挂我电话 宁宁:我现在就往家赶,这钱他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这装货给钱都不要,瞧不起谁呢 宫淮嘴角一翘。 看看,他又骂我。 这么着急往家赶,就连跟我分开一会儿,都不行。 g:嗯。是挺装。装货。 宫淮高高兴兴去衣帽间捯饬自己去了。 半个小时后,宁稚然到家,一推门,就看见了花孔雀一样的宫淮。 坐在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开着唱片机听softjazz呢。 呃,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宁稚然总感觉,宫狗的眼神吧,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变得更神经了。 宁稚然换上毛茸茸拖鞋,踩着拖鞋走到宫狗面前:“你把手机拿来。” 宫淮眼前一亮。 这是……要查我手机? 可以,我默许你的忤逆。 宫淮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宁稚然也不废话,拿过来直接打开微信,点进自己的聊天框,把半年的房租一股脑全转了过去。钱刚转完,又操作着宫淮的手机,点了收款确认。 这回可由不得你拒收房租了,死宫狗。 宁稚然刚想把手机还回去呢,眼睛往上一撇。 不对啊,宫狗给他的微信备注…… 小、兔、牙? 宁稚然脸一下子就黑了,抬手,把手机界面亮给宫狗看:“宫淮同学,这个备注是什么意思,我看不太懂,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宫淮人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仍面不改色,语气带着诡异的坦然:“你说呢。” 下一秒,他瞥到那个转账页面,一愣:“你为什么要点收款。” 宁稚然哼哼一声:“那我还能白吃白住不成?我可不是那样人。那么,宫淮同学,能告诉我这备注,是什么意思么。” 宫淮:“嗯。” 宫淮:“你牙好看。” 宁稚然:? 宫淮拍拍身侧沙发:“你过来。” 宁稚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去旁边坐下。 宫淮:“你笑一个,露牙的那种。” 宁稚然皮笑肉不笑的咧嘴,露出九颗上排牙。 宫淮伸出手,抬起食指,用指尖敲了敲宁稚然的门牙。 宫淮:“真的很像兔子的牙。” 早就想这么做了,真爽。这也算小说里教的,肢体接触吧。 宁稚然:“……” 宁稚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从小怒变成大怒。 “宫、淮、同、学。” 宫淮心虚地理直气壮:“别光说我,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宁稚然噼里啪啦的怒火瞬间灭了一半。 宫淮看出宁稚然眼神的游移,凑近了些:“我在你这里,果然有备注,是么?” 宁稚然摇头:“没啊,怎么会呢,我哪有那么无聊。” “finn,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啊,我骗你干嘛,行了那没事儿我就上楼了再见宫淮同学。” 宫淮笑了笑。 和宁稚然相处到现在,他也算是摸清了宁稚然的脾气,这人特吃激将法,百试百灵。 宫淮:“怎么,你就这么怕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怕我?” 宁稚然眼睛冒火:“我怕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看。” 宁稚然心想就你那备注,我哪敢让你知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宫淮声音沉了下去:“finn,你在心虚。” 宁稚然飞速背过身:“我我我我走了。” 边走边掏出手机,点开设置备注界面,试图销毁证据。 “你在改备注。”宫淮忽然开口。 宁稚然手指一抖,尴尬地停住脚步,回过头,嘴硬:“哪有,你瞎说……” 这一回头倒好,宁稚然脸瞬间就僵了。 宫淮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沙发,此刻正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低着头,视线直直落在他亮着屏的手机上。 备注栏里,赫然写着几个字。 宫淮轻轻念了一遍:“这个人,很危险?” 两人同时沉默。 两人对视一秒。 第43章 气笑了 短暂的沉默后,宁稚然脸瞬间就红了,嗷了一嗓子,屁股着火了似的狂奔回屋。 就不该转那半年房租…… 现在倒好,还社死当场。要不,去找宫狗把钱要回来…… 搬走吧,搬走吧,这房子是没法住啦! 宁稚然把头埋在枕头里,撅着身子,扮演一只绝望的鸵鸟。 楼下,宫淮仍站在原地。那备注,他反复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居然,说我危险。 还好宫淮这人,脸上一般都不显山不露水,所以没人能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整颗心,都在燃烧着噼啪、噼啪的火花。 粉红色的火花。 心里的嘴角翘了一万次,宫淮拿起手机,放下,又拿起。 犹豫间,宫淮想起下午拟好的,小兔牙攻略计划。 1.黏他。 不错,既然是计划,那当然要严格执行。就算问了,也没关系吧…… 于是还在扮演鸵鸟的宁稚然,只听到一旁的手机,飞速响起消息通知。 全是宫淮发来的。 “这备注,是什么意思。” “可以和我说清楚吗。” “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不理我。” “那我来楼上问你吧。” 宁稚然:“……” 你闭嘴啊,怎么这么缠人啊。 下一秒,手机屏幕一亮。 这个人很危险:我在门口了。 然后,“咔哒”一声,门把手轻轻一动。 宫淮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宁稚然把头扭开:“宫淮同学,我困了。” 宫淮:“那你回一下我消息。” 宁稚然装睡:“zzz……” 宫淮看得出来,宁稚然并不想搭理他,不过该说的也说了,目的已经达到,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门才刚关,宁稚然猛然睁开眼,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呢,宫淮又杀了回来。 宁稚然僵住,眼一闭,又迅速切回装睡频道。 宫狗这回居然没说话,嘴闭得很紧,可房间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人又作什么妖呢。 宁稚然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暗中观察。 宫淮抱着一堆衣服,站在衣帽间里,把一件件衣服,慢悠悠地挂起来。 那全是宁稚然的衣服。 是下午宁稚然搬完家,放在车里,还没来得及拿上楼的衣服。 宁稚然:“你干嘛呢?” 宫淮正拿着一件宁稚然的卫衣,生疏地把衣服往衣架上套呢:“你不是困了么。那你睡吧,搬家你也不让我去,我总得帮你干点活。” 宁稚然跳下床,夺衣服:“不用,自己的事自己做,我来,你去休息吧,宫淮同学。” 宫淮露出危险的笑容:“所以,你不困了?” 说着,他向前一步:“那我们聊聊,你的,备注。” 宁稚然原地冲刺,像鲤鱼跃龙门一样跳了起来,灵活地落进床里,背对宫淮盖上被子:“zzz……” 宫淮转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给宁稚然整理衣服。 等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宫淮慢条斯理开口:“不说是吧。也没关系。” “你总会有说的时候。” 这回宫淮彻底走了。 宁稚然彻底松了口气。 可宁稚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被某人彻底盯上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那可是整整一个月啊,宁稚然只要一睁眼,就会收到来自宫淮的消息。 这个人很危险:finn,可以聊一下备注的事情吗。 他们一起坐车上学的时候,宁稚然就会听到宫狗的疑问。 “finn,你准备好和我说了吗。” 他们放学回家,顺路去wholefoods买菜的时候,宁稚然又回听到魔音绕耳。 “finn,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 睡觉前,也会收到宫狗的问候。 这个人很危险:finn,为什么要说我很危险。 宁稚然忍了又忍,忍完再忍,终于忍无可忍。 可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告诉宫狗,哈哈我的朋友,那天咱们吃完炸鸡,我半夜就做了个关于你的春/梦。梦里你亲我,我亲你,大家其乐融融,几乎不分你我水乳交融了呢。醒来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疯了,赶紧给你改了这么个该死的备注,时刻提醒我自己,你是你,我是我,梦是梦,梦里你好危险,我怕我再不防着你,我就会想起梦里的你,我龌龊的思想就会变得很奇怪哦呦呵呵…… 第60章 不行,这可说不了一点儿。 宁稚然第n次把这通话咽进肚子里,选择安静如鸡。 宫淮第n次吃到了闭门羹。 他的夜声平台,第n次在宁稚然说了晚安后,响起了通知。 宁宁:宝宝我真受不了了…… 宁宁:我可能要搬走了,再找个公寓住 小兔牙,想逃避? 宫淮目光一凝。 g:住他家不好吗。 宁宁:什么都好,就是他真的太粘人了。这都一个月了,每一天,宫狗都在问我同一个问题,像复读机一样,真的,我真扛不住 宁宁:我最近被他害得,直播都没什么精气神 g:嗯。 g:所以他到底问了你什么,我了问你好几次,你都不肯说。 宁宁:哎,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不重要,真没什么可说的,宝宝 小兔牙,又骗人。 宫淮指尖有点抖。 g:没事。 g:想说的时候,和我说就行。 g:……宝宝。 宁宁:t.t你真好,宫狗要是有你十分之一好就行 宁宁:本来之前我都觉得他只是装,人倒还是个好人,我现在真想把这话收回,他真的,越来越烦人 宁宁:这人,已经不只是死装哥这么简单了 宁宁:简直就是块狗皮膏药 宁宁:我想好了,他再这样下去,我就搬走 宁宁:你觉得怎么样,宝宝? “……” 看来。 小兔牙计划,第一条,“黏他”,彻底失败。 不止失败,还没问出那备注的含义…… 宫淮不平地握紧拳头。 算了,既然第一条没用,那就试试第二条。 第二条,吃醋。 该怎么让小兔牙吃醋呢。 宫淮想了三天。 宁稚然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三天。 他也算是发现了,只要宫狗不那么烦人的话,这人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 那天他们从学校回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长长的餐桌两头,吃阿姨早就摆好的晚饭。 宫淮突然抬头,神秘兮兮地看了宁稚然一眼。 宁稚然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心里亮起红灯。 不是吧?宫狗又犯病了? 宁稚然赶紧低头,巴不得自己听不懂人话,只想快点吃完、快点跑路。 但晚了。宫淮喊他了。 “finn,我有个好消息,”宫淮声音还挺愉快的,“想分享给你。” 宁稚然“哦”了声:“说吧。” 宫淮盯着他,像是在等反应:“我谈恋爱了。” 宁稚然:“……ok?” 宫淮:“这算什么反应。” 宁稚然挠挠头,那他该有什么反应? 难道要说,恭喜你啊天之骄子,有钱有名车名表爱马仕,在适婚的年纪又谈恋爱了,我这个从没谈过恋爱的臭屌丝啊,还真是真心替你高兴呢,我的朋友! 他夹了口芦笋,嚼了嚼,无法说出这些酸溜溜的祝福,于是决定来点比较实际的反应,真诚地说:“宫淮同学,那你谈都恋爱了,我是不是该搬出去。” 宫淮:“?” 宫淮:“搬,搬出去?” 宁稚然:“对啊,谈恋爱应该会想要二人世界吧。难道要我每天呆在你家,当你的电灯泡么。” 二人世界。 这不早就过上了么。 宫淮难得皱起眉:“不需要。” 宁稚然抬起眼,坏笑:“都成年人了,那你和你女朋友有需求怎么办,出去开房吗?” 开…… 小兔牙,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说这些有的没的。 就不怕我办了你么。 宫淮清清嗓子,把跑偏的话题扳回来:“你就不好奇,我和谁谈的恋爱?怎么在一起的?” 宁稚然:“你女朋友我认识么?” 宫淮:“不认识。” 宁稚然:“那我有什么可好奇的。” 宫淮:“………” 宁稚然埋头干饭,一口接一口。 宫淮瞪着他半天,气得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油盐不进。 宫淮实在没了办法,打开订好的闹钟,假装来电话,装模作样接听:“喂。” 声音刻意放柔了点:“吃饭呢,宝贝。” 宫淮拼命打量宁稚然的反应。 怎么还在吃。 快点听。 这蔬菜蘸酱就这么好吃?怎么连头都不抬,还不八卦,还不着急? 快点吃醋。 宫淮忍着性子,努力说着自己这辈子从没说过的恶心话:“嗯,我也想你。” 可以了吧,够恶心了吧,该好奇了吧,该吃醋了吧。 宁稚然。 宁稚然! 还好这回,宁稚然终于有了反应。他端起汤碗,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放下碗,也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宫淮。 宫淮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宁稚然轻飘飘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聊啊,我回屋了。” 宫淮:“……” 他坐在原地,听着小兔牙走上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全都踩在他破碎的尊严上。 他为什么不吃醋。 他怎么可以不吃醋。 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给我起那个备注? …… 为什么要觉得我危险。 宁稚然。为什么。 …… 唉。 …… 不过。 据目前结果看来。 小兔牙完全不吃这一套。计划第二条,让他吃醋,失败。 宫淮气冲冲上楼洗凉水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发现夜声来了几条消息。 是宁稚然发来的。 宫淮眼前一亮,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赶紧划开手机。 宁宁:宝宝,宫狗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了 哼。 你这不是也蛮在乎的么。 小兔牙,装什么淡定。 宫淮美滋滋地回复。 g:哦? 宁宁:这太可怕了,我俩每天几乎都呆在一起,他都能谈上恋爱 宁宁: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谈恋爱不是需要经常出去约会么,他天天黏着我…… 宁宁:他不会…… g:不会什么? 宁稚然想了又想,终于决定把内心真实想法打出来。 宁宁:他嘴上那女朋友,不会是在外面包养的固定小情人吧? g:啊? 宁宁:要不也不合理啊,他哪来的时间谈恋爱啊。这渣男,对女生也太不负责了。大坏蛋! 宫淮气笑了。 g:感觉不能。你嘴里的他,除了装,人还挺正经的。 g:或许,他真谈恋爱了。 宁宁:嗯……可能吧 宫淮努力套话。 g: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宁宁:当然不高兴,哎 g:怎么说? 宁宁:如果他真谈了,那这些时间里,宫狗都谈两个了 宁宁: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宁宁: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宁宁:他真该死! 第44章 气病了 宫淮放下手机,气得连瞳孔都失去了焦点。 黏他,不行。让他吃醋,也不行。 这前两条都行不通,哪里能有机会,把小兔牙摁在墙上吻他? 目前看来,小兔牙计划,代号,finn_rr,失败。 宫淮实在没办法,面无表情打字。 g:既然那么想谈恋爱,那就和我谈。 宁稚然的回复也不出他意料。 宁宁:夜声有规定嘛,宝宝。但我们现在这样,和谈恋爱也没区别呀 嗯。行。 又哄我。 小兔牙总是在某些地方,反应出乎意料的快。又总是在某些地方,迟钝地令人发指。 g:你也知道,我是男的。 g:你每天这样和我聊天,不会反感吗。 宁宁:怎么会呀,宝宝你对我那么好 宁宁:有些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你对我啊,比我爸妈对我都要好,我怎么可能会反感你呢,我只会觉得,有你真好,真心的,宝宝 宫淮感觉他没那么生气了。 甚至还有点愉悦。 于是他又想套话了。 g:你对同性,似乎也不是很抵触。 g:那你每天和宫狗住一起,会对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么 那边过了半分钟才回。 宁宁:其实,是有的 宫淮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宁宁:他比我想象的烦人多了,真的,每天都在刷新我认知的那种 宫淮:“……” 他不想放弃,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于是重新编辑了一下语言,继续问。 g:除了烦人,就没有了么?没有别的感觉? 第61章 宁宁:我想想啊 宁宁:如果啊,他没在外面包小情人的话,那我希望,他这个恋爱能好好谈吧,最好能经常不在家,这样我就不用老看他在我眼前晃了,跟个鬼似的 宫淮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乐了两声。 气得又洗一遍澡。 洗完他连头发都不想吹,去阳台站着,喝了两瓶冰水,吹了会儿冷风。 宫淮一直在试图冷静。 既然宁稚然对他“谈恋爱”这事儿,如此无动于衷,那这就代表,或许,可能,也许,宁稚然,是真的对他没意思。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也不对啊。 那个备注又该怎么解释。 宫淮认真回忆这些日子的种种,点头,摇头,点头,又摇头。 然后cpu烧了。 谈恋爱,难道是件这么难的事么? 宁稚然难道真的不喜欢他? 他不信。 他不想信。 他也不可能信。 宫淮生气地回屋,把枕头拍扁,又重新铺好,拉了被子,盖到胸口,瞪着一双眼,直直看向天花板。 他觉得自己这二十来年走得顺风顺水,没被谁真正气到过,也没栽过跟头。 直到遇到宁稚然。 这位名为“宁稚然”的拦路虎,穿着毛茸茸拖鞋,顶着一截细腰和兔牙,横在他心口不肯走。 孽缘,孽缘。 宫淮头一次领略到,“气急败坏”这成语的真正含义。他此刻就正在气急,也真正在败坏。 气到连宁稚然的直播都没点开。 宁稚然浑然不觉,隔壁的宫狗,已经把自己气到失心疯了。 他只是有点疑惑,g今天睡得格外早,说了晚安之后就匆匆下线,连今天的直播都没来看。 总感觉,不太对劲啊。 直播结束,宁稚然利落下播。毕竟明天有早课,命比钱重要,反正g也没来,就先不播那么晚。 第二天闹钟一响,宁稚然就起了床。洗澡、刷牙,他一边揉眼睛一边走下楼梯。按照以往惯例,这个时间,宫狗应该已经穿得人模狗样,坐在餐桌那儿,等他一起吃早饭才是。 结果。 楼下空空的。餐厅空空的。 连人影都没有。 啧,不正常啊。 阿姨呢? 宁稚然认真想了想,哦对,宫狗家阿姨每周休息一天,今天正好休息。 诶不对。宫狗呢? 宫狗,居然比他起得晚? 宁稚然站在楼梯口,懵逼地眨眨眼,掏出手机,给宫狗发了条消息。 小兔牙:还没起啊?不上课了?快收拾收拾,咱们去学校cafe吃早饭啊 等了半天也没动静。 宁稚然觉得不大对劲,点开通话,打了个语音过去。 那头隔了挺久才接,宫淮声音一出来,就透着不对劲。 那人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也哑了不少:“怎么了。” 宁稚然蹙眉:“怎么了?宫淮同学,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想迟到啊。” 宫狗那头静了一下,才慢吞吞道:“今天的课,你自己去吧。” 宁稚然脚下一顿:“啊?” “你怎么了?” 那边没回话,只是咳了两声,听起来好像不大舒服。 宁稚然有点慌:“你生病了?” 宫淮:“我也不知道,我没怎么生过病,但我现在,确实不太舒服。你先走吧,别迟到了。” 宁稚然有点不知所措地挂了电话。 既然宫狗缺席。 那他是不是可以…… 开宫狗的豪车去上学了?! 宁稚然快步走到玄关,拉开宫狗平时放车钥匙的抽屉,两眼放光。 宾利,劳,兰博基尼,拉法……嘿嘿,开哪辆车去上课呢?好难选哦。 宁稚然拿起一个车钥匙晃了晃,又放下,再拿另一个。 可脑子里,莫名蹦出宫狗的那两声咳嗽。 他转头,朝楼上的方向看了眼。 真烦。 宁稚然放下车钥匙,直接坐电梯,上楼。 一推门,宫淮果然躺在床上,板板正正的。被子盖得还挺厚,看起来有种淡淡的死感。 宫淮抬眼:“你怎么来了。” 宁稚然走过去,坐床边:“当然是来看你啊。” 说着,他伸手,把手往宫淮额头上一搭,试了试温度。 “嚯,宫淮同学,你吃火炉了?这么烫!”宁稚然疑惑摇头,嘀咕了一句,“怎么就说生病就生病了呢……” 宫淮在心里冷笑。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被你气的。 宫淮正内伤着,忽然感觉小兔牙在盯着他看。 宫淮抬眼,对上那双情绪复杂的眼。 ……宁稚然看着好像有点忧郁。 宫淮被盯得发毛:“你干嘛这么看我。” 宁稚然:“你女朋友呢,你生病了,不来看你么。” 宫淮:“。” 宫淮:“死了。” 宁稚然啧啧几声,又一次摇头,起身走了。 宫淮:“……” 他心里莫名有点失落,没想到,还没emo一会儿,宁稚然又杀了回来。 小兔牙一只手拿着搅拌好的蜂蜜牛奶,另一只手,拎着家里的药箱。 他先是从药箱里拿出电子温度计,给宫狗测了测温度。 一看,39度。 宁稚然摇摇头,抱着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宫淮疑惑地问:“你,你在干嘛。” “怕你死在家里。”宁稚然放下手机,“刚才给老师发了封邮件,今天的课,我请假了。” 宫淮怔住。 “那,你出勤怎么办?” 他记得清楚,上次流浪汉对小兔牙亮刀,这人都能硬挺着不报警,就怕因为缺课,被扣出勤分。 宁稚然在药箱里翻翻找找:“那能怎么办。今天阿姨又不在,你头这么烫,女朋友又靠不上。” “这样吧,你先吃药,再不行的话,我开车,带你去医院看看。” “宫淮同学,你鼻子堵不堵?头疼么?” 宫淮原本烧得昏昏沉沉,这会儿却像被谁往心口捶了一拳,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他不确定是因为生病烧的,还是被宁稚然这些话烧的。 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只是因为,这世界上,有个名字叫“宁稚然”的人,正坐在他床边,在他心情跌到谷底的时候,关心着他,让一种名为“心动”的东西,顺着他的耳朵,一路淌进心里,在心口破土而出,以近乎蛮横的速度生根、抽枝,瞬间长成了参天巨木,那枝桠霸道地撑满他整个胸腔,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不得不带着震天的回音。 滋啦。滋啦。 好让人着迷的声音啊。 宫淮很想说点什么,比如“谢谢”,比如“别管我,你去上课吧”。可话到嘴边,因为喉咙太痛,又眼冒金星,只冒出来几声干巴巴的咳嗽。 宁稚然也没给他说话的时间。 “啪”地一声,宁稚然撕开退烧贴,响亮亮地拍在宫淮脑门上。 紧接着又一拿出两粒药片,像喂鸡崽一样塞宫淮嘴里,边塞边念咒:“快吃快吃,赶紧好起来。” 烦死了。 真不想管你。 谁让你是我最讨厌的人呢。 偏偏我还挺担心的。 嗯,一定是因为我善。 宫淮则沉默地吃药,全程盯着宁稚然看。 宁稚然无视宫狗的目光,又把牛奶塞给他:“喝吧,这蜂蜜牛奶的配方,还是从你这学的呢。” “可惜,这回你身体不舒服,可不是阿姨照顾你了,是你哥我,哈哈哈。”宁稚然乐了几声。 他本来以为,宫淮听了这话,会像之前那样,露出淡淡的不满表情。 可宫淮竟然笑了。 宁稚然头一回看到宫淮这样笑。很安心的,很真心的那种笑容。 笑得还挺好看,挺甜的,好意外。 宁稚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呵,呵呵,这死狗都生病了,怎么脸看着一点都不潦草,喉结还是这么明显,真,真不公平! 宁稚然没好气地说:“行了,你药也吃完了,接下来是睡觉时间,小弟弟,我回屋写会儿论文,有事儿喊我。” 说完,宁稚然飞速逃离现场。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怀里抱着几瓶玻璃瓶矿泉水。 宁稚然把水啪嗒啪嗒,全扔宫淮床头柜上:“发烧要多喝水,好得快,知道么。” 宫淮点头。 宁稚然又走了。 半个小时后,宁稚然又抱着一碗白粥回来,勺子歪在碗里,走得急了,粥面还晃了两下。他把碗“咚”地一声搁床头:“吃早饭。” 这回宫淮没动,眼睛半阖着,安安静静地盯着宁稚然。 宁稚然觉得这人一定是烧迷糊了,再多呆下去,只怕又要犯神经病。他也懒得再说什么,立马转身,准备走。 第62章 可刚迈开一步,宫淮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身后床上,传来一句含糊低哑的声音。 “别走。” “我不想吃东西。” “……陪我。” 第45章 拥抱 宁稚然转头,看向宫淮。 宫淮的手,好烫。 连带着他自己那条胳膊都有点烫,还有点痒。 宁稚然干笑两声:“你这人,生了病,怎么和小孩一样,还得让人陪啊。” 宫淮用那双烧迷糊的眼睛,很渴求地看了宁稚然一眼。 滋啦。滋啦。 宁稚然的心里,莫名响起了这种奇怪的声音。 伴随这声音,他脑子里,也突然钻进个念头,此时此刻,他要是不留下来陪宫狗,那他一定是个超级恶毒的大坏蛋。 宁稚然没招了,跳进宫淮大床上,找了个边边躺着,打开手机自顾自刷了起来:“行了,陪你,陪你,你赶紧睡觉啊,吃了药,补个觉,出点汗就好了。” 宫淮满意地闭上眼。 不过好像又想起什么,他艰难睁眼,侧头看宁稚然:“那碗粥,是你特意给我煮么。” 宁稚然斜了眼宫淮:“不然是我变魔法变的吗。” 宫淮:“你……你吃过了吗。” 宁稚然点头。 宫淮思考了一会儿,努力坐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喝。” 宁稚然将粥递了过去:“这才对,都喝完啊,不喝完我跟你急。” 宫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把粥一饮而尽,就算有点烫,也根本没停,就这样把小兔牙的关心,大口大口全吃进肚子里。 “谢谢你。”宫淮说。 宁稚然收起碗,重重拍了拍宫淮的肩,挺刻意的,像拍兄弟似的。 宫淮:“……” 他收起笑容,栽回枕头上。 算了,睡吧,睡吧。这小兔牙就是块不开窍的石头,孙悟空要是生在这铁石头里,蹲一万年都别想蹦出来。 宫淮气得迷迷糊糊,气昏了过去。 宁稚然岁月静好地刷了会儿手机,忽然意识到宫狗安静的不正常,他偏头,这才发现,呦呵,宫狗睡得还挺熟啊。 他放下手机,好奇地凑近了点。 哇塞,这睫毛怎么长的,都快赶上指甲盖长了。 这鼻子,是真的么,这么挺? 宁稚然好奇地戳了戳,嘿,好像确实是真的。 看着这高鼻子,他忽然,又联想到了比他手腕粗的大鸟烧。 宁稚然:“……” 不是,上帝到底给这人关了哪扇窗啊,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不过,至少有钱人的鸡儿不是镶金的……也,也行,也算平衡了一点儿…… 宁稚然不服气,把手机摸起来,打开相机,找了个死亡角度,咔嚓,给宫狗来了一张。 嘿嘿,好丑。 咔嚓,再来一张。 宁稚然盒盒盒乐了几声,把他俩的聊天壁纸,换成了宫狗最难看的一张丑照。 他抱着手机欣赏了一会儿,心里可算舒服多了,更是对自己的毒辣的报复手段,十分满意。 死宫狗,这还是我头一次给好友设置聊天壁纸呢,感恩戴德吧你,以后每次给你发消息就能看到这大丑脸,真是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耶。 就这样,中午的时候,宫淮醒了。 怕小兔牙走了,他一睁眼就开始找小兔牙,还好,这人还在。 似乎是刷手机刷困了,宁稚然的手明明摆着抓手机的动作,手机却早已经掉到他胸口,安安静静的睡着觉。 宫淮抬手,悄悄给他拉了下被子。 嗯,就连睡着,都那么漂亮。真想买个橱窗,把小兔牙摆起来,藏起来,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到,让那些什么adam,迪拜基佬ray,还有直播间里那些宝里宝贝的,都离小兔牙远一点。 宫淮靠得更近了些,侧躺着,用眼神抚摸着宁稚然的睡脸。 宁稚然,我到底该不该误会你呢。 其实宫淮已经烧得很晕了,每一次他眨眼,就连面前睡着觉的宁稚然都在转。 可他还是移不开目光。 好冷。 身上好冷。 他盯着宁稚然的侧脸看了很久,仍觉得不够,于是慢慢低头,把额头抵在了宁稚然肩上。 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就像那天喝的草莓烧酒味道。 宫淮闭上眼,鼻尖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衣服。 好香啊。小兔牙的肩虽然薄,却又像海一样无边无际宽广美好。 让他忍不住想一直靠着。 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宫淮终于退烧了。睁开眼睛,他还躺着,还靠在宁稚然肩头。宁稚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刷手机呢。 令宫淮意外的是,宁稚然竟然没推开自己。 就这么让他靠着。 人怪好的。 宫淮眨了下眼,抬头看他。 宁稚然也刚好低头,俩人视线撞上。 宁稚然先笑了:“哟,兄弟,你可算醒了。” 宫淮有点发懵:“我好像……好多了。” 宁稚然点头,这才无情地把宫淮脑袋从肩上推开,在床上坐了起来:“那行,我下楼做饭去了。看你睡得挺熟,我怕把你吵醒,都不敢动。” 宫淮摸了摸自己额头,发现好像确实没那么烫了。他也坐起身:“我去做饭吧。” 宁稚然一愣,转头笑了:“你一个大少爷,还会做饭啊。” 宫淮:“我没试过,但我可以学。” 宁稚然:“行了你躺着吧,别把家点着了,这么好的房子呢。” 宫淮:“……那我订外卖。” 宁稚然:“知道你有钱,省点钱不行么,行了,等着哥给你秀一手。” 宁稚然麻溜地下楼做饭,没过一小时,就做好了一桌病号饭。 什么蒸蛋,南瓜粥,白灼青菜,看得宫淮老脸一热。 宁稚然给我做饭。 他特意,给我做饭。 宫淮感动地抬头。 宁稚然没搭理他,已经坐下自顾自开吃。 宫淮吃得肚子暖烘烘的,为表达感谢,吃完还特地把碗刷了,结果摔碎了两个用来配货的爱马仕盘子。宁稚然无语地摇头,骂骂咧咧命令宫狗退下,并处理干净了残局。 小兔牙,好贤惠,人真好。 以后结婚都该请谁来呢。 要把小兔牙那冷血爸妈请来么? 啧。 结束晚饭时间,俩人站在各自的屋子门口。 宁稚然手搭在门把上,侧着头,看向隔壁的宫淮:“你要是明天好点了,就一起上学。不行也别硬撑,休一天也没事儿。知道了么。” 宫淮点头:“嗯,好。那……晚安。” 门关上,夜也就静了。 宫淮往床上一躺,脑袋陷进枕头里,可枕头缝里,被子里,整张床里,全都残留着小兔牙身上的味道。 那让他上瘾的味道。 明明才道过晚安,怎么还是想见他。 明明他就在隔壁,可为什么还是会那么想他。 宫淮沦陷在这些不争气的念头里,沉沉睡去。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凌晨两点多,宫淮突然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现在必须得看看微信。 果然,一划开,宫淮就看到半小时前,小兔牙发来了两条消息。 世界上最好的小兔牙:你睡了没 世界上最好的小兔牙:能把你屋里那个药箱拿给我吗 小兔牙怎么了?大半夜要药箱? 宫淮一下子坐起来,精神了不少,抓起药箱就往外走,心里却莫名带着点雀跃。 总算能趁机半夜去小兔牙房间一趟了。 到了门口,他轻轻敲了两下,推门一看,宁稚然果然还醒着。 就是脸色不大好。 额头前的头发丝都被汗沾湿了,整个人虚得跟没电似的,窝在厚厚的被子里,就露个头,看着可怜巴巴。 宫淮提着药箱站在门口,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瞬间就特不是滋味。 宁稚然虚弱开口,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也不知道是病的还是气的: “宫淮同学,你是病原体成精了么……我照顾了你一天,怎么我也病了?你怎么回事啊,求你了,饶了我吧……” 宫淮整颗心跟着一哆嗦。 他立刻坐到床边,学着白天宁稚然给他试体温的样子,手掌贴上他的额头。 怎么烫成这样。 宫淮脸都白了,赶紧给小兔牙测体温。 坏了,这都烧到40度了,比他白天还严重。 宫淮盯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手都有点抖:“我带你去医院。” 宁稚然眼睛都睁不开了:“不……不想动……我吃两粒药就行,我想睡一会儿。” 宫淮心里乱得一塌糊涂,开始在药箱翻翻找找,却也没翻出个所以然。 他抬起头看向床上的人,眼神里带了点迷茫,又有点无措:“你白天,给我吃的是哪个药啊?” 第63章 宁稚然烧得头晕,无奈地啧了一声,一个翻身,哼哧一下,将药箱抢了过去,低头扒拉了几秒,拎出两粒药,头也不抬地往嘴里一塞,抓起床头矿泉水,咕咚灌下去。 喝完,他像送客一样,朝宫淮摆了摆手:“行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见宫淮同学,晚安,bye……” 宫淮愣了愣,只能往门口走去。 关上门,他站在门外,给lily之前推荐的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又发了好几条短信。 没人回。 宫淮:“……” 他白天没找医生,属实是被前一天气得破罐子破摔。可现在不一样,生病的是小兔牙,不是他。 宫淮着急地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不过大半夜的,医生能接电话就奇了怪了。宫淮吃了个闭门羹,闷闷抱起手臂,不知所措。 没医生,小兔牙不肯去医院,又烧得那么严重。 就小兔牙那脑子,本来就不大好用。要是把脑子烧坏了怎么办? 宫淮思考了一小会儿,转身又折回去了,看到宁稚然在床上蜷成一小团,只剩个脚踝露在外头,人还在打冷颤。 宫淮眉头一拧,又去了自己房间,从衣帽间扒出一床新被子,抱回宁稚然房间,小心地盖到他身上。 可小兔牙看起来还是很冷,窝在被子山里,一会儿迷迷糊糊哼哼:“别管我了,走吧。” 一会儿又说:“冷死了……你去把空调开大点。” 宫淮:“已经,开最大了。” 宁稚然不满地把头埋枕头里:“我发现了,你就是我命中的煞星,我就不该请假照顾你,我从一开始就该离你远点儿……” 宫淮心疼坏了。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切身体会了一遍这种浑身发冷的滋味。 真的很不好受。 宫淮去给宁稚然倒了杯热水,扶着他,看着他喝下。 宁稚然眼睛都烧得有点红,喝水的时候,眼神也很迷离,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 宫淮:“好点了么?还是很冷?” 宁稚然点头:“冷死了……我都出了一身汗。” 宫淮觉得他有义务帮帮宁稚然。 毕竟人家照顾了他一天,又被他传染成这样。 于是宫淮躺了上去,从背后,隔着薄薄的衣料,一点点拥抱住宁稚然。 宁稚然一惊,半张着嘴嘟囔:“你,不是让你走么?” 宫淮将手臂收得紧了些:“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我身上,应该,还挺暖和吧。” “这样抱着你,你会不会……好一点?” 第46章 a上去了 宁稚然耳边嗡嗡作响。 啊不是? 这死直男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他不知道这样很暧昧么? 但宁稚然确实很冷。 他也不剩什么力气推开宫狗。 于是宁稚然心想着毁灭吧,往身后热源怀里缩了缩。 呜哇。 真的挺暖的,居然比被子还暖。 宁稚然小声哼哼了一句,声音黏糊糊的:“好兄弟,你不觉得咱俩这样……很奇怪吗?” 宫淮坦荡道:“有什么奇怪的,快睡,睡一觉起来就不烧了。” 宁稚然乖乖闭上眼,试图入睡。 可他刚闭了会儿眼,又皱起了眉:“……我头好疼啊。疼得我睡不着。” 宫淮是真发自内心地困惑了:“不是吃过药了吗?怎么还会疼?” 宁稚然没好气道:“那可能是你这个病原体太强了。药克制不了你,也压不住你,能怪我吗。” 宫淮短暂思考一会,抽出一只胳膊,伸过去,开始给宁稚然揉头:“现在还疼么?” 宁稚然发出一声哼哼:“嗯……再往下点。” 宫淮往下。 “再往左点。” 宫淮又往左。 “哇啊——”宁稚然长舒一口气,“就这,就这,快别停。” 他都舒服得睁不开眼了。宫淮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喉结动了动。 宫淮突然想到点不太该想的东西。 不过手还是很老实,还在给宁稚然揉头,不敢乱动。 被头疼打垮的宁稚然,被宫淮这通手法拙劣、诚意十足的头部按摩,揉得确实好受了不少。 疼痛像退潮一样,一点点从太阳穴褪下去,宁稚然侧着身躺着,只感觉身体轻飘飘地浮起来,飘在一团看不见尽头的大雾里。 世界变得模糊又安静。窗帘的沙沙声,外面的落雨声,他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那只手。 那只宫淮的手。 贴在他额角上,温温的,慢慢转着圈。 揉一下,他就往那边歪一下。 又揉一下,他就不自觉地蹭过去。 而宫淮一直望着他,眼见他那副快被揉化的模样,眼神越来越沉。 那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宫淮觉得,是时候问出个答案。 “宁稚然。” “……嗯?” “你那个备注,这个人很危险,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稚然愣了一下,他喵的怎么又来了。可他的身体还飘在那团雾里,他烧得迷糊,脑子转得慢,让心里那点警觉也散了不少:“你怎么还没放弃啊……” 宫淮低声道:“我想知道。” 宁稚然叹了口气,很无奈的那种。 他把整颗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隔着被子,嘟嘟囔囔:“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咱俩亲了,醒来之后,就把你备注改了,危险,危险,很危险。行了,你问也问了,以后别再提这事了。可以了吧,别再啰嗦了……” 宫淮笑了。 傻子。 这可不是梦。 他用揉头的那只手,抱住宁稚然,故作若有所思地问:“怎么亲的。” 宁稚然从被子里钻出来,转过头,和宫淮干瞪眼,伸出两根热热的指头,点点自己的嘴,又碰了碰宫淮的唇: “就这么亲的。” 那一刻,宫淮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可能是脑子抽了。 可能是那手指太软。 可能是宁稚然那琥珀色的瞳孔,自带引力,把他所有神志都吸了过去。 也就是在一瞬间。 那失败的小兔牙攻略计划,在宫淮脑子里亮了起来。 第三条。 在他吃醋的时候,挑个合适的机会,吻他。 虽然现在人家没吃醋,但…… 宫淮张开嘴,欲言又止:“我没太懂。” 宁稚然靠得近了些,两条眉毛拧得都快打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在他们嘴上各点了一下: “喏,就是这样,看不懂啊,就这么亲的。” 宫淮轻声道:“宁稚然。” “是这样亲的么。” 宁稚然一愣:“啊?你说什——” 话音未落。 宫淮直接倾身,吻了下去,将宁稚然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永远堵在了喉咙里。 宁稚然惊讶地瞪大眼。 本来生病了脑子就迷糊,两人舌尖又热乎乎的缠在一起,宁稚然从一开始的抵抗,逐渐松开手,浑身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没力气,甚至还…… 越来越痒。 浑身都好痒,嘴里痒,身上痒,脑子痒,心里也很痒。 怎么回事。 我的心也感冒了么? 宫狗……在吻他? 宁稚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会……会传染的……我生病了……” 宫淮松开了他一点。 “现在,这不是梦了。”宫淮说。 宁稚然脸刷就红了,和柿子似的:“你、你……” 宁:“你怎么……” 宁:“你竟然……” 宁:“你是gay?!?!” 宫淮:“…………” 宫淮:“不是。” 宁稚然:“那你突然亲我干什么?!” 宫淮:“我……” 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宁稚然:“你你你什么你?” 宫淮喉结滚了滚:“我……” 我想和你在一起。 宁稚然:“你个渣男突然亲我干什么,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你不能吧,你不是吧……啊咳咳咳咳,咳!” 宫淮叹气,看宁稚然咳得都快背过气了,无奈地拍着他的背:“我就是好奇怎么亲的。” 宁稚然气笑了,他是真没想到,这骚狗还能说出这种骚话:“那你现在清楚了?” 宫淮想了想:“还是没太懂。” 宁:“你!” 宫淮将手搭上宁稚然后颈,把人搂得近了些。 “那就让我再试试吧。” “张嘴。” 很快,宫淮再一次吻了下去。 宁稚然感觉他的天都塌了。这人竟然—— 很温柔地,吻着他。 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他。 宁稚然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每次刚想说点什么,嘴又被堵上了。 第64章 “我喜欢你嘴里的味道。”在这个吻的间隙,宫淮低声说。 啊。 天啊。 宫狗在说什么骚话啊。这可是代表他贞操的初吻啊。 就这么给宫狗了?不是这什么情况?这怎么回事啊…… 宁稚然忍不住扭了扭腰,也不知是臊的还是爽的。 每次那人的唇贴上来,都是认认真真的,先是一点,再是一寸,就像是在尝一款正在融化的冰激凌,怕吃太快就没了。宁稚然眼皮抖了一下,眼神一软,脑子也跟着抽了,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开始回应起来。 还真暖和啊。 这接吻的感觉,说实话,还挺不错的。 如果对方是个妹子就好了…… 他脑子还没转完这个念头,嘴里已经开始呜咽着,一点一点往前凑了凑,时不时还发出难以抑制的声音。 宫淮像是早有准备,一手搂紧他腰,肆无忌惮地,把他嘴里每一处都尝了个遍,才肯结束这个吻。 “嗯……” 银丝牵出来一缕,贴在宁稚然唇角,亮晶晶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眨了眨眼。 宁稚然:“你……” 话还没说完呢,只见宫淮探出食指,缓慢擦拭掉那点亮晶晶的痕迹,放进自己嘴里,含住,咽了下去。 然后他俯身,似乎还想继续。 宁稚然脑子嗡地一下,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天旋地转。 ? 天花板在转,面前的宫狗在转,宫狗那软乎乎的嘴唇也在转。 宁稚然发自内心感叹:“宫狗,你好骚啊。” 宫淮:“……” 宁:“………” 宫:“…………” 本来趁着刚才那吻,宫淮已经在脑子里排练了无数遍,亲完他后,抱一下,再酷酷的来一句,我喜欢你,可以试试和我在一起吗?我愿意养你一辈子哦。 结果宁稚然这句话,让那点在心底悄悄升温的情意,被一脚踹回了起点。那冒着粉色泡泡热气腾腾色气氛围,啪地一声,全都原地爆炸,消失了。 宫淮尴尬。 宁稚然尴尬。 宫淮尴尬。 宁稚然更尴尬。 在极致的尴尬中,俩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身,互相背对着,谁都没脸面对对方。 宁稚然瑟瑟发抖闭上眼睛,脸都热得和蒸气火车头似的。 啊。 我完了,这回我真不干净了。 我被亲了,我被宫狗亲了,这人从梦里的床上,爬到现实的床上亲我了。 这人对我图谋不轨,我现在还没力气打他,就算有力气,我也可能打不过他,啊,救命,想死。 宁稚然愤怒地打着冷颤,又羞又恨,恨不得有人能给他一棒子,把他当场打晕。他闭上眼,摇头,摇头,再摇头,红脸憋出一句:“那个,我是直男,朋友,你在做什么。” 宫淮:“我也。” 宁稚然炸毛:“你也个屁啊!咳咳咳咳咳……” 宫淮脸也红得很诡异:“是你先提的,你说我在梦里亲你。” 宁稚然:“是你先问我备注的事,我才答的!” 宫淮:“谁叫你备注的。” 宁稚然:“谁叫你偷看的。” 宫淮:“你不那么备注,我哪里能看到,哪里又会问你。” 宁稚然:“………”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宁稚然闭上眼,人都缩成了虾米,试图单方面结束这段对话。 可他这个眼,无法彻底闭上。 除了他的心跳,宫狗的心跳,也特有存在感地咚,咚,咚。 宁稚然想了又想,尽管脑袋瓜已经在冒烟,终究装淡定问了出来:“宫淮同学,你,你,你,你,你亲我干什么,你不会喜欢我吧,啊哈哈哈哈!” 宫淮:“。” 宫淮转头看他。 “喜、喜——” 宁稚然耳朵烧得嗡嗡响,很愤怒地大叫:“嘻嘻?你在这嬉皮笑脸什么呢?还嘻嘻?!你个死渣男刚分手就搞这种东西!你,你,你不是人!” 第47章 追妻(一) 宫淮觉得宁稚然身上一定自带某种特长,能让他在短短几分钟内下头,两次。 他不悦极了,但很快又把自己哄好,戳了戳宁稚然,朝他眨眨眼。 宁稚然悠悠回头,满脸写着“你害了我我这辈子都完了你让我不干净了可恶的渣男去死吧你”。 看到这表情,宫淮酝酿了一肚子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一个字都抓不住。 宁稚然带着怒气:“你在趁虚而入。” 宫淮揉揉眉心:“我要真想趁虚而入,根本就不会等到这时候。” 宁稚然:“你什么意思。” 宫淮往后缩了缩:“我没什么意思。” “下去!”宁稚然抬脚就踹,“赶紧从我屋里出去,麻溜走啊你。” “不是我真看不出来你是个gay啊,你藏挺好啊你,我就知道我身边不会有什么正常直男!赶紧出去,出去,出去!” 宫淮补充道:“我真不是gay。” “你不是gay你亲我干什么?”宁稚然扬起枕头,朝宫淮扔过去,“趁着我生病犯迷糊的时候亲我,我告诉你,等我病好了你就死定了!知道吗?赶紧走开宫狗死宫狗臭宫狗!我、我、我要和你奶告状!咳咳咳,yue——咳咳咳!” 宁稚然差点没给自己气吐了。 看到小兔牙咳成这样,宫淮试图过来拍后背,以缓解小兔牙的不适。 不出意外,吃到了一记迎面飞来的枕头攻击。 “我不想看到你,骚死你得了,连我都不放过,两个月都谈两个女朋友了还能盯上我,赶紧走吧死渣男!”宁稚然气喘吁吁。 宫淮:“……那我走了?” 宁稚然:“你走就走呗,在这跟我下集预告呢。赶紧立刻马上现在就走,你再不走,我现在就下楼给你做一锅没熟的豆角,毒死你!” 宫淮夹着尾巴灰溜溜下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看到又一个枕头即将飞过来,这才真的彻底退下。 每一步落在地上,都是破防的声音。 他这算不算……失恋了? 可吻宁稚然的时候,宁稚然明明也在回应啊。 回应得又笨拙,又用力。 他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 他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 …… 宫淮纠结了一晚上,辗转反侧,一边又想去小兔牙屋里看看,这发烧到40度的脆弱小家伙有没有好点儿,可又怕招人嫌。 算了。 明天早点起,去屋里看他,和他道个歉,再和他…… 表白吧。 宫淮不想被小兔牙当成渣男,他也确实不是,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切都摊牌说清楚。 第二天六点多,宫淮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小兔牙门口。 敲敲门。 没回应。 再敲敲。 不对,怎么没人说话?小兔牙病入膏肓了? 宫淮着急地推开门,视线在空落落的屋里兜了好几圈。 “宁……宁稚然?” 宫淮甚至去厕所转了一圈,在确认小兔牙没藏在浴缸之后,他一向淡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开始用能联系到小兔牙的一切方式,打夺命连环call。 于是,宫淮在和小兔牙的微信聊天界面里,收获到了满屏的红色感叹号。 被拉黑了…… 宫淮捏紧手机,闭上眼睛,又悲痛地睁开。 兔子,跑了。 兔子跑了!! “阿嚏!阿嚏!阿嚏!” 宁稚然裹着被子,头上贴着退烧贴,在adam家的床上,连着打了一大串喷嚏。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了个冷战,好重的杀气,哪儿来的? adam有点嫌弃地把擦鼻涕纸递给宁稚然,把宁稚然带来的行李箱放衣柜里:“你但凡再晚点来找我,我就睡觉了,兄弟。” 宁稚然用力擤鼻涕:“我知道你今天没课,才特意来找你的。” adam八卦地靠近,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明知故问地套话:“嘿嘿,所以发生了什么,让你一大早跑来我家啊。” 宁稚然幽怨转头:“昨晚,他亲了我。” adam:“就这啊。” 宁稚然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什么叫就这,我的朋友,我很想知道,我和宫狗发生什么,你才会奇怪呢。” adam:“你俩发生啥我都不奇怪,真的。” 宁稚然两眼一黑,往床上一倒:“我完了……” adam兴奋地挪近了点儿:“不是你俩怎么还没睡呢。一个吻就给你吓成这样啊。他也挺能忍,和你住一起也只是亲了你,都没睡你,牛,这人,能成大事。” ? 宁稚然:“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宫狗会睡到一起。” adam张大嘴,惊觉于宁稚然的迟钝。他开始一根根掰指头清算:“这样,我问问你。一个正常的直男,在你俩并不熟的状况下,会因为你车胎漏气了,就把最新款劳斯莱斯,借给你开么?” 第65章 宁稚然眨眼:“万一他善呢。他说想借这事儿和我做朋友啊。” “……” adam掰弯另一根指头:“好,没事儿。那朋友,我再问你,一个正常直男兼正常同学,会因为担心你回家有危险,每天守你旁边,让你住他家,还不要房租么?” 宁稚然:“他是有钱狗,又不差钱。” “……” adam摇头:“一个对你无欲无求的直男,会抱着你睡觉?” 宁稚然想起那天,被adam视频看到他和宫狗睡一张床的香艳画面。 “额……所以你真觉得,”宁稚然挠头,“宫狗喜欢我?” adam松了口气:“行,还算你能听懂中文,迟钝小子。” 宁稚然疑惑皱眉:“他喜欢我什么啊?喜欢我穷?喜欢我比他矮?喜欢我老骂他?” adam:“我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魅力,那么招gay。不过他这回都敢打明牌亲你,朋友肯定是做不成了。那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和他试试?” “我试个屁啊!”宁稚然一翻身,把头裹进被子里,又装鸵鸟。 为什么。 为什么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办。心好慌。 宁稚然划开手机,打开夜声,准备和知心g聊聊天,问问g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宁宁:宝宝你在吗,醒了吗 几乎是发出去的一瞬间,g就回了。 g:在。 g:你在干嘛。 宁宁:我在朋友家呢,宝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g:朋友家? 宁宁:是滴,论文搭子家;) g:哦。 g:怎么了,想问我什么。 宁宁:宫狗试图对我图谋不轨 宁宁:我该怎么办啊宝宝,搬出去? g:图谋不轨? 宁宁:嗯对,详细的也没什么,但我确实不太想面对他 一分钟,两分钟,对面迟迟没回复。 宁宁:宝宝? 宁宁:你还在么? 宁稚然都在被子里憋缺氧了,也没等到g回音,只得把脑袋从被里钻出去。刚一冒头,就看到adam还坐在他旁边,表情复杂地打字呢。 “你干嘛呢?”宁稚然问。 adam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宁稚然:“我之前真没觉得宫狗是gay。你看他那样,也完全不像吧,怎么看都是个花天酒地的骚鸡。” adam收起手机,咳了咳:“花天酒地的骚鸡也可以是gay。我只能说,这人是个闷骚的深柜,刚好,你就是他最喜欢的那款,恭喜你,中奖了。” 宁稚然大叫:“他不喜欢我!” adam无奈:“你在这应激什么呢?” 宁稚然将被子攥紧了些。 是啊,为什么会应激呢。 或许是因为,一旦承认宫狗早就对他图谋不轨,那就显得他自己很傻,是这世上最最迟钝,一直在与狼为伴的大傻蛋吧。 真是因为这个? 又好像……不止于此。 那人都谈两场恋爱了,还对他做这种没良心的事儿,男女都想通吃,这个渣男,死渣男,难道真一边喜欢着他,一边和别人谈恋爱? 那真是对他宁稚然的侮辱! 宁稚然打开微信,把宫狗从黑名单拉出来,发了一条消息。 世界上最好的小兔牙:去死吧你! 发完,宁稚然迅速把宫狗再次拉黑。 adam还在打字呢,对着手机屏幕时而摇头,时而微笑,时而露出感慨的表情。 宁稚然:“你干嘛呢,不睡觉就陪我聊聊天,别玩你那破手机了。” adam锁上手机,所有所思地看了会儿宁稚然。 紧接着,他拍了拍宁稚然的肩,起身,去厨房给宁稚然热了杯牛奶,又翻箱倒柜找了瓶只剩一半的蜂蜜,搅了搅,拿回来递给宁稚然。 宁稚然喝了一口,意外道:“你怎么也会做这个。” adam沉默不语,深藏功与名,眼见宁稚然一口口全部喝光,这才打开手机,通风报信。 喝完牛奶,宁稚然又感觉身上开始迷迷糊糊的。 就这样盯着窗外,躺了一会儿。 外面,开始飘起细小的雪花。 要不是因为生病,宁稚然真想去外面站会儿,冷静冷静,再认真冲个澡洗洗嘴巴。 可惜现在真没力气。 于是宁稚然只能半死不活地瘫着,绝望地看着窗外,数着外面一粒粒往下掉的雪花。 雪花一飘,圣诞节近在眼前。等圣诞节过完,这学期也终于该结束了。只要再挺一学期,大学毕业后,他就能找个全职工作,彻底独立,从夜声上岸,自己养活自己。 可是…… 下学期该怎么办? 宁稚然烦躁地用脚指头勾了勾被子边儿。要不下学期选课,打探一下宫狗会报什么课,和他的每一节课精准错开吧。 对,就这么干。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只要看不见那条骚狗,世界就还是美好的,物理隔离,永绝后患。 可学费还没凑齐…… 越来越密的雪花,还在从天上簌簌落下,adam家是那种相对廉价的别墅,房子老,只有矮矮一层,面积也不大。让宁稚然就算躺床上,也能很清楚看到窗外的马路。 一个上身穿厚重羽绒服,下身穿短裤的路人,牵着条看不出品种的长毛大狗,步履匆匆地路过。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挪过路边。 嗯?怎么有辆熟悉的大g开过来了? 宁稚然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仔细一看车牌号—— gong3。 宁稚然揉揉眼睛,觉得他一定是烧出了幻觉。 adam也看到了那大名鼎鼎车牌号,呦呵一声:“兄弟,你老公来了。” 宁稚然又应激了:“你说什么呢?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换个措辞赶紧的。” adam邪魅一笑:“那行。” “兄弟,你老宫来了。” 第48章 追妻(二) 宁稚然实在是无力吐槽,眼见着那辆大g在路边停好,眼见宫淮穿得风尘仆仆,从车上下来,走到adam家门口,端正地敲门。 adam还乐呵呵准备去开门呢。 宁稚然瞬间从床上坐起:“不许开,开了我和你绝交。” “……” adam只能默默收回手。 宁稚然愤怒质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adam嘴皮子张开又合上。 宁稚然颤抖着指了指adam:“只有你才知道我在这、他怎么有你联系方式的?你这个内奸。” adam苦笑:“你也知道,咱w城圈子就这么大,几个人里就能出一两个共友,他找找到了我朋友,要的我联系方式。” “然后呢、他和你说什么了?” “哎呦,你这么好奇,你就亲口问他啊,人不就站在门口呢么。” 宁稚然抬眼,朝窗外望去,刚好能看见站在大门口的宫淮。 在他的记忆里,宫淮永远是精致的。 就算前一天发烧烧得脸通红,神情恍惚,就连额角都被汗打湿,可人仍然是一丝不苟的。 可现在,他站在adam家门口。 风不算小,雪落得很慢,那人头发上积了小撮没化完的雪,只要一抬手敲门,那雪就会顺着头发的缝隙往下滑,落在肩头,碎成亮晶晶的水渍。两缕发丝刚好垂下来,挡住了那双睫毛很长的眼睛。 穿着虽然精致,可看起来,是狼狈的。 ……也是脆弱的。 宁稚然隔着窗户,心脏像是被冰碴子扎了一下,又冷又麻。 似乎是感受到宁稚然的视线,宫淮也朝这边看过来。 直直地看着,像是看见他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别的地方了。 那一瞬间,昨晚的吻,被压在身下的拥抱,全都如海水般,倒灌进宁稚然的脑袋里。 宁稚然啪地一声直挺挺倒回床上,甚至有点破音:“adam我告诉你啊,你千万、不许、给他、开这个门。听见没?你要是敢让他进来,我就死你家里。” adam无奈极了:“那你想让他冻死在外面吗。” 宁稚然翻了个身,干脆谁也不看:“跟我没关系,冷就回家呗。” 就这样装死了大概一分钟,adam戳了戳宁稚然:“bro,你老公让我给你传话。” 说完,adam举着手机,播放了一条语音。 是宫淮的声音—— “宁稚然,我有事想要当面和你说清楚。能不能,出来见我。” 宁稚然捂住耳朵,不想听王八念经。 adam无奈朝窗外摇摇头,摊手。 宁稚然继续装死。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脑子太过混沌,人也没力气,装着装着,竟然还真就睡着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昏过去了。 等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太阳悬在天空中间,雪还在下。 宁稚然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迷迷糊糊和adam说:“他走了没啊。” 第66章 “没呢。”adam声音幽幽响起。 “什么?!” 宁稚然人瞬间清醒,像个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大眼往窗外看。 宫淮正背对着窗户站着,雪已经在他肩头积了厚厚一层,时不时还有白色的哈气雾团,从头那边冒出来。 宁稚然火了,看向adam:“不是,你就这么一直让他在外面站着?” adam听起来也很崩溃:“不是你不让我放他进来的吗!你不是说和你没关系吗!” 宁稚然:“那你不会赶他走?” adam:“我试了啊!他说什么也不走,他说他一定要见你,我求你俩了,能不能别把我当套使,我太难了啊。” 宁稚然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他大骂“神经病”,套了件来时穿的大衣,骂骂咧咧往门外走。 咯吱。 门终于被打开,冷风裹着雪灌进来。 宫淮听见门响,像是没想到门会开,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惊喜地回头。 只一眼,宁稚然就看见了宫淮通红的鼻尖,和不剩什么颜色的嘴唇。 完了,宫狗昨天本来就在发烧,这下好了,冻坏了吧?回去会不会病得更严重啊? 宁稚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坏好坏,是一个超级缺德的大坏蛋。 可不行,气势不能丢。 宁稚然故作硬邦邦地问:“你到底想干嘛啊?” 宫淮也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来接你回家。” 宁稚然:“我不回。我没家。” 宫淮:“你有家,回去吧,我好冷。” 宁稚然没招了,冷你赶紧回去啊,在大雪天站一上午算什么事儿啊。 他关上门,在adam厨房那里翻翻找找,叮叮当当折腾了一阵,又推开门,把一叠药片扔给宫狗: “我觉得咱们现在关系……有点奇怪,我不想面对你,所以我不可能回去,懂吗。还有,家里药好像没了,你回去把这个吃了,别在外面装雪人了。那么,再见,宫淮同学。” 说完宁稚然就要关门。 宫淮伸手,将门抵住:“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奇怪?” “那在你心里,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宁稚然烦得炸毛:“没有关系!能有什么关系!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宫淮怔住,抵在门边的那只手,也随之慢慢松了力。 门没了支撑,咣当一声,重重合上。 我讨厌你。 这句话,一直响在宁稚然的胸膛里,就连回音都带着颤。 我讨厌你。 宁稚然自问,他是讨厌宫淮的。讨厌宫淮有钱,讨厌宫淮抢他车位,讨厌宫淮事事都压他一头,讨厌宫淮什么都不做,就能轻而易举,拥有他想要的所有。 我讨厌你。 但对于宫淮这个人本身,他真的,有那么讨厌么? 是啊,我真的,讨厌你……么? 宁稚然背对着窗户,坐回adam的床上,头都垂了下来,叹了口气。 好难受。 身体好难受,心里好难受,说了恶毒话的嘴巴也好难受。 这时adam手机响了。adam低头看了眼,挠挠头:“那个,兄弟,你老公又给你发消息了。” 说完adam把语音条放了出来。 “宁稚然,我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留的是这里的地址,钱我已经付过了,你不用担心。” “等你没那么生气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吧。” 宁稚然浑身缩了一下,缓慢回头,朝窗外望去。 面前的场景扎进他的眼睛。 宫淮已经不在门口了。 但宫淮似乎用哈气,在窗户上,歪歪斜斜画了几样东西。 先是一枚哭脸,但那哭脸,被两条线划掉了。 旁边有一个箭头,指向一张有些笨拙的笑脸。 笑脸下面,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单词。 ——mybad. 宁稚然愣住了。 透过窗上的哭脸,他刚好能看见宫淮正在往外走。一个人孤零零的。呼出来的白气一团团在他脸侧浮着,又迅速散开。 很快,大g引擎低沉地轰鸣了一声,车灯在雪幕中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柱,最终缓缓驶离。 门口空荡荡的,只剩下地上被车轮压过的痕迹和漫天飞雪。 宁稚然仍呆呆望着外面。 adam连着“啧”了好几声:“你给他下迷魂汤了?” 宁稚然愤怒看向adam。 adam:“看我干嘛。害,命真好啊你,真看不出来,死装哥还有这样的一面。” 宁稚然扑向adam:“死装哥要是因为今天的事发烧病死了,我就杀了你!” adam都无语笑了:“你这不是挺在乎人家的么?” 宁稚然抓住adam的脖子,来回晃啊晃:“你懂什么,死装哥昨天生病了,我发烧就是他传染给我的!” adam叽里咕噜努力说:“那你还不去见他,人都走了,你后反劲儿什么啊?喜欢就去追啊!” 宁稚然:“你瞎了?我喜欢他?” adam:“叽里……你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主……咕噜……” 嘴硬? 哈?我哪里死鸭子嘴硬了?我喜欢宫狗?开什么玩笑? 虽然和他接吻的感觉确实不错,但是这个我喜欢他有什么关系?我这纯属以前没尝过鲜,亏大发了。是个人都行。 我,宁稚然,一个纯洁的直男,还能被我最讨厌的人,用一个吻掰弯了不成? 真扯。 哪怕第二天就要世界末日,哪怕现在天立马塌下来,哪怕我穷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喜欢死装哥。 我担心他明明是因为我善! 宁稚然气喘吁吁倒床上。 他实在不敢回宫淮家,所以这几天,他只能先在adam家窝着。 一是因为他嗓子太痛,二是因为不想让adam知道,他私下还做陪聊主播,宁稚然只能在夜声主页挂了公告,说他暂时身体不适,宝宝们静待等宁宁凯旋归来。 让他意外的是,g这几天也没出现。 宫淮请的私人医生倒是真的管用,针打下去没几个小时,他立马就回光返照了。 两天后,宁稚然觉得必须要去上学了。可一想到要回学校,他的心,就咯噔一下。 他怕撞见宫淮。 宁稚然想到的解决方案很简单。就是让adam开车送他。 但宁稚然很快就发现,这都是无用功。 宫淮压根没来。 宁稚然最开始吧,倒也没太在意。可后来的第二天,第三天…… 宫淮都没来。 宁稚然心里砰砰跳。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因为那天冻着了…… 死装哥病危了? 这要放以前,宁稚然肯定会感叹一声,这他喵的真是太好了。可现在,他却有些担心。 不能吧。那宫狗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过,他身体很好。应该不至于……吧? 宁稚然越来越担心,心里那点内疚越积越满,很快,就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正好下午有和沈砚同一节的econ课,宁稚然早早就来了,眼看着沈砚刚坐下,宁稚然立刻就坐到沈砚旁边。 “那个沈砚同学啊,”宁稚然脸上装淡定,“我,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沈砚一抬头,就差把“你终于来问我了”写额头上了。眼里全是“我知道你和我兄弟之间发生了点什么、你现在才着急问”。 宁稚然:“……”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宫淮还好么。” 沈砚神秘兮兮凑近,用手挡着嘴,小声说:“不太好哦,他生病了呢。” 果然。 不会真是那天冻坏了…… 宁稚然脸色变得很难看:“怎么还没好啊。” 沈砚贱贱笑道:“那好不了。” “哈?” “你俩什么时候和好啊。你去看看他,说不准,他病就好了呢。” 宁稚然感觉有诈:“什么意思,什么和不和好的?” 沈砚咂嘴:“你俩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么。” “啊?” 第49章 人在家中坐 沈砚自顾自感叹:“宫少当时为了追你,可没少下功夫呢。哦对,你那车修好了,什么时候你来我店里去取吧。” 一想到钱,宁稚然成功错过有效信息:“哦,多少钱啊,贵么。” 沈砚:“贵不贵的,那不是你该担心的,宫少早把钱给你付完了。不过你俩既然都在一起了,他之前没和你炫耀一下,他都做了什么好事儿?” 宁稚然只感觉信息量太大,他的脑袋瓜有点处理不过来:“付完了?好事儿?什么东西?” 沈砚上下打量了宁稚然一眼,表情意味深长: “我们车行当时给你的车做检查,技师一看,说你那轮胎根本不是自然漏气,根本就是被人拿东西扎的。” “被、扎、的?” 沈砚点头,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味儿贴过去,毕竟宫淮也不肯说实话,他只能从宁稚然这套话: 第67章 “是他干的吧,为了给你换车,让你开他的劳斯莱斯,宫少这花得,啧……真是煞费苦心啊。” 宁稚然脑子“嗡”一下。 沈砚望着宁稚然这张宕机脸,忽然意识到,这表情,这反应,宁稚然,好像、可能、大概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 呃。 沈砚嘴角一僵,疯狂找补:“我那个……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猜的、瞎猜的。我们车行技师说话都不靠谱的,可能你那胎就是自然漏气……谁知道呢……风大石头多……” 宁稚然还处在彻底懵逼的状态。 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动了一下,手往旁边一伸,一把就攥住了沈砚的胳膊:“你还知道什么?” 沈砚整个肩膀一抖,坏了,闯祸了。 他立马开摆:“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你你亲口问他去吧!” 宁稚然不放弃:“不行沈砚同学你快点和我说,我把他拉黑了,我不想和他说话。” 沈砚哪敢说,万一再说漏点什么,那可真完蛋了,只能转移话题:“你俩到底怎么了啊?怎么能吵得这么严重?你怎么都搬出去了啊?宫少人本来就有点闷,他现在更闷了。你快、你快去、赶紧把他嘴撬开!” 沈砚一边说,一边试图缩手往回抽:“我真就只是个目击者,我没有参与作案啊。有什么事儿你们俩自己说行不行?你别在我这儿拷问我了,我不是什么知情人呵呵呵呵……” 宁稚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再吸,再吐。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 可根本没有一点用啊。 这一节课,他人虽然坐在那儿,心思却飞出好几公里。 沈砚课上了一半,就赶紧找了个理由跑了。宁稚然也没心思管,脑子里全是“宫淮”“生病”“扎胎”几个词在来回乱飞。 他把修车钱给我付了? 他把车胎给我扎了? 宁稚然的脑子里,一直转着这几句话。一天,两天,他很想开口去问宫淮,但莫名对和宫淮有接触这件事儿,有点打怵。 期末考试那天,宫淮是来了,不过他写的很快,交卷交得也很快。人还带着口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笔在手中转啊转,宁稚然把脸撇到一边,不去看宫淮离开的背影。 病死吧你。 几科期末考试陆续考完,这学期就这样彻底地结束了。 宫淮没有联系他。一直都没有。 平安夜那天下午,他和adam一起在家躺着。 adam在那开着手机翻邮件呢,看到学校发来的邮件,转头问:“finn,咱俩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学校组织的圣诞晚会啊?” 宁稚然烦得很:“有什么可去的。” adam“啧啧”两声:“打扮好看点,去参加晚会,喝点酒、认识点人、万一我就脱单了呢?” 脱单? 这话让宁稚然的脑袋“叮”一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对啊。 他现在这混乱的精神状态,归根结底,就是源于两个字,孤寡。 就是因为没得恋爱谈,这才不小心给宫狗钻了空子。这宫狗简直就是一颗会旋转、会发光、会爆炸的冲天闪光弹,轰的一下,把他原本平静的生活炸得稀巴烂,满地狗毛。 但如果现在、此刻、今晚,他能在圣诞晚会里认识点儿什么妹子,再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那宫狗那点糟心事……算事吗? 不算事啊! 根本不值得他内耗这么久! 没错,等今天过完,以后带着闪亮亮的女朋友,和宫狗把车胎的事情问清楚,修车钱嘛……多少钱就补给他,从此,两清,在不用联系,多好,还倍儿有面子。 没错,宁稚然,你不能被宫狗那个吻扰乱节奏,你需要重启人生秩序。谈恋爱它不香吗?被温柔妹子抱着睡觉不香吗? 宁稚然目光坚定:“……晚会几点开始来着?” adam神秘地看向宁稚然,二人相视一笑。 半小时后,adam换了身很骚的西服出现在镜子前。配上他那眉钉,看着更骚了。 宁稚然穿了件奶白色的粗线麻花毛衣。 衣服是高领的,恰到好处地包裹住脖颈,衬得他皮肤愈发白净,下巴尖尖。外面套了件版型极好的驼色羊绒大衣,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清冷又温柔的调调。 为艳遇作准备,宁稚然还特地换了条他最贵的内裤。 嘻嘻,由内而外,香喷喷的,闪闪发亮,真棒。 adam一边喷发胶一边凑过来,上下扫描一圈,发出“喔唷”的怪叫: “兄弟,你这打扮的精致,跟小手办似的。好看的,方圆百里的瞎子见了你,都能被你耀眼到重见光明。” 宁稚然没理他,犹豫再三,还是在右面耳朵上别了枚耳钉,又拿起adam的一瓶男士淡香水,在手腕和颈侧蹭了蹭。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那点别扭和心虚又冒了出来。 ……打扮得再人模狗样有什么用。骨子里,还不是个被死对头亲了就跑的怂包。 他对着镜子龇了龇牙,试图找回一点凶狠的气场。 可以,很好,很凶,很爷们儿。 宁稚然,今晚,你可一定要有收获啊。 俩人风尘仆仆参加圣诞晚会去了。 圣诞晚会办在学校的商学院大厅,靠墙那边设了个自助酒台,饮料和各种酒都有,一次性杯子用完了还可以再拿。 宁稚然喝了两杯酒,壮胆,往人群里扫了一圈。 他目标很明确,社交,搭讪,证明自己不是gay,再撕掉脑子里的那个谁。 可惜事与愿违,每个他搭讪的女孩子,确实对他很友善,也聊得很投机。只是那些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里…… 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没有人想“对他怎么样”,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好看”,“有趣”,“性格好”,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苗头,甚至有人亲切地想和他做姐妹。 ……可恶啊。 宁稚然只能又喝,又搭讪,又失败,逐渐陷入一个绝望的怪圈。 难道就没有人能对他动点凡俗心思吗。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泡他吗。 宁稚然在内心发出崩溃的咆哮。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这声咆哮,也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老天真的给他派来了一个,真挺对他感兴趣的人。 有人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在身后喊他。 “这玩意喝多了会醉得很难看,finn。” 宁稚然回头。 ray穿了件一看就很贵的皮衣,里面搭了白色背心,用充满侵略感的眼神,盯着他看呢。 “……” 还真来了一个对他感兴趣的。 不过是个男的。 呵呵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宁稚然尴尬地打着哈哈:“哦,你好啊。” ray靠近了点,身上用来掩盖体味的香水味儿,薰得宁稚然鼻子一紧:“最近上课你都不和我打招呼了,我好伤心呢。” 宁稚然只能露出礼貌微笑:“没什么事我走了哈,祝你平安夜快乐。” 说完他拔腿就跑。 ray幽幽道:“gong在哪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宁稚然:“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 ray看到宁稚然这反应,嘴角一勾,想起这俩人最近都没一起出现,立刻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哎哟,他还没泡到你啊?” 宁稚然:? ray:“你简直就是他的菜呢。gong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我还以为你俩早就……嗯哼~” “他居然能忍到现在?看来是真喜欢你啊,宝贝儿。” 宁稚然有点恼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ray眨了眨眼,两手一摊,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我就是那天和gong啊,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宁稚然盯他:“你们都聊什么了?” “finn,虽然吧,我之前是动过泡你的心思,但你放心,我现在对你,纯洁得很。” 话锋一转,ray靠近半步,语气突然低下去:“作为你的同学,我真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那天,gong可和我说了一句话,就为了让我,离你,远点儿。” 宁稚然警惕抬头。 ray居高临下,茶里茶气地使坏: “gong说,他想睡你。” “可想了。” 宁稚然:“……” 大脑死机。系统崩溃。蓝屏警告。 他想睡我? 不过也是,亲都亲了,他想睡我也挺合理—— 他想睡我??! 宁稚然觉得今晚可真是太难熬了。他开始疯狂喝酒,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很难。他现在,整颗脑袋都成了待爆发的活火山,随时都能爆发出毁灭世界的岩浆。 哪还有心情搭讪啊,这这这,这都什么事儿啊。 宁稚然低着头,点开手机,打开夜声。 第68章 g的名字,在一串联系人里显得特别亮。 宁稚然瘪着嘴,戳了进去,打下一句话。 宁宁:宝宝,平安夜快乐 他其实想说很多。他想和g聊聊。关于那天晚上的事,关于他这几天一直反复去想、甚至睡不着的事。 他知道,那么知心的g,一定会好好安慰他。 可消息发出去之后,g那边没反应,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宁稚然盯着聊天记录发呆,过了好一会,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g回了,心里猛地提起来。 结果不是。 是一条短信。 是以前和他住一栋楼的白人老太太,哦对,他之前搬家的时候,还答应过人家,圣诞节要去看她呢。 老太太短信发得真挚又诚恳,给他发了圣诞祝福,还说家里今天烤了美味苹果派,如果他没人一起过节的话,欢迎他来她家,热热闹闹地吃个饭。 宁稚然觉得他应该去。 可他现在真没那个心情。他很烦躁,想把一切都炸掉,他可不想把这份烦躁,带进人家其乐融融的家庭聚餐里。 他想了想,还是给老太太回了一条: “谢谢您邀请我,我今天应该不太行,但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带着好吃的来拜访您。平安夜快乐。” 发完他觉得老太太应该不会回了。 但没想到老太太居然又发了一条:“哦对了,finn,上次见你忘了问你了。那个最近老来你家的男孩子,是你朋友吗?” ? 宁稚然赶紧回过去,问:“哪个男的?什么时候?” 老太太回得很快:“大概是九、十月份的时候吧,那个人来了两次呢。” 宁稚然心跳有点乱了,慌张打字。 “什么时候的事?我家一般不来人啊。” 老太太:“有一次你喝醉了,楼里有住户打电话说,你坐在家门口睡着了,叫我去看看。等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纪跟你差不多的男孩子,把你扛回了家。” 在家门口睡着…… 膝枕…… 幻觉哥…… 宁稚然摇摇头,打字:“那第二次呢?” 老太太:第二次啊,也是楼里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在二楼声音太大,吵得不行。我就下去看看。结果一眼就看到你,跟上次扛你回家的那个男孩子,一块站在门口,醉醺醺的,在那儿翻找钥匙。 老太太:我本来还想帮你们开门,结果我刚走过去,那男孩子已经把门打开,搀着你进去了。 宁稚然屏住呼吸,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醉酒、钥匙、进门、唱儿歌、小宝贝、大抱枕、接吻…… 是吃炸鸡喝酒那天。 所以那不是幻觉哥。 是宫淮。 都是宫淮。 他的膝枕是宫淮,给他递垃圾桶的是宫淮,抱的是宫淮,吻的是宫淮,他吻完抱着人不撒手,哭着吵着要再吻一次,那带着点儿纵容,却只是轻轻碰了碰他嘴巴的也是宫淮,哄他唱儿歌的是宫淮,叫他宝贝的也是宫淮。 全是真的。 那不是梦。 原来那个时候就亲过了。 前几天那根本就不是第一次…… 老太太还在发:“finn?你说你家平时不来人,那个男生,需要我报警吗?” 宁稚然呼吸变得乱七八糟,强迫自己冷静,打字:“没事的,谢谢你。我想起来了。” 是啊,我想起来了。 ……全、部。 第50章 我想睡你 adam穿着那身骚包衣服,从人堆里晃了一圈,空手而归,回吧台找宁稚然。 刚走过来,就看到宁稚然站那儿,整张脸喝得红扑扑的,手上捏着红色的一次性杯子,杯子都被被他捏出印子了。 adam疑惑:“怎么一个人喝成这样?这酒就算不要钱,也不至于这么喝吧。” 宁稚然醉醺醺地抬头看他,红着眼,声音虚虚的:“他想睡我。” adam一顿:“……谁?” “宫淮。” 空气静了两秒。 adam:“我需要很意外么?” 宁稚然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也知道?好啊,你早就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是吧。” adam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什么啊,我只知道,他大雪天在门口站一上午,就为了让你见他。这还不明显吗?难道他喜欢赏雪?难道他喜欢在雪里站岗?” “……” 宁稚然又喝了一杯,摇摇头,抬头问:“你觉得我像gay么。” adam:“……你想听实话么。” 宁稚然叹了口气:“你还记得那个春/梦吧。那是真的,那不是梦。” adam:“?你说死装哥、他唱歌、哄你睡觉、被你扇巴掌还没生气、那真不是梦?我我我、我真要倒立吃屎了?!” 宁稚然比了个“请”的姿势。 adam:“好好好,真看不出来,死装哥还有两幅面孔呢,对你倒是有耐心。” 宁稚然把杯子捏得更紧了些,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声:“他想睡我,他竟然想睡我,他竟然从这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想要睡我。” adam不敢吱声。 宁稚然:“他借我车,让我搬他家,不收我房租,每天粘着我,原来就是因为他想睡我。可以,死装哥,好手段,好算计。” adam:“……” 宁稚然:“他凭什么觉得我是被睡的那个?” adam:? 宁稚然仰头看adam:“我哪里看着像被睡的?老子纯爷们儿!” adam表情比吃屎还精彩。照照镜子吧你,他想。 宁稚然又喝了好几杯,自言自语:“他完了,adam,我告诉你,他完了。” adam挠头:“你想干嘛啊,兄弟。” 宁稚然把空杯子往吧台重重一放。 “我去报仇,弄死他。” 说完,宁稚然头也不回,带着一股邪火离开了。 adam看着宁稚然大步离开的背影,默默替兄弟的屁股祈祷起来。 今年的平安夜,气氛格外浓。 外面一直在下雪,雪大到像是圣诞老人坐着驯鹿车在天上撒面粉,街边的很多店门口都杵着颗圣诞树,上面挂饰红的绿的金的,一闪一闪,很是漂亮。 走到哪儿,都能听见玛丽亚凯莉的《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堪比国内过年满大街放的《恭喜发财》,想躲都躲不掉。 宁稚然一边走,一边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他先是坐了公交,又倒了地铁,一路上被人撞了好几下,可脑子里的活火山,却完全没有熄灭的迹象。 我要报仇。 我要揍他。 我要为我的清白,讨个说法。 等着挨锤吧。等着在这平安夜,被我打得不平安吧你。 去死吧,宫狗! 宁稚然坐在公交车上,脑袋晕晕的,身体跟着车身一晃一晃。 这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g。 g:刚才在陪家人喝酒,没看手机。 g:节日快乐,祝你幸福。 【您已收到转账¥152000.00】 宁稚然瞬间坐直,灵魂被整整十五万二抓回身体里,啊不是?我看错了? 天降横财,还得靠g啊! 他想起自己被宫狗骗得团团转,又想起温柔的g,这人不催他直播,不要求他营业,还反手给他打钱,给钱不图回报,关心不求回应…… 这年头,狗都能成精,反而是榜一还在傻乎乎地给他送钱。 喝了酒感情会比平时更充沛,宁稚然没忍住,捏着手机窝囊地掉眼泪,支支吾吾地打字。 宁宁:宝宝,谢谢你,这几天我都没直播,你还记得我,还给我转钱,你真的太好了 g:我会一直记得你。 g:就算你不直播,也会。 g:抱。 抱。 如果能有g这样的男朋友……那变弯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宁稚然一边呜呜呜一边打字。 宁宁:宝宝,你今天怎么过的,有没有吃圣诞苹果 g:不需要吃。 宁宁:为什么? 没想到,g竟然发了一串英文,是一串很有名的俚语。 g:youaretheappleofmyeye. 宁稚然一笑,这g,又开始说土味情话了。 但很快,g又发来一句。 g:ifoundmyapple:) 窗外是圣诞的雪,耳边似乎还能听见玛丽亚凯莉,宁稚然却觉得,自己像被什么温柔又狠厉的东西击中了。 宁稚然不知所措,还没想好该回什么,g来了消息。 g:你今天怎么过的。在干嘛呢。 宁稚然吸了吸鼻子,觉得也没什么可瞒的。 宁宁:我要去做一件大事 宁宁:可恶的宫狗,他完蛋了,我今天知道了好多关于他的东西,我现在就要去找他清算 g:现在? 宁宁:他竟然一直在算计我!他太坏了!这人坏的都能拧出坏水了 第69章 宁宁:我之前骂他死装哥真就是骂轻了,人怎么能坏成这样,他竟然还想……哎,算了宝宝,大过节的,不说这些糟心事 g:他还想? 宁宁:这个超级无敌无耻恶劣的大坏蛋,我一定要他好看 宁宁:要是一会儿我没回你,那就是宫狗倒大霉了,不是我不想理你,宝宝,就今天一天哦,我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复你 g:那我……祝你成功? 宁宁:谢谢宝宝,我一定会成功的!这个渣男,过节别想安生了,我这就和他清算去 宁稚然一路跟g骂骂咧咧,嘴上没一句干净的,吵着吵着,他下了公交车。 雪扑在脸上,宁稚然呼出一口白气,冻得他缩了缩脖子。 越冷,他脑子越晕,学校的酒喝了太多,这会儿后劲才刚上来。 宫狗家离车站还有五分钟。 可这五分钟,硬生生被他走出了一种“复仇者归来”的气势。每迈一步,怒气就往上蹿一层。 想起那天被亲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以为是幻觉哥,想起对方为了泡他,把他车胎扎了,想起宫狗蓄谋已久让他搬家……一桩桩一件件,他越走越怒。 越怒越想揍宫狗。 终于到了宫狗家。 他站着院子铁门那儿,抬手就输密码。 1111。 这人真行,狗都想不出来这密码。他竟然被这么个直肠子蠢货骗成这样,宁稚然,你真丢人。 他又羞又恼,走进院子,摁开指纹锁,进屋。 灯是亮的。 哦吼,看来宫狗果然在家。 宁稚然一肚子火气终于找到了出口,他冲着屋里爆吼一声: “宫,淮!” 回声震了两层楼。 但没人回应他。 宁稚然耳朵竖了起来,不对劲,他明明听见屋里有声音,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从客厅方向传来的,是电视? 好你个宫淮,我都来取你狗命了,还有闲心在家看电视,是吧。 宁稚然踢掉鞋,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怒气,踩着地板往客厅冲。 果然。 宫淮正背对着他,慵懒地看电视呢。 面前那台巨贵的电视上,正放着动物世界纪录片。 一只黑背猎犬正穿过草原,伏低身体,死死盯着远处一只正在吃草的野兔子。 旁边的茶几,放着三瓶红酒,两瓶已经喝空了,另一瓶只剩下一半。 宫淮似乎完全沉浸在电视里,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宁稚然浑身的气势,莫名被久违的宫淮戳漏了一点气。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又走了几步,故意让自己的脚步声很重,然后停在一个自以为很有压迫感的位置,阴阳怪气地开口: “喂。圣诞快乐啊,朋友。” 这时,宫淮才像是终于被惊动了,微醺地回过头来。 宫淮穿着一身克罗心深色浴袍,带子系得松,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宫淮眼神似乎因为酒精,显得有些迷蒙,聚焦了一会儿,才落到宁稚然气得红扑扑的脸上。 “嗨。” 他顿了顿,目光在宁稚然脸上流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接上。 “还没到圣诞呢。” “先祝你平安夜快乐。” 宁稚然嘴角难看地扯了扯:“你倒从容,死渣男。” 边说边往宫淮这儿走。 宫淮看了他一眼,也随之站了起来,他人高腿长,酒气混着沐浴后的热气,围在他身上。 “要跟我一起喝点吗?”宫淮语气带着点醉意。 “谁要和你喝酒啊!”宁稚然说完,直接一拳揍了上去。 可惜宁稚然也实在有些醉,没控制好方向,拳头砸在了宫淮肩头,人还歪了歪。宫淮愣是没躲,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伸手扶了宁稚然一把。 宁稚然更愤怒了,嗷一声扑了上去,把宫淮扑倒在地,骑在人身上。 他揪着宫淮衣领,准备开揍:“你不是生病了吗,生病了还喝什么酒。” 宫淮眨眼:“我好多了,今天lily来家里过节,我陪她喝了点酒,她还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嗯,我也给你买了,是个笔记本电脑,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又是这样。 一边对我好,一边算计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稚然坐在宫淮身上,抬手就要锤他:“我车胎,是你扎的吧?” “……” 宫淮:“你怎么知道的?” 宁稚然心里好好好,继续盯着身下人质问:“你就是幻觉哥,那不是梦,你亲了我,是吧?” 宫淮:“……对,我没忍住。” 宁稚然点点头,行,不演了可还行。他又问:“你想睡我,是吧?” 宫淮迷离的眼神短暂聚焦了一瞬。 “是啊。” “我想睡你。” “很久了。” 第51章 我完了 宁稚然的大脑,一下子就被宫淮这话烧到冒青烟。 不是,他就这么承认了?就这么这么轻飘飘承认了? 宁稚然呼吸打颤,震惊、耻/辱、困惑、抓狂、醉意、全都一股脑儿往天灵盖冲。 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电视的画面变了。 正在吃草的野兔子旁边,又蹦来了一只兔子。两只兔子,很快就打了起来。 背景还时不时飘出英音解说。 通常在交/配前,雌兔会与其他雄兔展开激烈打斗。咬、踢、追逐,只有胜者,才能获得交/配权。 宁稚然听着,也莫名觉得有点道理,狠狠落下一拳:“你想睡我?先打得过我再说吧。” 这话似乎把宫淮给逗笑了,他轻飘飘接过宁稚然的拳头,甚至还用拇指,在宁稚然掌心轻飘飘划了一圈,搞得宁稚然手心痒痒的。 宫淮问:“怎么。我要是能打过你,就给我睡?” 宁稚然差点没气晕:“你这人重点怎么永远那么奇怪啊。不过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反正我今天有备而来,你等死吧。” 宫淮把双手举过头顶,把手搁在地上,带着醉意,笑着看他:“那你打我吧。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 “你打,随便打。” 这幅全然不设防、甚至带点纵容的模样,反而让宁稚然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这人在作什么妖,只觉得宫狗敞开的胸口正对着他,他本来就晕得厉害,看到那胸肌,反而更晕了。 渣男。骚死了。 宁稚然带着满身的尊严,落下一记去骚拳。 诶不是。 死宫狗你为什么不躲啊? 怎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宁稚然有点慌,拳头在空中拐了个弯,落在宫淮脑袋旁的地面上。 宫淮望着那拳头,侧头,温柔地一路舔过宁稚然的手腕。 一阵强烈的酥麻感顺着血管炸开,宁稚然的拳头立刻酥了,他没忍住,浅浅发出一声呜咽。 “宁稚然,这几天我反思了很多。我觉得,我就是太瞻前顾后,才导致,发生了前些天的不愉快。所以,我想换个策略。对付你这颗石头脑袋,就得直白点。” “但无论如何……” “能和你一起过圣诞,我真的,很高兴。” 宁稚然天旋地转,心咚咚狂跳:“你疯了么。“ 宫淮点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可能吧。可能早就疯了,失心疯。” 宁稚然突然感觉,除了掌心,他的心也变得好痒,挠不到的那种痒。 为了摆脱这种痒,他只能虚张声势,撇开宫淮的手,高高抬起拳头:“我可不是来和你过圣诞的,我是来找你清算的。” 话刚说完,那带着酒气和怒气的拳头,再一次落了下来。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盒盒盒! 可拳头还没碰到人呢,宁稚然就感觉自己被拽住了。 宫淮没用多大力气,轻轻一拽,宁稚然只觉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力,紧接着,就被摁到了地毯上。 宫淮俯下身,压了上来。 “我知道,”他说。 “……我都知道。” 宫淮低头,用嘴封住了宁稚然的唇。 宁稚然大脑一片空白。 啊。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既熟悉,又讨厌,让他浑身发麻,欲罢不能,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不行。 不对不对,这不对,很不对,他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复仇的,怎么成了千里送人头了? 宁稚然心态崩了,猛地一把推开宫淮:“你耍什么流氓?” 可宫淮根本没生气,就那么近距离看着他。 用那种带着点酒气的、半醉不醒的眼神,一寸寸扫过他的脸。从嘴巴、到颈侧,再到他的耳朵。 “你戴了耳钉。”宫淮脸上露出少见的惊讶,“我第一次看你戴耳钉。你今天去了哪里,都见谁了。” 宁稚然艰难地说:“除了学校我还能去哪,再说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70章 他还来不及继续开骂,宫淮已经抬起手,手指碰上那耳钉,揉了揉。 “……嗯。真好看。” 宫淮说完那句话,忽地又俯下身,薄唇带着点热气,舌尖掠过冰冷金属,再从耳垂一寸寸舔过去,含住了那枚耳钉。 宁稚然浑身一哆嗦。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的,吵死了。 他也能感觉到,那枚耳钉,被宫淮热乎乎的嘴含着,轻轻咬了一下。 咯吱。 宁稚然没忍住喘了一声:“嗯啊——” 不行,叫出来了,这好丢人。 宁稚然边抖边说:“是、是什么东西上你身了,不管你是什么,快从你身上下来。” 宫淮诚实道:“是喜欢吧。” 喜欢。 滋啦。滋啦。 宁稚然又听到心里有声音在响。 该死,怎么才能让这声音停下啊。 宁稚然调动全身力气,抬腿顶,伸胳膊,试图把宫淮从自己身上推开。 可宫淮这回倒是没乖乖认打,懒洋洋伸出两条大长胳膊,把宁稚然翻了个面,从后面抱着他,给他牢牢箍在怀里,他越挣脱,宫淮便搂得越紧。 宫淮额头抵着他的肩:“你来的时间真好。” “我刚好喝酒喝到浑身好热。” “其实……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我都想好了。” 宁稚然有被大鸟烧顶到,惊得喘不过气,一边挣扎一边骂,气得直蹬腿:“你、你找我干嘛。” 宫淮:“刚才你说,我要是能打过你,你就给我睡。还算数么。” 宁稚然当然知道不对劲,但嘴皮子可不能输:“你怎么这么自大啊,什么叫给你睡,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是被睡的那个……” 宫淮把他抱紧了点:“好,好,那你打。” “把我打趴下。” “你打得过我,今晚就让你来。” 行,公平。 诶不对?? 宁稚然猛地回过味,回头,眼睛冒火:“嗯?什么意思?” 宫淮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捧住宁稚然的下巴,往自己这边一带。 “小傻子。” 宫淮探出舌头,撬开宁稚然齿关。 他亲我。 他又亲我。 这是一个比之前更沉,更用力的吻,是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的吻,让宁稚然所有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叫骂,都变成了含糊的呜咽。 那人的手也好像通了电,所过之处,宁稚然的皮肤似乎都会响起吱啦、吱啦的电流,让他全身一颤一颤。 宁稚然抬手就想推,手腕却被宫淮轻易扣住,摁在了地毯上。 宫淮一边吻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放在了宁稚然的发丝间,轻抚着宁稚然的头发:“你今天穿得真好看,和平时都不一样。” 好舒服。 好奇怪。 宁稚然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这缠绵的吻,和这要命的抚摸抽走了,每一次吸气吐气,连肺都透着酥麻。 ……啊,我完了。 宫淮的浴袍带子,早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更松了,宁稚然被他从后抱着,贴上了那片结实的胸膛。 隔着一层毛衣,他能清晰感受到宫淮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 清清楚楚。那不是用耳朵听见的,是他的身体听见的。 是皮肤,是骨头,是血管全都在听,身体像是被宫淮的心跳共振了,让宁稚然完全不敢动,他害怕如果现在一动,身体里那种异样的共鸣声就会跳出来,让他当场又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别这样。 你快点松开我。 我到底怎么了。 我变得好奇怪。 这种感觉,远比讨厌可怕啊。 “宁稚然,你根本没那么讨厌我,我知道,我就知道。” 宫淮迷离地看他,用额头抵着他的头。 宁稚然觉得气势不能输,软绵绵地咬了宫淮的嘴一口。 立刻就有红色的血,从宫淮嘴角冒了出来。宫淮舔了舔嘴角:“嗯,不错,好攻击,继续。” 宁稚然借机就要翻身,试图压在宫淮上面。 这次,宫淮没拦。 一坐在他身上,宁稚然就被硌得后悔了,脸也立刻烧了起来。 宁稚然:“你……你不对劲……” 宫淮:“怪你。” 宁稚然不自然地往前面坐了坐,尴尬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骚,你,你平时不是挺闷的么。” 宫淮沉沉望着宁稚然。 “我真后悔,没早这么骚。” “宁稚然,除了你,我可没对任何人有过反应。” “只有你。” 那一刻,宁稚然似乎在一座冷脸冰山下,看到了蓄势待发的火山。他有点无语,也有点害怕,只能下定决心,用拳头和巴掌说话,把一切交给物理攻击。 当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反抗是无力的,是徒劳的,是可笑的。 每出一拳,宫淮就用他的大手包裹住宁稚然的小拳头,低头,在拳背上,落下一吻。 一个吻,两个吻,三个吻。 宁稚然就像被捏住了什么命门似的,心口“咚”地闷跳一声,好像连心脏,都宫淮顺着亲了一口。 宫淮笑着伸手,把他的手稳稳接住,轻轻拉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身体,好像正在背叛我的手,我的嘴,和我那点可怜兮兮的骄傲。好讨厌这种感觉,好讨厌身体不受控的抖动,讨厌心跳比脑子快,讨厌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忍不住去想—— 如果今天,我和宫淮,真的要发生点什么。 ……不能丢了纯爷们的尊严。 我要做上面的那个。 电视屏幕上,那只蛰伏已久的猎犬已然出击。 猎犬伏低身子,迅速扑出,扑得兔子仓皇逃命,镜头一闪,狗已经咬住了兔子的后腿。 兔子挣了两下,挣不掉,被拖进草丛。 宫淮抚/着宁稚然的腰,吻上了他的脖颈,犬齿抵着那里,暧昧地咬了一下。 白皙的脖颈,浮现出淡淡的粉痕。 宁稚然浑身一抖,他往下看,看到宫淮那浴袍已然滑落一半,露出健康的皮肤。他边抖边故意打岔:“你……原来你没有皮肤病啊。” “哦?”宫淮短暂放开宁稚然,安静看着他,“你怎么会觉得我有皮肤病。” 宁稚然:“那你每天洗那么多澡干什么。” 宫淮笑了一声,被气的:“你还老说我,你的关注点也很奇怪。” 宁稚然:“我哪里奇怪!” 宫淮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你看过我手机,却只注意到我给你的备注是小兔牙。但你根本没看到,你是我微信四百多人里,唯一的一个置顶。” “你看不到,你永远都看不到,我想要你看的东西,你从来都看不到。” 热意一点一点攀上宁稚然的脸颊:“说你皮肤病呢,扯别的干什么。” “也行,那就说点该说的。”宫淮点头。 其实。 就在今天,当宫淮得知宁稚然要来找他的时候,他意识到一件事。 宁稚然,他迟早都要吃掉。 或早,或晚。 既然你自己送上来。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宫淮的手臂越过宁稚然,从茶几上捞起那瓶还剩大半的红酒,宁稚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下巴就被宫淮的手捏住,让他不得不抬起头,张开了嘴巴。 “唔……” 一声呜咽被堵了回去。 那口带着血腥味的红酒,被宫淮用嘴,大口、大口喂进了宁稚然嘴里。 宁稚然下意识地想抵抗,舌根却被对方抵住,有几缕酒液来不及咽下,便顺着他红肿的嘴角溢出,从下巴蜿蜒而下,最终没入衣领。 他迷迷糊糊地想,这算什么?还有这种喝酒的方式吗? 死装哥,好会玩,一看就没少玩过,这渣男。 宫淮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顺着酒液流淌的方向,一路吻着。吻到喉结处,他微微张嘴,轻轻地,含住了宁稚然的喉结。 “不要,这不行……”这感觉太刺/激,宁稚然立刻又抖得好厉害。 宫淮低声道:“你刚才问我,天天洗澡干什么?” “因为你。” “因为你老在我眼前晃。” “不泡在冷水里……” “我会想操/你。” “很想。” 宁稚然被这一晚上突如其来的骚话,惊到魂儿都快飞了。 他刚想躲,就被宫淮一把拉住。 宫淮没急着做什么,只是低着头,手顺着宁稚然的额头、鼻梁,一路摸到他漂亮的眼睛。 宁稚然心跳砰砰直响,强装镇定,虚张声势:“你、你要做什么?” 宫淮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说:“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觉得,你长着一双……很适合流泪的眼睛。” 第71章 他说着,俯下身,亲了亲宁稚然眼睫毛,又吻了一口宁稚然的泪痣。在没忍住发出呻/吟的瞬间,宁稚然听见宫淮在他耳边,用几乎呢喃的语气说:“快过十二点了。” “宁稚然。” “merrychristmas.” “今晚,为我流泪吧。” 第52章 啊,烟花(文案回收) 电视下面的火炉,正噼里啪啦燃烧着。 宁稚然一开始还觉得暖,后来觉得,有点过分热了。 尽管那件白色的厚毛衣,不知何时,早已经被扔在了手肘旁的地毯上。 好意外,炉火的声音,忽然变得好响。 宫淮轻抚他的腰,说:“等跨年那天,我想和你一起去海边看烟花。” 啊,烟花。 确实,还挺想看的。 宁稚然已经不剩下什么反抗的力气,身体呈大字型摊在地毯上。 毁灭吧。 再见吧,我的理智,我最后的贞操。 突然,宫淮又举着红酒,灌下一大口。下一秒,他低下头,整个人从宁稚然视线里消失了。 “你……干什么……脏……” 宁稚然伸手去推宫淮,但他的抵抗太过没用,眼前一阵一阵发晕,连一句像样的“停下”都说不出口。 辣…… 好热…… 对了。 烟花。 看烟花。 一瞬间,好多好多烟花窜了出来。 那些光一簇簇撞进眼睛里,脑子里,还有目光所及的所有东西里。 烟花的推力把宁稚然送到了天上,将他送进了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 在那里,有小时候排了半小时队才坐上的旋转木马,有出国前除夕夜噼啪作响的鞭炮,也有圣诞节糖果店门口的苹果糖香。 宁稚然看到了很多东西,他以为早就忘了的、但身体还记得的东西。 灯光、礼物、鼓声、棉花糖。 它们伴着漫天的烟花,也伴着宫淮嘴里的红酒,飞速绕着他转,一圈,又一圈。 可在某个眩晕到顶点的瞬间,所有的颜色,忽然变成了浪。 裹挟泡沫的红酒巨浪,从遥远的地方奔腾而来。 然后。 啪! 猛地一声,正中他脑门。 在那快乐的罅隙,宁稚然没忍住,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中,淌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烟花……我好像……提前看到了。 宫淮抬起头看他,喉咙发出咕咚一声轻响,嘴角亮晶晶的。 宁稚然傻了。 宫淮他真的没有洁癖,他真的一点都没嫌弃,他怎么能……连我自己都嫌弃的东西……他怎么能咽了…… 宁稚然在震惊中,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满足。那满足感才刚冒头,很快,就被更猛烈的羞恼压了下去。他用仅剩的力气扑过去,一把将宫淮扑倒,甩给宫淮一巴掌。 “啪!” 宫淮脸上,立刻浮起了鲜红的指印,但那人眼里却多了点别的东西,半阖着,雾蒙蒙的,嘴角甚至还在往上翘。 他在高兴。 宁稚然被这笑弄得魔怔了,莫名其妙地,自己浑身也燥了起来。 宫淮拉住宁稚然的领子,把他往胸口一拽,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宁稚然唇边:“过来,含住。” 宁稚然一半的魂儿留在宫淮嘴里,还完全没飘回来,他无意识含住宫淮的指缘,还轻轻哼哼唧唧了几声,挂着水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宫淮吻着他的耳垂:“嗯……好乖。” 好像,回不去了。 我在被我最讨厌的人…… 宁稚然顶着红肿的眼,不自觉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刚好淌过他的那颗泪痣。 宫淮看得有些失神。 这个人,怎么能连眼泪,都像珍珠一样。 宫淮鬼使神差凑过去,贪婪地,咽下了那颗珍珠。 “你的眼泪,好甜。”宫淮说。 宁稚然把头偏到一边:“怎么可能啊……眼泪不应该是咸的么……” “是咸的,也是甜的。” “反正,都是你的味道。” “是我喜欢的味道。” 宫淮贴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宁稚然理智飘回来了一点,头往另一边扭:“你去死吧……” 宫淮捏住宁稚然下巴,强迫宁稚然看他:“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你说,喝完酒不会脸红的人,是因为身体里缺少解酒酶。当时,我还纠正你,你说反了。” “你什么意思啊……” “我后来,回去查了一下,喝酒脸白也不行,嗯,好像也缺解酒酶。” “……所以?” “我喝醉了,宁稚然,借我一点你的解酒酶吧。” 宁稚然恍惚着望宫淮,那人已然近在咫尺,趁他愣神的时候,撬开他的嘴,轻柔地搜刮着他的解酒酶。 好奇怪。 我在做梦么。 这是真的吗。 我,和他?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大尾巴狼的? 他喜欢我? 不对吧。馋我身子的男人那么多,他可能只是纯馋我身子。 他女朋友怎么办? 诶不对,担心他女朋友干什么。 我怎么办??? 宫淮的浴袍已经彻底乱了,带子要掉不掉地挂在那儿,领口歪斜着,露出紧实的胸膛。他一边深吻着宁稚然,一边用他的视线,细细品尝着眼前的人。 几缕被汗濡湿的碎发,凌乱地黏在宁稚然的脸上,他的脸已经泛起潮红,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晃眼。 宁稚然,好漂亮。 换做平时,宫淮一定是不舍得的。但现在有酒精加持,宫淮终是探出指尖,碾过那细腻如雪的皮肤。 所到之处,迅速泛起一片通红的印子, 宁稚然又猛地一抖,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你给我下药了么……” 宫淮呼吸陡然加重。 是下了。 下了点名为“喜欢”的药。 宫淮又抱着宁稚然吻了一会儿,在宁稚然即将承受不住的瞬间,他崩溃似的,用手遮住眼睛,支支吾吾地哭。 宫淮:“宝宝,哭什么?” 宁稚然:“我打不过你了……今天、是、是你赢了……” 宫淮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可以吗。” 有泪水从宁稚然指缝里溢出来:“我子孙后代都被你混着酒喝了,现在问这个还有用吗,你个大尾巴狼……” 宫淮笑了:“不挣扎了?” 于是那件克罗心的浴袍,彻底掉在地上。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宁稚然膛目结舌,瞪大眼睛。 不行不行这真不行。会死,真的会死。 宁稚然手脚并用试图爬走,但每次,都被宫淮轻轻松松地揽着腰拖回原处。 “别跑。我会兴奋。” 宁稚然不可思议扭头:“那我在上面。” 宫淮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下辈子吧。这辈子,你大概是没机会了。” 宁稚然想起被大鸟烧支配的恐惧,吓得疯狂摇头。 看着宁稚然这幅害怕模样,宫淮沉思一瞬,捡起地上的浴袍带子,抖开,覆在宁稚然眼睛上,在脑后系了个结。 宁稚然愣了一秒,下意识想抬手,却被宫淮按住手腕。 因为眼前一片黑,其他感官被放得无限清晰。 宫淮呼吸越来越近,热气落在耳侧,舌尖若有若无地掠过,带着一点酒意和湿度,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被一口口吃掉的水声。 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宁稚然也分不清是哪里被抓住了,浑身颤得厉害,眼里都失了焦点,微微张着嘴,他知道,现在无论是宫淮那修长的手指、还是嘴巴、他都…… 不剩力气推开了 一点,都不剩下。 外头的雪还在下,越积越厚。 明明落雪本该无声,可宁稚然却听见了,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的声音。 那声音,和他心里那点“滋啦滋啦”的火花声,共同搅成了一团。 啪哒。 啪哒。 啪。 宁稚然忽然觉得,那颗被他埋在心里、从没想着承认的种子,不止长了出来,还被这噼里啪啦的雪声给烧着了,开始抽芽、破土、疯长,爬满了整颗心脏。 大树啊大树,求求你别再生长了,你生长的声音太响太快,我快要耳聋了,我好害怕啊。 这可是宫淮。 是我最讨厌的人啊。 “唔,等等……” 宫淮发出一声满足而压抑的喟叹。 啊,完了,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是宫淮啊。 “呜……” 怎么会是宫淮。 “嗯嗯——” 竟然,是宫淮啊。 为什么,就连这种时候,他都一点都不讨厌啊。 第72章 到底是为什么啊…… 宁稚然的意识,漂浮在大脑中的那片浪花里。那海水一会儿拍在左脑,一会儿打在右脑,意识也随之起起伏伏。 他觉得应该过去了很久,但他又觉得,可能也没那么久。很快,他开始失重,开始脱力。他知道这不正常。这很不对。 他还知道,他快要抓不住自己的灵魂了。 救命啊,我的灵魂要被献祭给魔鬼啦。 以后该怎么办。 要怎么面对宫淮? 要怎么称呼他?朋友?死装哥?大尾巴狼?大坏蛋?渣男哥? 雪下得越来越大,宁稚然一开始还很想死,可渐渐地,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痛,还是愉悦了。 他只知道,那人一直在抱着他。 一直。 恍惚中,那蒙在眼睛上的浴袍带子,缓慢掉了下去。 然后宁稚然看见了,另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宫淮。 是失控的,是野性的,是贪婪的。 也是温柔的。 宁稚然看得失了神,可喉间的声音却愈演愈烈。 他真喜欢我? 他,喜欢我? 宁稚然呜咽一声,再次抬起发软的手臂,徒劳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就被拉了下来。 宫淮俯下身:“别光看我。你这里,一下一下的……好鼓。你看。” 说完,宫淮拿着宁稚然的手,轻轻按了上去。 宁稚然如触电般,失控地抖了起来。 天,一点点亮了。 意识在临界点上晃荡,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亮,在即将彻底变黑的瞬间,耳朵里却忽然传进几句话。 “和我在一起吧,好么?” “宁宁……” “放松点,别突然,嗯……” 嗯? 是他听错了吧。 宁宁? 宫淮是怎么知道他艺名的? 这不对。是巧合吗? 宁稚然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就在晕过去的那一瞬,他还能感受到,他浑身都在抖,抖得好厉害。 或许,抖的也不止是他。 或许吧。 这天夜里,宁稚然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八十年后的圣诞节。 他和宫淮,变成了两个没牙的小老头,一起颤颤巍巍,走在铺满积雪的街上,就为了给对方买圣诞夜的苹果糖。 排了好久的队,他们才终于买到。他捧着那颗糖,递给宫淮,还顺便骂了句:“你牙都没了还吃这个?” 宫淮冷静:“finn,你不是也没牙么。走吧,家里煮了火锅,拿着糖回家吃吧。” 这太可怕了。 他和宫淮,都一百多岁,还没死,还住在一起。 这梦太吓人,直接把宁稚然从梦里吓醒。 很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出现在客厅的地毯上。 他正躺在宫淮的大床上。 啊,熟悉的性冷淡房间。 啊,熟悉的大花床单。 宁稚然盯着天花板,脑子空了一秒。 咦?死装哥去哪了? 随着这个疑问,昨天的一切一切一切又一切全都一股脑儿涌进他的脑子里。 他昏倒之前,好像…… 不太体面地把客厅地毯水漫金山了。 “呃啊啊啊啊!”宁稚然把头埋进被子里,脸刷地就红了。 可是宫狗到底去哪了啊。 宫狗能不能滚去什么天涯海角嘎巴一下死掉啊?死在野外、死在火星,这样自己就再也不用面对他抓着他傻乎乎淌口水□□啦嘿嘿这可真是太好太完美啦…… 宁稚然摇摇头,很认真地让自己冷静点儿,颤抖着摸出手机,深呼吸三次,把宫淮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并发了条消息。 世界上最好的小兔牙:你去哪啦!怎么跑了?想赖账么!我要杀了你!!(菜刀滴血.jpg) 然后又把宫狗拉回了黑名单。 嗡。 床头柜上,宫淮手机震了一下。 哦,呵呵,这人,没拿手机啊,看、看来没走太远、也行,行吧。 宁稚然故作淡定,假装很忙地翻起手机里的新消息,呦呵,可能因为是过节的原因,问候他的人不少。 比如adam。 adam:兄弟你还活着吗? 宁稚然面无表情地回:“活人微死。” 非常微死。 这回他彻底不干净了。呵呵。洗一万遍澡都干净不回去的那种,还是他亲手,送货上门的。 ……哦不对,好像已经不只是送货上门了。那简直就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完蛋啦,毁灭吧,随便吧。 他继续翻消息,发现g在早上五点多的时候,也找了他。 g:昨天是平安夜,今天是圣诞节。还是一样,给你包个小红包,抱。 【您已收到转账152000.00¥】 g: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身份和你说话。 g:merrychristmas,祝你快乐幸福,致你余生的每一个圣诞节;) 宁稚然昨天经历了太多,转账已经很难让他“哇”出声,喉咙也好痛叫不出来,他只能感动且手速很快地把钱收了。 g宝宝,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可能,再也没办法快乐了。我昨天一晚上,好像都把余生的所有幸福快乐,都双倍透支完了。 ……还是和一个完全没想过的人。 我完了。我烂了。我自找的。 忽然间,宁稚然皱起眉,意识到不对。 g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次? 宁稚然方寸大乱,试图挽回榜一爹。 宁宁:宝宝,你说“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啊……我,我不太懂啊 发送。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左边床头柜上,宫淮那台正在充电的手机,再一次,“嗡”地一声地亮了起来。 呃,哈哈,又来了。 不对。 宁稚然呼吸忍不住加速,手指颤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在和g的对话框里,随便发了个句号过去。 嗡。 宫淮手机又亮了。 宁稚然头又开始犯晕,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猜测,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他一点一点,从床中央,挪到了左侧床头柜前,犹豫再三,拿起了宫淮的手机。 他不知道密码是什么,但光看着锁屏处的消息通知栏,也已经足够。 屏幕里躺着几条消息。 包括夜声的消息。 是他刚才发的消息。 来自宁宁,两条。 不是…… 不是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宁稚然感觉自己又快要晕过去了,手已经快要握不住手机。所以,g、g就是……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宫淮腰上随便挂了一条浴巾,手里还拿着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他走出来,看到宁稚然正僵在床头,抓着他的手机,一脸活见鬼的样子。 宫淮看起来明显醒酒了,但表情挺自然,还在擦头发,但仔细望去,宫淮嘴巴有点肿,一侧脸上还挂着昨晚的巴掌印。 “哦,我手机密码,1111。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改成你的生日。随便看。”宫淮淡定地说。 宁稚然冷汗直冒,看看手机,在看宫淮,再看手机,再看宫淮。 他抖着手,把屏幕朝宫淮一亮,艰难开口:“你、你就是g?” 宫淮站那儿,短暂愣了一瞬。 随即,慢慢地,笑了。 宫淮抬脚,往床这边走了一步。 宁稚然本能往后挪了挪。 宫淮再走近,宁稚然再往后。 二人就这样一进一退,直到最后,宁稚然退无可退。 宁稚然瑟瑟发抖,眼见宫淮弯腰,上了床,俯身,把他圈了两条大长胳膊之间。 他们离得很近,鼻尖碰到鼻尖,宁稚然没地方把头埋起来,只能绝望地闭上眼。 同时,宫淮偏着头,眼神直勾勾落在宁稚然的唇上,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巴,慢悠悠地说: “是啊。” “我就是g。” 他顿了顿,眼角微弯。 “骂了我三个月。” “解气了吗,宁宁?” 第53章 亲口把他骂进了床里…… 宁宁…… 我就是g…… 这两句话在宁稚然脑袋里飞来飞去,他的心跳,甚至比昨晚的某些时候,飚得更快,像有人拎着一口破锅,在他胸腔里叮咣乱敲。 g是宫狗。 宫狗是g。 哈哈! 宁稚然快疯了,他不敢睁眼,一点儿都不敢,他只觉得,如果现在睁开眼,所有的羞/耻,就会在面前化形长出嘴来,把他一口吃掉。 宫淮端坐在他边上,从宁稚然手中拿走手机,解锁,打开。 翻了一会儿,宫淮打开了手机里取名为“finn”的相册,一张一张,顶着张高冷脸,扬眉吐气地读起里面的截图: 第73章 “我跟他一起上了好几年课,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草包。” “他八成有精神病,精神病院要开证明的那种。” 宁稚然全身一抖,脚趾头慢慢蜷了起来。 宫淮头都不抬,继续念。 “宫狗真是太讨厌了……装睡好痛苦,啊,那劳斯莱斯太帅了,我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这人是不是身上很臭,怕被我闻到啊。” “他真的越来越烦人。已经不只是死装哥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块狗皮膏药。” 宫淮斜眼,看了眼旁边闭眼装死的宁稚然。 宁稚然坐得板板正正,脚下已然扣出三室一厅。 宫淮歪了歪头,凑过来。 “怎么了,宁宁,睁眼看看我啊。” “我身上,还臭吗?” 宁稚然疯狂摇头,没有办法面对这社死的现实。 他和g骂了宫狗三个月。 他的初吻给了宫狗。 他第一次也被宫狗拱了。 宫狗居然就是g。 宫狗还在拿他的语录嘲笑他。 好啊,天道好轮回。 哈哈! 宁稚然想直接坐宇宙飞船冲出地球,逃到宇宙尽头,没人能认识他的那种。 看着宁稚然这模样,宫淮只觉得可爱,被逗笑:“早上给你转的钱,收了没?用那钱去交学费吧。不要再当主播了,我养你。” 宁稚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啊。 我简直太失败了。 想想昨天,我是为了和宫狗清算,带着满腔怒火来揍他的。结果没想到,反过来被宫狗办了。 啊,鼻子好痒,好像有红色的点点从鼻子上冒出来了。游乐场还缺小丑吗,这儿可有现成的哦,随时都能上岗待命哦。 宫淮看宁稚然蔫巴巴不说话,很自然地伸手,搭上他锁骨,拇指在他脖颈皮肤上亲密地来回摩挲: “不用尴尬,我挺喜欢你骂我,真的。” 那柔软的手一搭上来,宁稚然立刻起了反应。 他闭着眼,哆哆嗦嗦说:“你有病啊,怎么还能喜欢被我骂呢。” 宫淮想了想:“我本来是没病,被你骂着骂着,就骂出病来了。可能,是你天生克我。” 骂。 在那一瞬,过去的三个月以来,他和g的所有聊天记录,一条接一条,一句接一句,密不透风地往脑袋里灌,把宁稚然的脑子冲得满满当当,像蚂蝗似的,飞速啃/噬着他大脑里的每一条沟壑。 就在他再也承受不住,感到极度细思恐极的瞬间—— 宁稚然猛然睁开眼睛。 他眨眨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又看到自己浑身湿/哒哒,全都是红红的痕迹,他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 正是自己亲口、一句一句、把宫淮、骂进了床里…… 完啦。 完蛋啦! 这世界可真颠啊,颠点儿好啊,爆炸得啦! “宁宁?”宫淮又问。 听到这社死的名字,宁稚然又是一激灵:“不要这么叫我!” 宫淮:“好,宝贝儿。” 宁稚然两眼一黑:“这个也不行,这个太暧昧了^_^” 宫淮一乐:“暧昧?宁稚然,这词好像已经不适用于咱们了。” 宁稚然额头冒出凉汗,一紧张,浑身哪哪都开始下起了小雨。 热乎乎淅淅沥沥的雨。 宫淮抽了张纸,坐得近了点儿,低头,帮他擦了擦,自言自语:“昨天都擦过了,怎么还有啊。不过我也没想到,那东西竟然会碎……” 把纸团扔了后,宫淮又抬起头,有点紧张地看他:“那你怎么想的。我们现在……嗯,是什么关系?” 要是放三个月前,宁稚然打死也想不到,宫淮,会亲口问他这种一夜情第二天的传世金句。 宁稚然顶着红肿的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嗯,看起来、客观来说,确实,还算优质的家伙。 作为g,他很能爆金币,还数次将自己崩溃的情绪,拯救于水火之中。 作为宫狗,他是烦人又粘人,但是人本性不坏,还有张人模狗样的脸和身材,和差点没把他捅死的大鸟烧。 可宫狗这几个月没少谈恋爱啊! 又是失恋,又是女朋友死了的,到底分没分他都不知道,对,这死渣男/根本就不能掉以轻心。 宁稚然气鼓鼓地开口:“什么关系,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我不杀了你就不错了。” 宫淮把下巴搁在宁稚然肩上,透过浓密的睫毛抬眼看他:“别杀我,我投降,好吗。” 宁稚然感觉内心被这眼神击中了。 死装哥,真的有两幅面孔,好可怕。 他就知道,死装哥不可能像看起来那么正经,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虎狼一面。 但没想到是自己亲手试出来的。 哈哈! 宁稚然扭头不看宫淮,质问:“你为什么要装成g,为什么要耍我。” 宫:“从头到尾,我就没瞒过你。” 宁:“?” 宫:“g,明显就是宫啊。” 宁:“……你这叫强词夺理。” 宫:“是你一开始就把我当成女的,也从来没问过我的身份。如果你问,我会答,不会演。” 宁:“……怪我咯?” 宫:“呃。不怪。怪我。” 宁稚然抱起双手,努力找回一点不存在的气势:“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陪聊的。” 宫淮想了想,诚恳道:“一开始,我听见你在学校卫生间和adam骂我,说我抢你车位,说我死装。我就想……报复你一下,然后就找到了你。” 宁稚然歪头,成功错过重点:“你就是没少抢我车位啊,我都快烦死你了。” 宫淮无奈,算了,这解释起来太麻烦:“行,我抢你车位。我把我偿还给你,这还不行。” 宁稚然又一次被宫淮的骚话惊到。 不对。 宁:“所以你的报复手段就是睡我?” 宫淮扶额:“这是意外。” 宁:“你是说,昨晚你那个被鬼上身的死出,把我舔了个遍的骚样,都是意外,是吧?” 鸡同鸭讲。 宫:“我指的是,喜欢你这件事,纯属意外。我哪能想到你这么好,是个镶,镶金的皮球。” 宁稚然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宫淮还能重现g的名言,他脚丫子又蜷了起来,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扬起手,重重打了一下宫淮:“你喜欢我、你个渣男,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宫:“。” 宫:“有一阵了。” 宁:“好啊,好啊,你每天用g的身份和我聊天,还有空和别人谈恋爱,光明正大做渣男是吧。我看你就是骚,还在这和我说喜欢这种鬼话,你那点喜欢可太不值钱了。” 宫:“……” 宫:“我没谈女朋友。我那是——” 宁稚然大声叫嚷:“你还在光明正大骗我,你该死,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宫:“我不要,你口是心非,我知道的,我才不走。” 说完宫淮一个翻身,把宁稚然搂到床上,两个人以极近的距离躺着。 宫淮的睫毛,正扎着宁稚然的睫毛。宁稚然一眨眼,昨夜的一切,全都烧进他的脑海,让他的屁股隐隐作痛。 脸更是瞬间就烧了起来。 宁稚然相信自己的判断。 宫狗绝对不清白。 要不他怎么活那么好?哪个步骤、该干什么、他都知道?还会含着红酒吃他的小旗子,如果他是清白的,那这些东西,他都是在哪学的? 这人话不能信。 这些质疑,屁股的疼痛,g的彻底消失,对宫狗另一面的震惊,所有的一切夹杂在一起,宁稚然鼻子一酸。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先是掉了两滴小珍珠。 接着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我被你骗的好惨啊,我什么都没了,清白也没了,屁股也开花了,还没做成上面那个,这样显得我好傻,我连智商都被你骗走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想睡我,只有我不知道呜呜嘎呜呜……” 宫淮眼睛都看直了。宁稚然这人,怎么连号啕大哭,都哭得那么漂亮? 他没忍住,舔掉宁稚然的眼泪,作为被骂了三个月的奖赏。 宁:“………” 短暂的懵逼后,宁稚然哭更厉害了:“连我哭的时候都在浪,你这个人也太坏了,你还我清白,还我身子,还我那颗直男心……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宫淮无奈望着宁稚然的大鼻涕泡,平静地抽了张纸巾,把纸巾放宁稚然鼻子上,说:“使劲,擤。” 宁稚然重重擤了一下。 然后接着哭:“世界上怎么有你心机这么重的人,又扎我的车,又把我骗来你家,还抱着我睡觉,传染给我感冒,你就是个渣男呜呜呜呜……” 宫淮:“再擤。” 宁稚然乖乖照做,不过这回擤狠了,有点缺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第74章 宫淮只想让宁稚然转移注意力,把纸团扔了,又用干净的那只手,安抚宁稚然的头:“这两天圣诞节放假,要不要和渣男一起旅游,出去玩一圈?” 宁稚然顶着大花脸转头看他。 宫淮:“你要是没签证的话,咱们开车,去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住几天,滑雪,泡温泉,都行。有美签更好,我包个飞机,咱们飞去vegas玩,怎么样,宝贝?” 最好去vegas把证领了。 宫淮露出得逞的笑。 没想到宁稚然“嗷”一嗓子,疯狂蹬腿:“不要叫我宝贝!!” 你有的是宝贝,哪里缺我这一个。 宫淮:“……好,不叫宝贝。叫宝宝。” 宁稚然哭着点头,又“嗯?”了一声,瞪大眼睛,摇头:“不要。” 宫淮:“老婆。” 宁稚然又哭出鼻涕泡了:“我不是,老子纯爷们儿。” 宫淮皱眉:“那……老公?” 宁稚然浑身一麻,这人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骚词儿,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渣死了,谁知道在他之前,宫淮还经历过几个。 他用尽全身力气,还有仅剩的尊严,把宫淮重重踹下了床:“滚!” 宫淮安静地眨巴眨巴眼,似乎有被小男友的火辣一面惊讶到。 沉默两秒后,他站了起来,脸上还隐约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神情。 然后他的浴巾不堪重负地掉了下来。 宁稚然也眨巴眨巴眼。 啊。 死装哥…… 起立了。 第54章 我由内而外回不去了 宁稚然指着宫淮:“你……” 宫:“我……” 宁:“你……” 宫:“我……” 宁稚然抓起纸巾包,就往宫淮身上扔:“臭流氓,赶紧走!” 宫淮似乎也是觉得尴尬,连浴巾都忘了捡,狼狈关门离开。 宁稚然松了口气。 结果没两秒钟,门被推开,宫淮又回来了。 “反正昨天,你都见过了。” “又不是现在才知道我流氓。” 说完就把宁稚然摁倒,重重吻了上去。 宁稚然支支吾吾,只能口不择言地开骂:“冬天是你的发/情期么?之前不是挺人模狗样的么?现在不演了?彻底不演了?”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越骂,宫淮就越起劲儿。 宁稚然气急了,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 宫淮脸被打得一偏,脸立刻就肿了起来。他先是有点诧异,但很快,眼里的光,一点点地,越燃越旺。 宁稚然看见大鸟起立,吓得一惊,刚想抽身,就看到宫淮拽过他扇巴掌的那只手,放到嘴边。 宫淮侧着头,探出舌尖,从指节,指缝,在到手心,一点点地,很色气地舔舐了起来,每一个指缝都没有漏掉。 啊,这眼神…… 好,好难受,好痒…… 好—— 宁稚然抿住嘴,努力不去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却忍不住扭了扭腰。 这幅模样,让宫淮浑身的血越流越快,他全程盯着宁稚然的眼睛,边吻着宁稚然的手,边探出两根手指,用指头撬开宁稚然的齿关,绕着那舌尖,搅来搅去。 宁稚然也觉得自己像被鬼上身了,在宫淮的吻下,那指头就像沾了蜂蜜,让他竟然好想吸个干净。 指尖压在喉咙处,宁稚然眼睛很快就红了,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地溢出眼角。 “呜,把手拿、拿出去……”他脸颊鼓鼓地含糊抗议。 宫淮伏在他耳边,用气音说:“你好色。” 宁稚然又开始发抖了。 宫淮拉上被子。 “啊,嗯嗯……” 宁稚然一开始还在骂,逐渐骂不出来,变成了模糊的哭泣,他是真害怕自己会死在宫淮手里,于是,他便努力地,笨拙地亲吻大尾巴狼,希望这样能转移宫淮的注意力,别再往死进攻他。 自然是徒劳。 大鸟烧只会更兴奋。 到最后,渐渐地,宁稚然在一抖一抖的脊椎骨酥麻中睡着了。 宫淮长长舒了口气,安静看着他。 真想撬开宁稚然这小脑袋瓜,看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离谱的事。 什么渣男。 什么叫有的是宝贝。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宫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搂住宁稚然。前一天的酒精还没完全褪去,身上全是宁稚然的味道。 真好。 是想要好好珍惜的味道。 宫淮眼皮也逐渐沉了下来。嗯,睡个回笼觉也行,好久都没睡过回笼觉了。 不过…… 宫淮低头,在睡前,给宁稚然的脖子种了个草莓,作为标记。 没错,那些什么abo男同小说里,好像是有标记这回事儿。是什么阿尔法给贝塔还是伽马标记来着? 算了,不重要。 宁稚然。 我标记你了。你是我的人了。 嗯。 ……下午去订个戒指吧。 不对,应该订一对儿。 订最贵的。 宫淮把人搂得紧了些,这才肯闭上眼睛。 因为惦记着戒指的事情,宫淮没睡两个小时就醒了。侧头望了一眼,宁稚然睡的还挺香,也挺安静。 等看完戒指回来,帮他好好洗个澡吧,经历了这么多,小兔牙估计都要散架了。 宫淮披着浴巾,神清气爽地去衣帽间换衣服。 几乎是在宫淮消失的瞬间,宁稚然猛然瞪大眼睛。 冷静,冷静,你要冷静。 你不能被死装哥的甜言蜜语油嘴滑舌不错的服务意识光滑的皮肤发/情的骚样手背上的青筋偶尔s偶尔m的精分还有那张渣男脸蛊惑到。 这人分明就一肚子坏水,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操/你,说什么养你,想和你在一起,这人从头到尾,骗你还不多么? 宫狗他就是个大坏蛋。 仔细想想,g第一次出现在直播间,用一个华子,买了他一首青藏高原。 现在看来,这不就是……高高在上拿钱羞/辱他么—— 啊! 以前还真没想这么多,但一想到宫狗就是g,老天奶,这人这么有钱,刷的那些华子,那些转账,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嘛…… 啊!! 还让他去买upass,这家伙、这家伙这家伙、就是为了让我不抢那个车位啊! 宁稚然双手捧住脸,表情精彩纷呈。 为了报复他,用g的身份接近他,用最不缺的钱,再加上一点温柔的话语,包装成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放长线钓大鱼…… 后知后觉的宁稚然,眼中露出凶光。 可恶的宫狗,我要和你拼啦!! 这时。 哒,哒,哒。 宫淮已经换好了衣服,从衣帽间走了出来,还挺人模狗样的。 怂蛋宁稚然立刻闭眼装睡。 宫淮走到床旁边,蹲下来,静静看了宁稚然一会儿。 ……又在宁稚然额头上留下一个亲亲。 宁稚然用力憋着,不敢让自己脸红得太快。 还好,没过多久,宫淮就彻底走了。 谢天谢地,因为盖着厚被子,就算举了旗子,骚狗也看不到。 等确认宫狗真正离开,宁稚然才像从水里憋了很久的气钻出来似的,大口吸了一口气。 往左看,往右看,好,确实走了。 干嘛去了?也不说一声。 这渣男。 不对啊,我关心他去哪干什么,他死了才好。 宁稚然闷闷不乐地翻了个身。 可耳畔,仿佛又传来前一天晚上,宫淮时不时克制的低吟。只要一不小心,这份幻听,就会顺着他浑身的每一根汗毛,每一个毛孔,钻进他的身体里,把他送往全宇宙最快乐的地方。 宁稚然身体的某个开关,又被瞬间打开。 光是想到那声音,小山堆被子就抖了抖,短暂的沉默后,从被子里探出了一只手,抽了张纸巾进去。 宁稚然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眼神空洞,失去焦距。 我完了。 我好像。确实,回不去了。 从内而外不说,就连我的鸡儿,也变得不听我话了。 …… 宫狗。 这笔帐,我会和你清算的。 …… 还是先等贤者模式过去了再说。 宁稚然气呼呼休息了一会,感觉自己多了点力气,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把床单拆了,往洗衣机里一扔。 得先洗个澡…… 宁稚然颤颤巍巍,捂着屁股弯着腰,像小老头一样走进卫生间,放水,躺进浴缸里,泡澡。 呼,大浴缸真好,泡澡真舒服。 对了,说到舒服…… 宁稚然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在客厅晕晕乎乎到不行,被宫狗捞去一楼的卫生间洗澡,结果刚泡到一半,就…… 第75章 “唔,嗯……” 宁稚然又开始不自觉抖了起来。 他飞速洗完这个澡,想去一楼找点吃的。 谢天谢地,客厅那块罪恶滔天的地毯,终于被宫狗扔了。 呦呵,宫狗买了外卖,还挺丰盛。 宁稚然哆哆嗦嗦走到大理石餐桌旁,准备开始进食,补充蛋白质。 可吃着吃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对哦,昨晚似乎也在这桌子上…… “啊啊啊啊啊!” 宁稚然啪地一扔筷子。 这个房子,哪哪都是案发现场。 他真是一点都呆不下去了! 宁稚然飞速上楼,收拾行李,仓皇跑路,离家出走。 一个小时后,他拎着个大箱子,憔悴地出现在adam家门口。 adam那双眼睛,分别在宁稚然脸上,嘴边,脖子分别遛了一圈,表情也挺精彩:“呦呵,没轻干啊。” 宁稚然:? adam帮宁稚然把箱子拎进门,找了个椅子拉出来,冲宁稚然拍了拍:“坐吧,兄弟。” 宁稚然屁股疼,他不想坐着,直接跑adam床上躺着了。 adam故意套话:“怎么样啊,你的复仇大计?成功啦?” 失败了。 和我的人生一样,彻底失败了。呵呵。 宁稚然丧气地撒谎:“我把他揍了。” adam捂着嘴偷乐:“揍完人家还给你种了个草莓,好棒棒呢。” “草莓?!”宁稚然呈90度从床上坐起,“哪有草莓?” adam打开手机,给宁稚然脖子拍了一张,递给宁稚然:“这成色,刚种了不久吧,啧啧啧,你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了,一股死装哥的味儿。” 宁稚然脸一点点绿了,又一点点涨红起来。 他连忙把宫淮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给宫淮发了条消息。 世界上最好的小兔牙:这草莓是怎么回事(炸弹.jpg) 宫淮秒回,不过,是直接打了个语音过来。 宁稚然看看adam,那人正竖起耳朵,一脸吃瓜模样等着呢。 切,有,有,有什么不敢接的。宁稚然为了证明他不心虚,只能背对着adam接了。 “你醒了?”宫淮声音带着点笑意。 宁稚然怕宫淮又发骚,直接切入正题,压低声音,小声说:“你看到我消息了没,怎么回事啊你,你想死吗?” 宫淮:“想我了么。” 宁稚然:“我想你个屁啊!麻溜死吧你。” 宫淮轻轻乐了两声:“宁稚然,你猜我在哪呢。” 宁:“你在自取灭亡的路上。” 宫:“嗯,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样。” 宫:“哦对,我刚去买了两盒套,加厚款,应该不会再被撑碎了。” 宁:“……” 宫:“家里有饭,就在餐桌上。再过一会儿吧,我就回去了,在家等我,好吗?晚上咱俩出去吃吧,白石有家日料还不错——” 宁稚然一激动,也忘了adam还在旁边:“谁要等你啊!你还没说脖子那草莓是怎么回事呢!” 宫:“那是标记。” 宁:“标记?标什么记?” 宫:“你是我的……贝塔?还是伽马?总而言之,就是这种标记。嗯。” 宁:“你又在这说什么疯话呢。” 宫:“书中自有黄金屋,反正,在家乖乖等我。我想一回家,就能看到你。” 说完这句,宫淮笑着放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特别骚气地小声说了句:“我想你。” “……” “。” 宁稚然选择现在立刻马上挂断电话。 并重新拉黑了宫狗。 他喘了两声平复心情,默默回头。 adam嘿嘿一乐,摇头晃脑,摆了个“两~盒~套~”的口型。 宁稚然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 “你、你都听到了!”他尖叫。 adam:“你平时耳背吧,把手机声开那么大,嘿嘿,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他活好吗?他大吗?” 宁稚然无言以对,脑子一股股往外冒烟。 那已经不止是大那么简单了。 他都快被叉成烤串儿了。 脸也丢尽,清白也不剩。 随便吧。爱咋咋。 屁股都开花了,面子算什么。 宁稚然崩溃倒在床上,安静又窝囊地掉小珍珠。 adam忍笑,还不忘抽空给宁稚然递纸巾。 鼻涕纸逐渐在垃圾桶里垒成了小山堆。 到后来,宁稚然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哭,只是胸口控制不住地抽抽嗒嗒。 他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边抽抽边说:“adam,我决定了。” “我要和宫淮一刀两断。” “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adam:“哦。牛的。” 就在这时,宁稚然的手机响了。 是夜声。 g:把我微信从黑名单拉回去吧。 宁稚然嘴角扯了扯。 吃屎吧你。 宁宁:滚 g:来,看看老公的诚意。 【您已收到转账¥52000.00】 “……” 宁宁:。 g:你可是我唯一的置顶。把我的置顶,还给我,好么,宁宁? 【您已收到转账¥52000.00】 “……” 好家伙,钞能力。 不行,我得和他一刀两断。 宁稚然认真在想,怎么才能说点攻击力强的硬话,让这货别再用钱砸他了。 结果宫淮又发了消息,这回语气变了。 g:宁稚然,拉我。 g:不然。 g:等我回来草/死你。 第55章 烦死了! 宁稚然气爆炸了。 这宫狗,还想着操/我呢,我又不在家,你上哪发/情去,滚蛋吧你。 宁稚然锁上手机,选择无视宫淮的消息。 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宫淮那骚狗,又在夜声上给他打了个语音。 宁稚然皱着眉接起:“干嘛啊!” 宫淮那头还挺安静:“宁稚然,你喜欢白金,还是玫瑰金。” 宁稚然:“我喜欢你个大头鬼。我什么都不喜欢!” 宫淮“哦”了一声,波澜不惊,似乎早已习惯:“喜欢钻石么。” 钻石? 这大尾巴狼,又在搞什么鬼。 还没等想明白,就听见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还挺柔的:“我来了,宫先生——” 宫,先,生。 哦呦。 好啊。 这骚狗。还“我来了”。 都这样了还不忘泡妞,厉害,叹为观止。 宁稚然大喊:“你去死吧!” 宫淮被吼得耳朵有点痛,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他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电话被宁稚然挂断了。 宫淮无奈,靠在graffvip室的沙发上,喝了口桌上的依云水,和柜姐礼貌开口:“先拿几款带钻的对戒吧,我看一下。” 柜姐点点头,抱着小册子从屋里走了出去。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 真可爱。 一想到宁稚然,宫淮就忍不住微笑。他翘着长腿,安静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闷。 小兔牙在干嘛呢。 宫淮推开房间门,想出去透口气,再给宁稚然拍张街边的照片,和宁稚然没话找话聊。 graff是独立店,外面就是街道。宫淮单手插兜,往店门口走了两步,随意抬眼。 然后,宫淮脚步微微一顿。 玻璃门外的马路边,沈砚和naomi正手牵着手说笑呢,看到店里的宫淮,立刻露出惊讶的神情,就连嘴巴都张成了o形。 宫淮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这反应,只是冲他们淡淡点了下头,礼貌一笑。 沈砚指着宫淮脸上的巴掌印:“你你你——” 宫淮:“?” 沈砚心里一抽,意识到小两口可能吵架了,而这吵架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大嘴巴,沈砚心有点心虚地说:“finn……他,他、他打你了?” 宫淮:“哦,怎么了。” 好一个云淡风轻,naomi也吃惊地瞪大眼:“宫帅,你脸上怎么有巴掌印啊,你被小finn家/暴了?” 宫淮无语。 你们懂什么。 他爱我。 宫淮转头就想走。 沈砚:“你这是,在这给finn买礼物,求他原谅你吗?” 宫淮回头:“不是。” naomi:“那是什么?总不能是给你自己买吧,我看你平时,也不带首饰啊。” 宫淮得意道:“我要和他结婚,我在买婚戒。” “什么?!” “什么?!” adam也张着嘴惊叫一声。 宁稚然邪恶地冲adam笑:“怎么样,让我搬你家住吧。好兄弟,房租我正常给你。” 反正有冤大头掏钱。 等以后打工有钱了,全部都统统还给冤大头。 “怎么样啊,行不行嘛。”宁稚然拿胳膊肘戳adam。 第76章 adam被这动作搞得有点恶心:“你怎么还学会撒娇了,这就是当0的后遗症么。” 宁稚然:“………” adam:“你可以住我家,但我觉得吧,你家那位不能同意。” 宁稚然:“我要住哪,他上哪管去。他有什么资格管我。” adam:“你忘了上次?你老公生着病,在门口冻了一上午。他是管不了你,但他能缠着你。” 宁稚然:“有道理。” 宁稚然:“诶不对。什么老公的,再说了,他以后死了都和我没关系,他爱罚站就在雪里罚站,我不管,冻死他才好。” 对,冻死他才好。 宁稚然气得鼓起腮帮子。 adam在这收拾宁稚然带来的行李箱呢,刚把箱子摊开,惊讶地叫了一声:“哎呦,嫁入豪门了就是不一样,行李箱都换成爱马仕咯。” 宁稚然:“?爱马仕?” 他离家出走之前,是去宫淮衣帽间转了一圈,找了个箱子装衣服。宫淮那里箱子不少,有很多日默瓦。那牌子贵,他认识,所以他才故意选了个不带logo的。 结果是……爱马仕? 宁稚然拳头硬了。 可恶的有钱狗。 他还被这样的有钱狗干了。 啊,人生真是…… 宁稚然捂着屁股跳下床,和adam一起收拾行李。 adam拿着件t恤在那叠呢:“对了bro,离开学还有小十天呢,你俩不出去玩啊?去滑个雪,旅个游什么的?” 宁稚然被adam这默认他和宫淮是两口子的态度十分不满,把手上衣服一撂,没好气地说:“我有正事儿要做。” adam:“什么正事?反攻啊?” 宁稚然:“……我要去找个工作。” 他之前哭的时候,也认真想过这件事儿。 之前他做陪聊,纯属穷途末路,要是不在网上做不卖屁股的鸭子,宁稚然实在想不到,怎么才能短短一个学期里,凑齐学费、生活费、房租费。 加起来大几十万呢。 不过现在不一样。 误打误撞的,在宫淮的帮助下,这钱他的的确确凑齐了。 那也不剩什么做陪聊的必要,谁还不想活得体面点。 做点什么好呢…… 现在还要上学,只能找兼职,什么工作可以既稳定,又能在毕业后顺利转正,还能让他把宫淮转过来的这些钱,一点点还回去? 迟早把钱都还你,可恶的死装哥。 晚上的时候,窗外又飘起了雪粒。 宁稚然看着雪花,想起昨晚,瞬间又开始ptsd,屁股发麻,耳朵发麻,嘴巴发麻,哪哪都发麻。 为了庆祝圣诞节,adam订了份华人私厨的外卖,是加了螃蟹和龙虾的麻辣香锅,摆在桌上,红彤彤一大盘,热气翻腾,香得不行。 宁稚然在炉灶上煮了一小锅圣诞水果热红酒,里面扔了几片橙子和桂皮棒。 不错不错,有那氛围了。 用美食和热红酒,悼念我开花的屁股和贞操。 俩人坐下来,碰杯,准备开吃。 然而,窗外马路边,幽幽停过来了一辆劳斯莱斯。 车门推开。 宫淮穿着离家时那身衣服,风尘仆仆下来了。 宁稚然警惕看向adam:“你又通风报信!” adam委屈:“我没有,兄弟,这回我真没有。” 宫淮知道宁稚然不会让他进,干脆走到窗前,站定,朝宁稚然敲敲窗。 宁稚然屁股一紧。 adam为难得很,左思右想,赶在宁稚然开口前,赶紧把门开了:“来吧来吧,来的正好,和我们一起吃点。” 宫淮在门口换了鞋,警示般看了眼adam,故意坐在宁稚然边上:“宁稚然,我到家发现你不在,一猜你就在这。” 呵,呵呵,还挺了解我。 宁稚然僵硬转头:“你来干什么,又没人邀请你。” 宫淮直视宁稚然眼睛,夺走宁稚然手上的筷子,故意用他筷子夹了一片菜,示威似的,放在嘴里慢悠悠嚼着: “圣诞节,不和我过,和你朋友过,我不高兴。” 宁稚然心想你高不高兴的关我什么事儿啊。怎么,睡了一觉,我屁股就被你盖章了? 但adam还在这,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小声说:“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宫淮:“不行。吃完饭,我还要带你回家。” 宁稚然:“我不回。回那干嘛啊。” 宫淮凑在宁稚然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说呢。” 宁稚然一惊,在宫淮腿上重重揍了一下:“你要犯骚别在我朋友面前犯骚。” 不过这声音有点大。 adam眨着眼,尴尬地望着面前这俩人。 一个脸上挂着巴掌印。 一个脖子上挂着草莓。 俩人嘴还不正常的肿着。 没眼看。 宁稚然觉得,他不能在adam面前丢脸,于是他直起腰板,很硬气地说: “宫狗同学,接下来我会住在adam家,我不会跟你走,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见你。” “宁稚然同学,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adam:“。” 宁稚然:“……忍着,憋着。” 宫淮双手一抱:“憋不住。” 憋不住?憋不住还去见别的女的? 宁稚然扯起嘴,瞪了宫淮一眼:“我认真的,咱们也不小了,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这话让宫淮闭了嘴。 宫淮有些为难了。 在短暂的思考后,宫淮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你们先吃吧,我有点事,要去趟银行。” adam:“这、这么快?” 宫淮大步离开,关了门,开着劳斯莱斯急匆匆驶走。 宁稚然皱起眉,以前没看出来,这人怎么能这么神经啊。 不过他也松了口气。 没想到,二十分钟后,宫淮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信封。 宁稚然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宫淮坐回宁稚然旁边,把沉甸甸的信封拆开,里面全是金灿灿的百元加币。 他抽出一厚沓,放在宁稚然手上:“这里是一万刀,你拿着。” 宫淮又拿出剩下的钱,数了数,正好五千,他把这五千递给adam:“我不在的时候,多担待宁稚然。他要是想省钱,你就用这些,带他去吃好吃的,这些应该能吃三四顿。不够的话,你有我联系方式,找我就行。” “有我在,饿不到他。” adam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宁稚然抱着这么多钱,手有点抖:“你、你干嘛啊。” 宫淮:“我在学着尊重你。” 毕竟要和你过一辈子。 以前我也没爱过谁,我不会爱,但我可以学。 ……虽然这让我不大高兴。 宫淮又说:“其实,你要是想搬出来,我有空的房子。你可以随便住,不用和你朋友住一起。” 宁稚然呆呆地摇头:“没门儿,死吧你。”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饭,又看了会儿电视。宫淮呆到九点多,就离开了。 走之前,还把车钥匙留下,让宁稚然平时出门,记得开他的劳。 ……还不忘趁adam上厕所的功夫,朝宁稚然索了个吻。 ……还不忘给adam发微信,说他和宁稚然虽然还没在一起,但迟早是一对儿,不许对宁稚然有其他心思。 宁稚然满脸通红地看着宫淮打车离开,一口气悬在喉咙间,不上不下的。 好怪啊,他和宫狗。 ……又有关系又没关系的。 烦死了! 因为圣诞节,很多地方都放假,宁稚然没办法带着简历找工作。 还好,adam这儿有点门路。 他有个不是很熟的朋友。 那人的姐姐,名叫linda,在w城最贵的奢侈品商场做personalshopper,也就是vip客户的专属柜姐,主要负责服务整个商场里,消费最多的那些大客户。 linda平时的工作很简单,她不需要站柜台,只需要呆在vip室,给客人拿衣服,搭行头,嘴巴甜甜哄人刷卡就行。 而linda正好缺一个助理。 现在是圣诞季,购物高峰期,linda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急需有人帮她做牛马。 宁稚然听到这好消息,一拍大腿,连忙同意。 于是两天后,宁稚然穿得亮闪闪的,高高兴兴给linda做牛马去了。 linda姐一头短发,经典沙宣头,踩着大高跟,穿着干练,在vip室来回奔走,还不忘告诉宁稚然,作为助理,该做些什么。 “rain,听着,如果有客人来,我会先带客人在沙发这里,看新品喝咖啡,你需要立刻去后面,根据记录上呢,客人的尺码和偏好,选一些客人会喜欢的商品,多抱一些过来。” 宁稚然:“……linda姐,我叫finn。” linda:“好的,rain。哦对,一会儿就会来一个大客户,是咱们这的消费前五十,很有实力。不过这人有点龟毛,你呆会去认真看一下记录,今天是你工作第一天,别把人怠慢了。” 第77章 宁稚然:“……okay!不过linda姐,我叫finn。” linda:“赶紧走吧,rain。” “……” 宁稚然带着初做牛马的清澈,兴高采烈去查记录了。 嗯,这大客户,喜欢穿深色衣服,关于稀有皮,不喜欢鳄鱼皮,蜥蜴皮买得最多。 鞋的话,一种款式,会买很多不同颜色。 但是最近三个月,开始喜欢穿浅色男装。甚至还买了很多,和他之前审美、尺寸,都不一样的货品。 宁稚然边看边点头,记在心里,认真去库房选货。 他挑挑拣拣,大概十分钟后,抱着小山一样的奢侈品,往vip室走。 那客人似乎已经到了。 宁稚然被怀里的小山堆遮住视线,只能勉强看到,那男人腿很长,有着很典型的公狗腰,手腕带着理查德米勒的腕表,指节很明显,也很修长。 手挺好看。 linda已经换上了职业笑容,兴高采烈围着客人转呢: “哎呦,好久没见您来了。我让小助理给你挑衣服去啦,马上就过来,先喝点咖啡哈。最近忙什么呢,怎么才来呀?” 那人抿了口咖啡:“忙着,谈恋爱。” linda夸张地附和:“哇,那真是恭喜啊。你老婆一定很漂亮吧。” 那人道:“当然,没人比他更漂亮。我来,就是给他买衣服的。” 宁稚然在心里吃着瓜,哒哒走过去,把东西一放:“来来来,衣服来了。” 他带着笑容,与那人视线撞在一起。 宫淮:“……” 宁稚然:“………” linda视线在俩人之间一转:“认识?” 宫淮有点后悔刚才的装逼,只能沉着点头,盯着宁稚然的眼睛:“嗯,他就是我——” 宁稚然立刻接道:“同学,linda姐,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同学。” 宫淮放下咖啡,不悦地抱起双臂。 linda似乎懂了点什么,哈哈一笑,又热络了几句,把宁稚然拿的男装一件一件展示给宫淮。 但宫淮脸色很臭,相当臭。 linda只好看向宁稚然:“去,再去拿几件衣服,这里交给我来吧。” 你算什么,敢对小兔牙指手画脚,我都不舍得使唤他。 宫淮抬手,不高兴道:“linda,你去就行,我和我‘同学’聊会天。” 他眼睛全程没离开宁稚然: “多拿一些吧。大衣,围巾,鞋,你拿什么,我都要。拿上次的尺寸,我要给我老婆买。” linda从没见过宫淮这样使唤他,但一想到宫淮说都要,赶紧把八卦的心按下,高兴地出了vip室。 就在linda离开的瞬间。 宫淮站起来,抓住宁稚然的手腕,把他往更衣间领。 更衣间门重重合上。 好安静。衬得他们的心跳声好突兀。 宫淮伸出双臂,把宁稚然困在镜子前面,低着头问:“同学?我们只是同学?” 宁稚然昂着头,不服气:“你不忙着谈恋爱呢吗。” 傻子。这傻子。 宫淮叹气:“我说的是你。” 宁:“我也没和你谈恋爱啊。” 宫:“那就现在和我谈。” 宁稚然重重踩了宫淮一脚,但没收住踩得太狠,宁稚然又有点后悔:“不可能,你赶紧出去,别在这耍流氓。” “……” 本来两天没见宁稚然,宫淮一个人在大房子里,想宁稚然想得要命。 这回倒好。 宫淮抬头,看了眼这试衣间。 嗯。 他来了这儿么多次,却头一次,生出一股异样的想法。 宫淮放下手,搂住了宁稚然的腰,低头:“两天没见,一见面,就又凶我。” 一出现皮肤接触,宁稚然很不争气地立刻乖乖支了旗子:“你,你别在这里嗷……” 宫淮贴得更近了些,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我给linda发个微信,让她先别管我,等会再回来。” “?你要干嘛?” “宁稚然,上次和你说过,不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你会很惨。” 宁稚然警惕瞪眼:“你你你再发疯我就咬你了!” 宫淮故意往前顶了顶,坏笑。 那一下到好,不知怎么的,平安夜和第二天的一切,全都涌入了宁稚然脑海里。 那晚宫淮朦胧的眼神、落雪的声音,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快意…… 宁稚然浑身一软,咬着嘴唇,无法抑制地抖了抖。 宫淮惊讶低头。 宁稚然竟然,水漫金山了…… 第56章 色狼中的纯爱战神 宫淮眼神最开始还挺惊讶,但逐渐地,那份惊讶,变成了惊喜。 “宝宝,你怎么这么快就——” “别叫我宝宝!”宁稚然顶着一张超级红的脸,大力把宫淮手甩开,“你干什么啊,这回好了,我裤子都湿了,我怎么上班啊一会儿。” 宫淮神情复杂:“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羞愧和恼火交缠在一起,宁稚然脸愈发烧得厉害。他喘得急,整张脸都湿/漉漉泛着碎光。 可发软的腿,还在不争气地变得更软。 见宁稚然抖得厉害,宫淮伸手,想去扶一把。 这一碰倒好,宁稚然死死咬住嘴唇,抖得越来越厉害。 宫淮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正在工作的宁稚然。 穿着闪亮衣服的宁稚然。 拥有白皙脖颈的宁稚然。 想要吃掉这样的宁稚然。 宫淮没思考太多,直接把宁稚然翻了面,让他面朝更衣间里的巨大镜子。 冰凉的镜面,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宫淮的手落在宁稚然的肩上,故意将指腹沿着那脖颈缓慢划过:“看看你现在。” 宁稚然抬眼,镜子里的人脸烧得通红,眼尾湿漉,胸口一起一伏。 宫淮轻声说:“平时爪牙乱蹬、张牙舞爪骂我的人……和现在镜子里的这位,竟然,是同一个人。” “好可爱。” 说完,宫淮轻吻宁稚然的脸颊。 宁稚然整个人像被烫到,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宫淮:“裤子脏成这样,这里又没地方可以淋浴。我帮你清理吧。” 他指尖勾住宁稚然腰侧,把人往近处拉。 啪嗒。 那是宁稚然腰带掉在地上的声音。 宫淮蹲了下去:“不要低头,看镜子,看你。” 啊。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好软,好暖,像被烈火裹住了似的。 让人发晕。 宁稚然被迫抬着头,望着镜子里那个完全陌生的人。 眼神迷蒙到几乎聚不住焦,衬衫半敞,锁骨和肩头全是薄薄一层红,衣摆散在腰侧,露出一截细腰…… 我…… 这就是我吗? 这才是真正的我吗? 宁稚然哪受过这种直白又恶劣的刺激,他没撑多久,便脑子一白。 宫淮喉结一动,他站起来,先用拇指擦了一下嘴,接着又一手搂住宁稚然的腰,直接把人拉进怀里,低头压了个深吻下去。 啊,这就是我的味道…… 宁稚然的脸,烧得越来越厉害,都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门外传来了哒哒的高跟鞋声。 啊啊救命是linda回来了! linda的声音隔着试衣间门外响起:“宫先生,我拿了一些平时你会喜欢的,还有一些有质感的小众牌子……诶?人呢?rain?你去哪啦?” 宁稚然在心里苍凉一笑。 rain在试衣间哗啦啦地rain了。 大尾巴狼稍稍松开大雨倾盆的宁稚然,冲门外冷静道:“我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撒他衣服上了。我正在找件能换的给他。” linda尖叫:“啊呀,需要我帮忙吗?我拿几件衣服过来啊。” 宫淮故意小声问:“用么,宁宁?” 宁稚然脸飞速飙红,疯狂摇头。 宫淮笑道:“不用了linda,我已经收拾好了。” 嗯,用嘴收拾的。 真挺不错。 linda在门外啧啧感叹:“那行,小宫先生,衣帽间里有几件衣服,你先忙,我在沙发这等你哈。” 宫淮盯着宁稚然,从容坏笑:“好啊,等我们一下吧,一会儿就出来。” 宁稚然听到上司就在外面,也不敢做软脚虾了,身子绷直直的,用力去推宫淮,还一直在摆“快走快走”的口型。 宫淮收拢手臂,让软脚虾没地方跳,悄悄说:“小助理,这是你对待vip客户的态么。” 宁稚然愤怒瞪眼:“你……你敢拿客户头衔压我?” 宫:“我不敢。” 宫:“但我能真压你。” 宁:“…………” 宁稚然小声:“我杀了你!” 宫淮完全没在怕的,小东西长得太漂亮,就连生气都像在撒娇。 他把宁稚然拉近了点,压低声音:“你听,你上司就在外面呢。” 第78章 “来,亲你客户一口,我给你买新裤子。” 宁稚然张嘴就想咬,但害怕一会出去,宫淮嘴巴挂彩,被linda看出来点端倪。他只能锤了一拳宫淮的胸口:“滚吧你。你怎么还不死啊。” 宫淮觉得宁稚然也太会撒娇了,伴着linda来来回回的高跟鞋声,他没忍住,揽过宁稚然,又帮宁稚然开了个手动挡。 宁稚然眼尾都憋红了,咬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啊啊,linda就在外面啊,这个大坏蛋怎么能…… “嗯……” 他意外泄露了一点声音。 宫淮用另一只手捂住宁稚然嘴巴,用气音温柔道:“宝宝,嘘,别出声。” 宁稚然艰难道:“谁是你宝……” 最后一个宝字还没说完,就飙成了颤音。 宫淮把嘴捂得更严实了点。 宁稚然在宫淮怀里抖了起来,人软绵绵地往下溜。 我…… 我上岗第一天啊…… 宫狗我要杀了你祖宗十八代!!! 哦不对,不能杀了lily,lily是个好人。 嗯。 啊啊啊啊啊! “……” 宫淮用宁稚然的裤子把一切清理干净,又从衣帽间上挂的衣服里,选了跳合适的裤子,对这宁稚然比了比:“穿这个吧。” 宁稚然软绵绵坐在试衣间沙发上,望天,怀疑人生,喘气。 宫淮默默帮宁稚然把裤子穿好。 出去的时候,linda似乎是去上卫生间了,暂时没看到人,让宁稚然大大地松了口气。 宫淮打量着宁稚然身上的新mulger裤子,翘着两条大长腿,满意道:“你穿这牌子也很好看,很适合你。我要多给你买几件。” 宁稚然涨红脸:“你滚啊,我挺大个人了,还用得着你给我买衣服啊。” 宫淮问:“怎么想到来这上班了?” 为了还你的钱。 ……虽然可能要打很多年的工,才能还得起这笔钱。 宁稚然抱着大牌衣服,拿到展示架子上挂着,期间路过宫淮的时候,他哼了一声,重重踩了宫淮一脚。 没想到。 宫淮用手勾住宁稚然的指尖,抬头,暧昧又带点示威地看向宁稚然,把他拉回原地。 “以后,能经常戴耳钉么。”宫淮真诚道,“我喜欢看。” 宁稚然感受着那冰凉的指尖,心里一跳。 他又想起平安夜那晚,宫淮含住了他的耳钉,害他发了大水。 “……” 宁稚然露出恶毒的笑容:“告诉我,除了耳钉,你都还喜欢些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喜欢的东西出现在你眼前!” 宫淮若有所思想了想:“所以你准备和我过一辈子。” 宁稚然气得想螺旋升天。 如果他是一条大鲨鱼,他现在就能张开血盆大口,用小尖牙把宫狗一点一点剔成碎片。 这时刚好linda回来了。 宁稚然只能乖乖给linda递衣服。 linda接过衣服,恭恭敬敬地准备给宫淮拿起来展示,还不忘含蓄八卦: “小宫先生,我早就想问了,你女朋友平时是喜欢穿男装么?她是网红吧,这么潮。” 宫淮坐在沙发上,故意看了眼宁稚然,对linda露出礼貌的笑容:“他是男的啊。” linda:o.o 宁稚然:“。” linda确实没想到。她给宫淮家做私人sales好多年了,光靠每年宫淮家的消费提成,她就能赚好大一笔。 但她从没想过宫淮是gay。 这么爆炸的消息,让linda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但她脑子转得快,立刻借着这话题,开始套近乎:“哇,真看不出来呀,小宫先生,你身上完全没有gay的气质呢。” 宫淮:“当然。我不是gay,我只喜欢我对象一个。” 说完冲宁稚然露出坏笑。 宁稚然有被恶心到,他可不想听宫淮在这装,开始拆台:“linda姐,宫淮同学玩得可花了。什么都会,可别被他骗了。” 宫淮“哦?”了一声:“宁稚然同学,你知道的还挺多,连我玩得花都知道。” 宁稚然莫名菊花又一紧。 但气势不能丢:“我知道的可多了。linda姐,你要是想听宫淮同学那点儿故事,回去我慢慢和你说。” linda高兴点头,华人圈子小,她最喜欢听八卦了。 她兴冲冲抱起几件男装,介绍起了版型和剪裁,在宫淮面前比划:“小宫先生,这飞行夹克是最新的秀款,全w城就到了一件,你看看,是你喜欢的蜥蜴皮,别人我真不给,就留给你了。” 宫淮靠在沙发上,所有所思点了点头,像是有在认真听。 可下一秒,他突然转过头,问宁稚然:“宁稚然同学,你觉得,我男朋友穿这件夹克,会好看吗?” 宁稚然想大嘴巴子抽他。 但忍住了。 宁稚然故作客气阴阳:“宫淮同学,有男朋友的人,请自己解决男朋友的衣服问题。” linda惊讶看向宁稚然:“rain,你快帮人家挑挑,这是咱们的工作。” 宁稚然气势瞬间被浇灭了好多,灰溜溜道:“哦,都行,挺好看的。” 宫淮满意点头:“linda,包起来吧。” linda高兴极了,转身,去拿下一件。 趁linda转身的功夫,宫淮站起来,站到宁稚然面前,表面是去看看linda拿了什么衣服,实际却在路过宁稚然的瞬间,在宁稚然的手心,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 宁稚然慌忙抬头,就看到宫淮和他比了个“rain”的口型,说完还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被划手心划的,还是被这色狼的笑容蛊惑到了。 又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做完后,会自带一层天然滤镜加成。 ……宁稚然又不争气地升起了小旗子。 宫淮差不多在这又呆了一个小时,把拿的所有男装全买了,让linda记得找人送到他家,这才离开。 下午又来了几个客人,宁稚然忙得昏天暗地晕头转向,还得使出浑身解数招待客人。 啊,本来就被榨干了,还这么忙。 ……今天流的汗都能洗澡了。 到快下班的时候,宁稚然腿都打哆嗦。 看到linda给vip室关灯,宁稚然兴奋坏了,忙碌的一天可算要结束了,哈哈! 结果linda留下一句:“今天小宫先生买的东西不少,你记得把他买的东西都包好,记录一下存个档,再下班哈。今天做的不错,加油,rain。” rain想哭,眼睛里马上又要流rain了。 宫狗!啊!你看你给我留的这些活儿! 想杀人的心到达了顶峰。 宁稚然也没招,只能坐在地上,把一件件衣服包整齐,装在香喷喷的袋子里。 ……又加班了一个小时。 宫狗!我真的要杀了你!!! 商场大门都关了好几个,宁稚然眼前发花,只能孤孤单单从停车场的门离开。 他才走几步呢,就听到时隐时现的发动机声。 宁稚然回头,发现是辆法拉利拉法。 车牌,gong1。 宁稚然只觉得晦气死了,赶紧转头,快步往前走。 于是那辆拉法就慢悠悠跟上。 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追。 宁稚然:“……” 法拉利车窗缓慢降下,露出一张帅脸:“宁稚然,走什么。” 宁稚然头也不回:“我怕被鬼缠上。” 宫淮被逗笑:“linda告诉我,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 宁稚然:“那又怎样!” 宫淮:“我一直在等你下班呢。庆祝宁宁第一天上班圆满结束,一起吃顿日料,好吗?” 宁稚然:“吃不起,滚吧你。” 宫淮“哦”了一声。 那跑车发动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这么听话?真走了? 走了也挺好,眼不见心不净,什么“宁宁”的恶心死了,说得好像他俩除了肉/体关系之外有点什么别的一样。 ……真走了啊? 一阵风从停车场入口吹进来,宁稚然在风里回头。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宫淮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下了车。 宁稚然一惊,眼看宫淮站在风里,垂头,拨开自己额前被风吹散的乱发。 宫淮慢慢开口。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但我还是自己吃了两天饭。”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心里很酸,总是涨得厉害。饭不香,筷子也会频繁掉到地上。如果能和你一起吃,好像才能尝出点味道来。” “去吃饭吧。好不好?只吃饭。” 第57章 我想重来 不陪。 不陪不陪才不陪。 谁不知道你想什么呢,我要真住你家,我又打不过你,肯定又要被大尾巴狼大口吃掉。 宁稚然坚定摇头。 宫淮见状,拿指尖勾了勾宁稚然小拇指:“我想你两天了。” 第79章 宁稚然扯嘴:“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死装哥啊,你可真会玩儿。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别的啊。” 宫淮诚恳道:“想你。只想你。” 那眼神真就一点邪念都没有,还很真诚,看得宁稚然心莫名一惊。 宫淮向前一步:“你没发现么,那些衣服都是你的尺寸。今天所有的东西,都是给你买的。” 宁稚然心里的大树又冒出生长的声音。 不行,不行,不能搭理这个海妖,这人一开口就像海妖唱歌似的,把人从船上骗到海里来杀,才不能再被他骗,更不能被海妖的歌声蛊惑。 宁稚然微笑:“不用了,g先生。” g先生很无奈。 既然如此,只能出奇招了。 “宁宁同学,我在downtown预定了两个人的日料,钱给过了,如果你不去,这钱没法退,会很浪费。” 提到钱宁稚然来了精神。 宁稚然:“真,真很贵么?” 宫淮:“还行吧,按人数定的,一个人,一件衣服的钱。” 宁稚然的心开始心疼地颤抖。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出现在downtown一家日料店里。 宁稚然一坐下就撅着嘴说:“你别太得意,我就是不想浪费这个钱。才不是想和你一起吃饭。” 宫淮:“我没有得意。我很,高兴。” 宁:“。” 这家日料是omakase,吧台才八个座,不需要点餐,主厨一边做一边上菜。 菜一道一道地端上来,精致得和工艺品一样,当然,价格也像工艺品。 这得多贵啊。 我爸没破产的时候我都不敢这么吃。 宁稚然心惊肉跳地吃着,宫淮倒是淡淡的,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好不容易整套菜单吃完,主厨微笑着鞠了一躬,感谢客人支持,上了甜品,并退回他退回后厨。 于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宁稚然手里拿着甜品勺子转啊转:“一会吃完了,我可就回去了啊。” 宫:“可以。” 宫:“但是。” 宁:“?” “宁稚然,回去之前,我想和你聊聊。” 宁稚然舀了一勺撒金粉的哈密瓜蛋糕,放在嘴里嚼嚼嚼:“咱俩有什么可聊的。” 宫淮双手往前一抱:“要聊。” 宁稚然不想搭理他,试图沉浸在美食里,无视旁边那个人。 然后就听见宫淮突然来了一句: “我想和你在一起,今天,明天,还有……以后。” 啪嗒。 宁稚然手里的金勺子掉在了桌子上。 我刚才好像幻听了? 不对不对。 再吃一口吧,压压惊。 宁稚然拾起勺子,又挖了一勺蛋糕,放嘴里。 但没能咽下去。 因为他意识到,这好像确实不是幻听。 宁稚然呆呆转头,嘴都忘了合上,看向宫淮:“你,我?” 宫淮点头:“对。你,我。” 宁稚然尬笑两声:“你开什么玩笑啊。” 宫淮:“我没开玩笑。上次和你提过一次,但你……昏过去了。所以我想在清醒的时候,很认真的,和你再提一次。” 宁稚然眨巴眨巴眼,上次被宫淮搞昏之前,好像是听见了这么一句。 他直接道:“不可能。” 宫:“怎么不可能。” 宁:“你骗了我,同学。虽然你作为g,真的很好很好,还把我感动到好几次,让我下个学期学费生活费都有了着落。但那一切,都是基于你想报复我。” 宫:“我……可能一开始是这样,但我确实也——” 宁稚然挥挥手打断:“这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对。而且吧,你挨了我三个月骂,应该也能知道,我对你没什么想法。” 对你没什么想法。 可能吧。 虽然你确实让我爽到了。 我也承认你确实是有点小帅。 宁稚然沉吟一口气,硬气道:“这两天我也有好好想过,你用g这身份给了我这么多钱,所以呢,你虽然把我骗得团团转,我也不会和你多计较什么,这一点我还是能拎得清的。但以后再开学,咱们能不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做正常同学?我打工上班,你也可以正常过来,但我就只会把你当客人,你那辆劳斯莱斯,我会等休息时间给你开回去。我吧,虽然羡慕你有钱,但你的劳,还是不如我的小丰田开得顺心。” “还有,我会努力还你钱的……给我几年时间吧,你给我转的所有钱,我会慢慢还你。你买的那些衣服,我也都不想要,也不需要。哦对,平台抽成就算了哈,反正那一半也没进我口袋里,就当是你的诈/骗费了,宫狗同学。哦不,g。” 宫淮的表情从疑惑,僵硬,苦涩,渐渐变成了失落:“认真的?” “嗯,认真的,宫淮、同学。” 宁稚然继续吃起了他的蛋糕。 不过怎么觉得…… 这蛋糕,怎么好像没刚才那么甜了呢。 真不舒服,真怪。 拉风的法拉利,灰溜溜把宁稚然载回了adam家。 车刚停下,宁稚然就从车上跳下,一路逃了回去。 adam不知道去了哪里,人没在,家里空落落的。 宁稚然去上了个厕所,洗了手,出来的时候,不经意往窗外一看—— 宫淮还在车里。 头垂得挺低,身上那点傲气都不见了。 宁稚然偏过头,不去看窗外。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吧,他才听到法拉利发动机驶离的声音。 那天晚上宁稚然失眠了。 但失眠的也不只他一个。 半夜一点,宁稚然在夜声上,收到了几条消息。 g:对不起。 g:对不起。 发一条就算了,发两条一模一样的干什么? 宁稚然想了想,还是没能选择装睡。 宁宁:早点睡吧 g:睡不着。 宁宁:那怎么办,老板 g:你故意这么叫我。 宁宁:被你发现了,我就是故意的(微笑.jpg) g:微信把我拉回去吧。没事我不会找你的。 宁宁:真的? g:一诺千金。 宁宁:不找我你要我微信干什么,大骗子,又骗我 g:。 g:宁宁。 g:家里都是你的味道。 宁稚然说不出话了。 隐隐约约,他想起来宫淮说过,那人还去买了两盒套。 宁稚然在床上扭来扭去。 白天的试衣间,落雪的圣诞节…… 光是靠回忆,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能…… “嗯,嗯啊……” 被子里又伸出一只手,抽了张纸抽进去,一个纸团被丢了到了垃圾桶里。 宁稚然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我真完了。 我好像再没办法找女朋友了。 我的前列/腺带我见过一次天堂之后,我光是想想那天堂,就已经能…… 宁稚然打开夜声,喘着气,颤着手,又回了一条。 宁宁:你之前没和男的做过? g:没有。男的,女的,都没有。 g:只有你。 宁宁:你那两个女朋友? g:没有。都是假的。骗你的。 鬼才信! 宁宁:滚滚滚,赶紧睡吧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宁稚然愤怒锁上手机。 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这人怎么可能这么懂嘛! 要是之前没和人做过,那他那么多play,都从哪里学的啊? 渣男,肯定又是骗我的。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更多受害者,一起讨伐你这个死狗,戳穿你的谎言。 宁稚然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在小红书上注册了一个小号。 ——宫狗受害者联盟bot。 并发了个帖子。 “收集并挂出海王宫某人的渣男行径” “w城某usb大学,在读g姓渣男,人模狗样,开豪车,很会装纯情,骗我感情骗我眼泪骗我身子,还说从没有感情经历。我严重怀疑此人经验丰富,受害者绝非我一人” “在此悬赏!有无其他被这人用类似套路骗到过的小伙伴!私信投稿,绝对匿名!保护每一个受害人!” 编辑完,宁稚然还打了好几个tag。 #宫狗受害者联盟#高端猎手往往以猎物出现#死装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宝宝辅食 果断点击发布。 呵呵了。 可恶的宫狗,我就不信没人投稿!让你骗我,看我不把你的假面具扒下来! 点击量蹭蹭蹭往往上涨,下面全是吃瓜的。 很快,宁稚的就收到了第一条私信。 “你好bot,我要投稿。这海王骗我说自己单身,结果被我发现在校外公寓和不同女生过夜!被我戳穿还狡辩说是他表妹!谁家表妹一周换三个啊?!渣男” 第80章 宫狗还做过这事儿?! 宁稚然心里就像吃了怪味豆,又觉得好吃,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打字问:“这人叫什么啊?” 很快就得到答案:“usb校区那个开911的,garyguo” 宁稚然:“。” 哦,呵呵,原来不是一个人啊。 又来一条投稿:“bot你好,我也来投稿,骗我说自己单身,结果被我发现在校外公寓和不同女生过夜,我查了他sevis记录,他是h4配偶签证!老婆在国内!软饭硬吃还出来骗!渣男” 宁稚然浑身一抖,宫……宫狗结婚了?? 他颤抖着问:“我能问问这渣男的名字吗?” 对面回:“georgewang!渣的要死!美国usb大学的” 宁稚然:“…………” 姐,你走错地方了。 “bot你好,我要吐槽adam龚!这人打着个眉钉,骚的很,干了我一晚上,就带我吃了一碗麻辣烫!这个扣男,他简直就是个签儿,小的要死,进来了我都不知道!我真不好意思告诉他哥你真不行!带着你的土气金丝眼镜和麻辣烫给老娘滚吧!” 宁稚然:“……………” 这怎么还吃到自家兄弟的瓜了? 宁稚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抽搐地看着屏幕上爆出的一个个“g姓渣男”的罪行。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要素过多,基本全是一个大学的。 唯独没有那个开法拉利,人模狗样、骚话连篇、把他搞到腿软又心烦意乱的宫狗。 真没想到一个学校能爆出这么多渣男…… 本来说好了是宫狗受害者联盟,大家都不看标题的吗? 还是真都被渣男气眼花了? 就在他感慨这世道g姓哥们儿真是人才辈出时,宁稚然又收到一条私信消息。 是个momo,顶着经典粉红恐龙头像的momo。 momo是小红书上的匿名群体,他们有同样的头像和id名,凭借无法被精准搜到的优势,在网络上能做到几乎隐身,简直就是为了不被熟人发现,而诞生的完美马甲。 momo:我想投稿。 宫狗受害者联盟bot:请讲 momo:usb大学,有个渣男,叫宫淮。 宁稚然瞪大眼。 来了来了来了! momo:他做了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 momo:骗了人,处心积虑,装成另一个人接近对方。 宫狗受害者联盟bot:嗯,然后呢? momo:把对方骗到团团转,选了一个或许最不恰当的时机,和对方摊牌。 宁稚然一拍床。 他就知道,这个渣男! 宫狗受害者联盟bot:我现在就帮你把投稿挂出来哈,这人真是太可恶了,必须要收到谴责 momo:好,挂吧。 momo:我都觉得他挺过分的,可能,他永远都不会被原谅了 宫狗受害者联盟bot:那是肯定的,看来他这不是第一次了啊 momo:不,是第一次。 momo:也是最后一次。 momo:宁稚然。 momo:对不起,我想重来。 momo: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 第58章 苍天饶过谁 宁稚然受不了了,打开夜声,给宫淮打了个电话过去。 宁:“你什么意思,你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 宫:“。” 宫:“真是你啊。” 宁:“对,真是我,宫狗同学,看到我挂你的帖子了?高兴了?” 宫:“高兴,不高兴,都有吧。高兴的是你这个时间还在想着我,不高兴的是,我没有想过骗你。” 宁:“ggggg!” 宫:“好,用g的身份接近你,是我不对。” 宁:“确实。” 宫:“我知道,我意识到错了。” 宁:“那你就错着吧。” 宁稚然挂断语音。 好烦躁。 心里的黑洞好大。 似乎还在变得越来越大。 宁稚然夜声语音又响了。 他烦躁接起。 宫淮:“如果,没有g这件事。你会同意和我在一起么。” 宁稚然还挺认真想了想,给出结论:“不会,我本来就是直的,是你把我睡了。不过确实,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没抵抗住诱惑。呵呵。 宫:“你没有很抗拒,不然,我也不会继续。” 宁稚然吞了口口水:“我喝多了!” 宫:“我也喝多了。” 宁:“你还有别的事儿没,没有我挂了。” 宫:“我睡不着。” 宁:“你想怎样。” 宫:“我定了对戒。” ? 对戒? 宫:“但因为是定制,所以半年后才能拿到。你一个,我一个——” 宁稚然咆哮:“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那边沉默了一瞬。 宫淮低声道:“知道了。但我希望你拿着。是graff的,你带上,会很好看。信我吧。” 宁稚然心里万马奔腾,到底想干嘛啊,他不自在地说:“我明天还要上班,没事我挂了。” 宫:“我接你上班。” 宁:“用不着。” 宫:“我不是渣男。” 宁:“。” 宫:“算了,我不想纠缠你。这样不对劲,我挂了,你早点睡。” 宫:“宁稚然,晚安。” 宫:“嗯对,晚安,睡吧……小宝贝。” “。” 宁稚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握着手机,干巴巴地听到电话挂掉,看着手机屏幕逐渐暗淡下去。 宁稚然左思右想,还是注销了宫狗受害者联盟bot这个账号。 算了。 死装哥。 我姑且慷慨饶你一命。 看在你努力学我妈哄我睡觉的份儿上。 反正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有没有受害者的……又能有什么关系? 那份sales助理的工作,宁稚然逐渐如鱼得水起来。他本来就招人喜欢,这份工作简直放大了他的优势,上岗才三天,便收到一众好评。 他也惊讶地发现,原来w城有钱人这么多。 有钱的华人更多。 完全是个他没见过的世界。 原来命好的不止宫狗一个,竟然还能有那么多看起来很平平无奇,却过得锦衣玉食的有钱人。 这世界果然……真不公平。 难道真就万般皆是命? 而这个圣诞节假期,宫淮也没再出现过。 没有给他打电话,没有堵在门口,更没有再夜声上找过他。 有时候宁稚然也会想,死装哥在干嘛呢。 是不是又找女朋友了。 不过也合理。客观来说,这人各方面条件都算优质的,不缺人,嗯,肯定不缺人。 呵呵,要真是把他睡了又立马找别人,那这人也是真没救了。 然而。 在宁稚然不知道的地方,宫淮也在默默崩溃着。 不只是因为宁稚然拒绝了他。 宫淮他爸来w城了。 这两年w城房价大跳水,他爸特意亲自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楼盘值得抄底。 宫淮自然得陪着,忙得不行。 他爸这人可比lily难搞多了,至少lily还能平等和人对话,但他爸学不会,也没打算学会。 毕竟老子和小子讲什么平等。 从他爸到w城的第一天起,电话会议不断,酒会、拜访、还时不时一拍脑门,打算自驾游去放松看风景。 宫淮就成了那开车的。 w城自然景色一绝,lily不在,又出去旅游了,宫淮和他爸就两个人坐在商务车里,准备去附近看山看湖,再找个酒店住一晚上。 宫淮在前面开车。他爸刚接完一个电话,放下手机,看向窗外,问:“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有没有研究过,什么行业在赚钱,哪些项目有潜力?我听听你的看法。” 宫淮:“我投了个直播平台,叫夜声。” 说完宫淮简单给他爸介绍了一下,夜声主要是做什么的,营收如何。 当然,陪聊的灰色地带就被他省略了。 宫父声音平平:“小打小闹。” 停顿两秒,又补了一句:“不值当。” 宫淮也没指望他爸能有什么好反应,毕竟,再他爸眼里,他投的那点钱,也确实就是小打小闹。 他在高速上扶着方向盘,认真说:“我知道。等毕业,我会在咱家集团,先从基层做起的。你放心。” 听到宫淮心里有数,宫父满意点头。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偏过头问:“怎么还没找女朋友?” 宫淮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最终,宫淮还是斟酌了一下措辞,稳重地说:“我想结婚。” 宫父以为自己听错了:“和,和谁?” 还能和谁。 和我那口是心非的爱人。 宫淮将握着方向盘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终于还是问:“爸,之前你和我说,如果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最好先问你意见。” 第81章 宫父诧异看他。 宫淮:“之前人生中,我确实没碰到过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没找你谈过心,你还因为这事,和我生过气。但现在,我确实碰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宫父:“你说。” 宫淮沉吟片刻:“出于某种原因,我骗了一个人。那人现在不想原谅我,可能……以后也不会原谅我。” 宫父眼神在宫淮那张严肃的脸上兜了一圈儿。 行啊。 铁树还知道开花呢。 真不容易。 宫父脑子转得快,但说话也直:“人都不会原谅你,你还想和人家结婚?” 宫淮:“…………” 宫淮:“他会原谅我。我只是想问,如何加速他原谅我的过程。” 一老一小陷入沉思。 短暂沉默后,宫父道:“那就让这段关系从零开始,一切归零,重新来过,该争就争。” 宫淮细品这话,点了点头。 不错。 确实正有此意。 宫父又道:“你女朋友有照片么?我看看面相,是不是个面善的。” 宫淮:“其实,我还有件事得告诉你。给你看照片之前,我想先和你介绍一下他。” 宫父:“行,你说。” 宫淮默默吸了口气。 “他是我同学,人很瘦,比我矮一个头,但他是个很有能量的人,脾气一上来,一拔高声音,气场比我还要足。哦,他眼睛很漂亮,是琥珀色的,就连现在的大明星,都很少有这种瞳色的眼睛。” “他和我们家不一样。家里一般,父母也都不管他。但他很努力在生活,能吃苦,也很用心在赚钱,也是个有骨气的人,我很欣赏这样的他。” 宫父点点头,听着确实不错。 宫淮继续:“他比我大两岁,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他。他在干什么,有没有钱吃饭,工作会不会碰到奇葩,会不会被人骗,有没有人会看他长得太漂亮,试图接近他。” “本来我们之前也挺好的,但他发现我骗他之后,他说,他不会原谅我,只想和我做同学。我很内疚。” “我想和他结婚,好好对他,用行动告诉他,我不是他想的那种人。每天的每一顿饭,我都想和他一起吃。想和他每天一起看早上的日出,一起喝加了蜂蜜的牛奶,一起,去超市买菜。” “爸,我的故事说完了。” “我现在要说重点。” 宫父:“……重点?” 宫淮:“对,重点。” 宫父:“那你说啊?” 宫淮:“嗯。” “呃。” “他是男的。” 宫父额头爆起青筋。 “你说什么?!!” 宁稚然刚从下班的地方出来,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杀气呢? 他四处嗅了嗅,想努力找出杀气来源,但失败了。算了,不想了,宁稚然高高兴兴开车往adam家开。 就像他说的那样,宫淮的劳斯莱斯,已经被宁稚然还回去了。 他去沈砚的车行,迎回了自己的丰田小宝贝。 哇,怎么感觉车里焕然一新啊!好像除了轮胎,车里还有很多地方都变不一样了呢。 这修车钱得多少啊,宫狗给他垫了多少钱啊。 ……要不要问问他得了,反正都要还他钱,也不差这一笔修车费。 到了adam家,宁稚然洗完手,握着手机,打开了夜声,望着和g的聊天框出神。 这要是联系了他,宫狗会不会自作多情啊? 呃,要不还是算了? 宁稚然正犹豫着呢,g竟突然发来了语音消息。 ? 怎么想什么就能来什么? 宁稚然犹豫了一下,别扭地接了起来:“干嘛啊。” 电话那头,宫淮似乎是坐在车里,时不时还能听到电台里在放歌:“宁稚然,你能不能好心收留我几天。” 宁:“?” 宁:“g先生,这也是您的新手段吗。” 宫:“倒不是。但出了这事情,我确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宁稚然举着手机在家踱步:“出什么事儿了?” 宫:“前两天我爸来了。” 宁:“然后?” 宫:“我刚才,从家里被赶出来了。” 宁稚然没忍住笑了一声:“怎么,你爸也受不了你狗了?” 宫淮声音严肃又落魄:“我爸接受不了我的爱人是男的。” 宁:“??哈?你又发什么疯呢。谁是你爱人啊?啊不是?你你你……啊?” 宫淮:“宁稚然,我是因为想和你结婚,才被我爸断了卡,没收了车钥匙,几个家的密码全被改了,还把我从家里赶出来。” “所以我正在打车找你的路上。” “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第59章 老夫老妻重逢 宁稚然脑子就像被海啸席卷了一圈,语言系统都跟着紊乱了。 宁:“你,你不是,诶你……我不是拒绝你了么?你什么脑回路,怎么就扯到结婚上了?” 早晚的事。 你早就被我缠上了,傻子。 宫:“反正我被赶出来,和你也脱不开关系。你要管我。” 宁:“少来,干我屁事。你去找沈砚同学,让你朋友收留你,让他们管你去。” 宫:“宁稚然,我大概还有五分钟到adam家。我希望,这回,你能亲手给我开门。” 语音被挂断。 宁稚然:“…………” 啊?强盗吗这是?有用这种态度送货上门的吗? 而宫淮刚挂了语音,宫淮微信里就弹出来了几条消息。 是沈砚。 沈砚发过来几张小红书截图,内容正是前几天,宁稚然注册的宫狗受害者联盟bot。 沈:呦,这说的是你吧?怎么还有人给你造谣啊 沈:不过我看这账号已经注销了。用不用我帮你查查,是谁干的? 宫:不用。 宫:我知道是谁。 沈:谁啊? 宫淮心想。 内人。 我那扭捏又可爱的内人。 果然,五分钟后,扭捏的可爱内人就看见窗外停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虽然挨了宫父一顿骂,但宫淮看着精神状态还挺不错,穿着也很抖擞。 咚咚咚。 宫淮敲门。 宁稚然觉得自己就像小红帽,门外就是那大灰狼。明明知道不该开门,但这门还是像童话故事里一样,一定会被打开。 正义的小红帽一定也会打败邪恶的大灰狼。 宁稚然挺直腰板,黑着脸,把门打开。 宫淮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是熟悉的,是冷冽的,也是温暖的。 “adam呢?”宫淮问。 宁稚然没好气扔了双拖鞋给他:“adam出去玩了,晚点回来。” “哦。”宫淮低头,把拖鞋穿上,“我们以后睡哪个屋?” “……” 宁稚然后退一步,双手往腰上一叉:“谁和你睡一个屋啊,你这么从容,是不是又骗我呢,g先生。” 宫淮意味深长看了宁稚然一眼。 然后打开手机,把他爸微信找出来,当着宁稚然的面,随便发了个句号过去。 弹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宫淮又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宁稚然眯起眼睛,凑过去。 呃,简直没眼看。 比他平时骂得还狠。 宁稚然抬头看向宫淮,眼神里甚至多了点同情。 “adam家没空屋子,你睡客厅沙发吧,我给你找床被子。”宁稚然说。 宫:“我要和你睡一起。” 宁:“我说过我要和你做普通同学。哪有普通同学还睡一个屋的。” 宫:“不行。我就要和你睡一起。” 宁稚然眼里那点同情瞬间消失,用力把宫淮往大门口推:“那你走吧,我不收留你了,你去找沈砚吧,或者睡大街,反正你跟我没关系。” 宫淮用手勾住宁稚然裤子,把人往自己这儿一带:“你要管我,你睡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宁宁。” 宁稚然咽了口口水,把宫淮的手拍开:“滚啊,你哪来的脸说我睡了你。” 你可就差把我捅死了。 宁:“我告诉你啊,要是一会儿adam回来,看到你就在这说骚话,我真的会杀了你。” 宫淮低头,用头去蹭宁稚然额头:“那行,我允许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权利杀我。” “你……” “所以,宁稚然,我们以后睡哪个屋?” “你睡沙发。” “哦,那你先带我看看,你平时睡觉的屋子,行么?” 也行吧。 宁稚然昂着头,把宫淮带自己屋里去了。没想到,一进屋,他就听见了房门落锁的声音。 咯噔。 门咯噔一声,宁稚然的心也咯噔一声。 下一秒,宁稚然就被宫淮推倒在床上。 第82章 他本以为宫淮这是终于藏不住狼尾巴了,准备大开色戒,对他做一些虎狼之事。 可让他意外的是,宫淮只是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颈窝那里,一下一下,安静嗅着他的味道。 “宁稚然,这几天,我好累。” 宁稚然准备揍人的手悬在半空。 切,累不死你,人生顺遂扎根在温暖天堂的死装哥,就该多尝尝人间的味道。 宁稚然:“怎么了?你还能有累的时候啊。” 宫淮点头,鬓边的发茬扎得宁稚然好痒好痒。 “我爸来的这几天,真的好忙,好累。”宫淮闷闷道。 宁稚然拍了拍他,酷酷地以表安慰:“所以你现在真没钱了啊。” “是啊,银行卡全都被停了。股份分红要等下个月才能进我账户。” 说到这里,宫淮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宁稚然:“老公没钱了,养养我吧。” 啊,海妖,这死海妖又开始唱歌蛊惑人了。 宁稚然结巴道:“我、我没老公。再说了,你、你太贵了、我养不起你。你出门吃顿饭,都赶上我一个月生活费了,我哪能供得起你这尊大佛啊。” 宫淮故意用头发蹭宁稚然:“我会省钱,不让你花冤枉钱。”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撒娇这一套了? 牛的。 为了操/我,还真是能屈能伸。 要是宫淮用死装的语气说这话,宁稚然肯定早拿着拖鞋把他赶走了。可宫淮刚才那句,和那讨好的态度,让宁稚然莫名受用。 不过嘴是不可能输的。 宁稚然:“那我一天花十块钱养你,能接受不。” 宫淮抬头,惊讶瞪大眼。 看宫淮吃瘪,宁稚然心里美滋滋,乘胜追击故意气他:“除此之外呢,你得做饭,打扫卫生,哦对,睡觉之前再留半个小时,忏悔你之前的种种罪行。” 宫淮认真想了想:“好,再加一条吧。我开车接送你上下班,怎么样?” 这回宁稚然反倒愣了。 他以为,宫狗是不可能会接受的。 像宫狗这种……洗碗都能摔碎俩盘子的人,他哪敢让宫狗干活。那纯属就是打开家门邀请龙卷风往家里刮。 宁稚然吓得嘴瓢:“不用不用,你活着呼吸就行。用不着你,你那家务我见识过,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打扫卫生。” 宫淮:“但我可以学啊。我学东西很快的。” 操/你这件事儿也是,学得快。 还得多谢那些男同小说。 宫淮高兴地想。 而宁稚然疯狂摇头。 宫淮觉得宁稚然这样好可爱,没忍住,把人抱更紧了点。 这是一个很纯洁的拥抱。 就像那天宁稚然发高烧,宫淮抱他的时候那样。 宁稚然本想伸手去推,可当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宫淮肩膀的瞬间,他改了主意,那只手,也缓慢降了下来。 算了,大冬天被抱的感觉,也还算不赖。 很温暖。 更重要的是,除了这个海妖,他已经十几年没再被人抱过了。 被人惦记的感觉……也挺意外不错的。 宁稚然偏头,将下巴往宫淮那里蹭了一点儿。 就在这时,门外发出一声响。 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呃啊,adam回来了! 宁稚然条件反射把宫淮头拨开,一屁股从床上弹了起来。 adam看到宁稚然车停门口呢,醉醺醺在大厅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就来宁稚然房间门口,试图开门。 “诶,你怎么还锁门了啊,我的broooo,我今天又被妹子拒绝了,我好伤心呢,快出来和我聊聊天。”adam边转门把手,边口吐醉话。 宁稚然和宫淮比了个嘘的手势,尴尬地过去,把门打开:“哈,哈哈,suprise,你看屋里的是谁,啊,是我们的同学,宫某淮……” adam眨眨眼,看了眼宁稚然,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宫淮。 “呃,”adam挠挠头,“你老宫来了啊,那,那你们继续,继续。” 宁:“我们很纯洁的,什么都没做,你别误会了!” 宫淮点头,又皱眉,摇着头,嘲讽般用口型重复了一遍,我们、很、纯洁。 adam:“我真没打扰你们?” 宁稚然底气十足:“走走,咱不理他,我陪你去大厅,快点说出你的故事。” adam被宁稚然半推半就一路推到大厅。 看宁稚然是真要陪他聊天,adam也不管那么多了,拉开一罐啤酒,边喝边开始和宁稚然聊了起来。 宁稚然听了个大概。 不外乎就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故事。 宫淮也没老实呆在屋里。 看宁稚然和adam聊得热络,他一会儿去客厅转一圈,一会儿去厨房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 宁稚然有点烦,但也懒得管。 然而,五分钟后,宫狗托着个盘子,从厨房里出来了。 盘子里,是切好的新鲜水果。 ? 我出幻觉了? 宁稚然揉揉眼,确认没看错,又很懵逼地看向宫淮。 宫淮得意道:“你们聊,我看冰箱里有点水果,正好就切了。” 牛啊。 这人竟然没把手切了,这可真能录入世界几大奇迹。 adam惊讶张大嘴巴:“那个,宫……宫淮少爷啊,你还会做家务啊。” 宫淮:“我今天,答应过宁稚然,从今天起,我要给他端茶倒水,好好伺候他。这是宁稚然养我的代价。” adam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是你们的情/趣play么?我也是你们play里的一环么?finn啊,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家庭地位呢。” 宁稚然绝望扶额:“他给他爸惹生气了,没钱,也没地方去,这几天就先住咱们这儿。” adam:“死装哥还能没钱?!” 宫淮瞟了眼adam:“死,装,哥也是人,当然也会有没钱的时候。” adam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呸呸呸两声,和宫淮道了个歉,赶紧起身,把人迎沙发上:“那个,你,你随便住哈,可不用给我房租哈。我就一个要求。” 宫淮:“什么?” adam:“等你钱回来了,你那个兰博基尼,我能开开么?” 宫淮不悦:“不能。” 只有我老婆才能碰我的车,你算什么。 adam垂下头,也不敢说话了,只能一个人默默喝酒。 宁稚然见气氛凝重,只好打哈哈,和adam开始尬聊。 时不时的,他就能感觉到,宫淮的手不老实。 他一抖,用力瞪宫淮。 宫淮脸虽然很冷,眼神却无辜又坦然。 adam还旁若无人喝酒呢,完全没注意到,面前俩人的暗潮汹涌。 他张嘴,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啊不行,这啤酒喝多了,就是总想上厕所。我先去解个手,你俩别睡啊,陪我再聊会天。” 宫淮面带微笑,目送adam消失在厕所。 门一关上,他就凑到宁稚然耳边:“走啊,回屋。” 宁稚然一哆嗦:“干、干嘛?” 宫淮道:“对,干。” 干你。 宫淮拽过宁稚然的手,挑逗般放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轻轻一按。 朝宁稚然露出清纯的笑容。 第60章 我或许很爱你 宁稚然被那大东西吓死了,往后退了退,本能地屁股一缩。 他抽出手,伸出食指,愤怒指了指宫淮:“adam还在呢,你想死吗。” 宫淮直接抱住宁稚然的腰:“回屋吧。好么?回屋吧。” 宁稚然努力推他。 宫淮意识到了小家伙的抵触。 那行吧。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宫淮抱紧了宁稚然,稍稍一发力,就把宁稚然轻飘飘抱了起来:“走,谁要陪这adam聊天,我这人记仇,之前他可没少骂我。” 宁稚然本来还抵抗呢,听到“记仇”两个字,一愣:“我也没少骂你。” 宫淮:“你不一样。我就是双标得很。” 宁稚然:“……” 小红帽被大灰狼扛回了屋,门重重被锁上。 宫淮把人放床上,在床头柜那里瞄了眼:“可以,无论在哪里,床边都要放上满满的零食,嗯,是你的风格。” 他走到床头柜那里,用两根手指,捻起一袋橙色的东西:“哦?跳跳糖。这东西好。” 宁稚然没听出来他言外之意,拍了拍裤子,坐了起来:“这个是荔枝味的,我买了一大盒,其他味道的我都已经吃完了。” 宫淮深深地看了眼宁稚然。 宁稚然莫名感觉小旗子那里凉飕飕的。 宫淮露出坏笑。 宁稚然往床头缩了缩。 “啪。” 房间的灯,被突兀地关上。宁稚然心想行啊大尾巴狼可算不装了,心里呐喊救命快跑啊狼来啦,只想找个安全的角落藏起来。 第83章 那人忽然抱紧了他。 温柔吻了上来。 安静的房间里,全是舌尖搅来搅去的水声。 “你……你别脱我裤子……你老实点……”宁稚然挺着腰,把床单都抓皱了,却仍然没有放弃抵抗。 宫淮蜻蜓点水般,舔舐宁稚然的耳朵:“你喜欢,我知道的。你比你想象的色多了,宝宝。” 宁稚然发出“嗯啊”两声,试图拨开宫淮的头:“说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宝宝……” 宫:“你迟早是。” 宁:“你做梦吧你……啊啊嗯……” 宁稚然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再任由这个家伙犯浪,他这点理智迟早又要被吃掉。 他伸着两条腿,把那还在乱摸的人夹住,找到机会,猛地一翻身,灵巧坐在宫淮身上。 宁稚然大喘气:“行了,你赶紧去大厅,我,我要睡觉。再这样我要急了。” 黑暗里,宫淮收起了手,变得很是安静。 虽然视线模糊,但宁稚然也能知道,宫淮一直在望着他,一瞬不移。 宫狗突然变这么老实,宁稚然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心里还有点发毛。 宁稚然动了动,照着宫淮小腹那里拍了一下:“你快走啊。” 宫淮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我所有的密码,都是1111么。” 宁稚然心想怎么,还能因为你早就想做1了啊? “你问这个干嘛,你密码1111,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宫淮道:“一月一日,我的生日。” 宁:“然后?” 宫:“一会儿过了十二点,我就要过生日了。” 宁:“……呃。” 宫淮手搭上宁稚然的腰,摩挲了一会儿:“这么特殊的日子,就别赶我走了,就这一天,行么?我已经很惨了,又给我赶出家,又被停了卡。同情我一下吧,宁宁。” 宁:“。” 又、又开始蛊惑人了^_^ 好理由、好借口、好啊、可真牛啊! 宁稚然有点没辙,词穷,舌头也开始打结。 他想找点什么话糊弄过去,但立马就被那人找到机会,他肩膀一沉,被翻了个身,后背磕到柔软的床垫,被宫淮反压在身下。 好……好硌。 宫淮的很热,他的也很热。 宫:“生日还没到,新年也还差几分钟,现在的我,没有钱,没有蛋糕,没有家人,但就这样和你待着,我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宁稚然恍惚地听着。 宫淮亲了宁稚然一口:“在床上倒计时吧,怎么样?好特殊呢,这多有纪念意义。” 宁稚然立马被骚话拽得回了神。 “滚蛋,滚蛋,你给我下去!”宁稚然边说边用脚踢宫淮。 宫淮自然是不肯从的,他一只手抱住宁稚然两只脚,又用另一只手,从容拿起床头的跳跳糖。 薄唇叼住包装,用牙齿轻轻一撕,那荔枝味的跳跳糖,就哗啦啦跳进宫淮的嘴里。 下一秒,宫淮低下头。 噼啪。 宁稚然脑子瞬间空白:“起来起来起来啊啊啊啊……” 荔枝的甜香顺着炽热的气息送过来,带着一瞬的微凉,又被温度烫化。 宁稚然眼角泛红,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世界开始缩小。世界开始坍塌。 只剩下跳跳糖炸开的细响,混着低沉的呼吸,黏在每一次呼吸里,和宫淮的口中。每一颗跳跳糖炸开的瞬间,宁稚然的意识就往下坠一分。 有这么庆祝跨年的么…… 有这么放烟花的么…… 不行了…… 宁稚然忍不住张嘴,发出淅淅沥沥细碎的破音。 而就在他即将失神的瞬间,外面,adam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bro,你俩人呢?怎么回去睡觉了?不等我啊?” 紧接着就走过来要敲门。 宫淮小声说:“他叫你呢,是不是得回应一声。” 宁稚然迅速闭嘴,都快把床单抓碎了,这、这要怎么回应啊。 他艰难道:“那你,你先放过我。” 宫淮:“行。” 这人倒听话,短暂放过了他。 宁稚然松了口气,但也没能松太多,那跳跳糖还在一颗一颗炸着呢。 他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对门外adam说:“兄弟,困了,先,先睡了。” adam:“啊?这就睡了啊。我还想让你们陪我喝一会儿呢。” 宁稚然:“不行,我太困了,我得……啊!” 他没能说出后半截话。 宁稚然咬紧牙关,疯狂拍打宫淮的头,人在床上难受地一扭一扭,马上就要崩溃了。 adam:“你得什么?你怎么了?被咬了?” 对,你可真是个大聪明,adam。 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还真是被狗咬了。 一条姓宫的狗。 宁稚然想回话,可是话到嘴边的瞬间,就变成了另一种含混的调调:“嗯——” 宫淮赶紧抬手,捂住宁稚然的嘴。 宁稚然的睫毛剧烈抖了一下。 adam他,他就在门口…… 越想压住声音,身体反而抖得更厉害。嘴巴被捂住,让他只能从宫淮的指缝间汲取氧气,每一口呼吸,全部都是宫淮的味道。 噼啪。噼啪。 好难受,好缺氧。 好…… 刺激。 宁稚然目光涣散,像被钩离水面、失了氧的鱼,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宫淮满意起身,擦了擦嘴,坐直了,对门外说:“他刚才脚扭了。估计是不能陪你喝酒聊天了。” adam有点失落,醉醺醺地说:“哦,那行吧,还想和你们一起跨年呢。” 宫淮:“还是先祝你新年快乐,adam。” adam慢悠悠晃走了。 宫淮凑了上来,摸了摸还在颤的宁稚然:“他走了,他好笨。” 宁稚然已经处于什么都听不到的状态,抖得特别厉害,喉结不停滑动着,那截雪白的细腰簌簌颤动,长腿在床上来回交叠,绞紧又松开,将床单蹭得一片狼藉。 宫淮垂眼,看得入了神。 如果世上有能代表美丽的神,那一定只会是他面前的这个人。 宫淮抱紧了他的美神:“该礼尚往来了吧。” 美神被宫淮的动作逼得昂起头,发出一声细吟:“礼你妈,嗯啊……” 又,又要死了,那种要死的感觉…… 他闭上眼,落下一滴愉悦的眼泪。 我。 救命。 …… 我被爱填满了。 …… downtown的大海边上,人群涌动。风里带着寒意,也裹着兴奋的热浪。 手机的闪光灯汇成一片星光,有人高举着手机,有人仰着头,用英文喊:“快了快了,准备倒数!” “五!” “四!” 倒数声此起彼伏,所有的热度、声音、眼神、倒数,都汇聚在天上。 “……三、二、一!” 世界在那一瞬陷入失重。 第一束烟花冲上夜空。 真正的烟花拖着长尾上升,下一秒,炸成了漫天星雨。一束、两束、无数束。 热浪冲破夜色,金色的焰火映在所有人眼底。 “happynewyear!!!” 那闪亮的烟花,照亮了海边人群的脸,也点亮了窗户旁,宫淮和宁稚然的眼睛。 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伴随着床的响动,宫淮一直盯着宁稚然的眼,无法移开。 宁稚然的眼睛,本来就漂亮,可在这种时候,尤其是烟花在那瞳孔中燃起的刹那,更是漂亮地让宫淮失了神。 宫淮不自觉放缓了动作,深深望着面前这个人。 宁稚然眼里有星星。 宁稚然眼里有银河。 宁稚然眼里大概住着一整个宇宙,里面有南半球午夜燃烧的极光,有鲸群浮出海面时的换气长鸣,有出生时肺泡里涌进的第一口空气,有血液冲过耳蜗的轰隆隆声音,也有一整个夏天的海风、汽水,和凉爽的雨滴。 啊…… 所有一切奔涌、炽烈、从未能说出口的渴望,不舍得眨眼的贪婪,全都坠进这一双迷人又潮湿的眼睛里。 宫淮抱紧宁稚然,轻轻开口:“新年快乐,宝贝。” 新年快乐。 我的宝贝,我的爱人。 烟花升到顶端,最后一缕烟花在夜空上化成了烟。 那一瞬,宫淮也想起了很多事。 其实。 除了宫家,没人知道,宫淮名里的“淮”字,是早逝的爷爷取的。 爷爷走后,他爸花过几百万,请大师给家里所有人都算过命。 大师说,他命格属水重木弱,火不生,孤而不聚,“淮”字又太冷,生就是一盏温吞水,暖不了人,也沸不了己。 他命里需要一把火。 如果遇不到那能救他的火,他这辈子,注定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第84章 宫淮以前总觉得一个人老死,是件很美妙的事情,独身代表绝对秩序和零风险,没人有资格搅乱他的人生。 他才不需要谁救,他很满意每一个当下。 可现在不一样。 宁稚然。 不管你是不是那把火,我都不想一个人老死了。 不管有钱没钱,不管家里会不会有人和我站在一起。 我还想活很久。 和你,一起。 …… 宁稚然也是经过这几次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丧失理智的时候,是会尿出来的。 他隐约记得,后来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宫淮似乎,老老实实把一切处理了个干净。 呵呵,挺好,这死狗是该学着干点活儿。 老什么都靠打扫卫生阿姨可不行。 大少爷也得学着变形记。 早上五点,天还没完全亮。宁稚然侧着抬头,发现自己被宫淮搂在怀里,抱得还挺紧。 啊,我又和他…… 天啊,这人可最近都要在这住下的。这要是和他每天这么搞,会死的吧,一定是会死的吧?! 宁稚然茫然地眨眨眼。 不行。 他慌张把宫淮的头拨开。 这个大坏蛋,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得寸进尺。 我宁稚然可不是好欺负的! 宁稚然默默握紧拳头。 不过…… 宁稚然又侧头看宫淮,视线逐渐从宫淮的睫毛,鼻尖,落到宫淮头旁边的手机上。 这渣男到底有没有背着他包养小情人啊。 虽然宁稚然并没觉得,他和宫淮能发生什么关系,但既然做都做了,宫淮要是真和别人搞,他一定会爆炸的。 ……反正他手机密码也知道了。 ……反正宫淮就是个大坏蛋。 宁稚然放轻呼吸,拿起宫淮手机,输入密码。 1111。 呦呵,真打开了,哈,哈哈。 先看什么呢。微信?ins?外卖记录?浏览器? 还是先看浏览器吧,看着大坏狗平时都在手机上查些什么。 宁稚然默默点开手机默认浏览器。 呃。 《一胎八宝:帝国元帅的omega带球跑》《顶级a的落跑甜o》《如何攻略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总裁和娇妻的100种play教学》 这什么啊?怎么这么多男同小说? “………” 惊呆,震撼。 这宫狗平时都在看些什么啊??! 宁稚然觉得眼睛有被辣到,打开历史记录,翻翻翻。 哦呦。 今天早上四点,还有好几条浏览记录呢。 宁稚然抱着吃瓜的心态点了进去。 点开的瞬间,宁稚然甚至做好了看到更辣眼睛内容的准备。 然而。 页面加载出来。 那不是什么小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网页。 ——家务清洁入门教程。 ——如何正确使用洗衣机。 ——地板顽固污渍处理小妙招。 ——哪种清洁剂味道比较清新不刺鼻。 宁稚然一条条翻着,眉头越皱越紧,他转头,看向宫淮。 静静看了一会儿,宁稚然选择锁上了宫淮的手机。 死宫狗。 你用g的身份骗我,我确实很生气。 但当下这一刻,我还是先选择原谅你。 宁稚然拉好被子,气鼓鼓倒回床上。 看在你生日的份儿上。 切,一切先等睡醒了再议。 第61章 炮、友? 宁稚然睡醒的时候,adam还在屋里呼呼大睡,而宫淮已经在厨房研究早饭了。 不错,挺有觉悟。 宁稚然捂着屁股,先去冲了个澡,刷了个牙,一颤一颤地走去厨房。 呃果然。 这简直就是灾难现场啊。 糊掉的鸡蛋,打碎的碗,和宫狗抱歉的欠揍笑容…… 宁稚然一跺脚,夺过平底锅,爆锤宫淮两下、把人从厨房赶出去,简单做了三个人的早饭。 宫淮拿着叉子,叉了块炒蛋往嘴里送:“我会学会做饭的,你给我点时间。” 宁稚然不想和他说话,用叉子柄打了一下宫淮的头:“吃饭时候不许说话。我不想听王八瞎念经。” 宫淮忍俊不禁:“好,那王八闭嘴,你多吃点。” 吃完饭,宁稚然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开车上班了。像私人导购这种工作,越是节假日,来的人越多,才没有什么跨年假期可言。 宫淮则插着兜,慢悠悠跟了出去。 宁稚然回头:“你干嘛,回家呆着你。” 宫淮:“昨天答应过你,我要送你上班,下班。” 宁稚然看看自己手中的车钥匙,又看看自己银色的小丰田,露出坏笑:“狗大少爷,你应该,也没开过这么便宜的车吧。丰田会开吗?能开得惯么?你怎么送我啊?” 宫:“那是你的车。我就要开你的车送你。” 宁:“。” 宫淮已经去给宁稚然拉车门了:“等我把车钥匙拿回来,我的每一辆车,你都可以随便开。日子还长,有想要的车告诉我,我给你买。虽然我现在落魄了点,但也不会一直这样落魄。你可以放心。” 宁:“。” 呵,呵呵,又开始狗言狗语了。 虽然没开过宁稚然的车,但宫淮上手很快,毕竟开车开了很多年,二十分钟,就把宁稚然稳稳从adam家载到了上班地点。 宁稚然急着上班,匆匆开车门,正想跳下车呢,宫淮叫住了他。 “宁稚然。” “干嘛。” 宫淮尴尬地挠头,昂起头不愿直视宁稚然,用难以启齿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摊开手: “你得养我。忘了么。” 宁稚然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宫狗这大坏蛋现在没钱啊! 哎呀这可太好了,天道好轮回啊,这有钱人可算落魄了,还落在我这个最讨厌有钱人的手里了! 宁稚然乐出了鹅叫:“哈哈哈哈哈盒,知道了,稍等。” 他开始摸兜,真掏出一张十刀纸币,递给宫淮:“哥哥养你,喏,生活费。” 宫淮看着那张纸币,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真舍得给我一天十块钱啊。” 那可太舍得了。 宁稚然幸灾乐祸点头。 宫淮有点不悦:“我之前还给过你一万现金呢,你就不能多给我点,你车没油了,一会你上班,我要去给你车加油,十块钱不够。” 隔了三秒钟,宫淮又小声说了句:“……小气。” 宁稚然瞪大眼,一整个爆笑,根本就忍不住。 死装哥这一面可太少见了。 妈啊,这人要是能一直穷下去,好像也不错哇!都没那么讨厌了! 宁稚然笑得肚子疼,笑够了,又开始掏兜,这回大方了,掏了张一百给宫淮: “行了,行了,这一百给你,除了加油费,还有你一天饭钱,拿好了别乱花哈。” 宫淮哼了一声,满意地把那十刀还给宁稚然,从宁稚然手里抽出那张一百刀: “对了,我在linda这,还存了一些之前买完,没来得及取的衣服。你下班的时候帮我拿下来吧,我从家出来的匆忙,都没有能换的衣服。” 宁:“自己去。你肯定没少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宫:“linda看到我,两只眼睛都放光。” 宁:“然后?” 宫:“我每次找她可都要花个几万刀的,我现在没钱给她送业绩。我,我,我不想见……” 宁稚然脸都憋红了,又放声大笑起来。 宫淮脸也红,臊的。 宁稚然哈哈点头:“好好,下班给你拿,给你拿。” 宫:“还有一件事。” 宁:“?” 宫:“下班了,我在这等你,你陪我买两条内裤。嗯,随便买吧,就先不用买牌子的了,给你省钱。” 宁:“………” 宁稚然邪恶道:“穿什么内裤啊,你用得着穿吗,天天就知道发/浪,光着遛鸟吧你。” 宫淮很内涵地看了宁稚然一眼。 他拿起宁稚然的手,往裤子上一放,揉了揉:“这样不体面吧,宁宁。” 宁稚然一哆嗦,想起昨晚大水冲了龙王庙,赶紧把手抽了回去:“买买买。反正花的都是你的钱。那我上班去了,你,你自己玩去吧。拜拜!” 宫:“等下。” 宁:“又干嘛?!” 宫淮拉住宁稚然,头凑过去,在他肩膀那里蹭了一下:“亲我一口。” 宁稚然屁股开始哗啦啦冒汗。 但同时,一个坏蛋念头也从脑子里升起。 宁稚然恢复了冷静,邪魅一笑:“你确定?” 宫淮不紧不慢点头。 宁:“那行吧,你过来点。” 宫淮乖乖照做。 宁稚然呲牙,在宫淮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第85章 咯吱。 呃。这声音。 完了,好像没控制住,咬太大劲儿了…… 宁稚然抱歉地看向宫淮,眼看那人下嘴唇开始往外冒血。 ……他有点内疚,也有点慌。 但很快宁稚然就只想跑路了。 因为他眼见着宫淮的眼神,竟然从委屈,逐渐变得愉悦起来。 “我,我真走了,再不走我迟到了。”宁稚然磕磕巴巴,伸手就去拉车门把手。 “急什么,咬完人就想走。”宫淮说着,轻而易举地将人捞了回来,揽过宁稚然的脖颈,“过来,张嘴,宝宝。” “呃……宫狗……嗯别……” 温热的血丝,如同口红般,染红了宁稚然的唇。 带着血腥气的吻落了下来,宫淮舌尖慢条斯理地顶开齿列,探了进去。 唾液交换的声音,淫/靡地响在逼仄的丰田车厢里,一道银线从宁稚然嘴角滑落,混着淡淡的血丝。 原来,宫淮的血是甜的。 也是能让他浑身热起来的。 他的血,难道和别人不一样么?里面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么?加了糖,加了蜂蜜?还是加了些别的什么? 宁稚然想不通,直到宫淮彻底松开他,他都没想通。 宫淮舔了舔嘴角,冲宁稚然坏笑:“去吧,给你盖章了,老公等你下班,就先不和你计较。” 宁:“………滚!再自称老公,以后每天喝西北风吧你!” 他重重一跺脚,摔门离开。 宫淮目送宁稚然进了商场门后,得意地踩下油门,开车离去。 都住一个屋了,现在这也算是同居了吧。 既然都同居了…… 那和结婚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婚后生活么? 宫淮握着方向盘,嘴角压都压不住。 结婚,结婚好,结婚妙。 嗯。 从没觉得,就连没钱,也能变成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幸福的宫淮,慢悠悠地开去加油站,给宁稚然车子加了油。 但一路想炫耀的心实在太过强烈,他也不想忍了,便给沈砚打了个电话,开去了沈砚家。 沈砚家和宫淮家只隔了两条街。 大门打开,沈砚刚一出来,就看到宫淮降下车窗,和他礼貌一笑。 不过总有点莫名其妙得意的意味。 就好像宫淮开的不是小丰田,而是全球限量的帕加尼。 沈砚:“……?” 等宫淮停好车,沈砚默默把人领进了家。 宫淮在前面慢悠悠走着,在客厅四处看了看,这才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往膝盖上一放,问:“沈砚,你老婆呢?” 沈砚觉得宫淮今天特别得瑟,但他找不到证据,便老实交代:“吵架了。晚上我哄她去。” “哦。”宫淮做作地点头。 问啊。 快来问我和小兔牙的进展。 沈砚:“你说这女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啊。” 宫淮:“?” 谁在乎你老婆心里想什么。 我只在乎我老婆。 宫淮敷衍道:“谁知道呢。” 沈砚抬头,露出一对黑眼圈:“naomi昨天骂了我一晚上。” 宫淮:“打是亲,骂是爱。这还都是你教我的。” 没你那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老婆。 沈砚:“她让我去死。” 宫淮:“这不挺甜蜜的么。她在撒娇。” 沈砚:“…………” 沈砚:“这几个月你都经历了什么啊,宫少,你以前不这样啊。” 宫淮指了指沈砚:“我变成这样,你至少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说完宫淮也憋不住了,干脆放下二郎腿,往前坐了点:“我和宁稚然住一起了。” 夸我啊。 他继续:“他现在每天都要养我。” 快夸我啊。 沈砚:“哦,你俩不是都要结婚了么,怎么才在一起啊?他养你,又是怎么回事?” 宫淮可不想说,他被他爸断了粮,又从家里被赶了出去。虽然找沈砚借点钱撑撑也不赖,但毕竟…… 宁稚然说过要养他。 宫淮清了清嗓子,装逼道:“这是情趣。” 沈砚:“……牛的。你俩也挺小众的。所以结婚是怎么回事儿啊?” 宫淮脸又拉了下来:“先等等吧,现在还不行。” 沈砚脑子转了一圈。 不对劲。 沈砚:“怎么不行了?诶我早就想问了,你俩啥时候好上的啊。是游乐场那回么?但我看你俩在学校,也没那种情侣的黏糊感觉啊。” 宫淮:“。” 沈砚:“……你俩不会一直没好上吧。” 宫淮沉默。 沈砚试探性问了一句:“你俩在一起这件事儿,你通知学霸本人了么?” 宫淮:“。” 宫淮嘴硬:“目前,暂时,还没,但迟早,我会通知他。” 沈砚:“……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他呢?” 等他肯原谅我再说。 沈砚起身,冲了壶茶,给宫淮沏了一杯,推给他:“得,我算是彻底懂了,你俩现在属于,有关系,但你没名分。” 宫淮拿起茶杯的手一抖,但还是冷着脸:“我没听懂。” 沈砚眨眨眼:“你俩这不就是炮友么?” 宫淮抬起头,表情逐渐难看起来。 炮,友? 第62章 六盒套 宫淮不悦极了。 怎么能是炮友呢? 他爱我。 至少在床上的时候,他爱我。 他就是爱我。 宫淮盯着沈砚:“你觉得我们是炮友?” 沈砚喝了口热茶:“来,兄弟,你听我分析哈。你俩现在住一起,他还愿意养你,那你们两个肯定早就做过了,不然人家没理由管你。既然做了,又没名份,诶,还住一起,没事还能来一发,这不就是典型的炮友么?” 宫淮:“。” ……他说的好有道理。 宫淮将手蜷紧了些:“炮友该怎么转正。” 沈砚:“有爱情,不就转正了呗。” 爱情。 对,炮友不会像宁稚然那样,在全是烟火的夜晚用尽所有力气,缠上来,抱紧他,呜咽着流出泪花,用牙齿狠狠地咬他。 炮友更不会在他故意使坏、折磨人的时候,一边骂人,一边主动抬起腰肢,迎合他。 炮友才不愿意每天花钱养他。 而且宁稚然那么敏/感,有时候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光碰一下耳朵,他自己就能…… 所以,没错。 宁稚然爱我。 宁稚然只是还不知道罢了。 可如何快点让宁稚然意识到这一点呢…… 宫淮想了想。 对,我要先学会,好好去爱他。 他会知道的。他一定会知道的。 从沈砚家离开之后,宫淮又坐在车里,思考了很久。 他现在没钱,没办法用钞能力表达感情,做家务他正在学,还不能立竿见影见到效果…… 于是宫淮冷着脸,把车开到一家情趣店门口。 又冷着脸,买了六盒套出来。 不同款式,什么大颗粒,超薄,导热,巨龙环纹,统统用宁稚然给他的伙食费全款拿下。 宁稚然。 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现在对你的重视。 迟早操/到你亲口说爱我。 ……再让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等老婆下班的滋味并不好受。为了给宁稚然省加油钱,宫淮并没开车在城里闲晃,几脚油门,宁稚然肯定会心疼得晚上睡不着。 于是宫淮开着车,把车停到了宁稚然工作的商场门口。 ……开始认真扮演一块望妻石。 宁稚然现在在干嘛呢。 会不会忙得脚不沾地?有时间吃饭么?会有人欺负他吗?linda会不会难为他?要不要上去看看? 可这些念头刚一飘上来,宫淮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耗费几个小时,就为了等一个人下班。要是以前的他,根本,完全就不可能,做出这种浪费时间,且收获甚微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 他竟然,不讨厌这种改变。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吧。 偶尔变一变,也还不错,人生也不能总是一成不变。 嗯。 在这无聊的等待时间里,偶尔,会飞来几只鸽子,在地上啄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薯片渣。宫淮担心有人倒车没看见,把忙着吃东西的傻鸽子轧到,就拉开车门,下车赶鸽子。 鸽子飞走,他又回到车里。 等下一次它们再落下来,他就再下车一次。 来回几轮,宫淮也有点累了。昨天耗费了不少体力,睡得也晚,他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没撑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因为车很小,他人又高,宫淮这一觉眯得不大舒服。 第86章 宁稚然怎么还不下班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车窗外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咚咚咚。 宫淮朦胧睁开眼。 啊。 宁稚然已经站在了车窗外,披着一件烟灰色大衣,里面是白衬衫,袖口松松挽起,裤子是宽松的高腰锥形款,把他的腰衬得好细。 宫淮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宁稚然。 宁稚然,真好看。 他忽然觉得今天做的所有傻事,都好值。原来人只要心甘情愿,就连做傻瓜也是种福气。 宁稚然看宫淮愣在那,气得直接吼了一声:“呀!你在发什么呆?” 说完宁稚然弯腰,去拎地上小山堆一样的购物袋:“赶紧帮我干活,就你买的这些衣服鞋,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搬下楼的。” 宫淮这才回神,开门,下车,一边接袋子,一边把它们一件件往后座塞。 塞到一半,宫淮眼角余光,扫到一个tomford的小购物袋。 他这人一般购物,大多都只买衣服包鞋这种大件。而这小袋子的尺寸,一看就是装袖扣、墨镜这种小玩意儿。 宫淮弯腰,手指在袋绳上轻轻一挑:“这不是我买的东西吧?” 宁稚然把袋子从他手里一抽,神秘兮兮:“先上车再说。” 既然宁稚然发话,宫淮也不再追问。两人把东西都放进车里,宁稚然坐进副驾,关门,看了他一眼。 眼神还挺得意。 宫淮一看,那tomford的袋子,还在宁稚然手上牢牢抱着呢。 宫:“这是……” 宁稚然昂起头:“你那个内裤啊,就不用咱俩一起去买了,我刚才下班后用员工折扣给你买完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过生日,送内裤。 宫淮想想都忍不住乐:“不是说买便宜的就行么,我还要给你省钱呢。” 宁稚然直接把内裤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拆开,扯了扯,大大方方展示了一番,嗯,是新款,宽松的四角内裤,三条,料子一看就很舒服。 这小财迷,还挺大方,这加起来,怎么不得一千多刀。 宁稚然:“我其实巴不得你穿用报纸糊的内裤。但我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买的,是看在g的份儿上买的。” 也是看在你那些傻得要命的浏览记录份儿上买的。 毕竟,便宜的,你应该也穿不惯吧,娇生惯养的狗大少爷。 宁稚然别扭地说:“毕竟你真的通过g,把我最最艰难的困境给解决了,你就当我是在感谢你……嗯,养了我三个月吧。现在学费的事也告一段落,我也找了个班上,不用你给钱,我以后呢,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宫淮拿着内裤,瞳孔飘忽,眼里藏了好多动容。 哼,感动吧,大坏狗,谁叫我善呢。 宁稚然哼了一声:“那个,昨晚我没意识了,睡,睡得早,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句,大坏蛋,生日快乐。” “二十三了吧今年?祝你新的一岁事事顺利,顺利毕业,顺利赚大钱,我们可都要做厉害的大人哦。” 宫淮攥内裤的手更紧了一点。 宁:“既然你过生日,今天,我奢侈一把,请你吃个饭吧。不过我可请不起那么贵的日料,一百刀左右的就行,你随便挑。然后你之前不是说,想一起看烟花么?今天是新年第一天,烟花应该还有,等晚上吃完饭,咱俩去海边,看烟花表演去?消消食?” 宁稚然语速很快。 一开始,宫淮还能听得很清楚。 可听着听着,那些字,那些句子,就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小钢珠,它们从宁稚然开合的嘴里,一路弹进宫淮的耳朵,大脑,喉结,最终撞进他的心里。 他的心口,已经被弹来弹去的小钢珠填满了。 连一点空隙都不剩下。 宫淮无法思考,只觉得眼睛有点热。 原来宁稚然都记得。 原来宁稚然没有忘。 宫淮不想在宁稚然面前失态,所以,在宁稚然说完那番话的瞬间。 他伸出双臂,抱住了宁稚然。 把头,把眼睛,全部埋在宁稚然脖子边那一小块空隙里。 “这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日。”宫淮说。 除了幻觉哥那几次,宁稚然几乎没见过,宫淮这种不犯骚,不装,很纯粹的模样。 他惊讶,想把人推开、但想到人今天过生日,上班前又把人嘴咬出血,便没推开宫淮,只是慢慢拍了拍宫淮的背。 奇怪,这人在床上的时候,后背明明比墙都硬,推都推不动。 怎么现在,竟然摸着有些薄呢。 你其实也很喜欢被人关心,是吧,死装哥。 不然,你又怎么会被我说哭了呢。 宁稚然伸手,摸了摸宫淮的头发。 脖颈那里,还真是被眼泪沾得好湿好热啊,该死的大笨蛋。 看在你生日的份上,今天,就先不嘲笑你啦。 宁稚然挑了一家中餐火锅。 新年第一天,天气又这么冷,是该吃点暖洋洋的东西。 两个人都吃得热乎乎的,嘴巴都辣得又红又亮,开着车,往downtown的海边开。 海边很美,尤其是在夜里。海对面的那些高楼,在远处一闪一闪,很像天上的那些星星。 但宫淮认为,还是宁稚然眼里的星星最漂亮。 比海景漂亮多了。 宁稚然站在海边,哈出一团白汽,兴奋地蹦了两下:“死装哥,你看,烟花烟花要来了!” 宫淮循声往天上望去。 天上升起一束光,火焰拖着金线划过云层,慢慢往高处攀。 细碎的雪花,也在同一刻飘落下来。 宫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攀升的火:“宁稚然。” 宁稚然转过头,鼻尖红红的: “啊?” 瞬间,伴着轰隆一声巨响,有强烈的光一簇簇照下来,带着火屑和雪花,一下子铺满了半边天。烟花震撼地炸开,把宁稚然的睫毛、脸颊、嘴唇都照得清清楚楚。 宁稚然不高兴道:“都,都怪你叫我,我都错过烟花爆炸了!” 宫淮倾过身去。 在漫天的烟花和雪光里,吻住了他。 这是一个很干净的吻,没有欲/望,就好像只想单纯用嘴唇,去短暂尝一尝对方灵魂的味道。 宁稚然有些发懵,一滴雪落在他鼻尖上,他甚至都没感觉到。 宫淮低头,看着那滴雪化在宁稚然鼻尖上,轻声说:“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宁稚然茫然道:“呃,应该的。” 宫淮:“为什么应该。” 宁稚然后退一步:“g先生,您三个月给我转了大几十万,我给您过个生日,也挺应该啊。” 宫淮吐了口气,白色的雾团从他嘴里飘出来:“其实,今天,我买了六盒套。” 宁稚然:“……?” 宫淮:“我想操/你,操到你认输,操到你亲口承认,你就是很在意我。” 宁稚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虎狼之词,弄得瞬间无言以对:“然后?” 宫淮:“但你下班的时候,我改了主意。” 宁稚然松了口气。挺好,逃过一劫。 六盒套,真能把他活活叉死,都能给他肠子叉漏了。 宫淮走得近了些,拨了拨宁稚然头发上的雪:“我本来,是想让你承认,你和我之间,就是有关系。不过我现在觉得,不重要了。” “我知道g这件事,让你很生气,非常生气,气到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原谅我。我也看开了,这事情一开始我做的是不对,所以,我也不急着逼出你一个决定。时间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会学习尊重你的选择。” 宁稚然松的那口气又憋了回去。 宫淮:“那,既然我都不着急让你原谅我了,你能不能,也妥协一下。” 宁稚然结巴道:“妥、妥协什么?” 宫淮:“我想给我们的关系一个定义。我不想,只做你的同学,和坏蛋g先生。” 砰砰砰。 宁稚然心跳得好快。 这大尾巴狼,果然藏不住了。 大尾巴狼果然要吃掉小红帽啦! 宁稚然脑子疯狂在转,正想着该说些什么,结果又听见宫淮开了口。 “宁稚然,既然你不肯原谅我,在一起肯定也是不可能。那我们能不能……” “先从做炮友开始?” 宁稚然茫然眨眨眼睛:“哈?” 第63章 你别在外面干我嗷 宁稚然:“炮友?我,和你?” 宫淮点头。 宁稚然眼睛叽里咕噜转了一圈,脸上还时不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一想到之前天天骂宫狗,宫狗做什么,开什么车,穿什么衣服,全都挨过几轮骂,而现在,这人要求和他做炮友…… 宁:“呃……” 宫:“嗯?” 宁:“那个……” 第87章 宫淮沉沉看他,心也莫名跳得有点快。 宁:“我——” 轰隆!轰隆!轰隆! 天上又炸起来了好多烟花,那声音很大,甚至盖住了宁稚然的下半句话,让宫淮只能看到宁稚然的口型。 宁稚然说的到底是“好”,还是“滚”? 宫淮皱起眉。 宁稚然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那句话全被烟花声盖住了,某人一点都没听到。 他昂起头,拍了拍宫淮的肩:“怎么样?” 宫淮:“………” 什么怎么样。 宫淮只好说:“你说的,我没……” 轰隆!轰隆!轰隆! 天上又下起了烟花雨,又盖过了他的声音。 宫淮的冷脸下,心里已被怒火浇得翻江倒海。看看看,看什么烟花,他精心设计的开场白,就为了得到宁稚然一个答案,这回到好,一句都没听到。 真是烦躁。 看烟花这个活动,要和去游乐场一起,永久拉入他人生的黑名单。 嗯。 烟花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他们就沿着海边慢慢溜达,看看雪,看看烟火,看看海景。俩人走得近,手腕还时不时撞在一起。 宁稚然表情挺轻松,高高兴兴往前走。 宫淮越看,越好奇宁稚然刚才说了什么,只能问:“你刚才的答案是什么。” 宁稚然很有气势地转头:“你没听到?!” 宫淮往后缩了半步,声音也小了点:“刚才的烟花声,太大了。” 其实宁稚然的答案很简单,他觉得再说一遍也没什么,但他就有点想逗这个狗。 宁稚然坏坏地扯起嘴角:“没事,不重要,听不清挺好,很好,非常好。” 说完就扭头往前走。 宫淮跟上,然后,拽住宁稚然的大衣。 宁稚然发现自己被邪恶力量禁锢,走半天还停在原地,前进不了分毫。 他只能无语地看向宫淮。 宫淮:“说啊。” 宁稚然:“不说了我后悔了,放开我我要回家了,你有点儿烦人了!” “烦人?”宫淮用平静地脸,说着能把宁稚然吓死的话,“你别忘了,我可买了六盒套。人的想法随时会变,刚才我说晚上不想操/你,但我也随时可能会后悔。” 说完,宫淮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你看这里,人挺少,还很安静。想不想在那里,试试我买的波点套?” 宁稚然确实被吓着了,几根头发丝都立起了起来:“你吓唬我!” 宫淮:“没有,谁敢吓唬你啊。” 呦呵,宫狗能耐了,还学会阴阳了。 宁稚然觉得这个人真是太过可恶,但偏偏,他又打不过宫淮,他也有点没辙:“你别在外面干我嗷,我说还不行么。” 宫淮:“说吧,我等着听。” 宁稚然眼神在海对面兜了一圈,偏着头说:“我刚才说的是,我,不需要炮友。” 宫淮听到心里传来咯噔一声。 不需要…… 宁稚然又说:“但我可能,需要,一个朋友。” “朋,友?” 宁稚然:“虽然你死装死装挺讨厌的,但是我觉得,有时候,你也不完全是那么讨厌。行吧,我大发慈悲,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宫淮表情先是感动,又变得难看起来:“你确定,你说的,不是男朋友?” 宁稚然冷笑:“你想得美,让你当我男朋友,还不如让我去死。” 去,死…… 宫淮嘴角难看地抽搐起来。 看到宫狗破防,宁稚然心满意足。 用g的身份玩儿我这么久,死装哥这可是你应得的。嘻嘻。 宫淮脑子转了转,不对啊,朋友似乎比炮友更好啊。 听起来,更真挚,更纯洁,诶,说到纯洁…… 宫淮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宁稚然,你说想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和我做/爱?” “哦呦,bingo,猜中咯,宫狗你真聪明,真是一只聪明好狗狗,来摸摸头。” “……” 宫淮陷入沉默,在沉默中无能狂怒起来,看着像一座落了雪的大雕像。 宁:“怎么了,诶呦,刚才不是还话挺多的么?” 说着,宁稚然还贱兮兮地伸出指头,跳过去戳沉默的雕像。 嘿嘿,戳戳肩膀,戳戳屁股,再戳戳—— 食指骤然被宫淮握住。 宫淮力气很大,宁稚然想拔都拔不走:“宫狗你放开我啊、你、你要干嘛……” “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做?你明明就是很喜欢。”宫淮问。 宁稚然眨眨眼:“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再问那么多,朋友都没得做。” “……” 挺难得的,宫淮有点生气了,宁稚然能看得出。 不过宁稚然腰板儿也很硬:“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有多讨厌你,我能说出和你做朋友这种话,你应该偷着笑才是,宫狗同学。” 宫淮喉结滑动了一瞬,松开宁稚然的指头,说:“那行,我想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草我的朋友,宁稚然同学。” 真可怕,大灰狼的尾巴又藏不住了。这人老纠结做不做干什么,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宁稚然节节后退:“你见过哪个朋友天天草来草去的。” 宫淮步步紧逼:“那我们就做头一对。” 宁稚然拔腿就跑,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小脚印。 这,这人脑回路绝对有问题! 跑跑跑,嗷阿阿——— 一个刹车,宁稚然脖颈被抓住,被往后一揪,随后被拽进了熟悉的怀中。 宫淮从后面抱住了他,头发就蹭在他的耳边,把委屈藏在话里:“宁稚然,不喜欢和我做么?” 不喜欢? 哦不不。 像我这种没开过荤的处男,哪里经历过这么多play。 我甚至觉得我回不去了再也做不成直男了就连幻想的时候都是在下面的而不是在上面的…… 但最主要的不是这个。 俗话都说男人的那个玩意儿通脑子。 可宁稚然现在已经变了异,他不只是那个通,就连直肠也通。直肠好像有扇窗,窗户一打开,就会有哗啦啦的粉色蝴蝶飞到脑子里去。而在这些蝴蝶飞向脑袋的时候,蝴蝶们也会路过心脏的那扇窗,在里面纷纷撒下花粉,种下种子。 种子会长得很快,长成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冲破心脏的那扇小窗户。 所以,那扇窗但凡一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只有做朋友,才能砍断树苗,关上那扇小小的窗。 宁稚然低下头,看着几片雪落在他鞋带上,嘟囔着撒谎:“还行吧。一般般吧,也就那样吧。” 宫淮意外:“真的?不应该啊……” 宁:“真的。” 宫:“我知道了。” 宁:“你知道什么了?” 宫淮叹了口气,那白色的雾气掠过宁稚然耳朵,让宁稚然心痒痒的。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做不做/爱的朋友吧。”宫淮说。 宁稚然有点懵。 宫淮又说:“反正,我就是想给我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既然你说做朋友,那就做朋友。” 先从朋友开始呗。 我有的是耐心。 又散了会步后,两个不做/爱的别扭朋友回到了adam家。 adam因为昨天的宿醉,早早就回屋睡了。宁稚然找了床被子,蹑手蹑脚走去客厅,往沙发上一扔:“朋友,你睡这儿吧朋友。” 宫淮:“朋友,我不睡沙发。” 宁:“……” 宁:“你这不就是摆明了,只想和我睡一张床么,朋友。” 宫:“朋友也可以睡一张床,不是么。” 睡一张床你还能不叉我? 宁稚然可不信这个狗:“你要是觉得,朋友能睡一张床,那你去我屋睡吧,我去找adam睡。” 宫淮面部肌肉有点抽抽:“你敢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睡觉。” 宁稚然往后一跳:“你你你,你的表情好可怕。” 宫:“朋友也分亲密和不亲密。咱们两个肯定比你和adam亲密。所以,你只能和我睡。” 宁稚然瞠目结舌,不愧连课上的演讲都能头头是道,死装哥嘴皮子可真厉害。 不过。 adam这人抠门儿,淘来的沙发又小又硬,死装哥人高马大的,也睡不开。 不为难死装哥了。 人过生日呢。 洗了个澡,收拾一番后,两个人香喷喷地,一起挤在了宁稚然屋里的小床上。 宫淮睁眼望着天花板:“宁稚然,今天是我们做朋友的第一天。” 这人又在想什么玩意儿呢。朋友还有什么第不第一天的,神经。 宁稚然不想搭理宫淮,敷衍地“嗯”了一声,侧身背对着宫淮,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晚安,早点睡吧你。” 第88章 “嗯,晚安。” 宁稚然闭上眼睛。 …… 好诡异。 宫狗好安静啊。 他真的能这么老实? 宁稚然不信邪,悄咪咪侧了点头,偷偷在黑暗里打探敌情。 宫淮似乎确实睡了,双手交叠在胸口,安静平稳地呼吸着。 好好好,也挺好,警报解除。 宁稚然又一次闭上眼睛。 …… 睡不着。 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好明显,身后那人的呼吸也好明显。 好难受,我好热。 奇怪,我们明明用的是都是adam买的沐浴露啊,怎么宫淮身上的味道,竟然奇怪的好闻呢。 我完了。 我疯了。 宁稚然在被子里蜷缩起来,试图把自己团成一个更小的团子,离身后那香气远一点。 但没用。 他越是在意,就越是能感觉到,宫淮的味道,宫淮的体温,纷纷隔着被子,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被子下胸膛的轮廓,腹肌的线条,还有 宁稚然努力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些。 打住,宁稚然,说好的做朋友呢,说好的要砍断树苗关上窗呢,你这脑子里都在种什么玩意儿。 拔掉!拔掉! “……” 脑子里的似乎能拔掉,可小旗子上的似乎拔不掉了。 宁稚然夹紧双腿,试图把这丢人的反应压下去,可这动作,反而让他浑身的火焰,烧得更旺。 他难受地扭了扭,竖着耳朵,仔细监听身后的呼吸声。 这狗睡眠质量还挺好。 要不…… 宁稚然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进了被子里。 啊,身上好烫,指尖好凉…… 啊,我又来到了世界上第二快乐的地方。 宁稚然一颤,用力咬住嘴唇。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现在转过身,会怎么样?如果宫淮没睡呢?他会说什么石破天惊的骚话?会用什么表情看着他? 他会不会…… 嗯……我的眼前冒出星星了……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身上。 “你好烫。” 宁稚然吓得剧烈颤了一下,眼睛都瞪大了,但还是死死咬着嘴,不敢说话。 宫淮把头贴过来,将鼻尖蹭在他的脖颈上,鼻息所过之处全是一片鸡皮疙瘩:“理论上,朋友有通财之谊。” “既然都是亲密的朋友,那通个其他的,互助友爱一下,其实,也不算越界。” “对吗,宁稚然?” 宁稚然感受到危险,蹬腿就想跑。 大手擒住了他的脚踝。 宫淮埋头,缓缓钻进了被子里。 第64章 亲亲你的炮友 “你你你出来……啊!”宁稚然疯狂拍打被子里宫淮的头。 不行,这不行,我心里那扇窗会关不上的…… 宁稚然白眼一翻,喉结很剧烈地抖了抖,浑身都过起了电流。 他捂住自己的嘴,想让自己别叫太大声。可手掌心才刚贴上嘴唇,手腕就被宫淮拽住,一点点的,从嘴巴上拉了下来。 宫淮从被子里钻出,压在他身上,把他嘴里的温热渡给了他:“尝尝,你的味道。” 宁稚然都被吻得眼睛不聚焦了,一边颤抖着,一边扭来扭去。 “嗯,嗯嗯……” 他的腰往上一顶,正好和床隔出一道空隙,宫淮顺着那空隙伸出胳膊,揽过了宁稚然的腰。 “要继续么,宝宝。” 已经尝过天堂滋味的宁稚然疯狂摇头。 但他也清楚,宫淮不可能放过他。 然而,他意外的是,宫淮只是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将他抱紧了点,又将头贴在宁稚然肩膀上,喃喃道: “好,那就睡觉,我听你的。” 宁稚然脸有点红了。 这,这么听话啊。 宁稚然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愣了一会儿,宁稚然小声问:“你、你不难受么?” 宫淮头抵着宁稚然,轻轻摇头:“我愿意忍。” 卧槽…… 这大尾巴狼又开始勾人了。 宁稚然闭上眼睛又睁开。 用漫长而短暂的时间,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宁:“算了。” 宫:“什么算了。” 宁:“做炮……做炮友吧。” 宫淮眼睛燃起意外的光:“真的?” 宁稚然咬着嘴点头,做不了朋友,真做不了一点儿,就没有这样不纯洁的朋友。 他又说:“就算做炮友,你也不可以和别人乱搞,不然我杀了你。” 宫淮表情复杂:“我很洁身自好的。” 宁稚然不信,也不想信,他轻哼一声,转过身背对宫淮:“今天不是我们做朋友的第一天了,是做炮友的第一天。” 听到这话,宫淮笑了。 他撑起身,覆在宁稚然身上,轻轻含住宁稚然的嘴唇:“那就来一个炮友的吻吧,亲亲你的炮友。” 宁稚然摇头摇头再摇头,宫淮亲左脸,他往右面躲。宫淮亲右脸,他往左面躲。 宫淮扬眉,立刻想到了解决办法。 宁稚然被这直肠直通天灵盖的解决办法,搞得浑身颤抖起来。 “你、你搞突袭……” 宁稚然紧紧闭着眼睛,如果现在睁开眼,是一定会控制不住眼睛上翻的。 而宫淮正在亲吻他的睫毛:“宝宝,你在吃我,好舒服。” 啊,海妖又在唱歌了。 可恶啊,根本就不敢睁眼,如果此刻一睁眼,就会看见这个该死的海妖。 海妖有着绝顶的容貌。海妖会吃人。也会吃掉人的心。不可以相信海妖。一旦相信海妖,他不止会身体颤抖,就连心也会跟着颤抖。 不能睁眼。没有招架之力的平凡人类,是不能被海妖大口吃掉的。 宁稚然。你要记住,你只是馋他的身子,馋他的活儿好,馋他身上香喷喷的味道,可不是馋这个人,知道了么? 知道知道。宁稚然在心里一唱一和。不睁眼,绝对不睁。 但很快他就没力气精分了,那愉悦的,像老电视雪花一样滋滋的酥麻感,一点一点,顺着他的脚趾,脚踝,胯骨,脊柱,一路狂奔,直冲大脑,顺便路过他心口那扇大敞的窗。 “嗯,等等,停一下、我、我不行……”宁稚然试图推开宫淮。 那人却好像很懂什么叫欲拒还迎,宁稚然越抗拒,那人就越不听。 这回宁稚然觉得自己是真要死掉了,被活活爽死的那种。这感觉太强烈,让他真有点害怕,他抬手,用力拍打宫淮的肩膀。 然后他的手就被按在了枕头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享受吧。 反正马上就要—— 可那人却忽然停了下来。 “睁眼。”宫淮的声音就在头顶,“现在,看着我,宁稚然。” 宁稚然咬着下嘴唇摇头,头才摇到一半,床猛地晃了一下:“嗷啊呀——你,你欺负我……” 宫淮重复了一遍:“看我,睁眼。不然我再欺负你一次。” 宁稚然有点怂了,偷偷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宫淮沉沉望着他:“嗯。乖。要看着我,到的时候也要一直看着我,不许闭眼,知道了么。” 海妖在命令他。 果然,睁开眼睛,是会被吃掉的。 宁稚然艰难问:“为什么我要一直看着你?” 宫淮:“平时不看我就算了,这种时候也不看我,这算什么。” 宁稚然脸涨得通红,像新鲜的脆柿子,他被宫淮这句话,挠得心里又爽又痒又想笑,这人幼稚起来,还真不分地方。 有点可爱。 宁稚然决定不再刻意闭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确实很好看,男子气概很足,也很蛊人。 光是看着,就感觉快要…… “嗯,等一下,慢点你……” 有眼泪从宁稚然眼角滑落下来。 又或许,流出眼泪的,不只是他的眼角。 宁稚然只知道他身子瘫了,脑子也跟着瘫了,他甚至有种感觉,此时此刻,无论宫淮跟他要求什么,他或许,都会在迷糊状态下同意。 毕竟被海妖蛊惑,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已经被海妖吸干了。 海妖完全没有停的意思,紧紧握着宁稚然的手,准备提出他的代价:“宁稚然。” “嗯?” 说吧。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么。 费那么大劲,被家里赶出来没钱不找沈砚借钱,和我挤在这小破屋,又提炮友又提朋友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我现在真迷糊了。智商也不占领高地了。你提出来,我或许真会勉为其难答应的。 别管明后天能不能后悔。反正今晚大概率是不会后悔的。毕竟我爽了。 第89章 宫淮垂下头,粘着汗珠的冰凉发丝紧贴宁稚然额头,让宁稚然浑身一颤。 “宁稚然,我想……” 快说吧。说出你的阴谋诡计,大尾巴狼。 “我想让你主动亲我一次。行么?” “亲我一口,再抱抱我。主动点。” 宁稚然一愣,心脏都跟着麻了一瞬。 卧槽…… 海妖不愧是海妖。真他喵的会勾人。搞这么纯爱。 也,也挺不错的。 宁稚然失了魂,勾住宫淮的脖子,沉浸在了漫长的吻里。 救命,我似乎被海妖的歌声勾住,飘在了大海中央,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第二天,宁稚然顶着黑眼圈,迷迷糊糊被宫淮开车送去上班。 临到商场楼下,宁稚然想起宫淮现在没钱,抽出两张十块,扔给宫淮:“诺,鸭子,昨天的劳务费。” 昨夜很卖力的鸭子开心接下劳务费,赐给小主人一个很响亮的亲亲。 宫淮:“去吧,下班了我来接你。” 宁稚然:“嗯,知道了……你别傻呵呵一直在楼下等着啊,去找点事情做,知道了么?” 宫淮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下辈子吧。”宁稚然用蚊子音哼完,关上了车门。 对付宫狗,宁稚然可能还有点吃力,但对付工作绝对是手到擒来。 一进商场,被里面的空调一吹,宁稚然瞬间精神了不少,工作状态也跟着回来了。 linda早上交代的几件棘手事,他也不怕麻烦,一趟一趟往库房跑,很快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等到了下班时间,宁稚然不仅把linda划过来的难搞客户全部搞定,顺势推销出了几套压箱底的超级丑限量款,手机里,还多了四五个夸他专业、靠谱的新客户微信。 因为他形象好,声音好听,嘴巴也甜,很多客户还给他起了外号。 闪亮亮的rain。 宁稚然对这个绰号有点无语。喂,他叫finn,怎么就被linda带跑偏了? 也行,白天做rain,晚上下rain,也算人如其名,呵呵。 一天的工作已然结束,宁稚然巡视了一圈vip室,准备关灯。 可当看到堆在地上的一堆包装袋时,宁稚然改了想法。 他蹲在那些大牌袋子旁,冲自拍镜头露出纯净水一样干净的笑容,按下快门,发了个朋友圈,配字: 【新生活(爱心.jpg)】 不用做陪聊的新生活。不用为学费担忧的新生活。 宁稚然扬起嘴角。 想了想,还是把宫淮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并改了个备注:别对鸭子动感情。 嗯,不错。我是人,他是狗,宁稚然,你可别混淆物种,可不能因为他在床上表现太好,丢了神志啊。 宁稚然坐地上休息了一会儿,顺便欣赏起大家的点赞。 他都好久没发过朋友圈了,这还是那条【人车合一】之后的头一条,点赞自然不少。 哇,妈妈给他点赞了。好难得啊! 呦呵,宫淮也点赞了。 还评论了……好几条?! 宁稚然眨眨眼,把手机拿近了仔细看评论。 别对鸭子动感情:好看。 别对鸭子动感情:饿了。 别对鸭子动感情:给你买了加冰的londonfog。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串,比如: “晚上想吃什么。” “快点下楼。” “等你吃饭。” “(猪猪.jpg)” “还没下班吗。” “………” 宫淮是唯恐大家不知道他俩有关系吗?你把我朋友圈当留言板了?! 杀了你。 宁稚然忍住把宫淮重新拉进黑名单的冲动,下楼。 宫淮高兴坐车里等着呢,一只手搭在驾驶座窗外,露出手腕上戴着的满钻彩虹女神劳力士,悠然自得极了。 宁稚然撇嘴,十辆他的小丰田,都买不起这块表。 他敲敲窗,宫淮就把车窗降下。宁稚然弯腰,对着窗户里的人说:“把朋友圈评论删了。” 宫淮微笑,装作没听到。 宁稚然:“快删了啊,别人看到算什么啊,咱俩共同好友肯定不少呢,这不得被人截图蛐蛐死。” 宫淮把头侧到一旁。 宁:“我咬你了嗷。” 宫:“咬啊。我就喜欢你咬我。” 宁:“……” 宫:“你不问问我,你上班的时候,我去做什么了吗。” 宁:“。你去干嘛了。” 宫淮得意地看了宁稚然一眼。 然后他伸出手指,旁若无人地勾下自己裤子一角,露出人鱼线下方,那黑金tomford内裤标。 宫淮:“昨晚你睡觉的时候,我把你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洗好了。中午那会儿,我觉得差不多能晾干,就回去换上了。真不错,尺寸正好,我很喜欢。” 宁:“………” 宫:“哦对,我也顺手,给你这两天的内裤洗了。别太感动,这可是我头一次给人洗衣服。你要记得,多穿几天。” 宁稚然莫名有种奇怪的预感:“。我能问一下,你是用什么洗的吗。” 宫:“洗手台,旁边的洗面奶。” 宁:“你为什么要用洗面奶洗?!?” 宫:“你那朋友家的东西,看着都太廉价,不想用。我觉得用他洗脸的东西来洗,会稍微比较安全,也能稍微贵一点,我会放心。” 宁:“……那是我的洗面奶。” 宫:“呃,对不起。” 宁稚然心里蹭蹭冒火。 他拉开车门,掐着宫淮脖子晃啊晃:“你你你用我洗脸的东西洗内裤,怎么,你是觉得你那大鸟比我的脸还贵么!” 街边几个流浪汉看到都吓一跳,纷纷绕着这辆车走。 宫淮:“不敢当。” 宁稚然恨不得把宫淮的头从肩膀上晃下去。他亮起两颗门牙,狠狠咬了一口宫淮的胳膊。 宫淮低头,看着手上的牙印。 ……还挺可爱的。 宫大少爷兴奋了,小兔牙又遭殃了。 反正是炮友,那就该做点炮友该做的事儿,小兔牙在汽车的颠簸中,被大坏狗吃进了肚子里。 接下来一周多的圣诞假期,小兔牙每天都有被好好吃干抹净。 以至于等再开学的时候,宁稚然早上洗澡,腿都酸到发飘。 宫淮也根本不在adam面前演了,就连洗澡,都要跟在宁稚然后面,和宁稚然一起洗。 于是又被偷偷吃掉一次。 宁稚然都有点担心,就他俩这个做的频率,会不会以后长得越来越像啊。 他也会有一张纯爷们儿的渣男脸了吗?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不对,还是先担心自己菊花健康与安全问题吧。 烦死了,这可是我曾经最讨厌的人…… 开学那天,宁稚然抱着一颗想死的心,和宫淮一起进了教学楼。 进去之前,他特地警告宫淮,在学校离他远点,他可不希望被人看出点什么。 宫淮表情还挺失落。 宁稚然大步甩掉宫淮。 这学期他报的课,和上学期没什么大出入。宁稚然背着小书包,在econ教室里,找了个第一排坐下。 好的,把笔记本电脑掏出来,把包里的水也拿出来。 嗯? 宫狗怎么在我旁边坐下了? 宁稚然黑着脸,站起身,夹着电脑就准备走。 刚好这时候,几个认识宁稚然的同学从门口路过:“诶,finn!你也报这节课啊,哇,太好了!我们能不能坐一起啊,学霸你照顾照顾我们吧,这学期就靠你啦!” 宁稚然尬笑:“呃,可我……” 可我不敢坐这啊。 不敢坐这随时发/情的宫狗旁边。 这时宁稚然手机响了,来了条微信。 别对鸭子动感情:宁宁,你这一走,会显得我们很可疑。 宫淮内涵地看向宁稚然,冲他悄然比了个“宁,宁”的口型。 宁宁! 宫狗竟敢在学校这样叫他! 宁稚然不敢再看这个骚/货,但也确实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可疑,只好和几个同学说:“哦,我左边都是空位置呢。坐吧坐吧……” 几个同学高兴落座。 宁稚然不高兴地坐了回去。 偷摸在桌子下踩了宫淮一脚。 其中一个叫eric的同学,还时不时和宁稚然聊天呢:“finn,放假没去滑雪吗。对啦,晚上我家有轰趴,有不少ins上的网红会来呢,要不要一起呀。” 宁稚然客气道:“啊,啊哈,你家在哪——” 有人悄悄在宁稚然手心里画圈。 拇指所过之处,皆是酸溜溜的刺激电流。 嗯,嗯啊…… eric:“finn你现在没对象吧,要是没对象就来啊。你长这么好看,一定会很受欢迎呢。晚上喝点酒,认识一下啊。” 第90章 宁稚然浑身每根汗毛都立着,努力把宫淮的手拨走,冲eric礼貌笑道:“你们这是什么局——” 他微信又亮了。 别对鸭子动感情:晚上是想在他家被我操么。 呦呵。 行啊,宫狗,冲你这句话。 宁稚然:“正好我没对象,几点啊,我会去的。” 没想到,宫淮在宁稚然旁边,悠悠朝eric探出头。 “同学,我也没对象。带我一个,没问题吧?”宫淮扬眉,挑衅道。 第65章 是哭包也是醋包 eric意外又高兴,要是宫淮来了,他能借着宫淮的名头叫来好多妹子呢,他想都没想,高兴点头: “你是宫淮吧,哎呀,你在咱学校可出名了,谁不知道你gong系列车牌号啊。太好了,来来来,这种局就得人多了才好玩儿!” 宫淮得意将头转了回去。 并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别对鸭子动感情:这么快就对我腻了,还想找对象,好厉害,宁宁。 宁稚然看到这消息,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未来老婆:滚啊,请正视你的身份,炮友同学,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啊 宫淮默默深吸一口气,打字,发送。 别对鸭子动感情:除了脸,别的地方也很大,你知道的,别惹我。 我未来老婆:再厉害也得每天被我花20养着。要不你今天别吃饭了,饿着吧 小兔牙,好手段,都学会用钱拿捏我了。 宫淮暗爽,锁上手机。 点名后,课在安静中开始。因为他们坐在第一排,白人教授提问环节,经常会点他俩来回答。 宫淮回答问题的时候,特别正经,完全看不出是那个满嘴骚话的大尾巴狼。 说实话,宁稚然觉得,这样的宫淮…… 意外的,还挺新鲜。 不过也挺奇怪,那人看着越正经,宁稚然脑子就越黄。 尤其当宫狗一本正经,用纯正英语回答教授问题的时候。 宁稚然心里、眼里,全是早上湿漉漉的浴室,宫淮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含着他的耳尖,让他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咽,丝丝缕缕晶亮的口水丝,只能透过宫淮的指缝无力地滴下来…… 啊啊,为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从没觉得宫狗坐旁时存在感会这么强啊。 宁稚然僵着脖子,感觉右半身都快烧起来了。 只因隔着同学该有的礼貌距离,宫淮就坐在他右边,人模狗样地穿着高定衬衫,衬出刚刚好的公狗腰。 可只有宁稚然知道,那衬衫底下,紧贴着腰侧的地方,还有几道他受不住时挠出的红痕。他仿佛又能感受到,宫淮热乎乎的呼吸喷在他颈侧,用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地,叫着他“宝宝”。 宝宝。 宝宝。 宁稚然低头写字,写不进去,眼睛也不敢往右边看。 好难受。 我们之间好像有根线,细到看不见。 线缠在我的脖子上,也缠在他的手腕上,更是缠在我脑子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上,那头只要轻轻一扯,我的心就乱成一团毛线。 这叫什么,直肠的余震吗? 宁稚然耳根发烫,后背一层汗。 要不然把宫狗赶走吧,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变得不正常了…… 一节课,在宁稚然的怀疑人生中结束。 临下课的时候,eric还特地给宁稚然和宫淮拉进了晚上的喝酒群,在里面发了家里的定位,告诉他们一定要来哦。 宫淮看着eric的背影,凑在宁稚然耳边:“真去他家么?我可不是什么局都去的。” “爱去不去你。”宁稚然甩开宫淮就走,“离我远点,烦死了你!” 小东西又撒娇呢,真可爱,宫淮抿嘴在心里偷笑。 他决定好好奖励一下小兔牙。 比如,给小兔牙做顿晚饭。 于是在回到adam家,宁稚然认真整理了一下论文大纲后,他循着厨房叮叮咣咣的巨响走过去,无语地发现,平底锅里,多了几团煤球。 宁:“这是什么?” 宫:“老攻的爱。” 宁:“走开!!!” 这玩意儿吃了会死人。锅也根本刷不干净,就连一向秉持能省则省的宁稚然都没忍住,把锅带煤球全部扔进垃圾桶,并扣了宫淮今日的生活费。 eric家在richmond的别墅区,那里不是唐人街,却胜似唐人街。街边都是中餐招牌,里面进进出出的全是国人。 等开到eric家的时候,天上正燃起了红霞。 eric后面跟着两个网红,兴冲冲过来开门:“哎呀,你们来了呀,快快快。” 带他们来到大厅,eric从塑料包装里拆出来两个红色的一次性杯子。因为人多,怕杯子拿混,这是上面带涂层,能刻名字的party专用塑料杯。 eric用指甲在杯上,分别划了个宫和finn,递给他俩,接着招呼人去了。 宫淮看着宁稚然手上的杯子,思考了一下,夺过来,在宁稚然名字旁划了个爱心,这才还给他。 宁稚然无语,并用手在宫淮名字旁画了坨屎。 宫淮看着老婆亲手画的屎,悄悄用嘴比了个wow。 eric家很大,一看就是新房子,很是豪华,没个大几百万刀可下不来。 这要放在以前,宁稚然肯定会在心里酸eric,但现在,倒也没了那么多义愤填膺。 他甚至会期待,未来的某个日子,他靠着自己赚到的钱,也住进这样的大房子。 换个好点的车,买条狗陪着宫狗,再每天花二十刀养着两条狗…… 不对。宫狗是怎么跳进我未来规划里的?赶紧从我脑子里出去,退退退! eric大厅已经坐满了一圈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华人留子。 一些人看到宁稚然和宫淮,眼睛都直放光。 宁稚然看了一圈,哇,好多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们对他的笑容真温柔,真友好。 因为大家很多都不认识,为了让所有人缩短尴尬期,eric拆了一副扑克牌,和大家坐在一起: “大家都玩过国王游戏吧。老规矩啊,抽到k的人,随便点两张牌,让拿到这两张牌的人,做什么都行哈。来都来了,可不能玩不起啊!” 大家笑作一团。 宁稚然在心里微笑,这帮人,一看就很能玩得开。一会儿估计有的看了。 “来来来,都抽一张!记住自己的号码,别让别人看见啊!”eric把一小叠牌在地毯上摊开。 宁稚然随手抽了一张,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黑桃5。 他下意识瞟向宫淮,宫淮正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捻开牌角。 “都抽好了吧?谁拿到k了?主动点!”eric兴奋地嚷嚷。 一个穿着辣妹装的女生高高举起了手:“我是国王!我是国王!” “哇哦!第一个国王诞生!权力交给你!”eric带头起哄。 辣妹国王兴奋环视一圈:“那我就不客气啦!方片4是谁?最大声喊‘我是傻子’!” 一个男生哀嚎着站起来,红着脸完成了社死任务。众人爆笑,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大家再次抽牌。 这次,抽中国王的是eric本人。他嘿嘿一笑: “别玩什么傻子的,咱这人多,玩点大的。红桃a,你,你呢,你和左边的人,亲一口吧,带舌头的那种,玩不起喝三杯哈。” 宁稚然肩膀都放松下来,挺好,跟他没关系,有好戏看了。 然后就听旁边的宫淮淡定道:“我左边,是宁稚然啊。” 整个客厅安静一秒。 随之爆发出尖叫和起哄。 “卧槽!红桃a是宫少!左面是finn!”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带舌头的!eric说了带舌头的!” “玩不起喝三杯!三杯!” eric也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脸都红了,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哈,不是,怎么是你俩啊!” 宫淮凑过去,用气音在宁稚然耳边说:“要亲给他们看么。” 宁稚然被这么多双眼盯着,嘴都吓得哆嗦:“啊?怎么、就、起上哄了。” “三杯!三杯!三杯!”有人已经开始带节奏喊起来,显然是觉得,他们肯定会选择喝酒。 而宫淮静静瞟了一圈在场所有人: “我这人,玩得起。你也是吧,finn?” 在大家的瞠目结舌中,宫淮一只手轻轻揽过宁稚然的腰,来了个标准带舌头的吻。 “哇噢!” “牛逼!” “宫少厉害!finn也挺猛啊!挺会亲啊!” “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东西吗?拍照拍照!” 这一个舌吻下来,宁稚然又羞又恼,还有点飘飘然。 宫淮手绕到宁稚然身后,偷偷捏了一下宁稚然的后腰。 呃。 宁稚然可以确定,他的小旗子,又升起来了。天塌了都能撑住的那种。 好怪哦,这种奇异又羞耻的感觉,他竟然会觉得有点爽。 第91章 眼见两个大帅哥如此热辣一亲,所有人都嗨了,这国王游戏瞬间火热起来,玩的内容,甚至都让宁稚然觉得没眼看。 他喝得脸颊通红,摇摇头,站起身,去一楼找了个厕所放水。 嗯,舒服。 按下冲水键,宁稚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在刚才所有人面前,和宫淮的那个吻。 要是那些人知道,他们平时可比这刺激多了…… 宁稚然的脸变得更红了,连忙推门,往回走。 结果才走了几步,就在走廊拐角,瞥见了个高个子男人背影。 嗯?怎么这么眼熟? 前面站着个女生,身材不错,穿得挺少,一只手还试图去拉那人袖子。 宁稚然抱着吃瓜的心态,屏住呼吸,耳朵偷偷竖起来,脚步一点点往那边挪。 “你好帅啊,看起来也很会亲。可以……加个微信吗?” 女生头发烫得一缕缕的,往后撩着耳边发丝,“你好特别,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你给我一种疏离感……” 女生还在那背网上的语录呢,宁稚然眼神一沉,终于看清了。 站在那的男人,是宫狗,是炮友,是打桩机,是每天花二十养着的骚鸭子。 奇怪。 明知道也没什么,但宁稚然心里,就是莫名其妙地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会不舒服呢? 总感觉宫狗和女孩子站在一起,好像,比和自己站在一起,更般配呢。 也是,人大少爷以后还要继承家业呢,和他也只可能是玩一阵而已。 就是,傻子大傻子宁稚然,想想你给他的备注。 不要对鸭子动感情! 宁稚然心里像被扬了把热沙子,他暂时也没心情玩游戏,就去eric家院子坐会儿。 嗯,对,加微信就加呗,有什么的。 他才不会生气呢。 他哪里有那么小气。 不要对鸭子动感情!!! 可心里这酸溜溜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醋么。 呵呵我才不会吃醋呢,他就是个蛋,他爱加几个加几个,加一卡车微信我都不带管的! 这时,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宁稚然眼前,映出了两条大长腿的影子。 “怎么一句不说就走了,都不带我一起走。真伤心呢。”宫淮声音适时响起。 宁稚然顶着大花脸回头:“你有什么资格伤心!呜呜呜呜嗷——” 宫淮望着眼前爆炸的河豚,一愣。 宁稚然每次哭的时候,都有点好笑。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通红的鼻头,嘴都恨不得咧到脚后跟,露出两颗锃亮的门牙尖。 宫淮无奈地笑了一下,坐到宁稚然身旁,用拇指给他擦眼泪,又打开微信,开始一条一条给宁稚然展示起来。 “老公没加任何人微信。你看。” “宁宁,我有洁癖,心里也有洁癖,不会随便加人微信的。” 宁稚然湿着眼睛凑过去看,好像,确实没有新加的好友。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说没有洁癖么,怎么又有洁癖了,我子孙后代你也没少吃啊,呜呜呜呕呜呜嘎——” 宫淮肩笑得一颤一颤,把宁稚然手拿过来,放自己手心里热着:“也挺奇怪,我对你,就从来都没洁癖。但别人不行。” “好了,一会儿回去,他们看到你眼睛这么红,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不哭了,好么,宝宝?” 宁稚然甩着小珍珠摇头:“你欺负我还少么。今天上学之前,我都说了不要不要,你还在淋浴里把我操——” 宫淮赶紧把宁稚然嘴捂上。 宁稚然抽抽嗒嗒,眼泪全淋在宫淮手臂上,和下小雨似的。 爱哭鬼。宫淮想。 等宁稚然哭得没那么严重了,宫淮站起来,去院子里插着兜溜达了一圈,弯腰,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又坐回宁稚然身旁。 宫:“伸手。” 宁:“干、干嘛啊。” 宫淮不由分说,把宁稚然右手拿过来,用狗尾巴草,在宁稚然无名指上,系了两圈,又打了个结。 宁稚然眨眨眼,张着嘴呆呆问:“这是什么。” 宫淮:“情侣在一起要有戒指。我们虽然是炮友,但炮友,也应该有戒指。” 宁稚然:“炮友戒?” 宫淮:“我现在还没拿到这个月分红,定的对戒也得等半年。那现在,先用这个凑合一下,怎么样?有了这个戒指,你就可以放心,虽然只是炮友,我们也是一对一,老公只有你,只要你,好吗?” 宁稚然抽了抽鼻子,眼里的水闸,好像被这句话重重关上了。 “炮友戒……”宁稚然自言自语。 宫淮看着宁稚然陷入沉思的样子,有些担心,这小脑袋瓜里又在奇思妙想些什么呢。 要是再哭,不如就找个地方,让他哭得再猛烈点吧。 反正哭都哭了。 这eric家空房间看着不少。 没想到宁稚然也突然站起,去刚才宫淮拔狗尾巴草那里,也拔了一根下来。 “鸭子,把,把手伸出来。” 宁稚然顶着红眼睛,红鼻尖,红脸蛋,学着刚才宫淮的样子,将那根长长的狗尾巴草,缠在宫淮右手的无名指上。 草茎粗糙,宁稚然动作甚至有点笨手笨脚,打结时费了点劲,生怕弄断了。 终于,一个略显松垮,但同样结实的炮友戒,戴在了宫淮的手指上。 宁稚然挠挠头:“炮友也要讲原则的,戴上了就不许乱搞了嗷。” 宫淮看着手上戒指,喉结动了一下。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枚戒指。 不是他买的,是宁稚然送的。 也是宁稚然亲手系上的。 短暂怔了会儿之后,宫淮站了起来,忍住吻上去的冲动:“这里太吵了。” “宁稚然,我现在就想和你回家。” “回什么家啊。”宁稚然扭捏后退。 不想回家? 那也行。 宫淮侧头,看了眼房子里面,冲宁稚然笑。 “那就在这吧。应该也会挺刺激的。” “我会身体力行,感谢你送我的戒指,宝宝。” 宫淮偷偷将手伸进宁稚然毛衣里,在角落里吻了上去。 第66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宁稚然本以为,宫淮至少能找个空房间。 没想到,找了个空卫生间。 腿脚什么都放不开,时不时,还有喝醉的在外面狂敲门。 每当这时候,宫淮就会抱住宁稚然,捂住宁稚然的嘴,在他快要吓哭的瞬间,伸两根手指进他的嘴里,温柔地,带着奢靡的水声,不急不缓地搅啊搅。 “你听,外面好多人呢。”宫淮话说得轻。 唔,唔唔…… 因为嘴巴被撬开,就算一丁点气音,也得用全身力气才能收住。宁稚然连呼吸都不敢,脸憋得通红,才没让那声音从喉咙里面溜出来。 宁稚然摸着一鼓一鼓的肚子,不敢出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缠在宫淮身上,以防失重倒下去。 啊。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不该和g开口骂宫狗。 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不该和g每天聊天。 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不该在平安夜找宫狗报仇。 不过这被紧紧抱着的感觉…… 真的,还挺不错的。 喜欢被抱着。喜欢被叫宝宝。喜欢被人在意,喜欢被人惦记。 嗯,或许,是有点喜欢的吧。 宁稚然想了又想,还是努力攀在宫淮耳朵旁边,努力在不成形的破音中拼出一句:“亲……亲亲我……” 这是宁稚然头一回主动索吻。 意外到让宫淮都缓慢停了下来。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宫淮的眼神越来越沉。 “看……看什么……你怎么不亲我——” 宁稚然话说一半,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吻。 一个有些凉冰冰的,温柔的吻。 宫淮的嘴唇很薄,这给了以前的宁稚然一种错觉,比如宫淮或许是刻薄的,比如宫淮或许是冷血的。但他也没想过,这个人血是甜的,嘴巴也是像云朵一样柔软的。 人也是好的,不是死装的,他早就知道的。 宁稚然笨拙地亲着宫淮,边眨眼努力看清面前的人,看着看着,就挂在宫淮身上,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近啊……”宁稚然昂头张着嘴巴,连神志都不剩什么,喃喃道。 “什么近?” “你和我……” 好近。 近到让我害怕。 ……其实我从来都没这么害怕过。 或许我一直都在渴望这种害怕。 宁稚然把头垂下去,不好意思看对方,小声地说:“再,再来一次吧,好舒服……” 卫生间今天又发了好几次大水,到最后,宁稚然被宫淮扛出了eric家。 第92章 宫淮说,宁稚然喝太多酒,喝昏了,再不回家,怕是要送医院了。 众人吓坏了,纷纷点头,赶紧送他俩出门。 回adam家的路上,宁稚然在出租车后座,终于恢复了点儿意识。 他虚弱地抬起拳头,捶了宫淮大腿一下,迷迷糊糊地说:“每次都往死了办我……你改名吧,别叫宫淮了,叫宫坏。” 宫淮低头,看着怀里变脸比翻书快的人,笑道:“行啊,明天我就去icbc,先把id卡上的名字改成宫坏。然后再等下次回国的时候,我再去改身份证的名字。” 宁:“你有病吧……” 宫:“当然有病。要是没病,我能那么喜欢听你骂我?” 宁稚然无言以对。 可能生病的也不只是他。他自己的心,好像也开始生病了。 病得不轻。 以前明明最讨厌宫淮身上的贵香水味,可现在,他竟然开始觉得这味道好好闻。 是能让他安心,闻一下就能飘飘然的味道,也是离天堂最近的味道啊。 宁稚然靠在宫淮肩上,合上逐渐沉重的眼皮。 为什么我以前总忍不住想骂你呢。 可能我还是挺在意你的吧。也是期盼着……能被你注意到的吧。 高冷的有钱大坏蛋。 宁稚然蹭了蹭宫淮的肩:“你知道么,平安夜那晚上,我做了个一个梦。” 宫淮低头:“什么梦?” 宁稚然光是想想就笑了出来:“我梦见咱们俩八十年后,变成了两个没牙的小老头,就这样还排队去糖果店门口买糖吃呢。” 宫淮手紧了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稚然:“能有什么意思,给你分享一下我的梦嘛。” “哦。”宫淮有点失落地垂下头。 街边的光影掠过车窗,大概沉默了两个街口的路程,宫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 “宁稚然,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回答。 宁稚然靠在他的肩上,呼呼睡着。 宫淮静静望着肩上这个人,轻轻叹了口气,吻了一口宁稚然的额头,又把人往怀里拢了拢。 两根狗尾巴草戒指挨在一起,在颠簸的出租车里,十指紧扣。 一到adam家,宁稚然就扑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有力气脱。 宫淮见状,便去卫生间,拿了两张洗脸巾沾水,给宁稚然把脸擦干净,还给他擦了层宝宝霜。 又拿来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宁稚然嘴里:“刷牙吧。” 宁稚然就机械抬手,失神地刷。 看刷得差不多了,宫淮拿瓶矿泉水,递给宁稚然,让宁稚然把嘴巴漱干净,还不忘抽空把宁稚然牙刷洗好。 帮宁稚然脱好衣服。 两个人清清爽爽,关了灯,并排躺在床上。 宁稚然似乎是累睡了,浅浅地打着小呼。 宫淮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问了一句: “宁稚然,你喜欢我么。” 自然没有人回答。 宫淮眨眨眼,又说:“喜欢我吧,好么。” 沉默。 但很突然地,宁稚然面向宫淮翻了个身,咂咂嘴,睡了两句梦话,握住了不镶金的大鸟烧。 宫淮:“………” 这就是你的回答么。 只喜欢我的鸟,是么。 宫淮扶额,闭上眼睛。 过往的黄色记忆,一点点漫进宫淮脑海里。宁稚然似乎从没说过喜欢他,就连在床上都没有,怎么逼他都不说。 但他用腿勾住自己,让自己继续,还有那时不时哼他名字的浅吟,无论怎么回忆,那都是只有喜欢,才会有的表现。 宫淮:“。” 难道。 宁稚然只喜欢床上的我。 宁稚然不喜欢平时的我。 宫淮皱起眉,甚至开始嫉妒起和宁稚然火热时的自己。 这小兔牙,看着天真烂漫无害得很,怎么就这么走肾不走心呢。 不行,一定要亲口听到,宁稚然的一句喜欢。 一定。 宫淮虽然不悦,但很快就给自己哄好了,抱紧了宁稚然,亲了亲宁稚然的眼睛。 我喜欢你哦。 喂,听见了么。 我可喜欢你了哦。 活祖宗,你可一定要把这句话,迟早还给我哦。 …… 宫淮也没想到,第二天,宁稚然会起得比他早。 他困顿地翻了个身,听到宁稚然正趴在床上,翘着脚,和人打电话呢。 宫淮警觉凑过去,竖耳朵。 怎么语气这么温柔?这人只有直播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声线。嗯,不对劲。 宁稚然声音明显就很高兴:“妈妈啊,啊,我都好呢。” 哦,是他妈啊。 宫淮放下心,但还是觉得奇怪。宁稚然妈妈平时不都美美隐身么,这么这么突然给他打电话。 再听听。 宁稚然这才注意到宫淮醒了,他可不想让宫狗听见,于是便伸手,用手包住宫狗的脸,往床边上推。 稚然妈:“宝贝,我看你前两天发了朋友圈,你朋友圈那些大牌购物袋子,都是谁给你买的呀?” 宁稚然想了想,哦对,就是宫狗疯狂在下面评论的那条。 他一笑:“啊,那不是谁买的,是我工作的地方,我的工作成果。那都是我前天卖出去的,你儿子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宁稚然美滋滋汇报,等着他妈继续问呢。 没想到稚然妈有点失落:“哦,你马上开学了,你爸给你学费了吗?” 宁:“没呢。” “还没有?”稚然妈怒道,“你爸这人真是……那你下学期怎么办?” 宁稚然看了刚醒的宫淮一眼: “暂时,我先找到办法了。” 为了学费,我卖了我的屁股,也卖了我的初夜初吻和贞操。 或许,还有我的初恋。 不过还好,他是个好人,妈,我似乎还可以相信这个大坏蛋很久。 宫淮闲不住,翻了个身,躺在了枕头上,抓过宁稚然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握着,用一根食指,在宁稚然手心悠悠画着圈。 时不时还给宁稚然比着宝贝的口型。 宁稚然手心痒了,心也痒了,痒到让宁稚然觉得,在这美好的早上,和这不要钱的鸭子来一发,好像也不错。 要不一会儿,等挂了电话,再…… 结果稚然妈下一句话,直接把宁稚然思绪拽了回来。 “儿子,你找到什么办法了啊,你这学费,是不是和那辆劳斯莱斯车主有关系啊?” 呃,那劳斯莱斯车主就躺旁边,抠我手心呢。 骚死了。 宁稚然也不想骗他妈,只能模糊地说:“哦,算是,人家帮了我。” 稚然妈:“帮你?你一年学费那么多钱,人家心得多大啊,还帮你?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找了个家境好的女朋友啊?人家听说你爸不管你……所以给你垫了学费?” 也不全然是。 我只是找了个家境好的“炮友”。 每天发/情的那种。 嘻嘻。 宁稚然苦笑:“妈,其实我……” 稚然妈:“妈就知道你聪明,会给妈省钱,找了个女朋友分担妈的负担。” 宫淮给宁稚然画圈的手指停了下来。 稚然妈继续:“怎么样,妈给你把把关啊?妈看最近机票便宜,过两天妈飞过来看看你?” 宁稚然只感觉哪里不对。 他不懂到底哪里不对,但心里就是莫名不舒服。 没想到,宫淮夺过他的手机,点下静音。 “你干嘛啊宫狗?” 宫淮面色很冷:“之前三个月,你找阿姨要学费,她只会逃避。现在看到你过得好,交了有钱对象,也不需要她的钱,立刻一张机票准备飞过来?她到底把你当什么了。” 宁稚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不高兴的点在哪里。 虽然不赞同“对象”这个概念,但宁稚然还是点头:“行我知道了,你把静音关了吧,开扬声。” 宫淮照做。 宁稚然:“妈,你过来住哪啊?我现在住朋友家,照顾自己都来不及,也没办法安顿你。” 稚然妈:“儿子你不是都工作了吗,给妈找个便宜酒店就行,妈不挑。” 宁:“妈,你真是因为想我才来的吗。” “是啊,小宝贝,妈妈可想可想你了。” 你撒谎。 你几年没叫过我小宝贝了。 宁稚然的头垂得低了点。 过了有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说:“那你来吧,你好久都没抱过我了。” 稚然妈:“好啊,妈妈肯定要抱你,妈妈都想死你啦。你那个女朋友,也别忘了叫出来哈!妈可一定要看看,怎么样,家里是做什么的?都开劳了,条件一定很好吧,哎呦,我儿子可真有能耐啊,以后家里就靠你啦……” 第93章 宁稚然脸色越来越僵,匆匆应付了两句,电话才挂断。 宫淮有些担心地看向宁稚然。 宁稚然的头垂得挺低,额前碎发下面,隐约能看见点点碎光。 这幅模样,让宫淮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他忍不住,伸出胳膊,把宁稚然揽在怀里。 他轻轻拍了拍宁稚然的背,将下巴搁在宁稚然有顶,平静道:“等阿姨来了,我会和你一起见她。” 宁稚然惊讶抬头,眼里还盛着没来得及掉下的泪花:“你,你、你、去见她?你用什么身份见她?炮友?” 宫淮:“什么身份不重要,但我会让她知道,她不管你,自然有人管你。有我在,谁都欺负不到你头上。” 宁稚然愣愣地眨眼,一滴泪落了下来。 宫淮用拇指擦拭掉那滴泪,冲宁稚然温和一笑:“等着吧。” “以后都不用哭了。” “老攻保护你。” 第67章 真见家长 没想到,才隔了四天,宁稚然妈妈就迫不及待飞到了w城。 宁稚然本来是不想让宫淮跟着的,但他实在拗不过宫淮。 那天放学之后,去机场接他妈妈的时候,宁稚然特意警告宫淮,不许说什么虎狼之词,不然就不给每天二十刀的生活费。 也不知道那人听没听进去,反正大尾巴狼口头答应得挺好听。 伴着点点雪花,在给他妈提前定了酒店之后,宫淮开着宁稚然的小丰田,俩人坐在车里,往机场那里开。 宁稚然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厚厚的围巾,和宫淮一起忐忑等待着。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在接机的区域,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宁稚然妈妈。 宁稚然激动招手:“妈,我在这呢!” 宁妈妈也开心奔过来,抱住了宁稚然:“哇,让妈妈看看,你两年没回国,妈妈也两年没见你了,哎呀,越来越帅了啊,妈的大宝贝。” 宁稚然贪恋着宁阿姨的拥抱,点了点头。 这时宁阿姨终于注意到,一旁似乎站着一个很高的冷脸帅哥:“诶,宁宁,这位是?” 宁稚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但又担心宫淮口出狂言。 没想到宫淮微微点头,看起来巨有涵养: “您好,我叫宫淮,我是他的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 wow,死装哥难得正常一回,正经到我都以为被鬼上身了。 好少见呦。 宁稚然背过身,恶心地吐了吐舌头。 宁阿姨仔细打量了一圈宫淮的穿着,手表,还有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热络起来: “哦哦,那阿姨叫你小淮行不行?你好呀。” 宫淮微笑,和宁阿姨伸出胳膊,像签完合同那样,生疏又热络地握了一下手。 呃,小淮,yue,这什么称呼,妈,我真要吐了。 怕宁阿姨吃不惯,俩人带宁阿姨去吃了一家粤式火锅。 虽然对宁稚然来说,这家店真的好贵,吃顿饭平时半个月生活费都没了,但他是真不希望,宁阿姨觉得,他过得不好。 而宁阿姨的眼神,全程没离开过宫淮的劳力士: “小淮啊,你家是做什么的呀?我家儿子平时,没给你添麻烦吧。啊呀,看你的穿着,谈吐,看着家里应该很厉害吧。” 怎么都不问问我呢。宁稚然放在裤子上的手,攥紧了一点。 可宫淮却在桌子下,偷偷将手,覆在了宁稚然的手背上。 宫淮直视宁阿姨:“还行吧,阿姨。” 还行。家里有钱到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大少爷,可真敢说。 宁稚然:“……” 宁阿姨尴尬笑了笑:“真的假的,小淮看着可不像啊。” 宁稚然被他妈这幅模样搞得很不舒服,于是便顺口说:“他家真就还行。” 宁阿姨明显不信,开始套话:“怎么会,小淮这气质,可不像普通家庭的孩子。再说,都能出国了,家里怎么可能会普通。” 宁稚然没好气地满嘴跑火车:“以前好过,现在他真没有钱,可落魄了呢,都跑来和我一起住了。要不然,怎么连辆车,都要一起开我的呢。” 说完,他开始观察他妈妈的表情。 阿姨表情立刻有些失落,也没再多看宫淮一眼: “宁宁,你那女朋友,什么时候叫出来,给妈看一下?妈妈来w城,你女朋友都不跟着一起来接吗。” 果然。 你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宁稚然垂下眼睫毛。 这时,宫淮清了清嗓子:“宁稚然没女朋友。” 宁稚然怕宫狗要犯病,补一句:“啊,是啊妈。我也没说过我有女朋友啊。” 宁阿姨:“那你的车和学费……” 宁稚然攥了一下宫淮的手,示意宫淮先别乱说话,给宁阿姨先从锅里夹了一片鱼,放到宁阿姨盘子里。 “学费那钱,是我找朋友借的。你和我爸都不管我,我也没办法,大学上了三年半,总不能因为这事儿退学吧。” “正好都说到这里了,妈,我知道你手里有钱。” “所以啊,你能不能把学费钱转给我,让我还给我那朋友?我不喜欢欠人的,欠了人钱,就应该赶紧还上才是。我要是光靠打工,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宁阿姨脸色拉了下来:“你应该去找你爸,找我干嘛。” 宁稚然:“那我要是马上就要饿死了,你是不是也不会管我,让我找我爸去要?” 宁阿姨:“你这话说的,你都工作了,怎么会饿死呢。” 沉默已久的宫淮,终于听不下去,把筷子放桌上一放:“我不会允许他饿死。” 宁稚然斜着头,不可思议地张嘴,露出两颗光亮的门牙尖尖。 他用小拳头捶了捶宫淮的腿,对着宫淮小声说:“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和我妈说。” 宫淮担心地望着他,犹豫了许久,还是起身,去了卫生间。 宁阿姨立刻露出八卦的神清:“宁宁,你刚才说小淮家没钱,这都是真的吗。” 宁稚然:“哦,妈,是真的。” “好吧,我还以为你能交个用得上的朋友呢。当时你爸说,要给你送到w城读书,我可高兴了,w城有钱人多。你多认识点人,总有好处。” 宁阿姨又说:“那既然,小淮家没钱,过得又不好,你还和他玩,做什么啊?你这不是浪费你的时间么?还让人开你车,他给你交油钱了没?别犯傻哈。” 宁稚然小声说:“他对我很好。” 宁阿姨:“对你好,又能怎样?他要是家里有钱也行,还能帮衬着你。可你看看,啧啧啧,你俩住一起,他给你付房租么?宁宁,他有没有送过你什么啊?朋友可不能白处啊,知道么。” 送过我什么。 下半年学费,算不算。 下半年生活费,算不算。 比你更真挚的拥抱,算不算。 宁稚然努力笑道:“妈,我们两年没见了,你都不好奇我的工作么。” 宁阿姨:“当然好奇啊,宝贝。你那个工作,能接触那么多奢侈品,是不是……你那个开劳斯莱斯的女朋友,给你介绍的工作呀?” 宁稚然握紧筷子的手,变得更紧了。 妈妈,看看我吧,问问我的生活,别只关心我认识了谁,好吗。 妈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的工作,和我个人能力没有关系,我是也很厉害的啊。 火锅在咕噜咕噜,宁稚然在沉默中爆发: “你都有钱买机票,没钱给我交学费。可能在你眼里,有用才够用。但我不会这么看人。” “你去搜吧,妈。现在打开手机,搜宫淮就行,你是能搜到百度词条的。” “还有哦,你再去下面的链接,点开他家集团,你就知道,我这朋友,到底有没有白处。” 宁阿姨阳穴都鼓起了青筋,但还是带着疑惑,打开手机,去搜宫淮的名字,又点进下面的链接。 脸色大变。 “他,他家,这么有钱?” 宁稚然忍着眼睛的酸胀:“我哪有什么开劳斯莱斯的女朋友。那劳斯莱斯,就是他的车。我下半年学费,是他出的钱。没有他,我早就被你们害得去喝西北风。” 宁阿姨:“可你说他落魄……” 宁稚然:“我也没骗人。” 还不是因为和家里出柜,才落魄的么。 还不是因为我。 我这可恶又可爱的炮友。 羊毛出在羊身上,每天给他的生活费,还不是从他那里拿的么。 宁阿姨:“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你有什么能让人家可图的啊。”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宫淮垂着眼看宁稚然:“我不图他任何东西。” 然后又很淡定地补了一句。 “我只是很欣赏他。” 欣赏你明明自己过得一团糟却还要努力生活的样子。 欣赏你连下学期学费都没着落,还去捐旧衣服的善良。 第94章 宫淮对宁稚然露出笑容。 很纯粹的笑容。 那一刻,宁稚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神经,被宫淮这笑容戳中了。 他只觉得,似乎只要这个人在,所有的对未知的恐惧,他都不需要再去担心。 因为你在这里。 因为只有你才会这样,露出傻子一样的笑,呆呆地听我的话,笨拙地保护我。 ……保护着如此平凡的、一无所有的、但似乎又拥有了一切的我啊。 宁阿姨看着他俩这对视,似乎懂了点什么,但人又更疑惑了,嘴巴也跟着越张越大。 她伸出手,指指宁稚然,又指指宫淮,眼神疯狂在两人之间徘徊: “儿子,他,他真只是你同学?” “你俩不会是……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宁稚然血全都涌上来,也管不了那么多,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勇气,破罐子破摔地说: “妈你说的没错。宫淮他不只是我的同学。” “宫淮是我男朋友。” 在场所有人一愣。 这还真是一个就算隔了五年、十年,宁稚然也会觉得自己好厉害、好有勇气的瞬间。 他后来也一直认为,如果当时不是被他妈这番话气着了,他死也不会承认,宫淮就是他男朋友的。 宫淮都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宁稚然……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宁稚然:“妈,我看出来了,你飞过来也不是为了见我,就是想看看,我找了个什么样的有钱女朋友。喏,女朋友没有,男朋友有一个,就在这儿。” 宁阿姨已然呆滞,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 宁稚然昂起头,挺直了腰,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放到宁阿姨面前: “你想见我对象,现在你也见到了。下午给你订了酒店,我一会儿会把房间号,还有定位发给你。说中文就行,有人接应你,花不着你的钱,扣的是我的信用卡,想住几天住几天。” “等你真的想见我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但无论如何,这几年,我真的很想念你,也真的好想……” 被你再抱一次啊。 只是妈妈,我好像长大了,我好像,不再需要你那句小宝贝了。 宁稚然站起身,去柜台结账,结完账,又拽着彻底懵逼的宫淮离开。 啪地一声,车门彻底关上。 安静到只能听见宫淮重重的呼吸声。 宫淮甚至只敢盯着鞋尖,不敢去看宁稚然的脸: “你刚才说,我是你男朋友?你认真的?这不是用来气阿姨的胡话?” 宁稚然睫毛有些湿,他凑上来,用湿漉漉的睫毛蹭着宫淮的耳朵。 他将双臂环住宫淮的脖颈,轻轻亲了亲宫淮的脸颊。 又流着泪,笑道: “现在,和我做吧,老公。” “这次,多抱我一会儿……好吗?” 第68章 皇帝你儿子是gay 宫淮不明白,他原本是想保护宁稚然,才选择和他一起去见宁妈妈。 可结果是,宁稚然,似乎更伤心了。 尽管宁稚然表现得很洒脱。 但宁稚然就是很伤心,他能看出来。 宫淮没有办法,只能用他所有的爱,去喂饱眼睛挂着水珠的宁稚然。 宁稚然也和平时每一次表现都不一样。 不再推脱,不再扭捏,反而全然的接受。 甚至还会含着他的手指,泪眼汪汪地一声声努力叫着,老公,老公。 小小的车子,车窗上结的冰霜,还有在他怀里颤抖着的爱人。 啊。 我爱的人,在下雨。 我或许在和他淋同一场雨。 一场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真正停下的,漫长的阵雨。 车渐渐停止了晃动。 宁稚然缩在宫淮怀里,一抖一抖,不知道是因为在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宫淮看得难受,摩挲着宁稚然的拇指,说:“阿姨好久才来一次,你要是不想见她,明天我来安排她吧。” 宁稚然把脸一偏,埋在宫淮胸口,闷闷地说:“你明天不上学啊。” 宫淮:“那是我……丈母娘?婆婆?肯定要安排好啊。” 宁稚然一拍宫淮大腿:“你现在就是个穷光蛋,哪里有钱安排我妈啊……” 宫淮思考了一下。 沉吟一口气:“你说的对,既然阿姨都来了,有件事,我也不能再逃避下去。” 宁稚然用带水光的眼睛看他:“什么事?” 宫淮:“明天,我不上课了,先回趟我家。” 宁:“你不是被你爸扫地出门了么?” 宫淮摸摸宁稚然的脸,又用指尖去拨宁稚然的大长睫毛:“我可以试着不要脸,就算被扫地出门,我也要见我爸。” 嗯。lily说过。 不争的人,没有未来。 没想到宁稚然若有所思点点头,又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说完宁稚然学着宫淮的语气,拍拍胸脯:“老攻保护你。” 宫淮是真被宁稚然逗笑了,你一天攻都没做过,嘴上是真不落下风啊。他笑着说:“我爸很吓人的,我怕你被他吓死。” 宁稚然撇嘴:“有我妈吓人?” 宫淮:“有过之无不及吧。” 呃啊…… 那到底得多吓人啊。 宫淮摸了摸宁稚然的头发:“明天先给我爸搞定,然后呢,老公选辆最贵的车,风风光光安排你妈妈玩一圈。我就不信,你妈妈她能不同意我进你家。” 宁:“我觉得吧,让她在网上搜到你家词条的时候,她就已经百分百能同意了。” 宫:“……那也得好好安排。我有钱了就能安排你妈妈住五星级酒店了。找个空房子,给她住都行。” 宁:“诶诶算了吧,我怕她这一住下就不肯走了。唉,我妈今天说的那些话,真难受死我了。” 宫:“所以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第一天。” 宁:“。” 宫淮看了看手表:“嗯,今天是1月11日,1点11分01秒,宁稚然,这是咱们在一起的第四个小时。” 宁稚然浑身一激灵,不是这人真就是天选1吗?怎么随便一看表都全是1啊? 真坏了,像自己这样纯洁的猛男,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做一回1啊? 不会真要等下辈子了吧? 宁稚然在惶恐与期待中,过完了这个晚上。 第二天起来,宁阿姨给他发了几条小作文,宁稚然扫了一眼,内容大多都是站着道德制高点pua,算了,先不看也不回了。看了难受,回了还要挨骂。 宫淮和宁稚然穿得板板正正,开着小丰田,往宫淮家开。 之前只觉得,这房子大得让他羡慕嫉妒恨。 可现在,这房子,怎么在幽幽往外冒着黑气,看着这么可怕啊? 宫淮把车在家门口挺好,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宁稚然:“要不然,你在车里等我吧。” 宁稚然心里是有点打退堂鼓的,但他觉得现在临场脱逃,也太不像个纯爷们儿了。 “我,我我要去,我不在车里等。” 宫淮皱眉笑笑,摸了摸宁稚然的头。 “去之前亲我一下吧,把你昨天的勇敢借我一点。”宫淮说。 宁稚然伸嘴,照做,并拍了拍宫淮的背,二人如同做了兄弟一般。 尽管有了心理建设,可当他们真正敲门的时候才发现,所有建设都白费。 据屋里阿姨可靠消息,宫父明明在家,但就是不肯给臭小子开门。 宫淮无奈给阿姨发微信,叫阿姨来把门打开。 阿姨表示打工人是真怕被开除,不敢开,很无奈,并回了个很苦瓜的哭脸。 宫淮望天,又四处看了一圈:“你在这等我。我走小路,从后门窗户翻进去。” 宁稚然举手:“我跟你一起,要翻后门呢,我好兴奋!” 宫淮却拒绝了他。 “不行,宁稚然,你必须、也只能走正门进这个家。尤其是今天。” “乖乖在车里等我,等一会我来给你开门,知道了?” “嗯!”宁稚然鼓起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宫淮转身要走。 “诶等等。” 宁稚然忽然叫住宫淮,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点。 嗡一声,宫淮手机亮了。 是夜声的私信。 宁稚然脸上,带着笑,还带着点得意,满脸写着你看啊你快看啊现在就看啊。 宫淮困惑地划开,打开了这条新消息。 【您已收到转账¥52000.00】 备注:勇敢宝宝抚慰金 “宁稚然,你……” 宁稚然手背在身后,脚尖在地上来回点来点去。 “你也不用那么逼自己,非要在今天逼出一个结果。要是不成,也没关系,就用这笔钱,好好去招待我妈吧。行了,快去吧去吧,狗大少爷。” 第95章 宫淮喉结动了一下。 他记得在那雷雨交加的夜里,他为了安抚怕雷的小兔牙睡觉,也是这么在转账下面备注的。 他更记得,那时小兔牙收完钱,眼睛便开始融化,哭成了个大花猫。 他忽然明白,那时的宁稚然,眼睛为什么会融化了。 因为他的眼睛也有一点点热。 一点点。或许吧。 “等我……宝宝。” 宫淮身影渐渐消失在宁稚然眼中。 宁稚然本以为,等个五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四十分钟。 他把车窗降下,伸出头朝里面张望,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然后他就听到,房子里隐约传来的叮叮咣咣声响。 不,不是吧?这什么情况?拆、拆家啊? 宫淮没事吧? 宁稚然脑海中,立刻脑补出一个有着长长尖牙、每说一句话鼻孔都在喷热气,眼睛通红头发丝都在冒烟的可怕父亲形象。 对啊,他家这么有钱,他爸肯定不是正常人啊。 宁稚然懊悔地下车,跑到大门栅栏那里,不信邪地又输了一次1111,果然,密码就是被改了。 之前和宫淮一起住这的时候,宫淮把家里阿姨微信推给过他。 宁稚然翻翻聊天记录,把阿姨微信找出来,发了条消息过去:我是finn,里面什么情况啊?都发生什么了?宫淮没事吧? 阿姨是个老实人,还真就一条条回复起来。 阿姨:不得了啊。小宫先生一回去就找老宫先生说要和你结婚哇 劲爆。刺激。精彩。 这堪比短剧的fancy剧情我竟然不在场。 阿姨:老宫先生气坏了哇,他们好像是开始辩论了,说的什么我听不清,但老宫先生明显没说过小宫先生,恼羞成怒了哇 恼羞……成怒? 阿姨:老宫先生拿起门口的滑雪板就揍小宫先生哇 “……” 门口那滑雪板挺重的,他爸竟然拿得动,牛的,难怪能生出在床上耕三亩地的好大儿。 阿姨:小宫先生也不还手,挂彩了,啊呀,那脸都破了,我看着心都揪揪哇 什么?!! 宁稚然指尖瞬间就凉透了:阿姨你快给我开门啊,我救他去! 阿姨:我怕波及到我啊,里面好可怕哇 阿姨:现在小宫先生被老宫先生锁屋里了哇,说让他好好反思,想不通就多关几天,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放出来,天啊,小宫先生好可怜,全程被打都没还过手的哇,头还在流血哇 锁、锁屋里了? 头、头流血了? 宁稚然吓得手机都掉地上,手跟着一抖一抖。 怎么办啊宁稚然。你老攻碰上豪门狗血剧经典剧情了。这回可怎么救他? 不会这么快就要做鳏夫吧? 总不能拿个石头把窗户砸开,假装蝙蝠侠逼人放人吧? 呃啊啊,宁稚然,想想快想想…… 叮! 宁稚然脑子里突然飘进来四个字。 围魏救赵。 他这人平时最好面子,但这时候也顾不上面子。宁稚然弯腰,捡起手机,抿着嘴几乎没犹豫,打开夜声,翻起聊天记录,把一个聊天框找了出来。 呼吸。呼吸。冷静。 宁稚然在聊天界面,给桃桃乌龙茶拨通语音通话。 很意外的,lily马上就接了:“怎么了呀?” 深呼吸。深呼吸。 马甲掉就掉了,但你傻老攻脸在流血啊,那样的脸破相了,是会遭天谴的啊。 宁稚然用最难看的笑脸,对着手机听筒说:“那个,lily啊,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哈。哈哈,真不好意思真的对不起,其实我除了主播宁宁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 “我是宁稚然……” “就是之前在宫淮家里,和您一起吃饭,聊天,给您拿了奶茶外卖的那个……宁稚然。” “我,我之前其实,明明认出来是您了,但我真不好意思说,这太丢人了,我一个陪聊和您……害,但现在宫淮出事儿了,他,他不止被他爸打,还被关了起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我进不去他家门,没法帮他说话,我看您和他平时关系那么好,您能不能……大发慈悲,帮帮他?” 漫长的沉默。 几乎快让宁稚然窒息的沉默。 就在宁稚然都开始掐大腿根的时候。 lily:“宫淮是因为什么被关起来的?” 宁稚然闭上眼。 哎算了面子什么的去一边儿吧爱咋咋地吧就当这世界下一秒就要爆炸好了。 宁稚然哆哆嗦嗦说:“我俩今天打算出柜,所以他和他爸说……他要和我……结婚……” 骂我吧。恨我吧。我一个男狐狸精,不止在陪聊平台赚你一个火辣老奶的钱,还把你前途无限的大孙子骗到公开出柜。 我该死。我可恨。我就应该光着屁股走在大街被人扔臭鸡蛋青菜叶被痛骂我有罪。 果然,电话那头,lily一拍桌子:“这小子。” 完了。完了。宁稚然闭眼闭得更用力了。暴风雨啊,要来就来得痛快点儿吧,反正要是能给宫淮那大傻子救出来,怎么都成。 呜呜呜。 没想到lily下一句却是: “这小子居然敢欺负我小小子。在家是吧,等着,老娘现在就杀过来!等死吧!” 第69章 “680192.47” 宁稚然认为,没有任何事情,能比等lily来的这段时间更煎熬了。 他脑子里甚至演起了激烈小剧场。幻想着宫淮可怜巴巴被关屋里,被他爸嗷嗷暴打,边打边说,这辈子都不许见那个男狐狸精了! 呃啊,好可怕,让宫淮和他爸出柜这决定,果然是错了么…… 他呜呜呜地给宫淮发微信。 我老婆:都怪我(哭.jpg)是我害了你 我老婆:你挺住我给你搬救兵了 我老婆:你为什么不回消息,手机被抢走了吗qaq 我老婆:你要是能看到,就扣个1行么 我老婆:被关起来一定很可怕吧,我给你讲个冷笑话,逗你开心吧t.t …… 一通通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宁稚然在车里坐不住,绕着车转了好几圈,车周围全是他乱糟糟的脚印。 地上满是积雪,正常来说雪化会比下雪更冷,但宁稚然却感觉不到冷。 他抬头,哈出一长串白气。 白气飘着飘着,开始散了,散了的那瞬,一辆宾利suv从他眼前划过去,轮胎碾着雪水泊了一地,他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lily带着大墨镜,风风火火从车上走下来,看到宁稚然在外面呆站着,很是惊讶:“天这么冷,小稚然,你傻站在外面干嘛啊?” 宁稚然吸了吸鼻子:“不重要,您,您快去救宫淮吧。” lily也没多问,自带一股气场,在栅栏门那里输了几个密码。 打不开。 lily冷笑一声,想了想,最后又输了一串数字。 咔哒。这回栅栏门开了。 “小稚然,过来,外面冷,别站外面,跟在姐身后。”lily一手夹着手包,朝宁稚然挥挥手。 宁稚然乖乖跟在lily身后,两个人上了门口台阶,眼看着lily输入大门的密码。 大门打开的一瞬,这房子里一切久违的回忆,一切和宫淮有关的气味,全都朝宁稚然扑面而来。 他来不及感慨,只是焦急地探头,朝里面张望。 还没看清里面什么情况呢,lily连鞋都没换,踩着大高跟,淌着雪水,就哒哒哒往里走。 “宫应行,你把小宫淮关哪了?” 宫应行,哇哦,这名字果然一听就是成功人士的名字。嗯,不愧是能上福布斯的企业家。 宁稚然不敢吱声,缩着头,默默跟在大姐大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老攻他爹。 宫应行坐在沙发中央,双腿自然交叠,身上披着件深灰色羊绒薄马甲,里面是一看就很贵的白衬衫。 眼窝深,眉骨高,明明年纪不小了,可坐那儿一点都不显老,十分符合宁稚然刻板印象里的有钱人。 宁稚然腿有点发软,甚至下意识想鞠个躬。 啊,我怎么一见到有钱人,腰就自动开始弯啦。 宁稚然被宫应行那气场震慑地够呛,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还在那尴尬着呢,眼间lily踩过满地的玻璃茶几碎片,站到了宫应行面前。 宫应行很是不服气地抬眼看lily。 哇,老攻爸那眼神,和宫淮有些时候真是一模一样,都带着点叛逆劲儿呢。 宫应行:“来了怎么也不打招呼?” lily微笑:“老子见小子打什么招呼?” 说着,lily扬起手上的手包,朝宫应行身上狂扇:“你给我小宫淮关哪去了?!” 宫应行抬手去挡lily的手包攻击,不满意地咂嘴:“宫淮和我犟嘴,我管管他,还不行了?” 第96章 lily:“那你就敢揍他?用滑雪板?!家里就这一个孩子,打坏了怎么办?你哪来的这么大牛劲儿?有力气没地方使是吧?” 宫应行:“我太生气了。他要找个男媳妇,这,这算什么啊?” lily:“你瞪大眼看看,人男媳妇就站那呢。现在赶紧把人放出来!快点的!你要是不满意,咱心平气和地谈,把人关起来算什么?什么年代了?在这演电视剧呢?我以前这么关过你吗?哪来的这么多臭脾气啊?和你爸一个德行!” 宫应行:“……” lily边说边揍人,嘴上话说得快,手却一点没耽误。 宫应行边挨揍,还时不时偷瞄宁稚然,眉毛拧得更紧了。 宁稚然心里吓得一咯噔。 原来这么有钱也会挨老妈揍啊…… 看来有钱人也是人,嗯,这回真是彻底祛媚了。 在被lily暴打三百回合之后,宫应行终于缴械投降,答应把宫淮带出来,几个人坐下,好好谈谈。 上楼之前,宫应行特地在宁稚然面前停了一会儿:“你就是宁稚然?” 宁稚然心里一咯噔,但还是掏出了全部勇气,站直了,大大方方“嗯”了一声。 宫应行点点头,一脸“等会再审判你”的模样,坐电梯上楼带人。 五分钟后,宫淮出现在电梯口。 宫淮那一向抓得利落的碎发乱了,好几缕都垂在眼前,额头那里,确实有干掉的血迹。 但这不是让宁稚然感到揪心的原因。 宫淮的眼睛,是灰的。 这人一向意气风发,眼睛里就没有看不见光的时候。 光是看着这样的宫淮,宁稚然的腿,就几乎软成了泥巴汤。 lily也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宫淮,眼里的火蹭蹭往外冒。 宫应行拍了拍宫淮的肩,明明该是亲呢的动作,却带着些威慑的意味:“反思得如何了?” 宫淮看了眼lily,深深看了一会儿宁稚然,最终直视宫应行的眼睛: “我的想法没有变,也不会变。” 宫应行气得不轻,抬手又要揍人。 lily可不能同意,赶紧站俩人中间,胳膊驾着宫淮,带着人往客厅沙发走,还时不时心疼地掏出纸巾,去擦宫淮额头上的血。 而宫淮的目光一直黏在宁稚然身上。 宁稚然被宫淮盯着,莫名其妙又想哭了,不过这么多人呢,他忍住了。 几个人在客厅沙发坐下。宫淮特地坐在宁稚然旁边,冲宁稚然笑了笑。 宁稚然偷握了一下宫淮的手,想给宫淮分享点他的勇气,结果结果一触就傻了眼。 宫淮的手太凉了。 宁稚然心里一酸,望向天花板的大吊灯,努力往回憋小珍珠。 宫应行坐定,看向宁稚然:“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孩子,我想听听你的版本。” 怎么在一起的? 那简单。那好说。我是陪聊,你儿子是我榜一大哥,有一天你儿子给我惹恼了,我要去揍他,没想到你儿子有能耐,反手给我睡了,我俩睡着睡着睡着就看对眼在一起了呦呵还真是一个好纯洁好棒棒的爱情故事呢。 宁稚然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我们是同学。” 宫应行上下扫了眼宁稚然:“然后就闹到要结婚?两个男的?” 宫淮将手抱了起来,不悦道:“w城同性结婚合法,你没必要这样说。” “你!” 宫应行站起身又想揍人,被lily按了回去。 lily:“就你这臭脾气,活该人小宫淮拖到最后一步才肯告诉你。” 宫应行:“你早知道了?” lily点头:“人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小宫淮就告诉过我,说他喜欢小稚然,马上就要和人家在一起了。” 宫应行:“什么?” 宁稚然:“什么!” 他连忙压低声音,悄悄问宫淮:“你什么时候和lily出柜的?” 宫淮:“我把劳给你开的那天。” 宁稚然震惊:“大哥啊,咱俩那个时候有关系吗?” 宫淮:“……你管呢。你就看结果,咱们最后是不是在一起了。” 宁稚然懵圈并无言以对。合着这么早就被贼盯上了,真行。 牛的。 宫应行冷笑一声:“不行,我不同意。” 宫淮眯起眼睛:“这是我的选择,是我选的他,不是给你选的,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和宁稚然在一起。” 宫应行表情看着平静,太阳穴却暴起青筋:“你挺有能耐。” 宫淮:“确实。” 宫应行:“你!” 他想发作,但顾及旁边的lily,眼睛一转,又问宁稚然:“好,先不说性别。孩子,你家是做什么的,家庭还算和睦么。” 宫淮伸出胳膊,将宁稚然挡在身后,朝宁稚然摇了摇头,示意宁稚然先别说话,这个问题,他来回答。 没想到,宁稚然却轻轻拨开了宫淮的手。 宁稚然昂起头:“宫叔叔,那个,我爸是做房地产的,不过这两年经济不太行,我爸的公司,破产了,连这学期学费都没法给我交。至于家庭和睦……我爸和我妈在我小时候就离了婚,我妈分到了一笔钱,一个人给我养大。她不做生意,每天就是在家打打麻将,吃吃喝喝。” 宫应行深吸一口气:“你倒坦诚。” 宁稚然嗓音有点抖:“我也知道,我家条件真不行,我也更没打算骗你。我说这些……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我今年二十四,还有半年大学毕业,我有能力赚钱,也会有能力自给自足。原生家庭就算再不行,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有手有脚,就算不靠家里,也照样能赚出一个未来。宫叔叔,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宁稚然,有问必答。” 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愣。 宫应行先是品了品宁稚然的话,笑了,又问:“我儿子应该没少给你花过钱吧。” 宁稚然:“680192.47。” 宫应行:“……什么?” 宁稚然:“这是从我认识宫淮到现在,他给我转过的所有钱。六十八万,零一百九十二块四毛七。” “这钱我权当他借我救急的。每一笔我都有认真记着,精确到小数点呢。我会还给他,迟早的事情,我发誓。” 说完还凑到宫淮耳边小声说:“我把平台抽成也算进去了耶。” 宁稚然说得高兴,却完全没注意到,宫淮那已经变灰的眼睛,正在慢慢恢复该有的亮色。 亮色中,还盛满了掩不住的细碎星星。 宫应行嘴角下沉,直勾勾看了lily一眼,又看向宁稚然,嘲讽道:“钱也拿了,话也说了,你倒还挺伶牙俐齿。看着就不像个老实的。” 宫淮受不了宁稚然被这么说,立刻打断:“你不了解他,他傻得很。” 宁稚然:“……” 宫应行摇了摇头:“先不说同性,你,我就很不满意。” 不满意? 宁稚然心里火苗蹭蹭往上涨。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说:“宫叔叔,你不满意我,我还不满意你呢!” 宫应行:“……啊?” 宁稚然:“前几天,宫淮过生日,我光是给他买了生日礼物,要带他吃顿饭,晚上和他去看烟花,他就感动哭了……他平时是得多不被家里关注,才能被这么普通的善意感动成这样啊?他就在这儿耶,你认真多看看他啊。你知道他平时看着多高冷多不喜形于色吗?这么傲的人,能把头埋我身上,偷偷掉眼泪?你就和我爸妈一样,从来都不关注我们!” 说到这宁稚然激动起来,扳过宫淮的脑袋,指了指被打破流血的地方: “再说了,你再不同意他的想法,也不能打人把人关起来吧?” “你真的很过分啊,把他脸都打坏了,我,我,我真的也超级超级不满意你!!!” 第70章 你喜欢我儿子什么 宫淮人已经完全傻了,呆坐在原地。 lily眼睛瞪的老大,用口型比了个牛逼。 不过最精彩的还是宫应行的表情。 宫应行看看宫淮,又看看宁稚然,再看看宫淮,哑口无言了很久,但最终还是问宫淮:“你过生日了?” 宫淮低下头:“1月1号,过完了。” 宫应行陷入沉默。 没有人说话。 这段时间很漫长,漫长到宁稚然开始后怕,甚至后反劲儿吓到想哭,胸腔喉咙全部都是酸酸软软麻麻的。 宫应行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了,明天我们去看车吧,给你订一辆。” 宫淮:“我有很多车,可爱人只有一个。” 宫应行抱着双手,再度陷入沉默。 宫淮:“爸,我——” 宫应行抬手:“中午了,都没吃饭吧?阿姨的饭应该做好了,先吃饭吧。” 因为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吃饭,阿姨只做了三个菜。 四个人对着三个菜,四碗大米饭,干瞪眼。 第97章 lily故意咳嗽了两声,先夹了片青菜进自己碗里,又分别夹了两个大虾,给宫淮和宁稚然:“赶紧吃吧,我动筷子了,都别客气了哈。” 说完又扭头和阿姨喊了一声:“再做两个菜,炒菜就行,快点上桌的那种,菜不够吃。” 阿姨狂点头,说着好哇好哇,赶紧逃进厨房。 宫应行夹了口米饭,放在嘴里干嚼,咽下去后,抬眼,问宁稚然:“生日那天,宫淮他……还说什么了吗。” 宁稚然摇头:“没有,他特别好。” 宫应行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喜欢我儿子什么?” 喜欢。 喜欢他鸟大。 宁稚然:“这答案其实我现在自己都没想清楚。但我觉得吧,如果他不在,我心里,会缺少很多面对未来的底气吧。” lily颇为欣赏地看了眼宁稚然。 “小稚然,这几个月,你成长了不少呢。”lily温和地笑,唇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上次见你,你还像个小孩子,这回看着,还真是可靠了很多。” 宁稚然挠挠头。 是啊。有个词叫为母则刚。他这叫什么?为受则刚?为0则刚? 宁稚然:“我不靠谱,我就是胆子小纯害怕,应激了,啊哈哈哈哈哈。” 宫淮没忍住噗嗤一笑 宫应行看着此刻露出笑容的宫淮,握着筷子,陷入良久的沉思。 他没见儿子笑过几次。但为什么,只要这人坐在你的旁边,你就能这么容易笑出声来? 儿子,你就这么喜欢他么? 他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没人再说话,显得阿姨在厨房抡大勺的声音格外吵闹。 见宫应行食不知味,lily拿筷子背,拍了一下宫应行的头:“你记不记得,宫淮小的时候,咱们找大师给他算过命。” 宁稚然好奇地眨眨眼。 宫应行默默点头:“记得,说他一辈子孤独命。找不到火命的旺他,就会一个人老死。” 宁稚然斜着头,冲宫淮张大嘴。 lily说:“我现在提这个,你应该能懂我是什么意思。当年你吵着要找女明星结婚,闹得不比这阵仗大?怎么,只允许你放火,不允许你儿子点灯?没这样双标的吧。” 宫应行指着宁稚然:“可他是男的!” 突然,宫淮放下筷子,重重一拍桌子:“我还是男的呢。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勾引他,指他干嘛,指我啊!” 老天奶啊,他真是头一回见到宫淮发飙。 该说不说还挺火辣的…… 诶不对不对。 宁稚然绝望抱头,完了真完了,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气氛,又搞僵啦!他会不会被宫淮他爸在背地里偷偷找人做掉啊! lily沉吟一口气,啪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吵吵吵,这么吵像什么样子?让人小稚然坐那看笑话吗?有完没完了?” 宫淮无奈地揉揉眉心:“lily,我能带着宁稚然走么。” lily:“饭没有吃一半的道理。宫淮,你去再拿两双筷子。” 宫淮黑脸起身,去厨房之前,还安抚般捏了下宁稚然的脖子。 lily给了宫应行一个眼神:“你应该也有些话想问他吧,我去让宫淮陪我抽根烟,有什么话,你俩先聊着。” 说完还慢慢比了个“分,寸”的口型。 所有人离场,只有低气压的宫应行,一人坐在宁稚然对面。 宁稚然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到天灵盖里了,看对面一直不说话,吓得要命,只能先说:“那个,宫叔叔……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吧。” 宫应行皱眉:“刚才宫淮说,他勾引你?他?石头一样的人,他懂什么是勾引么?” 呃。 那很会勾引了。 要是让你见到平安夜那晚,宫淮那鬼上身的骚样,估计你都恨不得用眼药水洗十遍眼睛。 宁稚然僵硬地笑了笑:“也算不上吧,我俩还挺有来有回的。” 宫应行仔细观察宁稚然的眼神:“你挺护着他。” 不护着他我真怕你给他吃了。宁稚然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直视宫应行的眼睛: “他对我很好啊,比我妈对我都好,不护着他,我护谁啊。” 宫应行嘴角动了动,看不出是想笑,还是纯粹表情失控:“我儿子,除了给你转钱,还对你怎么好了。” 宁稚然认真回忆了一番。 “宫叔叔,有件事儿,我也是前一阵子别人告诉了我,我才知道。” “其实我们刚接触的时候,他除了同学,也在用另一个身份接触我。” “我那会儿不知到那人就是他,很信任他。有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在家喝酒,喝多了,就告诉了他,他怕被我认出来,又担心我,就捏着鼻子,陪我打了好久的电话。我记忆里,当时家里的酒喝完了,没有酒,我很想出门买酒,可我喝的太多……最后坐在家门口,睡着了,电话也一直打着没有挂。等我再有记忆就是第二天,我人躺在床上,似乎还做了个跟他有关的梦。” “后来同楼邻居告诉我,看到他的车在我家楼下停了一晚上。我这才想明白,原来那晚他担心我喝多碰到危险,偷偷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从这里,开到了我家。那不是梦,都不是梦,他就是来了。” “而且……主要这个傻子,看我睡着了之后,还是放心不下……他坐车里,在楼下守了一晚上……” 傻死了。 宫淮你真是个大傻蛋。 宫应行皱着眉头,想象了一番:“我想象不出来。他这人一向看中时间,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有意思。” 宁稚然小心翼翼问:“他在家平时也会像刚才那样,发这么大脾气吗?” 宫应行:“不会,拜你所赐,这是头一次。” 呃。 说错话了好像。 不过怎么还有点儿小开心呢。 宁稚然试图打破尴尬:“哈,哈,不过真没想到哇,宫淮妈妈竟然是女明星啊,一定是个大美女吧,难怪他长得像明星……” 宫应行得意道:“我选中的人,当然是最漂亮的。可惜她有行程,这次,就没能和我一起回来。” 哇哦,这话,这语气,这断句,简直就是宫淮附体,真就一模一样啊。 不愧是父子俩。 宫应行又问:“你毕业有什么计划,打算做什么?” 宁稚然:“我现在,在xx商场做personalshopper助理。因为还没毕业,所以现在只能兼职。不过我很努力的,客人们也都很喜欢我,我还卖出去了很多压箱底的丑衣服。我想毕业之后全职,努力转正。” 宫应行若有所思点点头,试谈道:“明年,我们会在w城开发一个新楼盘。毕业了要不要来我这试试?” 他在期待宁稚然的答案。 对于宫淮,他是打算等一毕业,就送回国内,去自家企业从基层开始历练的。 如果宁稚然这机灵小子是个贪财的,肯定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高兴接下。 一石二鸟,既试出了小机灵鬼的人品,又能成功把他俩分开。 没想到宁稚然摆手:“不,不用了,宫叔叔。” 宫应行:“不用?这可是个好机会,比你那助理工作有前途。” 宁稚然诚恳道:“人赚不了认知之外的钱。楼盘什么的我不懂……而且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去上班的时候,我人都在发光呢,所有人都很尊重我,对我好好,我感觉超有尊严的。” 比做陪聊幸福多了。嗯。 宫应行深深望了宁稚然一眼:“你挺有趣。” 宁稚然傻乐:“我害怕的腿都发抖呢,叔叔你别打趣我了。” 宫应行又沉默了一会儿。 在宁稚然都紧张到牙根发酸的时候,宫应行才再一次开了口。 “宫淮的车,房子,银行卡,我会恢复原状,把宫淮的东西都还给他。对了,听说这些天,都是你在养着他?” 宁稚然有点惊讶,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养他的钱,不还都是他以前转给我的。嘿嘿。” 宫应行也跟着笑了两声,看起来意外的柔和。 但很快,宫应行又变得严肃起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那洞察力极强的眼睛盯着宁稚然:“有件事,你们年纪小,想事情不周全,但我必须要提。” “你也能看出来,宫淮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你们两个,过日子归过日子,但两个男人,怎么传宗接代?不传宗接代,以后我死了,你们老了,真就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产业,被那些虎视眈眈不相干的人,一点点瓜分走?” “现在一切都好说,听着都很浪漫,是爱情,是喜欢,但以后?你替他想过么?替你们的以后考虑过么?你们两个但凡有谁,肯花五分钟时间,去想一下这个问题么?” 第71章 你不许和我分手! 后院里,lily吐的烟圈和白汽混在一起,一团接一团往天空飘去。 第98章 宫淮抬起头,去看那烟飘远的方向,结果又看到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这已经是lily抽的第二根烟了。 宫淮将双手插进兜里,侧头去看lily:“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lily夹着烟:“你老婆叫我来的。” 宫淮:“宁稚然?他加你微信了?” lily:“不是,在夜声上找的我。” 宫淮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里面什么情绪都有。 lily:“他和我坦白,他就是夜声上的宁宁,傻孩子还和我道了歉,呼叫我赶紧过来救你。” 宫淮惊讶的眼睛定格在雪里。 lily看了眼宫淮呆若木鸡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宫淮肩头上的雪: “宁宁直播间里,那位和我杠上的、我刷一万他刷一万五的大傻蛋,就是你吧,g?” 雪落下来,一粒,两粒,三粒,宫淮甚至连鼻尖都有些凉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g的。” lily切了一声:“那天本来是觉得小稚然声音耳熟,也没多想,但回去再去听宁宁直播,又想到你俩同时对我态度的转变……嗯,不用想了,就是你俩。” 宫淮尴尬地低头:“谁能想到,你一把年纪还听陪聊直播。” lily翻白眼:“谁能想到,你还能做陪聊直播间里的榜一大哥。” 两人沉默两秒,都忍不住笑了。 lily又吸了口烟:“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你看着挺低落的,这不像你。你爸和你说什么了?” 宫淮:“不重要了。我在想解决办法。” “嗯。”lily点头,“那就行。头还疼吗?一会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宫淮:“算了。我觉得这个时候,宁稚然,应该会很需要我吧。”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宁稚然。 小兔牙平时那么爱哭,一个人面对他爸,会不会又哭鼻子啊。 但意料之外的,当宫淮和lily一前一后回去时,宁稚然竟然和宫应行,在大长饭桌上谈笑风生呢。 宫淮先是觉得意外,又觉得很安心,还有些欣慰。 但他总觉得宁稚然的笑容下,藏着点不对劲。 阿姨把炒好的几个菜端上来,这一顿饭,就在平静中结束了。 宫应行没有再问任何问题,也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他就草草用纸巾擦了下嘴巴,说想上楼睡个午觉,把所有人留在了诺大的客厅。 临走之前,还告诉宫淮,宫淮所有的车钥匙,都让阿姨放在门口了。 随时,都可以开走。 宫淮偷偷握住了宁稚然的手。 宁稚然看着宫淮:“这是不是赶咱们走的意思啊。” 宫淮点头。 lily伸了个懒腰:“行了,那你俩赶紧走吧。小稚然,记得带宫淮去包扎一下头哈。” 宁稚然欲言又止:“……lily,你不生我的气吗。我一个陪聊……” lily爽朗地笑了:“今天你说的所有话,我也认真听了。我相信,你这么有自尊心的人,能去做陪聊,一定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你哪能想得到我就是桃桃乌龙茶啊。” 宁稚然眼睛又有些湿润了:“我会好好努力的,呜呜呜你人真好。” lily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宫淮啊,之前我催你赶紧找孙媳妇的时候和你说过,我啊,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宫淮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lily说:“但那会儿我没想到,你能带个男媳妇回家,所以我准备的是个钻石项链。这小稚然……带项链,好像也不太像话啊。” 宁稚然后退两步:“lily我不用,我什么都不要,该有的我已经都有了。” lily“哦?”了一声:“那行,小稚然,你好好读书吧,等毕业了,姐送你辆车。” 宫淮:“不用。我给他买。” lily:“那房子吧,现在买房子挺划算。便宜。” 宫淮满脸“他都有我了哪还用你送他东西”的表情,拽着宁稚然手腕就往外走。 宁稚然艰难回头:“lily谢谢你!拜拜!你真的是个大好人啊!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lily微笑,臭小子,姐命长着呢,在这乌什么鸦嘴。 到最后,公子哥成功拿回他所有的车钥匙,从一天二十刀的变形记主角,变回了闪闪发光的公子哥。 但公子哥没选择开他的劳、大g,而是和宁稚然坐回了那辆小丰田。 宁稚然坚持要带宫淮去医院,宫淮不肯,宁稚然没招,只能开去药店,买了点包扎伤口的药和纱布。 他在车里,用棉签蘸碘酒的时候还能忍住泪呢,可当他抬头,准备给宫淮包扎伤口的时候,脸瞬间哗啦啦哭成了大花猫。 “呜呜呜呜怎么被揍成这样啊,你爸下手可真狠啊……” 碘酒碰到伤口的时候,会有些刺痛,宫淮轻轻嘶了一声,但很快就被宁稚然那脸逗笑了:“挨顿打也值了。结果是好的。” 宁稚然仰天狂哭。 眼泪根本就憋不住。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谁知道你爸那么吓人啊!你知不知道我全程腿都是软的,呜呜呜盒盒呜呜呜……” “为什么我给你发消息你不回啊!你手机被没收了吗?你要是能看见消息,把lily微信推给我,我哪里用得着掉马甲啊呜呜呜嗷……” “我早就想哭了一直忍着呢,呜呜呜现在可算出来了……” 呃。你早就掉马甲了。小傻子。 宫淮已经哄宁稚然哄出了经验。他在兜里掏啊掏,掏出满满两大捧亮闪闪沉甸甸的豪车钥匙: “现在老公有钱了,以后车钥匙你都帮我放着吧,行么?想开哪辆开哪辆,你去上班,老公天天去给你送业绩。嗯?好不好,宝宝?” 宁稚然瑟缩摇头。 宫淮又道:“咱下午可以去招待你妈妈了,嗯,请她吃顿好的吧,再带她去海边转转,去买点东西……” “先,先不用了。”宁稚然抹着眼泪打断。 宫淮疑惑:“怎么了?” 宁稚然眼神有些躲闪:“那个,我,我吓都吓死了,先别见我妈了,咱俩回家呆会儿吧。我、额,我缓缓。” 宫淮心里那不对劲的种子又开始冒头。 但他还是耐心用纸巾,帮宁稚然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我爸没和你说什么别的吧。他威胁你了么?我找他去。” 宁稚然:“什么都没说,他人也挺好的。还说今天要给你订辆新车,定什么来着……啊。我忘了。” 宫淮:“真没说什么?” 宁稚然:“真的,骗你我就是狗。” 宫淮那点不踏实,逐渐愈合起来,两个人在雪地里,不急不缓地往adam家开去。 “宁稚然,等我爸走了,咱们就搬回我家住吧。” 宁稚然看着窗外一盏盏往后掠过的车灯,惆怅地敷衍点头。 今天的宁稚然很奇怪。 看到adam不在,宁稚然就变成了树懒,全程挂在宫淮身上,用力吸着宫淮身上的味道。 闻着闻着就开始脱宫淮衣服。 宫淮都被宁稚然这新鲜模样惊讶到了:“怎么,这么着急啊?” 宁稚然重重一拍宫淮屁股:“少说屁话!” 宫淮:“那好。我们先去洗澡吧。” 宁稚然点头,又摇头:“不行啊,你头都被打开花了,不能沾水呀。” 宫淮:“那就不冲头发。” 也行吧。听起来还有点合理。 浴室。潮湿。雾气。 他们就像两个很久没见的人一样,很用力地亲吻对方。 从浴室。到卧室。 窗外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可屋子里却很暖和,尤其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 宫淮的身上有火炉。宫淮的汗里有香水味。宫淮的吻里下了名为“喜欢”的药。 宁稚然很快就又哭了。 不过这回不再是被吓得。他又被抛向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 床嘎吱作响,宫淮吻着他的耳垂:“宝宝,你今天好主动,这是怎么了。” 宁稚然十指抓紧床单:“我……还能更主动呢……” “哦?”宫淮渐渐停下,“怎么个主动法,给老公看看。” 宁稚然先是大喘两口气,拍拍宫淮:“你躺着先。” 宫淮照做。 宁稚然翻身坐了上去。 雪落在玻璃上,一粒一粒。他们之间仿佛只剩下呼吸交叠的声音,一深一浅。 窗外是雪,屋内是宁稚然。宫淮愣愣地看着,在他心里最漂亮的那个人,正在在他身上,笨拙地,缓慢地,和落雪的画面渐渐融在一起。 宁稚然的腰很细,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光。他很专注,头发落下来挡住部分眉眼,但宫淮还是能在那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怔忡的倒影。 为什么呢。 为什么每一次,宁稚然都在变得越来越好看。 “宝宝,你好漂亮。”他忍不住低声说。 宁稚然闭紧了眼,“嗯”了一声,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我,我会记住这个感觉的。” 第99章 “为什么要记住呢。每天你都有大把机会记住。” “今天,今天不一样……” 很奇怪,明明两个人离得这么近,但宫淮心里,总有点莫名的不安。 所以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宫淮把宁稚然抱得特别紧,生怕一撒手,宁稚然就又消失掉。 “宁稚然,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明天,不要纠结于今天,好吗?” 宁稚然缩在宫淮怀里:“我没纠结,谁说我纠结了。诶,睡一会吧,昨晚想到要见你爸,我都没睡好,好困呢。” “好,抱着你睡。” 真好啊。 抱着我睡。 两个人同时闭上眼睛。 晚安。死装哥。 我一定会让你拥有美好的明天。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宫淮确实也累了,没多久就彻底陷入了梦里。 梦里有驯鹿,梦里有圣诞树,梦里有蜂蜜牛奶。 梦里有宁稚然。 冲他笑的宁稚然。呲门牙咬他的宁稚然。坐在他身上的宁稚然。 ……他的宁稚然。 可当第二天一睁眼的时候。 宁稚然消失了。 宫淮自认,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镇定的。所以他从没想现在这样慌过。 卧室。浴室。大厅。 宁稚然彻底消失了。 宫淮立刻掏出手机,想给宁稚然打电话。 然后他就在置顶里,看到早上六点五十的时候,宁稚然给他写下了一篇文字—— “死装哥你好,我是你天生的克星。 我昨晚找了好几个网站,都把我的八字输了进去,好好查了一下。 我不是火命耶,我好像,并不是那个能救你孤独终老的人t.t 哦对你也别多想,你爸没威胁我,他真的没说重话。但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我回答不上来,也想不出解决办法的问题。 而我好像真的没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有个事我其实没和你说过,我爸抛弃我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人呢,是不能只靠着喜欢过日子的。 所以啊,死装哥,别再找我了,你好好回去当你闪闪发光的公子哥,以后……找个喜欢的漂亮女孩子,结婚生子,让他们继承你的家业吧,要多生几个像大明星一样的漂亮孩子哦!(眨眼.jpg) 你车钥匙我都放桌子上了,学费我先借用一下,剩下的钱等我取了现金,让adam还你!(我知道你微信限额了)赶紧回自己家住吧,别挤在这小破屋子了,你那腿都伸不开的。 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那时候你假装是g,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是女的呢,结果你告诉我你是男的,我天塌了。但你后来对我那么好,我真的有想过,如果我有一天,真要和男的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好像也不错呢。现在想想,可能我早就被你掰弯了。 不过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认可你是我的初恋了,嘿嘿! 再见咯,死装哥,敢来找我我就杀了你哦!拜拜啦” 宫淮握紧手机。 拜拜啦…… 还拜拜啦…… 拜拜你个屁! 他连忙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不出意外,每个都被摁死了。 等打到后面,宁稚然也不挂电话了,估计是给他开了免打扰。 宫淮吸气,吐气,努力冷静下来,打字。 “宁稚然,你要和我分手?” 没回。 “宁稚然,接电话,我们谈谈。” 没回。 宫淮手抖的更厉害了。 ”都见过见家长了,都没问题了,你还要和我分手?” 没回。 “你不许和我分手!” 没回。 嗯?眼睛好湿。好像有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宫淮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眨眨眼,继续打字: “昨天你不是说,骗我你就是狗么。这么着急变成小狗吗?不可以和我分手!回来!” “你这叫抛弃!你在哪,你不出来,我现在就来找你!找不到你,我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来,操/死你!!!” 第72章 你好啊,陌生人 雪,好大啊。 宁稚然在雪里踩了好几个脚印,又蹦了几下。 可这动作完全没能让他止住眼泪,反而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小珍珠越掉越多。 今天是周二,本该去上学的。 但宁稚然害怕碰见宫淮。他害怕。 见到宫淮他一定会心软的。一定的。那人只会开口蛊惑人,用那双大狗狗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盯着他看。 到那个时候,除了被吃掉,他肯定是不会剩下回头路的。 出门之前,宁稚然想了很多地方可以躲,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去游乐园。 和宫淮一起去过的游乐园。 宁稚然买了票,跟着淅淅沥沥的人群排队入园。 手机里全是宫淮的消息。有些他看了,有些他不敢看。 死装哥,对不起啦,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但以后的日子,至少在你找到新女朋友之前,你只能先一个人吃饭啦。 我也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呢…… 宁稚然吸着鼻涕泡泡,委屈巴巴在游乐园里溜达。 他一个项目都不想玩,就是单纯想在里面呆会儿,冷静冷静,走一走。 天太冷了,就连鸽子,都见不到了。 宁稚然走走停停,先是在里面一家快餐店买了个汉堡,一个人吃完后,又找了个喷泉,发呆。 是啊,天太冷了,喷泉里面都没有水,只剩下薄薄一层冰和落雪。 天这么冷,死装哥在干嘛呢…… 宁稚然安慰自己,对,你只是想看一眼现在几点而已,于是拿起手机。 从微信,到夜声,满屏都是宫淮。 宫淮。宫淮。宫淮。 宫淮。宫淮。宫淮。 有看起来很冷静的。有明显发飙的。有威胁的。还有恳求的。 傻子,你干嘛这样啊。你是高高在上,要继承家业传宗接代的死装哥啊。和我一个家破产还不能给你生孩子只知道哭的哭包,纠缠个什么劲儿啊。 宁稚然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而宫淮还在发。 可能是因为所有手段都试过了,不管用,所以宫淮就在重复地、机械地、用短短一句话刷屏。 宁稚然,你在哪。 …… 你在哪。 你在哪。 宁稚然真被这架势搞得心里难受,他看不下去,便回了句。 ——我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再见啦。 好的。宁稚然。看吧。你就不该看手机。现在好了。难受了吧。 宁稚然找了个长椅,把腿伸开,朝八字形坐着。没坐一会儿就感到有些冷,他垂着头,把手都插进兜里,才感觉暖和了点儿。 看看。谈什么恋爱啊。还和男的谈恋爱。还和这么有钱的男的谈恋爱。 看看。在你妈面前公开出柜,把你妈晾了两天,到现在还没调整好心情面对。还把好端端的宫淮给搞成了疯子。 你真不是人,宁稚然。 你还老骂宫淮呢,我看,你也是个大坏蛋。 不过没搞砸宫淮和他爸的父子关系,真是太好了…… 宁稚然在雪中抬头。 游乐场的吉祥物是一只大兔子,几个工作人员穿着大兔子玩偶服,正笨拙地和游客们招手。 啊。看起来毛茸茸的。很暖和。 一只大兔子发现了宁稚然,还走过来,朝宁稚然摆摆手,简单转圈跳了段舞。 可爱的兔子。走远点。 我还沉浸在悲伤中,没空和你微笑呢。 宁稚然插着兜,把头缩在围巾,默默向前走,甩开那只大兔子。 真冷啊。 要不,喝点酒,暖和一下吧。就当悼念我逝去的贞操和爱情。 和…… 初恋。 宁稚然找了个小商店,因为人长得小,还被工作人员查了id,确认已年满十八,才肯卖给他一瓶伏特加。 该去哪里喝呢? 宁稚然拎着伏特加走啊走,排了会儿队,登上游乐场里的摩天轮。 对嘛,这地方好,死装哥还在这地方,被我丑吐过呢。 摩天轮缓缓上升,下方广袤无垠的白色大地越显清晰,宁稚然一个人坐在车厢里,看看下方,又看看空无一人的对面,举起手里的伏特加。 “那么,cheers,死装哥。” 宁稚然抬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酒是辛辣的,但心里的辛辣似乎盖过了酒味,反倒显得这酒像透明的甜水。 你那个时候不是都和lily出柜了么。 那你为什么,还会被我丑吐呢。 不是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真是奇了怪了。不过这个人也不能用客观标准来评判。嗯。 摩天轮在天上转了一圈,把宁稚然载回地面。 宁稚然拎着酒,继续向前走。 第100章 然后一个人玩了大摆锤。 过山车。 海盗船。 在天上飞的旋转秋千。 全是他们以前一起玩过的项目。 在天上呆着的时间超过地面,宁稚然本该感到快乐,但他没有,甚至连身边游客的尖叫,都没能调动起他的心情。 因为宁稚然在天上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时从游乐场回去,他和g痛骂宫淮被自己丑吐,死装哥一枚。 而g似乎是说了句…… 宫淮,会不会是恐高。 啊。 所以你根本就不敢玩这些东西。 你都是为了陪我。 是么。 在摩天轮的时候,你不是被我丑吐的,只是因为你恐高…… 是么。 旋转秋千上,所有人都在欢声尖叫。 只有宁稚然安然坐着,眼睛里飘出一颗颗透明晶莹的珠子,撒向天空。 为什么就连出来玩,都能找到你好喜欢我的证据。 为什么。 还真是两个…… 好傻好傻的大笨蛋啊。 一个上午的时间,那些和宫淮一起玩过的项目,统统被宁稚然玩了个遍。 可能是酒壮怂人胆吧,他竟然拎着酒瓶子,站在了曾让他出尽洋相的鬼屋面前。 没错,没有死装哥,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宁稚然把酒寄存在门口,排着队往里走。 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漆漆。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吓人。 藏着鬼的电视机。堆满破旧玩偶的走廊。吊满女鬼的天花板。 宁稚然感受到久违的肾上腺素飙升,他眯起眼睛,努力向前,一点点,挪着步子。 加油,宁稚然。 没有人给你开路,保护你了。没有死装哥了,以后都没有死装哥了,你可要学会,一个人,在黑暗里向前走啊。 ……但好可怕。 ……啊不行,我果然还是怕鬼。 宁稚然被里面阴风吹着,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不行不行,走不下去了,得赶紧找出口。啊啊啊! 他在里面绕啊绕,想努力找个工作人员,告诉他能提前离开的安全通道在哪里。 还好,他碰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大兔子。 不过这个兔子,手上抱着个手写板,和外面大兔子都不太一样。 宁稚然赶紧用英语说:“这里好黑好可怕,我我我要出去。” 大兔子低头,在手写板上写下一个单词。 okay。 宁稚然急得一拍兔子:“还写什么字啊,赶紧带我走!” 于是兔子转身,带宁稚然在里面绕啊绕,终于找到了安全出口。 啊,外面的天好亮,雪好美,我活过来了,我再也不作死了。 宁稚然和大兔子拜拜,去门口取回了自己的酒瓶子,抱着瓶子喝了一口,又溜溜哒哒朝前走。 而那大兔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他往前走,大兔子也走。 他停,大兔子也停。 宁稚然皱着眉回头:“喂,你跟着我干嘛啊?” 大兔子开始写英文:你在喝酒,看起来需要帮助,管理员让我负责盯着你。 宁稚然刻意“哈,哈”笑了两声:“我不需要,你走吧。” 大兔子摇头,表示不敢走。 宁稚然:“那行,那你就跟着吧。” 他带着有些醉了的步伐,飘飘然继续走。没走几步,路过一个自动售卖机。 宁稚然用英文问:“喂兔子,你跟了我这么久,渴不渴,我给你买瓶水啊?” 兔子写道:我们不能喝游客的水,也不能吃游客的东西。有规定的。 宁稚然若有所思点点头,一人带着大兔子,满游乐场溜达。 到最后宁稚然有点走不动道,便抱着伏特加,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大兔子便抱着手写板,在旁边的地上坐下。 这还真是一个很诡异的场景,诡异到宁稚然又喝了一口酒,才能无视掉这只兔子。 酒劲上涌,宁稚然缩着背,开始默默掉小珍珠。 掉了一会儿,他发现旁边的大兔子也不对劲。兔子也在一抽一抽,似乎也在哭。 宁稚然用英文问兔子:“你哭什么啊?” 大兔子写:那你哭什么? 宁稚然说:“我失恋了。” 大兔子:我也是。 宁稚然仰头嗷地哭了一嗓子:“用不用我分你点酒啊。” 大兔子摇头,并写字:你冷不冷。 宁稚然皱眉,学着大兔子的模样摇头晃脑。 大兔子又写英文:为什么工作日的大上午,要一个人来游乐场玩,还要喝那么多酒。真就是因为失恋? 宁稚然想起,其他大兔子可都会转圈跳舞的,他便说:“你给我跳段舞,我就告诉你。” 大兔子照做,笨拙地跳了一圈舞。 真的很笨拙,还有点难看,难看到给宁稚然逗笑了。 宁稚然一只手半掩着嘴巴,肩膀颤着,说:“好啦好啦,你坐着吧。反正我看你挺闲的。既然你都给我跳了舞,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大兔子有点累,坐回地上呼呼喘着气,还不忘写了个“好”。 宁稚然边喝酒边说:“从前有一个大笨蛋,碰到了另一个大笨蛋。” “两个人棋逢对手,笨得不分伯仲。但他们笨的方向不一样。一个是无私的大笨蛋,一个是迟钝的大笨蛋。” “迟钝的大笨蛋过了好久好久,才发现无私的大笨蛋,原来那么好。” “现在迟钝的大笨蛋很后悔。可是为了无私大笨蛋的未来,还是决定离开他。” 大兔子疑惑,写道:你为什么要离开那个人? 宁稚然愣了一秒,尴尬地捂嘴狂笑:“啊哈哈哈,你都看穿了啊。” 大兔子:“……” 宁稚然:“行吧行吧我也不瞒你了。我男朋友,哦不,前!前男友家里很有钱,我一个男的和他在一起,是会影响他的未来的。你只是个兔子,嗯,你不懂,你还没成精。” 大兔子歪头,写:为什么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宁稚然思考一下,喝口酒,脸颊红扑扑地说:“两个男的在一起,谁生孩子啊?以后谁再继承家业啊?” 大兔子沉默,看起来不大理解:你有问过他的意见么。 宁稚然:“问了又能怎么样呢,问了就能怀孕么。” 他又开始冒鼻涕泡了。 大兔子从肚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宁稚然,继续写: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想解决办法呢? 宁稚然拍了一下兔子的头:“你个兔子,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吗,这事情你告诉我怎么解决啊?我变性也不能生个孩子出来啊啊。” 大兔子闷闷用手写笔,敲了敲手上的小板子:领养呗。 宁稚然一愣,认真看了眼大兔子:“不行吧,这他家能接受?” 大兔子写:他足够爱你的话,就算他家不接受,他也会去争取让所有人接受的。 “……” 宁稚然点头:“我好像……” 懂你的意思了。 笨蛋。 宁稚然拍了拍旁边:“大兔子,别坐地上,地上凉,你坐我这长椅上。” 大兔子表示玩偶服太大了,长椅坐不开。 宁稚然便拎着酒瓶子下来:“那我坐你旁边。” 他一屁股坐在雪里,呦呵,还真挺冷的。 宁稚然侧头去看大兔子,离大兔子好近好近:“兔子宝宝,你还在哭吗。” 大兔子点头。 宁稚然伸手,抱住了兔子:“别哭了,再哭你就要成精了。” 大兔子吓了一跳,慌张在手写板上写:不能和工作人员有肢体接触的。 宁稚然将头埋在大兔子毛茸茸的怀里,蹭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嗅着大兔子的味道,有点傲娇地说: “大兔子,那个人其实也没做什么,但他把我惹的好生气,也好伤心。但现在我想,我也许,可以原谅他。”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我错得比他多的多,我也很需要一个和他道歉的机会,比起原谅他,我更需要他原谅我。” 兔子写:那你试试? 宁稚然:“我还想告诉他……” “其实,g也好,momo也好,就算不用带着面具去接近我,也是可以的。” “因为我很喜欢真实的他啊。” 听到这话,大兔子身子一缩。 宁稚然却根本不给大兔子逃避的机会,他坐直了身子,抬起双手,揭下大兔子的头套。 他愣了一瞬,先是忍住心里的酸楚,亲了亲里面那人的嘴巴,又冲那人,露出温暖阳光的笑: “以后,记得要用真实的你来面对我哦。那么……” “你好啊,陌生人。” “不要哭啦,愿意和我重新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第73章 雪似乎停了 雪,落在宫淮凌乱的发丝上。 第101章 宫淮穿着硕大的玩偶服,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那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全部挂满了透明的泪珠。 他呆呆看着眼前的宁稚然。 明明他们的隔得那么近,大概也不过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但宫淮却觉得,他们好像站在世界的两极。 宫淮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有眼泪,从下睫毛滑落下来: “你好……陌生人。我叫宫淮,今年刚过二十三。” “然后,我很喜欢一个叫宁稚然的人。” “……你愿意和我重新在一起吗?” 宁稚然凑过去,亲了亲他,学着宫淮曾经的样子,咽下了宫淮脸上的眼泪: “你好啊,我叫宁稚然,今年二十四,我是一个大笨蛋,你愿意原谅我这个大笨蛋嘛?” 宫淮心领神会,“嗯”了一声,高兴摸了摸宁稚然的头:“勉为其难原谅你。” 他抱了一会儿宁稚然,又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宁稚然:“你那个舞跳得也太难看了,工作人员要是真能跳成你这样,早该被开除了。” 宫淮钝钝地笑了,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这衣服,好热啊。我的眼睛都被热出了好多汗。” 宁稚然用袖子包着手,无措地擦拭掉宫淮脸上的眼泪。 可怎么越擦越多呢…… 宁稚然擦着擦着,心里也跟着好难受,逐渐抽抽嗒嗒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死装哥我不该跑的。我太笨了,我没想过还能领养嘛……” 宫淮握住宁稚然那还在给他擦眼泪的手。 “宁稚然,你是错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今天白天是怎么过的。” 宁稚然呜呜哭了两声:“你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过的。你这个大傻蛋,为什么咱们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你明明恐高,还要陪我玩那么多项目啊?” 宫淮吸了下鼻子,想都没想:“因为你啊。我喜欢你啊。” 宁稚然哭得更伤心了:“你真就是个大傻蛋啊,你早点睡我不就得了,搞自虐这一套干嘛啊!你不睡我我怎么开窍啊!傻子大傻子!” 宫淮:“我那时候是打算睡你的,套我都买好了。” “啊?”宁稚然一个转头,“那怎么没睡我啊?” 宫淮:“那天回去,我和你说衣服落车上没拿,卡包在衣服里。其实衣服我是故意没拿,衣服口袋里也根本没有卡包。” 宁稚然:“……哈?” 宫淮:“所以我才带你喝了酒。我原本的计划是,到了你家,就把你扑倒。” 宁稚然:“然后?” 宫淮:“你把我当幻觉了。我不高兴。我希望你能清醒地记住我,而不是趁人之危。” 神经。你真是个…… 遵纪守法的神经病。把我心里窗户撬开还把锁扔掉的神经病。 宁稚然哭得稀里哗啦,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宫淮本来是想安慰宁稚然的。可看到宁稚然这伤心模样,宫淮又想起前一天,这小兔牙是得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离家出走,还给他写了那么长一篇小作文啊? 想到这里,宫淮眼里也渐渐盈满了泪。 这还真是个奇异的场景。 两个成年男人,一个握着酒瓶子,一个穿着玩偶服,旁边放着长椅不坐,就干坐在游乐场的雪地里,抱头痛哭。 雪似乎停了。 因为宁稚然喝了酒不能开车,小丰田就被暂时放在了停车场里。 一坐上宫淮的劳斯莱斯,脱了玩偶装的宫淮立刻把车里暖风开到最大,还时不时担心地去看宁稚然。 宁稚然也觉得很神奇。明明劳斯莱斯是他的dreamcar,可现在,他很清楚,他心里的幸福,并不是源于劳斯莱斯。 两个顶着肿眼皮的男人,目光撞在一起,又相视而笑。 宫淮:“结婚吧。” 宁稚然:“那得提前准备吧。是不是还得找公证人啊?” 宫淮不耐烦地点了点方向盘:“我现在就想和你结婚。我不想等。我想和你结婚之后,操/死你,让你不要我,我必须得惩罚你。” ……不结婚你也没少操/我。 宫淮:“你醒醒酒,下午去见你妈妈,咱们通知她一下。” 宁稚然从车座上往下滑,瘫在真皮椅子上:“啊,好复杂哦。” 宫淮:“以后复杂的事情多着呢。我的银行卡,所有的钱,还都得你来管呢。” “真的?!”宁稚然眼睛放光,“还有这种好事啊。” “嗯。是啊。我努力赚钱,你给我管着。我能花钱,正好你多管管我。” 说完宫淮又笑了:“其实,我被我爸关起来的时候,你发的那些消息,我都看到了。让我看到就扣1?还要给我讲冷笑话?” 宁稚然重重锤了宫淮一下:“你都看到了为什么还不回啊?” 因为我爸问了我和你一样的问题。 而我竟然没想过这一层。 我很绝望。我很自责。我觉得我很无能。我不是一个能将一切考虑周全的另一半。 我实在没有脸回你。 宫淮温柔看向宁稚然,编了个善意的谎言:“我想回你的,但是手机没电了。” 宁稚然看出宫淮眼神的变化,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宫淮一脚油门踩下去:“走,老公带你回家醒酒。” 宁稚然舒服地仰在座椅上:“真的要在今天见我妈妈么……” “要见。要见。你以后再敢跑,我就让你家里人和我一起抓你。” 一个念头在宁稚然脑中一闪而过。他原本是快乐的,但想到那念头,他又没那么快乐了。 宁稚然看向窗外,不敢去看宫淮:“要么还是算了吧。” 车子瞬间刹住。 宫淮不悦道:“什么意思。” 宁稚然支支吾吾说:“我不是火命啊……我,我救不了你的,你孤独终老怎么办啊……好可怜的……” 宫淮轻拍了一下宁稚然的头。 “什么火不火的。”宫淮说,“多大人了,还信这个。” 宁稚然转头:“可这不是算命的说的吗——” “宁稚然,没有你,我会孤独终老,也只会孤独终老,因为,在喜欢上你之前,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宁稚然不明白:“为什么啊?你疯啦?” 宫淮说:“说白了,我这人毛病多,看谁都觉得配不上我,与其找个看不上的搭伙过日子,还真不如我自己过。” 宁稚然噗嗤一声笑了:“大哥,那您毛病这么多,又是怎么看上我这小卒子的啊?” 因为你是个镶金的、闪耀的皮球。笨蛋。 宫淮一只手从方向盘放下来,握住宁稚然的手:“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烂醉在家门口。” “我当时有点无奈,也没办法,只能把你扛回家。但你的家,让我很意外。” 宁稚然:“怎么?太小太破了啊?大少爷从没见过那么小的房子吧?” “不是。”宫淮笑笑,“我看到你用彩色的黏土,把那小小的房子,装点得好漂亮。” “你是彩色的,我是黑色的。这不是命理那一套能决定的,我太需要你这样的一把火了,宁稚然。” 我需要你,照亮贫瘠的我。 只有你才能点亮我。 只有你。 毕竟昨天暗中谋划逃跑大计,宁稚然根本就没睡好。一到家,宁稚然呼呼大睡了两个小时。 而宫淮就安静趴在宁稚然旁边,盯着熟睡的宁稚然看。 他伸手,捻了一把宁稚然的发丝,放在手里慢慢揉着。 下午三点的时候,宁稚然睡醒了,一睁眼,宫淮还守在他旁边,盯着他看呢。 宁稚然心里嘿嘿,嘴上却硬邦邦:“干嘛啊,大傻狗。” 宫淮:“你真好看。” 宁稚然害羞了,赶紧爬起床收拾了一番,宫淮也不说话,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他,静静看他洗澡,洗脸,刷牙,用干燥的洗脸巾擦拭嘴角。 宁:“………” 他是想让宫淮出去的,但想到白天宫淮满脸泪珠的模样,又有些不舍得了。 宁稚然挤了两下洗面奶,大吸气,吹了口洗面奶泡泡,那泡泡就像白天的雪一样,纷纷扬扬落在宫淮脸上。 严肃的脸,配上圣诞老人一样的白胡子,宁稚然没忍住,捂着肚子弯腰爆笑。 宫淮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泡泡。他本来挺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眼见宁稚然笑得那么开心,连肩膀都在颤,还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宫淮的嘴角,就像被宁稚然的动作牵动了一样,缓慢向上扬起。 宁阿姨也很快回复了宁稚然的消息,表示愿意晚上一起吃饭,重新和他们两个聊聊。 “我真不喜欢你妈妈。”宫淮一只手开着劳斯莱斯,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宁稚然的手。 宁稚然:“她现在的样子,我也不喜欢。她怎么能逐渐变成这样呢。” 第102章 宫淮:“或许她一直没变过。只是小时候的你,在心里美化了她。而现在的你,长大了,也强大了。” 有道理。宁稚然点点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我妈妈,尤其是她唱歌哄我睡觉的时候,好温柔的。” 宫淮一乐,故意慢悠悠唱了出来:“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 宁稚然害羞到爆炸,脸蹭地就红了:“行了行了!你别拿这事儿嘲笑我了!” 宫淮:“我没嘲笑你啊,以后你有老公了,老公唱歌哄你睡觉还不行啊。” 宁:“。” 宫淮:“诶对了,那晚你还叫了我一声宝贝呢。你平时都没这么叫过。来啊,叫一声宝贝,给老公听听。” 宁:“宝——” 宫淮期待地竖起耳朵。 宁稚然:“宝你个大头鬼啊!哪来的那么多话,赶紧给我好好开车!” 为了招待宁阿姨,宫淮提前订了一家能看海的西餐。一从酒店接到宁阿姨,她就容光焕发风风火火地坐上了车,四处打量车里的内饰。 果然也问了很多,和他们两个人,和他们的感情,完全无关的问题。 比如宫淮家是做什么的,比如宫淮家里有几个孩子,全是一些,在网上就能搜到答案的问题。 明显她心里早有答案,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只是想多旁敲侧击罢了。 出乎宁稚然意料的是,宁阿姨竟然几乎没怎么抗拒他俩的关系,似乎早已在心里接受,儿子找了个男朋友的事实。 当然,还顺便要了辆车。 ……还在w城要了套房。 宁稚然脸都黑了,全靠宫淮在下面捏他手,宁稚然才忍住没有爆炸。 只听说过卖女儿的妈,卖儿子的还是头一回见。 回去的时候,宁稚然瘫在车座椅上,眼睛又有点湿:“我妈好像真的不爱我……” 宫淮帮宁稚然扣好安全带:“有老公爱你,老公会给你好多好多爱,也会给你好多好多钱,给你买大房子,大宾利大劳斯,让你在家里扬眉吐气,不难过了好吗,宁宁?” 宁稚然嘴都抿成了波浪形:“你真好,宫狗。早知道你这么好,都不嫌弃我有这样的家,我以前就不那么骂你了。” 宫淮斜着头沉思了一瞬:“你不那么骂我,我也不能那么快喜欢你。” 宁:“哈?为什么啊?” 宫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反正结果是好的。嗯。没什么可说的。 宫淮说:“宁稚然,你还从没说过一句喜欢我呢。我想听。” 宁稚然“啊”了一声,有点尴尬道:“我,我都任你操了,这还不是喜欢啊。” 宫淮突然没来由问了一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宁稚然红着脸:“可持续发展关系。” 宫淮笑了,戳了戳宁稚然胳膊:“那你快说喜欢我。” 宁稚然脸更红了,犹豫了一会儿,悄悄趴在宫淮耳边,小声说: “我爱你。” 这回轮到宫淮脸红了,就连准备踩下油门的脚都僵在原地。 宫淮盯着宁稚然喉结上的白色细小绒毛,瞳孔抖了抖:“不行。” 宁稚然心里一跳:“什么不行?” 宫淮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吻了上去。 “我不想回家了。我现在就想操/你。” 宁稚然嘴巴嘴堵上,呜呜呜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大坏蛋摸来摸去。 在恍惚的间隙,宁稚然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车窗外的路灯上。 路灯的光圈是橙色的。是温暖的。把降下的细雪映得好清晰。 他看着那细雪,心想,这世上,可能从此,永远少了两个会孤独终老的人。 他们或许也会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从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起去看八十年后的雪。 八十年太久,但雪年年有,只要还活着,就每年都能在一起看。宁稚然甚至开始好奇,等八十年后,他们都变成了小老头,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呢?宫狗还会这么有钱么?会破产么?那他可得赶紧支棱起来,努力赚钱养好这只富贵狗才行啊。 他还想,他们会争吵么?还会经常做/爱么?会一起在阳台看雪么?会不会等雪落的时候,笑着说,早知道当年就该早点在一起呢? 真好啊。 有你在旁边,就连下大雪,也再也不会觉得冷了。 谢谢你,我的大笨蛋。 很会爱我的大笨蛋。 我的男朋友。我的爱人。我的初恋。 热源不断传递过来,宫淮扬着嘴角,握住宁稚然的手。 宫淮说:“叫声老公听听看。” 宁稚然细声道:“老公,我爱你。” “那就抓紧老公的手。”宫淮说,“在也不准松开了。” 宁稚然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手指悄悄钻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 “嗯。”宁稚然声音小小的,却异常坚定,“锁死了,我不逃跑了,也再也不松开了。” 劳斯莱斯在雪中摇晃,两小时后,在大雪中,驶向远方。 宁稚然不明白什么是爱。但就像宫淮以前说过的那样。 他可以学。 可能学的速度会慢一点。可能脑子会笨一点,没有宫淮学得那么快。 不过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勤奋和努力。 他觉得,他迟早会弯道超车的。 宁稚然小时候也看过很多童话故事。灰姑娘碰到了拯救他的王子,二人从此幸福地住在了大城堡里。 而他们的故事版本似乎不一样。 富贵王子找到了另一个内心强大的落魄王子。 两个小王子会一起守护他们王国。 一个名为“爱”的…… 温暖的,闪耀的,小小王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