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资狗友是皇帝》 第1章 《劳资狗友是皇帝》作者:睡神在此【cp完结】 简介: 【满腹坏水装大尾巴狼攻vs脑回路清奇直男受】 跟他大学打了四年游戏的下铺好哥们儿竟然一朝成了个死装男? 虽然穿越到古代当大臣这事儿很离谱,但更离谱的是他每天要上朝跪拜他的好兄弟霄时云。 明明有着一样的脸,性格却大变样,从谨慎细心会帮他点外卖用劵的好兄弟变成了尖酸刻薄的阴暗批,吃饭要试毒,喝水要挑剔水质,上一秒要练剑,下一秒就要杀人。 白逸痛定思痛,决定帮他的好兄弟治好心理问题,从心里变态爆改成跟原来一样的正常男大,于是他从牛马大臣主动申请变成了霄时云的贴身大臣。 霄时云有时候靠在龙椅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没什么脑子,总惹他生气且脑回路清奇的傻子。 标签:搞笑轻松 虐恋 he 破镜重圆 直男毒舌攻死遁微强制爱彩虹捕梦网 第1章 我想回家 宿舍是独立卫浴,霄时云从浴室出来用一条灰色浴巾擦头发上的水。 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利落的下颚线滴在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上,而后划过有训练痕迹的腹肌,隐入下身围着的浴巾里。 “白逸,你看帅哥都流鼻血了。”同寝的好哥们儿指着假装写论文的白逸笑到肚子疼。 无语,白逸尴尬的闭上眼睛,熟练的给自己捏了个纸团堵住鼻子,随后睁开眼大喊:“不就一个腹肌吗,劳资也有。” 霄时云擦头发的手一顿,挑眉看向白逸,意味明显的视线落在白逸的腰腹,不言而喻。 “小云子你什么意思,不相信哥们儿有腹肌?你这腹肌是喝蛋白粉喝出来的吧。”白逸感觉到被挑衅,他毫无顾忌的伸手摸上霄时云的腹肌。 又捏了捏,有些硬但是很有弹性,完全没注意到霄时云向下看他的眼神比往常晦暗不明。 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出现在白逸耳边,“嗯,喝出来的。” 白逸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奏书折子被一股大力掷出,正中跪在地上走神的白逸身上。 白逸的乌纱帽被砸歪了,白逸回神,现在已经是他穿过来的半个月后。 自他头顶的远方处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这就是爱卿写的折子?都不如来福写的。” 地上的奏折展开,露出几个歪歪扭扭潦草的大字——玛德我想回家。 奇丑无比的字,看的霄时云眼疼。 来福是皇帝养的狗,被太监抱在怀里的来福冲跪在御书房的白逸恶吼两声,似乎很是得意。 待来福叫了两声后对上了皇帝那双看不透的黑眸,有主见的闭上了狗嘴。 “朕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霄时云对着那低下去的乌纱帽心里窝火,什么东西都能拉来朝堂滥竽充数。 白逸抬起头来毫不避讳的目光第三次看向霄时云的脸,明明是同样的脸,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芒在刺,对着那张格外熟悉的脸有苦说不出。 他的好哥们儿霄时云,竟然一朝穿越翻身农奴把歌唱使唤上他了,而白逸则成了跟在霄时云屁股后边转的牛马大臣。 白逸:“在想你,以及你的脸,霄时云你真的把我忘了吗?”他无比真诚的问。 如果老天爷能把他还没有黑化的好哥们还给他,他将再也不求霄时云帮他拿外卖写作业。 霄时云一阵恶寒,手背浮现出青筋。 此话一出御书房所有下人以及常年伺候在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国福皆被深深的震惊,一道不两道无数道目光偷偷在他们身上打转。 国福指着白逸憋了半天最终骂出:“放肆!竟敢直呼皇帝名讳,可谓死有余辜,请皇上裁决。” 皇帝竟然与刺史大臣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风流秘史?疯了吧?!这究竟是人性的丧失还是伦理的扭曲? 要不就是这刺史大人不想活了,希望陛下送他一程。 “国福,把他拖下去打十板子。”霄时云把拔出来的剑放回去,掀起眼皮端倪起白逸的骨相。 眉眼周正不太出挑,眼神清澈且愚蠢,鼻梁倒是挺拔,嘴唇红润有点厚。 倒像他曾经见过的某个人,不过他从小在皇宫长大,这批大臣是今年才从各地提拔进来了,应当没有见过的可能。 白逸在霄时云路过他且踩在了他字字珠玑句句血泪的奏书上时,终于忍无可忍的拖住了霄时云的腿。 绊的霄时云踉跄向前走了一步,他抬脚便揣在了白逸的肩头,“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沉着脸抽出佩剑架在白逸的脖子上。 “不儿哥们儿,你真忘了兄弟吗?吃麻辣烫永远记得你吃麻不吃辣,吃串串香知道你吃素不吃肉,下雨天不爱打伞喜欢淋雨,侧腰上还有两颗痣! 提到最后一句时霄时云耳朵涨红,骂出了此生最粗鄙的一句话:“你放屁!” “你看,你骂我放屁,多么熟悉的一句话,你向来知道我会回你什么,放个屁臭死你。”白逸像很多个以前一样自然的接了下句。 霄时云两眼一闭被气晕了过去,国福撕心裂肺的哭喊:“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吉人自有天相,快来人啊皇上晕倒了,快请太医!” “霄时云你被我气死了?心胸怎么还越来越狭隘了。”白逸不可置信的爬到霄时云身边探查鼻息,“而且我也没有aed给你做除颤啊。” 国福急得的团团转,“刺史大人你可闭嘴吧,陛下都被你气成这样了!” “我学过人工呼吸急救,不要急。”白逸情急之下两手摁在霄时云的心脏位置做心脏复苏,见人还没醒犹豫了一下,这毕竟是他好兄弟,清白不重要,命才重要。 只是稍微思索了下没想太久,白逸一狠心闭上眼吻了上去,往霄时云嘴里渡气。 柔软的触感带来一阵奇怪的酥麻,霄时云再也装不下去的睁开眼,掌中运了内力拍出,白逸砸到了五米后的柱子上,感觉老血都要咳出来了。 霄时云甩袖出了御书房,而白逸也被人拖了出去,不光挨了一掌还有没逃掉的一顿板子。 次日朝廷上便传满了流言蜚语,关于刺史大人在午门刑场挨了三十个板子这件事。 再睁眼时白逸发现自己没有躺在刺史府主卧的床上,而是一张柔软华丽的圆床上,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是一层层垂下来的黄色床幔。 还看见了头束玉冠神色冷峻的霄时云正在由太监服侍更衣。 白逸躺在床上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霄时云线条优秀的熊背蜂腰。 不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躺在霄时云的床上,他只希望这是场梦,在他醒来之后能回到大学宿舍的上铺。 白逸在霄时云转过来前闭上了眼,良久听见屋子里的人都关上殿门出去了,安静的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 “别装睡,朕知道你醒了。” 白逸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霄时云坐在床前的茶歇圈椅上喝茶。 正犹豫该怎么面对他,就听见霄时云说:“你不想知道朕是谁吗?朕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不过却丢失了与你的那段记忆。” 见他终于承认了,白逸在此刻深信不疑热泪盈眶,因此没有看见霄时云勾起的嘴角。 第2章 兄弟认亲 白逸震惊的从床上坐起来,对后背杖责留下的血痕毫无感觉,“真的?霄时云真的是你?” 后背的伤本来已经止住血,现在伤势重新崩开才感觉到疼,疼的白逸倒吸一口凉气。 “嗯,真的是我。”霄时云隐隐有些恶趣味,这个淮南刺史的脑子不太好使,他也不介意陪他演下去,看看所谓的熟人相认会得到些什么好处。 “你他奶奶的下这么狠的手打我,霄时云我跟你没完。”白逸打算给霄时云一杵子,被他轻松握住拳头。 霄时云没想到的是这淮南刺史竟然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你说咱俩这经历的破事儿真他妈神奇,劳资想家了。”白逸积攒了半个月的委屈终于在霄时云承认他身份后溃不成军,这回成真难兄难弟了。 霄时云碰到白逸的手指僵硬起来,顺着他想要的答案继续套话,“别哭了朕心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穿越了啊!咱俩穿越了你知道吗?” “何为穿越?” “穿越就是从一个地方瞬间去了另一个地方。”白逸解释说。 “你是说乘马车或用轻功吗?” “不是,是瞬间,瞬间你懂吗?” “不懂。” 床上的人没再出声,霄时云垂眸一看发现白逸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皱着眉头抿起上下唇,像个石化了的傻子整整一分钟没出声。 “算了,你失忆了,对你失忆了正常正常,霄时云你一定要记住,咱俩是可是拜过把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所以呢?”霄时云问,他觉得这位爱卿的脑子越发不好使,说话颠三倒四,只怕难当朝廷要任。 第2章 “所以你哪儿那么多问题,还不赶紧给我上药,疼死我了,我就是在你洗完澡之后打了把游戏就穿这儿来了,太倒霉了,每天不到五点就要准备去上朝,天天看你黑着张脸,我感觉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板。” 白逸很自然的把衣服脱了,正要脱里衣的时候霄时云摁住他的手,他僵硬的说:“让国福给你上药,朕该上早朝了。” “那你阻止我脱衣服干嘛?一会儿不还是得脱。”白逸脱衣服这个动作牵扯着后背的伤浑身都疼,“霄时云快帮我一把,把里衣解开。” 见霄时云没动催促道:“快点儿啊,我知道你失忆了但咱俩又不是没坦诚相见过,前两天你不是还要看我腹肌呢吗?现在你就能看见了,我真的有腹肌。” 里衣的系带在侧面,白逸扭腰指给他看,带子被缓慢抽开,衣襟敞开露出脖子下漂亮的蝴蝶锁骨,有一层薄肌不是很夸张。 霄时云只看了一眼就把白逸的衣服死死合拢,薄唇抿在一起,带着怒意的说:“少在朕面前耍这些花招,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 说罢便出了大殿,徒留白逸一副宛若天打雷劈的表情坐在龙床上,“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脱衣服上药的吗?怎么又把我衣服给合上了。” 白逸费劲的解开里衣等给他上药的人进来,他这么严重的伤恐怕得有两天不能下地,怨恨霄时云是正常的,但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失忆了。 “陛下,可用奴才给刺史大人准备沐浴更衣?”国福在殿门口迎面等来了面色不善的霄时云,隐晦的问出他在心里预想了很多遍的结果。 “他昨天不是刚洗了澡,朕的水不要钱吗?”霄时云略过国福坐进轿撵。 “可是、可是陛下,如果不清理的话很可能会生病……”国福欲言又止的劝说。 霄时云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再废话朕割了你的舌头。” 冷汗从国福额头划落,他胆战心惊道:“奴才遵旨。” 难不成皇上昨夜没有和刺史大人那个?竟是他会错了意,真是该死。 他低着头用余光瞄着皇上起轿去上朝,轿子已经朝前走了两步,还未松口气便听见遥远的前方穿来宛若恶鬼活阎王索命的声音。 “国福。”霄时云想起来殿里的白逸,头一次隔着段距离喊国福。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一把年纪五六十岁的国福夹紧了两侧的手臂站的笔直,他觉得再跟陛下几年他会老年早逝。 “滚去给白逸上药。”霄时云简单交代了下,便去上了早朝。 “奴才遵旨。”国福保持着弯腰的动作,直至目送皇上走远才起身。 上药?国福在心里好好品味下这两个字,看来他还得给白公子准备沐浴,皇上初经人事这方面青涩懵懂是有可能的。 命人去取了上好的金疮药,又从御医院里挑了个经验丰富的太医过来。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才忐忑的往里走。 白逸上眼皮下眼皮渐渐合上,已经做了回笼梦,感觉床边有人在贴近他,白逸瞬间惊醒睁开眼。 是国福公公那张笑眯眯的圆脸,“刺史大人您睡醒啦?” “艾玛你吓死我了。”白逸劫后余生的拍了下胸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皇宫的外来之客,且毫不顾忌的躺在龙床上有多反客为主。 “大人别紧张,老奴奉命找来太医给公子上药,您看是否需要奴才为您脱衣?” “需要,快给我看看疼死我了。”白逸稍微翻身后背就火辣辣的疼,迟早有一天他要把霄时云按在地上打。 两个训练有素的后宫小太监上前准备脱白逸的裤子,小太监刚摸上裹裤的系带,白逸抬脚便踹了过去,带着怒气和羞涩的问:“你们干什么!” “大人息怒,奴才等人听凭陛下吩咐给您上药。”国福低下脑袋说。 谁家好人上药脱裤子,霄时云有病啊让人脱他裤子,“我伤在后背公公难道不知道吗?就是霄时云命人打的我!” 听见白逸直呼皇帝名讳,一干太医纷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终于把外袍脱下来,待上好了药膏,白逸感觉后背一阵清凉,像是浸了水的薄荷一样。 太医嘱咐道:“还请大人半个时辰后再把衣服穿上,衣料捂住伤口不利于伤口透气恢复。” “有劳太医和国福公公了。”白逸从床边的外袍里摸出几两银子,分别塞进了国福和太医手里。 “那大人好生恢复,奴才告退。”国福笑着领人出去关上了殿门,奢华的寝宫重新恢复了安静。 阳光从镂空窗棂照射在香炉上,白逸伴随着类似鹅梨帐中香的幽幽青烟闻着闻着就睡着了,以大学生的作息来讲,中午十点是还没起的点儿,半夜三点睡觉刚刚好。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睡了再说,难得不用上早朝,凭借着这股懒劲儿,白逸成功睡到了霄时云下朝回宫。 霄时云抱着手臂站在床榻前,垂下的睫毛颤了颤,眸色愈发深邃,好一幅美人在卧欲遮欲掩的场景。 乌黑顺华的长发披散在白逸的肩头颈侧,束冠的玉簪即将滑落。 为了让后背的药干的更快,白逸露出了后背,挨打后的痕迹横斥在结实的背上。 在梦里白逸感觉后背痒痒的,像是有人在帮他挠痒痒,那只手很有力量。 随后又感到温热的气息贴着他的耳朵,霄时云有些冷意嘲讽的说:“爱卿真是比猪都能睡。” 第3章 干到死吧 对于白逸来说,这是个闲暇的下午,他和霄时云对坐在庭院的棋桌两头。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天,还找回了好兄弟,白逸无疑是感动的,只是他还是荆州刺史,还得回去任命啊。 毕竟他留下一堆烂摊子给那年过半百的老头剩着,也怪不好意思的。 那老头是荆州县长,等他回去估计得骂死他了,文书写的一塌糊涂,到履职述职的时候就装头疼肚子疼。 麻烦是找不上他的,因为他就是个麻烦,白逸对自己有很清晰的定位。 犹豫再三后白逸落下一子黑棋,“元宵,我得走了,咱们下月上朝再见。” 霄时云下棋的手一顿,把手里的白棋扔进棋篓里。 他平静的说:“不当汤圆了?既然想走那就走吧,换个人跟我玩儿也是一样的。” 元宵和汤圆是白逸想出来的绰号,在皇宫养伤的十五天里,他和霄时云暂时摒弃了古代的称呼。 而是用现代加密黑话互称,霄时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还挺配合他。 重新进入刺史身份,白逸站起来朝霄时云行了个礼告辞,“皇上保重身体,微臣告退。” 白逸走向景乾殿大门,两侧的官兵拦住白逸,“陛下未允许,请大人稍等。” 他回头看霄时云,见霄时云脸色阴霾的低头喝茶,迟迟不放自己走。 “陛下?臣得回荆州了。” 茶盏碗盖刮过幽绿的茶水,那茶杯不偏不倚的带着内力砸在白逸脚边,霄时云抬起淡色的瞳孔盯着他笑问:“朕让你走了吗?” 一股寒意爬上白逸的后背,他总觉得霄时云不仅仅是失忆这么简单,简直像换了个蕊子一样。 “那皇上想让臣如何?”白逸心里发毛。 “荆洲刺史有人暂代你了,朕的身边恰好缺个提鞋的奴才。”霄时云站起身闲庭漫步朝白逸走来。 他捏住白逸的下巴,红润的唇似是有些水光,陪这位冒牌的荆州刺史身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也该收网了。 白逸往后退了一步,又被霄时云的手臂紧紧锁住腰,他有一瞬间不敢抬头看霄时云的眼睛。 “爱卿在害怕?” 废话他当然害怕,白逸不可置信的问:“霄时云你要阉了我?” 霄时云黑了脸松开白逸,“对,朕要阉了你,一会儿就跟国福好好学学怎么当太监。” 国福咳嗽一声拿出圣旨,“荆州刺史白逸接旨,宣皇上旨意,即日起暂时革除荆州刺史一职, 当侍景乾殿御前行走,需精通陛下饮食起居安排,居于景乾殿,钦此。” “白公子,接旨吧。”国福把圣旨交给白逸,他怒火中烧的夺过圣旨,喘了两口气瞪着霄时云,“臣领旨谢恩!” 霄时云恢复了帝王应有的表情,语气冷然道:“看来你很不满,那就去打扫整个景乾殿和御花园,不干净就拖下去再打三十板子。” 若论翻脸的速度霄时云应该位居全国第一,明明上一秒还在愉快的下棋,下一秒就把他贬成奴才扫大院,有病吧。 白逸怀疑霄时云是不是有心理有问题,自己招他惹他了,“我不去。” 话音一落立刻有两个带刀侍卫压住他去打板子,白逸笑容满面的补救道:“哎哎哎别碰我,开玩笑的奴才马上去! 保证清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皇上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滚。”霄时云心情不好的挥了下手,等人都走干净了安落无声后,重新坐回了刚才和白逸下棋的椅子。 第3章 才下了两子,有落叶淡淡飘落在棋盘上,一如落叶卷秋风人走茶凉,他骤然掀翻了棋局。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侍奉的宫人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两排,猜不出皇帝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火气。 什么都没有变,又回到了像往常一样处理政务的下午。 而宫人里因为白逸的加入,打破了以往的平静,一个身影单薄的人影,何德何能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打碎了从西域进贡来的番西流彩花瓶,“没看见”地上散落的字画,后退着扫地的时候一脚踩了上去。 美名其曰帮忙修剪御花园的枝叶,剪刀毫不犹豫的剪断了从溪净山移植来的西府海棠。 白逸拍拍衣服,笑眯眯的问宫人:“陛下还喜欢什么?奴定当竭力侍奉陛下左右。” 宫人摇头,见到白逸都躲的十万八千里,白逸见状心满意足的把剪刀放回国福的手里。 他回头说:“国福公公,奴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国福擦着额头的汗,赶紧说:“马上就到陛下用晚膳的时辰了,请白公子更衣净手后移步景乾宫陪同皇上用膳。” 心想可快走吧,这哪儿是来了个奴才,分明是请了个祖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对这位白大人非同一般,他岂敢怠慢,陛下怕只是一时气头发落了白公子去洒扫,回头这白公子受了委屈吹吹枕边风,掉脑袋的可是他们。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白逸像是爱上了手里的扫把,非要带着扫把去用膳,因为他想让霄时云看看他是有多么的敬业。 穿着和其他内侍一样的深蓝色衣服头戴乌纱帽的白逸走进大殿里,皇上用膳的地方在殿后倚靠着荷花池的华然亭下。 梨花飞舞飘落,圆桌上温了一壶黄酒,整整二十六道菜,每一碟都小巧玲珑。 清蒸桂花鲈鱼,肥牛火吊炉锅,橙黄的大闸蟹,艾窝窝山楂糕,全是白逸喜欢吃的。 自从被打了三十杖后他和霄时云好歹也一起吃过几天饭,没有什么君臣论,他俩很平常的像在大学宿舍那样相对而坐,随便吃点。 白逸从各个方面观察了这两天的霄时云,发现他也没什么架子,并不像小说里写的很讲究,吃顿饭都要摆八十一道菜。 他俩每天吃饭顶多九道菜,霄时云吃几口就不吃了,白逸觉得新鲜的是今天竟然摆了二十六道菜。 走进亭子霄时云已经落座,他指尖把玩这一盅酒杯,却迟迟没动筷子。 白逸有些不好意思,“霄时云你等我呢?不用等我。”屁股刚碰到椅子边,便被叫了起来。 “站起来,在旁边侯着。”霄时云视线瞥了白逸一眼,不近人情的吩咐道。 他只是想想白逸拍拍衣服就要走人的样子,怒气就一直在心里倒腾,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几乎带着难以靠近的距离,与普罗大众形成了鲜明对比,高冷贵气且遥远。 与以往的随意不同,今天排满了近侍,每个人都低眉顺眼训练有素的站在一侧。 “朕听说你打碎了花瓶,踩脏了名画,那就按照市值来赔吧,什么时候赔完了钱什么时候才能走。” 白逸站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你怎么这么小心眼?霄时云你!” “花瓶三万九千两黄金,高山云溪图四万两白银,再多说一句朕就抄了你的刺史府抵债。”霄时云随意说了几串数字。 “这是赔钱的事儿吗?你卖了我都不值这么多钱!”白逸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 “那你就以身赎罪,准备在宫里干到死吧。”霄时云下了最后的通牒。 第4章 上药收费 白逸学着旁边的小太监怎么给霄时云布菜,先用公筷夹出来一点儿菜,放进公盘里,再用银针试毒。 查验没有毒后再夹进皇帝的碟子里,必须先吃一口盘子里的菜才能吃下一道菜。 果然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吃个饭都憋屈的要死,可能这就是独属于皇家的谨慎吧。 国福问:“白公子可懂了?” “行了我懂。”白逸夹了一块儿排骨,放进碟子里,取出针扎进排骨的肉里,又举起针放在阳光下,没有毒,当然没有毒,毕竟这操作也太傻了。 按照科学来讲,如果是微量毒素可以通过食物链富集,把毒放进浇菜的水里,种出来的白菜再喂猪。 最后再把猪杀了取某一部分煮熟,每天吃一点,长期累计身体里会有慢性毒,银针怎么可能试的出来。 又或者做没毒的菜,南瓜和螃蟹一起炖,怎么可能试的出来,白逸正要把针收起来,却见光线一晃,银针好像有点儿发黑。 白逸心脏一跳,不信邪的又拔出根银针扎进肉里,再拔出来看完好无损,难道是他看错了? 霄时云眉头皱起来,“你给猪肉做针灸呢?” “不是,我怎么看这个银针发黑?”白逸把针递给霄时云看。 霄时云眸色发沉,他面色跟往常无异,只是勾起唇角说:“能有什么问题,磨磨唧唧的。” 白逸把重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霄时云的碟子里,霄时云夹起来在空中看了两秒,小口放进嘴里咀嚼。 “哎你别吃!我真觉得那个针有问题。”白逸握住霄时云的手腕。 “国福,带他下去。”霄时云用帕子擦了擦嘴,随后又饮了杯清酒。 “霄时云我真服了你了,那出事儿你别找我啊。”白逸急忙撇清自己的干系。 霄时云抬眼盯着白逸,睫毛下是化不开的浓墨,他说:“你怕什么,真出事儿了一个都跑不了。” 那种不安感几乎笼罩了白逸,他带着满身的担忧重回景乾殿,他就给霄时云布过一次菜,应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半夜殿外火光冲天,一排排士兵举着火把整齐有序的羁押犯人。 “凡是试图毒害皇上的罪犯通通拿下!今日在华然亭所有在场人员全部带走压入天牢。” 白逸刚从床上坐起来就被两个闯入侧殿的士兵押着后背带入马车,他在交错中遇见手拿拂尘的国福,“国福,陛下出什么事儿了?” 国福板着脸严肃的说:“陛下身中奇毒,你且好生去天牢里待着吧。” “怎么会……我都说了那盘菜有问题。” “赶快带走!”国福甩着拂尘,催促官兵。 天牢阴暗的牢门被铁链锁住,白逸被按着推进十五个囚犯的牢狱里。 囚犯看见新来了人,三个御膳房的厨子把白逸围起来,凶狠的推了白逸一把,“是不是你下的毒连累我们?!” 白逸被推的靠在了墙上,没人看见他阴翳的神色,他抬起头说:“闭嘴,等刑部进来再问。” “等你老子,就是你害的。” 白逸伸手扼住他的脖子五指不断收紧,他轻声说:“给老子乖点儿,我说等刑部,来了再说?” 应该会没事儿的,他没下毒,那到底是谁要害霄时云?烦躁的情绪不断盘桓在白逸胸口,似乎有一股恶气即将要发泄出来。 松开那人后,没什么人敢再来触白逸的眉头,也自然没有人敢靠近他。 白逸抱着手臂靠在角落的墙壁上,冷静回想了一下最近朝中的局势。 镇西将军班师回朝普天同庆,同时将军府二小姐与三皇子缔结婚约,大婚定在下月二十六,如果两方势力联合,三皇子可能会反。 但是三皇子之上还有二皇子太后党压着,皇帝是想借此除了谁? 荆州府是太后的势力,白逸心里有了算盘,全然等着来人召见他。 等了一会儿果然有狱卒打开牢门,“白逸,跟我走。” 两个狱卒压着白逸走向天牢最深处的一间单独牢房,牢房的地上有还没清理干净的血污,十字绞刑架上困着一具血肉模糊的白骨。 打开绞刑架上的铁链,白骨颓然散落在白逸的脚边,白逸路过它的时候踩住了一根骨指,訇然碎裂了粉末。 现在该上刑架的人变成了他,双手被禁锢在绞刑架上,白逸动弹不得。 刑部侍郎拿起鞭子狠狠抽在白逸的腰上,阴狠的质问:“白逸,你可认罪?” “侍郎大人别来无恙,臣有罪岂敢不从?”白逸忍着腰腹的鞭伤,笑了起来。 刑部侍郎凑近用鞭子勒住白逸的脖子,“最近任务执行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一切安好,药已经下在了酒里,九鼎红毒慢性死亡。” “你确认得手?” “不信的话大人就等着十三号看结果。”白逸挑眉说,“一切尽在大人掌握之中啊。” 十三号……是个好日子,该死的人快死了。 牢房阴影深处的朱纱帐后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的食指上带着紫玉髓扳指,慢慢的摩挲着扳指。 扳指磕在椅子上,刑部侍郎松开没什么力气的白逸,悄悄的把所有人领了出去。 第4章 那只手撩开帘子,从台阶上走下来挑起白逸的下巴。 “看不出来白大人还这层身份,真是让朕颇为震惊。” 白逸骤然抬起头看来人,霄时云?也是,他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 “臣骗了刑部侍郎,骗了太后,更骗了皇上,臣万死。” “朕知道你没下毒,因为毒是朕下的,既然选择当朕的人,以后就该明白给谁办事。” “臣的心全在陛下身上,陛下要谁死谁就得死,臣也不例外。” “别再说这些虚伪的假话了,这里只有朕和你。”霄时云松开白逸手腕上的链子。 “不过你还需要在这里再待几天,三日后朕来接你。” 白逸被松绑下来,膝盖软的站不起来,霄时云提住他的腰抗在肩膀上往牢房里面的帘子走去。 只见那朱纱帘后别有洞天,虽比不上景乾殿,但也是茶水座椅床榻俱备,甚至还有几本用来解闷的杂书。 霄时云把白逸放在床榻上,解开了白逸的囚服,露出了他劲瘦的腰腹。 “你干什么?”白逸此时赤着身面对霄时云没有了前两次的磊落,莫名感觉气氛变得焦灼。 “给你上药。”霄时云从袖子里拿出西域进贡的金创药,取出一点在指尖。 给他上药?白逸哪儿敢用啊,他迟疑着问:“这个药不收费吧?” 霄时云感觉喉咙哽住了,半晌他起身把药扔在白逸身上,“五两黄金一瓶,按需自取。” 第5章 怀疑身份 经过这么一打岔,白逸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摸了摸脑袋说:“霄时云你吓死我了,以后可别整这出了,我智商不够陪你演不了戏。” 霄时云说:“那你还真不惊吓,这几天在狱别给朕添麻烦,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拿出今天这出不怕死的吊样儿给他看,懂吗?” 不怕死的吊样儿……言辞很犀利,符合现在当了皇帝的霄时云,但白逸还是无比的怀念原来的霄时云,哑巴是男人最好的礼节。 曾经的霄时云在大学里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是一个标准的高冷炫酷男大,表面看着高冷背地里还有点儿暖。 平常会问白逸晚上吃什么,白逸说不吃,霄时云就不说话了专心做自己的事儿,白逸要是说吃,霄时云就会带两份饭回来,从来没让白逸转过饭钱。 在他俩一起去咖啡店兼职的时候,霄时云会贴心的把各种咖啡制作笔记发给白逸,问他懂不懂,白逸说懂,霄时云就会像往常一样嘱咐他一句:“有问题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再看如今的霄时云,问白逸懂不懂,白逸带着些许期待,希望原来那个贴心送温暖的霄时云能回来,无非就是失忆了,肯定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懂,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还有没有想对我说的?” 霄时云用衣服角擦干净刚才涂取在指尖上的药,状似无事发生,态度有些恶劣的说:“你还想让朕说什么,说你脑子不好使?” “你还是别说话了,就当刚才那后半句我没问过你。” 霄时云本来打算走了,硬生生被勾出了想知道白逸后半句话到底想问什么,“明明期待的人是你,你想听朕说什么?” 白逸:“你应该说‘有问题的话来找我’这种话,因为你以前总对我说这句话。”仔细听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莫名带着些亲昵,但白逸并未发觉。 “朕以前对你说过这句话?”霄时云皱起眉头,“还有谁跟你说过这种话?” 白逸说:“你。” “朕没说过,你要是敢把朕当成别人你就死定了。” “算了你失忆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坑是霄时云自己挖的,他一时兴起办演白逸口中那个不知名的人,到头来竟有几分火气。 霄时云抓住白逸的领子,“以后不许再提他,再让朕发现你提他,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可你们明明是一个人啊……白逸不可能认错,想把这个心理变态的皇帝爆改成阳光男大还需要时间,不能太着急。 “霄时云,那你以后能不能少发脾气?脾气太差容易得甲亢,你看如果你不发脾气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以后咱们就温和说话好不好?” 白逸真心觉得霄时云脾气差,天天发火皱眉容易比不生气的人早死七八年。 “不能,你以为你是谁还管起朕来了,好生待着,朕放不放你出来,看你的表现。” 霄时云要务缠身,二皇子太后党下毒一事还没了,她派白逸来下毒,也不看看白逸有没有这个脑子。 有人呈上来笔墨纸砚,霄时云把早就准备好了的罪名状递给白逸,纸上写了白逸经刑部拷打审讯招供二皇子妃送给白逸九鼎红剧毒。 二皇子妃是西域女子,同时也是太后胞弟的女儿,看似一个刚出阁的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反而是最有迷惑性的危险因素,霄时云蛰伏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连根拔起。 “在纸上签字画押,出去后官降六级,以后从事景乾殿御前内侍。” 霄时云的计划已经埋藏了两个月,没注意过白逸这个人的时候,荆州刺史也将会是戴罪之身。 白逸感觉他的脑子要烧坏了,本来就不爱看悬疑或权谋因为看不懂,竟然还穿越到了权谋文里,天崩开局。 朝中势力混乱,该站哪派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但是别无他选,幸好霄时云是他哥们儿,怎么着都不会害他。 “我能不选吗?”白逸真挚的问,凭什么一朝穿越他是大臣,霄时云是皇帝? 更惨的是他连唯一一个可以吹牛逼的小职务都要失去了,从此以后他就成了霄时云殿里的一条狗。 地位不如来福,财产不如太监,骨气不如锅里的排骨汤,霄时云让他往东就绝不能往西,所以——他坚决不签。 “好啊,你可以不签,无非就是被太后找人弄死,被群臣的吐沫淹死,被暗卫突然打晕在半路上带走活埋,还不如老实待在朕的景乾殿里,起码不用担心脑袋分家。” 霄时云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分别对照白逸没想到的下场简单列出来。 白逸含泪摁下了红指印,署上自己的大名,“可是我本来就是无辜的啊,是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非要把我卷进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回官儿,什么都没做过。” “朕看失忆的人应该是你,荆州刺史十三岁高中京榜名扬汴京,弱冠之年买通朝中官员将你引荐给太后,得权在荆州售卖私盐,开盐田,秘密组办‘盐铁议会’收取商贾高昂的入会费。”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哪项不够你死一千次?不过朕知道你没这个脑子,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是个冒牌货,也感谢一下你这张脸,跟原来的荆州刺史有九成九的像。” 霄时云在与白逸接触的这些天里仔细观察过他的行为与生平档案中上报的对不对,他发现何止是不对,简直是根本不搭边。 原荆州刺史是个极有逻辑性的政客,伪善有心机,乐善好施处处赈灾有他,滑的挑不出毛病。 而他面前这个人成日睡到日晒三竿,大字不识两个,写出来的东西也歪歪扭扭的,仿佛没参加过科举,没上过学堂。 霄时云已经派人去查原荆州刺史的去处,发现杳无音信石沉大海,荆州刺史只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质问道:“白逸,你真的是荆州刺史吗?” 被说中心事,仿佛有一把利剑穿透了白逸,凉凉的感觉伴随着糟糕的处境糟糕透顶,穿越这种事儿能说吗?真说出来这对吗?简直天理不容。 曾经的他肯定霄时云失忆了,现在白逸肯定自己失忆了,“没错皇上,臣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啊!臣非常痛惜那些找不回来的知识,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日思夜想没齿难忘。” 都说的如此感人了,希望霄时云别再追究荆州刺史的事儿,问他荆州刺史去哪儿了白逸还想反问霄时云呢,苍天可鉴他也不知道,一睁眼就这样了。 霄时云听见白逸的用词一时凝噎,答案已经很显而易见了,“朕知道你没有文化,闭嘴吧。” 第6章 喜欢上你 霄时云走了,徒然留下白逸一个人牢房里发呆,他拿起那瓶金疮药毫不吝惜的全部涂在自己腰上。 床榻很软像陷进去了一样,柜子上摊开的基本小说被阴风吹来一页,露出上面的内容。 仔细看是写的江南考生进京赶考偶遇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他们在一起后才发现那个小郎君是偷跑出宫的皇帝。 玛德什么狗血剧情,白逸索然无味的合上书,他在地牢里转了两圈,走出帘子外眼前又变成了灰不隆冬的牢狱。 他大喊一声:“有人吗?!好无聊!” 隔壁传来铁链滑动的声音,有个老头说:“你喊什么喊,打扰老夫睡觉。” “你也是最近被关进来的?”白逸两只手握着铁栏杆仿佛看见了失散已久的亲人,“哎你别睡,起来陪我聊会儿天。” 第5章 “黄毛小儿,你可知老夫是谁?” “我管你是谁,现在还不是被关进了地牢里。”白逸是个穿越来的,哪怕是皇帝他也不怕,哪儿有心思管其他人是谁。 那老头儿笑了两声问:“好吧,你想聊什么?” “你肯定认识霄时云,或许你曾经是哪个官员,你知道霄时云有几个妃子吗?”白逸好奇他哥们儿在古代过得爽不爽。 隔壁沉默了,老头儿说:“霄时云嘛,三妻六妾很正常,但是他至今还没纳过妃子,他应该喜欢男的。” “啊?你再说一遍?”白逸怀疑自己听错了,霄时云在大学还谈过女朋友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老夫说几遍也是这样,不信的话你就去验证一下。” “我怎么验证。”白逸觉得这事儿很离谱。 老头儿神秘一笑,“这样吧老夫先给你算一卦,你叫什么名字?” “白逸。但是你不应该问我生辰八字吗?”白逸心想,这回纯碰上江湖骗子了,比天桥算命的老头都不靠谱。 没料到老头下一句直接让他破防,“你来自其他地方,不属于这里。” 白逸跳了起来,死死抓住那根栏杆晃荡,“你再说一遍?!” “你聋啊,老夫话只说一遍。” “不是、不是你怎么知道的,你谁啊?那我到底怎么回去?”白逸迫切的问。 “刚才不是还不想知道老夫是谁吗,现在老夫不告诉你了,要想回去可没那么简单, 两个人来的怎么能只回去一个,要回也是一起回。”老头似乎掌握着所有人的生命册一样神乎。 两个人……霄时云和他一起?!白逸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既然霄时云也是穿越的,但他怎么会没有记忆呢?霄时云就像是从小在这个朝代长大的。 恐怕他跟霄时云说他来自另一个世界霄时云会把他当神经病,然后让人把自己拖出去斩了。 老头笑了起来,捋着胡子说:“很好,是天意让你现在遇见了老夫,不过在告诉你怎么回去这个问题前得先回归正传,你得先让霄时云爱上你,这样你不就知道他喜不喜欢男的了?” 白逸现在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我只想知道怎么回去。” “哎你急什么,先去把这个挑战完成了,然后再来找老夫,届时自然会有答案。” “挑战什么,我管霄时云喜欢男的女的,你就告诉我怎么回去就行,求你了求你了!”白逸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两个头。 隔壁不说话了,白逸比油锅里的鱼都急,“您说话啊我到底怎么回去,不对是我和霄时云怎么一起穿回去?” 老头幽幽的说:“算了老夫换个说法,你现在跟他说这些他能信你说的话听你的吗?” “不能,所以你得让他信你说的话,哪怕他想不起来自己的来历,但是他心甘情愿跟你一起走。” “你也心甘情愿带上他,这个时候你俩一起来找老夫,老夫给你们想办法。” “所以啊,要么你让他想起来自己的来历,要么你让他舍不得你离开,疯了也要跟你一起走,这个时候你们再来见老夫,懂了吗?” 白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子乱成了一团,让霄时云喜欢上他?笑话,他怎么可能让好哥们儿喜欢上自己,简直可怕。 “我怎么让霄时云喜欢上我,你不觉得很离谱吗?” “那老夫不管,这是你们回去的条件,要遵循双方自愿原则,况且老夫也不走, 霄时云不放人,老夫想离开也不成,就当你帮老夫离开,老夫帮你离开,互惠互利对吧。” 听得出来隔壁那位和自己一样着急想离开,白逸别无他选,纵然穿越这个经历很独特有趣,但是他妈他爸都在现代啊。 他的家人他的手机,他养的小猫还有很多割舍不了放不下的东西。 所以他最终要穿回去是必然的,待在这里是短暂的,同时他还肩负着一个重要且离谱的任务,就是让霄时云喜欢上他离不开他,这样他才能穿回去。 哪儿有这么容易让霄时云愿意跟自己离开,先不说他失忆了忘记了从前关于现代的所有记忆,让一个皇帝放弃自己的江山和权力地位怎么可能。 那可是至尊无上的荣耀,是天下所有名士苦苦追求不来的,霄时云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举无轻重的小卒放弃这些。 白逸简直快要放弃了这个艰难的任务,可是他家人朋友还在等他回家。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他先假装喜欢上霄时云,然后展开激烈的追求,万一就成了呢? 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万一就发生了呢?也说不准霄时云很快就喜欢上他愿意跟他回家了。 “行,那我帮你离开你也一定要帮我们离开,这有时间限制吗?” 老头儿听他问到了重点,“当然有时间限制,不然老夫还能等你们一辈子不成?老夫顶多在这里待两年,过时不候。” “你不是说你出不去吗?两年到了霄时云不放你你就能出去了?”白逸好奇的问。 那老头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出去了,是老夫该死了。” 白逸心下一惊有些慌乱,“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俩怎么回去?” “老夫还以为你担心老夫身体呢,合着是担心你自己的前途,若论没良心的也就是你这样的,你就忍心老夫一把年纪惨死狱中?” 听着也怪可怜的,白逸问起缘由:“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老头儿冷笑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老夫好心跟那皇帝说了这事儿,谁知他什么也不记得,派人一顿乱棍把老夫打了出去。” “还说老夫心有异图,图他的江山皇位,说老夫是大胆党派余孽罪该万死,这不,出师不利,就进来了。” 虽然听起来挺惨的,但其实也挺惨的,白逸可怜了他两秒。 他不由得怀念起原来的霄时云,那时候的霄时云没有现在这么变态,喜怒无常跟有性格缺陷似的。 第7章 西域舞姬 “不过话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白逸站在牢房里隔着栏杆问,“我好歹得有个名字称呼你啊。” 隔壁传来了均匀的呼噜声,老头儿不再搭理白逸,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其余的也没什么必要再透露。 白逸等了会儿,见他真的不搭理自己了,“喂,你真不告诉我你叫什么?那我可就给你起名了,看你总是称自己为老夫,那你就叫老匹夫吧。” 隔壁的呼噜声似乎中断了一下,随后破旧的床板晃了起来,老头儿重重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白逸。 百般无聊下白逸把那几本话本子全翻了一遍,书生与皇帝的情史冗长且无聊,不过也算为白逸提供了谈恋爱的灵感。 书生对出逃在外的皇帝百般撩拨,吃饭给喂到嘴边,睡觉给他暖床。 还带着皇帝去逛夜市放花灯,最终含情脉脉的表了白,不错很俗,但可取。 等他出去以后可以带霄时云去放花灯。 过了两日带着满心疑虑的白逸被人秘密接出狱,国福小心翼翼满脸堆笑的把白逸请回景乾殿,全然不见几日前那副刻薄的嘴脸。 “白公子出去后已经官降六级被贬成了翰林院的研磨吏官,专替太傅和桃花状元郎研磨,白公子可明白?” “臣明白,在下斗胆想问公公一句,陛下素日喜欢什么?” 国福眼睛一转道:“奴才不敢妄言,不过皇上对歌舞美人倒是多看过两眼,今夜宫中有夜宴,白公子可要参加?” 终于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了,国福松了口气,皇上想让白公子在今晚夜宴好好见识一下皇帝面对朝臣时应有的威严。 难道国福想让他扮作跳舞的舞姬吸引霄时云?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不行!公公我晚上还得洒扫景乾殿难道你忘了,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怎么能去纵情享乐呢!” “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在下只是小小侍从,恐怕还没有资格参加陛下的夜宴。” 白逸一想到他跳舞的场景就觉得恐怖,简直不忍直视。 “陛下交代了,一定要让您去。”国福语气不容拒绝的强硬,他把白逸推去侧殿洗漱更衣,换上普通侍从的衣服。 等白逸出来的时候国福已经不见了,只有小太监领着白逸坐上前往夜宴的马车。 天空晕染成一片霞紫色,光线渐暗落地宫灯如长龙般层层亮起,好戏逐渐上演。 被用作接待外来使者的金华殿萧鼓声起,两侧宫饿鱼贯而入,端着西域进贡的果盘放在各列诸侯的桌子上。 霄时云等的有些不耐烦,冷冽的眸光不经意的看向从侧殿来来往往进出的宫女侍从上,国福这个蠢货到底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皇上在找什么,哀家今日给皇上请了各贵府官家小姐,哀家看丞相府的上官小姐品行端淑有贤良之才,适合常伴在你身边。” 第6章 太后保养得当的脸上丝毫不见衰色,仿佛给皇帝下毒一事从未与她沾边,留置的刺客余孽也和她毫无关系。 霄时云冷笑道:“太后这么急着给朕的后宫塞人,莫不是你想来当当这皇帝体验一下后宫佳丽三千?” 此话一出所有朝臣皆不动声色的开始吃饭,两只耳朵恨不得竖到墙上。 太后面色难看的拍了下椅子,“皇帝此话怎讲,哀家是好心不忍看你子嗣凋零,成为史上最孤独的皇帝。” “朕的子嗣多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要孩子你就去多生几个。” 霄时云现在心情不好,看着整桌饭菜也觉得乏味。 “你!你!真是反了,哀家还说不动你了,没有哀家帮你张罗,哀家就看看你何时才能物色到贤德淑良的女子!”太后摔了筷子。 全场寂静无声,一时间没有大臣再进食,歌舞乐曲也渐渐停下,反观霄时云没再动怒,他平静的说:“朕说停了吗?继续。” 跟在霄时云身边几年的老人都知道,按照平时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 但真动了怒一般会事后很平静的秘密处决了某个人。 宫乐继续奏响,夜宴恢复了刚才那般的平静和谐,却没有官员敢继续用膳。 仔细看每个人都直起了后背,静候皇帝表态。 霄时云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喝了口酒,一曲毕下一支舞是西域风情的舞。 两侧的舞姬每走一步,轻薄的蝉纱上的金挂坠便摇晃着在宫灯下熠熠发光。 十二个舞姬带着金色面具赤着脚扭动着水蛇般的腰附和鼓声旋转起来,不少大臣看直了眼。 霄时云瞥去一眼,随后攢紧手中的杯子咳嗽起来,国福擦着冷汗从他身后出来问:“陛下……您可还满意?” “这是你安排的?”霄时云侧过头面色不明的问。 “不是啊!陛下这、这是白公子、白公子自愿……”国福也是等舞姬上来才知道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霄时云勾起嘴角说:“很好,下去领赏。” “奴才不敢,求陛下降罪。” “滚。” 听见熟悉的滚字后,国福才放下心来退了下去,他也算是被陛下练出来了。 舞姬们列队整齐,排成一排交替着旋转出来,鼓声落下舞姬们后弯下腰,手中的银铃沙鼓不停的颤动,白逸下不去腰,他只能无助的躲在她们中间用铃鼓遮住脸。 流月国世子注意到了白逸,问身边的使臣:“他是谁?怎么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使臣回禀道:“应该是皇帝的某个男宠。”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白逸,薄纱的舞动若隐若现的露出白逸有薄肌的腰腹,看起来腰很细却又力量,应该是个男子。 李休为此有些感兴趣,看来当今北境国皇帝喜欢男子,不过也很正常,怪不得从不立后宫。 一舞结束皇帝带头鼓了鼓掌,两侧宴席的大臣立刻跟着附和着鼓掌,太后气的别过脸去。 霄时云的目光在十二个舞姬中巡视,最终锁定在人群最后面的那个舞姬身上。 “编曲翩若惊鸿,下去领赏。”霄时云破地天荒的给宫乐舞姬行赏。 舞姬们心惊胆战感恩戴德的行礼往出走,最后一人也要随大流出去的时候被叫住了。 “最高的那个,你留下。”国福擦着额头的冷汗叫住了白逸,白逸想当做没听见滥竽充数。 流月国世子百般好奇那面具下究竟何人,他不由得戏谑的说:“站住,就是在说你。” 白逸不得不站住,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夜宴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快要穿透了他,他隔着面具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世子。 莫名的,就是看这个世子很不爽,不爽到想要揍他一顿。 白逸转过身,弯腰低着头走到霄时云身前行礼,“小人拜见陛下。” “把腰直起来,上前来。”霄时云打量着他冷声吩咐道,实则手上的玉扳指快要被捏碎了。 这还怎么上前,再上前就要和霄时云面对面了,白逸心中踟蹰着又往前走了两步。 无路可走时没曾想一只大手揽住白逸的腰把他带进了怀里,白逸坐在了霄时云的腿上,全场哗然。 第8章 跟你没完 白逸挣扎着想起来,就被一只大手不动声色的摁了回去,他隔着面具不解的看向霄时云,有什么话就不能晚上回去再说吗。 霄时云搂紧了白逸,把他搂进怀里转而看向太后,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道:“刚才太后似乎说朕要孤独终老,如果没有你的牵线就没人喜欢朕?” 他垂下漆黑的眼眸,那双看不透的眼睛里倒映出白逸的影子,他当着全场问:“你说,你喜欢朕吗?” 白逸呆住了,这个局面是他没想到的,但是他还记得老匹夫交给他的任务,让霄时云喜欢上自己,这样他就能回家了。 于是白逸开启了他的表演,他把头靠在霄时云的肩膀上,手指在霄时云的肩膀上画圈。 他压低了嗓子,声音变得清冷温柔的说:“奴对陛下一见倾心,从此以后心中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抱着他的那只手松了一瞬,白逸感受到了霄时云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是想把他扔出去,他眼睛一瞥还看见了霄时云渐红的耳垂。 他听霄时云声音没什么起伏的接着问:“愿意进朕的后宫吗?” 演戏还得演全套,白逸害羞的说:“愿意,陛下说什么奴就听什么。”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皇帝你宁可抱着一个出身低微的舞姬,也不愿意去接近那些知情达意的高门贵女, 哀家看你是被这狐狸精勾了心去。”太后面色不善的指着霄时云劈头盖脸的指责。 白逸抬起头,隔着面具说道:“可是奴是真心喜欢陛下啊,奴认为喜欢不应分高低贵贱, 只要心是赤诚的,就比那些带着目的随意轻诺的喜欢要珍贵。” “你给哀家闭嘴!” 白逸还偏偏不想闭嘴,刚才这老女人说霄时云孤独终老的时候他就不爱听,她知道霄时云的颜值放在大学有多招蜂引蝶吗? 他扑进霄时云的怀里埋头啜泣,“陛下,奴不配喜欢您,奴是如此的卑贱有什么资格待在陛下身边,还请皇上放了奴吧。” 霄时云把白逸打横抱起,路过太后身边的时候心满意足的说:“朕不准。朕的后宫之事就不劳太后操心了,至于朕的人只有朕才有资格置喙他。” 不管在座大臣何等愕然,霄时云没有分给他们半个眼神潇洒离场。 国福带着和蔼的笑容善后,挥着佛尘传旨:“陛下说,今夜诸臣尽可放开饮酒,明日休沐一日,尽兴而归。” 说罢国福也带着佛尘潇洒离场,只剩下了气歪了鼻子的太后主持全局。 太后摔了杯子,流月国世子李休看够了戏故作疑惑的问:“太后的杯子掉了,你们还不快给太后娘娘换一个?” 下人立刻去取了新的酒杯放在太后的桌席上,李休倒满了酒站起来敬太后:“臣对太后娘娘佩服的五体投地,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臣不胜酒量也要干了这杯,还请太后娘娘允臣离席休息。” 他仰头喝了酒,自从被太后允许出了大殿后就笑的停不下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可以嘛这霄时云,比小时候主意更正。 李修在宫门拐角遇见了白逸和霄时云,准确的来说是他在偷窥他们。 他往假山石后躲了躲,下一秒瞪大了眼,酒都醒了一半,他看见那个舞姬……打了霄时云一巴掌。 事情是这样的,白逸被霄时云抱出了大殿,刚走出一步霄时云就把怀里的白逸扔在了地上。 转头换成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在夜宴上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白逸疼的龇牙咧嘴,捂着屁股站了起来,但想到自己还要勾引霄时云,不得不把嘴里要骂人的话咽回去。 “你有……问题啊,刚才不是还说要把我纳入后宫,现在就翻脸了?” 霄时云取下白逸脸上的黄金面具,扔在了地上,白逸那张清秀但眼神坚定的脸露了出来。 他想把面具捡回来重新给白逸带上,仿佛带上就能驱散他身上的傻气,重新变回刚才那个口齿伶俐魅惑君主的狐狸。 霄时云问:“朕说把你纳进后宫你就进?你怎么这么不值钱,别人说什么你都应,明天来个什么国的皇子说要买你你也跟着走?” “那我不进了,后宫你留着纳别的妃子吧。”白逸进退自如,他对后宫什么的没什么概念,感觉就跟过家家似的。 霄时云沉下脸恶狠狠的瞪着白逸,“你想不进就不进?朕准许了吗?” 真说了你又不高兴,白逸依然记得自己的任务,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穿越时空,不生气不生气。 “那我进后宫还能当你妃子不成?虽然也有先帝收男宠的先例,但你能接受吗?你连恋爱都没谈过,要不我教你。” 第7章 虽然用词和北境王朝不太一样,但霄时云大概能懂白逸说的“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他步步紧逼追问道:“怎么难道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很有经验?” 总不能他和霄时云两个大帅哥情史都为零吧,为了不露怯白逸很自然的说:“那当然了, 想当年,对我示爱的人从北境排到了南境,我这情史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丰富。” 霄时云无言以对,他冷笑一声说:“朕要是喜欢你就是朕瞎了。朕宁可抽自己都不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落了个火辣辣的巴掌,白逸甩了甩手,拉过他的领子说:“我替你抽了,霄时云你必须喜欢我!” 不喜欢他就回不了家了!白逸心里泪流满面。 霄时云懵了,他不可置信的任由白逸靠近,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的说:“朕要砍了你的脑袋。” 白逸拦住霄时云的脖子,嘴巴找准位置直挺挺的贴了上去,柔软的触感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霄时云的耳朵瞬间腾红的像要滴血,白逸对此无感,他想回家的感情到达了巅峰,闭上眼全是任务。 “现在喜欢我了吗?”白逸问。 假山石后的李修被自己的吐沫呛到了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刚一动就方面迎来了宛若银龙飞来的冷刃,那三枚梅花钢刃足足有三寸嵌入了假山石中。 李修连忙出声求饶:“皇兄是我!我这就滚,马上滚!” 他顶着霄时云杀气腾腾的眼神连滚带爬的跑了,霄时云收回手看见被吓住的白逸想要逃。 他摁住白逸的后脖颈低下头,第一次神色认真的说:“是你先来招惹朕的。” 两人的头慢慢贴近,霄时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逸的颈侧,他声音暗沉的说:“朕跟你没完。” 第9章 夜市买酒 完了。白逸心想这回是真的玩完了,如果霄时云喜欢上了他,但是发现自己不喜欢他怎么办?可能会砍了他。 “不,霄时云你不能完全喜欢上我,你只要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行。”白逸认真的说。 他爱的好卑微,霄时云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刚才的气势去哪儿了?既然追求朕就大胆要全部的喜欢。” “不是,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这样吧,霄时云你给我三十天的时间让我追求你,追求到你愿意跟我回家的地步。” 白逸打算用三十天的时间感化他,还不行的话就再来三十天。 “行,朕看看你要怎么追求。”霄时云第一次被人大胆示爱,他觉得很新鲜,前所未有的体验。 白逸:“那我带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今晚听我的。” 霄时云:“你带路。” 白逸问:“那个青楼在什么地方?” 霄时云黑了脸,语气阴沉的说:“追求人就带人去青楼寻欢,这就是你追朕的方式?” 他拉住白逸的手腕生硬拽走他,白逸死死挣扎着往后坐,“不是你听我解释! 不是刚才说听我的吗?你总是出尔反尔,你还有什么威严可谈,亏你还是皇帝。” 霄时云松开他甩了下袖子,“那你解释,为什么要去青楼。” “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我想去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不行吗,再说了咱俩一起去我还能干什么, 咱俩以前还一起去过酒吧呢,不也玩儿的很好,你就说跟我去不去吧。” 霄时云思考了两秒,两个人一起去青楼确实挺新鲜的,可以尝试一下看看白逸要玩儿哪一出。 “走。”他简言道。 通体乌木黑金的马车在深夜停在了醉香阁门前,整条元宝街门庭若市,飞落的桃花夹杂着酒香飘满整条街。 白宣纸琉璃架的彩灯挂满了每间铺子,直至看不见的尽头,将近子时也没人睡觉。 街上有来自西域走马的商人,也有在酒铺三五成群一起喝酒的女侠客。 那几柄剑横在桌子上没人敢轻视她们,整个世界都变得鲜活,白逸无法形容他的感受,震撼无声,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那种江湖快意的风吹进了白逸的领子里,牵引着他想去古代的大漠,汹涌的漓江留下一份世界上除了他再无人探知的记忆。 下了马车白逸发出一声感叹,“霄时云,这就是北境王朝吗?我想先去隔壁的那个杜家酒坊买酒,你看那个酒坛子真的好好看!” 米色的小坛子只有巴掌大小,酒坛子的封口是黑漆烧制的,用碎花布封住坛子口,密密麻麻的在桌子上摆了两排。 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形销骨立,皮质的腰带束住锦衣袍下劲瘦的腰,一柄鎏金龙纹的长剑被他抱在怀里,不耐烦的靠在酒坊门口等人。 “你是没见过北境的瓦市吗?随便一个三岁小孩都来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条街,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带着同款斗笠的白衣少年反驳道:“我失忆了就是没来过,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解风情?多好看的良辰美景,你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从白逸坚定霄时云失忆了,想让他记得自己是大学生,到霄时云这个狗东西怀疑他的荆州刺史的身份后,白逸开始坚定是他自己失忆了,总之不管怎么样能让霄时云跟他回家就对了。 酒坊老板见着来了大客户,笑的停不下来介绍:“这个是桂花酿,旁边还有桃花酿,芍药酿,牡丹酿,二位公子要买哪坛?” “霄时云,你说哪个好喝?”白逸问。 黑衣人说:“都来一坛。” “好嘞好嘞!这就给您拿!”老板把酒搬上了马车,足足有二十小坛,幸亏马车够大,储物箱装满了车内的空间还依旧富裕。 “客官,一共是五十两辆银子。” 白逸从身上摸了摸钱包,只有二十两,他又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便宜点呗,我哪儿知道你这酒卖这么贵,你看别人家卖酒才刚几文钱,二十两不能再多了。” 老板皱眉说:“我这一天卖了多少坛子酒,也没有人跟我砍价,再说了你不买有的是人买,真便宜不了再便宜我都亏本啦。” “你这都要收摊了,正好清场,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大手笔买你这么多酒,二十坛你卖五天也卖不完好吗,便宜点,要不我们就走。” 白逸拿出了他在大学跟百货商场老板娘砍价的架势。 “看你们买二十坛便宜点也行,四十五两,爱买就买不买就走。” “走!不买了!”白衣人扯着黑衣人的手腕,没扯动他。 白逸在心里默念:快挽留他,快叫住他,这老板绝对能便宜。 他自己走出五十米之后还没听见有人叫他,白逸心里一咯噔,他站住不走了自己转了个身往回走。 走到黑衣人和老板面前理直气壮的说:“再便宜点儿,你以后肯定越赚越多。” 老板呵了一声说:“哎,给你便宜点行了吧,我搬来搬去的还费劲,四十两!再说了是你旁边那位公子要的酒,你让他掏钱啊,你俩不是一对儿吗?” 黑衣人抬起斗笠,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面额一百两带着北境王朝宫印的银票,递给老板,“不用找了。” “好嘞!还是您出手阔卓啊,一看公子就身份不凡、有权有势、俊美聪颖、贵府蓬荜生辉,二位您慢走啊。” 买完酒白逸和霄时云走出酒坊,白逸说:“你干嘛给他那么多钱?咱俩亏了你知道吗?我跟他砍了半天价,合着我白砍了!” 霄时云把身上的几张银票塞进白逸手里,“你没白砍,平心而论你刚才的表演比夜宴还有趣,情绪价值给的挺好,朕很满意。” “还有,出门在外能不能别丢朕的人?” 白逸摸着手里那几张银票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的皇上,小的出门在外绝不丢您的人。” 他从马车上拿出一坛芍药酿,站在梨花树下扯开封酒的布,一股强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由浓变淡,再分解成淡淡的花香小分子,和梨花的花香融合在一起。 “霄时云,我一口你一口把这坛干完得了,不介意吧?”白逸笑了起来拍着酒坛说。 “朕要是介意呢,取酒杯过来。”黑衣人有些傲气的吩咐白逸,白逸无奈折返酒坊管老板要了个白瓷小酒杯递给霄时云。 “皇上这回可以喝了吧。”白逸左手拎着罐子口,右手托着罐子底将坛子里的酒倒进小酒杯里。 霄时云握着酒杯的手指被溢出的酒水浸湿,算上夜宴喝的酒今天可以破他往日的纪录了。 月影穿过树梢碎裂在青石板路上,春日的夜灯似乎有种独特的气味。 可能是此时此景融合了放下的温度,风的力度,还有喧闹与静谧交织的背景音,让白逸产生了种想就这样过下去的感觉。 他举起酒坛和霄时云懒洋洋抬起胳膊举着的小酒杯相撞,“干了!霄时云你要记得哥们儿是谁,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不是那个不在了就是单纯的离开,你可别忘了我。” 第8章 凡事儿都有万一,万一霄时云没跟他一起回去,但他还是穿回去了呢。 白逸仰头干了一大口酒,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没发生的事,那一口酒下去是真的爽,让人没心思想以后想未来。 树和月亮在缓慢的旋转,白逸努力站直可视线还是歪的,他往后后退了两步,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拽住向前拉去。 霄时云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道:“你不会离开的,你走不走得看朕心情。” 他也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芍药花的气味在他们身边绽开,这一刻如果用永恒来形容也不为过。 白逸指着他的杯子捧腹大笑起来:“装逼。” 第10章 情诗擂台 喝了酒白逸扶着树哈哈大笑起来,霄时云离他远了点,“你发什么神经?” 白逸伸手接风吹落的梨花,“哈哈哈哈你不觉得很美吗?当你们古人真爽!你看后面那条街全是人,河上还有船宴,咱俩去吃一顿怎么样?” “走。”霄时云就当带土包子见世面了,他抱着剑走在前面,白逸为了防止人流冲散他俩,手指勾着霄时云的腰带。 在喧嚣的人群里白逸大喊一声:“霄时云,你回头看我一下!” 霄时云闻声回头,两个人在裹着着往前走的人流里停下,他从白逸的眼睛里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怎么了?” 白逸想起了话本上书生和小皇帝表白的场景,此情此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此时不表白还等什么时候,他就不信这么美的氛围霄时云能不感动。 “霄时云我喜欢你。”白逸开着玩笑就说了出来。 霄时云在嘈杂的人声里只看见了白逸的嘴在一张一合,他又往白逸站的方向走了走问:“你说什么?” 没听见啊,白逸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重复一遍,不行他得说,电视剧里遇到这种狗血的情节总是错过机会。 他踮起脚圈住霄时云的脖子醉醺醺的贴上他的耳朵说:“霄时云我喜欢你,这回听清了吗?” 霄时云的思绪缓了一拍,“你说……什么?”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再说一万遍都是喜欢你!”白逸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求求你了快跟我回家吧。 霄时云眼神闪躲扭过头看侧面的酒楼,“你真墨迹快走!还吃不吃船宴了。” “你是不是害羞了?我懂,以后我每天都说一遍喜欢你,帮助你脱敏。” “有病,快走。”霄时云走的很快压根没顾后面的白逸跟没跟上。 白逸刚要跟上的时候有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望去,是个比他高一些的书生。 书生面若桃花眉眼含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在夜色中青色的长衣飘然如仙,他轻声问:“公子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喝的酒?” “啊?我刚从前面的酒铺买完酒,你就往前走一段就能看见一家卖酒的铺子,有卖什么杏花酒桂花酒的。”白逸给他指了个方向。 心想哥们儿你真是问对人了,他刚才买的酒绝对算得上他喝过最好喝的酒。 书生略显囊中羞涩的说:“敢问公子那酒贵吗?在下身上钱两并未多带。” “算了我刚买了好多酒,你等一下我去马车给你拿一坛。” “这怎么好,公子还是开个价吧,实在是多有叨扰。” 白逸回头找霄时云却没看见他的身影,顿时觉得这个书生墨迹,“那你跟我一起去不就不叨扰了吗?咱俩快走。” 他可能也被霄时云的情绪渲染了,眉眼间略显烦躁,他为了防止书生走散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刚才买酒的方向跑了起来。 走到马车旁停了下来,白逸弯腰去车里取了一坛他和霄时云刚喝过的芍药酒扔给书生。 书生暗中打量这座乌沉木的马车,随即莞尔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他稳稳的接过白逸的酒,笑的明朗动人心魄,“多谢公子,在下江州状元,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来日也好报答公子。” “报答什么你快走吧,咱俩有缘自会相见。” “既如此,在下三日后带着一份大礼来这座酒坊等公子,不论公子来不来在下都等公子。” “哎你人这怎么不听劝呢,我都说了有缘再见,我想见你我也得有时间啊。”白逸话落那奇怪的书生已经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白逸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热情好客的dna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以前如果有人来他家串门儿,他不但能做三菜一汤还能收拾铺盖自己滚蛋,把房间留给客人住。 送这人一坛酒纯属习惯了,白逸直了直腰,也不知道这霄时云去哪儿了,估计在船宴等他呢。 白逸一转身吓得倒退两步,后腰晃的一下撞在马车轱辘上,莫名的膝盖有点发软。 只见霄时云的脸隐藏在斗笠下只露出锋利的下颌线,脸色晦暗不明苍白的像鬼一样。 腰侧的剑已经出鞘了三分,银白的光在黑夜中竟亮的刺眼。 “霄时云我刚才没跟上你是因为有个人我问哪有卖酒的地方,我不是故意跟丢的,你听我解释。” 霄时云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白逸在下边有些急的说:“真的是他突然拍了我一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 马车走了,白逸在后面追着喊:“难道不是你没等我吗?人多你偏要走那么快!” 原本还算缓慢的马车疾驰起来,扬起一片尘土,白逸徒劳的伸了伸手。 “狗东西,狗脾气,老子才不惯着你。”白逸踢了一脚路边的碎石子。 他找了个路边的汤圆铺子坐下来,眼睛一眯看见了刚走没多远的书生在前边的灯谜诗会上作诗,白逸想都没想就朝他走过去。 他闯出来的祸他得负责,好歹得告诉他皇宫怎么走,哪儿能租到马车。 人群攒动围着中间的作诗擂台,擂台第一名就是那个长得跟玉面狐狸似的书生,榜首大名鼎鼎的挂着晋级赛榜一的名字,张空廷。 “还有没有人要挑战甲首?这是最后一联了,挑战成功者,甲首赢得的五十两银子全部归最后的赢家拿去,若失败了便要再加送甲首十两银子,谁要参与?” 擂台的言官笑眯眯的说,台下一片哗然,逛夜市的妇人和闲溜达的商贩走卒相互对视摇头,这人都赢五联了谁敢赌这最后一联? “我我我!我跟他比!”白逸跳了起来举着手挤进人群里,笑话,管他对不对比了在说,这可是五十两银子,正愁怎么回宫呢。 张空廷眼中透出笑意,双眸微弯温声说道:“恩人请。” 擂台的言官把白逸请上台,在月色下敲响铜锣,白逸顿时感到呼吸一紧。 怎么办怎么办,唐诗三百首保佑护体,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保佑,死脑子快转啊。 听着江中画舫上曼妙的琵琶声,白逸稍微放松了点,手心的汗被干燥的夜风抚平。 张空廷温柔的盯着白逸双眼,给出上联:“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白逸对答如流,太简单了状元郎也不过如此,美美到手五十两银子,白逸心里笑发了财。 没听见预料中的掌声,白逸向下望去却听见了众人戏谑统一的“喔噢”了一声,什么意思啊,他没答对吗? 人群外停着辆不起眼的乌沉木马车,车里茶盏的碎瓷片溅了满地,车夫和暗卫齐齐的禁声了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大人的支持喜爱,睡神要去高考啦,申请断更十天,考完后一定双手奉上双更,直到完结~ 第11章 故地重游 白逸拿了钱顺带夸了夸书生,“你这诗出的特别好,特别有水准。”正好是我会的。 对诗的大赛全是彻底告一段落,等人都散了白逸把张空廷拉到旁边没人的地方问:“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租到马车吗?” “应该是没有,不过在下可以送公子回府,公子要去哪里?”张空廷问。 白逸犹豫了一下,这能说吗,“额,我回皇宫……附近的那个午门……附近的郡王府。” “难道公子是郡王府的少爷?”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郡王府的小厮,出门帮王爷买酒,那就麻烦你送我一段了。”白逸感叹自己有脑子,不用花钱租车还能回宫。 张空廷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下姓张名空廷,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白逸。” “好,你跟我走吧,车停在了京仙桥上。”张空廷领着白逸穿过人群,再回头时发现已经没了他的人影。 白逸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上了麻袋,紧接着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他感觉整个人都在天上转,然后又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颠簸,想吐。 拉货的马车板一晃一晃的,白逸的骨头撞在板子上腰都快折了。 刚恢复意识脖子上的剧痛就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前又什么都看不见,恐惧吞没了他。 第9章 “大侠,我身上只有三十两银子您想要可以随时拿走,犯不上搞出人命的啊,不够我还可以回府给您拿。” 没人搭理白逸,白逸又自顾自说了很多话,似乎在交代遗言般滔滔不绝的倾诉抱怨。 “你说,你干这行能挣多少钱?大哥你说你挣点儿钱还得搭上几条人命,不如我带你挣钱,保证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你知道什么是送外卖吗?以后咱俩就搞这个赚钱,谁点餐咱俩就派人给她们送,我去送你收钱还不行吗?一年赚出个建皇宫的钱还是有的。” 依旧没人说话,白逸在麻袋下痛哭流涕,“我还有一双父母要照顾,上有老下有小的——” 他感受到了一柄带着杀意的剑刺穿了他躺着的木质车板,白逸浑身一哆嗦,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驾车的暗卫十七痛苦的捂住耳朵,不耐烦的骂道:“你闭会儿嘴,你是八百天没说过话,刚从石头底下蹦出来的吗?” 到了地方,白逸蒙着脑袋被带进了一间房子,他踉跄走了几部被推了进去。 手掌接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地板白逸懵了,这不是皇宫地板的质感吗? 他又在地上摸了摸,随后翻了个身面朝地面,双手反绑在背后趴着跪了起来,“这儿是皇宫吧!有人吗?” 突然间一根冰凉的皮质鞭子缠住白逸的脖子,缓缓勒紧,白逸睁大双眼大口喘气,“哎别别别,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扑面而来的热气逼近白逸,好像有热腾腾的水滴掉在了他的脸上。 鞭子松了几分,白逸听见了一道危险的声音:“要什么都给?嗯?” “上有老下有小?” 那人凑近白逸,几乎脸贴脸咬牙切齿的质问:“你何错之有啊?不是很快活,很潇洒吗?” “霄时云!”白逸惊乎道,随即挣扎起来,“你至于这么生气吗,我怎么你了,快松开我,你说我怎么又招你惹你了?” 霄时云把他踹到,踹了一脚还不解气,趁麻袋套在他脑袋上又夹带私货的踢了他几脚。 “你哪儿都惹朕了,朕好不容易有心情出趟门,全让你这个蠢货毁了,如果朕以后再也不想出门全怪你。” 白逸被绑着双手在地上滚了几圈,有些滑稽的站起来像个木乃伊一样蹦来蹦去。 “我咋就毁你心情了?不就是没跟上你走的慢了点,还有什么?” 脑袋上的麻袋被揭了,白逸对上霄时云那双喷火的眼睛胳膊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还有……没去找你。” “还有呢?” “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哪儿了。” “今天跟你勾肩搭背那个男的是谁?” “啊?”白逸懵了。 霄时云气不顺的扔了手里的鞭子把他拎起来,“别装傻充愣,跟你对诗的那个,怎么就那么听话, 人家随便跟你搭两句话你就跟他走,指不定他转手把你卖了,挖你的眼睛砍再你两只手。” 想挖我眼睛砍我手的人是你吧……白逸没敢吱声。 “我真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我问我附近有没有卖酒的,我把咱俩刚买的酒给他尝尝, 然后就认识了。”白逸没说假话,把他认识那个人的过程全盘托出。 霄时云气笑了,“你还把朕买的酒给他喝了?好啊,还钱。” “他喝了几口?” “我送了他一坛子,不是霄时云你真小气,连他喝了几口你都要数,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能不能大度一点。” “朕就是小心眼怎么了?喝一口一百两银子,喝一坛一千两,朕花钱买的就是朕的,至于大气还是小气还轮不到你管。” 无理取闹,白逸忍不住回想起大学宿舍里霄时云的好,可惜当时不懂珍惜,那个时候的他多成熟,多沉稳,多有魅力。 “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白逸豁出去了,自从认识眼前这个狗东西后他就在一直负债。 “那就用你的命来抵,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 白逸把头往他身前送,“那你杀了我吧,劳资受够了。”受够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早死早超生。 “脱衣服。”霄时云命令道。 “啥?”白逸觉得他要让霄时云整得精神崩溃了。 “用你的命来抵,什么方式取决于朕。”霄时云让人解了白逸身上的绳子,大殿里只有他和白逸两个人。 他拽住白逸的胳膊往寝室里拖,白逸顿感菊花一紧,晚节不保来世再做兄弟吧。 白逸动脑子想了想,霄时云就跟小孩儿似的,他这么无理取闹肯定有他的原因,他说以后都不想出门了…… “哎你等会儿,我知道你肯定没玩儿爽对不对,要不咱俩再去一趟。 这回你拿个手铐锁住咱俩的手,这样就不会丢了,重玩儿一遍行不行?”白逸眨了眨眼真诚的说。 “玩儿你爹,天都要亮了,明天早朝你替朕去?”霄时云沉着张脸说。 “你怕什么,说的好像我明天不上朝了似的,这次你栓着我出门,怎么玩儿你说了算。”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煞笔,白逸双手被铐着出现在了夜市上。 是霄时云单方面拷他,像牵狗一样手里拿着链子,眼中终于有了点儿恶劣的笑意。 “走吧大小姐。”白逸无奈的说,霄时云跟他家那个混球表弟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说】 厨子烤完回来啦,马上给客官们上菜~ 第12章 龙阳之好 霄时云拽了拽白逸,没拽动。“怎么不走了?” 白逸幽怨的看着他说:“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大街上的都纷纷回头看他俩。 “你提出来的,朕只是满足了你的需求,有什么问题吗?” 白逸无言以对,认命的说:“走走走,您开心就行。”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陪好霄时云让他开心满意,再让他喜欢上自己,愿意跟他去找那儿老头儿研究怎么穿回去。 “你不是想去青楼吗?”霄时云牵着链子走在前面,白逸双手拷住被往前拽着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了天条出来游街示众呢,好在这个罪犯穿的华丽些还像个人。 醉香楼门口两侧的姑娘看见霄时云和白逸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用手帕捂住嘴偷笑。 老鸨出来接客,两只眼睛笑的迷起了一条缝,“两位这是?还是一位?” “一位,这是我的宠物。”霄时云扯着白逸往里走,白逸不服,明明是他提出来的要来青楼玩儿。 “两位!我不是人啊?”白逸大步走在霄时云前面,两只手侧过身扯着霄时云往里走。 霄时云回以微笑,对老鸨说:“你看,家犬太顽劣了些。” “啊……是是是,您里边请。”老鸨推了两个姑娘跟着他们上楼。 进了雅间门一关白逸把什么任务全扔在脑后了,只想骂人。 “你才家犬,你才是狗。” 面对白逸的指责和控诉,霄时云只是如同刚才一样对两个姑娘回以微笑,似乎在说让她们多担待些。 两个姑娘笑出声,点了点头,“二位公子想听个什么曲?奴家也可以跳舞的,全看大人。” 白逸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只想狠狠花霄时云的钱,反正也还不上,欠钱的才是大爷。 “你们这儿什么曲子最贵?”白逸是个俗人,也不懂什么歌舞,除了在宫宴上跳的那个仔细学了学。 “回公子,是羽衣蓝影。” 羽衣甘蓝?白逸说:“来一个。” 两个姑娘看向霄时云,霄时云点了点头,两个姑娘出去更衣时白逸不干了。 “霄时云你给我解开,早知道我不瞎提建议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可是朕觉得有意思,怎么办?”霄时云拽着链子往前收,白逸就不得不往前走,直到白逸不情不愿的走到床边。 两个舞姬换好衣服推门进来,霄时云收紧链条,白逸猝不及防趴在了霄时云身上。 他双手支撑不住倒在床上,一只膝盖撑在霄时云两腿间,等人进来就看见霄时云被压在身下。 白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乱起来,他赶紧扭头解释,“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样,我没有龙阳之癖。” 两个舞姬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一人弹琵琶一人穿着蓝色的衣服转圈,反正白逸看见的是这样。 “那个啥,你们就这样转两圈就能赚五两黄金?那个没有恶意啊纯好奇问问。” 白逸心想这钱也太好赚了,他要是在这儿转一晚上岂不是明早就把钱还霄时云了。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转两圈还钱?”霄时云凑到他耳边问。 白逸不信任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也行?” 霄时云笑了,松开手里的链子说:“也行,朕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你再停。” 于是两个人的舞蹈有了第三者插足,白逸捏着身上的蓝裙子左右不得劲。 第10章 他正要跟着转,两边的舞姬突然褪去一层外套,露出白皙的胳膊。 里面的舞裙勾勒出她们凹凸有致的身材,白逸傻了眼,赶紧闭上了眼。 霄时云叫停,沉下脸道:“出去。” 两个舞姬反而继续往前走大有缠上霄时云这尊财神爷的架势,有一个已经坐在了床上。 玩脱了,白逸心想,古代的青楼都这么开放的吗,一点循环渐进都没有,果然生猛。 连酒吧都知道先热热场子。 其中一个舞姬朝霄时云抛媚眼说:“公子您有所不知,这曲舞贵就贵在了这儿。” 霄时云垂下眼睛站起来走到白逸身边搂住他的腰吻了上去,“可惜本公子有龙阳之好。” 两个姑娘尖叫着跑了出去,不是吓的,是兴奋的。 房门还被贴心的关上了,白逸在心中默念,为了任务,一切都是为了任务,他忍。 温度不断攀升,霄时云推开他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你别想太多,手段而已。” 白逸觉得这是个机会,他可以像话本里演的那样接机沟弓丨霄时云,让他动摇。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白逸用牙咬开身上的外纱裙,露出薄薄的肱二头肌和有力的腰身,走上前贴在霄时云身上。 霄时云眸色暗沉,“你确定在这儿?” “既然你已经亲过我,你就要对我负责,比如跟我回家。”白逸自顾自按照他想好的台词说下去。 “你家在哪儿?” “挺远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去找天牢里关在我隔壁的那个老头儿,他送咱俩。” “不愿意。”霄时云说。 不愿意……始料未及,白逸想不明白。 “为什么啊?你不想跟我回家吗?”白逸就差苦口婆心的揺着他肩膀了。 “我家多好啊,有空调洗衣机电视手机还可以点外卖去蹦迪,还有好多帅哥美女,随便你谈还不用花钱,你情我愿的,大家经济也都很独立,用不着你开后宫养他们,多好啊,你跟我回去吧。” “所以你想让我去找别人?”霄时云声音没有起伏的问。 “也不是,我就是描述一下我家有多好,那个地方挺神秘的,需要那个老头儿帮咱俩一把才能回去。” “那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 “也有可能。” 霄时云深吸一口气,解开白逸手腕上的锁,扔给他件正常男子的衣服,“滚,别再让朕看见你。” 白逸穿上衣服不理解怎么又成这样儿了,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他又说错话了? 他快速换好衣服,“我不走,要走咱俩得一起走。” 霄时云兴致缺缺的推开雅间朝柜台扔了块儿金钿,回头看了一眼傻了吧唧的白逸,迈出醉香居。 父王教过他,遇见不确定的人和事要及时止损,他该止损吗…… 白逸没有再和霄时云走散,始终紧追慢赶的跟着他穿过人群路过街坊闹市。 “霄时云,我不会再跟丢你了。” 黑衣人侧过身说:“那你敢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跟丢吗?” 白逸认真想了想说:“一辈子太长了,起码我现在不会跟丢你。” 第13章 黑白双煞 霄时云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等白逸跟上才走,穿过醉香楼那段热闹的街市人流渐渐变少,大多数游人该准备第二天的忙碌的工作了。 “现在去哪儿?”白逸跟着他后面问。 “回宫。”霄时云随口答道。 看来出来玩儿的第二次还没让霄时云玩儿玩爽,白逸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必须留下终生难忘的回忆。 他拽住霄时云说:“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闭嘴。”霄时云从他手里把拽着的衣服袖子扯出来,“你以后离朕远点儿。” 白逸盯着他勉强笑了一声说:“好,那你走吧,我不跟着你了。” 他停下脚步等霄时云走远,霄时云没动,他抿唇回身看白逸,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烦躁和不满意。 “你再说一遍?” 嗐,真特么别扭,白逸上前一把拽住霄时云的手腕,皱起眉说:“别别扭扭的,从现在开始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穿过来这么多天终于硬气一回,白逸是真看不下去了,眼前这个霄时云比以前的霄时云要难缠百倍,对付这种人就得用哄小孩的办法顺毛捋。 霄时云任由他牵着,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你不让我说我非说。”白逸想到这个想法笑出了声,奶奶的今天怎么都得出口气。 “你看咱俩穿的多应景一黑一白,还差两个面具就可以扮演黑白无常了,你看谁不顺眼咱俩就去吓唬谁,怎么样?” 霄时云来了点兴趣,“哦?说来听听。” “比如吓唬街上卖女换钱的人贩子,作恶一方的恶霸,当官不作为的贪户,不对,最后一条有点儿行不通,那种官府应该都有很多侍卫看守。” 白逸越说越来劲儿,从快要收摊的路边小贩那儿买了两个奇丑无比的面具,递给霄时云。 “你仔细想想你平常都看谁不顺眼。”白逸兴冲冲的提议。 “那就先从丞相府下手吧。”霄时云带上面具,他想整的人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好嘞,咱俩可以先在街上找个坏蛋试一下效果。” 白逸的目光立刻在大街上巡视,果然人只有在干坏事的时候最开心。 他俩穿街走巷终于找到一个目标,白逸勾起嘴角,来活儿了。 一个喝醉了酒的壮汉脚步不稳的拖着一个女孩儿往小巷子里走,女孩儿哭着挣扎,四周的邻里街坊都息了灯没人管。 霄时云腰间的剑出鞘了两分,漆黑冰冷的眸子像蛇一样盯住那人。 他俩带好面具,白逸清了清嗓子,“我绕路去后面堵他,你跟着他们。” “好。” 醉汉忍不住幻想待会儿会发生的事儿,笑容咧到了耳朵根,他嘿笑了两声吐了口痰在地上。 双手拖着那少女往巷子无尽的黑暗中走去,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拨算盘的声音。 那声音换作在平常热闹的街坊里还算平常,但在空无一人深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就显得诡异起来。 醉汉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撞上了一个人,那人拨着算盘,说话间拖着长长的回信在巷子里说:“地府还差一个人没收,怎么办?” “谁?!”醉汉停住脚步。 白逸绕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阎王说……还要再收一个……” 醉汉惊恐转身发现没有人,一股凉意逼近,后背又被人拍了一下。 此时换了一个更加阴冷的声音说:“还差一个人的头就能交差了。” 醉汉猛的回头发现一张惨白的脸安静的贴在他面前,黑色衣服的人影在月光下拉长。 “啊——” 此时又有一只手轻飘飘的搭在醉汉的肩膀,那人轻快的笑着说:“嘘……再喊舌头就该掉下来啦。” 醉汉僵硬的脖子慢慢转过去,另一张惨白红舌的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纯白色的眼球没有瞳孔。 没有惨叫声再出现,醉汉已经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白逸翻白眼翻的眼睛都要抽搐了,他扯下面具扶着肚子笑了起来,霄时云也摘下面具,眼中透露一点笑意。 这抹笑意没持续多久便消失了,目光冷凝成实质盯着地上的人,他在想应该怎么处理这摊肉。 霄时云蹲下去用手劈他后脖颈,躺着的人才彻底昏死过去。 白逸把吓坏的姑娘扶了起来,“我们送你出去,你家在哪儿?” 女孩儿哭着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先让十七带她去休息,醒了去留自便,也可以去军队历练防身的技能。”霄时云说。 “这样也好,姑娘我们这样决定可以吗?” 无家可归的女孩儿点了点头,霄时云叫来了暗卫十七把她带走,剩下的暗卫处理醉汉,押入地牢严刑审讯。 霄时云和白逸走了出去,重新回到街市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一站去哪儿?”白逸问,看来他们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丞相府。” 当夜丞相府就遭了殃,整府鸡犬不宁的闹了一个晚上。 有传言说丞相府进了厉鬼索命,还有人说丞相做了太多坏事遭报应了。 众说纷纭间所有人都在想象丞相有没有真的见到鬼,对此白逸只能说他们的想象程度还是欠缺了一点儿。 丞相何止是吓傻了,都吓成傻笔了。 当夜他和霄时云翻墙进了丞相府,霄时云轻车熟路的走进丞相书房,从密道里找出他供奉的求财神像。 摆在丞相的床头,等丞相半夜里一睁眼就看见了他俩一黑一白,一个抱着手臂坐在他床头,另一个睡在了他旁边。 他说:“恭喜你供奉的神像复活了,不过有两座,你是拜他还是拜我?” 第11章 霄时云说:“平常你有一个习惯,喜欢在供台上放三枚铜钱,今天少一个被他吃了。”黑无常伸手指向白无常。 最终战绩可查,丞相痛哭流涕的掏出房里现有的全部家当塞给霄时云和白逸,又分别对着他虔诚的俩磕了几个头送他们走。 白逸第二天服侍霄时云上朝的时候,特地观察了一下丞相来没来,惊人的是丞相竟然身残志坚的来了。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国福刚宣布退朝,丞相就扑通一下跪在了霄时云脚下。 丞相泪流满面的说:“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昨夜臣家中进了贼,那贼人异常可恶,竟然扮成鬼的样子作恶,请陛下让大理寺彻查此事。” 帝位上霄时云慵懒的靠在椅子中,金冠的珠帘遮住了他的眉眼,他讽刺的说:“爱卿可是中邪了?用朕命太医院的人替你看看吗?” “不是……不是,这是真的!臣真的看见了啊!” 国福尖细的嗓音贯彻整个大殿:“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还不来人请丞相大人回府养病!” 立刻有人把丞相拖了出去。 白逸心虚的和霄时云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 第14章 不安生 下了朝白逸回景乾殿的书房给霄时云研磨,怎么样才能让霄时云心甘情愿跟他穿回去呢? 他不愿意走无非有两点原因,他要发展他的江山社稷,政务繁忙抽不开身,其次就是他俩还没到能一起回家的程度。 要不他再帮帮他的事业?白逸连古代的字都不认识几个,除了四肢比较发达,在大学他天天帮别人代跑,要不从军得了。 对啊,他可是读过孙子兵法的人,但是也没看懂……靠靠靠,合着他大学白念了,屁都不会。 霄时云怎么忍心让他在这儿研磨,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靠靠靠! 白逸坐不住了,愤然扔下手里的墨条。 “我要练箭。”白逸平静的陈述道。 “什么?你要练箭?”国福不确定的问。 “对,我!要!练!箭!” 国福擦了下额头的汗说:“那您去问问陛下吧。” “我想练箭……”白逸低下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第三次提出。 “练箭做什么?”霄时云批阅奏折的手没停,抽空抬起头看他一眼。 “可以保家卫国呀,还可以上战场杀敌,冲锋陷阵为国争光,我每天跟在你旁边,要万一有人要杀你,我直接歼灭对手,怎么样?”白逸满含期待的说。 “不准。” 霄时云批到一份奏折的时候皱起眉,白逸被迎面飞过来的奏折砸中,捂着脑袋骂道:“干什么?又怎么了?” “自己看看,昨天你干的好事儿,在朝堂上捅出大篓子了。” 白逸捡起地上的奏折迟疑的展开,霄时云等了半天也没听见白逸说话,不由得抬起头看他。 “那个……我没看懂,讲的啥啊?”白逸说话的声量越来越小,古代的字真繁琐,他又不是学汉语言文学的。 霄时云扶额,“白逸,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出门不会被车撞吗?等人家撞死你让你签免责书,然后你连字都看不懂。” 白逸把奏折拿给霄时云,“我是文盲你有文化不就够了,昨天咱俩也没干什么,这算为民除害。” “奏折上写的是,丞相吓中风了,明天你替朕带点儿东西去看看他,看他快死了吗。” “哦好的……啊?”白逸心里为丞相默哀了一秒,他惹谁不好非要惹霄时云。 如果能从古代练就一身武功,等他回去了岂不是能开个武馆挣钱?或者去当散打教练,再不济也能在大学同学面前装个逼。 白逸抱住霄时云的胳膊求他:“你最帅了霄时云,你舞剑射箭一定雄姿英发帅到离谱,你能不能给我展示一下?求你了。” “真想学?”霄时云问。 “嗯,想学!” “收费。” 白逸松开他的胳膊,“去你的。” 他被霄时云送进了太学,就在今天。 霄时云说让他先学写字,把古籍天文地理文学都学一遍,剩下的武功酌情考虑,白逸的御前洒扫侍卫一职暂时搁置,以进京科举状元的书童身份听学。 剩下的事儿他没再过多管过,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白逸这个人……也没有多重要。 “研好磨了没有,墨迹。”霄时云批阅奏折的时候习惯性问道。 国福连忙把研好的磨端了过去,“回皇上,墨都磨好了。” 霄时云沾墨的笔顿住了,语气冷淡的说:“下去吧。” “是。”国福放下砚台准备退去,又被叫住。 “白逸……他现在在做什么?”霄时云眼睛和手都没离开奏折,显得很忙碌只是随口一问。 国福努力压下嘴角,“白公子应该已经见到了状元郎,他们在书院里分寝室。” “你告诉他,让他晚上来景乾殿研磨,住在朕的侧殿。” “那奴才跟状元郎说一声,再派个人晚上给状元整理书册。” 霄时云抬眼,“朕还没见过这位状元呢。” 国福立马取来了状元的画像,双手递给霄时云,“请陛下过目。” 画卷展开,纸上的人像五官端正温润如玉,光在纸上看就有几分说不出的气质。 霄时云盯着那张脸神色晦暗不明,昨天在夜市上把白逸拐走的那个人。 两个奏折飞到了地上,“朝廷养着他们是吃干饭的吗?脑子不用可以喂狗,让他们自己滚蛋。” “白逸呢?”霄时云把笔放回笔架上。 “奴才带您去见他。” “跟吏部尚书部说赶紧把官员考核名单做出来,科举上来的多在基层历练,分错了朕诛他九族。”霄时云披了件外套走出景乾殿。 白逸还不知道霄时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把讲课的夫子气的半死。 夫子在课上讲:“读书,读的是礼乐仁义,有礼方有规。” “不不不。”白逸站起来说,“读书读的其实是语数英史地政物化生,这个比较科学,礼乐可以放到音乐课上教,咱们语文课能不能教教怎么写字呀?” 书院所有来听课的人,包括先皇留下最小的皇子、小侯爷、还有京科状元全都扭头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书童。 夫子头一次面对公然挑衅他权威的人,他气的手指都在抖,指着白逸说:“岂有此理?老夫教了这么多年书,头一次碰到你这种顽劣的猴儿,怎么写字是你三岁时候该学的。” 白逸不理解了,“那你什么都不教,怎么还在这里没被换走?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学生有问题为什么不解决?” 有人偷偷给白逸竖了个大拇指,赞佩他勇气可嘉,连京科状元都扶额笑了。 “出去站着。” 白逸摇了摇头,“不要,站着太累了。” 夫子气的朝白逸扔了一卷书,“你不学有的是人学,把你换走老夫都不会走的。” 窗户外霄时云眸色变暗,若有所思的说:“是吗。” 白逸觉得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他遂了他的意,拉开门出去了。 迎面便撞见了霄时云,“卧槽。”白逸赶紧把门关上,“你怎么来了?” 霄时云拽住白逸的手腕:“跟朕回去。” “你不是说让我来这儿学习吗?” 霄时云气笑了,“你学的下去吗?把你放哪儿都不安生。” “我怎么就不安生了,是他什么都不讲,你让我过来学字我没学到,说两句都不行。”白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一股火,甚至还有点委屈。 “朕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他妈的劳资上学上够了!” “你走不走?”霄时云面无表情的问。 “怎么,后悔让我来了?是不是来这儿丢你的人了,狗屁都不会还大字不识一个,用不用臣进去跪着请罪?” 霄时云扛起白逸往马车走,白逸在他肩膀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把脸埋在霄时云后背上。 两侧路过的学生纷纷躲了起来窃窃私语,连国福都低下了头。 出了学堂去用膳的弟子只看见了远处的皇帝肩膀上似乎扛了个人上了马车。 霄时云抬手抽在白逸屁股上,“朕每天很忙,别总给朕惹事。” 第15章 脑子有病 白逸张嘴咬在了霄时云肩膀上,霄时云呼吸重了一拍,“你是狗吗?” “你当着这么多人扛我我不要面子吗?!既然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不识字也没有什么的,反正也是给你研磨打扫大殿的保洁,我会扫地就行了。” “别说反话。” “我以后离开了皇宫出去杀个鱼,后厨炒炒菜,在别人的马厩当小厮也照样活着。” 霄时云把白逸摔进马车里,“你还想着走?” “对啊,你又不跟我回家,你不走我想办法走呗。”白逸受够了这里,每天当牛做马的,还要看人脸色,还要费尽心思讨好霄时云。 第12章 等回去了他要每天睡到自然醒,一个月不用扫地不用擦桌子,还可以断联失联关机,不用社交。 “你也配让朕跟你回去,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奴才,你去哪儿都要听朕安排,甚至拿链子锁住你关你一辈子都可以。” 白逸胸口剧烈起伏,“你以为我爱每天讨好你吗?如果不是为了回去,煞笔才会搭理你,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没关系那我就不回去,死在这里行吗?反正我都说明了,戏也演不下去了,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个屁。”霄时云从马车里捡起扔在角落里的手铐扣住白逸和他的手腕。 “从现在开始朕去哪儿你去哪儿,今天你说的话朕就当没听见,连喜欢朕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坚持不了,以后还有什么事能成功。” 荒诞,荒诞到家了,白逸一动手腕就会扯到手铐的链子,“霄时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如果非要让我选一个相处,我绝对选以前的你。” 霄时云强硬的和白逸的手指十指交叉扣在一起,“不喜欢你也得给朕受着,是你先来招惹朕的。” “我后悔了行吗?!我真是后悔沾上你这个——” 白逸嘴唇被咬破了,霄时云摁住他没被拷的左手把他压在身下,疯狂的吻住他的嘴唇。 鲜血的味道在他们嘴里蔓延,唇舌纠缠间似乎要发泄出所有的不满,霄时云要让白逸知道他快气疯了。 霄时云牵着白逸下了马车,霄时云去哪儿白逸就只能去哪儿,走到大殿里的时候两扇殿门突然关闭。 手铐松开一只,这回霄时云完完全全的拷上了白逸的两只手,把他推到床上。 他膝盖跪在白逸两腿中间,大手握住白逸的脚踝,将他的腿折叠弯曲起来,“干死你可不可以?嗯?” “你疯了吧!霄时云你松开我,滚开!”白逸瞳孔缩小,身体战栗有一瞬间失神,霄时云用帕子擦了擦纤长的手指。 白逸只觉得恶心,真当话本子里演的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根本难以接受,什么狗屁任务通通扔进了垃圾桶。 “死断袖,死基佬!他妈的劳资喜欢女的!不喜欢你这样的。” 下颚骨被用力捏住,白逸失神的眼睛被迫聚焦看向霄时云漆黑一片的瞳孔,“喜欢女的?好啊,不如朕阉了你让你以后只能平着去找女的,好不好?” 白逸是真的怕了,他在想要不要跟霄时云拼命。 霄时云脱了外套,劲瘦的腰和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以后你只能看着朕,只能喜欢朕。” “如果你做不到,朕不确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比如挖了你的眼做成标本摆在朕的床头,或者……让你连地都下不来。”霄时云俯在他耳边轻声说。 他生性恶劣,骨子里的坏只有对着白逸才能体现出来,霄时云手指摩挲着白逸的唇。 “你知道的,朕是一个很专一的人,没有三妻六妾没有喜欢过谁,所以白逸,你别让朕失望。” 白逸感觉有温热的鼻涕留下来,伸手一抹是鲜红的鼻血。 不应该……他的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为什么又复发了,医生和他说过不能情绪起伏过大,不能生气防止恶化。 霄时云随手找过一个帕子捂住白逸的鼻子,沉下声问:“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感觉,只有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不舒服。”白逸勉强接过帕子擦拭鼻血,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难道又恶化了吗…… “放屁。”霄时云穿上衣服打横抱起白逸,踹开殿门大步朝御医院走去。 在路上白逸觉得他真倒霉,他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只能惨死在异乡。 白逸开始交代遗言,“霄时云,你以前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咱俩总出去撸串喝酒,还一起打游戏。” “后来呢咱俩穿越了,我每次撩拨你都是为了咱俩能回家,可是看你不太想跟我回去, 我也不强求了,今天发生的事儿就算了吧,我不会当真的,你以后——” “闭嘴,你还没死呢交代什么遗言。”霄时云故作镇定的把白逸抱进御医院,可慌乱的眼神出卖了他。 白逸已经蔫的说不出话来了,御医屏住呼吸静静的把脉,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霄时云和白逸十指相扣的手收紧,白逸认命的闭上眼。 “白公子……你!哎呀。” “没事儿你说吧,我还能活几天?”白逸心中苦涩。 连带看霄时云都觉得没那么可恶了,霄时云好歹也算陪了他一程,这回是真的好聚好散了,今天他做的这些荒唐事就不跟他计较了。 霄时云握住白逸手的手指忍不住发颤,“快说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白公子你……” “说。”霄时云为数不多的理智在即将瓦解的边缘。 “白公子你没病啊!流鼻血是因为肝火旺盛,年轻人还是节制一些比较好,老臣还要怎么说啊。”御医甩了下袖子别过脸去。 “您都快吓死臣了,臣给您开两幅草药,夏日注意避暑,这几日切不可再动肝火,节制为主啊,否则容易亏虚头昏。” 白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来,“你说啥?” “公子你没病。” “啊?我没病?”白逸震惊的问。 霄时云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骂道:“朕看你有病,脑子有病。” 白逸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他是被霄时云的身材刺激到流鼻血的? 第16章 他的秘密 白逸被彻底关进了景乾殿,不能出门只能在景乾殿的花园里溜达,好在景乾殿是供皇帝休息的地方还算大。 每次一走到景乾殿的院子门口,就能看见上次绑架他的暗卫和另一个暗卫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白逸有种看见熟人的激动。 “喂哥们儿,咱俩上次见过吧,虽然带着头套但是后来我打听过就是你,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正好我也出不去还能跟你聊聊天。” 暗卫十六板着张脸一动也不动的守在门口,另一个暗卫也装木头人。 白逸怎么唠嗑都没有反应,霄时云这个点儿还没下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你真的不理我?我告诉你一个关于霄时云的秘密怎么样?” 两个暗卫眼珠子转了下,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趣的光。 “真的不听?我真的很想偷偷告诉别人。”白逸故意凑近他俩说。 其中一个暗卫动了一下,立刻被十六瞪了一眼,因此作罢。 “哎,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告诉你们吧。”白逸做了个假动作用手挡住嘴凑近十六两秒,另一个暗卫只看到了白逸把霄时云的秘密说了出来。 得知“秘密”的十六惊诧的看向白逸,白逸笑着拍了下另一个暗卫的肩膀,“好了不能再说了,你想知道就问他吧。” 白逸笑着摇头走了,走进殿里特地把窗户打开一道缝,做贼一样蹲在地上往外看。 另一个暗卫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暗卫十六:“他什么都没说。” 暗卫:“你再装,他到底把老大什么秘密告诉你了?” 十六冤枉的要死,只有冤枉他的人才知道他有多冤枉,“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他就是做做样子骗你的。” 暗卫:“白公子多傻啊,他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不像你有八百个心眼子还没演够,我一会儿就告诉老大你知道他的秘密。” 十六怒了,“我都跟你说了他什么都没说,你至于告诉老大吗?!” 暗卫:“演,你接着演。” 白逸心想真感人,那个暗卫宁肯相信他是傻子,也不愿意相信他的队友。 霄时云还没回来,白逸无聊的要命,丝毫没有被关起来失去人身自由的想法。 要不再逗逗他俩吧,白逸从厨房里扯了两个鸡腿拿在手里,闲庭漫步到大门口。 “好香啊!你们景乾殿的厨子水平挺高的,你看这鸡腿,外焦里嫩香酥脆嫩,咸辣不腻焦的流油,可惜有点儿吃不下了。”白逸拿着鸡腿在两人鼻子底下晃了一圈。 他就不信他俩一句话都不说。 准备再晃一圈的时候鸡腿突然被大口咬上,白逸吓了一跳往回拽鸡腿,“哎你干啥,我还没吃上呢。” 暗卫十六怒气冲冲的嚼着鸡腿说:“你是不是欠揍?要不是老大罩着你,你出门早就被人打的死了。” 终于开口跟他说话了,幸好人不是哑巴。 白逸也不生气,把刚才他咬的鸡腿全塞进他嘴里,把手里的另一个鸡腿递给没听到霄时云“秘密”的暗卫。 “你俩放我出去呗,就一小会儿我在附近溜达溜达,去看看霄时云下没下朝,通融一下嘛。” “不行。”十六双手抱臂靠在门上,“我们只听皇上的命令。” “你一直都这么冷酷吗?果然是霄时云带出来的兵,上次在马车里你说我像八百年没说过话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时,我就在想你和霄时云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第13章 白逸接着说:“对了,你们不是暗卫吗?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出来工作。” 十六冷笑道:“托您的福,自从驾马车拉过你一回,就直接从暗卫变明卫了,看大门比原来轻松多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就绑架了我一次吗,我本人都没说什么,霄时云何必罚你。” 另一个暗卫说:“白公子有所不知,但凡有什么事儿跟你沾边,皇上准得过问,然后我们准得遭殃。” 真惨,白逸有些对不起他们,“那个刚才跟你们开玩笑呢,我哪儿知道霄时云什么秘密,根本没出声。” 话音一落两个暗卫立马扔了手里的刀围过去暴揍白逸,其中一个暗卫说别揍坏了也别揍的太明显,要不他该跟皇上告状了。 “别打脸!霄时云还得看我的脸呢!”白逸趁他们愣神的空档立刻开溜,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两位大哥别生气,玩儿归玩儿闹归闹别拿我命开玩笑。” 白逸是真怕两个人半夜一合计往他水里下点儿泻药,早知道不那么欠揍了。 两个人追他大门口没人看守,白逸急中生智脚底生烟朝大门口跑去,奶奶的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白逸加速猛冲,即将冲出门口的时候撞上了一堵人墙,他额头撞在霄时云的胸肌上,一屁蹲坐在了地上,“我靠谁啊!” “你说是谁?”一道阴冷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 白逸缓缓抬起头,霄时云的脸藏在遮阳竹伞下的阴影里,凤眸垂下薄唇抿起,优越立体的五官挺拔不怒自威,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哈哈那个我在院子里跑马拉松呢,这不是活动筋骨锻炼身体吗,我不跑了就是,我这就滚回去给您研磨。” 白逸爬起来就想往回跑,霄时云轻松拎住他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进大殿。 “这么喜欢瞎跑,需要朕把你腿打折拿条链子锁起来吗?”霄时云心情不好的说。 “不需要,我想请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能放我出去?”白逸惹不起这位大爷,什么好兄弟扯呢吧,他可不是原来的霄时云那么好说话。 “什么时候心情都不好,除了1。你的时候。”霄时云讥讽的说,把白逸拎进书房。 白逸接受不了,“你有病吧!我现在真是怕了你了,你热衷于这种事儿可以去找别人。” “不想惹朕生气就闭嘴。” 就在他以为又会被甩到床上时,霄时云在书桌前坐下,“过来研磨。” “啊?”白逸听话走过去,正要拿起墨条,猝不及防被霄时云拽进怀里摔坐在他腿上。 霄时云左手圈住他的腰,取过一只狼毫毛笔塞进白逸手里,右手握住白逸的手。 他俯身贴近白逸耳边说:“既然夫子不肯教你练字,朕来教。” 第17章 选秀入宫 白逸僵硬的手握住毛笔,感受着笔肚上的墨摁在纸上的力道,笔锋提起流畅的带起一个弯钩,笔下的力量似乎要穿透这张纸。 “记住了?把这个字写十遍,一会儿临摹朕写的楷书,一百页抄不完不准吃饭。”霄时云又带着白逸写了两遍。 “不要啊,其实我也没有这么想学。”白逸苦哈哈的说。 霄时云那起戒尺抽在白逸手背上,白逸身体腾起来捂着手乱叫,“疼!” “不学字就去刷恭桶。” “别,不要啊我学。” 白逸认命拿起毛笔照着霄时云的字认真临摹,写了会儿他说:“我坐在你腿上你不热吗?” 他扭了扭身体,又被霄时云抬手打在屁股上,“别乱动,让朕搂一会儿。” “不行,这样不好有损咱俩形象,一会儿再让人撞见就说不清了。” 殿门突然被推开,宫女低头扶着太后走进来。 “卧槽,说什么来什么。”白逸慌乱的想要站起来被霄时云摁住。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皇帝你就宠着他吧,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太后皱眉指着白逸。 白逸看见这个成天把成何体统这四个字挂嘴边的老太婆突然不慌了,他就算把一世英名毁在这儿也得气死她。 他伸手拿起桌子上摆的一串葡萄,重新躺进霄时云怀里,喂到他嘴边。 “陛下,太后娘娘好像不太喜欢我,怎么办呀?”白逸楚楚可怜的说。 霄时云低头咬住葡萄吻住白逸,酸甜的汁水在他们嘴里蔓延,“无妨,朕喜欢你就够了,太后来找朕是有什么事儿吗?” “哀家来找你自然是有事儿,哀家定了选秀的日子在一个月后,都是些贵族嫡女,珠翠你把花名册拿给皇帝过目。” 叫做珠翠的大宫女立刻把花名册呈给皇帝,“请皇上过目。” 白逸躺在霄时云怀里也不安生,兴致冲冲的偷偷瞄了眼花名册和画像。 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啊,放在现代绝对是千万粉丝网红级别的。 霄时云掰过他的脸,语气沉下来问:“怎么,你很喜欢?” “当然……不是,你看看这长的沉鱼落雁的,燕子看了都落水了说明什么,说明长的丑!不过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她们吗,咱们可以支个麻将桌打麻将。” 霄时云把花名册拿给白逸,“喜欢哪个?” 这能说吗?那他可真说了,白逸看见美女的画像两眼放光,二十五个里挑了十六个不同风格的美女。 “把这十六个划了,剩下的准备选秀。”霄时云把白逸手里的画册抽出来扔在宫女端着的托盘上。 这对吗?霄时云他还真准备选秀,他弯的都快断了,白逸有点儿对不起剩下的九位小姐姐。 要是真落进霄时云手里,指不定让她们几个去刷恭桶。 白逸咬牙切齿的说:“你能不能别祸害人家了,你们各玩各的不好吗?” “你吃醋了?”霄时云心情不错的问。 真是理解不了霄时云的脑回路,从今天开始他拒绝和霄时云沟通。 “吃你爷爷的醋,你让她们进宫不是耽误她们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自己的性取向。” “朕自有朕的打算。”霄时云的确有他的打算,剩下的人正好是太后党的眼线,不如把最危险的因素放在明面上加以控制,用来肘制各方势力。 以后她们能知道的消息,便是他想让她们知道的。 太后对皇帝的表现比较满意,“皇帝你记住,这个男宠只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能服侍皇帝后半生的是这些大家闺秀。” 封建老太婆,北境王朝有你这号人物真是北境的福气,白逸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连带着看霄时云也不顺眼。 “皇帝好好休息吧,正巧哀家也累了。”太后捏着帕子一摇一晃的出了景乾殿。 等她走了白逸把笔扔了,规矩的站在一侧,“陛下亲自教奴练字,奴才受宠若惊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你就去刷恭桶。”霄时云冷漠的批阅奏折。 “那还是算了,奴才认为练字更加修身养性。”白逸重新拉开把椅子在霄时云对面坐下。 每天练字,除了练字还是练字,白逸无聊的要发霉,终于逮着霄时云下朝的时间,他哀求道:“我字写的够好了,你能放我出去了吗?” “不能,朕说让你在宫里干到死不是空话。” 白逸把他抄好的一摞字给他看,古代的繁体字认识的七七八八大差不差,字体已经有了几分霄时云字迹的风骨,“你还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朕问你吧,是你先在夜市中跟朕聊表心意的,现在就腻了吗?” 他表达心意是为了让霄时云跟他回去,不是单纯的想表达心意,“你到底怎么样才能跟我回去?”白逸问。 “呵,回去是回哪儿?”霄时云头也没抬的说。 “回现代啊。” “朕跟你回你说的什么鬼地方,那北境王朝谁来管?直接撒手一了百了?” “霄时云,你能不能别入戏太深!咱俩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什么鬼扯的北境王朝, 你随便交给一个人打理不就好了吗?等回去了这里的一切跟你不会再有半分钱的关系!”白逸试图说服霄时云跟他回去。 还有两年,两年不过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如果回不去就只能后半辈子留在这里孤独终老。 白逸想都不敢想,他以后老了没有老伴儿,没有敬老院,没有医疗体系完整的医院检查身体,连去哪儿的人身自由都要受霄时云掌控。 “好啊,朕跟你回去。” “真的?” “只要朕喜欢上你就跟你回去。”霄时云讽刺的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喜欢上白逸这个傻子,他的江山社稷远远比他重要。 白逸一直以来在做的事儿被轻易揭穿,霄时云明牌了这局更难玩儿了。 勾引他?还是用一些手段爬上他的床?霄时云太聪明了,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霄时云喜欢。 “我这样的人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知道自己在你面前又笨又蠢,连个奏折都不会写,也没有漂亮的脸蛋,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霄时云真正开出游戏条件时白逸退缩了。 第14章 霄时云把一份奏折递给白逸,“不会写奏折有什么丢人的,说实话朕每天看的都是勾史,其他人和你写的没有什么区别。” 啊?虽然这话糙了点儿但也太糙了吧,白逸就当霄时云安慰他了。 白逸的脸被捧住,霄时云乌黑的睫毛垂下贴近他,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他抬头就撞进了霄时云那双看不到底的双眼,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失神良久。 白逸听见他说:“让朕喜欢你的前提是,不许贬低自己。” 【作者有话说】 大人们,下章是小甜饼~小白该花式追夫啦 第18章 抢被大战 不许贬低自己……白逸没觉得自己在贬低自己,或许有吧他记住了。 “哦。” “哦什么,再抄一百遍。”霄时云走的有些匆忙,“朕还有事儿,你自己待着。” 白逸看着他走出殿外的背影,这都大晚上了,他能有什么事儿。 他才不抄,白逸转身往寝室走,走到一半又退回来站在桌子前铺了一张白纸,拿起笔左思右想,他还是仔细记一下霄时云的喜好吧。 从今天开始追霄时云是他的任务,必须认真对待,霄时云喜欢什么来着? 喜欢挑刺,喜欢骂人,喜欢批评别人的奏折是勾史,喜欢铺张浪费。 好吧,经过他这一分析霄时云在他眼里变得一无是处,也不能这么想,起码霄时云对他还不错。 最终白逸在纸上写下了霄时云不喜欢什么,不喜欢他乱跑,不喜欢他提回家两个字,也不喜欢别人跟他搭讪。 上次去夜市扮鬼吓人的效果还不错,他应该喜欢比较猎奇的活动,白逸又在纸上写下了猎奇两个字。 等他拿起纸一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这是追求人的手册吗,这分明是挑毛病手册。 要不明天研究一下霄时云喜欢吃什么菜?白逸点了下头记在纸上,可是他也不会做饭啊。 假设他现在要在大学里追求一个女生他应该做些什么?送奶茶买花,对人家嘘寒问暖顺便再耍个帅装个逼。 或者送个首饰礼物,陪她去图书馆自习,一起考英语四六级。 可以,白逸又在纸上写下了手制奶茶,喝酒玩儿真心话大冒险,给霄时云采摘野花绑在一起然后送给他,深夜陪伴霄时云处理政务。 没毛病,就这么干。 白逸带着单子回到寝室,把罗列好的单子盖在胸口,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准备入睡。 半夜睡梦里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挤他,白逸忍不了一点儿。 玛德这是他的床,潜意识里领地的霸占权归他所有,白逸胡乱踹了过去。 不许跟他抢床睡,谁敢抢他的床位扯他的被子,他就拿枪毙了他。 黑暗中有一道抽气声格外清晰,白逸在梦里感觉挨了一顿嘴巴。 他是被拍醒的,霄时云拍打白逸的左脸和右脸,带着火气说:“喂,你睡的是朕的床。” 美梦被搅和醒的白逸恨不得想砍人,他眼都没睁的推开霄时云,“滚,我要睡觉,别吵我!” 霄时云气笑了,他解开腰带扔在地上,薄衫腰侧的系带被扯开,他随手脱了,不顾任何礼义廉耻挤上床,把白逸挤进了床里面。 “你非得这么睡是吧,明天早上起床你别后悔。” 霄时云刚躺下被子就被白逸卷走了,白逸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四面八方严丝合缝就露出一个脑袋。 凉风从他身上掠过,霄时云躺了一会儿,毅然决定把被子抢回来,他拽住被子角往回扯。 终于扯到他身上的时候霄时云侧过头发现白逸没穿衣服,不由得把抢过来的被子扔回去。 白逸胸口盖着的纸掉在霄时云手边,丝毫不知他写的攻略被看了个遍。 烛光下霄时云目光凝视在他写的第一行字上,“不喜欢自己乱跑被人搭讪。” 呵,还挺有自知之明。 “手工制作奶茶没毒吧,真心话大冒险……什么东西。” 霄时云把他写的纸折好重新放回白逸身边,跟刚才拿起来的角度一模一样,严谨的像连指纹都没留下过。 初秋的夜有点儿凉,霄时云胳膊垫在脑袋底下,有月光悄悄爬上他手臂。 今夜跟以往的晚上不一样,月光更白了,时间变得更漫长了。 直到白逸把手搭在霄时云身上,皮肤和皮肤间相触碰传来的热源不断渗透进霄时云的每一处脉络。 白逸开始打呼噜,手臂圈住霄时云的脖子,一条腿放肆的搭在霄时云腰上,怎么推都推不开,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霄时云身上。 “白逸?”霄时云试图把白逸的手拿开,尝试无果。 白逸嘴唇动了动,“奶茶……别走。” 净想着吃的,霄时云额头划过两道黑线。 算了就这么睡吧,霄时云认命的闭上眼,第一次没有在三更起夜喝茶,沉沉的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 没等睡足,第二日一早就炸开了锅。 “霄时云!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衣服呢,你为什么也没穿衣服?”白逸一脸天打雷劈的表情抱着被子缩在床角。 霄时云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系上腰带,“朕做了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白逸抄起一个枕头扔向霄时云,“我同意了吗?禽兽!你竟然趁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做这种事!” “意思是你知情后就可以?”霄时云挑眉问,慢条斯理的接住他扔的枕头。 “当然不可以!咱俩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就算彼此喜欢也不能做这种事吧。 就算要做你也得给我接受的时间!我告诉你这事儿放现代咱俩能上社会新闻了。” 白逸悲壮的用被子裹住自己。 大殿外面来接霄时云上朝的马车快到了,霄时云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逸,“朕想请问,朕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你还敢问我!不就是那种事吗……”白逸难于启齿,在气势上弱了一截。 霄时云冷笑道:“那好,朕来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走错了房间睡错了床,抢了朕的被子还差点让朕着了凉,不但没有理还脾气差。 霄时云止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如果就让白逸误会下去貌似也挺有意思的。 他话锋一转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喊热,怎么叫都叫不醒,死死搂着朕不松手让朕别走,朕不过是成全了你,你应该感谢朕。” 虚实结合,他也不算完全骗白逸,白逸真的主动搂了他。 “你走错了床总归不是朕绑你上来的吧,毕竟每天有那么多人想爬朕的龙床,没有朕的许可怎会轮得到你。” 白逸说不过霄时云,气的想把他打一顿。 “合着我还得谢谢你?”白逸问。 “不用谢,朕该上朝了。”霄时云穿的人模狗样的优雅离场,独自留下白逸一人在风中凌乱。 白逸不信霄时云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碰上霄时云这么恶劣的人,从正式追他的第一天就想放弃了,还给他做奶茶,拉倒吧。 怀念原来温柔体贴的霄时云第三十六天。 【作者有话说】 期待大人们的评论~ 第19章 手搓奶茶 白逸心不在焉的忙着手里的工作,他仔细回想昨天晚上霄时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可是他睡着了啊只能想起来昨晚梦到的东西,连睡着的人都不放过不是禽兽是什么! 他看见国福在远处给小太监开会正好散会,放下手里的扫把跑了过去,给禽兽做奶茶不值当,但是给他自己做奶茶似乎还不错。 “国福公公,哈喽。”白逸在远处跟国福挥了下手,国福定睛一看这不是白逸吗,立刻换上了笑脸相迎。 “哎呦,白公子找奴才是有什么事吗?” 白逸没先问奶茶的事儿,反而笑眯眯的说道:“公公你这大热天忙活了一中午肯定累了,要不我给你做杯饮品解解渴。” 无事献殷勤必定心怀鬼胎,国福有些怀疑的婉拒了,脸上依旧挂着标准的微笑说:“白公子折煞老奴了,奴才怎敢劳烦公子,至于您说的饮品是?” “嗐,自己做这个就很简单,需要茶叶冰糖和牛奶,公公能帮我找一下吗?”白逸搓着手期待的问。 “当然可以,白公子要红茶还是绿茶?一会儿奴才把食材送到御膳房,公子去了就可以做。” 绿茶还是红茶?白逸迟疑了,这应该没什么区别吧,还是红茶好喝。 “红茶,谢谢公公。”白逸拍板钉钉的说。 “好嘞,奴才这就去准备。” 直到白逸出现在御膳房才顿感手足无措。 茶叶冰糖还有牛奶分别摆在几个汝窑烧制的精致小碗里,有需要烧柴的灶台火和吊炉小火。 用灶台火吧,这样比较地道。 白逸蹲下来往里面添了一把柴胡,烟尘飞扬忍不住咳嗽起来,然后呢?不是这怎么生火啊。 第15章 有宫人看不下去了,擦拭着额头的汗生怕惹了这尊祖宗被陛下罚,小宫女小心翼翼的问:“白公子,需要帮忙吗?” 白逸回头看去,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 笑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麻烦人家小姑娘,“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宫女欲言又止的闭了嘴站在一旁,可惜白逸没有接受到宫女的眼神。 他开始专心致志的研究怎么生火,按照古代最出名的方法是钻木取火,他一个大学生肯定不会用这么原始的方法生火,等会儿就得让他们大吃一惊,白逸暗自想。 在木头上铺好稻草,再用放大镜聚焦于中午的太阳光下等待,不出意外能成功。 白逸找来了块儿凹凸不平的琉璃锅盖,把眼睛贴在锅盖上看,里面小宫女欲言又止的脸都放大了一倍,真是块儿得天独厚的材料。 他抱着柴胡和稻草自信昂扬的出了门,背对着御膳房的众人蹲在地上,满脸期待的把木头放在地上,举起锅盖对准太阳。 “哎,你们说这白公子蹲在地上干嘛呢?”有厨子忍不住八卦问。 “这谁知道,反正据小十六说这位白公子脑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多包容一下吧。” 蹲在地上的白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回过头看是谁在说他坏话,看到的只有御膳房里工作有序各司其职的厨子。 他回过头继续盯着柴胡和稻草,看来是他多虑了,过了一会儿白逸脚蹲麻了挪了挪窝,不行他还得叫个帮手帮他钻木取火摩擦一下。 表演需要观众,科学的真理需要传播! 白逸叫来了刚才说要帮他的小宫女还有其他两个厨子。 “你用这根粗一点的树枝对准稻草旋转摩擦,看好了科学求真节目只播出一遍!”白逸把树枝塞进小宫女手里,跟打了鸡血一样举起锅盖对准太阳。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白逸,只能任凭吩咐守在一旁看着。 “三、二、一,转。”白逸用仿佛在写论文做研究的目光盯着稻草堆。 小宫女立刻旋转起木头,突然一道微弱的白烟升起,白逸激动的喊道:“快看!这就叫科学,你们懂吗?这个古老的方法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你们一定要仔细学。” 众人伸长了脖子望去,细小的白烟灭了,转木头的小宫女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公子,您这个方法确实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不过也太原始了吧,您是想生火吧。” “哦?也就是说你还有更好的方法?”白逸若有所思的问,难道是更高级的钻木取火?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的围在灶台前,小宫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拔开盖子轻轻的吹了一下,火苗腾起紧接着扔进了柴胡堆里。 白逸和周围的人一瞬间相顾无言,其他几个人低下头,小宫女说:“您继续,我们先去忙了,有问题您再叫我们。” 丢人到家了,不过这怎么不算是一场历练呢,白逸给自己找好了台阶下,重新站在大锅前。 先用冰糖和茶叶加水炒一下,等它们充分融化后再加入牛奶,大锅熬制半小时。 其他厨子假装在做自己的工作,实则都在偷看。 白逸盛到小碗里,香死你们,想喝吧。 不过见者有份,白逸给小宫女和其它厨子一人盛了半碗,“你们快尝尝。” 小宫女往后缩了一下,白公子做的东西能喝吗…… 为了不拂白逸的面子,其它宫人只能感激不尽的接了过去浅尝一口,无不捧场的说:“真是太好喝了!白公子您这手艺简直天下一绝。” 瞧瞧这就是奶茶的威力,这要是端出去卖肯定爆火,白逸又盛了几杯在小竹杯里扣上盖。 一杯给霄时云,一杯给国福公公,最后一杯留给他自己。 接下来要干什么……摘野花吧,捆成花束送给霄时云,这种教科书式的追人方式很权威了。 等霄时云下了朝一定会感动死的。 白逸说干就干,先把做好的奶茶端进景乾殿放在霄时云的书桌上,拍了拍手转身去了后花园。 西府海棠不能摘,这个比较贵,那就摘点儿月季花和狗尾巴草,再来两朵小雏菊。 白逸把但凡看起来不是很贵的花都折了一遍,用一根细麻绳捆起来,确实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儿招蜜蜂,白逸没太在意,送进了殿里和奶茶摆在一块儿。 下朝回来的霄时云和国福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问白逸:“这东西你自己喝过了吗?” 此时有一只蜜蜂飞进了殿里,围着桌子上的花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没喝啊,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喝,不用客气你快尝尝,国福公公我也给你带了一份。”白逸笑着说。 霄时云谨慎的把杯子端在嘴边想,白逸不会为了早上的事儿报复他下毒吧。 不过他应该没有这个脑子,那他就勉为其难尝一口,也算是全了白逸的一番心意。 霄时云面色古怪的放下杯子,国福也跟着尝了一口,白逸期待的看着他俩,“好喝吧。” 有一只蜜蜂落在了国福脑袋上,国福挥走了蜜蜂,同时微妙的痛感从肚子传来。 他一言难尽的说:“白公子您就别谋害皇上了,您高抬贵手放过陛下吧!” 霄时云盯着竹杯里的东西说:“以后应该把你列进想刺杀朕的名单里。” 第20章 攻略失败 白逸不信邪拿起桌子上的最后一杯一饮而尽,苦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苦的! 当天白逸和霄时云还有国福闹了三次肚子,霄时云虚弱的扶着桌子回来,皱眉质问道:“你到底往里加了什么?” “就放了红茶啊。” “你……为什么不放绿茶?”霄时云捂着肚子在椅子上坐下来。 “朕看你真是闲的,非要做什么奶茶,真想把你拖出去让人打你一顿,国福呢!” 白逸同样捂着肚子说:“国福还没回来,再说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不行我先去一趟。” “滚。”霄时云挥了挥手,“赶紧从朕眼前消失,还有你的花朕都不想说什么,拿出去扔了。” 白逸没空跟他吵架,委屈的拿过桌子上的花快步走出了大殿,靠这把高端局把自己也坑了。 第四次,白逸比霄时云还虚弱的捂着肚子回来了,大殿里已经没有了霄时云的影子,好在国福回来了。 “国福公公,霄时云呢?” 国福正忙着收拾皇上要用的文件,“陛下最近有些忙,西北那边有点儿乱。” 白逸顿时紧张起来,“不会要打仗吧,西北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问题不大。”再多的国福就不能透露了,他跟在皇上身边十几年,大大小小的事儿也见的差不多了,这回的形式没有那么严重。 白逸不再瞎折腾了,既然没什么大事那他就继续策划该怎么追霄时云。 做奶茶失败,送花失败,要不再和霄时云出去玩儿一回?哦对了,还有一招就是送温暖,陪霄时云处理政务嘘寒问暖。 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霄时云回来,白逸立刻把沏好的茶水端了过去,等霄时云坐下后狗腿子般的给他捏肩捶背。 “皇上累了一天了吧,奴给您按摩一下,陛下处理政务的时候要不奴陪您一起?” 他多贴心啊,白逸把自己感动坏了,当年他奶奶包饺子的时候他都没说帮他奶奶一起包饺子。 刚坐下的霄时云又站了起来,“不用了,朕该睡觉了。” 白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到失望,嘘寒问暖陪伴式攻略失败。 除了霄时云教他练字还挺成功的,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再让霄时云教他点儿别的。 正好在教他的时候还能增进些感情,他想学的根本就不是写字,而是射箭! 这两天白逸软磨硬泡求霄时云教他,霄时云终于松口了,他把白逸带到他平时练武的地方说:“朕可以教你,但你未必能坚持。” 白逸连忙答应下来发誓道:“我保证能坚持。” 练武场在后花园,单独建了一个台子,周围种了桃花树、枫树还有竹子,枫叶有些渐黄。 果然是皇家,连练个武环境都这么优雅。 霄时云把弓箭塞进白逸手里,指着远处的靶子说:“先练两天之后换靶,既然给你找了事儿干就别再研究什么害人的东西了,朕每天忙的要死没空盯着你。” “好的好的,我保证平时少去打扰你。” 霄时云脸色沉下去,“你打扰朕的时候还少吗,朕真是脑子坏了才有闲工夫教你。” 他就像给柱子刷漆的工匠,白逸就像那坨烂泥,扶不上墙还得涂。 霄时云拿起另外一把弓在旁边做示范,他从后背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将羽翼卡在弦上,两指勾住弦往后拉,虎口贴在下颚处。 他锐利的视线盯住靶心中间的红点,等待两秒后决然松手放箭。 第16章 箭矢破风穿了出去,正中靶心,箭羽颤动入木三分。 白逸惊的说不出话来,看不出来霄时云认真的时候这么帅。 “帅!平常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这么酷,快教我。” 霄时云嘴角上扬又压了下去,“这算什么,其实射箭也挺简单的,你要是练的好过几天的秋猎你也可以参加。” “我就不去了吧,不感兴趣。”白逸看过电视剧,一般这种情节总得死两个人,肯定有暗杀的人埋伏。 “友情提示,我建议你要是可以取消就尽量取消吧,保不齐再出点儿什么意外。” 白逸口无遮拦百无禁忌的说了出来,反正他是一片好心,霄时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反观霄时云,脸上不仅没有生气的表情还有点笑意,他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是在关心朕吗?” 白逸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转念一想不是他在追霄时云吗,竟然反过来被他调戏。 这么想白逸找回了些主动权,开始了他狗腿子般虚伪的表演。 “对啊陛下,如果陛下有任何危险,臣的心就像被撕开一道口子般疼痛,寝食难安日夜不寐。” 霄时云突然冷了脸,把弓箭挂了起来抱臂站在一旁指挥,“少跟朕嬉皮笑脸的演戏,刚才给你示范的记住了吗?箭没穿进靶子就去扫地。” 白逸立刻收起了呲着的大牙,恢复严肃的表情,“报告长官,记住了!” “那你自己来一次。”霄时云用颁布命令的口吻说道。 终于轮到他上场了,白逸兴奋的跃跃欲试,他拿起弓搭好箭。 弓的分量像秤砣一样往下坠,光是往后拉弦就废了他不少力气。 白逸的手臂止不住的颤抖,有些吃力的呼出一口气,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 明明看霄时云射箭很轻松啊,怎么到了他这儿就这样。 还没等到白逸把虎口贴在下颚,箭就歪歪扭扭的飞了出去,一头扎在地上,同时白逸的胳膊被弓弦弹的通红。 “嘶……疼!”白逸用手揉了揉被弹疼的胳膊倒抽一口凉气,他从小就是一个怕疼的人。 霄时云下意识替白逸揉了揉手臂,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不自然的移开手。 “疼就对了,这是一个教训,朕忘了告诉你现在用的是反曲猎弓,箭弦打在手臂上会比普通弓更疼。” “你不早说!非得等我弹到手臂再说。”白逸控诉道。 霄时云替白逸重新搭上一支箭,手顺势揽住白逸的腰。 高大的胸膛紧紧贴在白逸的后背上,从远处看起来像对热恋中的情人。 他左手握住白逸拿弓的手调整弓的角度,右手覆盖在白逸勾弦的手指上,蓄力拉开弓弦。 霄时云侧头附在白逸耳边低声说:“疼才会长记性。” 箭矢破风穿云正中靶心,直到霄时云离开,白逸还能感受到他手背上留下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大人们,八月八号双更~ 第21章 贴身奴才 霄时云走了白逸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放飞自我不怕丢人了,他重新架了一支箭练习,等箭筒都空了,靶子上也没有两只箭。 小手臂已经被箭弦抽的通红,白逸有一瞬间想放弃了,他就是三分钟热度,干一行恨一行,什么都想尝试。 不过他好歹在大学也算个身材优秀的大学生,帮别人校园跑收费便宜,身强力壮还腿长,力气大的出奇,他从小就帮爷爷扛水泥。 白逸真心觉得把他放在景乾殿里扫地屈才了,他应该去当兵的,要不再求求霄时云,他肯定会拍死自己的。 果不其然,霄时云连眼皮都没抬就说:“不行。” “我没说现在去,皇上你先慢慢考虑一下,万一哪天军队能用的上我呢是吧。”白逸无比真诚的说。 但是这次霄时云的态度很坚决,和白逸求他教写字教射箭截然相反,语气中都带了些生冷的意味。 “军队不是过家家的地方,在军队里没有情面可讲,没有人有时间照顾你。” “我不用别人照顾。”白逸反驳道。 “不用别人照顾?朕每天下朝回来不是看你出坏主意就是想一出干一出,朕还都陪着,就像带孩子一样。” 听完后白逸轻微的石裂,他带孩子?霄时云才是那个小孩子吧,看着表面挺正经的,他说要带他去扮鬼吓人霄时云还真跟着去。 “行,霄时云我说真的,我以后少来麻烦你可以吗?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累,那咱们就一周见两次面,定好固定的时间。” 霄时云冷笑一声,“朕为什么非要见你。” “因为我还要追你啊。”白逸理所当然的说。 霄时云一步步贴近白逸,直至把他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他环住白逸的腰额头相抵,“真想追朕,不如玩儿实际的,朕没心情陪你过家家。” 白逸吞了一下口水,“怎、怎么实际。 霄时云挑起白逸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比如,先尝尝甜辣。” 白逸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推开霄时云,“变态啊。” 不料霄时云托住白逸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来。 小虎牙咬住白逸水润的嘴唇,舌头舔了下白的舌头,睫毛颤动着观察白逸的表情。 “别动。”霄时云提起白逸软了的腰,进一步加深这个吻,不断汲取白逸仅剩的氧气。 白逸慌张的看向大殿的门,千万别被人看见。 霄时云咬了白逸一下,眸色沉了下去用余光看向殿门,“这么不专心,怕被人看到?既然怕被别人看见,不如朕在人多的时候亲你如何。” 白逸突然清醒,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霄时云,“咱俩这样算什么,我只是打扫景乾殿的下人。” “那朕把你纳入后宫,晚上在寝室等朕。” 白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怎么可能乖乖待在霄时云的后宫等他宠幸,他可是带着任务接近霄时云的,他要带霄时云回家。 “不可能,你纳别人进后宫吧,我只想回家。” 霄时云环住他腰的手紧了紧,“这就装不下去了,你说你喜欢朕,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别有目的的喜欢?” “我……真喜欢你。”白逸根本就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承认他想回家,但是若扪心自问霄时云在他心里到底是谁。 可能比兄弟这层关系要再近一些,但也止步于此,他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一个男人,白逸害怕穿回去他家人朋友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毕竟他家人非常厌恶这方面,他大哥就和家里人出柜了,结果闹的离家出走很多年都没再回来,最后大哥也没有和那个人走到最后。 “你知道玩弄朕感情的人是什么下场吗?白逸你听着,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霄时云听不得白逸说离开两字。 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尽管他还没有喜欢白逸到死去活来,谁让他付出了感情,既然在他身上浪费了时间,不如一直浪费下去追加到底,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你想软禁我?是你说的只要你喜欢上我就跟我回去,游戏规则是你定的,你怎么能反悔。” 白逸急了,他才不要留在这里看着霄时云娶妻生子,他凭什么要留在这里不能离开。 霄时云咬住白逸的脖子,留下一串红痕,“软禁你倒是个好主意,只要你听话留在朕身边,朕就给你活动空间,你也不想被手铐栓在床上躺一辈子吧。” “我去你大爷的听话,我是个人不是你随意把玩的宠物,喜欢的前提是相互尊重,像你性格这么恶劣的人鬼才会喜欢你。”白逸捂住脖子说道。 霄时云给他整理了下领子说:“是啊,朕就是一个烂透了的混蛋,没人喜欢朕很正常,既然要装纯情就装的像一点儿,别让朕看出端倪。” 他强硬的牵住白逸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最近局势不太平,等西北平了朕就考虑跟你回去看看。” “你都说了最近局势不太平,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折在这里,说不定战乱直接让人一箭穿心了呢,不如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白逸不理解霄时云到底为什么不跟他回去,明明只是他点个头的事儿。 “只要你点个头跟我去见一个人,咱俩就能穿回去,我家那边特别和平,没有战乱也不用担心生死,每天都可以特别开心,可以打打篮球点个外卖然后去健身。”白逸苦口婆心的劝,嘴皮子都要磨出泡了。 “听起来确实不错,但你知道全天下有多少人在指望朕守一方太平吗,今天先不讨论这些,明天你跟朕去微服私访,你亲眼看过就知道朕在说什么了。” 霄时云没奢望白逸能懂,有些东西只有亲眼目睹才知道,只有真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才能理解。 他不可能跟白逸回他说的什么现代,但是他还没玩儿腻这个游戏。 第17章 他要白逸毫无保留十成十的喜欢,生在皇家他还没有体验过被人喜欢的滋味。 霄时云继续哄骗道:“游戏规则还在生效,之前说的依旧作数,跟你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白逸知道这是个糖衣炮弹,依旧忍不住跳进霄时云布下的这个圈套里,“那咱俩定个时间,哪天回去?” “一年后,当然也可能不回去,具体要看你表现,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朕。” 霄时云的补偿心理很微妙,他不光贪婪白逸的喜欢,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逸是他的,白逸属于他。 “我怎么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逸觉得霄时云心理或许真的有些问题,被他喜欢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当皇帝都当到他这份上了也有点可怜。 如果他是霄时云,肯定招招手就有无数男女前拥后继的跪在他脚边求皇上垂怜。 “这是你的事情,不过给你表演的机会来了。”霄时云说。 有大臣来书房禀报军情,周围的人都退了出去,只有涉及机密的人员留了下来。 白逸滥竽充数的站在霄时云旁边。 有大臣看向白逸,白逸又求助的看向霄时云,霄时云没说话,白逸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是侍奉皇上的贴身奴才,大人们尽可放心讨论。” 贴身奴才?怎么个贴身法,两位大臣前所未闻这个职位,不由得猜测起白逸和皇上的关系。 这位原荆州刺史被贬到了给文官研磨的小吏,现在又重新爬到了皇帝身边服侍,可见手段不一般啊。 白逸印证了他们的猜想,“皇上,奴才在这里不太合适,奴去床上等您。” 霄时云被刚喝进去的茶水呛到咳嗽起来,他僵硬的说:“不用,留在这儿吧。” 这就是你想要的戏剧效果吗,白逸心里是崩溃的,请苍天,辨忠奸! 两位大臣觉得今天出门被马车撞了,为什么出现了幻听,再看见白逸脖子上的红痕时才放下心,看来不是幻听。 不是这对吗? 【作者有话说】 大臣os: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第22章 那就上床 既然让他表演深情,白逸便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先是心无旁骛的替霄时云研磨,随后又在两位大臣说西北军情的时候适当插话。 左手边的大臣如实禀报军情,“陛下,西北那边的羌人最近在招兵买马,并且与沙漠西侧的附属小国交往甚密,您要去微服私访实探军情吗?” “再说,先派一支精兵收集消息,时刻注意西北动态。”霄时云冷漠的说。 白逸出声惊呼,“听起来好危险,陛下您真的要去吗,您这一走就只剩下奴了,奴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的。” 霄时云勾起唇角,“说的好像朕在你就能睡着一样,哪天不是后半夜睡。” 白逸汗颜,他都想给霄时云竖个大拇指,他明明是清白的!让他这么一说都没脸见人了。 不过他只能把话硬接过来,“睡不着还不都是因为你,陛下当真要把奴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笑话,他怎么可能睡不着觉,唯一打扰他睡觉的人就是霄时云。 他真心希望霄时云在他睡觉的时候能滚多远是多远。 “胆子真小,没有朕在身边可怎么办。”霄时云惺惺作态牵起白逸一只手。 白逸忍住抽出手抽霄时云脸的冲动,呵呵笑着说:“是啊,陛下以后去哪儿奴就去哪儿。” 两位大臣嘴角抽搐,恨不得原地闪现回府,“陛下,要不臣先去整理一下西北的情报,隔日再来汇报。” “嗯,去吧。”霄时云大发慈悲的放他们俩回去。 等人走了,白逸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霄时云不会是缺爱吧。 “兄弟以前没看出来,你可能有表演型人格,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你可能太缺乏关注和赞扬了, 从今天开始我以后每天都夸你两遍,帮助你树立良好健全的人格。” 白逸一本正经振振有词的分析。 “你知道朕为什么让你旁听吗?”霄时云提笔批阅呈上来的密报,垂眸说道。 白逸:“因为你爱表演。” “因为,朕要让你理政。”并且不被人看轻。 在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上没有沉积的人脉和势力就没有话语权,白逸的话语权由他来给。 白逸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兄弟你真看得起我。” 他既没有读过孙子兵法,又没参加过科举,霄时云到底在想什么。 “朕从库房拨款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以后每天跟朕去上朝,多听多看多学,少说话。” 白逸顿时感到压力山大,他没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当牛马啊,他要回去,他要回去霄时云你能明白吗!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他这个机遇。 他明天得抽个时间去天牢问问那个老头儿具体穿回去的方法。 “好的皇上,你去上朝是不是特别早,万一我要是起不来床错过了时间怎么办?我是说万一。” 白逸卑微的问,他是真的起不来床,每天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早起。 晚睡和早起的组合一点儿都不科学。 “以后你跟朕睡一起。”霄时云面无表情的说。 “不要。”白逸才不想跟霄时云一起睡觉。 他不光抢自己被子,还在大清早对他干禽兽不如的事儿。 霄时云抬起头看他,“既然有床不睡,那你滚到殿外打地铺。” “别,我睡。”白逸再一次拒绝了,垂头丧气的认命回到原来住的偏殿收拾东西。 到了夜里白逸像往常的时间进了寝室,他视线环顾着霄时云睡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里。 果真是龙床,看起来得有一米八,连床头都是金子做的龙角,栩栩如生的龙身盘桓在床柱上。 鹅黄色的三层纱帐垂下,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支着炉鼎。 鹅梨帐中香散发出幽蓝的青烟,穿透纱帐散落在寝室的每一处。 白逸洗了澡无聊的坐在床上,手心有些冒汗,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但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要和霄时云睡一张床,想想都尴尬。 他又干坐着等了一会儿,寝室里只有他一人,霄时云还没回来,显的好像他很迫切想和霄时云睡觉一样。 白逸站起来背着手在寝宫里转了两圈,刚才他回侧殿把他躺习惯的枕头拿了过来。 等重新回书房找霄时云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也没看见国福。 按理说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霄时云能去哪儿? 是他非要和自己睡一起,白逸困的连着打了三个哈气,什么见面尴不尴尬的担忧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的生物钟宛如高中的作息表刻在了骨子里,早睡晚起雷打不动的九个小时深度睡眠,少一秒都不行。 白逸有些冒昧的脱了外袍只留下一身雪白的中衣,拔了头上的玉冠,乌黑的长发顺从的披散下来,看起来比白天更温和。 他借力一跳后背着地躺上了床,柔软的被子让白逸放松了警惕。 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的正中间,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正要睡去的时候白逸鼻尖闻到了一股雪松檀木的冷冽香味,沉沉的勾住他的味觉。 白逸眼睛睁开一道缝,就看见了发尖还在滴水,刚沐浴完的霄时云衣襟大敞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水珠顺着霄时云起伏的胸膛向下蔓延,直至没入看不见的地方。 那张骨相优越,眉眼冷冽的脸上竟有些淡淡的笑意,向来喜欢挖讽人的薄唇勾起。 白逸心死如灰的重新闭上了眼装睡,他才没有偷看,看不见他看不见他,该死的同为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他打算一直这么不出声的装下去的时候,霄时云把唯一一件披着的衣服脱了。 他扔在白逸的头上说:“你的睫毛一直在抖,怎么你很紧张?如果你想让朕对你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白逸头上盖着的那件衣服冷冽的木质香更甚,他试图催眠自己睡着了,可惜艰难的呼吸出卖了他。 他一把掀开了盖在他脑袋上的衣服说:“霄时云你别太过分,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严重打扰我睡觉了?” 霄时云冷笑,继而说:“这么大张床都让你一个人占了,用不用朕命人再给你专门造间宫殿供你睡觉?” 意识到自己睡姿的白逸不好意思的往旁边挪了挪,看来还真是他对不住霄时云在先。 “咳咳,不好意思啊占了你的床,你快上来吧。”说完最后一句话,白逸觉得这句话有些狭义。 霄时云倒没着急躺下,他握住白逸的脚踝摩挲,漆黑的瞳孔变暗,雪白的脚踝多了两道红指印。 他盯着脚踝那道鲜红的指印两秒,轻轻抬起白逸的脚踝吻了上去,柔软的唇落在白逸的肌肤上,带起一阵战栗。 第18章 白逸的困意瞬间被吓醒了,他对着霄时云的胸膛踹了过去,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变态啊!” 霄时云捉住他踹过来的腿,恶人先告状的笑着问:“不是你先邀请朕的吗?”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白逸气的浑身发抖说:“我是邀请你上床!”不是像个变态一样亲他。 霄时云饶有兴致的说:“好啊,那就上床。”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可能是修罗场。(嘻嘻) 第23章 你迟到了 白逸头揺的跟拨浪鼓似的,他裹紧了被子惊恐的说:“你再这样我不跟你睡了,我可没有龙阳之癖。” “哦?真的没有吗,那朕亲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躲?”霄时云装出单纯的表情问道。 他躺在了白逸身边一点点靠近他,赤着胳膊碰到白逸的时候,白逸突然大叫一声,像个被非礼的妾室一样。 “你别过来,我是直的!我的初恋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儿,她写字非常好看,我真的接受不了男的和男的那个。” 重要关头白逸退缩了,他虽然为了穿回去追求霄时云,但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心理这关。 “呵,直的……你是朕见过最不要脸的一个人了,费尽心机想爬朕的床,终于要得逞的时候又惺惺作态,既如此当初就别来招惹朕。” 白逸被他的这番话刺激到了,“彼此彼此,你也够不要脸的,强硬改别人的性取向天打雷劈都不够。 霄时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喜欢过别人?” “当然了,难道我要当一辈子单身狗?”白逸有初恋,是在他上高中的时候。 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儿,但是她每天都会写张便利贴在他桌子上,上学给他带早饭。 便利贴上的字清秀锋利,从来没有留下过姓名,结尾的署名是一个玦字,他问遍了全班同学是谁写的,没有人搭理他。 可能是别班女生送的,尽管他也在桌子上留了纸条叫她别送了,第二天不同样的早饭雷打不动出现在他桌子上。 见字如人,白逸第一次感受到心跳加速大脑空白的感觉,竟然是对着便利贴上的字。 仔细回想起来,那字竟然和大学霄时云的字有些像。 对他来讲,可能这就是初恋的感觉吧。 霄时云拍醒了他,没什么力气但清脆的巴掌落在白逸脸上,抬眼就对上了霄时云怒火滔天的眼睛,“你在想谁呢?哪个野男人值得你走神。” 被猜中心事的白逸有些慌乱,他掩盖道:“谁也没想啊,我在想明天跟你上朝几点起床。” “骗子。”霄时云一只手扣住白逸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偏头加深了白逸脖子上的红痕。 另一只手暴力拆开白逸中衣的腰间系带,身体压住他,白逸胸膛一凉颈侧火辣辣的痛。 没等他发作就听霄时云说:“那些名门秀女比你乖多了。” 白逸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掀开霄时云抱着枕头下了床,他重新系好中衣的绑带。 他自损的说:“是啊,我就是个糙人,怎么比得上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听话,过两天她们就来陪你了。” “你是吃醋了吗?”霄时云轻松的躺在床上问。 “吃你爹的醋,我要去打地铺睡觉。”白逸抱着枕头说走就走,在寝室角落里放下枕头。 霄时云见他把另一个枕头拿走后莫名空荡的样子,浑身低气压的说:“寝宫有床你不睡, 地砖凉你偏躺,有人说过你很倔吗,明天上朝要是敢迟到,以后就别想出这个宫门了。” “天塌了我都不会迟到,不就是卯时早上五点,等我都穿好衣服了你还没起床呢。”白逸听了他说的惩罚更是来火。 霄时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决定不再跟白逸多说半句话,拉低他的智商。 到了凌晨四点,寝室里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照亮,霄时云为了不吵醒白逸甚至都没点灯。 等穿戴整齐后他垂眸着俯视着地上躺着的白逸,不仅睡得四仰八叉还呼噜声震天,他轻蔑一笑,提起衣摆迈过白逸的腿出门。 你迟到了。 霄时云走出景乾殿天还没亮,如厕回来的国福看见霄时云站在门口的时候以为见鬼了。 他赶紧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您是要出来散步?奴才陪您吧。” “上朝。”霄时云简洁明了的说。 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寒冷的话,国福还没睡醒,他立刻应下:“是是是,奴才睡过头了这就去找马车。” “对了陛下,白公子好像还没起,奴才去叫叫他。” “不用叫他,猪唯一能做的事儿就是睡觉,走吧。”霄时云上了马车。 国福内心为白公子祈祷,祝愿他能拥有美好的一天。 往日七点的早朝,破地天荒六点就集齐了每天的原班人马。 所有大臣都会提前等霄时云来,今日众人左脚踏进大殿看见霄时云的时候纷纷冒冷汗,以为来晚迟到了。 只有两个人没到,一个是每天精准踩点和霄时云前后脚到的丞相大人,另一个是在地板上睡的天昏地暗的白逸。 / 霄时云坐在主位的龙椅上,视线盯着殿门外灰蒙蒙的天光,疲惫的捏了下鼻梁。 殿门两侧的侍卫正要关门,突然听见殿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两道异口同声的:“等一下——” 逐渐关闭的殿门重新打开,所有大臣全都扭头往后伸脖子望,看看是哪个人。 两道风尘仆仆的人影入了霄时云的眼,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跑来的白逸,另一个站在白逸身边的是跑掉一只鞋的丞相。 开门的侍卫犹豫着看向霄时云,霄时云:“滚进来。” 白逸喘了两口粗气当着群臣的面迈进大殿,霄时云劳资跟你没完。 他真的到了卯时就起了,头一回起这么早竟然敢算计他。 丞相穿好了跑掉的鞋跪在大殿中央,“臣来迟了,请陛下责罚。” 一听他还上赶着被罚,白逸生怕殃及池鱼,他也跟着跪在丞相身边说:“陛下,臣没来晚啊请陛下明鉴,臣是赶在丞相大人之前到的,不算迟到吧。" 国福对口型示意白逸别说了,哎呦这祖宗有什么话不能等到下了朝和陛下单说吗,枪打出头鸟。 出头鸟的白逸满肚子委屈,听霄时云说:“你们两个下不为例,丞相因多次迟到缺乏守时精神, 罚去半年俸禄,并每日早到半个时辰,至于你……下朝去景乾殿找朕面谈。” 顶着翰林院理卷官的芝麻九品头衔的白逸非常不满,万恶的封建资本阶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被罚不能出宫,不如他就贯彻到底看看霄时云到底能把他怎么样,等下了朝他就偷偷溜出宫,每个人都有逆反心理,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得做。 白逸表面上对霄时云的安排言听计从,实则已经在心里想出了出宫路线和方法,等霄时云找不到他的时候急死他。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猜一猜,霄时云知道白逸逃跑去见野男人(下章出场~)会发生什么? a.无感b.气死c.磨刀d.未知 第24章 六国鸟语 众大臣收回好奇的目光,监察西北的刺史上前禀报军情。 “陛下,截至今日西北已经召集了大量人马,不过每日活动演练的铁骑只有一万多人, 臣推测西北早与邻国勾结,近日邻国从海岸进口的粮草数量增多,他们很有可能在为开战做准备。” “朕知道,从今天开始增加士兵演练强度,先练弓箭手,加收两倍粮草,北部新征的士兵要参与收粟的农事,减轻民间的压力, 同时快马加鞭把西北通向皇城的必经之路上的重要关卡地图绘制出来,半个月内完成这一路的地形考察。” 霄时云不怕开战,只怕在各方面的筹集中被敌军抢先一步。 丞相提出了反对意见:“臣认为不应该开战,一旦开战北境数十年的经济将功亏一篑,不如先设宴谈和加强表面的合作拖延战事。” 霄时云思索着点了下头,“准了,吏部传信邀请西北姜月国使臣于十五日后赴宴,增加全城守卫。” "臣认为出面对接使臣的事务应该交给前荆州刺史来干,听闻前刺史与西北姜月国驻扎的地方刺史交友甚密,可以更全面的促成合作。” 百般无聊听着的白逸突然被提到,懵逼的抬起头看向霄时云,原身难道和西北的的刺史关系挺好?要是真让他接待绝对得露馅。 “不行,我们的关系……又不太好了,就是绝交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白逸搜肠刮肚找出来几个成语,说的振振有词落地有声的。 霄时云挑眉,“哦?朕怎么不知你们关系不和,发生什么了爱卿说来听听。” 本就胡编乱造的白逸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狠狠瞪了霄时云一眼,他就是故意为难自己的,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荆州刺史。 第19章 但是把他架到这儿了不得不编,“就是当年吧,他管我借钱,好几年都没还,尽管数目很小但是足以看出来他人品差劲, 他……还半个月不洗澡,臭味熏天不讲卫生,臣忍不了就和他分道扬镳了。” 原本没什么大臣把丞相提出来的荒唐意见放心上,白逸此话一出反倒引起了所有大臣的瞩目。 白逸才来这儿几个月,什么这国那州的刺史连面都没见过,怎么都装不出来交友甚密。 一个人借钱不还已经很恶劣了吧,他们绝交的原因绝对非常有信服力。 “所以臣恐怕不能胜任。”白逸言之凿凿的说,他一小九品芝麻官倒是在早朝上拉了波关注。 反观丞相嘴角抽动,他看似疑惑的说:“据臣听说,五个月前白大人不是收到了姜月刺史送的哈密瓜吗, 还设宴请客的时候赞不绝口,也不像关系决裂啊,反到处处见真情。” 哈密瓜?白逸吃哈密瓜过敏,且从未见过这位突然听说的姜月刺史。 但他也没什么好印象,总有刁民想害他,原主和这什么刺史关系肯定也不咋地。 “我赞不绝口的是瓜又不是人,都说了我们关系不好,他还欠我钱呢。” 丞相又回想了一番说:“不对啊,白理卷好像还倒欠那位姜月刺史钱,咱们几个也算熟识,姜月刺史对白大人的印象一直不错。” “我欠他钱?不可能,他心眼儿可小了怎么舍得借给我钱,肯定是他欠我。” 在白逸口中未曾谋面的好友已经变成了小心眼儿不讲卫生欠钱不还的恶霸。 收了姜月国刺史钱为其搭线的丞相放出最终大招。 他凑近白逸用两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你招待那个刺史有钱赚,他人傻钱多说好了只要他满意给千两银子。” 白逸眼睛瞬间放光,不就是见个面谈个合作吗,又不能吃了他,他高低得让这些古人见识一下顶级销售的威力。 先是送瓜又是借钱给白逸,霄时云黑眸下的情绪阴沉翻涌,他出言制止:“不必了,另择——” “我要去!我要去!皇上选我!”白逸举手在大殿里一蹦一跳的。 “你有什么能力招待他?”霄时云话锋逐渐刻薄刺耳。 为了赚钱白逸也是拼了,他迅速把自己的求职经验摆了出来。 “首先我有丰富的接待外宾经验,以前曾走访过各地经商,颇懂一些外语并且接待过重要客户, 其次我反应快比较机敏,有较强的随机应变能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和姜月国刺史曾经是好友,更有利于谈成合作。” 一道极具严格审视的目光落在白逸身上,霄时云继续发难,似乎要逼白逸主动放弃。 “你说你会姜月国语言,现在展示。” 靠竟然来真的,白逸急中生智秃噜出八国语言混合体,“阿那卡西呦,八嘎呀路阿西八儿,哈喽欧巴。” 他面带微笑滴水不漏的说:“这是表示你好的友善意思。” 众大臣纷纷石化,连丞相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皲裂,唯独霄时云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 霄时云摸着下巴回味刚才白逸说的一串东西,怎么似曾听过,他试探着学白逸说了句:“哈喽?” “啊!”白逸蹦了起来,满脸震惊的问:“你想起来了?霄时云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看着反应过大的白逸,霄时云清了清嗓子说:“爱卿又在这里说什么胡话,那朕便准许你接待姜月国刺史。” “我没说胡话你一定想起来了对不对?该死的英语四六级,三千五词汇的第一个词,霄时云你跟我回去。” 白逸的眼中此时只有霄时云,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有大臣看着这个第一天上朝就引起轩然大波的“疯子”好奇的问:“白大人想让陛下跟你回哪儿?” “自然是跟我回我家。”白逸脱口而出。 霄时云瞳孔收缩,随后只是自嘲般喉咙发出一声笑,其中又有几分真心呢,不过只是想逃离他而已。 霄时云没说话,国福宣布退朝后他骤然起身离席,徒留下有些尴尬的白逸。 这个混乱的早朝在其他大臣一脸吃瓜的表情下结束了。 丞相和其他两位军机大臣被召见去了书房议政,白逸自然没忘霄时云让他退朝去书房找他,也没忘他要罚自己迟到的事。 他在书房门口踟蹰徘徊了一会儿,看见有大臣跪在他脚边低着头说些什么,白逸从心里排斥这种阶级的碾压。 白逸又站了会儿准备偷偷翻墙溜出宫,他朝后花园走去,没有做什么充足的准备白逸也没考虑要跑多远。 他只想背着霄时云去见一回那个老头儿,问问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穿回去。 突然有一个低头走路的小太监撞在了白逸身上,手里拿着的一摞信封散落在地上。 白逸认命的叹了口气蹲下来给他捡起来,正要还回去的时候,小太监竟然不接他手里那封烫金的信笺。 他的视线落在信笺表面的几个大字上,字体规矩文雅的写着:恩人亲启。 再抬头的时候小太监已经跑远了,白逸犹豫再三拆开了信封。 很简短的几行字,写着:“那日夜市多谢恩人赐酒,在下曾做出承诺三日后在城中宴请恩人, 因太忙疏忽了还请公子责罚在下,在下偶有一马车可载公子云游京城,若公子赏脸烦请移步醉香楼一聚。” 落款——张空廷。 白逸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温润如玉,饱含笑意的脸,在诗会擂台上他绝对放水了。 背诵“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难度根本没有含金量。 放在社交媒体上早就归纳到顶级文学金句的视频里了。 这人算是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都怪他莫名其妙出来问酒铺,霄时云才和他走散的。 第25章 逃跑出宫 不过他说他有马车,可以让张空廷把他放在天牢门口,白逸接下来要干一件掉脑袋的事儿。 他学霄时云的字已经有七八分像了,模拟一份霄时云简短的圣旨进天牢。 等他从天牢出来顶多被抓回去挨罚,霄时云肯定不会杀了他。 先回景乾殿偷一份圣旨的锦卷,他给霄时云研磨也有一段时间了,很清楚那纸放在了哪儿。 霄时云不会杀了他吧……应该不会,白逸莫名相信霄时云不会把他怎么样。 白逸重新折返景乾殿,看见霄时云还在和大臣议政,趁他不注意溜进了大殿里的藏书库,按照记忆里归纳圣旨锦卷的地方抽了一卷出来。 侍卫一般都守在殿外,能进景乾殿的都是自己人,能在景乾殿里生活的也只有白逸和霄时云,故而没有人过多留意白逸。 白逸一鼓作气把锦卷塞进袖子里,走到殿里以备不时之需用的桌案前假装练字。 实则模仿霄时云的字体和语气,写下了:特宣翰林院理卷白逸进入天牢探望囚犯。 他吹干了墨,直接把桌案上摆着的寻常官印沾上印泥,正要印下去的时候白逸停手了,万一被追责那就因小失大了。 白逸思考了一瞬,做贼心虚的又找了块儿抹布把官印上的红泥擦干净,把写好的圣旨放进香炉里烧了。 不行,不如直接偷霄时云的贴身玉牌比较稳妥,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拿的到。 书房里的官员散了,国福进殿叫白逸过去,白逸心里有鬼,被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国福脑子一转,就能猜到白公子肯定又在想着怎么谋害陛下。 他嘱咐了白逸两句:“白公子进去后不要再惹皇上动怒了,皇上就算真责罚白公子,也不会拿公子怎么样的。” 白逸敷衍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实则心都飞外面去了,他已经被困在这所宫殿两个月了。 剩下这生死未卜的两年里还有几个两个月能磋磨于此,他这回铁了心要出去,只要他见到了老头就可能发生变数。 走进书房后白逸随手关上了门,霄时云眼中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 “给朕沏杯茶。”霄时云没有提惩罚的事儿,仿佛将他说过的话都忘记了一般。 “哦好的。”白逸赶紧熟练的给他泡了杯茶端过去,放下茶杯的时候视线瞄到了霄时云腰间挂着的羊脂龙纹玉佩。 放下茶杯的时候颤了一下,溢出几滴茶水撒在霄时云手上,他皱眉问:“想什么呢,这么不走心。” 白逸心中有了拿到玉佩的主意,他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端起茶杯送到霄时云唇边,“时云哥哥请用茶。” 刚喝进一口茶水的霄时云被呛到咳嗽起来,他推开白逸送到唇边的茶碗,不可置信的问:“什么玩意儿,你往茶里下毒了?” 白逸闭上了眼又睁开,这狗东西能不能想点儿他的好,为了大计,他忍。 霄时云见他不说话,觉得嗓子里即将有一口毒血要涌上来,“你因为迟到被罚就要报复朕?白逸你太过了。” 第20章 被污蔑的白逸忍不下去了,偷玉佩的计划一会儿再进行。 他开始理论今天早上的事儿,“我要是真下毒第一个毒死你,霄时云你不能罚我,明明是你早起偏要怪我迟到,你就是故意的。” 霄时云把茶杯推的离自己远了点儿,冷笑道:“北境王朝都是朕的,朕想几点起就几点起, 上朝的规矩是朕定的,你就是迟到了,以后再也别想出宫。” 以后再也别出宫,就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好不好……很快就可以了,等他除了那些人。 霄时云料到了白逸的反应,一般越不让他出宫他就非得出,全身上下都是反骨,外面早就有人盯上了他。 白逸正要骂人的脏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下去了,你不是喜欢掌控感吗,一会儿就让你尝尝失控的滋味。 “好啊,我不走了,以后都不出宫永远陪着你,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白逸满脸认真的说。 霄时云把他拉进怀里,“别骗朕。” “不骗你。”白逸指尖勾住他的衣襟,向下抚摸直到碰到他腰间的玉佩,他头一回主动吻上了霄时云的唇。 霄时云摁住他的头加深这个吻,白逸趁他情迷意乱的时候指尖解开了他腰上的玉佩藏在袖子里。 他喘着粗气眼神迷离,湿漉漉的黑眸勾住了霄时云全部的注意力,他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说:“我想先去沐浴。” 霄时云咬破了白逸的嘴唇,打横抱起他穿过书房后面的小门,又穿过景乾殿的走廊推开汤池沐浴的宫门。 白逸摁住他的手,轻轻舔了下嘴唇说:“我、我想自己洗,你不许偷看,等我洗好叫你。” “一起。” “不行!我害羞,我先清理一下。”白逸眼中似乎有水光。 霄时云沉默的同意了,“快去。” “我保证很快。”白逸捂住衣服又亲了一口霄时云,依依不舍的进了浴室。 待关上浴室门的时候白逸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连忙把玉佩往里塞了塞藏好,用手扬了扬浴桶里的水,装作他已经泡在了水里。 实则踩上窗台轻轻一跃翻了出去,白逸找到宫墙下他早就挖出来踩好点的狗洞,毫不犹豫的钻了出去。 视野瞬间开阔,宫墙外是树林,白逸在树林里绕了半天,终于透过稀疏的缝隙看见了远处人来人往的街市。 请叫他天才。 白逸如约到了醉香楼,跟掌柜报出了张空廷的大名,被领着上了二楼的天香居。 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想见什么张空廷,不过能免费蹭饭还能搭车,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包间里点着淡淡的香薰,满桌盛宴后坐着一位白衣翩然的公子,张空廷莞尔一笑说道:“你来了。” “哈喽,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既然你非要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白逸大咧咧的坐在了张空廷对面。 张空廷起身给他倒茶,“那日在下身上没带多少钱,让公子见笑了。” “没事儿没事儿,那个酒喝起来怎么样?”白逸客气的问了一下。 “很好喝,入口香醇甘甜,白公子叫我空廷吧,我包了一艘游船,待公子用完膳可以随我去赏景。” “啊?划船就不用了,一会儿你能送我去个地方吗?”白逸嘴里塞了一只烤鸭,一边嚼一边问。 张空廷笑出了声,“当然可以,白公子慢点吃。”他给白逸倒完茶顺势在白逸身边坐下。 “你笑什么?”白逸不解的问。 “没什么,白公子有些……可爱。”张空廷狭长的眼眸中暗光流动,对白逸的兴趣到达了顶峰。 白逸正低头干饭,盘子里突然多了一只鸭腿,张空廷倒成了给他夹菜的小吏。 白逸有点儿不好意思,“别给我夹了,你也吃,干饭干就完了。” 他也回礼给张空廷夹了一块肉,房梁上跟着白逸的暗卫十六瞪大了眼。 虽然陛下叫他盯着偷跑出去的白逸,为了保证后面计划中白公子的安全。 但是包间里的那个男的,完全在他们的计划外。 陛下知道白逸背着他勾搭野男人吗,他回去到底说不说这事啊,说了他肯定又得倒霉。 不过陛下也利用了白公子,后面白公子要是知道了,陛下也得倒霉,他们算是扯平了吧。 第26章 情敌 白逸吃饱喝足抹了下嘴,张空廷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儿手帕,趁他不注意贴近白逸给他擦了下嘴。 突然变近的距离让白逸很不适应,他有些尴尬的身体往后仰了一下,“谢谢啊。” “没事,客气什么。”张空廷往后退了一步泰然自若的收回手帕。 白逸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奇怪的感觉,算了他还得去天牢,先不计较这些了。 他俩一前一后出了醉香楼,突然从近处蹿出来辆失控的马车,直冲白逸而去。 情急之下张空廷搂住白逸堪堪躲了过去,他低头检查白逸有没有被伤到,“你还好吗。” 白逸对着从眼前飞走的马车大骂,“你会不会开车啊!是不是眼瞎!科目一是你花钱买的吧,不是你会不会骑马啊,不会骑把马捐了吧。” 路怒症犯了,白逸恨不得想追上去踹那马车两脚。 张空廷呆在了原地,盯着这个一秒变脸的白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认错人吧。 白逸回头看见呆愣的张空廷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让你见笑了,不过你说那人是不是有病? 这他妈是闹市区竟然在这儿骑马,还有没有王法了,他大爷的。” 刚下去的火气骂了两句又上来了,幸亏张空廷拉了他一把,不然肯定得撞骨折了。 “谢谢你啊,张空廷下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我能帮肯定帮。”白逸没有客套,是真心想回报他。 今天这事儿他记住了,等他回去就告诉霄时云让他把这个马车夫找出来午门斩首。 “那好,空廷有难处时绝不和白公子客气,马车停在附近了,我先送你过去。”张空廷带着白逸上了他的马车。 他弯腰钻进马车时,张空廷在车厢里伸出手,白逸推开了他的手说:“不用拉我,又不是小姑娘。” 张空廷的手在空气中悬停了两秒后悻悻的收了回去,他温和的问:“去哪里?” 天牢附近那条街好像叫玄武街,不行他不能让张空廷知道他去天牢,偷玉牌这事儿霄时云不生气还好,生气的话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白逸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你把我放在玄武街就好了,我去找个人。” “那我在马车里等公子吧,这个地方很少有赶路的拉客马车,你办完事不好回去。”张空廷考虑周到的说。 怎么回去还真是个问题……不过让他在马车里干等他也太不好意思了,白逸心想。 “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等我久着呢,到时候我自己回去。”白逸还是拒绝了。 张空廷猜出了他的想法,轻笑了下说:“我确实要忙些事去,不过忙完还是要经过玄武街,一个时辰后我在停车的老地方等你,你不用着急尽管忙就是了。” 今天他总跟张空廷说谢谢,白逸心中滑过一道暖意,“好吧……那谢了。” 道谢的时候他总是不好意思叫他空廷,这也太肉麻了听起来怪怪的,但是直呼大名又显的太冷漠了,好歹他们之前也有些交集。 张空廷主动说:“白公子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廷哥,我以后叫你廷哥吧听起来多酷,你喊我小白就行。”白逸随口一说但是想想也觉得好笑,这样便亲切多了。 廷哥……张空廷垂下眼眸好好品味了下这两个字,好像他们之间又亲昵了几分,他抬眸直勾勾的看向白逸,满是欣赏的说:“这样便是极好的,小白这里就是玄武街。” 他撩起窗帘供白逸往外看去,朱红色的牌楼匾额上写着三个玄金大字——玄武街。 这条街上不似醉香居那路上热闹的门庭若市,反观顿显一股由内而发的清冷严肃,在这条街上无人敢造次,街面都是铺的黑色大理石砖板。 而张空廷既不问他去做什么,也不问他何时回来,只是笑着说等他。 这种恰到好处的体贴让白逸松了口气,幸好他不追问具体的细节,换做是霄时云就该问东问西了。 白逸下了马车,顶着下午热浪滚滚的暑伏天一路走到了天牢门口,百级台阶蜿蜒向上,天狱司又称天牢的匾额隐匿在屋檐下的阴影里。 换做一般人走到这里,就已经犹豫不决的打道回府了,根本没有向上走的勇气。 他手里握紧了霄时云的玉牌,快步走了上去,他得抓紧时间早点回去跟霄时云赔罪。 出示了霄时云的玉牌,两侧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拦白逸,只有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守的士兵才象征性的拦了白逸一下。 给他看过玉牌后天牢的刑事主管点头哈腰的出来接白逸进去,见玉牌者如陛下亲临。 第21章 “白大人久仰大名,不知您想见谁?”管事的对白逸有印象,当初他关进来的时候陛下身边的大公公再三叮嘱一定要把人照顾好了,照顾不周拿他们是问。 “上次关在我隔壁的老头儿还在吗?我来看看他。”白逸故作沉稳的说。 “在的在的,白大人请随小的来。”管事儿的把他领到了天牢里最深处的一间牢房,踹了脚铁门吆喝道:“里边的醒醒,有贵人要见你。” “谁啊,谁要见老夫?”老头儿刚睡醒,朦胧的睁开眼,看见白逸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哼了下,莫名说了句:“待不下去了吧,老夫就知道你得找来。” 管事儿的把白逸领过来就退下了,彼时只剩下了白逸和这老头儿面面相觑。 白逸推开牢房走了进去,还未开口说什么,老头儿就自顾自说了下去:“看来老夫教你的法子挺有成效,把那混不讲理的臭小子迷的晕头转向。” “我?把他迷的晕头转向?可拉倒吧,他天天忙公务根本没时间搭理我,天天跟我甩脸子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还软禁我不让我出宫,早上还坑我说好的一起去上朝结果不叫我。” 提起他白逸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他也不嫌地脏,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呵,你们小年轻就是傻,他要真铁了心软禁你你还能见着老夫?罢了见一面少一面,时候没到你回去吧。” 白逸就是为了穿回去才来的,自然没有忘了目的,他问:“让他喜欢上我太难了,有没有别的法子穿回去?” “有法子!你舍得?先用不着这个法子,他实在不跟你回去老夫再告诉你,我看你们也快了,那小子就是嘴硬,天意得多磨磨他。” 老头儿准备赶人,打扰他睡觉。 白逸见他又卖关子恨不得揍他一顿,“我都跟他提过很多次让他跟我回家,每次都拒绝我,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想我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他凭什么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回去,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无妨,总有一天他会跪着哭天抢地求老夫跟你回家的,你且等着吧。”老头儿不知想到什么笑出了声。 以那小子的尿性就是嘴硬,为了报他让人打他的仇,他高低得历练他一番。 “你不是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吗,多简单的事,以后他送你什么只管拒绝,有人喜欢你你就假意逢迎,你死一次给他看,看他急不急。” 欲擒故纵都不会吗小傻子,他还想早点收工离开这天牢呢。 第27章 绑架 “这样不好吧,我还没把他追到手呢,我要是去找别人说不定他也没什么反应,万一他开始对我冷淡放弃了呢。”白逸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真的他太难追了,另一种回去的方法你就告诉我吧,你不是都说有办法了吗,要不我白跑一趟了。”白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道。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榆木脑袋,去去去别扰老夫清梦,总之方法都告诉你了爱用不用, 那个方法下次见面告诉你,不过你最好少来见老夫,你们现在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不管白逸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其他方法,他气的离开了牢房,那老头儿说的话在闲暇之余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子里回荡。 霄时云送他什么都不要,有人喜欢他就假意逢迎,死一次给他看……不是这也太绿茶了吧。 他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要不试一试?白逸低着头走出天牢,想问的东西没问出来在外面待着也没什么事,先回去吧。 霄时云要是知道他偷拿玉牌不会杀了他吧,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 他回到张空廷停马车的地方,发现他还在等他,不过手里拿了两串糖葫芦,看见白逸后递给他一串。 “你回来啦,这个糖葫芦特别好吃,买回来给你尝尝。”张空廷把糖葫芦送到他嘴边。 这个姿势白逸有点儿不习惯,从小到大也没人这么喂他吃过东西,“不用了,糖葫芦太甜而且我中午也吃过饭了,你吃吧。” “那扔了真是太可惜了,那个买糖葫芦的老翁身体不好,我看他太艰苦了才买了两串,不吃就浪费了。”张空廷已经把糖葫芦喂到了白逸嘴边,白逸只能顺势咬下一颗。 躲在暗处蛰伏的十七吸了一口气捂住嘴,白公子想害死他,跟着白逸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好吃吗?”张空廷笑着问。 “挺甜的,下次别买了。”白逸接过来他咬过的那串糖葫芦,正准备吃第二口的时候,一个麻袋套在了他脑袋上,眼前一暗糖葫芦掉在了地上。 他生气的喊:“放开我!你又来!我告诉你次数多了没意思啊,我一会儿会回去的。” 再下一秒就说不出话来了,白逸晕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上的麻袋依旧照着,白逸左右扭了扭突然碰到一个人。 他吓得腾起来,仔细感受周围的环境,发现那人也像他一样被绑着躺在他身边。 旅途依旧颠簸,外面下了雨,来势还不小噼里啪啦的打在马车篷上,算霄时云有良心还知道给他换个有篷的马车。 他虽然套着麻袋但是能说话了,“喂,我知道你是谁十七是吧,我说你下次能不能跟我说一声再把我带回去,太暴力了以后没有姑娘喜欢你知道吗。” 没有人搭理他。 白逸继续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八百年没说过话,嫌我烦我烦不死你。” “霄时云是不是生气了才让你抓我回去?我才出来多久?连两个时辰都没有!你下次再这么办事我跟霄时云投诉你,你还给我下哑药毒哑我怎么办?什么服务。” 他还想继续说,终于有人出声了,驾车的车夫粗哑的声音传进来:“你怎么废话这么多,早知道毒死你得了。” 白逸笑了,“呦呵,霄时云还换了个人绑我,你是十几啊?十一十二十三还是十四?” “是你大爷。”马车夫说。 白逸警告他,“你小子很嚣张啊,等到了宫里你完了,我是你大爷,我是你爹!” 马车终于到了地方,车夫直接把白逸拉了出来,一脚把他踹下马车,“老子让你见识见识谁是谁爹。” 白逸蒙着脑袋,屁股又被踹了一脚直接趴在了地上,他气蒙了:“夹带私仇是吧!有种咱俩单挑,你把我头套摘了我不告诉霄时云。” 说摘头套就真给他摘了,脑袋一凉眼前暗的什么都看不见,跟没摘头套没什么区别。 白逸眯起眼睛观察了下四周,黑布隆冬的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像是在地下的什么宫殿里。 有微弱的蜡烛照亮了一方,虎皮做的沙发。石壁上还挂了个羊头。 一只粗壮的手臂突然拎起白逸的脖领子,白逸抬眼就对上了一个怒气满面的光头,他恶狠狠的瞪着白逸,“找死都没有你这么快的。” 卧槽,白逸呆滞了一秒,这他妈谁啊,这他妈是哪儿啊,难道他真被绑架了。 “老子问你,谁是爹?”光头举起拳头就要揍白逸。 “你是爹你是爹!你是我祖宗都行,大哥我错了,您叫小的来是有什么事吗,我保证完全配合您。”白逸非常识时务的伏低做小。 阴影出突然传出来两道笑声,“哈哈哈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传说中霄时云的美人就是这种货色。” 另一道比较尖细的声音附和道:“是啊我就说这北境的皇帝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怂包,不过是在他身边服侍的一条狗罢了。” 白逸被拎着送到了那两个人面前,有人用鞋勾起他的下巴,“我来看看是什么货色,嗯,长得还行看着柔柔弱弱的,小白脸。” “对的就是小白脸,正好我姓白,您猜的真准就像神一样,有这样的直觉以后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领头没想到白逸被这样羞辱还能拍他马屁,“你知道你是霄时云送给我的礼物吗?霄时云把你送人了,不然怎么可能不让人来救你,都已经三天了。” “本以为你在霄时云心里还有几分重量,看来不过如此,早知道没有价值东西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扔掉然后死。” 白逸点了点头,“他太不是东西了,我跟了他那么久竟然说送人就把我送人,不过能把我送到大王身边也是桩好事,大王这样勇猛威武的人谁见了不想跟您。” 白逸先是掉下了两滴眼泪暗自伤神,而后切齿痛恨不已的表情不像装的,脸上的表情最后转换为欣赏仰慕。 这一翻变脸堪比川剧脸谱,变脸的速度令人砸舌。 趁他们没说话,白逸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说:“您别看我瘦弱,但是我知道霄时云很多事儿,您留下我绝对不亏。” 领头警惕的试探着问:“你一个爬床的奴才能知道什么。” 在黑暗中他没看见白逸那双想杀人的眼睛,白逸谄媚的说:“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不如大王先把我腿上的绳子松一松,手上的不用送继续绑着就好。” 第22章 领头身边另一个人冷声提醒道:“这小子可是个滑头,不如先抽他几鞭子关几天再审问,你觉得呢。” 本要给白逸松绑的领头冷静下来,大手一挥让人白逸带走刑讯审问,粗声说道:“你不是仰慕老子吗,老子先看看你的忠诚有几分。” 白逸即使快要被带走了,脸上的笑也没落下,“霄时云不要我,我无处可去,除了可以依靠大王为大王办事之外再无别的心思。” 如果真是霄时云不要他将他送人,那他就先活下来再说。 如果能逃出去,并且有人援助他,那他就先蛰伏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能套多少信息是多少,万一对霄时云有帮助呢。 白逸不会被对方轻易挑拨,因为他相信霄时云,无论何时何地都相信霄时云。 除了他自己放弃,否则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拨他和霄时云的关系。 第28章 刑罚审讯 白逸被两个人架到牢房,在路上他突然费力挣开他们的手,从怀里掏出玉佩摔在地上,玉佩瞬间四分五裂。 他想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果他们是为了玉佩而来,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尽管他们不是为了这块玉佩甚至不知道这块玉佩的存在,留在身上总归也不安全。 他没有跑,几个被人重新抓住摁进牢房,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立刻见了血。 他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对方又甩了一鞭子打的他皮开肉绽,“你刚才摔了什么!” “定情信物,既然他把我转手送人,那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第三鞭抽在了白逸的手上,“把你知道关于北境的朝廷机密招出来,否则老子让你活着走不出来!” 白逸听了他威胁他的话,故做倔强的说:“什么机密?我只是个奴才而已,什么都不知道。” 行刑的人泼了一桶盐水在白逸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钻心的痛蔓延到四肢,换做没有毅力的人早就晕了过去。 对方说:“北境的皇帝不过是玩儿你而已,你不会还以为他会来救你吧,他已经在选妃了,明后天就该有新宠顶替你了。” 白逸痛苦的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说过只要我一个人,我不信。” 行刑的人见他松动后冷笑一声,“还嘴硬,西域的公主已经在去京的路上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扬起鞭子最后一遍质问:“你说不说?” 白逸垂下头,五指握成拳头最终泄气的说:“他不会放弃我的。” 听他提到了西域的公主,看来他们是西北那边的人,应该想知道一点北境朝廷的决策吧,白逸低头在心里谋划。 用了十成力道的鞭子抽在了白逸被泼了盐水的伤口上,白天额头青筋暴起,“我说!别打了我说。” 行刑的人放下鞭子,拍了拍他的脸随后吐了口吐沫在他脸上,“早这么乖多好,费老子力气。” 白逸偏了偏头垂下的睫毛颤抖,忍恶的皱起眉头,不过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哭着说:“霄时云在朝中说过,西北要打仗,但是北境不打算出兵想要谈和,过几天就会派出使臣去谈和。” “不打算打?看来北境的皇帝不过是个孬种倒是高看了他,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霄时云的军队都遍布在哪里,可以为大人谋划一份北境的地图,有具体的粮仓位置还有军队驻扎地。”白逸说。 行刑的人看向牢房外面,领头给了他一个眼神,行刑的人松开了白逸身上的铁链,白逸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浑身软的像一滩烂泥。 没有给白逸喘息的机会就被扔进了一间漆黑的牢房里,关了他三四天,期间只给水和馒头。 白逸拖着身体靠在墙壁上,锐利的眼睛观察着地牢里的一切,观察每个人进出的次数和时间。 这里的守卫总是在换,没有精良的装备和武器,但是每个人都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从外表看很有威慑力。 不知道张空廷有没有跟他一起绑进来,如果他们是为了套得北境的机密,那就不可能放过张空廷这个京科状元。 还有霄时云,他为什么还不来救他……真这么绝情,臭小子。 从他们私下的关系来看,霄时云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还总是说他傻,可能他对于霄时云开说只是个不重要的人吧,他没必要救自己。 但是从理性的角度分析,霄时云肯定怕他泄露朝廷的机密,不管是死是活也会让人把他带回去。 还是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吧,起码好受一点儿。 终于有人把他带了出去,白逸见到火光眯起了眼,适应半天才睁开。 他又见到了那个领头和他身边的小跟班,还是刚到这里的地方,墙上挂了个羊头,木质的桌子上摆了张褐色的羊皮,桌子上还摆了根毛笔。 领头笑着招呼白逸过去,“来,坐到我身边。”给人一种万般亲切的感觉。 身后有人跟着白逸,好像他不过去就会被强制压过去,白逸宛如见到了亲人一样跑了过去跪在他的脚边。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他的腿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王了,他们打的我好疼。” “还疼?那大王给你吹吹,乖孩子你跟着霄时云多受苦啊,跟着老子干事吃香的喝辣的,顿顿少不了你的!” 说着他大手一挥立马让人端上来了酒和菜摆在桌子上。 白逸闻到了烤羊排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是没动筷子。 “放心吧菜里没下毒,还得留着你帮我干事呢不是,不过吃饭前有个小表演你应该很喜欢看。” “什么表演?”白逸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领头拍了拍手掌,立马有人摁着一个人带了上来,被带上来的人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他吹了个口哨,地上的人被拎着后衣领艰难的抬起头,是张空廷。 白逸瞳孔骤缩,视线却落在了他的右手上,十指葱葱能写出圣人文章的右手……缺了一根无名指。 一瞬间空气中所有羊肉的香味都变成了催吐的诱因,白逸看见根骨分明的羊排反胃想吐。 领头的手搭在白逸肩膀上,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看,大王对你好不好? 只是抽了你几鞭子而已,你这小伙伴可惨多了跟你比少了根手指呢。” “你……”白逸看见张空廷后说不出话,他可是要读万卷书写文章的人,缺了一根手指日后还怎么握笔。 张空廷对白逸张了张嘴对口形说:“跑。” 白逸沉下脸动了杀意,他垂下眼拿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很好,大王对我自然是很好的。” 领头把一根羊排递到白逸嘴边,“快尝尝,我专门让人给你做的。” 白逸抿住嘴推开他的手,“我不饿,大王吃吧。” 领头掐住白逸的脖子逼他张开嘴呼吸,把羊肉怼进他嘴里,“让你吃你就吃,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白逸咽下羊肉,那股羊膻味在喉咙里挥之不去,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天他以后记了很多年。 【作者有话说】 忘说了宝子们,作为补偿今天双更~最近有点忙不好意思(。) 第29章 报仇雪恨 消息传到了宫里,暗卫十六跪在景乾殿禀报:“已经锁定了西北探子的窝点,安排的人已全部就位,这回能捉到活的。" 霄时云在沙盘地图上插下一根旗子:“再等一天,确保四周的防范无误,切记打草惊蛇。” 再等一天倒是没什么,但是白公子还在里面……暗卫十六隐晦的问了句:“但是诱饵的人身安全可能无法保证。” 霄时云面色不变的说:“活着就行,放长线钓大鱼。” 皇室是最无情最冷血的地方,所有的温情在利益面前都是飞灰,十六自知多嘴便退了下去。 一夜电闪雷鸣暴雨将至,霄时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愈发烦躁。 没人能牵动他的情绪白逸更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北境是个吃人的地方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留在他身边,如果白逸出卖了他…… 霄时云睁眼到天亮,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没人知道这一夜白逸是怎么过的,他在地图上收了最后一笔,粮仓的位置被圈了出来。 军队埋伏在东南云泽山的位置,画出来的粮草大约有三十万,白逸全部没报实数。 军队位置是假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粮草的数目更是不到五分之一的数目,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拖延时间。 张空廷被重新拖下去隔离拷问,领头把白逸画好的地图拿去牢房和张空廷对真假。 刀子插进张空廷的手掌,领头说:“再扎下去你的手就废了,再问你一遍这张地图实际是这样吗? 如果你说实话我就放了你,上面的信息我会派人去考察,别骗我。” 第23章 “是真的。”张空廷话风不改的说。 刀尖又往下扎了几分,领头阴狠的问道:“你说不说?” 额头的汗落在张空廷鼻尖上,“我说……是真的。” 领头拔出了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就算这双手没费日后也很难再握笔。 他把地图递给身后的小跟班:“给老大送去,这份地图属实可信,一会儿这两个人杀了喂狗,我先出去看看等我回来。” 山洞外所有弓箭手杀手已经就位,霄时云穿着最普通的布衣,孤零零提着剑走进山洞引蛇出洞,回头望去满地是守卫的尸体。 他再也忍不了,承认吧,承认白逸是他的软肋,承认他喜欢白逸。 他不敢想象如果再也见不到白逸会发生什么,他后悔把白逸送进虎穴了。 有些场景亲眼见到的永远比想象的更血腥。 霄时云早已杀红了眼,最后一个看守的侍卫无声倒下,霄时云跨过他的尸体走进地牢。 外面的厮杀相当于给了山洞里所有人一个信号,包括白逸。 白逸终于和张空廷见了面,两个人一齐被绳子绑住,后背相靠摔在了地上。 因着极近的距离两人传话很方便,白逸小声的问:“你招了?” “没有。”张空庭说。 “你服吗?”白逸笑了。 “服。”这回张空廷是真的心服口服。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马上送你们上路。”小跟班在等领头最后的命令。 只见领头满脸杀意的回来,“有个不要命的人单独杀进来了,所有人跟我走!” 他从小跟班手里夺过刀准备送白逸他们上路。 鲜血染透了他们的手腕,白逸用碎的玉佩割断了绳子千钧一发之际把碎块扔向领头脸上。 白逸躲过他刺过来的刀,强硬的拽住张空廷的手腕往山洞出口跑。 张空廷手掌和手腕源源不断的往出喷血,剧烈的动作使他脸色苍白眼前一片眩晕。 白逸心里暗道不好,希望刀子没割到大动脉。 只过了一个拐角就看见了提着剑浑身是血的霄时云,白逸大喊:“快走,他叫了好多人出来!” 他回头看后面的人马上就追上了他距离都不到一米,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失血过多的张空廷推了出去,“快跑!走!” 霄时云只能先接住他推过来的人,亲眼看着白逸身后的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抽干血停止跳动了一样。 身后有十几个暗卫跟了上来,接过张空廷带去包扎伤口。 领头死死圈住白逸的身体,用剑贴近他颈侧的动脉,“你就是霄时云吧,不想他死就放下剑带着你的人往后退三里地,放我们走。” “好。”霄时云扔了手里的剑,听他的话往后退,山洞里的人步步紧逼往出走,他们栓马的地方就在山洞外面。 直到退出了山洞,霄时云挥手让身后的人原地骑马撤离消失不见,他还贴心的让人准备了十几匹马给领头他们留着。 “呵,看来北境的皇帝也不过是个孬种。”领头挟持着白逸朝栓马的地方快步走去。 他身后的人大部分跟着出来,朝有马匹的地方冲了过去。 更有甚者已经骑上了马飞奔出去没人阻拦,领头见状松了口气。 看来霄时云没带人埋伏,应该只有刚才那些人。 “把他给我。”霄时云说。 “给你?把他给你老子还能活着出去吗。”马就在他身边,但是两个人上马始终不如一个人方便。 领头害怕霄时云冲过来依旧保持着挟持白逸的动作没变,等霄时云再退远点儿他就上马把白逸丢下。 “你再往后退,直到退到老子看不见为止。”领头再一次提出要求。 “我说把他给我,别不知好歹。”霄时云面色阴沉的说,他只想捉活的,死了未免有点儿可惜。 白逸感受到脖子被刀刃划出血,往后仰了仰头等待逃走的时机。 他劝说道:“首先你逃不出北境的,如果你放了我那我就保证你们性命无忧,这叫零和博弈。” “其次,如果你杀了我,霄时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的妻子家人还有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两败俱伤,这叫负和博弈一点儿都不划算。”他好歹也看过不少杂书,要是让他讲道理也能讲出不少东西。 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松了些,白逸继续乘胜追击说:“还有一种最好的结果,那就是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今天你放过我北境会给你的部落提供物资,他已经很有诚意放你们的人走了,你再这样架着我不太好吧。” 趁他犹豫白逸立刻挣脱开他的胳膊,脖子上的刀也在顷刻间割进了白逸的皮肤里。 白逸感觉不到疼,浑身的细胞都处于极度的亢奋中。 他偏过头躲刀,推开了身后的人,在推搡中刀掉落在地上。 待刚抽出身就听见身后的破风声,有什么东西被穿透了。 爆破出的血飞溅在白逸身上脸上,刚才还挟持他的领头不到一秒就倒在了地上嘴里痛苦的叫喊着。 霄时云眼神阴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朕说过,别不知好歹。” 随后是暗卫射出去的无数道箭矢穿云的声音,又有无数道痛苦的哀嚎声传来。 白逸没敢回头看拔腿朝霄时云跑去,被搂进一个他熟悉的怀里时白逸才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被搂的很紧,像要彻底黏在一起然后被做成双人雕塑一样。 霄时云转过白逸的肩膀让他好好看看身后血流成河的战场,每个敌军身上都扎满了箭痛苦的吼叫着。 “还想从军吗?这种场面不及军队的十分之一。”霄时云把一把弓塞进白逸手里,替他搭好箭。 他贴近白逸耳边说:“怎么射箭,朕教过你的。” 白逸感觉到了疼,这一疼便牵动全身的伤都疼了起来。 腰上后背和脖子上流过的血都在提醒他报复回去,不光为了他自己受的委屈,还为了张空廷断了的那根手指。 这回不是靶子而是活生生的人,白逸握着弓的手在抖,眼里的恨意却没少。 霄时云帮他抬起弓对准了在地上叫苦不迭的领头,“自己来?” “想想他都对你做过什么,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了吗?” 白逸手指勾住箭对准了他的脑袋,手臂在空中悬停了两秒后松开了弦。 一个会眨眼会呼吸的脑袋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如果每一个施暴者都可以轻易被原谅,那选择原谅的圣人就可以去死了。 “霄时云,我杀人了。”白逸平静的陈述着现在发生的一切。 对白逸而言从小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这一幕发生在他眼前后终究是有什么变了。 他的心好像变得更硬了些,骨子里流的血变得更冷。 “没事,没事的,你做的很好。”霄时云轻轻吻了下白逸的额头,然后扔了他手里的弓。 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山坡下停马车的地方。 “不怕,我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双更完毕!好爽。小提问:霄时云和张空廷谁更帅 第30章 破碎的水 在回宫里的路上两个人一路沉默,谁也没先开口说话,白逸经此一遭疲惫的睁不开眼,不光是身累心也跟着累。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宫门口,白逸醒了的第一句话是问:“张空廷怎么样了?” 霄时云本来打算抱他下马车,伸出去的手顿住了,他淡淡的回了句:“挺好的,没死。” 白逸对张空廷终究是有愧的,如果不是他默许张空廷在天牢外面等他,他可能也不会受牵连被一块抓走。 “我想去看看他。”白逸跟着下了马车。 “你太累了先回去睡觉,他又没死有什么好看的。”霄时云后背在淌血,杀进山洞的时候后背挨了一刀。 自己身上的血早就和别人的血融在了一起看不出什么。 他没了手指一定很痛吧,白逸不管再疲惫也想撑着去看看他,如果只是探望就能让他心里的负罪感减轻,那再累也要去。 “我想现在就去看他,他在太医院吗?”白逸已经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了。 霄时云抓住他的手,冷着脸咬牙说:“你怎么不说看看我有没有事,我也受伤了。” “你受伤应该去看大夫,我又不会治疗伤口。”白逸如实说。 “那你去看他他就能马上好了?”霄时云抓住他胳膊的手紧了紧,顶着太阳后背的伤口已经和衣服黏在了一起,但凡动一下都疼的要命。 但是他不想和白逸说,免得白逸觉得他矫情。 “是,他是不能马上好,但是我去看他一眼我就放心了我心里就好受些了, 他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没有朋友吗?你朋友生病的时候都不去看的吗?” 第24章 白逸没注意到霄时云的伤口,不想再跟他多讲便甩开他的手。 “你以为张空廷是什么好东西吗?你给朕离他远点儿,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全托了你的福,还不如死在外面。” 霄时云口不择言的说,但他第一句没说错。 白逸神色失望的看着他,半晌呵笑了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也应该死在外面,我们这样人的命都不值钱的,被陛下救回来给您添麻烦了。” 真的好累,白逸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摊浆糊,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的大脑超负荷运转,体力透支到了极限。 先是被无缘无故抓走,佯装淡定实则心里已经想好了遗言,平生第一次被粗暴的对待被羞辱。 却没有地方倾诉当时心里的委屈,只能忍着乞愿等待别人来救。 把活着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或者说跟霄时云混在一起的那天,就已经被卷进了北境的各种内斗外争里抽不了身。 阴谋诡计风起云涌从未停息,他想回家见见父母,给小猫喂喂食的想法竟然已经成了奢望。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霄时云一天不跟他回去,他就要在这个天天提心吊胆的地方耗一天。 “跟朕回去。”霄时云抓住他的手不言分说的拽向他。 “我不!”白逸第一次在霄时云面前表现出抗拒,他除了会来硬的还会什么,根本就不能沟通总要他围在他屁股后面转。 霄时云也来了火气,他没去救他们吗?他没有和他们同生共死吗?他没受伤吗? 为什么白逸眼里只看见了张空廷,却看不见他做的一切?! 霄时云挑着最刺耳的话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朕是皇帝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朕现在就可以命人停止给他治疗,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白逸扬起手给了霄时云一巴掌,霄时云被打的偏过了头去。 他的视线缓缓的落在白逸身上,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拆入腹中。 “你为了他打朕?你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打朕?” “是,我就是为了他打你,你敢撤了太医不给他治病我就死给你看。” 这是白逸唯一想到能威胁霄时云的话,用他自己的命来威胁霄时云可不可笑。 “好啊,你不是想死吗,朕成全你。”霄时云直接把白逸扛在肩膀上,死死搂着他的腰一路扛回了景乾殿。 无论白逸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白逸张嘴咬在霄时云的肩膀上,恨不得扯下来一块肉。 霄时云喉咙里发出喘气声和吸气声,闭眼笑了下,“接着咬啊,把朕的肉也咬掉一块儿你是不是就能心疼心疼朕。” 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冷泉池,霄时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三两下扒了白逸的衣服,不管他如何挣扎直接扔进了池子里。 白逸接触到清凉的池水后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得到了抚慰,不由自主的想就待在池子里睡一觉。 带着血和汗的脏衣服全都脱在了池子外,霄时云用沾了水的手抹干净脸上的血污,一步步走进池子里。 平静的水面破碎开,荡漾出一圈圈的水纹,霄时云在水中靠近白逸,知道把他逼在泉池边退无可退,两人的胸膛贴近。 白逸见他过来便想上岸,却被霄时云的大手抓住手腕又扯进了池子里。 “你干什么,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闹。”白逸心里装了很多人和事。 “是,你是没心情跟朕闹,因为你的心里装的全是另一个人,朕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吗?”霄时云用手指戳了戳白逸胸口的位置,阴沉着张脸说。 白逸感受到近距离的热度后面色浮现出慌张,“我不泡了,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和姘头见面?白逸你想都别想。”霄时云看见魂不守舍甚至以死相逼的白逸,心中的嫉妒像滔天巨浪一样席卷了他。 他被白逸逼得乱了心神,他的喜怒哀乐现在全都和白逸有关,尽管他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但他管不了这么多。 白逸简直没法和他说话,“什么姘头,你别这么称呼他,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君子不是你说的下九流的那种人。” “心疼了他了是吗,既然他是你心里的君子,那朕就当一回下九流的小人。”霄时云张嘴咬在白逸颈侧,留下了一排齿印。 随后又发狠的咬上他的唇,不断的舔舐索取,白逸感觉脑子有些缺氧,累了两天的身体没有力气推开霄时云。 直到霄时云的手在水下像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肢体,白逸瞬间双眼失神闷哼了一声,“滚!不要、不要碰那里……” 霄时云不光碰了还变本加厉的碰了,他被嫉妒愤怒占有的情绪冲昏了头脑,托起白逸的腿横冲直撞。 水面的波纹从未停止,碎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深夜水面才恢复平息。 霄时云抱起昏睡的白逸上了岸,拿起他冰凉被水泡出褶皱的手覆盖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他像是真心不解的问:“朕受伤了也会痛,你为什么不疼疼朕?” 第31章 生米熟饭 白逸第二天早上很反常,不顾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指印,强忍着浑身的伤痛直直的从床上坐起来,对着镜子给了自己一巴掌。 “镇定,要镇定,不就是那个了吗,白逸你给我像个人样,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巴掌下去白逸清醒了。 他活动了下关节,走了两步浑身僵硬的像个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僵尸,嘴里还哎呦哎呦的叫着。 应该没起晚,不行他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的异样,故而挺直了腰杆,大刀阔斧的拉开景乾殿两扇门。 刚打开门就看见了正准备敲门且笑的合不拢嘴的国福,国福担心的问:“白公子怎么起这么早,您可以再睡会儿的, 陛下去上朝了一会儿回来,用不用老奴去放水给您沐浴更衣?” 这一串密不透风又处处流露着关心的话给白逸问懵了,难道、难道大家都知道昨晚霄时云对他…… 白逸使劲往后耸肩站直,一脸正气凛然的说:“当然不用沐浴更衣,知道我为什么起这么早吗?因为我要去打军体拳!” 说着他扎了个马步握紧拳头朝着空气中比划了两下,仿佛他和国福之间除了空气还多了个欠揍的假想敌。 这一动便牵扯到了后腰的肌肉,白逸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爽!嘶……军体拳就是有效果啊,稍微动动身体就感觉气如洪钟,浑身充满了力量。” 白逸哈哈干笑了两声后迈着顺拐的步伐与国福擦肩而过,路过时还年少老成的拍了拍国福的肩膀。 “好好干,从你十分细心顾虑他人感受的角度来看,你做的非常专业。” 国福肩膀挨了两下,这一拍也给国福拍懵了,下意识应道:“唉好的,奴才肯定认真履职。” 白公子是铁人吗这么有活力,国福用肯定钦佩的目光注视着白逸远去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他可见的视线里又蹦又跳,甚至还跟草丛里的小狗来福打招呼。 似乎在十分努力的营造出一种阳光积极,活力四射的样子,殊不知今天刻意打造人设的白逸每个地方都充满了反常。 白逸蹲在路边非常有礼貌的跟来福招手,土了吧唧的田园来福竖起两只黄色的耳朵,轻蔑的瞥了眼白逸,用尾巴冲着白逸撒了泡尿。 白逸挑眉不解惊讶且愤怒的张嘴看着那条狗,“好啊,你还狗眼看人低,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狗。” 来福甚至没多在白逸面前晃悠,撒完尿摇着狗尾巴就走了,白逸冲狗翻了个白眼。 “来啊互相伤害,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上你,你一辈子都只能当条狗。” 霄时云莫名打了个喷嚏,哪个不要命的东西在背后骂他? 立马有小太监给他拿来了帕子,过了两秒霄时云脸色如常的说:“早朝继续,说到哪儿了?” “回陛下,说到了敌方奸细已经抓住,但是与姜月国表面谈和的信已经送了出去,您看还要不要如期进行?”大臣试探着问。 霄时云思索了下说:“抓住了敌方的探子目前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姜月国的人, 只能知道他是西域的人,敌不动我不动,谈和照常进行。” “军需筹备要抓紧,赵刚你来负责将士们的演练扩大征兵,隔几日朕去军营视察。” 赵刚是北境最得力的武将,从前几年被提拔成一品太尉掌管军情,相比前几位心思深沉的太尉,他便显得心思简单的多。 他腰粗肩圆的大个子往那儿一站,活像个从草原来的糙汉子,他点了点头说:“臣保证完成任务!” 当初赵刚把霄时云从夺嫡之战的死人堆背出来,拼了命保他霄时云才有机会走到今天,是个信的过的人。 霄时云退了朝把他叫到书房,面对赵刚罕见的犹豫了两秒才说:“朕想往你那儿塞个人。” 第25章 能让皇帝主动塞人可是他从军二十年里破天荒的头一次,赵刚两眼放光根本掩饰不住眼中的好奇和八卦。 “陛下,谁啊?我肯定好好练他!” 霄时云清了清嗓子,“也不用特别关注他,命令是他不许在军营里挨欺负,否则朕唯你是问。” 这么一交代,赵刚更想知道是谁了变着法的问:“臣能不能见见他?万一臣没认清人让他挨了欺负呢,臣就看一眼一眼就行!” 赵刚是个在霄时云面前憋不住话的人,绞尽脑汁再三保证也想提前知道这人是谁。 “那就看他一眼吧。”霄时云松口了,他现在也想见白逸。 “好嘞!”赵刚兴奋的在书房里直转圈,就等着霄时云带他去看这位被皇帝特别关注的新兵蛋子了。 白逸刚垂头丧气的从太医院回景乾殿,他直着的腰杆终究是弯了,他一世的英名也终究是毁了。 他想严防死守的小秘密也在所有人面前毫无保留的交代出去了。 如果今天没去太医院看张空廷说不定也不会暴露昨天晚上的事儿。 白逸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应该一觉睡到下午,起床正好吃晚饭。 他中午刚踏进太医院就看见了安静躺在病榻上的张空廷,白逸打了个招呼:“你好点了吗?我来看看你。” 张空廷背对着门躺着,听见白逸的声音翻了个身坐起来,苍白的脸色和忧郁的神色更是我见忧怜。 他把手缩进袖子里遮了遮,看见白逸后眼中多了些光彩,“小白来了?我挺好的劳烦你走这一趟。” 面对他白逸心里的愧疚加剧了,“对不起,那天连累了你。”只可惜说对不起也换不来张空廷失去的那根无名指。 “你根本就没有错谈何道歉?真正该恨的人是他们,说到底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把我救出来,否则今天也没机会躺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张空廷咳嗽两声往床榻里挪了挪身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已是个残废,就坐过来些跟我说说话吧。” 白逸立刻表示自己不嫌弃的坐在了他的床边,甚至还贴近了些,“你说什么呢,咱俩也算是出生入死过,怎么会嫌弃你。” “可是我的手很丑,我怕吓到你。”张空廷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白逸岂能让他自怨自艾下去,嘴里说着:“一点都不丑,其实你的手特别好看。” 他拉过张空廷的手腕,撩开他的袖子露出那四根手指,真心的夸道:“四根手指写出来的字也比我写的好看!我的手才叫丑呢,全是茧子不说还特别黑。” 张空廷像是听进去了这些话,带着些请求的意味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愿意和我牵手吗?” “当然了。”白逸没多想就握住了张空廷的手,却没想到张空廷突然和他的手指相扣,对方手心温热的触感让白逸想跳起来。 一瞬间想起了黑着脸把他抵在冷泉池边的霄时云,几乎是神经反射性的屁股疼了起来。 他不敢再想霄时云,只要一想到他白逸就心跳发慌。 看着他的反应张空廷手上松了力气,伤心的说:“看来你还是嫌弃我。” “没有,真没有!”白逸急促的说,同时领口敞开了些,露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红痕。 张空廷贴近白逸,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脖子越来越暗淡,他左手的指尖覆盖上去问:“这是什么?被虫子咬了吗?” 白逸一脸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吧,一点儿都不痒。” 脸突然被托住,张空廷吻了上去。 白逸吓了一跳,下意识偏过头,张空廷的嘴唇擦着他的脸落空了,白逸问:“你怎么了?” 同时太医院的屋檐上掉下来个人,暗卫十七脚滑摔了下来。 他看起来十分愤怒的指着面前这对狗男男说:“昨天你和陛下都做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竟然还来幽会这个死相好,你和他的那些事儿亏我还没跟陛下说,你对得起我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吗!” 说罢他又伸手指向张空廷:“说了他还没说你,你勾搭有夫之夫要脸吗?你等着你完了。” 做了……白逸听到这两个字后,顾不上屁股隐约的痛,从病榻上跳下来捂十七的嘴。 “你放屁!在这儿瞎说什么,做面条吗?对啊我们昨天一起去御膳房做饭来着,违法吗?” 越描越黑,掩耳盗铃大概就是如此。 十七掰开他的手大喊:“你和陛下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你怎么能对不起他!” 白逸重新捂住他的嘴,拖拽着这个“大喇叭”跑了出去,一路跑出了太医院连头都没敢回。 他一边跑一边喊:“我爱做饭!先加米再倒水,最后上锅蒸二十分钟就好了,土豆切片加五花肉翻炒均匀,我就是喜欢做饭有问题吗?!” 十七甩开他的手说:“你死定了,我要把你和他的事全都告诉皇上。” “不行!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一点儿都不怕你告状,但是我劝你少烦霄时云,他公务那么忙哪儿有时间听你讲这些。” 自相矛盾大师白逸苦苦挣扎道。 “我会把我看到的,如、实、禀、报。”十七转身走了。 徒然留下丢了脸还丢了一段朋友关系的白逸傻站在原地。 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如行尸走肉一般垂着脑袋做梦似的走回了景乾殿。 他没脸再见张空廷了,也不敢见霄时云,唯一支撑着白逸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弄死十七。 十七不会跟添油加醋霄时云乱说吧?张空廷不会厌恶他吧? 霄时云听十七说完还能和他心平气和的吃晚饭吗? 白逸深深地知道,他弯了,并且还完了。 【作者有话说】 霄时云又该发疯了,对此作者没什么话想说,“宫斗”(实则摸鱼三缺一)的支线和搞笑军旅线即将开始~小白回家的路程道阻且长。 第32章 强制爱 赵刚看见了白逸,白逸也看见了他和霄时云,看见霄时云那刻他立马钻进了景乾殿花园的灌木丛里。 我去,十七不会已经跟他说了吧,白逸蹲着不敢出来,用树枝挡住自己的脸,如果霄时云敢像昨天那样再对他,他就跑。 霄时云收回那道古怪的视线,难道他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哈哈哈哈,陛下您就是说他啊,看起来胆子有些小嘛,不过没关系,送进军营保证给您调成不怕死的汉子。” 赵刚没把白逸当回事,畏畏缩缩的哪儿像和男人,小孩儿罢了 还当是什么骁勇的人物能让皇一提。 “你躲在那儿做什么。”霄时云没理赵刚,让他先回去。 他走出景乾殿在灌木丛那站定,刚要伸手扒开灌木丛白逸就跟见了鬼一样飞速跑了出去。 “你别过来!我可以解释那只是一个误会,真的我发誓!我和张空廷之间清清白白全是误会。” 白逸跑出去八十米隔着空气跟霄时云说话。 霄时云本来就觉得白逸心里有鬼,听见白逸又提那个什么该死的张空廷,握紧了拳头牙齿发酸。 他打了个响指,立马有暗卫一左一右抓住了白逸带到他面前。 霄时云垂眸看着他,冷冷的问:“你又去见他了?这么心虚做什么,难不成跟他亲了。” 霄时云只是随口一说的气话,没想到戳中了白逸的心事,白逸立刻脸色发白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观察白逸脸上的情绪,见他似乎真的说中了,霄时云扯住白逸的领子拉近自己。 浑身低气压像要杀人般问:“怎么,让朕说中了,你亲他了?” 白逸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的摇了摇头,“没有……没亲上,只是不小心蹭到脸了而已,他不是故意的,你别听十七瞎说!” 他也不知道十七具体都跟霄时云说什么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怕越露越多。 霄时云听了一言不发的扯着白逸的衣领进了大殿,拽着他到一盆水面前,简短的说了两个字:“洗脸。” “十七怎么跟你说的?我可以解释。”白逸冤枉死了,谁料到张空廷会突然凑上来亲他,还正巧让十七看见了。 霄时云抽出怀里的帕子沾了水狠狠蹭在白逸脸上,洗了好几遍直到把白逸的脸都擦红了。 “脏死了,你就这么让他亲?谁知道他有什么病。” “疼,别擦了再擦皮都擦掉了,可以了吧。”白逸捂着脸说。 “十七什么都没跟朕说,要不是你心虚朕也不会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朕的人?”霄时云把帕子扔进水盆里说。 “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白逸忍住想跑的冲动说。 “呵,朕小心眼?他除了碰你脸还碰你哪儿了?说话!”霄时云咄咄逼人的质问。 白逸几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朕?你怎么能怕朕,说啊他还碰了你哪儿?”霄时云看见他往后躲,心里又沉了一分。 第26章 他对白逸这么好,到头来竟然还怕了,他和张空廷才认识多久,竟然演上了兄弟情深。 霄时云把白逸推进寝室,用手铐锁住了白逸的两只手腕。 “早知道就应该这么锁着你,让你出不了门见不了人,这样你的眼睛里就只能看着朕一个人。” 他的占有欲加剧,只要一想到白逸除了喜欢他还喜欢别人,心里就像有把火在烧,那股嫉妒和怒火让他思考不了别的东西。 让他看不下去奏折,恨不得把所有碰过白逸的人都杀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喜欢他。 好不容易有个傻子凑在他身边,他没玩儿腻的时候怎么能轻易放手。 “如果你不说话,朕就锁你一辈子。”霄时云起身就要走。 白逸慌了喊道:“手,还碰了手行了吧,其他的哪儿都没碰。” 碰一下手应该没什么的吧,白逸想。 霄时云折身回来,牵起白逸的一只手问:“怎么碰的?” 只是碰了一下手还能怎么碰,白逸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细,于是壮胆说:“就像咱俩这样轻轻的碰了下而已。” 白逸没想到霄时云看起来更生气了,“你也知道他是像朕碰你这么碰的,你还让他碰。” 他摁住白逸被手铐拷住的手,辗转着咬上他的唇:“到底怎么样,你到底要朕怎么样才能不去找他。” 白逸混乱中推开霄时云偏过头说:“跟我回去吧霄时云,跟我回去我就不再添乱惹你生气了,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可是朕走不了啊……等朕平定了西北就跟你回去好不好,再等等朕。” 霄时云知道他还是想离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白逸也想等,但是时间不等他们,他苦苦哀求的说:“还要等你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只有一年半都不到了,你不跟我回去我会死你明白吗?” 江山,霄时云割舍不下。 他怎么可能为了白逸把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放手付诸东流。 母后的死兄弟的死,所有人保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他怎么可以放弃。 他安慰白逸同时也安慰自己说:“你不会死的,有朕在你怎么会死,你知道朕最不信怪力乱神之说,那些都是骗人的。” “只要你不离开朕,你就不会有事。” 原来他的命在霄时云看来还是不值钱,白逸不是没有跟霄时云解释过他们穿越了。 但是站在一个从小生活在这个朝代的人来说,谁会信? 就像如果他在大学上课,有个人突然跑过来跟他说,如果你不跟我回家我就会死。 扪心自问白逸不可能搭理这个疯子,哪怕再喜欢他。 难道要他放弃学业放弃他辛苦考上的大学,放弃父母的希望和嘱托一意孤行去一个未知充满危险的地方吗? 他放不下,霄时云也放不下。 白逸温柔的看着霄时云,突然下了某种决定,如果就留下不走了规又如何。 好歹也算在人间走了一遭,体验过了别人从未来过的地方。 来到这个地方,遇见霄时云,都是命不是吗。 霄时云吻去白逸悄然滑落的眼泪,万般艰难的做出了让步开口说:“那如果……如果你自己离开了呢,你离开那天别告诉朕。” 其实还有另一种回去的方法,白逸能猜出几分老头不告诉他的原因。 如果是只能回去一个人,白逸也不是很想知道第二个办法了。 “好,我既然悄悄地来,那就谁也不告诉偷偷的走, 真有那一天的时候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做我没来过,就把我当做你认识的那个荆州刺史白逸。” 霄时云的眼泪落在白逸鼻尖上,他们额头相抵,他抓住白逸被手铐拷住的手。 把头埋在白逸的肩膀上,说:“朕只是说说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除非朕死了,你才可以走,就算死你和朕也要葬在一起。” 放手?不,他才不会放手,江山和白逸他都要。 第33章 娶别人 白逸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基本每天都活在一种不知黑天白夜的状态,只剩下了疯狂。 起初他觉得羞耻,连看见霄时云都想躲,后来便也觉得没什么。 乐在其中的也并非霄时云一人,那就当做各取所需娱乐自己吧。 他和霄时云又吵架了,问题出在霄时云要把张空廷发配边疆。 “我不同意。”白逸依旧被锁在屋里,他没怎么反抗,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持反对态度。 霄时云吹了吹手里的粥,盛了一勺喂在白逸嘴边,“先吃饭,旁人的事待会儿再说。” “吃什么吃,你锁着我得有五六天了,我又不是残废瘫在床上了,用得着你喂我吗。”白逸看着手腕上的链子就来气。 霄时云手中的勺子停在他嘴边没动,重复道:“吃饭。” “我不吃!你就一定要锁着我吗?”白逸打翻了他手里的碗。 碗在地上滚了两圈,粥撒了一地,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就像白逸和霄时云混乱的关系一样。 霄时云拿过帕子擦了擦手,看起来没有动怒,只是平静的说:“把张空廷发配边疆的事,朕只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他昨天已经走了,忘了他吧。” “去你的,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白逸胸口起伏的问,被锁着连下床都困难,更别说揍霄时云了。 “跟你说也改变不了他要走的事实,朕没杀他已经很仁慈了,只要你这两天乖一点朕就把锁打开,同时奉劝你,别想着离开。” 白逸冷静下来,既然已经发生的事再吵架也于事无补,只能给自己平添麻烦。 他的脖子漏出来,青一块红一块还有牙齿留下的咬痕,已经没有一块儿好地方能看。 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离开他吧,逃吧,逃的越远越好,一个人偷偷的走谁也不告诉。” 让白逸留下来等霄时云两年的决心已经动摇了,按照霄时云的表现来看,他不会放他离开的。 把他锁在景乾殿羞辱,一个人就掌管了别人的生死,把他唯一一个有交集的朋友流放边疆,却最后才告诉他。 这样的霄时云真的值得他留在这里把命搭上吗? 他要跑出去找那个老头儿知道最后一种回去的方法。 白逸心里有了主意,他装乖的说:“算了,既然张空廷已经去边疆,跟你吵架也没有意义。” “你放开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白逸以退为进的说。 霄时云不为所动,只是让国福又去准备了一碗粥,他注视着白逸的眼睛。 似乎能透过这双眼睛看清这具皮囊背后的真诚与虚伪。 他抚摸上白逸的脸颊,说:“总有一天朕会松开你的,但不是现在,有人盯上你了白逸,榜上出百两黄金要你的命的大有人在。” 白逸心中一惊,谁会买他的命,他的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况且他也没什么价值吧。 “谁?” “总之是朕招来的,这件事朕会平息,现在只有待在朕的身边才安全。” 霄时云这段时间对白逸表现出来的紧张和在乎,早已经暴露了他的软肋。 白逸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西北起兵勾结内外想要造反,极有可能从白逸身上下手。 本以为是一场必赢的棋,借张空廷和白逸这两个鱼饵引出背后的探子,再严刑拷问套出更多有效的信息。 鱼虽然上钩了,但他忽略了白逸对于他的重要性。 应该按兵不动让对方彻底认为白逸只是他废弃的一颗棋子,最后再收网。 可霄时云一想到白逸落在了他们手里担惊受怕,他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提前动了手还冲动的杀了领头。 白逸已经被更多的人盯上了,目前只能先把他藏起来,再用新选秀进来的妃子卧底压热度。 “对了,你上次在早朝说的与姜月国使臣谈和的事还在进行吗?用不用我准备一下。”白逸想起来被丞相做局的事儿了。 “不用,你生病了上不了早朝,安心养病吧。”霄时云端来了粥,重新喂到白逸嘴边。 “我没病!你干什么和他们说我生病了?”白逸心中烦躁,推开霄时云喂到嘴边的勺子。 “嘘,朕说你病了就是病了。”霄时云执着的把粥喂到白逸嘴边。 他沉下脸问:“你喝不喝?” “我不……” 白逸的下颚骨被一双大手强硬的捏住,嘴唇被迫分开,知道他喜欢吃甜食特地放了糖的粥被灌进了他嘴里。 他喉咙狼狈的吞咽着,直到碗底空了霄时云才松开他,白逸的下巴上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指印。 霄时云把碗重重的放在了下人端着的托盘上,冷笑着说:“想死到也用不着绝食,被干死在床上这点朕可以满足你。” “对了,告诉你一个消息,朕要纳妃了,这批秀女估计后天入宫。”霄时云用帕子擦了擦白逸的嘴角。 第27章 白逸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闻言倒是没什么表情,他说:“那不是挺好的吗,恭喜了。” “恭喜?朕要娶别人了。”霄时云不肯放过白逸任何的微表情,又重复了一遍。 “需要我给陛下倒杯酒庆祝一下吗?”白逸背过身去,用后背对着霄时云说。 霄时云掰过白逸的肩膀像条疯狗一样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头扫过他的牙关钻进他湿热的口腔,不断汲取所有的空气。 雪白的睡衣被暴力的扯开,霄时云一手掐住白逸的腰窝,用膝盖分开他的腿。 “朕要娶别人了,你不应该难过吗?不应该求朕吗?朕知道你在说气话,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白逸终于爆发了,他抬起手狠狠抽在霄时云左脸上,他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道五指红印。 “滚,你真恶心。” 霄时云笑了,很开心的笑了,他细碎的吻着白逸的脸和嘴唇,握住他的手用力抽在他的另一侧脸上。 “朕知道你生气了,你生气了对不对?”霄时云又开始吻白逸的手指,眼中满是喜悦和兴奋。 白逸被震住了,随后用脚踹开霄时云贴近的胸膛,嘴里咒骂着:“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变态!你心理有问题你是不是有毛病!” “是啊,朕就是有病,只是这病情在面对你的时候格外严重。”霄时云舔了下嘴唇后大方的承认。 白逸啊白逸,为什么只有你能牵动朕全部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只有你能给朕带来灭顶的快感,那就一起沉沦吧,死也不放手。 白逸本能的想逃,却被铁链锁住手脚,他对霄时云的恐惧与日俱增。 这种恐惧像吸血的虫子一样钻进了他的皮肤里,待到血液流尽那天,就是他无声死亡的那天。 想要活命,就只能甩掉那些虫子,远远的离开这座池塘,远远的离开霄时云,才能彻底摆脱恐惧不再受到伤害。 第34章 麻将馆 昨晚靡艳破碎的春梦持续不断,白逸在意识混沌中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推开窗户才发现亭午的影子渐渐西斜变长,昭示着最后一轮残阳即将没入地平线。 初秋的风从两扇打开的窗户吹进景乾殿,白逸竟然感觉到了冷意。 他眯起眼睛发呆,心里想着霄时云怎么还没下朝回来。 却意外听见了两个洒扫庭院的宫女的对话,稍微胖些的宫女一边扫地一边叹了口长气。 她肩膀下垂拢着脑袋说:“谁知道新欢会不会住进景乾殿,说不定是个难伺候的主子。” 另一个瘦点儿的宫女冷哼了声,“切,我看就是个狐媚子,今天宫里晚宴据说是专门给别国使臣办的,那个什么西域公主跳跳舞快躺陛下怀里了。” “结果陛下还挺开心,大手一挥说让她晚上侍寝,皇上可是享福了,既谈了和又娶了亲,那白公子怎么办。”胖宫女为白逸打抱不平的说。 白逸听着心里没什么感想,如果这就是霄时云想要的,那他就退出他们这场还没开始的恋爱。 无非就是失恋一场,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为了失恋痛哭流涕过两次,但是让他哭他是真哭不出来。 那就当做炮友关系,反正爽的又不是霄时云一个人。 白逸这么想着心里好受多了,而正在应酬的霄时云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白逸定义为了炮友关系。 瘦宫女立刻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小点儿声,我不想跟着你一起掉脑袋, 过两天要伺候的主子多了,又不止她一个,算上她一共要进来九个妃子呢。” “九个妃子五女四男,贵圈真是乱啊。”胖宫女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瘦宫女也意识到她们议论的东西太多了,便拉着胖宫女去景乾殿别的地方扫地。 五女四男……有意思,白逸嗤笑了声目光渐冷,霄时云你真是好样的,比发了情需要配种的狗还有能耐。 他妈的一群狗男女,真让人恶心,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让霄时云碰他了。 既然他们恶心他,那白逸也不能放过他们,想好了要逃跑身上总该有点儿钱吧。 他要把霄时云给她们的钱全都赚回来。 他盘算着在宫里开一个麻将馆,把他炮友的小三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这也关乎到了他自己的人身安全。 收他们每人每小时五两的茶位费,一把麻将怎么也得打个五六个小时。 对于这群贵妇们来说,饥饿营销和vip位限流就是最好的营销。 夜色渐黑,白逸躺在床上一夜无眠,总是幻听霄时云推门进来的脚步声。 可是睁眼到天亮都没有人来,白逸眼中多了些红血丝。 宫里这场招待姜月国使臣的盛宴狂欢到了深夜,烈酒喝的霄时云嗓子冒火。 姜月国使臣举起酒杯敬霄时云,有些西域口音的说:“皇上,我们滴公主一定能讨您欢心,还望皇上日后好生待她,祝两国友谊长存。” “放心,朕自不会亏待她。”霄时云装作没听出他话里话外威胁的意思,唇角始终挂着笑一干而尽。 跳舞的公主乐乐在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她是物品吗要那个使臣来叮嘱小心易碎。 真是一秒都跳不下去了,她坐了一天车只想睡觉。 “皇上可否答应臣的一个小请求?”姜月国使臣得寸进尺的说。 霄时云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贵友说来听听。” “臣与北境王朝的荆州刺史白逸大人曾是好友,特此到访想去看看他,望陛下准许。” 霄时云握紧了酒杯,他不可能让白逸去见他,如果不答应反倒显得他太在乎,有多少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盯着白逸…… 霄时云倚在龙椅上,费力的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起来他说的是谁,过了会儿他迷起眼想到了个人。 “哦,你说他啊,他已经被降职了,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别让他耽误了贵卿休息。” 霄时云脸颊渐红,有些眩晕的站起来,脚步踉跄了下,醉的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他摇摇晃晃的走下龙椅,拍了拍使臣的肩膀嘱咐道:“喝着,今天、今天随意就好。” “陛下!哎呦您喝多了,奴才扶您去休息吧,姜大人一定要吃好喝好啊,下榻的宫殿早为您安排好了,一会儿有宫人带您去。” 国福微笑着冲他点点头,便扶着走路东倒西歪的霄时云出了宫宴的大殿。 夜里的凉风一吹,耳边刹时间安静下来,霄时云挺拔的背影在梨花树下有几分寂寥。 他转头问国福:“白逸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回皇上,白公子今天睡了一天,大概下午才起,如往常一样吃了顿饭又歇下了,您待会儿要回景乾殿吗?”国福如实说道。 “不,先跟朕去趟储秀宫,今夜宿在书房。” 储秀宫里,姜乐乐和霄时云面对面坐着。 霄时云把一份契约推给她,冷声说:“朕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钱或者地位,你需要平常去陪一个人,想要什么?” 他想到过她会犹豫或者装懵懂,却没想到姜乐乐一口答应,“谢谢皇上,臣妾想要自由,并且永远摆脱西域的掌控。” 姜月国派出姜乐乐潜伏在后宫往回传情报,根本不知道姜乐乐是他早就安插在姜月国和亲队伍里的替身。 姜乐乐,是个被西域人屠杀满门的孤女,曾从十七收下学过易容术。 “当然可以,你今年十八,最晚二十二岁出宫,朕许你府邸和盘缠,出宫后和情人鲜衣怒马私奔朕都不管。” “前提是,把姜月国的戏演下去,你每次往出传的信都由朕来把关。” 被戳破情人两个字的时候姜乐乐脸色一变,随后又压下心里的震惊。 她保证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不会暴露身份的,皇上让臣妾陪的人是?” 想起白逸后霄时云眸光柔和了些,他不经意的提起:“一个小傻子罢了, 他要玩儿什么游戏你就陪他玩儿,他没脑子害你的顶多就是比较贪财。” “你见到他后,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禀报给朕,尤其盯着他有没有对谁比较用心。”霄时云的最后一句话加重了。 “臣妾保证陪好那位公子。”姜乐乐表面答应的很好,实际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 咦……小傻子,叫这么肉麻干什么,看来这位皇帝多半是个情种。 她先看看情况,好歹北境的皇帝给她发工钱,必要的时候她就帮他们推波助澜一把。 【作者有话说】 没有绿茶,全是助攻~^_^ 第35章 斯德哥尔摩 霄时云在天雾蒙蒙还亮的时候推开了白逸寝室的殿门,他放轻脚步慢慢关上门,抬眼对上了白逸布满血丝的眼睛。 “呦,回来了?昨晚玩儿的很不错吧。”白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酸,反正就是炮友而已,现在他的炮友脏了。 第28章 “有什么可玩儿的,昨夜朕在书房批了一夜的公务。”霄时云实话实说。 骗鬼呢,敢做居然还不敢认,白逸在心里唾弃的想。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儿吗,你是不是去见什么西域的公主了?” “是又怎样,朕和她做了一夜。”霄时云编了个谎话,想看白逸的反应。 白逸听他终于承认,浑身开始颤抖,像恶鬼一样死死盯着霄时云,“滚,真是恶心透顶,你沾上什么病可别传染给我。” 霄时云欺负白逸的手脚被铁链锁着打不着他,便放肆的吻上那张红唇,“骗你的,朕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白逸抬手就要打霄时云的脸,被他轻松的握住手腕,“你和她们鬼混也可以,从今以后别再来骚扰我。” “骚扰你多有趣,朕就喜欢听你骂朕。”霄时云心想他可能真的得了一种病。 喜欢欺负白逸还贪恋白逸抽他的时候生气的表情,这样不管白逸开心还是难过,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对上这种神经病白逸束手无策,有狂犬病的狗咬他一口,他总不能咬回去。 “霄时云,我觉得你是斯德哥尔摩重度患者,忘了你现在听不懂斯德哥尔摩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霄时云好奇的问。 “s、m,里的那个受虐狂m。”白逸一字一顿的说。 霄时云嗯了一声,“对,朕就是,管他什么爱思爱慕你不也得跟朕在一起吗。” 他把国福叫进来,问:“你说昨晚朕都干了什么?” 国福不敢看白逸的眼睛,低头说:“陛下昨晚批了一夜的奏折哪儿都没去。” 事到如今还跟他演戏,白逸冷笑说:“行啊我信你,昨晚那个女的好看吗?你把我身上的链子解开,让我见她一面我就信你说的。” 霄时云很干脆的从袖口里掏出钥匙解开了白逸身上的锁,“从今天开始随你去哪儿除了出宫。” 两个手腕上的链子掉在地上,脚踝的链子也被扔到了一边,白逸甩了甩手腕,点头说:“那还真是,多、谢、了。” 话落他一拳把霄时云打翻在地,翻身骑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国福瞪大了眼睛,嘴里喊着哎呦哎呦干跺脚,最后悄悄地退了出去,贴心的给他们关上门。 他一个外人怎么好管别人的家务事。 霄时云让他打了两拳,翻身把白逸压在身下,膝盖压住白逸乱踢的腿,两手摁住白逸挥舞的拳头,狼狈的嘴角见了血。 他真诚的发问:“打够了吧?让你揍朕两拳别得寸进尺,今天下午你想见她就去见,你好好问问她朕昨晚都做了什么。” 白逸用额头发狠的撞上霄时云的下颚骨,霄时云把人横抱起来,手上用了几分力道抽白逸的屁股,白逸疼的喊了一声。 “白逸你就非得用暴力解决问题吗?你自己打听打听全天下有几对夫夫每天以打架相爱的。” “相爱?你去死吧。”白逸气不过,凭什么霄时云都这样对他了,还出门找小三。 霄时云不顾还在生气的白逸,抱着他一脚踹开景乾殿的门。 一路上宫人的目光非常自觉的回避,纷纷低着脑袋。 他抱着白逸去了练武场,“今天朕不上朝了,以后每天的早朝推迟半个时辰,朕要给你加练。” 白逸自从出了景乾殿的门就像只泄了气的鸵鸟,把自己的脑袋蒙了起来,纯社会性死亡,简称社死。 他一把年纪竟然还被霄时云逼得打架,他俩真够丢人的。 “什么加练,是为了我更方便揍你吗。”白逸才不要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去锻炼。 他以前都是不睡到中午十点都不起床的人,怎么可能霄时云几点起他几点起,他又不是皇帝。 霄时云把白逸放下,给他拿了把上好玄铁做的翎羽弓箭,“朕很期待你能打过朕的那天,这把弓是朕特地命人为你量身打造的。” 他掰过白逸的脑袋让他看着他,正色道:“听着,想要你命的人很多,朕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想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比敌人更强。” 白逸被他这番正经的话震住了两秒,搞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还这么严肃。 “都是你招来的,我要是不跟你混在一起也不会每天担心自己的小命。”白逸抱怨了两句。 那张有重量的弓箭被塞进白逸手里,霄时云站在他身后和他并肩。 语气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那真是抱歉,你只能和朕在一起。” “朕身边从来都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但是你别无选择,到底是被人凌辱然后去死,还是活下去变得更强杀死他们,你知道答案的。” 被凌辱……白逸脑子里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都一桩桩一件件的蹦了出来。 他还记得在那个山洞里,有人把带着血水的羊肉捅进他喉咙里,有人捏着他的下巴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让你吃你就吃。” 多可笑,连拒绝咽下那口肉的权利和底气都没有。 他没忘,张空廷像条狗一样爬在地上,被人拎起领子,“你应该很喜欢这个表演。” 表演就是被剁了一根手指,然后连畜生都不如被公之于众。 “朕知道你都想起来了,那你也一定还记得,亲手凌迟敌人那刻的快感。”霄时云为他搭好箭。 白逸没有说话,他沉默着拉开弓迷起眼,然后松手,箭飞了出去。 敌人的脑袋开了花,血雾迷了他的眼睛。 什么都没有,睁开眼睛是风和日丽的晴天,和箭靶子上颤动的箭矢。 “好,我每天早起出来跟你练箭,谢谢你……给我打造了这把弓。” 白逸呼出一口气放下弓,既然来了这个鬼地方,多一项技能防身总不是坏事。 今后回家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他昨天想好了开麻将馆的事,趁霄时云有空他便提了出来,“霄时云,我平常很无聊。” “那就练箭。”霄时云说。 “更无聊。”白逸抗议说道。 “你想怎么样?” 白逸想做的事儿多了,“你找人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就行。” 他从怀里掏出昨晚睡不着觉画的图纸,两幅麻将,还有两幅扑克牌。 “奖励?”霄时云收了他的图纸没有一口答应,反倒把被打的青紫的脸凑了过去。 说实话白逸对着这张青紫红肿的脸有些下不去嘴,他敷衍的亲了下。 霄时云摁住他的头深深吻了上去,“你揍的,你必须负责。” 第36章 相公 白逸没想下午去见那位素不相识的妃子,他打算把这九个人都凑齐了一锅端。 用玉髓雕刻的两幅麻将晶莹剔透,一副用画笔刷上了青绿色的颜料,另一副刷上了蓝颜料。 扑克牌是用大叶子做的,用毛笔沾上彩色颜料画出扑克牌的大小号,如果不刻意去撕毁叶子一般不会坏。 白逸很满意的收起了麻将和扑克牌,霄时云每天早上去上朝的时候他就把他们叫过来打麻将,不过时间貌似太短了不太赚钱。 他又找来了国福问有没有空着没人住的小院子,现在白逸开口要什么霄时云大概率都会给,可能自己也觉得有所亏欠白逸。 位于景乾殿和后宫接壤的地方有一个书院叫远山书斋,这个地方是太子小时候私人伴读由太傅来教课的地方。 白逸想了想,那这大概率就是霄时云小时候上学的地方了。 他背着手在书斋里溜达了两圈,跟景乾殿的侧殿比起来都很小,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关上院子大门,就是一个歇山顶的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两套桌椅。 白逸在院子里让人移植了一颗小枫树,才初秋叶子就已经变成了淡黄色。 小扇子形状的树叶飘落在地上,他没让人打扫,特意留着。 一个方桌配四把圈椅,两个方桌旁都放了一个两层木板支架,上面专门放茶水和瓜子。 徽式白墙的月亮门上题了个小匾额,白逸写了“哈哈哈”三个大字,国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问:“公子,您写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白逸迷起眼欣赏他布置嗯杰作,视线看向月亮门说:“你再往这里拉一条红绳,交了会员费成为vip才能进。” “哈哈哈”的字面意思,你们玩儿爽了哈哈哈,他躺着赚钱哈哈哈,双赢。 国福也听不懂只能照做,他在月亮门两侧立了两个小的石头仙鹤,把一根红绳从两只仙鹤的嘴里穿过,拦住月亮门。 白逸问:“那帮狗男女什么时候到?” “明天……白公子您别生气,陛下选秀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朝廷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公子。” 国福生怕触了白逸的眉头,像陛下那样被摁在地上打一顿。 白逸摆了摆手让他不用再说,“他爱纳几个妃就纳几个妃子,我跟他也不过是玩玩儿而已。” 第29章 老天爷,谁来救救他,国福自从跟了白逸每天都提心吊胆,白公子生怕整不死他。 要不要提醒一下皇上?算了,他就当没听见这句话吧,他还不想赶着去投胎。 晚上分床睡,白逸睡床他让霄时云打地铺,他两眼一闭直接不管了,爱睡哪儿睡哪儿。 霄时云知道他这两天火大,非常识时务的没打扰白逸睡觉,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霄时云把白逸晃醒了。 “跟朕出门,昨天说好了。” 白逸翻了个身,给出了一个字:“滚。” “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别吵我睡觉。”白逸像敢苍蝇一样,眉头紧紧皱着。 霄时云说到做到,“三个数,三。” “二——” “不去!你烦不烦?!”白逸起床气非常严重。 “一。”霄时云直接裹着被子把白逸抗在肩膀上出了门,白逸把脑袋缩在被子里,只觉得一晃一晃的。 直到屁股率先着地,白逸裹着被子直接摔在了地上,瞬间清醒。 奶奶的,霄时云竟然把他扛到靶场了! 白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要回去。” 一支箭射在了白逸脚边,白逸吓了一跳蹦了起来,霄时云放下箭冷着脸说:“重说。” “皇上我错了,真错了。”白逸认命的拿起弓箭准备练箭,没成想霄时云拿走了他手里的弓说:“先扎马步,今天不练箭。” “不要啊。” 霄时云走了,走前留下一句话:“今天朕忙,有人来看着你。” 赵刚从角落里窜出来,看见白逸如看见了亲儿子一样,“嘿嘿,你就是陛下说的那个小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白逸上下打量他,一个身高九尺留着一堆胡子的汉子,他的体型能放下两个他。 “你谁?” 赵刚亲切的摁住白逸的肩膀,把他摁下去用脚踢开他一条腿,“甭管,老子就是专门来训你的。” 白逸迫于面前这人的压迫,只能老老实实扎马步,他不信霄时云能拍死他,但是他相信面前这位可以。 他已经练了一上午了,这个点儿霄时云估计都下朝回来了,白逸还在扎马步。 他小腿发抖热汗直流说:“我不行了哥,放过我吧,好汉能不能把霄时云叫过来。” 直呼皇帝大名,呦有点儿意思,怪不得皇上专门让他来练他,估计也是护的紧,赵刚心想。 “男人不能说不行,累也得给我受着!叽叽歪歪的像什么样子?”赵刚把手压在白逸肩膀上,眼睛瞄到了武器架上挂的那把弓。 他顿时眼睛一亮,松开白逸走过去拿起这把弓左看右看,“这弓是皇上送你的?” 这么珍贵的弓应该挂在珍宝阁的,竟然就大大咧咧的放在了练武场。 白逸扎马步蹲的大腿发抖,有些炫耀意味的说:“对啊是我的弓,是不是特别好看,霄时云给的。” 对方啧啧两声,“真舍得给,你小子知道这弓什么来历吗?” 白逸怎么知道,“这不是他让人新造的吗。” 赵刚把弓完完整整挂回原处,“可拉倒吧,不过倒是也没骗你,这弓可有名了, 是皇上当年登基前亲手杀了前朝余孽太子用的弓,现在应当是减重改良过再送给你的。” 白逸心中称奇,杀了前朝余孽太子?霄时云不是太子吗?那他改了名的那间书院…… 他余光一晃看见了远处亭子下喝茶的霄时云,立马像看见了救星一样。 白逸两眼含泪大喊:“霄时云!你快来救救我,我不想扎马步了!我坚持不了了!” 亭子下的霄时云恍若未闻,继续悠哉的喝着茶。 “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赵刚说。 经典,典中典。 白逸真想大不了跟他鱼死网破,但是又碍于面前这人拳头的权威,只好继续扎马步。 他是不是离得太远没听见啊,白逸只好继续喊:“皇上,陛下!霄时云!你快来。” 远处凉亭下的人往白逸这边瞅了一眼,但也仅仅是瞅了一眼。 白逸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密码的故意装听不见是吧。 于是白逸彻底放开了喉咙,也彻底丢掉了所有为数不多的脸面喊道:“霄时云!相公——相公你快来啊,我想你了相公老公霄时云。” 这么多天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死了,不过这招看起来很有效果。 当白逸喊到第二句相公的时候,霄时云脸色微妙的一变耳朵尖红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朝白逸那边走过去。 他皱着眉说:“你瞎喊什么,朕又不是听不见。”霄时云越说耳朵越红。 白逸见救星终于来了,两眼一闭直直的倒在了霄时云怀里,“相公我好累啊,想你了。” 嘿嘿这样说他就不用继续扎马步了,有霄时云在这个人肯定不能把他怎么样。 白逸打定主意在霄时云怀里装晕。 霄时云的手有些无措的揽住白逸的腰,看见白逸有些干裂的嘴唇后把他横抱起来。 他不赞成的对着赵刚说:“天气这么热怎么不给他喝点水。” 被霄时云命令前来训白逸的赵刚:“不是?陛下您不是说——” 霄时云没听他再说废话直接抱着白逸回了景乾殿。 您不是说让我往死里训这小子吗……就像训新兵蛋子一样,赵刚挠了挠脑袋看着他们远去。 【作者有话说】 小甜饼~ 第37章 见家长 “别装死了,朕知道你什么事儿都没有。”霄时云抱着白逸把他放在景乾殿寝室床上。 装死的白逸悠悠转醒,“有事!我现在小腿都走不了路啦,一抽一抽的疼!还有昨天练箭手都擦破皮了。” 霄时云单膝蹲下去捏住白逸的一只小腿问:“特别疼吗?” “当然了我走路都费劲。”白逸不满的说。 霄时云手上的力道拿捏的刚刚好,打圈按揉着白逸有些肿的小腿,“这样舒服点儿了吗?” 看着他半跪在自己面前,白逸有些不自在,他用两根手指揪住霄时云肩膀的衣服提了提说:“你起来,我自己来就行。” 霄时云勾起唇角问:“心疼朕了?” “鬼才心疼你,我那是、那是因为你蹲在我面前挡着我看墙上的画了。”白逸磕磕绊绊的指着霄时云背后很高的一幅画说。 他又给白逸揉了揉另外一条腿,白逸舒服的眯起眼睛。 白逸正勉为其难的享受着霄时云的服务,顿感身上一凉,他把眼睛睁开条缝,看见霄时云正在脱他外套。 他立刻醒了,翻身坐了起来问:“你干什么,大白天像什么样子,你就不觉得……不觉得那啥吗。” 霄时云拎着他破了洞的外衣挑眉说:“朕只是想给你换件没有洞的衣服,你在想什么?” 白逸的脸唰一下红了,他推开霄时云从床上往里挪了挪说:“什么都没想啊,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注意礼节。” “哦注意礼节啊,那你晚上抱着朕不松手,嘴里喊着别走的时候注意过礼节吗?看起来好像没有。” 霄时云凑近白逸,两手撑在他身侧把他压在身下,他的唇停留在白逸脖子侧面。 看着白逸闭着眼颤抖的睫毛失笑,“你不会以为朕要亲你吧,嗯?” 白逸彻底被惹恼了,他抬手抽在霄时云脸上,响亮的一巴掌嘴里骂道:“不要脸,滚我这儿。” 巴掌落在老地方的时候,霄时云喉咙间溢出一声喟叹。 他捉住白逸的手贴在他脸上,又亲了亲他的手背说:“真舒服,就是这个力道。” 白逸嫌恶的抽回手,缩到了床角用被子裹住自己,他好像遇到了变态。 再逗下去就要炸毛了,霄时云深知这个度的分寸,他把两套定制好的衣服放在白逸面前。 “给你做了两套衣服,明天穿好看些。” 白逸伸手扒拉了一下那两件衣服,一套天青蓝的长袍外加了层鲛纱,另外一套是月牙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温润的感觉。 他疑惑的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衣服了,因为你的小三们明天要进宫了?” 霄时云咳嗽了一声,心里总归有些愧疚的说:“能不能别生气了?朕和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渣男!白逸把衣服扔在他身上胸口起伏的指着他说:“不能,我就是很生气,你要是敢和她们走的近你试试!” 跟他在一起后还想和其他女人不三不四,霄时云是不是想死。 霄时云神色认真的发誓,“朕要是有半分对不起你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他一脸认真发誓的样子,白逸忍不住在心里笑翻了,都当了皇帝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傻。 白逸故作严肃的伸出一只手说:“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第30章 霄时云学着他伸出小拇指的样子照做,跟他拉了勾,“只对你一个人好。” “下个月中是朕……”霄时云话说到一半就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下个月中是什么?”白逸追问道,他最烦别人话说到一半,现在已经月末了,还有十几天就到下个月中了。 霄时云把两套衣服展开铺在床上,说:“你看看哪套更好看,下个月中穿一套。” 想转移话题是吧,白逸怎么可能被轻易蒙混过去,他猜测道:“下个月是什么节日?” “不是,到了那天你只需要什么都不做陪朕一天就好。” “是不是你生日?”白逸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他胸有成竹的问。 霄时云没回答,他模棱两可的说:“那天陪陪朕就好,朕想……带你去见见朕的母亲。” 啊?这就直接见家长了。 白逸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不由得有些紧张的问:“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霄时云想了下说:“一束花吧。” “你母亲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毕竟我是个男的。”白逸问。 霄时云注视着白逸的脸,似乎想要把他的容貌刻在脑子里,他摸着白逸的脸问:“你会离开朕吗?” 怎么又突然扯到这个死亡问题了,明明是他在问霄时云,白逸心里乱的很,离开霄时云…… 老头儿说过只有他们双方自愿达成一致才能离开,所以目前是不会离开的吧。 白逸胡乱摇了下头说:“不会,要走也是咱俩一起,我不会丢下你的。” 除非霄时云让他特别伤心,他才会迫切的想离开他,否则把他一个人丢在北境这个地方他做不到。 白逸在现代有等他回去的家人,霄时云也有吧。 霄时云轻轻笑了下,似乎听到白逸这句话后安心了很多,“那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朕。” 他继续回答白逸问的问题,“我母亲肯定很喜欢你,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朕好的亲人。” 因为他儿子从小就是个讨人厌的怪胎,终于遇见了一个真心待他的傻瓜,母亲应该会很高兴吧。 白逸松了口气,他母亲不讨厌他就好,听起来似乎还是个相处起来不错的人。 “那你母亲在什么地方啊?我们去哪里见她?”白逸仔细想了想宫里哪个地方住着老皇帝的妃子。 霄时云对上白逸那张看起来有些兴奋的脸,喉咙间竟发不出声音。 “你快说啊,我们去哪里看她,我好有个准备。”白逸兴致冲冲的说。 霄时云喉结滚动了下,艰涩的说了两个字:“墓地。” 可惜,仅有的一个对他好的亲人也不在了。 世上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后的日子里他除了白逸谁都没有了。 白逸张了张嘴没说话,太震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他圈住霄时云的脖子抱住了他,他们静静的拥抱着躺在床上。 白逸搂着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干什么都行你说了算。” 霄时云回搂住白逸的后背,他安抚的半开着玩笑说:“其实你猜对了,月中那天是朕的生辰,这个秘密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那天真是你生日!那我一定要给你准备一份大惊喜,那天我们涮火锅怎么样? 不对寿星得吃长寿面,那天我亲自下厨,然后咱俩还去夜市玩儿。” 白逸赶紧缓和气氛说道,其实他特别喜欢过生日以及给别人过生日。 原来的每年生日家里都会给他定一个双层的大蛋糕,再叫来几个好朋友打游戏去ktv唱歌。 霄时云神色也轻松很多,他说:“朕怕你做的菜里有毒,上次你做那个什么奶茶,朕和国福闹了三天肚子。” 怎么老揭他黑历史的老底,白逸再三保证:“上次只是个意外,煮面我还是会的,绝对好吃。” 十月十五号,白逸在心里记了两遍。 “朕从来不过生辰,那天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费心思,只要陪陪朕就好。”霄时云亲了一下白逸的唇角。 小可怜,白逸父爱泛滥鬼使神差的摸了下霄时云的脑袋,他说:“今年必须过!我一定让你过一个最开心的生辰!有烟花酒肉和朋友的那种。” 尽管霄时云是个再冷情冷性的人,也不免有些期待,他又一次推脱道:“别弄那么复杂,还是不过了吧。” 白逸重重的吻住霄时云的唇,重复说:“必须过!那天一定非常开心。” 好吧……那就过一次生辰,这是白逸强迫他过的不是他自愿的,霄时云有些期待的在心里想。 等白逸睡着了霄时云轻轻的出了门,他手里抱着一束白色的康乃馨,来到了皇家园陵。 天色已经渐暗,最后一轮红日没入远处的薄云里,整片天空放眼望去像火烧一样粉红。 温柔的蜜色阳光照在那座无名的墓碑上,像镀了层金光。 站在这座墓碑前没有令人战栗的冷意,只有温和的风略过,安详的就像被母亲的臂弯搂着。 霄时云将那束花放在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墓碑前,用手轻柔的抚摸了下无名墓碑的纹理。 他有些高兴的说:“娘,你应该会很开心吧,改天带他来看你。” “他还说要给我过生辰,儿子答应了,这是儿子二十一年来第一次过生辰。” “娘你不会怪儿子吧,虽然那天是您的祭日,但是看着儿子幸福,娘你也会高兴的吧。” 回应霄时云的是陵园刮起一阵轻柔的风,卷起了一片康乃馨的花瓣在空中打璇,最后缓缓落在了霄时云的肩膀上。 大抵天下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吧。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宝子们,本文今天入v啦~ 感谢所有读者们直到今天依然和霄总小白长续友谊,也感谢这本书所有读者宝子们的喜欢和支持!(*^w^*) 本文预计将于九月中旬完结,在下一章会换一个可爱的封面~ 第38章 十人大舞台 白逸苦思冥想了一晚上应该给霄时云准备什么礼物,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册子书本上,他想送个最用心的礼物。 趁着霄时云要是去上朝,白逸管国福要来了一本崭新的册子,他提笔想了半天也没构思好想说的话。 一滴墨水顺着笔尖滴在新册子的首页,白逸瞬间回神赶紧用袖子擦,这一擦淡淡的墨水晕染开,扩散的更大了。 白逸拍着脑袋心想完了,他想起在夜市中表白的那句话后突然灵机一动,用毛笔在晕染开的首页画了个巨大的爱心。 他可真是个天才,在用淡墨画了个巨大的爱心后,白逸又用朱砂颜料涂涂抹抹把心变成了红色。 他在爱心的最下面写了句:“喜欢你,爱你,要一直在一起。” 最后又画了个小猫笑脸,还画了些夜市上他们一起买过的酒坛子。 白逸从宫里找来芍药花瓣和梨花瓣贴在了本子上。 下一页写什么呢?白逸还没想好,不过不急还有十几天呢,慢慢想也能做完这本手账。 有人敲了敲寝室的门,白逸抬起头问:“谁啊?” “白公子,是老奴。”国福在门外说。 白逸赶紧合上册子,把册子塞进了床垫底下。 门打开了,白逸请他进来,“国福公公有什么事吗?” 国福把昨天那套盥洗完的天青色衣服送进来,笑着说:“老奴来给白公子更衣, 今天新入宫的九位妃子都在储秀宫学规矩,公子稍后要见见他们吗?” 真是个天大的消息,白逸听完后脸色都冷了,他当然要见见他们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见,当然要见,你出去吧我自己换衣服。”白逸不知不觉牙都要咬碎了,心里又开始埋怨起霄时云。 此时此刻他真想在那本册子上骂霄时云。 国福正要退出去就被白逸叫住了,“等等,她们都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她们是没有名字的,四位女子被封了贵妃,分别为春夏秋冬贵妃, 四位男子被封了妃位,分别是梅兰竹菊妃,还有一位女子被单独封为了淑德皇贵妃。” 好一个梅兰竹菊春夏秋冬,白逸原本还有些火气,现在只剩下了无言以对和哑火。 怎么不叫酸甜苦辣,煎炒蒸炸呢,霄时云可真会起名。 屋门关上后只有白逸一个人了,他快速换了身衣服,天青色的蓝衬得白逸皮肤呈现出透亮的白。 白逸束好了发冠后活脱脱一个风流不羁的公子哥,实际上是个不拘小节的糙人。 他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没有,最后从茅房拿了个刷恭桶的长刷子出了门。 刷子粘史,戳谁谁死。 他叫上国福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去“哈哈哈”麻将馆小院。 白逸把恭桶刷子藏在了小院麻将桌后面的盆栽里。 第31章 “国福公公,劳烦你跟她们说皇上每天都会来这个院子赏花,今天也会来,并且很快就要到了。” “好的公子。”国福屁颠屁颠的去了。 白逸就翘着二郎腿等人,过了会儿他听见宫墙外有一道张扬跋扈的女声说话。 “就是这里?不是都说了本宫自己来就行了吗,谁让你们这群东西跟过来的。” 白逸瞬间把手里的瓜子扔了,二郎腿也放下了。 他走出小院顺手把奢侈品店限流用的红绳挂在墙上,封住了月亮门的进出口。 然后他把耳朵贴在大门上观察敌情。 本来不想跟过来的其余八个妃子一听,岂能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人一对四对人马偏要跟着一起来。 其中早进宫的西域公主姜乐乐率先起哄着要跟来。 她怼回去说道:“皇贵妃姐姐莫不是不想带姐妹们一起玩儿?有什么好地方不如一起去的好。” 淑德皇贵妃看着人不高,脾气却是个火爆没心眼儿的。 她立刻嘟嘟囔囔的说:“是国福先告诉我的,又没让你们来!一会儿说不定全给你们拦外面。” 白逸在心里感叹,看来这个淑德皇贵妃不是很淑德啊,一会儿先把她拦外面,谁叫有句古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 看似柔情似水的美人春贵妃立马把姜乐乐揽在了怀里,一只手拍了拍姜乐乐的后背,不紧不慢的替她说话。 “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秋妹妹也不过是替大家着想,有什么错呢。” 姜乐乐立刻伏在她怀里双眼含泪的说,“是啊有什么错,我只想让大家一起开心罢了。” 白逸又磕起了瓜子,越磕越带感,他寻思外边儿这个秋贵妃和春贵妃不会是一对儿吧。 她俩真会唱双簧,这种人心机深他得防着点儿。 贵妃组叽叽喳喳了一路,旁边四个男妃纷纷抱着胳膊离她们八竿子远。 其中的梅妃虽然是个男人,但是看着身材骨娇小些,脸美的雄雌莫辩。 他看向贵妃组里最沉默寡言的冬贵妃夸了句,“还是冬贵妃姐姐最有内涵,她是我见过所有人里面最好的人了。” 走在他旁边的兰妃看起来像个小麦肤色的体育生,他下颚棱角分明皱着个眉头说:“死娘炮,离老子远点儿。” “我不许你侮辱冬贵妃姐姐!” “谁侮辱你姐了,说你呢赶紧滚。” 走在最后面的夏贵妃听见了他们那边的动静,等到兰妃过来后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夏贵妃拍了下兰妃说:“哥哥别为这种人生气了,不如同我说会儿话吧。” 最后落单的两个男妃,一个高瘦冷酷的竹妃,一个看起来矮些娇气的菊妃。 菊妃拉住竹妃的袖子说:“死鬼你说句话啊,他们吵架我好害怕。” 竹妃淡淡的说:“别怕,我保护你。” 白逸听着听着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兄弟们,他真忍不住了。 贵妃组里最沉默的冬贵妃往后瞥了一眼,笑着对春秋两妃说:“梅妃是我弟,可爱吧。” 春秋两妃尴尬的点了点头,敷衍着夸了两句。 白逸耳朵贴着门,越听越心惊,眼中八卦的神色恨不得穿透这扇门,我的老天爷啊贵圈儿真乱。 都说三个人一台戏,那九个人算上他是不是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听见有人大力拍了拍门,白逸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到了地上,换上一副笑脸给她们开门。 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向外推开了。 白逸还没看清这群人的脸,就被一个人贴脸开大了,淑德皇贵妃那张小圆脸怒气冲冲的怼到白逸面前。 她说:“你挡门口干什么,给本宫滚开,皇上呢?” 淑德皇贵妃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赶紧整理了一下飞舞的几根头发丝,眼睛往白逸身后的院子里瞅了瞅。 好啊第一个送上来的人头,不宰白不宰。 白逸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拦住她,“不好意思这位女士,进门需要验资的, 并且需要交一部分入会费来确保您的实力,入会费不得低于五百两银子。” 他很贴心的用五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本宫要见皇上,你让开!”淑德皇贵妃打算硬闯,身后没有人准备帮忙,其余八个人全都抱着手臂看戏。 “皇上确实会不定时来,但是谁又能知道陛下的行程呢, 入会后可以每日享受不同口味的奶茶以及甜点,本会所还可以提供一些棋牌类的游戏。” 白逸最后提醒了句:“入会机会先到先得哦,只有八个名额。” 姜乐乐听着确实有点儿心动,她偷偷打量着面前的真神。 心想皇上可真有眼光,看上的人连她都有几分喜欢,这位俏公子还挺俊的。 春贵妃妩媚的吊梢眼半眯起来,碰了碰秋贵妃的腰嗔怒道:“妹妹在想什么呢。” 白逸把她们的小动作通通收进眼底,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好好跟霄时云唠唠八卦。 “什么都没想,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本宫要入会。” 姜乐乐从人群堆里第一个站出来,她摘下头上的一根金凤钗抵给白逸。 “我姓白,这根簪子价值不菲,看起来不止五百两,回头我让下面的人算好价退给娘娘余出来的钱。” 白逸收下了簪子,像看见财神爷一样把她请了进去。 他拉开月亮门的红绳放姜乐乐进去,里面的桌子上上早就摆好了麻将。 还有自助甜品台,正山小种和小壶普洱,凤梨酥、玫瑰饼等小吃。 姜乐乐进去了,春妃也赶紧摘了手腕上的玉镯子抵给白逸,白逸拉开月亮门上的红绳放进去第二位。 “恭喜二位娘娘已经成为了本会所的贵宾,将有专人为您服务。”白逸把镯子收起来,十分客气的笑着说道。 他又转头看向剩下的七位说:“娘娘们可要抓紧时间,名额不多了机会只有一次,而且你们来都来了,与跟皇上擦肩而过多可惜啊。” 淑德皇贵妃眼睁睁看见她们进去了,气的就一股脑往里冲。 白逸打了个响指,当透明人的十七穿着侍卫服拦住她。 十七面无表情的说:“请娘娘在后面排队交钱再进。” 淑德皇贵妃被粗暴直接的拦了,十七把她“请”到了队伍最后面。 她浑身发抖说:“本宫要找人弄死你们!尤其是你!你们给本宫等着,本宫今晚就去告诉皇上。” 十七看着她没松手,“娘娘请便。” 四个贵妃里进去了两个,夏贵妃跟风的拉着兰妃的胳膊说:“走呀哥哥,咱俩也进去看看。” 兰妃碍不住面子,大手一挥从怀里拍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给白逸,“两个人的,把她的也算里。” “好的好的。”白逸数钱数的手都快抽筋了,他心里乐开了花,开业第一天就大丰收。 赚到的钱他先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可以给霄时云买些生日礼物。 梅妃见这个格外讨厌的兰妃进去了,他绝对要进去恶心他。 他赶紧凑到冬贵妃身边撒娇道:“姐姐,你看他们都进去了,咱们也去吧。” 冬贵妃莞尔一笑,摘下了两只翡翠耳坠给白逸,“金有价玉无价,不知道可否抵给公子。” “当然可以,二位请进。”白逸把耳坠收到盒子里,我的老天爷这种水头的翡翠简直太有价了。 他在心里盘算,到目前为止大概有六千两银子的收入了。 第39章 误会解开 到目前为止交了入会费的有四位春夏秋冬贵妃,还有两位梅兰妃。 白逸在本子上记下来,把目光转向竹妃和菊妃。 淑德皇贵妃被十七架着正大吵大闹满地撒泼,白逸自动忽略了她。 他很有礼貌的问道:“两位要不要入会?我们的入会时间还剩下一个时辰。” 竹妃沉默的问:“皇上一会儿会来吗?” “会的,皇上有时候会来,今天应该也会。”白逸以为他担心霄时云不来,便进一步加热营销说道。 没想到竹妃听了之后竟然想带着菊妃转身离开。 还好菊妃拉住了他,看着前面都进去的人和落单的淑德皇贵妃说:“咱们到底进不进去?死鬼你说句话啊。” 白逸努力压下翘起来的嘴角,他低下头不去看他们的脸。 竹妃说:“你不是一会儿还要去下棋吗?我们走吧。” 菊妃甩开他的手说:“我就算不去也不要和她算在一块儿。” 被提名的淑德皇贵妃正在指着十七的鼻子骂。 突然被提到她转过头瞪着菊妃说:“有本事你就进去啊,少跟本宫待在一起污了本宫的眼,没钱你瞎叫什么。” “哎呦呵,你自己在外面待着吧,死鬼我们进去。”菊妃把自己腰上的一块儿玉佩压给白逸。 白逸正要收下时,竹妃拿回了他递出去的玉佩,原封不动的系在他腰上,“别用你的了。” 第32章 “用我的。”竹妃把自己的墨玉佩递给了白逸。 白逸在心里啧啧两声,他俩搞什么。 “好的,贵宾二位请进。”白逸笑脸相迎把他们请了进去,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淑德皇贵妃身上。 “时间快到了,娘娘要交会费吗?”白逸问。 淑德推了下十七的胸口说:“你给本宫滚开,谁准你碰本宫的。” 十七自然架着淑德的胳膊公事公办的说:“秉公办事,请娘娘谅解。” “你没看见我在忙吗?插什么嘴。”淑德气不过便把矛头撒在了白逸身上。 白逸没有理她这句话,把话题重新带进他自己的逻辑里。 他只是说:“不好意思,时间到了交钱也进不去了,那就劳烦娘娘移步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明摆的意思就是要轰人,淑德犹豫了,难道她真的要被她们这帮新来的排挤在外? 明明她的地位最高,凭什么! 所以她也要进。 淑德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下巴高傲的说:“多少钱?本宫进就是了。” 白逸在心里感叹,这就是有钱人吗,前推着不走后退着走。 “机会只有一次,过时不候我说过的,除非娘娘交十倍原价,才能进。”白逸在手里上也是学过一些营销学的。 五百两的十倍可是五千两啊,白逸专坑有钱人。 “你别给脸不要脸。”淑德看他坐地起价急了,这人就是针对她。 白逸没生气,抛出另一个橄榄枝说:“我知道十倍虽然多了些,但是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淑德皇贵妃快速的问。 上钩了,白逸决定趁这个机会报复一下十七那张大喇叭的嘴。 要不是他非在宫里乱喊,还要添油加醋跟霄时云描述他和张空廷的事,他至于三天下不了床吗。 白逸盯着十七构思营销话术,十七瞬间毛骨悚然,白逸肯定又在想办法整他。 “好处就是,交十倍入会费可以送一个免费随从,专门为娘娘端茶倒水, 这可是别的贵宾的没有的特权,但是这个随从仅限在这里差遣。” 随从?淑德皇贵妃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番十七,终于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了这个条件下。 “不就是十倍吗当然可以,那我要他来服侍我。” “不行!我凭什么服侍你?”十七冷着脸说。 白逸对上十七要杀人的表情,客气的笑着点了下头说:“没问题他听我的,那娘娘怎么支付?” “这些够了吧?”淑德皇贵妃把头上的金钗银钗全扔给了白逸。 白逸掂量了下说:“不够。” 淑德又摘下左右手各一个的大金手镯抵给白逸,“这回应该够了吧!” 白逸收起了她给出的东西,接着说:“还差点儿。” “你别太过分!” “真的还差点儿,我怎么有胆子坑骗娘娘呢,娘娘不会没钱了吧?毕竟十倍也不是个小数目。” 都到这里了,淑德皇贵妃一咬牙从怀里又掏出六张五百两银票。 她狠狠拍在桌子上说:“行了吧行了吧!” “够了,娘娘请进。”白逸收好钱说。 淑德皇贵妃听到能进了,两只手死死拽着十七,强硬的说:“听见没有, 你被卖给本宫当牛做马了,本宫一定让你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十七不走,准备骂白逸,白逸上前好哥俩的拍了拍他肩膀。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二百两银票塞进十七袖子里,“兄弟干吧,去哪儿赚这二百两啊。” “干、你、爹。”十七想骂人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白逸又抽出一百两给他,对口型提了个人名:“霄时云。” 最后十七满脸不痛快的跟着淑德皇贵妃进去了。 白逸伸了个懒腰,收工! 今天净赚了……数不过来不数了,白逸把赚到的钱收好,跟着进了小院。 “哈哈哈”小院里几个妃子已经坐在麻将桌前喝起了茶,秋天的银杏树叶缓缓飘落,茶香袅袅白云悠悠。 白逸把桌子上的红布揭开了,两桌崭新的麻将油光鲜亮,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麻将的玩儿法。 贵妃们一听就懂了,她们在老家玩儿过类似的桥牌,只是略微有些出入。 只有淑德听不懂,她不满的问:“你再说一遍。” 白逸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玩儿法,淑德皇贵妃面子难看的站起来走了两圈。 她说:“你就不能讲具体点儿吗?算了我不玩儿了真没意思。” 十七嫌她笨,“不就这么玩儿吗,你先看看别人怎么玩儿就懂了。” “要你管,我偏不玩儿,你陪我去赏花。”淑德抱着手臂往小院后面走。 她这一走正好坐了两桌,多一个位置都没有了。 院子里打的火热,转眼天色已经渐晚,有人说了句:“皇上来了。” 八个人没一个听见的,“碰!我胡了!” 霄时云没出现在她们面前,他只让人把白逸叫了过去,他在远山书院的屋子里喝茶等他。 有人跟白逸说霄时云来了的时候他心脏一跳,霄时云不会说他吧。 白逸不紧不慢的走进屋子里,要不不进去了吧,他赚了霄时云妃子这么多钱有点儿心虚。 门开了,伸出一只手把白逸拽了进去。 白逸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两扇门关上霄时云把他抵在门上。 他不由分说的吻上了白逸的唇,“有没有想朕?” “想,你先放开我。”白逸怕被别人看见。 霄时云捏住白逸的下巴惩罚他走神,“为什么要放开,你怕被别人看见?” “嗯。”白逸点了下头。 正以为霄时云会放过他的时候,门彻底打开了,大敞着灌进风来。 从屋子外的银杏树缝隙里依稀可以看见月亮门后她们的影子。 霄时云摁住白逸的脑袋就站在大门口吻他,白逸脸上的温度瞬间热了起来。 “你干什么!” “既然怕被别人看见,不如直接被人看见,这样就不用担惊受怕了。”霄时云揽住白逸的腰说道。 简直强词夺理,白逸转移话题说:“晚上再亲,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今晚我请你吃一顿大餐。” “吃什么?”霄时云知道他不好意思,便顺着台阶下了,他牵住白逸的手问。 夜色降临,宫里华灯初上,白逸和霄时云去了夜市,走在夜市拥挤的路上。 白逸给出了回答,“船宴,上次就说去没去上。” 霄时云想起他和白逸第一次来夜市的场景,沉下了脸说:“你还敢提,朕在前面走着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有人搭讪你就回头。” 怎么又翻他旧账,白逸赶紧补充道:“我怎么知道后面会蹿出来一个人?又不是我安排的,再说了你走那么快根本没等我。” “他问路为什么最后变成你和他一起走了?朕等你了,是你自己没跟上。”霄时云追问道。 “因为我乐于助人不行吗,再说了那个酒铺当时就在我身后一点儿都不远就两步的事儿。” 霄时云和白逸又走到了熟悉的桃花树下。 霄时云气笑了,“怎么说你都有理,朕丢了你都不知道还在酒铺和他谈笑风生。” 说好来吃饭的,白逸看他是来找茬的。 “我确实想去找你,不是还没来得及找你就来了吗,我说跟你一起回去,结果你自己坐马车走了,怪我?” “然后你就去和他对诗了?”霄时云把他坐在马车里看见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当时那场景真是记忆犹新。 一群人围着对诗擂台起哄,白逸竟然不喊两声让他等等他,而是毫不着急的和别人对起了诗。 白逸也快气笑了,他反问:“好啊连我去对诗你都看见了,我不去对诗就没有坐马车回宫的钱,有什么问题。” “确实没问题,但是为什么在场的几百个人都没有拿到钱的,偏偏你最后去了就顺理成章的拿到那笔钱了?” 霄时云和张空廷同为男人,他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白逸对感情一窍不通。 “因为我厉害,我会的诗多。” “那朕问你,他上一句诗出的什么?”霄时云把他抵在树干上问。 白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直觉说出来没什么好事。 “我忘了,都多久的事儿了,霄时云你心眼真小。” “你不说是吧,那朕替你说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霄时云冷笑。 “你不懂什么意思吗?这是首情诗,怕是个傻子都知道其中的意思吧,最后的头筹是他故意让给你的。” “还有那天你去给他上药,他亲你你躲了,醒醒吧白逸,他就是喜欢你你都不敢承认?” 霄时云双手用力捏住白逸的肩膀皱着眉说道。 夜市上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皎洁的圆月从云后缓缓露出。 第33章 难道真是这样……白逸把所有感觉不对劲的地方都串起来了,张空廷真的喜欢他? “怎么你后悔了心疼了?后悔没有及时认清你对他的心意,心疼他被朕流放边疆?”霄时云咄咄逼人的问。 “没有,我没有!我对他没有感觉,要是有感觉的话还会轮得到你,他都已经走了你还想怎么样!”白逸看着霄时云的眼睛说。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霄时云。” 霄时云把他死死搂进怀里,贴在他耳边说:“你听过一个词叫患得患失吗,是你把朕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他已经走了,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人,既然话都说开了以后别再整这出,我不会喜欢别人。”白逸保证说。 他可能确实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他没谈过恋爱,但是要是谈的话就会非常认真的谈,毕竟人的心只有一颗。 “好了,出来是为了吃饭的,咱俩去河边吧。”白逸牵着霄时云的手说。 其实他来夜市不光是为了吃饭,也为了给霄时云挑生日礼物。 第40章 画舫 河边有人在放花灯,白逸想着货比三家没买,他拉着霄时云上了一艘两层的画舫。 包间里霄时云点菜,白逸趁机出去转了转,画舫里有卖东西的小铺子。 但船上来的一般是些达官显贵,铺子里没什么人。 白逸走进铺子里,店老板是个年轻的帅小伙看着年纪不大。 他站起来迎客说:“贵人想买点儿什么?我这里有祈福花灯、孔明灯,还有可以定制手串。” 木质架子上摆了两排星光闪闪的手串,看起来像是水晶和宝石。 要不给霄时云定一条手串吧,男士款的手串大多采用黑水晶和紫檀。 白逸拿起一条手串问:“这个手串有什么寓意吗?” “有的,贵人可以根据八字生肖来选择手串,这种玉石可以保平安吸收身体里的杂气,不过价格也偏贵一些。” 霄时云的生日是十月十五,白逸选了黑水晶和墨玉珠子。 他记得天秤座的幸运色是深蓝色,还差一颗最显眼的珠子。 “我还想要一颗蓝色的珠子,你这儿有吗?”白逸把选好的珠子和水晶交给老板。 老板有些为难的说:“深蓝色的水晶确实有,但是得从波斯那边运过来,贵人需要等大概十几天左右。” 十几天应该赶得上霄时云的生日,白逸点了点头说行,“那我十天后过来取,麻烦做的好看些。” 白逸交了钱,又从铺子里买了两个比河边卖便宜的花灯。 他拿着花灯出了船房的小铺子,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散漫的走着,像失了魂。 白逸手里的花灯掉在了地上,男孩儿把白逸扶了起来嘴里说了句对不起,又把地上的花灯捡起来给白逸。 “没事你走吧。”白逸被他扶起来后拍了拍衣服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男孩儿嗯了声说:“需要赔偿的话,你可以一会儿去天字包间找我,但是我现在有点儿事得先走。” 他抬起脸的那一瞬间白逸瞳孔紧缩,几乎脱口而出:“等等!” 男孩儿的眉眼和五官有七八分像霄时云,准确的来说身上那股懒散的劲儿更像大学时候的霄时云。 他终于用正眼看白逸,嘴里说着轻佻的话,挡在白逸身前说:“怎么,看上我了?不如我们去春风一夜。” 现在一点儿都不像了,白逸皱着眉说:“让开,我要走了。” 面前这人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他的手突然搭上了白逸的肩膀。 他问:“我长得很难看吗?为什么他要拒绝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拒绝我否定我。” 白逸拽住他搭上来的手臂,几乎肌肉记忆般的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那人似乎没想到白逸会来这出,实打实的趴在了地上。 摔得也不是很严重却像死了一样平静的仰面躺在地上。 神经病,白逸也怕真给他摔出个好歹,他用脚尖踢了踢他,“喂,你没事儿吧。”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沉默的走向了画舫二层开放的甲板上。 他嘴里说着:“谢谢你让我清醒,我觉得……我还是消失比较好。” 我靠,他不会因为被他摔了一跤要想不开投河自尽吧,白逸赶紧跟了上去。 结果那人真的一只腿跨上了甲板的护栏,半个身子在空中摇摇欲坠。 白逸喊道:“你先下来!我刚才不应该摔你,你摔回来行吗,年纪轻轻干什么想不开,有什么话好好说。” 甲板上走出来一个人,霄时云站在夜色中风声猎猎衣角飘扬,他面色阴沉的像鬼一样。 他没有先问白逸为什么还不回去,而是绕过他走向了要跳河的那个人,他说:“用不用朕帮你一把?” 要跳河的人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吓的立马回头,一只腿还卡在围栏外面,显得十分滑稽。 那人弱弱的喊了句:“皇叔。” “皇叔?”白逸震惊的看着他俩,怪不得他觉得这个人长得像霄时云。 “丢人现眼的东西,想跳河是吧。”霄时云说。 霄隋一咬牙说:“你别管我!我今天就是不活了!” 他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尊卑有序,今天谁来了也没用。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说下一句,霄时云就抬脚把他踹进了河里,“朕满足你的遗愿,下去好好学学规矩。” 白逸听见了有东西落水的声音,他缩了下脖子赶紧上前趴在栏杆上,看看霄时云又看了看在水里扑腾的人。 “你、你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他踹下去了?” 霄时云揽住他的腰,领着白逸回了点好菜的包间里,“好了别再为些不相干的人心烦,不如跟朕聊会儿天。” “不是,你就把他踹下去了?”白逸坐在饭桌前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霄时云给他夹了一筷子烧鸡说:“放心,他会自己爬上来的,这道菜不错你多吃点。” 看着盘子里的菜白逸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他真是你亲外甥吗?” “外甥哪儿有亲的,整天寻死寻活怪丢人的,朕要是死了你会心疼吗?” “当然会了。” “那他死了你会心疼吗?”霄时云问。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白逸择中回答摇了摇头说:“不会,毕竟我也不认识他。” 听了白逸的话霄时云又给白逸夹了道别的菜,“乖,多吃点儿。” 正泡在水里的霄隋:“救命啊!来个人救救我!” 霄隋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挣扎着游到了岸上,果然谁都靠不住没有人会救他。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把希望放在任何人身上了,为了让这帮见死不救的人失望他也要活下去! 包间里霄时云指了指脑子意犹未尽的说:“他脑子有病,不用理会。” “话说,他为什么跳河啊?”白逸好奇这人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李修你记得吗?”霄时云问。 李修……好耳熟的名字,白逸回想了下,难道是宫宴他跳舞那天躲在假山后面那个人? 白逸把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霄时云嗯了下说:“就是他,朝中先帝封的北都侯爷之子, 霄隋就是为了他寻死寻活的,他喜欢李修,但是李修已经与一个女子有了婚约。” 哎呀,白逸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们霄家的基因是遗传吗。”怎么全是弯的。 还都是弯的喜欢直的,丧尽天良。 白逸顺着他俩的事儿想到了自己,他也是直的!都怪霄时云。 “今天你那些妃子进宫,你以后要和她们生孩子吗?” 白逸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要是霄时云以后和她们在一起,他就……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想到了就问一下呗,随便你。”白逸说完,霄时云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又跌去了谷底。 霄时云放下筷子,“什么随便朕?随便朕与她们生孩子?” “昂,随便行了吧!你还问什么。”白逸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说。 霄时云起身捉住白逸的手腕把他抵在墙上,冷着张脸说:“可惜了朕想跟你生孩子。” 说的什么屁话,他俩怎么生,白逸红了脸气恼的说:“你愿意和谁生我都不管,别找我。” 这句话算是彻底惹恼了霄时云,他摘了手上的扳指放在桌子上,拉开一把椅子说:“自己趴着。” “我不要,你能不能别在外面乱来。” 霄时云环顾了下这艘船,变了措辞重新介绍道:“本来没有这个想法,现在这艘船朕买下了。” “以后宫里住腻了我们就来船上睡怎么样?”霄时云饶有兴致的说。 他循循善诱的说道:“不是想让朕跟你回去吗,你表现好点儿说不定就提前了呢。” 白逸最后出于各方面的因素,脑子一热答应了霄时云的无理请求。 第34章 他以后再也没有颜面踏进这条船这个房间了。 有脚步声经过这间包间纸糊的门时,白逸心脏都在打鼓。 “霄时云……我们回去再……” “乖,自己捂住耳朵。” 白逸扶着椅子靠背的手指发白。 他们走的时候这艘船被霄时云买了下来,不过是以神秘贵公子身份买下来的。 刚才的那间房被锁了起来,从今以后只用来接待他们,其余的生意照旧。 走在夜市上白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他也好想体验一把。 不对,他现在就是有钱人,白逸差点忘了他这两天赚了上千两银子。 一串手串怎么够,他要把霄时云二十年的生日礼物全都补上。 白逸一瘸一拐的甩开霄时云扶着他的手说:“你等等我,我想去这条街两面的铺子逛逛。” “你确定?”霄时云的视线落在他走路都费劲的腿上说。 白逸急了凶狠的瞪着他说:“以后我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来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样吗,都怪你。” 就白逸这样的情况也走不远,霄时云顺着他说:“嗯,都怪朕。” 既然想逛那就逛逛吧,在宫里圈久了也不好。 霄时云想跟着白逸,被白逸制止了,白逸再三强调他想自己逛逛,霄时云只能在马车里等他。 等白逸走出一段距离,霄时云盯着他的背影垂下睫毛说:“跟着他。” 立刻有两个带着黑色斗笠的暗卫像影子一样融进了夜色里。 第41章 永远在一起 白逸回头看不见霄时云的身影后松了口气,他这回终于可以好好给他选礼物了,但也不能让他等太久。 一岁的小孩儿会玩儿些什么呢,正巧有个小摊在卖拨浪鼓。 白逸先掏钱买了个布兜子,把买好的拨浪鼓装进了口袋里。 然后再买一个小金锁,小手镯、弹弓、小宝剑,启蒙的小孩儿该学字了吧,那字帖也是不能少的。 小毛笔,风筝还有笔墨纸砚,白逸想到霄时云小时候,可能会被夫子骂写不完作业,他走在路上像个傻子一样笑出声。 写不完作业会哭吧,那他再买一包甜的桂花糖哄哄那个小孩儿。 拥挤的人群里有商贩在叫卖着簪子,“卖簪子啦,十两一根,二十两三根!” 白逸站在小摊前挑了很久,最后买了一根最贵的羊脂玉簪子,没有砍价。 及笄之年和弱冠的礼物也不能少,白逸加快走路的速度,怕霄时云等的不耐烦了。 再送一本圣贤书吧,皇子好像都要读很多书。 白逸走进了一条比较偏的街道,顿时感到后背有寒意掠过,这股阴风简直让人毛骨耸立。 他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白逸拍了拍胸口走进了一家金首饰店。 大晚上的走夜路自己吓自己。 他没看见的是,一具蒙面的尸体无声倒下,夜色很好的掩盖了满地的血。 两个暗卫身上都挂了伤,紧紧跟着白逸时刻提防着西北叛乱分子的暗杀。 盛世太平不过是粉饰暗流涌动的假象,他们的任务不是跟踪白公子,而且不露声色的保护。 白逸把买好的东西全都装好了,从一岁到二十岁的礼物。 那今年的二十一岁生辰除了送手串、笔记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好像还缺了真挚的祝愿,白逸把布兜子背在肩膀上。 他顺着街道看去,最终脚步停留在一出香火旺盛的寺庙前。 就是晚上也有很多信客前来祈福,有个老头儿跪在佛像前。 他嘴里高喊着:“神啊,你不是很灵吗,求求你救救我生病的儿子吧!求你了!” 那人头磕的叮当作响,等他从蒲团上起来,白逸叫住了他问:“你儿子生了什么病?” “瘟疫,是天花啊!”老头儿说着两眼的泪水就淌了下来。 白逸从怀里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反正他钱也多的花不完,他在这个朝代也留不久,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你去给你儿子买点儿药吧,这些钱也不多。” 那老头儿赶紧接过了钱十分夸张的感谢白逸,给白逸跪下磕了个头。 白逸赶紧把他扶起来说:“没什么的,五十两也不是很多,救个急。” 白逸没想到那人竟然抱住了他的腿又跪了下去,泪眼婆娑的说:“我家里还有老小妻儿要养, 恩人能不能再借我五十两?不!三十两就够了!” 还借吗?白逸与他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尽管他怀里还有几百两的银票。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也没带太多钱,其实五十两也很多了,给你儿子治病足够了。” “我儿子的药要很多钱的,恩人今天不方便那我明日去恩人府上探望您?真的就再借我三十两!” 那人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的苦衷。 白逸没想到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为了脱身又给了那人三十两的碎银。 那人拿了钱转身就走,白逸开始对这个朝代的人和物改观了。 他当不了救世主,下次一定不能这么心软。 他从殿里请了一块许愿红牌挂在树上,月光绕过树梢,易碎的银光静静笼罩着这些红牌。 “信客白逸,今日来此许愿,一愿千里之外的家人朋友身体健康,二愿霄时云生日快乐,三愿……算了就这样吧。” 愿望太多就不好实现了,白逸心里的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三愿他和霄时云能长长久久。 庙里有一个特殊的说法,把许完愿的红牌在愿望实现的那天取走,就算做还愿。 如果愿望没实现,只能摘下红牌再许一个新的愿望,原来的愿望则会作废并且在今生永不可能生效。 白逸这些说法没有从心里认同,不过他会在霄时云生日这天来取走牌子还愿的。 他又看了一眼挂在树枝上随风飘扬的红牌,转身离开了。 走了两步白逸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刚才那个老头儿站在庙外破口大骂。 “信这些有个屁用,还不如借钱要钱来的有用!” “我在这里跪了十天,不如别人给的半两银子来的值,真是摊上傻地主了,你个臭婆娘每天卖菜有我乞讨来的快吗。” 很好,他的好心在别人嘴里变成了傻子。 白逸用面巾蒙住脸,走出庙外飞起一脚把老头儿踹在地上。 从他身上翻出了所有他给的钱,通通塞进自己口袋里。 他凶狠的推了那人一把,喊道:“带这么多钱瞎叫唤,不抢你的抢谁的。” 老头儿躺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叫唤着:“这是我辛苦赚来的钱,抢劫了!” “抢的就是你,你不是喜欢乞讨吗,争取明天多给别人磕几个头。” “以后你讨多少老子抢多少。”白逸把他踹倒在地后背着包就往人群里跑。 第一回当强盗,还是抢他给出去的钱,这种给自己找麻烦,但是又圆上了结局的爽妙不可言。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两个暗卫相互对视了一眼,皇上究竟是看上了个什么人啊,半好不坏的。 白逸找到霄时云的时候,看见有个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霄时云嗯了下回挥手让他走了。 “怎么了?我们回去吧,我逛好了。”白逸说。 “没什么,上马车吧。”霄时云想替白逸拎包,被白逸躲了过去,霄时云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呃,这包也挺沉的,还是我来拎吧,怎敢劳烦陛下。”白逸把包往后背了背上了马车。 霄时云听白逸对他的称呼变了,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小算盘。 他没有兴趣过多关注白逸都买了一堆什么东西,他心事重重的跟着上了马车。 刚才暗卫附在霄时云耳边禀报,“淑德皇贵妃背后的势力勾结西北, 属下已经拿到了确切证据,皇上需要在下怎么处理?” “按兵不动。”霄时云余光注视着白逸朝他走来说。 暗卫接着弯腰禀报第二件事:“天牢里关押的一个老罪犯凭空消失了,属下已经带人去追了,暂未找到。” 霄时云有些意外,“什么叫消失了?” 暗卫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回皇上,一夜间……凭空消失了,连牢房的门都还是原封不动锁着的。” 霄时云猜到了他说的是谁,天牢里几乎没有还活着特别老的人。 因为抓紧来的人大多都挺不了三天。 唯一一个人,就是跟白逸关在隔壁的那个人,当初霄时云觉得这人满嘴奇怪的胡话,便把他关了进去。 什么时候有闲暇的功夫想琢磨怪力乱神,就可以让那人为他所用。 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霄时云让暗卫走了,有些事有些人是留不住的。 不但留不住,在未知一些东西的时候不要乱想,费心力。 第35章 回了宫白逸和霄时云没有一起,霄时云去了书房处理政务,白逸则回了景乾殿写生日手账。 他在每一页都详细的写下了不同生日礼物的寓意,一直写到第二十页。 在最后一页白逸写道:“霄时云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过生日,再多的话我写不出来, 但是我会陪着你,不管去哪儿咱们都一起,永远在一起。” 白逸很认真的在书页上签下他的名字,又在旁边写下了霄时云的名字,和他紧挨着。 他取过来印泥,摁了个指印在两人的姓名处,还差一个霄时云的手印。 白逸在手印的下面写了一行小字:“盖章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他涂涂写写到深夜霄时云也没有回来,景乾殿的床榻始终空了半面。 白逸在床上滚了两圈,不管什么姿势都睡不着,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失眠到了凌晨。 “喂,小子起床了。”有道很粗的嗓音,像只苍蝇一样始终盘旋在白逸耳边。 白逸装作没听见,心安理得的闭上眼。 “起床,我一个大将军还要顶着一把老骨头叫你起床,你好意思吗。” 赵刚看着床上睡的跟猪一样的人,心中起火。 等到了军营他一定好好收拾这小子! “你起不起?”赵刚准备使用暴力手段,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命令。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白逸叫起来就行了。 他正准备一盆水泼下去的时候,霄时云回来了,他身上穿着玄色龙纹的朝服,幽幽的站在门口。 “别吵醒他。”霄时云手指抵在唇边轻声说。 赵刚满肚子委屈,明明是皇上让他来叫他的,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霄时云一只手托住白逸的脑袋,另一条手臂穿过白逸的膝盖把他抱了起来。 甚至还带着被子把他裹着抱了出去,北境现在很乱,白逸必须练些能防身的技巧 白逸闻到了熟悉的雪松木质香后,睡眼惺忪的把脑袋拱进了霄时云怀里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书房。”霄时云没有说实话,这个时段他不想节外生枝。 【作者有话说】 换完封面啦~ 第42章 欺骗 赵刚教了白逸一些简单的擒拿技巧,擦了擦汗说今天先到这里,“皇上还是心软,我要是真训你能让你脱层皮。” “这还心软?我要累死了。”白逸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准备抱回去。 国福接过他手里的被子,“奴才来拿就行,不过有一说一,白公子您越来越帅了。” 帅这词还是他跟白逸学的,白逸臭屁的给他表演了套擒拿小妙招。 国福很给面子的在一边拍手说:“太厉害了!” 赵刚摇了摇头走了,打的什么玩意儿。 帅死了,白逸沉浸在自己的英姿中无法自拔,他又找来了十七说:“咱俩单挑。” 十七黑着脸抱着手臂,这两天他已经被淑德皇贵妃给折磨够了,除了晚上能歇会儿,他正愁没地方发泄怒气。 “你?单挑我?” 白逸很有信心的说:“对,咱俩单挑。” 他还没摆好姿势,十七就冲了过来给了白逸一个过肩摔。 白逸躺在地上扶着腰叫唤:“你丫下手轻点儿!我腰不好。” 十七怕给白逸揍出个好歹也走了,徒留白逸躺在比武台上翻来覆去滚。 他要变强!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白逸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揍的十七说不出话。 白逸想到十七面对淑德那副表情后,心里平衡了些,不出意外十七一会儿还得见她。 他要去远山书院看十七笑话,顺便再看看今天赚了多少钱,白逸先回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麻将馆里搓的火热,白逸一踏进院子里就看见了姜乐乐靠在秋妃身上说:“姐姐,她们都欺负我,我都连着输了好几把了。” 秋贵妃哄她说:“不怕,姐姐都给你赢回来,到时候赢来的银子你拿去买糖吃。” 菊妃在桌子下踢了竹妃一下,“谁欺负你了,死鬼你说句话啊,我们有欺负他吗?” 简直没眼看,白逸捂住受伤的眼睛,把目光转到隔壁桌。 原本还算平静的那桌突然一声爆响,兰妃面容冷硬紧抿着嘴唇,手掌拍在桌子上麻将都震飞一个。 “你就是纯心来恶心我的是吧,半男不女的妖怪,别以为你们使诈我看不出来!”兰妃指着梅妃说。 梅妃身子骨软,倚靠在冬贵妃肩膀上,捂嘴笑着说:“对啊恶心死你,你长的像只熊一样,脾气这么爆活不久的,姐姐你说对吧。” “你骂谁呢?”夏贵妃也不玩儿了,叉着腰说。 “又没骂你,跟你有什么关系?”冬贵妃护着梅妃,对他们说。 “骂哥哥就是在骂我!” “好了,小夏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兰妃说。 眼看着两桌要打起来,白逸赶紧站出来大喊一声:“别吵了!你们不要打架! 先动手的人交给我一百两银子啊,这些桌子椅子都是钱。” 没人听白逸的,两桌八个人打成一团,麻将全飞了,椅子也被踢到了院子墙角。 “别打了!钱,都是钱啊!” 大爷的,白逸心疼的把椅子扶起来,用袖子擦了擦。 既然如此他只能动用真理了,白逸加入了这场混战,他平均的给了在场的八个人每人一个过肩摔。 霄时云让他学这些关键时刻果然有些用处,八个人被摔的都不吵架了。 场面安静了下来。 白逸踹了一脚椅子说:“赔钱!一人交三百两银子!” 两个暗卫拦在门口,场面又乱了起来,白逸又挨个制服了她们一遍。 最后每个人都恨不得掐死对方,交了钱走了。 蹲在角落嗑瓜子的淑德皇贵妃站了起来,笑着落井下石的说:“一群傻子,皇上只喜欢我,看来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心情在这儿打架。” 她的话引起了白逸的注意,白逸像听了个笑话问:“霄时云喜欢你?” “对啊,皇上天天晚上来我这里。”淑德皇贵妃毫不知情的炫耀道。 白逸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沉了下来,他说:“不可能,他晚上在书房处理政务。” “处理政务?哈哈哈哈,你脑子没问题吧。”说着淑德把手上戴的镯子露出来给白逸看。 上好的羊脂玉镯子,在她那节细瘦的手腕上晃着,能看的出来这玉的品质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看见没,皇上送我的,不光送了这些,还有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住的宫殿,看来你和她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你和她们一样……白逸脸色有些发白,难道他对于霄时云来说,也不过是这这些妃子里的一个。 霄时云为什么不告诉他,送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但是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白逸拽住淑德皇贵妃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信,口说无凭还想骗我。” 淑德皇贵妃拂开他的手,嗤笑了声反问:“那你想想,每天晚上皇上都去了哪里? 都在我这里啊,什么政务需要三更半夜处理,不信就去问国福,问皇上。” “你和他做了?”白逸已经退到了理智崩塌的边缘,稍微再往后一步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淑德皇贵妃被白逸问到失神了一瞬,强颜欢笑的说:“你觉得呢?” 她看着白逸的手在颤抖心中有了底,她直视白逸的眼睛说了假话,“当然做了,皇上每晚都好用力,不过本宫很喜欢。” 白逸浑身的血液冻住了,连手指也没了知觉,他该生气吗,是暴跳如雷还是应该竭斯底理? 难道要他像个疯子一样为霄时云栖吃醋?凭什么把他变成这样,别再闹了白逸真够丢人的。 你有什么立场和身份去闹,用贴身侍卫的身份去向霄时云质问为什么要宠幸他的妃子? 他好像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都是一厢情愿而已,霄时云并没有承认过他喜欢他。 白逸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回景乾殿的,总有些话需要自己去考察证实,他不能全信。 先装作不知道,今天晚上他要跟着霄时云。 霄时云和白逸用晚膳的时候总觉得他心不在焉,“心里有事?” “没有,今天晚上来陪我吧,我睡不着觉。”白逸试探说。 今晚……西北的棋还差一步,霄时云给白逸盛了碗汤说:“过两日吧,最近有些忙。” 白逸盯着他冷笑了下,说:“那你去忙吧,能不能带上我?” “你今天怎么了,今晚的政务涉及国事,过两天朕再带你。”霄时云说。 这些日子他确实没怎么陪白逸,但是把白逸带在身边太惹人注目。 他不能让白逸被暗处的人盯上,白逸也绝不能被人看出是他的软肋。 第36章 霄时云哄着说:“今晚去泡温泉吧,朕让人打理好,泡完早点睡。” “不用了,我吃好了。”白逸用帕子擦了下嘴没再提这件事。 到了晚上霄时云依旧在书房处理政务,白逸问国福,国福也说在书房。 “那正好,我有些事要去书房找他。”白逸走路带风的直奔书房。 书房里亮着蜡烛,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映在宣窗上。 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国福在白逸后面维持着微笑说:“白公子先回去吧,皇上在处理政务,现在不方便见人。”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白逸没有听他的直接回去睡觉,他相信眼见为实。 书房门口两侧的侍卫依旧态度很坚决的拦着,国福说:“有什么事不如白公子先告诉奴才,待会儿等皇上不忙了,奴才进去传达。” “不用了。”白逸转身走出去了两步,国福和两侧的侍卫似乎松了口气。 他们没料到白逸又折了回来,以很快的速度跑到门口推门,侍卫不敢真的伤到白逸,半推半就的拦着。 白逸踹开了书房的门,门已经开了里面一览无余,侍卫再拦没什么必要。 书房里没有霄时云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大臣,只有十七装模做样的坐在书桌前打瞌睡。 白逸看着眼前的景象笑着点了点头,“霄时云你真可以,你们合伙骗我也做的非常好。” 真应该给你们颁个奥斯卡最佳影帝奖,他现在知道霄时云去哪儿了。 “白公子别生气,皇上他真的没有骗公子,最近政务繁忙,皇上忙的都没有时间睡觉。” 十七也醒了,见状不对赶紧站起来解释:“那个,皇上刚走,让我在这里帮忙写点儿东西。” 好啊,所有人都骗他,霄时云骗他,国福骗他十七骗他,最应该骗他的人却告诉了他真相。 他白逸,想知道霄时云晚上去了哪里,竟然是由他的妃子亲口告诉他的。 白逸看着书房里堆着假模假样的奏折,随便打开一本。 都是早就批好的,连章都盖完了有什么好处理的。 他看着十七,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些嘲讽,“他让你处理政务?你认得几个字,写两句给我看看,你不是杀人的暗卫吗?” “真会编真会演,你们这帮人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但是你们大费周章用来骗我真是没必要,我不值得你们费这么多心思,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白逸抹了下笑出来的眼泪,真是太好笑了,他是谁啊值得他们来骗他。 既然一开始就是为了回家才接近霄时云,那就让本就不该有的感情回到正轨吧。 第43章 爱让人恐惧 白逸有一个人生原则,那就是做事要做到底,谁叫他是个较真的人。 他让国福带他去皇贵妃住的储秀宫,国福不肯他就自己一间间宫殿挨个找。 平常这个点儿他应该睡觉了,夜里的皇宫寂静的只有枫叶零星飘落的声音。 秋天的第一场雨下在了今夜,起初是先飘小雨丝,国福在后面打着伞苦口婆心的劝道:“白公子先回去吧,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白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平静的说:“我只想要一个真相,或者是一句话,有什么话不如就今晚说开了,从今以后我绝不再不识趣的纠缠霄时云。” 十七把伞递给白逸说:“那你就去找吧,今晚你听到的话绝不是你想听的,可能同样的问题明天再问,得到的答案会更好。” 所有人都在劝他不要不识趣,白逸勉强勾了下嘴角,可是霄时云已经骗了他。 答案今天得到和明天得到有什么区别。 有些憋在心里问题早晚都要问个清楚,如果霄时云让他滚蛋,他绝对什么话都不说干干净净的走。 “这是我的事,就不连累你们了,你们回去吧。”白逸没接那把伞,独自淋雨走进了宫道上。 十七和国福撑着伞站在雨里注视着白逸独自前行的背影。 国福叹了口气说:“走吧,那是皇上和白公子的因果,咱们就不插手了。” 雨下大了,秋夜的雨夹杂着寒意,天公不作美刮起了大风,树叶落了一地。 白逸的头发有两缕贴在了脸上,雨水顺着发丝和睫毛落下,每走一步浑身都湿黏的冷。 他走过了钟粹宫、云霞殿、鼓楼,狭长阴沉的甬道抬眼看不到头。 白逸回头看去,背后是无尽的漆黑,他走不了回头路了。 甬道上没有人,甚至连灯都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安排似乎都在告诉白逸回去吧,别去自取其辱了。 可是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连去求证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那白逸你还真是个怂货。 瓢泼的雨像刀子一样砸在甬道的青石板地上,电闪雷鸣的寒雨和暖光莹莹的温暖宫殿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逸停在了一扇宫门外,他跨进宫门走进院子里,听见了穿透雨声的清笑。 “讨厌,皇上你别喂本宫吃东西了,好撑呀。”淑德皇贵妃的声音从宫殿里传来。 原来霄时云除了给他夹菜,还会给别人夹菜,原来他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白逸已经走到了储秀宫的门外,却没有了推门走进去的勇气。 “喜欢吃朕下次还让人做,对了昨日进贡的东海红珊瑚喜欢吗,明天还有一套珠花面首。”霄时云笑意不达眼底的说。 “当然喜欢啦,皇上送的什么东西臣妾都喜欢,但前提是皇上送的。”淑德皇贵妃脸色涨红的说。 她解开了腰封扔在地上,勾住了霄时云的手指撒娇说:“皇上,臣妾好热啊,皇上帮帮臣妾?” 白逸的嘴唇已经没有了颜色,他握紧了拳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突然被勾住手指,霄时云忍住想抽回手的动作,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抱到床上。 他温柔的眼神足以让任何人沦陷,淑德皇贵妃也不例外,她呆呆的看着霄时云的脸忘了动作。 霄时云将她细碎的发丝挽到耳后,极有耐心的问:“真乖,跟朕说说你父亲在你入宫前都叮嘱了些什么?” 淑德皇贵妃犹豫了下不自然的别过视线。 霄时云动作轻柔的掰过她的脸,打趣说:“朕才是你最亲的人,朕想你也不希望朕哪天死在沙场上,有什么秘密一定要先跟朕说。” “你说呢淑德,除了朕以后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你好了,你父亲更不可能。” 淑德皇贵妃的心里防线在这一刻坚守不住了,她只想坠入爱河和霄时云缠缠绵绵。 她扑进霄时云怀里哭诉,“臣妾是皇上的人,有些事早就应该告诉皇上了,臣妾心里每天都装了太多事,真的……真的太沉重了。” 霄时云摸了下她的脑袋问:“都是些什么事?说给朕听听,有朕在没人能伤害你。” 她的抽泣声变大了,哽咽着说:“父亲逼我来宫里打探朝中的消息, 父亲、父亲还在西北的龙峡关布了重兵,陛下一定不要让军队过龙峡关。” “臣妾不想让陛下有危险。” 霄时云将眼中的杀意藏好,温柔的安抚着她说:“朕没事的,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淑德皇贵妃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心中慌乱极了,她摇头说:“没有,没有了!” “不要骗朕,你少说一分你父亲的处境就更危险,朕知道你父亲只是被奸细蒙蔽了双眼, 你若全盘托出,朕便保你全家性命无虞,来日你就是北境王朝的皇后。” “但是若有隐蔽……朕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霄时云拿到了她父亲西疆侯掌管的军符。 尽管只是一小块儿仅仅能让她保命的军符,这块儿军符大概只能召集小队人马。 他摩挲着军符上的花纹收进了袖口里,寝室里点的迷香奏效了。 他给淑德皇贵妃盖上被子说:“睡一觉就好了,忘了这些烦心事吧。” 再睡一个安稳觉,这是他给她最宽容的奖赏,将死之人最后的安稳觉。 淑德皇贵妃彻底失去了意识,霄时云叫来了暗卫。 他把得来的军符抛给暗卫,冷淡的吩咐道:“杀,寸草不生不要留活口。” “顺着痕迹找出剩下的敌军,龙峡关布局一万精兵包围只守不攻,至于她……” 霄时云回头看了一眼睡死过去的淑德皇贵妃。 “就把她和他父亲的尸体裹在一起吧,团团圆圆的走。” 霄时云用帕子擦了擦被她碰过的手指,皮肤都擦红了才扔掉帕子。 他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怎么能穿着染了旁人香料的衣服去见白逸,白逸肯定会觉得恶心。 霄时云得到了西北的情报和军符,换好干净衣服后心情不错的推开门,一点儿小雨而已。 他打开门后对上了白逸的眼睛,白逸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恶心反胃的感觉到了嗓子眼。 第37章 他全听见了,每天和他朝夕相处睡在一起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他竟然从没看透过霄时云,表相温柔却在骨子里是个连杀人都不眨眼的人,这太可怕了。 霄时云在看见白逸那一瞬间后身体僵住了,他垂下的手指关节弯了下。 “你怎么来了,外面雨下的这么大,把衣服都淋湿了。”霄时云撑开伞走下台阶,走到白逸身边,解开他身上的外袍披在白逸身上。 他应该没听见什么……没事的,等他处理好这一切他们就可以每天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了。 白逸见他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披着的外袍滑落在地,沾上了雨水和泥土。 “你别过来,我不应该来招惹你的,求你了霄时云,能不能就当做我们不认识,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 “说什么呢,夜深了回去睡觉吧。”霄时云把伞偏向白逸,淋湿了刚换好的衣服。 白逸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怪他遇人不淑吧,他是这个朝代的孤魂野鬼,从来到这里就被无形的规矩裹着着。 或许他应该早些离开,他应该早点计划怎么从这个吃人的深宫离开,而不是越陷越深。 白逸躲开霄时云偏过来的伞,声音颤抖着问:“霄时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用像骗她一样骗我,你说出来我给就是了。” 伞被扔在了地上,霄时云强硬的抓住白逸的手腕往前走,“先回去,朕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你直接说就好,你到底想要什么!”白逸红了眼睛,眼眶里有温热的水珠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只要他能给的起,他会满足霄时云的要求,他不希望自己像淑德皇贵妃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霄时云抓住白逸的肩膀,耐心告罄的吼道:“朕说了先回去!为什么不相信朕?” “相信你?我简直太相信你了,你总是在骗我,我没有你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我怕我还没到回家的那天就死在了你手上!”白逸已经开始害怕霄时云了。 战栗、恐惧,还有那可笑可悲不值一提的喜欢,他斗不过霄时云的,他连霄时云对谁是真对谁是假都看不出。 是他太傻了,才会被霄时云一次又一次的蒙在鼓里欺骗。 霄时云没再听白逸多说什么,大手像铁钳一样扣住白逸的手腕把他拽上了马车里。 “你在害怕朕吗?朕就是你看到听到的人,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让人恶心的人, 这才是真实的我。”霄时云在白逸面前亲手撕下了伪装。 马车在宫道中疾驰狂奔起来,霄时云在马车里把白逸按在地上。 他发狠吻上那张过分好看的唇,他不顾白逸的挣扎,吻到他缺氧为止。 “你不是问朕想要什么吗?朕想要你的喜欢和爱,因为朕缺爱,这是你想听的吗,朕现在告诉你了。” 坐拥千里江山又如何,他从出生那天便诅咒加身,他天生就是不被人爱的野种。 因为他出生,母亲被千夫所指骂:“竟然被别的野男人搞大了肚子,还生了个野种。” 母亲抱着他哭,骂道:“我真不应该把你生出来,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这个下场!” 年幼的霄时云哭了起来,哭的几乎肝肠寸断。 母亲又来抱着哄他,“云儿不哭了,咱们娘俩一起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宫女和太监骂他,“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咱家还得来伺候你,你怎么不死在娘胎里。” 其他皇子也骂他:“怪胎!怪物!不会有人喜欢你的,你从出生就是错误的存在。” 后来他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永远的闭上了嘴,他走上了权力的最高峰。 诅咒永远刻在了他心底,他是个注定不被爱的怪物,他的生命里只剩下白逸了。 霄时云楼紧了白逸再也不松手,“你离开我,我会疯。” 白逸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眼中只剩下了麻木,他不再挣扎任由霄时云对他做什么。 “你还在骗我霄时云,喜欢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一文不值,我不想成为下一个淑德。” 白逸在混乱的吻中尝到了湿咸的眼泪,他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霄时云的。 霄时云没有再继续做什么,他只是紧紧抱着白逸。 他说:“你不会是下一个淑德的,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不会死的。”霄时云怕白逸认为他在利用他,便口不择言的解释道。 爱会让人上瘾,爱还会让人恐惧。 因为朕喜欢你,所以你不会死。 第44章 互不欺骗 霄时云把白逸拽进景乾殿关上了门,阻挡了外面的一切风雨,他皱了下眉头说:“你今天为什么会去储秀宫找朕?” 事出反常必有不对劲的地方,白逸好端端怎么会察觉到这些。 白逸冷笑:“我为什么会去找你?要不是你的妃子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去了哪里,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 “还有,我今天来找你有话要说,你总是骗我,和我暧昧不清的时候又和别人发生了关系,你到底几个意思?”白逸手指用力戳了几下霄时云的胸口。 “几个意思你说话,你既然腻了我烦了我说一声就好,我绝对不会纠缠你,我不是那么贱的人,但凡你说句滚,我就立刻在你面前消失。” 霄时云捕捉到了和“别人发生关系”的几个字眼,心中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白逸,有人要挑拨咱们的关系,淑德故意说给你听的,朕和她什么都没有。” 瞧瞧这话说出来多绵软无力,谁信呢? 白逸站在门外的时候听见了淑德是怎么勾引霄时云的,也听见了霄时云是怎么哄她的。 “如果你我的关系足够坚硬,不管谁来挑拨都是无用功,就是因为我足够信任你,所以才去储秀宫求证。” 白逸知道淑德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既然敢说,那他们就一定发生过什么。 “但是你真让我失望,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霄时云你告诉我为什么?” 白逸靠在门上浑身颤抖着说,被背叛的滋味竟然如此难受。 “是,你说的对如果我们足够信任彼此,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从今天开始朕不会再骗你了,朕接近淑德是为了套得西北反叛军的下落。” 霄时云带着白逸去了书房,他展开西北的沙盘,白逸以后要进军营,早点知道晚点知道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形式并不乐观,从西北姜月国附近到北境上京一共有十五座城池, 敌军已经侵占了三座城,这把火烧到上京起码还需要一年。” “而中间的第八座城池地理位置险要,狭长条状地带,北境易守敌军难攻,也是这条战线上最重要的一关,而淑德背后的势力就盘踞在这关。” 霄时云用朱砂墨勾勒出这座城,“龙峡关,也称羊峡关,如果敌方的势力在这道关卡前消灭, 北境的局势总体来说国泰民安,一旦敌军攻破了羊峡关,北境就会沦陷。” 西北的局势竟已经如此混乱了,全北境和宫里甚至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白逸看着那盘沙棋心中混乱。 打赢的概率有多少输的概率又有多少?如果真的输了,北境沦陷敌军攻城,那他和霄时云就要死在这里。 明明只是霄时云点个头的事啊,白逸急切的抓住霄时云说:“现在就出宫! 只要你点个头就还来得及!两年的时间没到我们还回得去。” 都是假的而已,他和霄时云不属于这里,这里只是个编出来的幻境,只要他们回去,就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活着了。 白逸扪心自问,他做不到拯救苍生无私奉献,他只想活着回家,活着见到他年过五十的父母。 殿外在下雨,霄时云站在原地没动,他反问道:“走去哪里?这里才是我的家。” “不是!你的家在平安路55号的老房子,大三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这里都是假的,那里才是你家。” “你失忆了忘了原来的东西这不怪你,只要你跟我去见那个关在狱里的老头,我们就能回家了。” 霄时云冷眼旁观一个疯子在说着天方夜谭荒谬的话, 他生在北境长在北境,他每日处理政务关注国生,除贪官平民生,这些都是假的吗。 “回不去了,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霄时云陈述事实说道。 “消失?不可能,你是不是杀了他?”白逸被骗怕了,明明那人说过……他还有两年的时间,怎么会消失。 霄时云摁着白逸的脑袋逼他去看那沙盘,“你给朕清醒一点!朕怎么敢允许国破家亡生灵涂炭的事情发生?” “你难道遇到点事就要当逃兵吗?朕没有杀他他跑了,事实就是这样,你还要自欺欺人下去。” 第38章 支撑着白逸在北境活下去的支柱碎了,他现在没有目的无家可归,连当下生活仅有的安稳都要被打破。 “我没有当逃兵,我只是在用我的办法把风险降到最低,我只想让你我活着,其他的我做不到。” 白逸是有私心的,是个人都有私心。 “你知道朕为什么让你练武?在乱世里朕送淑德金银珠宝,送你的是翎羽猎弓,白逸你自己想想。” 白逸讽刺的笑了下,“这么说我倒是个忘恩负义看不清局势的人了,感谢你送我的弓,是我胡搅蛮缠了。” “你不会懂的白逸,你学再多的兵法也没用,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活着,等到战争结束。”霄时云收起了沙盘说。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活着,就像两根永不相交的线分道扬镳。 “你把他找回来,霄时云你把那个老头儿找回来好不好?”白逸恳求他说道。 “我们现在谁也走不了,你要寻的那个人消失了,北境的仗还没打完,所以在这之前,我们都不许欺骗对方,乱世中唯有合作才能赢。” 霄时云笨拙的学着白逸上次教的拉钩动作,伸出了小拇指说:“朕以后不再骗你,能不能原谅朕?” “嗯,互不欺骗。”白逸说着伸出来手指敷衍的和他的手指碰了下。 他信霄时云,但以后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了,欺骗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做人总得留两手准备,他不能把命和剩余的时间全部押在北境战况上。 霄时云说老头儿消失了,他会去天牢求证找到蛛丝马迹的。 隔日淑德皇贵妃对外宣称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不能见人。 天牢里多了个人影,白逸在空荡荡的牢房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窗边的稻草,有没有被踩出脚印的痕迹。 白逸在稻草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他越来越相信这个老头儿不是人。 在监狱里凭空消失,并且还能用毛笔写字并且不被人发现。 偏偏他一来就看见了,逻辑根本不通。 纸条上写着:“百年奇观,千年难遇。因果倒序,天机禁言,择日相聚,有缘再会。” 白逸把纸条收进了袖子里出了天牢,一阵风忽起刮飞了他袖子里的纸条,待他看去时纸条已经消失在了风中。 他对这一幕感到毛骨悚然,有缘再会是什么时候?不会是两年后吧。 求证完了,霄时云确实没有骗他,那他也不能骗霄时云。 他说要给霄时云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话说出了口就要去实现。 哪怕感情不顺也要实现,谁叫他夸大其词许下了承诺。 十月十五,还有最后五天,白逸曾写信给画舫的店铺问手串的进度。 得到的答复是让他五天后上午来取,波斯的蓝水晶后天才送到港口。 本来可以让他送到皇宫,但是白逸想起来还要去趟寺庙还愿。 他便回了信说他自己去取,时间定在了中午,等他取完霄时云的礼物,正好回宫参加晚宴。 白逸回宫问霄时云,“五天后有什么愿望吗?我提前帮你实现。” “想要你、陪朕。” “抱歉,目前人工客服已下线,稍后有智能助手为您服务。”白逸灰溜溜的逃了,这一点他实现不了。 “刻什么服?”霄时云觉得白逸开口说些奇怪话的时候,他的脑子也下线了。 霄时云在她母亲的墓碑前说:“娘亲,你觉得五日后白逸会准备什么礼物,我要不要回礼?” 孤零零一块儿墓碑回答不了霄时云的话,霄时云把花放在墓碑前走了。 他让国福去准备了烟花,他要举办一场最热闹的生辰,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逸花了心思给他准备的礼物。 “哎,你收到了吗?就皇上发给六宫的信笺,后天竟然是皇上生辰,第一次听说。”姜乐乐收到信笺后赶紧和别的妃子八卦。 白逸扫地的时候竖起了耳朵,听着她们一边打麻将一边说。 “收到了,那张信笺我要保存一辈子,太好看了,居然是枫叶的橙红色信纸,还烫了碎金。” 夏贵妃打开信纸,露出了行云流水的墨字。 “你看看这上写的什么!皇上说他和他的爱人共同举办的这场宴会,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他爱人是谁。” 姜乐乐问:“这信上原话真这么说的?你可拉倒吧,你没文化别拉低皇上的水平。” 夏贵妃撅了噘嘴不说话了,皇上的爱人?皇上的爱人淑德皇贵妃不是在卧榻养病吗,才几日病就好了。 他爱人?白逸站在一块儿地方扫了十分钟的地,扫到最后也没扫干净。 霄时云的爱人是谁啊,可能是这几个妃子,总归……不能是他吧。 这种叫法也太肉麻了,过于亲密的身份不利于他和霄时云保持距离。 上京城今秋的第一簇烟花在城楼上空绽开了,引得无数进京的游人抬头议论。 “谁放的烟花啊?” “嘿,这你都不知道,过两日皇帝生辰。” “那怎么原来没听说过,今年却声势浩大的。” “因为皇上有位爱人,是那人特地为皇上举办的。”进出京来往人群的嘈杂声被烟花掩盖。 花火变成零星的光点,在夜空中一闪而过。 第45章 生日快乐 白逸晚上在景乾殿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看见了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他考虑了下觉得有必要买些烟花,在霄时云生辰宴的时候放。 他去了趟夜市,走在人山人海的夜市中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老板,我要买五箱烟花,都要最好的。” 花火阁是北境最有名的烟花铺,可以帮人代放。 掌柜拨着算盘介绍道:“最贵的烟花有五百两、一千两的,要是为了情人放的可以选五百两,庆祝庆典可以选一千两。” 五百两的烟花是粉红色的,在夜空中像繁花一样接连着朵朵绽放,叫做鹊桥。 一千两的烟花是金橙色的称作金凤游云,一箱里有十二个,由十二个人同时点火。 随着凤鸣声升空同时爆开礼花,一簇烟火足以笼罩半个上京城。 白逸这几天给霄时云买礼物花了不少银子,赚到的七八千两银子还剩下四千两。 掌柜听见他要买五箱烟花站起来迎客,“公子确定要五箱?这可不是小数目。” 来花火阁买烟花的贵客确实不少,但几乎都是买个几百两的人,这两款头牌烟花一年也卖不出几单。 白逸打趣问:“难不成你这炮卖不出去,今年只有我要买?” 掌柜生怕他觉得自己烟花销量不好,打包票说:“怎么可能,前两天还有位上京城权势滔天的贵客买了十箱金凤游云呢。” 上京的贵客?身份再显贵能有霄时云贵吗,白逸啧了下好奇的问老板:“什么贵客,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掌柜回想起当天的场景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抖,当天是个大清早街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正在铺里睡着觉,听见有人不断的敲门,估计又是什么来找他问路的旅人,谁大清早买烟花。 他不耐烦的冲外面喊了句:“不开门!走吧走吧,买烟花晚上再来。” 门外安静了一瞬,两扇上了锁的大门竟生生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掌柜皱着川字眉从铺子后面走到前厅,看见前厅的阵仗后傻眼了。 两队腰间配长刀穿金锦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在门口站成两排,大约有二十多个人。 侍卫们簇拥着一位公子,不紧不慢的掠过两侧的侍卫露面。 那位公子跨进花火阁后,立刻有侍卫给泡了一杯龙井茶。 看起来似乎是位权势滔天的权贵,权贵带着一顶黑色面纱的斗笠。 那人悠闲的品茶,半晌开口说要十箱最贵的烟花,并且夹带一百箱小烟花。 还提了两个要求,第一所有烟花在今天就要,第二买下的所有烟花要在十月十五日晚上戌时同时放。 掌柜自知得罪了贵客忙不迭的道歉,最后为难的说:“一百箱今天就要……铺里可能不太够, 店里只有八十箱,并且一百多箱烟花同时放也没有那么多人手。” 听完了他的难处,贵客品着茶说:“缺多少箱今天有人补给你,额外给你加五百两两银子雇人还不会吗。” 掌柜前两天发生的事简直不可思议,最后那位贵人自费补齐了那二十箱烟花,还按原价给他钱,并且额外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贵客走的时候撂下一句话,“所有配置都要最好的。” 什么都要最好的,这一点和当前这位顾客有点儿像,掌柜不愿再多回想那位贵人的事。 他害怕泄露了贵人的安排,便对白逸说:“应该是从异国波斯那边来的,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 白逸清楚后点了点头,说:“那就来两箱金凤游云,三箱鹊桥。” “一共是三千五百银子。”掌柜打着算盘说。 第39章 白逸付了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全身就剩下了五百两。 他又听掌柜问烟花要在几点放,白逸想了想说:“十月十五日戌时吧。” 戌时是傍晚七点到九点,掌柜拨算盘的手停了瞪大眼,“啊?” 面前这人和那贵客要放的烟花时间好巧不巧是同一天,还是同一个点儿。 白逸后面还有事,没有时间继续和掌柜聊天,他没太在意掌柜那声“啊”离开了花火阁。 他坐马车回了景乾殿,走到侧殿的时候发现殿门锁了,白逸叫来了国福问怎么回事。 国福也没打算遮遮掩掩,皇上和白公子都和好了,他们做下人的更不能欺骗白公子。 但是皇上交代过了先不能说,国福眯眼笑着说:“侧殿里面有皇上给您的惊喜,现在还不能说,您等五天后就知道了。” 不管白逸怎么问国福都守口如瓶绝不透露半个字,白逸心里爬满了蚂蚁痒的不得了。 “你就告诉我吧,国福公公。” “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陛下准备了很久,白公子给陛下一个面子,五天后再知晓吧,总归是件很好的礼物。” 白逸问不出来只好作罢,“好吧,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他离开侧殿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两扇门严丝合缝的关着,什么也瞧不见,白逸彻底死心了。 霄时云真是的,他自己过生日还给他准备了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白逸不知不觉笑了出了声。 他得写信催一下手串,千万不能出岔子。 “都准备好了?”霄时云坐在书桌后面抬头问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满脸堆笑着说:“回陛下,宴会的请帖都发出去了,八位妃子以及李修小侯爷和霄隋王爷都收到了帖子。” “皇上您要求御膳房送到景乾殿的菜单也传过去了。” 宫中的晚宴是场饭局,等回了景乾殿还有一场,皇上命他布置景乾殿西殿,尚书想起那布置心中羡慕不已。 真可谓是花前月下,春宵红烛值千金啊,皇上这算金屋藏娇吗,可若是金屋藏娇也用不着这么上心。 皇上竟然在传出去的信笺上公开写道:“朕携爱妻之手共赴盛宴,得令者可携家眷一同前往。” 这明显是要昭告天下的节奏啊,尚书斗胆问道:“陛下,不知您的爱妻是……” “五日后你就见到了。”霄时云听到别人用他的“爱妻”来称呼白逸,心情大好。 他出了书房去了趟景乾殿西殿,检查了三遍殿内的布置,心满意足的去找白逸。 这几日傍晚连着放了三天的烟花,像在昭示一场盛大隆重的庆典。 许多得了消息的游人特地经过上京在这里歇脚住店。 彼此间互相打听上京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有一部分人听说过两日皇帝要和他爱妻举办生辰宴。 为了一睹皇后容颜和看烟花,过路的旅人都选择留在了北境。 明日就是霄时云生辰了,白逸早起去街上随便逛逛的时候有个背着信篓的小厮叫住了他,“公子请留步!” 那个小厮从怀里掏出张画像对着白逸的脸比对了下,喘着气说:“我正找您呢,送信的人说您会经常来这条街。” “找我?”白逸停了下来,谁会给他写信啊,真是奇了怪了。 信使从背篓里翻了半天,找出来了封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普通信封递给白逸。 “哎,不是你等会儿,你是不是送错了啊。”白逸试图叫住他。 信使急着送下一个人的信,把信交给白逸几秒后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白逸迟疑着拆开信封打开信,信上开头的第一句话是:“小白好久不见,我是张空廷。” 是张空廷给他写的信?白逸赶紧把信打开找了个酒楼隐蔽的地方坐下。 “我在去往北疆的路上,现在辗转于函谷关,攒了些钱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写了这封信给你,我在流亡的路上发现了件事。” 白逸接着往下读,他渐渐有些不认识这些黑字了,把视线从信纸上移开的时候有些天旋地转,头脑发晕。 他说……他断了一根手指不是天降横祸,他们根本没必要走这一关。 他说霄时云早就知道有人要抓他们,是故意放他们出去当诱饵的。 “我在流亡中无意结识了绑架咱们那帮人中的一人,他才是那帮人背后更深层的领头人, 说来话长总之他告诉我,霄时云和他早就表示过要送给他们两个人,作为诚意。” “而那两个人就是你和我,霄时云此人绝非善类,有机会就逃走吧,别落得同我一样的境地。” 白逸手里的信掉在地上,等眼前不晕的时候动,他作缓慢的弯腰捡起信纸。 他不信,霄时云昨天还跟他拉钩说永远不骗他,他不应该信的…… 不是说好再也不骗他的吗,张空廷在骗他吧,为什么所有人都骗他? 白逸把信塞进衣服里,管店小二要了坛烈酒,摘了封坛布仰头灌下去。 酒水从他嘴角溢出,打湿了胸口的衣服,他把空了的酒坛子扔在桌子上,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站起来。 他们说好了互不欺骗的,他明日、明日要找霄时云问个清楚,霄时云说过不会骗他的。 白逸踉踉跄跄走了两步,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店小二跑过来扶他。 耳边的声音也从清晰变得嘈杂起来,店小二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到他耳边,“哎你没事吧?客官?醒醒!” 白逸在衣服里摸索了半天,看不清银票的额度,随便抽了一张放在桌子上。 “结账。” “你给多了,我给你找钱。”店小二跑去找钱。 白逸脑子乱哄哄的已经听不清别人跟他说什么了,他扶着栏杆东倒西歪的走下去。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绽开,白逸费力抬起眼呆呆的看着傍晚的天。 他在这儿站了很久,直到天黑。 车夫把他架着上了马车,白逸生锈的脑筋终于转动了下,他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不能、不能问霄……得后天再问。” “公子你说什么?”车夫隔着帘子冲后问。 白逸闭着眼想吐,他胃里一阵翻涌热辣辣的酒精灼烧着他的身体。 他就像扁舟上的叶子一样漂浮在海面上,白逸在马车的地板上翻了个身,隐约听见了霄时云在跟他说话。 他无力的支撑起身子想要趴起来,脸上的笑容咧到嘴角,说着吐字不清的话:“生日快乐……霄时云,生日快乐。” 第46章 放他走 十月十五日北境皇帝生辰,普天同庆。 上京有名的权贵纷纷送上礼物,众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相互私下打听皇帝的爱妻是谁。 有人说是淑德皇贵妃,还有人说是西域公主姜乐乐,没有一个人猜到白逸身上。 只有丞相大人摸着山羊胡须沉吟了片刻,大胆猜测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前荆州刺史和皇上走的很近?” 立马有人笑了说:“提白公子作甚,他不是被贬成了九品小官给皇上研磨吗,就这关系还能好。” “你懂个屁,老夫跟你说不清。”丞相不愿意多说,毕竟他的猜测可能不准。 生辰宴定在了傍晚五点准时开宴,霄时云对着铜镜由太监更衣。 他仔细整理了下玄色金丝龙袍,问国福:“白逸什么时候回来?” “白公子出去给您拿生辰礼物了,跟奴才说在开宴前一定回来。” “不用催他,西殿都准备好了吗?”霄时云用玉簪子束完发,对着镜子又看了两遍全身的配饰。 镜子里的人身材高大挺拔,剑眉墨眸五官俊美出众,面无表情时极有压迫感。 此时镜中人眼中沾染了几分笑意,连眉眼都显得温润了许多。 他去了墓地,在他娘的墓碑前放了一束鲜红色的月季花,语调轻扬的说:“儿子明日带他来见您,娘你肯定会很满意的。” “他去给我拿礼物了,他真的对儿子很好,是真心待儿子的人,儿子想和他结为伴侣,娘你放心吧。” 霄时云心情很好的用帕子擦了擦月季花茎滴下来的水,“晚上还有烟花,娘你会见证那一刻的吧, 儿子知道您能看见,娘你在天上是不是也能看见他的样子?” 天色渐晚晚宴准备开场,众位前来见证这场盛宴的宾客已经在宴会殿里坐满了,皇上迟迟没有露面。 白逸去画舫拿到了首手串,穿在手串中间的波斯蓝水晶看起来十分矜持贵气,和霄时云的气质很般配。 不过没什么时间去寺庙还愿了,白逸看了下天色,先回宫吧。 进宫还需要一段时间,白逸把手串收好往马车走。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驾马车的人用鞭子狠狠抽着马的屁股,大有种要和失控的马车同归于尽的趋势。 路上两侧的人群惊慌的躲向旁边,人挤人摔倒了好几个,“谁在上京城骑马啊,疯子!” 第40章 白逸皱着眉头看了会儿准备回宫,他不能耽误霄时云的生辰。 马车从远处冲向他,白逸随着惊慌的人群贴近两侧的摊位,他视线环顾顿时心脏一跳,目光在一个人身上定住了。 有个年轻男人直直的站在街道中间,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拄着一根木质拐杖,马车冲过来的风吹起他双眼上蒙着的白布。 看起来是个瞎子。 白逸对着他大喊一声:“躲开!快躲开啊,往旁边跑!” 那个人身体没动,依旧拄着拐杖脚步蹒跚的向前摸索着前进,白逸猜到了他的听力也有问题,似乎双耳失聪。 他眼睁睁的看着横冲直撞奔来的马车从他身上碾过去,周围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吸气声和议论声。 鲜血溅了满地,那人被马车撞飞在白逸脚边,拐杖被碾成了两截。 年轻的白衣男人痛苦的呻吟着,在白逸脚边痛苦的翻了个身。 看热闹的人都跑了,生怕被缠上赖上,也没人愿意眼看着一条人命咽气。 白逸浑身僵硬的往后退了步,昨晚喝进胃里的酒又开始翻涌,难受的想吐。 过了几秒白逸迈开脚步,霄时云的生辰不能耽误,他得回去了。 一双带血的手轻轻抓住白逸的脚踝,白逸不忍心的往下看去。 断了双腿的男人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白逸咬牙握上了那只手腕,犹豫了会儿移开了抓着他脚踝的手,愧疚的说:“对不起,我真的有很急的事。” 那只手腕垂下了,年轻男人的怀里掉出来一只小孩儿穿的虎头鞋。 他用染了血的手十分珍惜的把鞋抱在怀里,声音越来越微弱的说:“救救我……我想、想回家……” 想回家,他想回家。 白逸走不动了,他红了眼眶蹲下来背起了地上的人,在街道上快速跑了起来寻找医馆。 他顾不上背着的人血染红了他准备参加霄时云生辰的衣服,没有目的的找起了医馆。 后背上的人已经不再求救,最后发出的声音是“回家。” 小小一只的虎头鞋掉在了大街上,白逸把背着的人往上托了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我帮你,回家。” 天色黑了,皇宫晚宴厅静悄悄的,没有钟鼓丝竹奏乐,连原本还算热闹的宾客都安静了下来。 霄时云后背僵直的坐在首座上,身侧的椅子始终空着。 他倒了杯酒,却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皇上,白公子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国福额头冒出了汗,低下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霄时云盯着始终敞开的殿门外面,给身侧空着的盘子夹了一块儿烤鸭。 “让人从画舫做的,他应该会喜欢吃。”霄时云低声自语说。 大殿里连平时最爱说话的李修都闭嘴不言了,有个不识趣的大臣想缓和一下气氛,便站起来敬霄时云。 “臣祝皇上福星高照,寿岁绵延。”大臣先干为尽,亮了下空了的杯底。 霄时云隔空举起杯子示意了下,脸上却没有一分一毫的喜悦,仿佛今日的生辰是别人的与他无关。 大臣是个新从底层科举选上来的新贵,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对于皇帝这位始终未谋面的爱人,他听到了很多相关的议论。 他想在皇上面前留个印象,便倒了第二杯酒敬霄时云笑着说:“不知道皇上的爱人是何等人物, 皇上藏的倒是紧,这种伉俪情深的感情真令臣等羡慕。” “这第二杯,臣敬皇上与爱妻长长久久。” 藏的紧看似是打趣的话,实则也是在询问为什么白逸还没露面。 宴会已经过半,身侧的位置依然空着,霄时云的目光时不时盯着那两扇始终打开的大门外。 他把话接了下来说:“他身体不太舒服,过会儿就来了。” 过会儿白逸就来了吧,不过是晚了些,霄时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直到晚宴快结束的时候白逸都没出现,戌时宫墙外的夜空中已经燃起了大片大片的烟花。 热闹喧嚣的烟花炸响声,愈发衬得殿没清冷,那碗等着白逸一块儿吃的长寿面已经放的冰凉,面条黏在了一起。 霄时云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独自在首位坐了良久,月光从云层中倾泻而下的时候,他离开了这场唱独角戏的生辰宴。 没有他的生辰,便没有了意义。 十箱金凤游云放完了,微凉的秋风中留下了散不去的硫磺味。 晚秋十月的夜风寒凉,银杏树枝头的黄叶簌簌飘落,枯黄的干叶堆在泥土中,零落成泥碾作尘。 银杏生于繁春,长于炎夏,盛于晚秋,败在寒风中凋零。 白逸脱掉了染血的外袍,用医馆里的凉水洗了把脸,努力保持一个最好的印象呈现给霄时云。 他抱紧了怀里的礼物和那本记了很久的日记,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后,他一刻不停的朝晚宴大殿跑去。 他看起来形象还不错,眼中的疲惫却无法遮掩。 那个人没死,大夫说幸好送来的早,但凡再晚半柱香,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白逸付了钱没有任何停留,争分夺秒的往宫里赶,但背着人找医馆还是耽搁了些时间。 年轻男人的两个孩子全来了,白逸走出医馆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们,他们在路上就听说了有人把他们父亲送到了医馆。 最大的七岁男孩儿抱着怀里一岁的妹妹,跪下来哭着给白逸磕头,那刻白逸觉得他救人是值得的。 他挽救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但是他耽误了霄时云的生辰。 他和霄时云还可以过几十年的生日,他们来日方长,今年霄时云的生辰白逸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再累,他也要把霄时云的生日礼物送给他,还有那一句迟来的生日快乐。 白逸抱着礼物赶到晚宴殿的时候,殿门已经落了锁,只有在门外打扫的宫人。 他拉住扫地的宫女问:“皇上呢?他们不在里面吗?” 宫女看见白逸后有些惊讶的说:“宴会已经结束了,皇上应该回了景乾殿。” “竟然结束了。”白逸垂下脑袋喃喃道。 他慌乱的跑向景乾殿,喘着气推开景乾殿的门。 他看见了霄时云静静的坐在阴影中,殿内没有点蜡烛,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 他抬起眼问:“你去哪儿了?” 白逸把日记本从怀里拿出来,手指捏住本子的边缘,他解释道:“今天有个盲人被马车撞了,我送他……” 他剩下的话被霄时云打断了,“你送他去了医馆,那朕呢?朕的生辰你错过了。” 白逸心里的愧疚不断翻涌,他说:“对不起,祝你生日快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真的对不起,明年再……” “明年再什么,没有明年了,从今以后朕再也不过生辰了,你们非亲非故素不相识,贱命一条而已,怎么有朕的生辰重要。” 霄时云语气冷漠讽刺的说道,他走近白逸,两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 一条贱命吗,白逸没想到霄时云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他声音不自觉大了些反驳道:“那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霄时云高大的身躯在黑暗中笼罩了他,他捏紧了拳头,骨结都在作响。 “他的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这么喜欢逞英雄?” 白逸在心里品了下逞英雄三个字,原来霄时云是这么看他的。 “是,我就是喜欢逞英雄当烂好人,因为我做不到从向我求救的人身上跨过去,做不到漠视人命看着尸体腐烂,我没有你这么冷血。” 霄时云单手捂脸笑了起来,他挺直的后背弯了,“冷血,你才知道吗,最后就再问你一句话,他的命重要还是朕的生辰重要?” “你的生日确实重要,可你还有很多年可以过生日,我以后每一年都陪你,但是人的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是死了。” 白逸没办法骗自己说违心的话,如果今天发生的事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哪怕白逸骗骗他哄哄他,他都可以原谅白逸的迟到,如果今天他不来,那这场生辰宴根本毫无意义。 “你凭什么给朕承诺给别人期待,然后又食言,早知如此就别夸大其词,把朕哄得像个傻子,举办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宴,最后竟是场笑话。” 霄时云似乎觉得没说过瘾,他继续口不择言的说:“谁用你出去买礼物,不过是一堆破烂而已,你以为朕看得上吗。” 如果白逸没有出去,就不会碰到那个人,就不会错过他的生辰,他们就不会吵架。 他只想要白逸陪他。 白逸感觉呼吸困难,心脏一阵阵痉挛的痛,他从袖子里拿出他护了一路的手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到霄时云身上。 镶嵌了蓝色水晶的手串从他身上滑到了地上,霎时间无数颗珠子四分五裂,向四面八方弹开。 第41章 “这种破烂货配不上你,皇上身份尊贵,就别让这手串污陛下的眼了。” 霄时云面色苍白的低头看着散了一地的手串,余光不知不觉的寻找断裂的珠子的下落。 手里的日记就更显得廉价,白逸狠狠撕下最后写着永远在一起的那页纸,揉成了一团握在手里,把破了页的笔记扔在地上。 “让皇上见笑了,涂涂写写了一本,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画的而已,不值钱。” 白逸的视线变得模糊,眼泪顺着下颚线没入了领口,“你说过再也不骗我,但你还是骗了我, 我和张空廷被抓走那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或者说,是你一手策划的霄时云。” 霄时云事到如今没什么话可说,他承认说:“没错,早就计划好的,你们不过是朕引蛇出洞的诱饵,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也好。” 终于装不下去了,白逸浑身发冷,他深深看了一眼霄时云最后的模样,转身跑向殿外。 景乾殿外的侍卫要拦白逸,霄时云的发簪掉在了地上,长发散开失了帝王的仪态。 他拂手打碎了桌子上的花瓶,冲殿外吼道:“放他走!” 霄时云站在人去楼空的大殿内,像失去了知觉一般站了很久。 他捡起地上掉了页的本子,颤着手翻开第一页。 满页的爱心下面写了行小字:“我喜欢你。” 小字被落下来的泪水打湿了,变得模糊不清。 不是这样的,他应该和白逸度过被万人瞩目的一天。 景乾西殿门没有锁,被夜风吹开了道缝,露出了殿里一个喜气夺目的“囍”字。 九十九位绣娘连夜织出来的两件正红色婚服,永久的蒙上了灰。 第47章 他乡 天地之大何处为家? 白逸跑出了皇宫,所过之处皆没人拦他,就像任由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飞向广阔的夜空。 白逸肩膀懈力垂下,逆着夜市中的人流而上,出了正阳门就算彻底走出了皇宫。 他回头看去皇城庞然大物的轮廓彻底隐没在夜空下的远方,从此之后那个地方与他再无交集。 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白逸感觉到了冷,彻骨的冷意让他打颤,再热闹的街道于他而言都感到空荡。 千家万户的灯火和欢笑都不是属于他的,没有一处灯火为他而燃,每个人走在街上都有归宿。 只有他在街上飘荡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今晚怎么过,谁会收留他。 果然没有家的人,真是可怜。 那句如鲠在喉诚挚的生日快乐,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他们总是以为还有很多个以后,所以便可以尽情的糟践今天。 然而这是最大的误区,因为天意难测。 谁又能知道今天的人明天是否还活着。 白逸身上还有二百两银子,他去酒楼喝了酒、买了烟花、救了人,剩下的钱连租一栋宅子都不够。 那就去寺庙凑合一晚吧,他想起来还有个没有生效的愿望,他要去寺庙还愿。 寺庙里点燃了几百盏长明灯,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有位方丈看见白逸孤零零的身影后,长叹了口气。 “小友,人生短短,何必消耗在些微不足道的事上呢。”方丈说罢,摇了摇头走进了祈福殿里。 白逸站在挂满红牌的老榆树下,迷茫的寻找着他挂上去的那个牌子。 “施主要找的是这个吗?”小沙弥晃了晃手里的牌子。 白逸回头看去,借着月光看见了写上去的字,愿霄时云生辰快乐。 他缓慢的点了下头,从沙弥手里接过祈福牌子,“是这个,它怎么在你手上?” 小沙弥解释道:“哦,这块儿牌子在今晚被风吹下来了,可能是信客没有系紧吧,不过庙里有个古老的讲究。” “系在这颗树上没有实现的愿望,以后大概不会实现了,这树很灵的信客可以换个别的愿望,还有掉在地上的牌子是不会被神明祝福的。” 小沙弥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他把他从小听到大的话全告诉了白逸。 白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古怪的说法,确实不被神明祝福,他许了两个愿望,挂了两个牌子在一起。 愿家人身体健康的红牌没掉,偏偏祝霄时云生日快乐的牌子被风吹了下来。 小沙弥把扫出来的落叶和尘土堆在一起,倒进竹篓里准备倒了它。 “麻烦等一下。”白逸看了眼他在红牌上写下的字,闭了闭眼把牌子扔进了竹篓里。 “麻烦您,扔了吧。”白逸说,断干净了也好,从此以后霄时云和他再无半分瓜葛。 有些人和事就算违背天意也要放下,他会在他生命剩下的时间里,找到老头儿问第二种回去的办法。 老头儿说过,时机到了他会告诉他另外的办法,他们还会见面的。 小沙弥想劝劝白逸,但是想到不能介入他人因果后,双手合十对着白逸行了个礼,脚步没停的背着竹篓出了寺庙。 白逸仰头看向夜空,乌云遮住了月光,空气变得潮闷,看样子又要下雨。 他走进寺庙里面小心翼翼的问主持,能不能在寺庙里接住一晚。 主持客气的回绝了白逸的请求,“施主去别的地方吧,本庙从不借宿,若是能借宿怕是上京的旅客全在本庙歇脚,还望施主能理解。” 寺庙收留不了他,白逸道过谢后静悄悄的离开了寺庙,他只好花银子找酒铺。 剩下的二百两银子花一分少一分,上京的酒铺住宿一晚五十两银子。 他最终找了个酒铺,翌日白逸整装待发,给了一队出城商队二两银子,把他带出上京。 经过出京城门的时候,白逸发现盘查户籍文碟的几个侍卫总是看他。 不是光明正大的盘查,而是时不时偷瞄他两眼,好在最后侍卫查了商队的文碟后,顺利的放他们出了城。 等商队走出了些距离,四个侍卫意外的在守岗时聊了几句。 “咱们昨晚接到的两封密信里说的就是他吗?” 宫里一般不会加急往城门送信,如果是十万火急的事,在一封信里也会说清。 但他们收到了两封加急的密信,其中一个侍卫对照脑子里的画像,确认说:“就是他,竟然是由皇上身边的国福总管亲自骑马送来的。” 第一封信是全城封锁的戒严令,全方面严格盘查白逸这个人,宁可错抓千人不能放过一个,绝不能放出京城,否则株连九族。 中间仅隔了半刻钟的时间,第二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各个城门,旨意却截然相反。 信里只有三个字,“放他走。” 侍卫们不敢对此有任何意见,他们只管照做。 今日白天的上京城与平日无异,城中人来人往走了谁都不奇怪。 白逸跟着商队出了皇城,他单独骑着匹马,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出现了座县城,叫普城。 城门有些破旧残缺,砖瓦掉落下些灰,从远处看整座城给人的第一印象灰扑扑的,县城里面的百姓也如这座城一样质朴。 这是离上京最近的县城,商队后续前往南方的路不能带着白逸,便把他放在了普城,城中有租马车的地方,随意他去哪儿。 正中午,白逸下了马跟随着人流进城,城门口没有守卫森严的侍卫,只有两个百般无聊昏昏欲睡的官兵。 大概来这座城的人没什么可图的,这里既不富庶,也没有上京中那样有权势的权贵。 “咸鸭蛋、土鸡蛋!三文钱十个,都是自家鸡下的蛋,煮熟了很好吃哩。”刚进城门口,主街上第一个摊位就是卖鸡蛋的大娘。 白逸放眼望去整条街都没有两层的酒楼或是勾栏,没有像珍珠一样连起来的花灯,普城的小商贩,到下午就纷纷撤摊回家吃晚饭了。 卖鸡蛋的前面摊位是卖萝卜青菜的老伯,板着张脸木讷寡言的坐在后面。 有人买菜,他才起来介绍两句自己的菜,“俺家这菜都是俺自己种的,俺家附近是大片的地, 世外桃源你晓得不?空气新鲜地广人稀,种出来的菜肯定好吃。” 来买菜的人见这老头儿又唠叨一大堆,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不买了,人到岁数真墨迹,你要是想要我买,能不能买三根萝卜送一根?” 老伯拿出秤砣给她称重,木讷的点点头,“中,那就多拿一个吧。” 白逸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身上只有一百三十两银子,估计在这个地方也够住上几年的。 等买东西那人走了,老伯招呼站在站在旁边的白逸,“世外桃源种的菜,新鲜哩。” 白逸凑过去问老伯:“您刚才说的您家乡,可以种地的世外桃源在什么地方呀?” 老伯浑浊的双眼盯着白逸头上的金簪子,腰间的璎珞玉佩,还有脚上穿的锦靴,顿时激动的想握白逸的手。 “大人来普城作甚,普城虽没有大城繁华,但是天灵地杰!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来老农家中坐坐。” 第42章 白逸顺坡下驴应下了,他缺一个可以长期住下的地方,只要租房子或地价便宜,地段偏僻也可以,霄时云肯定想不到他会躲在这里。 “伯伯您不用叫我大人,我是小辈叫我小白就好,您家附近的屋子能租吗?价钱都好说。” 白逸坐在牛车后面拉的草垛上,老伯在前面驾车,他们从普县拐进了条乡间土路,路两侧是平坦开阔的红薯地。 “嘿就那老房子,不用给钱都能给你住,就是后房顶破了个洞,下雨漏水得修修,白老弟你甭嫌弃。” 两排土黄色的矮房子坐落在山脚下,白逸坐在车上穿过了片桃林后才真正见到了“田溪村”。 果真是世外桃源,山脚下迷蒙着山间潮湿的水汽,凝聚成露水顺着房檐滴下。 白逸见到了田溪村老房子,整栋屋子都是老伯自己用木材盖的,木头经过多年风雨,已经变得乌黑。 “我还是付给您钱吧,贸然来访实在多有叨扰,伯伯您开个价吧。”白逸觉得价格要是在五十两银子以内他都可以接受。 老头儿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还给白逸收拾了下脏乱的屋子,给白逸换上了一床新的被子,被子手感摸起来是纯棉的。 “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帮我种点儿菜吧,忙起来就好了。”老伯最后一句说出来后悔了,他赶紧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忙起来就有钱赚了,等你赚着钱再给伯伯,这屋子有点儿破,白老弟将就一下。” 白逸不好意思的应道:“不将就这里已经很好了,很清净还没人打扰。” 老头儿起灶烧火给白逸热了热晚上新做的鱼和饭,“这饭菜都是晚上刚做的,白老弟你吃点儿。” 态度殷勤的有些过头了,跟白逸第一面见到的木讷老人完全不同。 老头儿放下饭菜后出了老房子躲在门后,战战兢兢的写了封送往上京城的信。 “贵人,草民已经安排妥当,没有让那位公子发现什么。” 第48章 爱与罚 白逸开始了他的隐居生活,前两日还不太会干农活,第三日的时候已经能熟练的掰红薯了。 他把从上京穿来的衣服找了块儿布包起来了,换上了伯伯给他的粗布衣,有些秀气的脸晒黑了两个度。 白逸抬起手腕抹了下额头的汗,把收割好的红薯装进背篓里,下午跟着老伯去集市卖。 “白老弟,会吆喝叫卖不?不会的话我教你怎么揽客,怎么用秤砣量东西,怎么找别人银钱。” 老伯和白逸一起站在城门口的摊位后面。 老伯要教他吆喝叫卖?白逸回想起昨天他看见老伯的初始印象,呆板木讷的在摊位前坐着。 直到他走近摊位的时候老伯才吆喝介绍自己的菜。 这种内向的人能教他吗,白逸干笑两声附和着说:“好的,伯伯您教吧。” “你可别看不起这些技巧,都是一个人出门在外能谋生的手段,有能力走遍天下都不怕。” 老伯想了下后面的台词,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额……那个你要是看见有人想买东西,就喊句客官路过来看看吧,买的东西多打、打折。” 客官?白逸视线落在大街上边嗑瓜子边唠嗑的大娘,和没什么钱手里拿着蒲扇的大爷,叫路人“客官”在上京很寻常。 但是在这里就不太适用了吧,还不如叫哥或者姐实在…… 白逸怀疑的问老伯,“这些实用小技巧真是您编出来的吗?伯伯你不会才第二天出摊吧。” 老伯吓得手一哆嗦,秤砣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洋怒道:“别人想学我还不教呢,我教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他板着脸想要看起来更有说服力,继续教白逸:“然后我教你找钱,要是有人给你十文钱,萝卜卖三文,就找、找他七文钱。” 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忘了那位贵人在信里具体写的东西。 好像说什么给金银可以用银票找钱,半两金子是找多少钱来着。 他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有人买菜用金子付钱的,还是他用自己的话教白逸卖菜更实用。 “要是有人给你六文钱,你就找他三文。” “停停停,伯伯您别教我了,咱们开始卖菜吧,趁着现在早上人多。”白逸嘴角抽搐,小学算数他还是学过的。 白逸这么说老伯怕被他看出什么,于是也止住了说不完的话。 他帮白逸把菜整理好说:“来吧,你现在吆喝一嗓子试试,别放不开。” 试试就试试,他原来在大学还摆过地摊卖提拉米苏呢,白逸清了清嗓子,眼神瞟向街道上来回走动的人群。 他小声说了句:“大家过来看一看。”没人注意到白逸和他的摊子。 说完白逸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他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几个大娘。 等她们走过来的时候才开始叫卖:“萝卜、红薯、大白菜!姐姐们要不要看看?” 其中一个大娘看白逸长得俊俏,挎着篮子走到摊位前挑起了萝卜。 左看右看就是不提买,余光时不时偷瞄白逸一眼,然后红了脸。 白逸问:“姐姐要来点儿什么?” “哦,不用了我就看看。”大娘恋恋不舍的走了,回到其他三个大娘队伍里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白逸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大娘是专门过来看他的?他还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老伯也顺着路人的目光瞥了眼白逸的脸,看来路上的人都不是冲着菜去的。 远处有人跟老伯对上视线,老伯瞬间紧张的冒汗。 他轻轻戳了下白逸的胳膊说:“白老弟,你再吼一嗓子试试。” 白逸照做又吆喝了两句,大街上突然从远处冒出来乌泱泱群人,尽管刻意扮丑依旧能看出来言行举止很讲究。 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高个子停在白逸的摊位前,冲后面的兄弟招了下手,“咱们晚上买点儿菜,下厨聚聚吧。” 后面的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说:“好啊,那咱们买些菜回去,你这菜怎么卖的?” 白逸见有人来买菜眼睛亮了起来,“这个萝卜三文钱两根,白菜十文钱一颗,哥哥们要多少?” 他逢人就喊哥和姐,因此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被他叫到的那些顾客神色却慌了。 问白逸价钱的黑衣顾客连忙摆手撇清关系说,“公子以后卖东西可千万别叫人哥哥,尤其是我们……” 白公子是想害死他们吗,黑衣人说完顿感不对,赶紧找补说道:“没别的意思,叫你公子就是看你长得俊而已, 让你改称呼也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怕有不法分子趁人之危。” 白逸一句话没说,来买菜的人倒是说了一堆,白逸尴尬的扶额说:“额,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谢谢啊。” “那个菜……你们还买吗?” 黑衣人也有点儿尴尬,听他问赶紧说:“买!今天摊位所有的菜我都买了!兄弟们人多不够吃。” 白逸从牛车上把白菜搬下来累的气喘吁吁,他数了数对面的人数,顶多有八个人。 八个人也吃不了半年的菜啊,还有个问题就是他们怎么拿走? 黑衣人把白逸搬下来的菜又重新搬回牛车上,说:“不用你帮我们送了,我们自己拉走就行。” 白逸在风中凌乱,好一个反客为主,他们俩到底谁是商贩谁是顾客。 “我还是帮你们送过去吧,东西挺多的。” “真不用!”黑衣人汗流浃背的说,他们哪儿敢让白公子搬这些。 顾及到牛车押金的事儿,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长毛的案板上,他说:“这头牛和车我们也要了。” 金子在正午的太阳下闪闪发光,场面鸦雀无声,老伯盯着那锭金子直了眼,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块儿完整的金元宝。 老伯慌张的回想贵人在信里提到,让他教白逸找钱,金子兑换银票怎么换来来着? 白逸也盯着那锭金子,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警戒状态。 他早就怀疑了,从这几个人走进摊位买菜的时候,他怀疑他们是从上京来的,霄时云派出来抓他的人。 白逸没有点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动手。 他接过金元宝塞进荷包里,要是霄时云的钱他才不会不要。 花的就是霄时云的钱,分手费精神损失费慰问费辛苦费,一分都不能少。 “兄弟,找你多少钱?”白逸试探着问。 果然听他说,“不用找了,光是那头牛依我看就值千金,这牛很有灵气能识人。” 白逸头次碰见不砍价还给自己加价的人,老伯赶紧应了下来,“贵客牵走吧,白老弟送送贵客们。” 要动手了吗?白逸唇角冷笑,跟着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他停住了身问:“用一起走吗?” 他没想到几个人真就是单纯买菜,黑衣人跟白逸挥了挥手说:“老板你回去看摊吧,我们速度快,老板就别送了。” 第43章 被叫老板的白逸呆呆的说:“好。” 不是来抓他的人,白逸松了口气,等他们走远了他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软。 没有被抓回京城,白逸脸上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难道霄时云真的把他给忘了。 还是他高估了自己,他根本不值得霄时云大费周章来抓他回去。 隔日白逸又在村子门口收到了一筐土鸡蛋,篮子里留了纸条说是欢迎新邻居,没有落款。 白逸起初以为是哪个村民送的,可后来送他的东西越来越离谱。 从送鸡蛋变成了送厚被子送冬衣,还有送白逸家具的,从普通木质桌子到檀木椅子。 甚至连一块儿完整干净的羊绒地毯都送了过来。 白逸本着不使白不使的心态统统收了下来。 他睡醒一觉后惊觉屋顶连露的窟窿都被人补上了,背后的人似乎侵入渗透了他的生活。 让白逸有种被视奸的感觉,这种体验糟透了。 送东西的人又拿来了一套成色很好的汝窑茶具,这次白逸没收。 他把茶具原封不动的放在了院子外面,留了张纸条后关上院子大门。 白逸在纸条上写的话是:“我知道你是谁,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希望再被打扰,让我过个清净的年吧。” 自从他回写纸条后,很少再有莫名其妙的东西送过来,白逸对他现在自给自足的生活很满意。 普城下雪了,白逸莫名想到上京有没有下雪。 “白哥,是水水呀开门!”有人扣了扣木质的院门,白逸听见声音后给她开了门。 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戴着顶毛茸茸的帽子,手里拿着个布兜子。 他把人请进质朴但温馨的小屋里问:“大小姐你怎么来了,普县府的饭菜不好吃非要来蹭我的?” 小丫头梳着两个丸子头,两侧的粉色短流苏,随着她偏头的动作晃来晃去。 她从布袋里掏出一条白色狐裘围领,嘟囔着要给白逸系上,“这是我小叔猎到的,一共做了三条狐裘,送给你一条,就当做本小姐赏你的。” 白逸除了平时会去卖些菜,还会去普县府当长工赚些外快,尤其是入了冬菜不好卖了。 “快点儿过来!低下脑袋伸脖子。”王水水跺了下脚,直接拽过白逸的领子让他低头。 她脸颊飞红不敢看白逸的眼睛。 白逸去县府做工的这段时日里,只把王水水当做小妹,性格跟他在现代的亲老妹有点儿像。 他没太在意王水水的没礼貌,十分配合的低下脑袋等着王水水赶紧给他围上,他都蹲累了。 对上她白逸语气不免熟稔了几分,“你快点儿,不给不要了。” 王水水像是下了决心,快速将狐裘围在白逸脖子上。 趁他还没有起身,她踮起脚嘟着嘴唇“啪叽”一下亲在了白逸脸上。 白逸懵了,他傻傻的捂着脸看着王水水没带帽子,跑出了他家。 晚上白逸做了个噩梦,在噩梦里是他许久都没见到过的霄时云。 霄时云冷着张脸,抓住他的脚腕拖向床上。 他恶狠狠的咬在他颈侧,像要吃人肉喝人血。 阴冷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 第49章 第二种方法 白逸有段时间早上起来后总觉得四肢酸痛,就像刚爬完山一样,尤其是腰疼的他下不来床。 他把原因归咎在白天干农活太累的缘故上,一定是他翻地浇水老弯腰导致的。 白逸用铁锹把院门口的雪给铲了,方便王水水进来。 王水水那个小丫头找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让白逸陪她堆雪人做糖饼,给出的理由是白逸拒绝不了的。 “我们家花钱雇你,你以为每天来晃一圈就行?我告诉你没有这么轻松,你还要陪我玩儿!” 王水水提到钱,她很会拿捏白逸。 算了就当哄小孩儿玩吧,平日待着也是闲的没事干。 “行吧大小姐,今天想做什么?”白逸很有耐心的问。 王水水大眼睛转了下,从披风里拿出两坛酒摆在桌子上,“今天我要你陪我喝酒。” 她是有备而来的,她今天一定要灌醉白逸,然后跟他告白。 白逸看见桌子上的酒,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他平淡的拒绝了:“抱歉,身体不太好喝不了。” “你别找理由搪塞我!你分明就是胆小,我不信你一个大男的不会喝酒。”王水水从酒坛子里倒出两碗酒。 她端起酒碗见白逸没动,便吸了口气准备一饮而尽,做个表率。 在酒碗送到她唇边的时候,白逸夺过了她手里的酒。 他罕见带了些怒意的说:“你也不许喝,喝醉了谁送你回去,你父母又该怎么看我?” 王水水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晌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你干什么这么凶,我心烦喝点儿酒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你可以跟我说。”白逸觉得她今天情绪有点儿不太对,似乎过于亢奋。 王水水真是水做的,有了白逸这句话眼泪就像打开的阀门,止不住的往外流。 “白哥哥,你平时看我爹是不是对我很好?根本就不是! 他前两天带回来了个从青楼来的姨娘,那个女人还怀孕了,他不要我和我娘了……” 白逸听着少女诉说着她的心事,老生常谈的话题始终围绕着家庭、亲情、和青涩懵懂的爱情。 他时不时安慰两句,也跟着喝了口酒,上京的一切兵荒马乱,阴谋算计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 王水水突然问了白逸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她止住眼泪问:“白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霄时云三个字在白逸心里蹦了出来,他冷着脸的样子,坐在朝堂上慵懒支着下巴的样子,批阅奏折的样子。 每一幕都挥之不去,白逸端起酒碗送到嘴边,想要掩盖凌乱的情绪。 烈酒入喉,如烈火燎原。 他睫毛颤了下说:“没有,没有喜欢的人。” 王水水破涕为笑,太好了她可以追白逸了!少女的心思总是切换的很快,忧伤的烦恼可以被快乐的情绪替代。 而成人的世界里,烦恼和忧愁是替代不了的,只能去解决,或者用很多年来遗忘。 “那咱俩干一个,就当做敬我们刚刚开始的人生!”王水水凑近白逸笑眯眯的说。 白逸笑了笑,你的人生刚刚开始,而他的人生掰着手指算算,还有一年就要结束了吧。 “你给我少喝点儿,赶紧让人、让人把你接走。”白逸说着劝别人的话,自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他伏倒在桌子上,从没想到自己会喝不过一个小姑娘。 模糊的光景里王水水凑到他面前说:“白哥哥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她看见醉倒在桌上的白逸嘴唇动了动,于是立马贴上去听他说的是什么。 她听见了重复的三个字,说话的人声音很小很轻,因为醉酒的缘故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很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生日快乐。” 王水水还听见了白逸眼眶湿红的说:“骗我……你骗我……”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白逸恍惚中感觉有一双有力的手,穿过了他的脖子和两条弯曲的膝盖,最后他陷入了柔软的床里。 那个人没有说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在黑暗中那双复杂看不透的眼睛,痴迷的描摹着白逸脸颊的轮廓。 白逸身侧的床垫陷进去一块儿,又慢慢的恢复柔软。 那个从未被发现过的影子,想像每天一样,不知不觉的离开。 白逸被酒精麻醉后发木的手指动了下,在梦里慌乱的抓住片衣角,“别走!别离开我。” 他又做了同一个噩梦,梦见了那个他想忘掉的人,可是在他的梦里,他想放肆一回。 无法承认的思念,为何不能宣之于口。 高大的黑影没有立刻离开,他温热的手指抚摸上了白逸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白逸的唇瓣。 呼吸喷洒在白逸的颈侧,他十分清醒理智的问:“我是谁?王水水还是张空廷?” 白逸在梦里看见他跑出景乾殿,霄时云没有任何挽留的放他走了。 他又听见了霄时云站在桃花树问:“我是谁?” 不告而别,没有挽留,一百二十天。 白逸的酒劲上来了,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看霄时云的脸和他的表情。 他醉醺醺的说:“你是张空廷。” 白逸拽住的那片衣角从他手中滑落,坐在他身侧的黑影起身走了。 “霄时云!你不是张空廷,你是霄时云。”白逸支撑起身子,想要碰到梦里那个背对着他的黑影。 “我跟你开玩笑的。”白逸对着梦里的那个人说。 一支青筋蜿蜒的手捏住白逸的下巴,低气压的说:“是吗?那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第44章 白逸身子软的像滩泥一样陷在床上,在梦里霄时云还是像以前那么冷酷。 他抱住霄时云的腰,闭着眼睛说:“再多陪我一会儿。” 坐在他床上的黑影静静的让他抱着没动,就在白逸以为这就是梦的尾声时。 霄时云终于说话了,白逸也在梦里看清楚了他的脸,以前那双勾人心弦的凤眸下,有淡淡的两个黑眼圈。 “白逸,跟朕回去吧。” 他的面色很苍白,眼中还有些红血丝,看起来很憔悴,五官依旧俊美贵气,周身却多了层颓丧的气息。 白逸看见他的样子想笑,他吐字不清的问道:“半年没见你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学校里没看见你,你是去上了两年班吗?” “唔唔……你咬疼我了,兄弟。”白逸把一条胳膊挂在霄时云的脖子上晃悠,他被迫张开嘴,任由霄时云索取。 霄时云把他抱在怀里,脱去了他的外套,两个人温热的肌肤,毫无阻隔的贴在一起互相取暖。 他抱着白逸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没再做下一步。 “回去吧,求你了白逸。”霄时云声音低哑的说,他受不了没有人的景乾殿。 霄时云露出了节手腕上的手串,镶嵌着蓝水晶的手串能看出被主人细心呵护着,每颗珠子都亮的反光。 “五十六颗,朕全找到了,你送的礼物朕很喜欢,你能不能跟朕……” 然而昏昏入睡的白逸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在梦里看着霄时云离开的背影,情绪激动的落下眼泪,泪珠打湿了躺着的枕头。 霄时云伸手抹去了他睫毛上的泪珠,吻了吻他的脸颊说:“十天后,朕来接你,不管你想不想回去。” 黎明即将破晓,白逸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侧空荡荡的,一丝温度也没有。 白逸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心脏的位置涨的难受。 果然是场梦。 自从喝了那场酒后,王水水没再来找过他,白逸打听了下,从老伯那里知道小丫头要嫁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逸有些震惊,他给县主府写了封信寻问王水水最近怎么样。 王水水在回信里画了个小猫,说她对一个军官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白逸在信里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起码要和对方相处半年以上吧,闪婚大概遇到的都是渣男,回头别来找我哭。” 这封信来的诡异,白逸送出去后过了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回信。 算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是个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白逸今天像往常一样翻地,突然感觉胸口钻心的疼。 他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捂住心脏,疼到无法呼吸。 没有什么感觉的从鼻腔里滴下血,白逸蜷缩在地上抱住自己,缓了不知道多久才能正常呼吸。 他爬起来用手接住不断往外流的鼻血,冲向小河边洗脸。 寒冷刺骨的河水冲刷干净白逸脸上的血迹,河水流淌倒映出天上的飞鸟和蓝天,还有一张除了白逸之外的脸。 白逸惊慌的回头,发现他一直苦寻的老头儿就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后。 老头儿已到古稀之年,头发完全花白颇有仙姿,他脸上甚至没有什么皱纹,眉毛呈八字下垂看起来很慈祥。 “老夫知道,你一直在找我,这第二种回去的方法,听不听由你,不过是有代价的。” 白逸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他捂着心脏问:“什么代价?” “第一种回去的办法老夫告诉过你了,双方达成一致才能回去,你还剩一年的时间。” “代价很大但是不能说,就问你,听还是不听第二种方法? 如果听了却不用第二种办法,代价依然存在。”老头儿讳莫如深的说。 白逸看向河水里倒映出自己迷茫的脸。 他用拳头砸了下刺骨的河水,咬牙说:“听!我听,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付得起,只要能回去。” “这第二种方法就是,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但是霄时云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你走了他就会死。”老头儿摸着胡子娓娓道来。 白逸瞳孔骤缩,握紧的拳头无意识的松开了。 “那么现在,你要选择第二种回去的方法吗?” 白逸嘴唇动了动,半天说不出来话,“我……” 第50章 生命倒计时 “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机会只有一次。”老头儿意味深长的说。 白逸跪在河边,河水翻涌向东方流去,水永远在流动,人也不可能永远的留在这里,过着简单的日子。 他失神问:“如果我选第二个方法,霄时云会死吗?他能不能不死……就算他留在这里回不去,能不能别让他死?” “不能。”老头儿的回答斩钉截铁。 “这是天机,只要你离开,他就会立刻暴毙身亡,那么现在我倒数十个数,你来决定。” 白逸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他呆呆的看着奔腾不息的河水,迟疑不决。 他想回家这个巨大的机会,如今就摆在他面前,真的要放弃吗? 放弃第二次机会,然后用剩下一年的时间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十、九。” “八。” “七。”老头儿眼中充斥着复杂的神色,真是个可怜的年轻人。 白逸吐出一个字,“我……” “快点这是必须选的,六。” 白逸喉咙发出声哽咽,低下脑袋说:“能不能别让他死,求你了。” 老头儿没有说话,继续倒数,数到二的时候白逸双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 “第一个!不就是条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去只能是我们一起回去。”白逸抬起头,露出变得坚定的眼神。 人生不过是体验,何必活得那么久,若是七情六欲悲欢喜乐全了,怎么会留遗憾。 “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的,我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白逸故作坚强的说,其实他已经后悔了。 真的值得吗?可是他既然背着那个路人去找医馆,又怎么能为了私欲害了另一条活生生的命。 老头儿没有意外的说:“好,你依旧选了之前迟迟完成不了的任务,但是在做这个决定前老夫就说过,是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你只能活半年了,六个月一百八十天,珍惜当下吧。” 白逸从噩梦中惊醒,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剧痛,白天发生的种种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白逸突然脸色一变,腥咸的血卡在他喉咙不上不下,他没有表情的咽了下去,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渍。 真的只能活半年了吗…… 白逸在黑夜中下床,摸索着点亮了蜡烛,烛火明明灭灭,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的熄灭。 他慢吞吞的打开刚带到普城时的行囊,往里装了件衣服。 白逸在普城待了三天,这三天他在大街上的角落坐着,观察来来往往的人。 有身体只像三岁小孩儿一样高的侏儒老人,缺了条胳膊蹒跚的走着。 还有被抢了生意偷偷哭的女孩儿。 “你听说了吗,老张家的大儿子去西北做生意,都半个月没回来了。”铺子门口的伙计叹了口气。 掌柜望着天说:“这不是天灾是人祸,西北的蛮夷骑着马大摇大摆的闯进了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是国家啊,蛮夷的铁骑踏进了北境,为何不打?难道要让老百姓打?!”掌柜激愤的说道。 白逸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走近他们低沉的说:“怎么不打,北境会有将士率先挺在前面。” “嘿,你说的轻巧,若是真的打又怎会让旁的东西踏进北境半步,我看就是怂,北境的士兵怂,像你这样细胳膊细腿的,也得折。” 白逸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真的打仗我会第一个上场,我不会再当逃兵了。” 如果真的还能活半年,他想把他最后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霄时云你知道吗,我不会再当逃兵了。 “有病。”那人骂了句,别开脸进了铺子。 霄时云站在小院外敲白逸的门时,白逸并不意外,他在屋子里听见了熟悉脚步声,他知道是霄时云来找他了。 他打开门,霄时云的脸出现在白逸眼前,他酝酿了下要说的话:“白逸……好久没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走吧,我跟你回去。”白逸没让他进屋,而是利落的从屋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行囊。 霄时云不来接他,他也会想办法坐马车去上京。 “你知道朕要说什么?”霄时云意外的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 白逸把行囊扔进马车里,率先上了车,霄时云紧跟其后,他的视线黏在了白逸身上,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的看白逸。 贪恋的温度,疯狂跳动的左心房。 “以前是朕太冲动,没有为你的处境考虑,朕知道你那天很累,是朕说话没有过脑子。”霄时云没有底线的道歉。 第45章 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朕? 白逸打断了他,“好了,以前的事就别再说了,我不想再计较了。” 因为他没有时间计较,他的生命在倒计时,所以他要把所有想做的事都做一遍,他还要放肆的再爱一次。 不热血的青春怎么能叫青春。 白逸主动搂住霄时云的脖子,闭上眼睛吻了上去,这种快感只有霄时云能给他。 像两头原始社会的野兽,狩猎人叼住猎物的脖子,红了眼眶问:“你……是原谅我了吗?” 白逸喘息着大笑起来,眼角溢出眼泪,“我们重新开始吧,霄时云。”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那柔软的唇上,“嘘,时间紧迫什么都别说,如果你还喜欢我,那就再爱一遍,什么都别问。” 不切实际的像在做梦,霄时云搂紧他的腰,把白逸抱在怀里。 马车里的空气不断升温,白逸抛弃了世俗和一切规矩,从今天开始他只遵循自己的内心。 喜欢是没有逻辑的,喜欢就是非他不可。 白逸额头冒出了汗,马车的地板在颤动,他的睫毛以不正常的频率眨着。 “霄时云,抱我回景乾殿吧,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再顾忌别人的目光,大胆点儿。” 霄时云打横抱起白逸下了马车,披风被寒风吹起,浅浅一层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他们顶着宫女和侍卫的目光,回了景乾殿。 白逸回宫的消息在宫里传开了,三宫六院至满朝文武皆为此哗然。 六个月前没有大臣知道,皇帝的爱妻是白逸。 但是自从白逸走了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姜乐乐打着麻将说:“那祖宗终于回来了,我可不想每天面对一个疯子。” “疯子”是用来称呼霄时云的,几个妃子缩了缩脖子,回忆起这几个月宫里的光景,眉头能夹死只蚊子。 景乾殿上了锁,皇帝不许任何进去,尤其是白逸的寝室,几乎自惩般每天宿在书房。 早上五点半上朝,一直到深夜都在书房处理政务,除了政要官员,其余人一律不见。 宫里没再举办过任何宴会,也没有人大声说话。 淑德皇贵妃被秘密处死了,理由是生病暴毙,霄时云批准赵刚回军营练兵,不用再来上早朝。 手段堪称残忍般迅速将朝廷换血,姜乐乐同情的看着夏贵妃,她家被抄了,她父亲被流放。 不过夏贵妃没什么反应,仿佛那些都是陌生外人的家事。 “你说皇上什么时候会和白逸大婚?据说连婚服都准备好了。”姜乐乐说着,手里打麻将的动作没停。 那件正红色婚服被宫里一个洒扫景乾殿的宫女看见了,原本应该石沉大海的秘密,传遍了宫里的每个角落。 霄时云不太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处理政务。 “那还不快吗,白逸都回来了,皇上和他大婚肯定就是最近的事。”夏贵妃说。 景乾殿内,猎物的双腿缠着狩猎人的腰,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过大殿半步。 他在半睡半醒间提出了个请求,“霄时云,我想去军营。” “好,听你的。”霄时云随意应了下来。 本来就要把白逸送进军营历练,在乱世里只有学了本领才能保护自己,他护不了白逸一辈子。 白逸身体沉沦,脑子却是清醒的,让他最后再为霄时云做些什么吧,也不算白活。 “那我明天就要去。” 霄时云察觉到不对劲,他皱着眉问:“为何这么着急?去军营要备些东西,还没有给你准备好。” 为什么着急去军营,因为他没有时间了,白逸在心里想,脸上却笑了。 他亲了亲霄时云嘴角说了个谎话,“我太想体验军营生活了,会打架不是很酷吗。” “我们再也不分开,你可以经常去军营看我。”白逸顺着霄时云的想法说。 “军营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每天训练的强度都很大,尤其是新兵。”霄时云如实说道。 “那又如何,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军营多好玩儿啊。”白逸故作天真的说。 霄时云抵不住白逸求他,他仔细的给白逸想好了他去军营要带的东西,柔软的被褥枕头不能少。 军营里的被子都很糙床也很硬,他得给白逸把床铺的软一点。 还有舒服的鞋子,军营里的鞋磨脚。 “去了不能后悔,别哭着求朕要回宫。”霄时云想到白逸又要离开他,抓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 白逸开玩笑的说:“怎么会后悔,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第51章 指挥官 霄时云把白逸送到了军营,白逸背着行囊进入京外的一片空旷营地里,神秘的大本营逐渐漏出身影。 这里位于上京与普城之间的地段,没有城墙没有集市,甚至连通车的官道也没有。 马车的轱辘行驶在泥泞的土地上,四周灰白的群山环绕看起来荒无人烟,天空飘着零星小雪。 一顶军绿色的帐篷隐藏在雪白的雾气中,这里是北境二十四军团的驻扎地,也是总团的指挥部。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两个士兵竖着长缨枪,汗水顺着脸颊在冬日里留下。 挺拔的军姿可是让他们整天都不挪动半寸脚步。 驾车的侍卫露出一块儿特质的军符,两侧的士兵立刻单膝跪地垂下头,放行马车进入二十四团。 马车内白逸捧着暖茶,撩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我以后就在这里练武了吗?” 霄时云在马车里翻阅着密报说:“不全是,你们会随时移动,可能会去别的团,三个月一换岗。” 白逸尚未意识到他面对面坐着的人是谁,他不光是皇帝,也是北境全军部的最高级总指挥官。 他嬉笑道:“那你岂不是很难见到我了?” 是吗?霄时云勾起嘴角没有说话,怕是日后相见的时日更多了。 马车停下,车夫掀开帘子请他们下车,到了军营一切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霄时云没踩脚踏,身手矫健的跃下马车,他伸出手在下面接白逸。 马车不算高,白逸忽视了横在他面前的手,也随着霄时云的动作跳下马车。 下了雪的泥地很滑,白逸没站稳往后倒去。 一只有力的臂弯揽住白逸后背,霄时云语气有几分责怪的说:“以后别再冒冒失失的,注意安全,在外面不要逞强。” 他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白逸身边。 “我这不是学你吗。”白逸面子有些挂不住。 “那你还差了些火候,缺练。”霄时云带着白逸走进了军营里。 他刚踏进军营的大门,绕过军帐就听见了呼声震天的响亮口号,“第二式擒拿,所有人准备——” 大约有几千个人整齐的列成方阵扎马步,从远处看黑压压一片。 赵刚回头看见了霄时云和白逸,先把口令喊完了才快步跑过去立正,“请总指挥官指示!” 几千人的方队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整装待发神情紧张,等待检阅。 白逸被这种大场面震的浑身一颤,霄时云也没告诉过他军营是这样的啊。 他很突兀的站在霄时云身边,像是剧本里不起眼的小卒被迫陪领导视察。 白逸也开始紧张起来,眼神盯着地面,不敢看身侧的霄时云和军帐台下的千名士兵。 经过冗长的等待,霄时云坚硬如铁的声音散落在几千人的军营里。 “二十四团整体精神面貌优良值得表扬。但是,你们距离真正上战场的强度还不够,继续加练!” “是——”犹如雄狮低吼般震天的整齐声音传来,士兵们等待着赵刚的指令。 平时会和白逸开玩笑的那个赵刚消失了,连霄时云的气质也变得完全不同,近乎严肃冷血。 白逸本来想拉一下霄时云袖口的小动作生生止住了,他小声问他:“那个……指挥官,我一会儿去哪儿?” 他改口叫霄时云指挥官,霄时云眸色中多了些看不清的意味。 他下意识摩挲手上的扳指,简短的说:“听副指挥安排。” 白逸还有想跟霄时云说的话,但是霄时云已经被几个士官簇拥着走进了远处的总军帐。 “你叫什么名字?”赵刚留了下来,把白逸带去了总军帐台子下面,当着所有士兵的面问道。 白逸歪头和他对视,兄弟你明明认识我,你每天叫我起床,还带我练了几个月的箭。 怎么他才走了半年,赵刚就不认识他了。 “回答我的问题!以后长官问话要有立刻回答,念在你是新入伍的兵,给你一天的时间适应。” 赵刚后背笔直的站在中间,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白逸初到军营时的侥幸心理少了几分,他其实很内向,当着几千人说话多少有些紧张。 “大家好,我叫白逸,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共同努力训练。” 第46章 “好,归队。” 白逸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进了千人方队,成为了里面的一员。 到了晚上基本没什么训练,士兵们都擦着汗回了休息的帐篷。 有人叫了白逸一声,“喂新来的,去给我打盆水。” 白逸寻着声音找去,是个晒得雀黑的瘦子,他把自己的脸盆莽撞的塞进白逸怀里。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白逸把脸盆扔在地上,冷笑说:“不去,你自己的事自己干。” 那人走到白逸面前挥起拳头,“新来的你是不是不想混了,再说了我这是帮你熟悉军营生活,你去帮我打回水就知道去哪儿洗脸了。” 白逸听他说完,点了下头说:“你说的对,我不去。” 刚来军营的第一天白逸和人打了一架,两人摁着对方的头,从军营里打到了军营外。 反正他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跟他打架的人叫张四,深更半夜白逸和张四被赵刚罚在雪地站一夜。 白逸脚都站麻了,还是张四先忍不住跟白逸说了话。 他顶着被白逸拳头揍青的眼窝说:“那个你是叫白逸吧,你看咱俩和好行不行?团长说了只要咱俩和解双方写检讨,就能回去睡觉了。” 白逸没搭理他,他用胳膊碰了下白逸,“你这性格真招人讨厌,扭扭捏捏的小心眼儿。” “我去你大爷的扭捏。”白逸翻身把他摁在地上,两个人又顶着寒风在军营外打了一架。 这轰天动地的一架打到了霄时云的军帐里,有人来禀报霄时云外面发生的事。 原本有些困倦的霄时云睁开眼,听完外面发生的事后瞬间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迈出脚步准备撩开军帐的帘子,手又顿住了。 霄时云把军书扔在桌子上平淡的说:“该罚,这两个人按照军规处置,不用顾忌他是新兵。” “是。”来禀报的人是赵刚,他大概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看来皇上是真的要锻炼白逸了。 白逸只觉得第一天来军营倒霉透了,没有想象中奋战沙场的热血场景,军营里的欺下媚上和不讲情分倒是体验了遍。 他看见赵刚裹着军衣来了,顿时像看见了救星,激动的几乎要落泪,奶奶的幸好军队里有他的老熟人。 中午他做自我介绍的赵刚装不认识他是碍于人多,那半夜没人的时候赵刚总该跟他叙叙旧了吧。 “团长,我想见霄时云。”白逸送了口气,终于能解放了。 霄时云肯定会给他铺好床,然后乖乖的等着他倒苦水。 赵刚在黑夜里有双透视眼,他视力很好的看出了白逸的软样子,听了他这番话更是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他毫不留情的踹在白逸的小腿上,白逸没有防备的趴在了雪地里,看他笑话的张四屁股上也重重挨了一脚。 白逸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怒上心头的质问:“你干什么!你不怕我告诉……” “把你的嬉皮笑脸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到了军营里只有上下级的关系, 不能随意称呼总指挥名字,这不是你能叫的,以你现在的级别更不可能见到总指挥。” 赵刚把初来乍到的白逸训了一遍,没有任何心情去照顾和理解新兵,“懂了吗?回答我。” 他一定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霄时云,白逸抿着嘴想,他蔫蔫的回答道:“懂了……” “大点声听不见。”赵刚拎着白逸的衣领,让他站直说话。 “懂了。” “听不见!你是没吃饭吗?”赵刚瞪着他说。 “懂了!”白逸勉强打起精神站直了,本就脆弱不堪的内心雪上加霜。 他确实没吃晚饭,因为没抢上饭。 张四也站的笔直,率先开口解释道:“报告团长,我们这次打架是因为——” “问你话了?没让你说话的时候把嘴闭上。”赵刚渗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 “说说吧,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白逸你先说,张四你待会儿。” 白逸怒气冲冲的倒苦水,“报告团长,我今天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他让我给他打洗脸水, 我去饭堂吃饭,就还剩最后一个馒头了他还抢,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不是!”张四想说话,想起团长还没问他,又憋屈的闭上了嘴。 赵刚嗯了声,问白逸:“然后呢,你们都被罚出来站着了,怎么又打起来了?张四你先说。” 终于能说话的张四也开始滔滔不绝的倒苦水,“前面让他打水的事我确实做错了,但是在饭堂我真没抢他馒头, 明明就是他来晚了,我没吃还想再吃一个我不是故意的,出来挨罚我就说了他句小心眼儿, 然后他就照着我的脸给了我一拳,就、就打起来了。” 赵刚严肃的点了点头了解了他们之间的情况,实则心里都要憋出硬伤来了。 出息呢,两个小屁孩儿。 “好了,你们回去睡觉吧,明天你们两个单独加训,比别人晚半刻钟吃饭。” 赵刚走了,白逸瞪着张四,张四举起拳头说:“你还想打架?” 傻子才跟你打架呢,白逸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赵刚不让他找霄时云他偏去,霄时云还能说他不成。 白逸没有回士兵的军营睡觉,方向一转去了整个军营里最大的军帐。 深夜里他偷偷溜进帐篷里,帐篷里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白逸看他睡了又打算当做没来过溜回去。 黑夜里霄时云出了声,他一只手枕在头下,双眼清明没有半分睡意,“朕听说你跟人打架了。” “过来,让朕看看伤到哪儿了。” 白逸瘪了嘴,不情不愿的往霄时云的床榻那边走。 “这点儿出息。” 第52章 二货成双 白逸十分自主的爬上了霄时云的床,“看吧,怎么看都行,用我脱衣服吗?” 过分的坦诚让霄时云不自然的往里挪了挪,“不看了,明天自己去找军医上药。” 白逸抓住霄时云的放在他脸上,“你摸摸,他都给我揍成什么样了,现在脸都是肿的。” 帐篷里点了蜡烛,霄时云无奈的给他找了帕子用凉水浸湿。 动作轻柔的敷在他脸上,“多大人了还打架,你们是毛头小子吗。” “对啊,我就是毛头小子,反正我还年轻,不像你二十岁给人一种能当我爹的感觉。”白逸把今天的怒气平均的摊到了他身上。 霄时云黑了脸,让白逸在床上跪好,“一天不收拾你都不行,看来你需要点儿惩罚。” 惩罚,白逸最喜欢了,反正他现在不要脸,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他求着霄时云说:“那你赶紧惩罚我吧,最好让我明天下不来床,我不想练武。” 没错他后悔了,其实他可以舒服一点的死,而不是在死前当六个月的孙子。 都怪他脑子一热就来了,还是没人逼他主动来的。 霄时云本来想让白逸放松一晚,听了他最后说的话这个念头打消了,“既然来了就好好训练,睡觉吧。” “你是不是不行?我都豁出去了,结果你让我睡觉。”白逸气的脸都红了。 他脱了披风扔在地上,往霄时云怀里拱了拱。 他的床并没有白逸想的柔软,跟其他士兵睡的床都差不多硬,就是大了些。 “赶紧睡,一会儿你们要拉练。”霄时云把白逸搂在怀里说。 什么拉练,白逸以为他说的是明天早上,他手不老实的钻进霄时云衣服里,“我不睡,夜还长……” “集合!所有人集合——”帐篷外有人大喊了声,白逸听见四面八方往出跑的脚步声,心脏一咯噔。 我靠,他还在霄时云的帐篷里,他从这里跑出去让人看见怎么解释。 霄时云叹了口气,“让你睡觉你不睡,赶紧出去集合,晚了还训你。” “你是故意的吧霄时云!我受够了。”白逸狼狈的床上跑下去,捡起地上的披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今夜总军帐里多了两桶从河里打过来的凉水,折磨的不光是白逸一个人,还有霄时云。 白逸被冷风一吹,浑身开始打哆嗦,营地外全是人。 几十个士兵举着火把,照亮了大片的雪地,天都没亮。 他没敢光明正大的从霄时云帐篷里出去,尽管离集合的地方很近。 白逸在帐篷外面绕了一圈,从后面抄小道混进了方队最后面。 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最后面那个,出列!”赵刚看见躲在整齐方队后面突出来的人,指着他说。 夜这么黑,看不见他的吧,白逸想。 突然有人举着一束火把照在白逸脸上,就像舞台上给他打了聚光灯一样。 白逸滥竽充数失败,他迈着缓慢的脚步往前走,赵刚眯起眼睛看清了躲在后面的人是谁。 “怎么又是你,躲后面干嘛?为什么迟到,你知道整个营的人都在等你吗。” 第47章 白逸对上赵刚的脸,感觉他就是阎王专门来收他的,他打好了草稿说:“报告!我闹肚子去茅房来着。” 真是个在军营里用烂的借口,赵刚看穿了他的借口问:“你住茅房里了?” “说实话,我会去查实,若是欺骗我就再外面站着别回去了。” 真的要说实话吗,白逸用了毕生的勇气,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去找霄……” “好了!赶紧归队。”赵刚背着手都没听白逸说全,就把他轰进了队伍里。 他在心里暗骂了句,有靠山了不起啊。 白逸莫名其妙的进了队伍里,并暗喜霄时云果然是他在军营里最大的靠山。 竟然只是提了下他的姓氏就管用,以后他去饭堂吃饭是不是只要提霄时云,就能吃上饭了。 赵刚走在队伍前面喊道:“所有人准备拉练,绕着苍穹山跑三圈,半刻钟内集合完毕,不许掉队,谁要是掉队就重跑。” 苍穹山是哪座啊,白逸抬起头看着四周茫茫的大山,心里升起一股绝望。 不管苍穹山是哪个山头,绕着山跑一圈都能累死了吧。 二十公里都不止。 行军的队伍慢跑了起来,白逸滥竽充数跟在队伍后面,夜路陡峭不平并不像在公园里夜跑一样舒适。 平常上跑步机就算了,这回还是个带坡度且缺氧的配速。 跑了一会儿白逸才知道苍穹山是哪座,就在军营旁边最小的那座。 长得跟丘陵小山包似的,在黑夜里往一蹲谁知道他去哪儿了。 白逸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心生一计,他找个路边蹲着等他们不就行了吗。 反正他们要跑三圈,他直接套他们两圈。 玛德天才,出院! 白逸故意落队越跑越慢,张四眼尖看见他了,也跟着故意跑慢,贼眉鼠眼的问:“你要干嘛去?” 真烦人,这张四怎么阴魂不散,不行不能让张四识破他的奸计,“你管呢,我尿尿你也跟着。” 张四没套出来他的话,只能悻悻的跟着他们跑,队伍跑远了只能听见微弱的脚步声。 白逸一个人躲在树林子边,长叹声:“爽!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是天才谁能懂。” 他在路边蹲了会儿,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跑过来,白逸无聊的捡起根树枝在雪地里画圈。 背后刮起了呜咽的阴风,白逸神经质的回头看背后漆黑的树林,树林里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白逸汗毛瞬间耸立。 他顺着山路往前边走了走,右侧树林里的树枝突然断裂,白逸听见了“咔嚓”声,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黑影离他越来越近,不是白逸的错觉,他不顾形象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想要跟上队伍。 “卧槽,有鬼……你别过来,我没做过亏心事,你去找别人吧!” 黑影从树林里窜出来,撞了白逸一下,白逸顿时腿都软了。 “我猜你就是来偷懒了。”张四的脸露出来,顶着被白逸揍青的左脸笑着说。 白逸无言的盯着张四的脸,吸了口气。 然后均匀的对着他还没被揍的右脸挥了下去,“我他妈揍不死你!大晚上你在树林里乱窜想干啥,我心脏病都让你吓出来了。” 张四下意识两只手护住脸,“哎哎别打脸!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懂不懂?咱俩小点声别让赵刚逮着。” 听他提起赵刚,白逸下意识站起来往后看了一眼。 他臭着脸往前缓慢的走了两步,“你要是再犯贱我就告诉指挥官,你偷懒。” 遇到这个张四,白逸怀疑他是不是触犯天条了,老天爷这么整他。 这回两个人一起蹲了下来等着他们跑回来,白逸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觉得等的天都要亮了,他们身后迟迟没有脚步声。 “他们怎么还不来?”张四问。 “我怎么知道,要不咱俩往回走吧。”白逸等的不耐烦了提议道。 张四不是很想听白逸的话,他拉住白逸的衣角说:“都等这么久了,再等半刻钟,不来咱们就走。” “闭嘴,松开我衣服。”白逸不情不愿的又在张四身边蹲了下来。 两个人等了不知道多久,白逸迷起眼看见远处有火光,一个黑影举着火把嘴里喊着:“白逸!张四!” 完了,他今天要和张四葬在这里了,白逸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如他想的那样,一个士兵看见他俩后拍着胸口喘气说:“你俩他妈的跑哪儿去了,队伍都回军营了,还以为你俩丢了。” 张四眼睛滴溜溜的转,尴尬的开口说:“额……我就撒个尿,然后你们就消失了。” “对,我们就是比较急,人有三急理解一下兄弟。”白逸在这个风口浪尖只能附和张四说。 “放你俩爹的狗屁,又是你们两个,团长放话让你们等着。”士兵带着他俩回了军营。 白逸心死如灰的闭上了眼。 军营里火光冲天,整个团的人都在寒风中站着,看见他俩回来了眼神比吃人都可怕。 白逸战战兢兢的进了军营,赵刚看见白逸也是觉得心梗要犯了。 他都想给这个祖宗跪下磕两个头,求他赶紧滚回宫,别再来军营给他添麻烦了。 知道白逸丢了那一刻,赵刚根本没胆子跟霄时云说,只能先找人。 幸好人找到了,可能是他赵刚这辈子做的善事太多。 张四和白逸一左一右站着,和要杀人的赵刚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谁都没先说话。 “来,你们两个大傻叉,过来。”赵刚指着他俩勾了勾手指。 白逸咽了口吐沫,听话的走了过去,张四没敢动,他拉着张四就往前拽,说好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走啊。”白逸催他。 “你先走。”张四躲在白逸身后面说。 赵刚冲到他俩面前一手拎一个,统统拎到了士兵面前,让所有人看清他们的脸。 “看见没有,你们跑回来还在这里站着,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有人想报仇的,私了。” 士兵们记住了白逸和张四的脸摩拳擦掌。 天崩开局,白逸初到军营,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觉得这是时候叫霄时云也不管用了,要是让霄时云知道,可能会比赵刚更狠的收拾他。 第53章 丢人 “白逸,以后这一个月军帐需要用的水都由你来打,哪位士兵需要用水就找他,听见没有?” 赵刚手压着白逸的肩膀,把他推到正中间说,让每个士兵都能看清白逸的脸。 “是——”士兵们欢呼雀跃的应了下来,以后他们不用自己打洗脸水了,看来这个新兵得罪了团长。 白逸强忍着情绪,脸上没有表情的听着他的处罚,他看着台下情绪高涨的士兵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他呢?凭什么只罚我一个人。”白逸不服气的指着张四问。 赵刚当做没看见张四,他就像故意针对白逸似的说:“我都看见了,是你先起的头儿,所以你把他的处罚一并承担了。” 去他的一并承担,白逸握紧了拳头说:“我不服!明明是我们一起掉队的。” 赵刚莫名其妙的笑了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白逸胳膊,还是太年轻。 “这位士兵,若是你有什么不服,那就让总指挥听听我的处罚,合理不合理,怎么样?” 赵刚走进总军帐,过了会儿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报告指挥官,有个士兵对我下达的命令不服,请您定夺。”赵刚尊敬的说。 白逸看见霄时云后悄悄松了口气,唇角挂上抹浅浅的笑意,霄时云肯定会舍不得他挨罚。 谁知道总指挥官只是出来透个风。 霄时云身上披着黑色大氅,目光慵懒的向下扫了眼,白逸怀疑霄时云根本没看见他。 他听见霄时云不带感情的说:“谁若是不服从团长指令,就立刻收拾东西滚蛋。” 出来透风视察的指挥官,没有在外面过多停留。 白逸努力眨眼,有些丢人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他装作眼睛里进了沙子,偷偷抹了眼睛。 真烦人,霄时云怎么这么烦,一定是他眼瞎没看见他。 如今他在军营里唯一的靠山也不管用了,万事只能靠他自己。 “听见了吗?新兵蛋子,不服从上级指令就滚出军营。”赵刚把总指挥的话又传达了一遍,给白逸加深印象。 白逸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掉眼泪,也不想在赵刚面前低头。 于是半掉不掉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像被风吹出眼泪的。 他抿着嘴唇没说话,赵刚提起脚便踹,白逸被踹后勉强稳住身子没倒。 眼眶里即将被风吹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他妈说几遍了,长官问话要回答,服从命令听见了吗?” 白逸不想再丢人下去,也记得赵刚让他大点声说话,他瞪着赵刚吼道:“听见了!明白了!绝对服从命令。” 第48章 光是回答了还远远没完,赵刚盯着白逸有些红的眼睛在心里乐了,小屁孩儿。 他继续施难让白逸难堪:“一天没睡觉很累了吧,但是因为你的掉队, 让所有将士陪着你不睡觉找你,罚你后面三天去饭堂,晚上别人吃饭你看着。” “好了,所有人明天晚起半个时辰,原地解散!”赵刚喊完解散后,自动忽略了白逸记仇的目光。 他其实没怎么实际性的罚白逸,但是足以让他在军队里混不下去,不该他来的地方就早点儿走。 若是真要留下,这点风波又算得什么,往后上了战场,身边全是鬼没有人。 士兵们一窝蜂涌开,拖着疲惫的身子几个人结伴儿回军帐睡觉。 白逸能听见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的嘀咕声。 “这新来的,人看着不大事儿还不少,耽误老子睡觉,真想给他两杵子。” “可不是呗,明天让他给咱们打水……” 无助感吞噬了白逸,他几乎发不出声音,也做不到像揍张四那样把所有人都揍一遍。 他想质问霄时云为什么当做没看见他,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 白逸的疲惫、委屈和烦躁全都混杂在一起,他快步走到总军帐外,想像刚才一样直接进去。 两个驻扎的士兵拦住白逸,甚至没有分给白逸半个眼神,“见总指挥需要向团长打报告,没有批准文件不能进。” 白逸踢开脚边的石头,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一臂之隔的帘子,白逸不甘心的说:“我和总指挥是朋友,这也不能进吗。” “出示批准文件,没有不能进。”士兵没有松动,重复说道。 草,白逸在心里骂了句,最终没吭声回了自己的军帐。 帐篷很大,一个帐篷里大概睡二十个士兵,是个硬褥子的大通铺。 白逸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睡觉的地方了,人贴人还光着膀子。 军帐角落里被挤出来条新被子和枕头,大概是发给白逸的。 白逸碰了碰角落里睡熟的士兵,小声问:“大哥,你能不能往里睡点儿给我留个地方。” 碰了一下没碰醒,白逸尴尬的抱着枕头和被子不知道去哪儿,他又碰了下那个士兵的胳膊。 刚睡着的士兵闭着眼火冒三丈的骂:“滚一边去,别吵。” 白逸只能带着被子和枕头,睡在了床铺间的土地过道上。 后背躺的不是床垫褥子,是用手可以扬起一把灰的干土地。 好在帐篷够大,床躺不下也不至于去雪地里睡觉。 算算早上集合的时间,白逸还能再睡三个小时。 他闭着眼努力逼自己睡觉,换了新环境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白逸刚做上梦的时候,帐篷外吹起了口哨,有人喊:“集合!” 集合,集合……白逸沉重的眼皮怎么都睁不开,集合两个字在梦里渐渐变成了回家。 大学舍友离他越来越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问:“你买的插线板是什么牌子的?” 这句话和一道声音重合了,军帐里的士兵拍着白逸的脸问旁边的人,“他到底是不是头猪?怎么叫都叫不醒。” 帐篷里空了,只有白逸蒙着被子还在睡,集合点名的时候缺了个人,赵刚一猜就是白逸。 他以前去景乾殿叫白逸起床,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难的事。 白逸正要做下个梦,一盆冰凉刺骨的河水把他泼醒了,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他条件反射直直的坐了起来,用手摸了把湿漉漉的脸,看清了用水泼醒他的人是谁。 “这回醒了吧,但是我看你脑子还有点儿发蒙。”赵刚说着从脚边提起另一桶水,照着已经坐起来的白逸泼了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士兵哄堂大笑起来,这个新兵蛋子已经成了他们的笑话。 白逸深深地看了眼还在笑的人都有谁,他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从赵刚身边跑出了军帐。 二月的冬天足以冻死个人,白逸冷的浑身都在打颤。 他一股脑跑到总军帐外面大喊:“霄时云!我不干了你带我走吧,我们回宫吧。”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四周回荡,迟迟没有得到着落。 白逸喉咙溢出一声微弱的哽咽,他不顾形象和面子的喊着:“你带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知道你听得见。” “别喊了,总指挥官已经在早上离开了军营,他不在这里了。”姗姗来迟的赵刚背着手说道。 霄时云把他扔在这里走了……这里只剩下他自己了。 白逸蹲在地上,用手擦拭着断了线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微弱的哽咽声无意识变大。 跟上来看热闹的士兵都收起了笑,各司其职的做起了自己的事,不再逗弄这个新兵蛋子。 赵刚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扔在白逸身上,他摸了下鼻子说:“赶紧回去换衣服,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他确实要练白逸,但是他没想到白逸会哭,回头让皇上知道了,他肯定活不到明天。 白逸裹着他的大氅哭了个痛快,他最多还能再丢几回人有什么好怕的,他连赵刚也没理。 “你……那什么,换好衣服先去饭堂吃早饭,吃完饭再来集合。”赵刚干巴巴的说。 周遭恢复了平静,脚步声都走远了,队伍在远处整齐的喊着口号。 白逸这才擦干了眼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回了军帐换衣服。 反正已经够丢人的了,以后再怎么出丑白逸也觉得无所谓了。 他打开行囊,发现霄时云给他准备的戎装虽然看着跟其他人一样,里面却夹了层棉花和羊绒。 裹在身上的时候很暖和,替换的靴子里垫了鞋垫,踩起来软软的。 白逸姑且原谅了霄时云今天的冷漠无情。 他走进空无一人的饭堂,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终于没人跟他抢早饭吃了。 白逸走到灶台,跟后面的大娘说:“姐,能帮我盛碗粥吗?我还没吃早饭。” 军营里标准的早餐是白粥榨菜配馒头,不管谁来都是这套,除非是皇上亲临。 坐在灶台后面看闲书的掌勺大娘闻声看去,顿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她四面看了看没什么人后,又小心的问了句:“你是叫白逸吧?” 白逸眼皮跳了下,看来他的社交能力还是挺强的。 初到军营第二天,上到整个团下到饭堂大娘都认识他了。 他有些尴尬的说:“对,是我。” 大娘揭开锅盖拿出早就热好的早餐,亲自从灶台后面绕出来,给白逸端到桌子上。 一盘小青菜炒肉,一碗红烧狮子头,还有特地做了两种粥。 她埋怨道:“你就不能来早点哩,天天吃不上饭,害的我给你热好几遍。” 白逸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脑子空白,不过想了想还能是谁吩咐的。 他艰难的问:“是不是霄……” “好哩好哩,赶紧吃饭罢,我还等着刷碗呢。”大娘赶紧止住白逸说下去。 第54章 考核 白逸慢慢悠悠的吃早餐,完全不着急去集合,他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还是赵刚亲自允许的。 他在饭堂干坐着,小口的咬着青菜,像磨牙一样,硬生生把早餐吃了半个小时。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来找他,白逸原本故意耗时间,肯定有人来找他。 等有人找他的时候他再找个借口,就说换衣服慢刚来饭堂,刚吃上饭。 饭堂里面静悄悄的,白逸坐不住了,他随意用衣服抹了下嘴,推开饭堂的门探出个脑袋往外面看,营地上没有士兵。 白逸赶紧跑出了饭堂回了军帐,难道他们都回去休息睡觉了? 军帐里也没有人,白逸找遍了整个军营都没看见人,几千个士兵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白逸看见一个瘸着腿的伤兵往军医处走,他跑过去跟他并排走着问道:“哎兄弟,你知道他们人都去哪儿了吗?团长呢?” “他们去营外的苍穹山和别的团考核去了,你要是现在去还能赶上。”伤兵说。 白逸根本不知道考核的事,没人通知他。 “兄弟我再问一下,这个考核有什么用吗?” 伤病奇怪的看着他,整个团都知道,并且这个考核极其重要,是每个士兵都梦寐以求通过的。 “通过考核选出来的士兵就可以上战场,三十天后要选出士兵分配到西北驻守, 只要在战场拿下过十个人头,就可以升军衔被提拔为军官。” 白逸怔了下,连着说了两遍谢谢后头也不回的跑向了苍穹山。 这个考核他一定要过,他想上战场杀敌。 他根本不知道考核的内容是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上战场。 白逸跑上盘山的泥路,中途没敢停歇喘气生怕赶不上他们,嗓子里已经弥漫着铁锈味,他喘着粗气继续爬坡。 第49章 怎么没人跟他说,赵刚不是才在早上跟他说让他去军帐集合的吗,这个考核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决定的。 山路一眼看不到尽头,走在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更别说是装备整齐的士兵。 这里的不对劲体现在各个地方,似乎都在提醒白逸赶紧回去,他找不到他们的。 白逸回头望着已经走过的山路,山脚下的军营燃起袅袅炊烟,看起来安全祥和。 再望向没有尽头的山路,阴冷荒凉人迹罕至,白逸解开夹棉的大氅扔在地上,给自己减重。 他继续往前爬坡,孤身一人跑在山路上。 白逸踢到了个行军用的水囊,里面的水喝了一半,他弯腰捡起来别在自己腰上。 应该是哪个士兵无意间掉在路上的,那就说明他走的路没错,队伍一定在他前面。 他抹去额头上的汗,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山两侧的树木更加的高大,枯枝遮挡了阳光,山路变得阴森。 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山林茂密枯草丛生,陡峭的山壁泥土松动,根本经不住活人踩踏。 白逸停在原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接着蹲下来仔细探查有没有留下来的脚印。 向下坡走的林地里陷进去一块儿,白逸顺着陷进去这块土往前看,有串浅浅的脚印,人数很多。 他顺着脚印往林子深处走,看见了几个扔在地上的军用行囊,他喊了声:“有人吗?” “谁!”林子深处冒出来个人,士兵脸上抹了灰土,连戎装都是灰色的,从远处看与这片冬日的林地融为一体。 他看见白逸后立刻飞速跑进树林去找团长,白逸找到队伍后放松警惕,还好他聪明。 他冲走出来的赵刚挥了挥手,“团长,我找到你们了,我刚来不知道考核,不算晚吧。” 赵刚看见他后脸色彻底变了,他抓住白逸的胳膊把他往外扯,“你怎么找来的,赶紧回去。” “我来参加考核啊,不是都要参加吗。”白逸被他扯的往树林外走了两步。 赵刚严肃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考核吗,不是你来胡闹的地方,来军营体验一下得了,后面的路没人照顾你。” “我不用人照顾!”白逸瞪着眼说。 “好,那我问你,你会杀人吗?杀人的地方可能不是战场,而是随便一个平常的街道, 对方哭着跟你求饶,你下的去手吗?”赵刚没着急反驳他。 他只是把任务平淡的描述了番,他看着白逸的眼睛问道。 白逸移开了视线,目光躲闪的说:“我……可以。” “你只是说说而已,等任务落在你头上的时候,你做不到死的就是你的战友,你的兄弟,或是你最爱的人,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赵刚不欲再多说什么,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就是赶白逸走。 今天已经过了一天,白逸在心里算着日子,他还剩下一百七十九天,来都来了岂有走的道理。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就让我参加考核吧,过不了我就回去。” 赵刚切了声没当回事儿,“你不是想试吗我让你试,半天都用不了你就得滚蛋,提前结束你的军营三日游。” 他招呼着白逸跟在他身后往树林深处走,下山的路越来越陡,泥土变得湿滑,尤其是松软的土地更难走。 赵刚走在前面用匕首划断树枝开路,身手矫健的单手撑着块儿石头一跃而下,根本就没有下去的路,全是硬走。 “跟紧了,要是跟不上我丢了,老子没工夫捞你。” 白逸踩空了一屁股坐在土坡上滑了下去,情急中他抓住根比较细的树干,两条腿在山坡外悬空。 “你小子!我早就说了让你走。”赵刚回头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土坡上托白逸。 白逸抓紧了树枝稳住身子,一只脚在土坡上找支点。 他没有慌反而让赵刚先起开,“团长你让一下,我给你表演个才艺。” 他在大学好歹入了两年的攀岩社,赵刚不放心的问:“你行吗?” “没事儿,真没事。”白逸踩到块儿碎石后向下看了一眼,他晃了晃身子猛的发力,腾空跃起抓住了山坡下面的石头。 另一条腿勾住了树枝,白逸的身体悬停在陡坡中间,他目测了下距离松开手往下跳,稳稳落地。 他冲赵刚眨了眨眼笑着问:“帅吧?” 赵刚欲言又止,上下扫了他两眼持不赞成意见,他带着白逸继续往下走,渐渐看见了大部队的人影。 山脚下是与军营方向截然相反的山背面,若是不翻山越岭,步行到达墨县起码得走五天。 士兵们在山脚下的小河短暂休息,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个布行囊。 赵刚去队伍里找出个备用行囊,扔给白逸。 打开布袋,里面有军用水囊和匕首,还有止血用的药粉。 白逸有些兴奋,他的军旅生涯正式开启了。 他问赵刚:“团长,考核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啊?” “听指挥。”赵刚没有对他透露太多。 晚上他们一行人在墨县城外的护城河空地上扎起了帐篷。 整个军营的士兵被分成了六队去往不同的地方,执行不同的任务。 他们白天休息,半夜集合。 白逸和张四被分到了一个二十五人的队里,由赵刚亲自带领。 赵刚严肃的宣布:“这次的任务是剿灭一批西北的探子,他们目前分布在墨县,大概有二十几人,支援他们的人未知。” “这二十几人可能是商贩,是妇女甚至是半大的孩子,但是你们别以为他们很善良,他们每个人都是带着任务进入北境的。” 赵刚的目光在每个士兵身上巡视了圈,接着说:“我要求你们杀了这二十个人,不许留活口,放走一个人关于北境的机密就会泄露。” “你们最终的目标是全身而退,你们最好活着回到这里集合,两天后同一个时间在这里碰头,过时不候。” 白逸把行囊往上背了背,吞了下口水,也没人告诉他任务是杀人啊。 他跟着这支二十多人的队伍潜伏在墨县城的东南两个城门外。 张四还有他在一块儿,他们蛰伏在南城门外官道的枯草丛里趴着,眼睛每时每秒的盯着每个进出城门的人。 “目标出现,是个提着篮子的妇女,我去看看。”张四对白逸说着就要起身跟着进城,白逸把他重新摁进草丛里。 “不急,再观察一会儿,这墨县就像围城,两个城门都是咱们的人,瓮中捉鳖他们逃不掉的。”白逸说。 他们既然是探子,那就应该趁早离开墨县,而不是往进走。 所以不能上当,白逸死守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天蒙蒙亮,城门口进出的人很少,白逸困倦的眨了下眼睛,突然皱起眉碰了下张四,“有人出来了。” 是下午进城的那个妇女,白逸看着她上了辆停在城外的马车。 马车行驶,白逸从怀里掏出烟花朝天上放了一响。 刚起步的马车在官道上狂奔起来,想要逃离身后的墨县。 官道两侧不露声色拉起一根绳子,朝他们奔过来的马猝然被绳子绊倒,马长惊一声马车侧翻。 他们这队士兵窜了出来,强硬的踹开翻倒在地的马车。 白逸听见里面妇女的求饶声,他下意识想劝别人停手。 “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你们这群杀人犯!” 五六个士兵想要夺功当拿下第一个人头的人,白逸浑身发麻,窝在草丛里没动。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听里面求救的声音。 白逸在地上卧倒了很久,等他起身往官道上看的时候愣住了,瞬间浑身的血液逆流。 冲出去的士兵后背都中了箭,无人生还。 他踉跄跑出草丛,膝盖发软跪在地上,晃了晃他们的尸体。 白逸手不听使唤的撩开马车帘子,里面的人死相更是惨不忍睹。 他们中计了,这个人虽然是探子,却是个引他们出来的弃子,对方可能只想看看有多少人埋伏。 白逸现在懂赵刚那句全身而退是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快要完结啦~小白暴风式的成长吧。 第55章 不用大婚 白逸跑去找团长报告这里的情况,赵刚听了后让他按兵不动继续埋伏。 让他少参与多看多学,白逸听着点了点头,他一定要拿下人头被选拔去西北。 他从荒草地里找出根韧性不错的弯树枝,抽出小刀三削五砍做成了弓,把树枝头削尖做成箭。 最后用绳子绕住弓做成简易的弦,白逸搭上箭瞄准了远处的树松手,树皮被扎穿了。 白逸时刻架着弓箭,眼睛盯着进出的城门,接下来的两天没有目标出现,距离考核结束还剩半天。 他不擅长近战,犹豫了很久才把匕首藏进袖子里,把组装好的弓箭拆开进了城。 第50章 有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端着个要饭的碗凑到白逸面前要饭。 白逸有些犯难:“你去找别人吧,我也没有吃的。” 小乞丐脸上脏的只剩双白色的眼睛,他又把碗往他面前伸了伸。 白逸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怕他缠上他说:“我身上什么都没带,背篓里是砍柴用的木头。” 这回小乞丐听懂了,抱着碗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人群中,白逸摸着下巴想,他腿脚不好走的倒是挺快。 小乞丐……怎么会是小乞丐呢,他用的碗是没有缺口的瓷碗。 他只是轰了下那人就走了,不像别的乞丐一样死缠烂打就为了几个铜钱。 白逸警惕度很高的跟上他,他在人群里踮起脚才能看清小乞丐去哪儿了,分明是往南城门的方向去了。 那双下三白的眼睛,依稀能看出来很厚的嘴唇,他联想到二十个探子里其中一人的画像。 他怎么能让探子从他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溜出城。 白逸抽出小刀深吸了口气握在手里,他飞快的穿过人群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个乞丐,没有让他察觉 不是去往城门的,乞丐走的路越来越偏,转身进了条破烂的小巷子,这里是乞丐聚集地。 白逸穿着身戎装,脊背绷直的跟了进去,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挨个看去,刚才那个乞丐已经不知道进了哪个棚窝,大大小小的乞丐们都长得一个样子,脸黑的看不出原本的长相。 白逸走进一个木头棚子,视线巡视了圈,他找遍了每个窝棚都没发现刚才那个人,他感到一阵挫败。 也是,哪个探子会傻傻的等着他捉。 白逸转身准备离开这条巷子,突然他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伸手摸向自己涌血的心口。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剧痛,他的左胸上插着一支箭,白逸两眼发黑,他终于看清了是谁射的箭。 巷子的墙头上低下个黑乎乎的脑袋,是刚才的小乞丐。 他害怕的扔下箭,由于恐惧没有补第二支箭。 白逸疼的五脏都移了位,他久久的趴在地上喘气,难道还没上战场,就要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了吗。 他忍着疼没有出声,接着屏住呼吸,害怕让那人看出来他没死继续补箭。 白逸看见一双破烂的草鞋出现在他眼前,那个乞丐伸出去探了探白逸的鼻息。 他确认白逸死了后轻蔑的呵了下,放松了警惕骂道:“也不过如此。” 白逸在他转身那刻,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 数到随后一个数的时候,他浑身爆发出一股力量,肾上腺素使他短暂的忘记了疼痛。 他拔开匕首狠狠冲着那人的脖子刺了下去,那人没想到白逸还能站起来,暴露出来的脖子喷出鲜血。 “我只是个要饭的……要不是你跟着我,我不会杀你的……”乞丐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用尽了力气向前爬着说。 白逸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他浑身卸了力气拔出胸口的箭,胸口的血不断的流。 难道是他搞错了吗?不可能,不可能的吧,他怎么会杀错人。 白逸眼睁睁看着那个乞丐艰难的拖着身子在地上爬。 他靠在墙角从怀里摸出信号弹,一束硝烟在天空炸开。 过了会儿从巷子口跑进来几个士兵,他们找到白逸把他背起来去包扎。 白逸拽住赵刚的手,脸色苍白的说了句:“我、我好像杀错了人……” “你杀的那个人是谁?”赵刚用绷带给白逸止住血,镇定的问道。 “一个乞丐。”白逸如实交代。 赵刚揪住白逸的领子的说:“我不管你杀的是谁,就问一句他死没死透?” 白逸中了箭还没有彻底将对方杀死,他遮遮掩掩的说:“我用刀扎进了他脖子,应该死了吧。” “什么叫应该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是探子,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后面就会有人接应他, 背后的人为了得到北境的机密,想方设法也会救活他!” 赵刚毫不怜惜受了伤的白逸,只是扔给他一把弓箭,带着他上了墨县南门的城墙。 “如果他真是探子,他一定会从这里逃出去,不信你看着。” 胸口的血渗透了纱布,白逸额头冒出汗水,他接过赵刚递给他的弓箭,不聚焦的视线向城墙下看去。 如果他真的杀错人了……他的手就沾上了罪恶的污血,他真希望那个乞丐不会出城,这样就不会无辜的死。 可如果他真的脖子上还流着血,也要在这个时候跑出城,那就说明他并不无辜,说明他真的是敌方的探子。 城外往出走的人群逐渐散开去向四面八方,白逸在人群中找到了那抹灰脏的瘦小身影。 赵刚站在白逸身后,命令道:“搭箭。” “我胸口疼,抬不起手。”白逸脑子里一直在回荡那个乞丐说的话,我只是个要饭的…… “那就滚蛋!优柔寡断的人在军营活不下去,更别提去西北上战场,我让你搭箭你听见了吗!” 赵刚从箭筒里抽出一只箭,锋利的箭头擦过白逸的皮肤,塞进他手里。 白逸拉开弓弦,将箭头瞄准那道瘦小的身影,胸口的伤口涌出血来,他强撑着迟迟没有放箭。 “你是要放走一个敌国派来的奸细吗白逸!你除了会给霄时云添乱,你还会干什么?” 直到那个身影快要消失在射击范围的时候,白逸松了手,他紧紧闭着眼没有看他想象中的血腥场景。 赵刚夺过他手里的弓箭扔在地上,逼白逸睁开眼睛,他要让他亲眼看着敌人死。 入目是平静的无声的一具尸体,白逸静静的看着那具尸体,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用手捂住嘴,手掌染上了血。 白逸趁着赵刚没看见,把咳出来的血抹在了箭伤处。 好累,他真的好累,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刚夸他做的不错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白逸再也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木炭噼里啪啦燃烧着,白逸缩进军营总军帐的被子里浑身发颤,好冷好吵。 周身的气息柔软温暖,他身体放松下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动着。 他低低的喊了句:“霄时云……你们别吵了。” 总军帐里,霄时云掐住了赵刚的脖子,五指不断收紧阴狠的说:“你怎么能让他参加这种考核? 你怎么敢未经过朕的准许,让他去西北。” 赵刚脸色青黑,困难的呼吸说:“我本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他的考核过了,就说明、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个弱者。” 他不是个弱者,霄时云松开了赵刚,赵刚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赵刚反问霄时云:“爱是放手不是吗,他并不弱,要是好好培养必能成才,陛下难道要让他在温室里活一辈子?” 优秀的将士总是惜才的,白逸身上的那股韧劲,他很少在别人身上见到过。 那种韧劲,就像野草一样,怎么烧都烧不尽,即使被逼到绝境,依然能触底反弹。 “自己下去领罚,你知道军规。” 帐篷里重新恢复安静,白逸没听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霄时云在这里。 他哑着嗓子喊了句:“霄时云。” 没过多久白逸被揽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里,霄时云亲了亲白逸的脸颊,轻声说:“我在,是要喝水吗?” 白逸手指勾住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紧紧的握着。 他浑身发冷缩进霄时云怀里,“不喝,我前两天来这里找你,你不在,干嘛去了?” 高度集中处理完政务,去准备十里红妆了,霄时云没有告诉白逸实情,西北的军情大概一年多就能平。 他联合姜月国以及其他五国,断了西北粮食的陆运海运,这场仗是必须要打的,为了拖住敌军攻城的速度。 而间接控制西北大漠的全国粮食供给,却可以在一年内耗死他们,缓慢切断他们的大后方补给。 霄时云摸着白逸的头发说:“等这场仗打完,就和朕大婚好不好?” 等到北境国泰民安的那天,他和白逸结为连理,宴请天下。 白逸发着烧脑子迷糊,他傻笑说:“好啊,那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年后吧。”霄时云吻了下白逸的嘴角,他们来日方长。 一年啊,可是他只能活六个月了,白逸在心里算了算除去前天和昨天,他还剩下多少日子。 这么算了下,他貌似赶不上他和霄时云的婚礼了。 他热烈的视线吞噬着霄时云,白逸用滚烫的体温,暖热霄时云冰冷的身体。 “不行,我们不要结婚了,不结婚也可以在一起的。” 第56章 开小灶 “说什么傻话呢,既然你想来军营生活,那就再待半个月,半个月后和朕回宫。”霄时云给白逸用凉帕子擦了擦脸说。 第51章 白逸支起身子费劲的坐了起来,在他话落的瞬间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回!我考核过了,这么危险的考核我都过了,我要去西北!” “你也知道危险,去西北会没命的你知道吗白逸!”霄时云把帕子扔进水盆里。 他掀开白逸的衣服,手掌覆盖在他的伤口上。 连声音都在打颤,“这是什么?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准备瞒着我?要不是他的箭射偏了,你就死了。” 你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逸摁住他的手往下压,伤口崩裂渗出血。 他直视着霄时云的眼睛说:“这是箭伤,我挨了一箭都没死,我觉得我很厉害。” “烂命一条罢了受点伤怎么了,其他兄弟也受伤了,凭什么只可怜我?是因为我弱吗。” 他用其他士兵也受伤的事实堵霄时云的嘴,让他说不出更多的话。 白逸问:“难道其他的士兵和我有什么不同吗?他们去西北冲锋陷阵,凭什么单独给我特权。” “因为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你跟别人不一样,懂了吗。”霄时云拢好了白逸的衣服,小心的略过他的伤口。 舍不得,也无力改变他的命运,白逸把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早晚是要死的,他会用这条命发挥最大的价值。 白逸强硬的说:“我要去西北,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留在军营,不会跟你回宫。” 与其回宫缠绵病榻,不如战死沙场。 霄时云摁住白逸的脑袋,语气阴冷偏执的说:“非要坚持到底吗?不让去就是不让去,朕不准。” “我的命是命,普通人的命就不是了吗,亏你还是皇帝, 你做这个决定对不起那些拼命想上战场的弟兄。”白逸红了眼眶说。 木炭快要燃烧殆尽,总军帐里就算不烧炭温度也比外面高。 而那些士兵住的帐篷里别说炭,连条暖和的被子都没有。 白逸忍受着浑身的冷意,身体酸痛发软的掀开被子下了床,连外套都没披走出军帐。 他顶着刺骨的寒风身体摇晃的走着,霄时云皱起眉解开他的大氅,追了上去裹住白逸。 “你做什么!你还生着病吹不了冷风。” 白逸扯下暖和的大氅扔给他,“怎么吹不了,非要给我披你就给每个士兵一人一件,我不想当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当与众不同的关系户,然后在军营里被那些上过战场的士兵嘲笑。 兄弟们快看那儿有个软蛋,都来了军营还需要被人照顾。 白逸不想听到这些话,赵刚说的对,他现在只会给霄时云添乱。 他想变强,就不能再活在别人的羽翼下,连贪恋都不能有,他不想成为霄时云的累赘。 “好!我让你去!”霄时云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帐篷里。 “去西北需要有副好身体,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走不到西北。”霄时云在这场交锋中退让了。 “你把病养好了,我就让你去西北。”霄时云信誓旦旦的说。 白逸眼睛亮了,不可置信的问:“真的吗?你真让我去西北前线?” 他等了会儿没听见霄时云回答,激动的心情直线下坠。 霄时云观察着他的反应,唇角绷成一条线,“真的,先养病。” “啊!太好了霄时云你最帅了。”白逸兴奋的抱住霄时云,他就要上前线了。 霄时云脸色不好,冷冷的问:“西北有什么好的,离开我你就这么开心吗?” “不是,我就去西北见识一下大漠风光,从小到大还没见过戈壁呢,所以比较激动。” 白逸为了稳住他,满嘴跑火车的编。 霄时云对此不置一词,他端起药碗舀了勺药送到白逸嘴边,“喝药。” 浓重的草药味儿,白逸苦着张脸往后躲,霄时云没再跟他多说。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药摁住白逸的脖子,唇齿纠缠间渡了进去。 白逸想逃都没地方逃,只能被迫把药吞了进去,“苦死了。” “你不是想去西北吗,这点儿苦算什么。”霄时云冷着张脸离开了他。 “喂,你生气了?”白逸重新爬上床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问。 他看着霄时云在帐篷里走了圈又走过来,他面无表情的说:“张嘴。” 白逸听话的张嘴,桂花糖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很快压住了草药的苦味。 看来是他以己度人了,霄时云比他想象中的好,白逸笑嘻嘻的说:“以后不许跟我吵架,听见没有。” 他们没时间吵架了,他不想让霄时云生气,也不想用为数不多的日子来惩罚自己。 霄时云见他听话吃了药和糖,脸色稍微好了些,“不吵架,明天先别去训练了,什么时候养好病再练。” “行,听你的。”白逸不管他说什么通通应下,抱着被子往里挪了挪,让霄时云上来陪他。 躺在霄时云怀里,白逸感到一阵安心,他沉沉的闭上眼睛,因此错过了霄时云在黑夜中阴冷偏执的目光。 他搂着白逸后背的手收紧,低下头用鼻尖蹭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我不会放你走的,想都别想。” 失控的感觉他不能再体验一遍。 就像那不告而别的半年,他承受不了没有白逸的生活。 他已经和白逸错过了太多,怎么舍得再放他离开。 等他忙完这阵子,就把白逸带回去锁起来,以后白逸会活在一个只有他的世界里。 既然喜欢军营的生活,那就让他再玩半个月吧,霄时云心中打定了主意。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侧的床榻已经空了,白逸抱着被子呆呆的坐了会儿。 他的生物钟让他五点半就醒了,白逸穿好衣服出了军帐,冷风一吹他咳嗽起来。 霄时云应该已经走了吧,他从总军帐里走到士兵集合的地方,赵刚也不在,今天换了个军官。 “报告!我迟到了。”白逸向这位面生的军官申请入队。 军官不认识白逸,皱着眉头问:“为什么来晚了?做一百个俯卧撑归队。” “是。”白逸没有解释他生病的事,他走到所有士兵面前做起了俯卧撑,已经结痂的伤口蹭到衣服变得钝疼。 他脸色发白,硬撑着往下接着做,如果连这点儿伤痛都受不了,上战场怎么办。 白逸额头的汗滴在地上,他屏住呼吸身体颤抖,手背上的青筋突了出来,第八十三个。 八十四…… “别做了!你什么情况?”军官看出白逸身体的反应不对,赶紧叫停。 还差十六个没做完,白逸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似的,撑着身子没有起来,“报告,我马上就做完了。” “我让你起来听见了吗,服从命令。”军官第一次见到白逸这种人,换做其他人他下完命令早就起来了。 明明就差十几个了,他都已经撑到最后了,白逸不甘心的爬起来,丝毫不知道他的唇色已经失血。 军官拍了下白逸的肩膀,“很有毅力,我能看出来你胸口有伤,撑起来的时候发力点不对,以后带着伤不要逞强。” 白逸低下头听着,闷闷的嗯了声。 “所有士兵鼓掌,这种毅力值得你们学习。”军官认真的冲所有士兵说。 他没有特意夸这个人,而是真的从他身上看见了韧劲。 原先在白逸刚入营时,嘲笑他的那些士兵纷纷鼓起掌,整齐热烈的掌声让白逸抬起头。 白逸不自知的笑着,嘴角咧起一个弧度。 他也算很厉害了吧,他在考核里活了下来,完成了任务并且全身而退,只有霄时云不夸他。 什么时候霄时云也能夸夸他。 他回到了队伍里,把弯曲的后背挺直。 军官发话了,“你们是整个团里通过考核的士兵,也是后面我要大力培养的精锐, 你们有些人受伤了,但是只要还活着,就要训练。” “面对接下来高强度的训练,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士兵们各个精神焕发,白逸铿锵的声音混合在这道声音里。 好不容易退烧,白逸经过一上午的训练浑身又变得发软。 在考核里被人砍了一刀的张四和白逸坐在一起,有士兵看他们可怜,给他们俩留了两份饭。 白逸终于吃上了顿不用抢的午饭,饭堂里吃饭的桌子是圆桌,十几个人一桌。 他把菜送进嘴里感叹道:“大锅饭真香,你这是伤哪儿了?” 张四往嘴里扒着饭说:“大腿挨了一刀,差点给我断子绝孙。” 白逸嘴里的饭喷了出去,呛到了嗓子连串的咳嗽,他赶紧喝了口水,“那你很倒霉了兄弟。” “还好,没你倒霉,直接被人一箭射穿胸口,差点儿就归西了。”张四实话实说。 白逸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拳头捏的作响问:“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第52章 他们两个病号挂着伤又要打起来,白逸站起来胸口一疼,跌坐回椅子上。 张四准备踹白逸,刚抬起腿就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的捂着腿骂了两句。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大口吃着饭。 白逸盯着圆桌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每天他们都得站起来自己盛饭。 如果这个桌子加个……转盘?白逸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震惊,军营出天才了。 他晃了晃张四问:“你想不想每天都吃上饭,再也不用抢饭?” “废话,当然了。”张四抬起眼看着白逸,这不是废话吗。 白逸凑到张四耳边把他的想法说了,张四直接嗷了两嗓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脑子啊。” “我去你大爷的。”白逸笑骂道,他一直都很聪明好吗。 他抽空跟霄时云提一下,霄时云肯定会同意的。 他们吃了饭,下午围着苍穹山照旧跑两圈,这条山路白逸已经摸熟了,自然知道有多长。 都知道跑多久了,还怕什么。 白逸始终跟着队伍,拐弯的时候也没有掉队,一切都在变好。 就在他以为能跑完的时候,白逸鼻子一热,他下意识伸手抹了下。 他瞳孔紧缩,张四转头问白逸:“你怎么不跑了,赶紧跟上。” “哦……我马上、马上就来。”白逸用袖子背面慌忙擦去鼻血,从怀里抽出随身带的帕子捂住鼻子跟了上去。 张四看见白逸这样吓了一跳,他边跑边问:“你怎么鼻子流血了?” 白逸开玩笑的说:“看见你心跳加速就流鼻血了呗,瞎问什么。” “滚,你好恶心。”张四像躲洪水猛兽一样离白逸八竿子远。 鼻血很快染红了帕子,根本止不住的流,白逸笑不出来了。 他停了下来看着渐渐跑远的队伍,冲张四喊了句:“我跑不动了,你们先走吧。” “那你快点儿啊,要不挨罚。”张四撂下句话,没等白逸跟着的队伍向山下跑。 等人都跑远了,白逸才动了地方,他捂着鼻子很冷静的往山下,军营附近的小河走去。 他在河边蹲了下来,捧了把冰凉的河水洗脸,直到鼻血止住了,他洗干净脸上的血迹。 蹭上血的外套被白逸脱了下来,袖子淅淅沥沥的滴着水。 他双手浸泡在河水里十指发白,把衣服上的血迹洗干净才回去。 新军官没有说白逸,他已经从张四那儿得知了白逸的情况,他关切的问了句:“还流鼻血吗?” 他怎么知道了,都怪张四这个大嘴巴,不过白逸也理解张四的好心,张四怕他掉队被罚。 “不流了,就是冬天太干燥,再加上风寒没怎么好,所以才流的鼻血,连长你不用担心我。”白逸不知不觉解释了一堆。 新军官感觉到白逸有些紧张,以为白逸怕被罚,他点了下头让白逸去军帐休息。 白逸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他这回听劝的回了军帐,走到总军帐的时候,白逸想起来他和霄时云身份有差。 于是转了个身准备回十几个人的帐篷,“白逸。”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白逸回头发现是个老熟人,他仔细看了看才敢认,“十七?竟然是你。” 军帐门口的十七穿着身黑色的戎装,他抱着手臂看起来依旧很高冷,他冲白逸笑了下。 白逸第一次看见他笑觉得见了鬼,然后他听见十七说:“我来照顾你啊,白公子。” 托您的福,自从白逸去了普城,他就被皇上贬去扫景乾殿的院子了。 好不容易复了职,听说白逸在军营生病了,他又被皇上派来照顾白逸,没办法天生当老妈子的命。 白逸和蔼的说:“我不用人照顾,我知道你不想来,我会跟霄时云说让你回去的。” 十七依旧杵在门口,他给白逸撩开总军帐的帘子,“谁说我要回去,先进来说话,你病还没好。” 总军帐里霄时云没在,白逸收回目光就听十七说:“这段时间皇上都不会来这边了,宫里的事很多,西北的事更多。” 他给白逸倒了杯暖茶,眼神落在他手里拿的湿衣服上,随后又注意到,白逸在冬天只穿了层加棉的中衣。 十七不动声色的把这些细节记下来,没有开口多问什么。 “哦,那让他忙吧,我也没有很想让他来。”白逸口不对心的说。 十七像是听到个笑话,“这个军营不过是个训练场,像这样的军营整个北境有几百个。” “皇上忙的都没时间睡觉,还要抽空来这儿陪你,你给皇上下什么迷魂汤了。” 白逸啧了声,“不好意思,谁叫霄时云就是喜欢我呢,你不会就是专门来这儿挖讽我来了吧。” “那我还没这么闲。”十七掏出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扔给白逸,拔开刀鞘白逸才发现不对劲。 是把三棱的军刀,若是捅进身体里就会是一个大洞,是自古以来被禁用的冷兵器。 十七还把白逸以前用的翎羽弓箭拿过来了,“你知道的,我是个杀手,照顾你只是顺便。” “我这次来的目的是,给你开点儿小灶。” 皇上让他随便教教白逸,能防身就行,顺便给白逸一种他肯定会去西北的错觉。 不过他想多教白逸些东西,谁叫他是个榜上有名的杀手。 第57章 朕的爱妻 军营里的生活过得很快,白逸脱了外套,脖子和肩膀两个颜色。 白逸十分欣赏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肌,直接给他晒成非洲人了。 “集合!”军营外面刚喊了个声,白逸肌肉反应般的飞快冲了出去,他一边往外面跑一边穿外套。 老规矩的半夜拉练,白逸跟在最后面,新军官指着白逸说:“你出来,到前面领跑。” “是!”白逸小跑到最前面,他闭着眼睛都能从苍穹山跑回军营。 跑到半山腰的时候白逸觉得不对劲,他的直觉察觉到了危险,他停了下来。 新军官催促白逸:“停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往前跑。” “不对,不能往前走,平常条路几乎没什么石子,今天晚上这条路不太一样。”白逸观察着地面的平整度说。 身后有人笑白逸,“兄弟,能不能别这么疑神疑鬼?你不跑我们可跑了。” 新军官把白逸领到一边,当着所有士兵的面问:“你不跑就去后面。” 白逸动摇了心中隐隐冒出的想法,最后他抿着嘴唇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们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吗?这条路两侧堆的土明显被清理过。” 士兵们笑了起来纷纷骂白逸胆小,有几个士兵皱着眉毛环顾四周,跟着白逸往旁边走,不知道谁说了句:“确实不太对。” 新军官却拿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用命令的语气询问:“你们几个确定不跑?其他想留下的人现在站出来,我可以让你们躲懒。” “但要是前面的路没有问题,你们就回去挨罚。” “不跑,我接受处罚。”白逸相信自己的判断。 有时候十七给他开小灶会晚上带他来这里,他早就对这条路了如指掌。 刚才出来的十二三个士兵回去了一半,剩下几个人平常跟白逸处的不错,其中也不泛有想偷懒的人。 新军官走到了队伍最后带队,像平常一样催他们往前跑,没有出队的士兵等着看白逸他们回去挨罚。 军官都发话了,能有什么问题,他们实在理解不了白逸脑子在想什么。 白逸看着队伍前进,他等他们跑远了,疑神跟了上去,不过脚步放的很慢。 刚走了两步白逸就听见了不远处有惨叫声,有他熟悉的声音在喊什么东西。 白逸赶紧跑了过去,定睛一看发现这两百多号人被几张大网压住了。 很粗的麻绳织的网被泼了酒,趁所有人都没察觉,被人从树上扔了下来。 士兵们被盖在网下,他们乱了阵脚往下扯身上的网。 新军官冷眼旁观,在网落下的同一时刻指着他们的脑袋骂。 “你们真让我失望,这就是我带出来的精锐?你们要自己学会观察路况,几百双眼睛都白长了吗。” “走了八百遍的路都能中招,从网落下来的这一刻,等着你们的就是成千支点了火的箭, 就这样还想上战场?没人长脑子是吧,晚上别睡了都给我加练!” 新军官拉过白逸这几个人,让他们给这群人解开网子。 白逸把张四从地上拉起来,附和着骂道:“呦,没长脑子。” “你骂谁呢。”张四不服气从地上站起来。 白逸不是来跟他吵架的,他附和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张四挑眉看着他。 白逸拍了拍他肩膀,说去吧。 他们两个为自己谋取点儿奖励不过分。 张四清了清嗓子跟军官抱怨:“白逸他们肯定是事先知道的,我不服您不能给他奖励。” 第53章 压根没提过奖励,军官看他不服气冷笑着反问:“不给他奖励难道给你吗?” “白逸你们做的很好,你可以提个条件当做奖励。” 白逸不好意思的底下脑袋说:“这不好吧,给我奖励张四该不服气了。” “他敢,你尽管提。”军官认为白逸在这件事上做的很好,理应作为表率。 白逸清了清嗓子说:“那我就提了啊,我希望饭堂的圆桌加个转盘,这样大家就不用抢菜吃了。” 这个要求一提出来,本来还有些不服气的士兵都闭上了嘴,他们心服口服。 第二天白逸去饭堂吃午饭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个陶瓷制的转盘,跟他一桌的人看见他来纷纷交换视线。 白逸乐呵呵的坐下来,圆桌上已经分好了十二盘菜,终于不用抢了。 饭堂里军官喊了句:“吃饭。” 所有人拿起筷子一副战斗姿态,白逸不明所以,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心情不错的拿起筷子,胳膊刚伸到半空,圆盘突然被人猛的转了起来。 十几个人包括张四在内端起早就准备好的盘子,在圆盘转起来的那刻疯狂往盘子里搂菜。 汤汁和米饭粒飞在地上,白逸的筷子僵在空中。 一个空盘子被转飞了出去,他手疾眼快接住盘子,还没吃上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等他直起腰把盘子放回去的时候傻眼了,整个桌子上的饭菜被扫荡一空,连汤汁都没有。 白逸又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拍在桌子上不理解的问:“不是,你们是八百辈子没吃过饭啊。 士兵们狼吞虎咽往下咽着饭点了点头,“你不懂这种乐趣,手慢无。” 我趣了,第一次看见这么群脸比城墙都厚的人,白逸被气的直接红温,这跟去他老家搂席有什么区别。 这个怨种主意竟然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把目光转向张四。 张四低下头吃饭,吐字不清的说:“对不住兄弟,手慢无。”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白逸直接走到每个人面前,一把抢过他们抢到的饭,然后倒进自己盘子里。 “对不住了兄弟们,黑吃黑。” 他端起盘子就往外面跑,出了饭堂找了个角落蹲下来,含了把辛酸泪掏出他掉在过地上的筷子。 白逸觉得此时此刻他要碎了,明天他就跟领导反应撤了这个转盘。 饭堂的角落里单开了一桌,坐的都是军官领导,霄时云抬起眼往那边看了下,他皱起眉让人把白逸叫进来。 白逸正要动筷吃饭,新军官脸色古怪的让白逸跟他进去。 白逸不明所以的端着抢来的饭往里走,他看见了坐在圆桌最里面的霄时云,下意识把盘子往后藏了藏。 霄时云怎么过来了。 他有些尴尬的走到霄时云那桌,霄时云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一个,兵部的战术布局长起身让开位置,坐到了旁边。 都是大人物,白逸有些不敢坐,他干杵在那儿,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有事找我吗……” 有人接过白逸手里的盘子,霄时云十指牵住白逸的手,把他拉到座位上,耐心的问:“谁欺负你了?” 军官们看着总指挥拉住这个人的手,瞪大了眼睛一声不敢吭。 白逸慌忙解释:“不是,没有人欺负我,他们跟我闹着玩呢。” “先吃饭。”霄时云亲手给白逸盛了碗汤,接着给他剥开虾皮。 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太好吧,白逸坐立不安的把汤碗移到霄时云面前,“您喝,您喝吧我自己盛。” 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和霄时云的关系,省的有些人在背后说他关系户。 霄时云盯着移回来的汤,面色不善的问:“是想让朕喂你吗?” 他到底是白逸的什么人,至于这么被藏着掖着。 桌子前的几位军官才是真的坐立不安,他们知道了皇上的秘密,不会被拖出去灭口吧。 白逸心脏一跳,完蛋了他肯定要被人说关系户了,“不用不用,谢谢您关心我,您先喝。” 盛着汤的勺子已经喂到了白逸嘴边,霄时云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白逸想死,“乖,张嘴。” 白逸后背发麻,大脑死机了,他应该说点儿什么才能挽回局面,并且不让人看出他们的关系。 “忘了,这汤有点儿烫。”霄时云吹了吹,才重新喂到白逸嘴边。 白逸只能张嘴,顺着这个姿势喝了下去。 “诸位见笑了,家妻有点害羞。”霄时云用帕子擦了擦白逸的嘴角,十分有侵略性的揽住白逸后背。 家、家妻?白逸几乎想跳起来,然后的逃离这里,他情急之下捂住霄时云的嘴,“你瞎说什么。” 他干巴巴的跟这堆大人物解释,“我不是他家妻,我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你们千万别信。” 白逸涨红了脸,诸位军官看向霄时云,后背绷直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们不会信的白公子。” 完了,根本没有挽回余地,白逸觉得他在这个军营快混不下去了。 霄时云不断给白逸夹菜,把虾皮剥的干干净净放进他碗里。 没有吃上饭的白逸,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情形,在军官聚集的这桌吃上了饭。 “刚才说到哪儿接着说。”霄时云会来这里吃饭,完全因为听三方汇总报告军情。 其他军官的视线落在白逸身上,终归有些顾忌。 霄时云把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放在桌子上,正色道:“给你们介绍一下,白逸是朕的爱人,以后会在上京大婚。” 事已至此,白逸垂着脑袋点了下头,连耳垂都染上了红,“嗯对……也不对,那个我们……” 我们不会举办婚礼,白逸在心里默默的补了句。 几位军官立刻站起来鼓掌祝贺,“臣等祝皇上皇后长长久久,新婚快乐!” 第58章 锋芒毕露 霄时云毫不避讳白逸,跟他们谈起了西北的军情,“现在敌军已经突破三座城池,时机到了尽快反攻。” 军情分析官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我们摸不清敌方是否还有后援, 现在已知对方的铁骑有三万人,如果这三万人只是表象,背后联合了其他国家出兵呢?” 都吃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的盘筷被撤了下去。 饭堂里的士兵全部出去集合训练,白逸突兀的留下来跟他们坐在一起。 其中一位军官摊开羊皮沙盘图在指着西北的位置。 “这里地势高难反攻,前三座城池只能让,但是在第四座城的时候要死守。” “咱们的主力军已经在第四座城整装待发,时刻准备出击, 这座城由一万士兵来守,多重骑兵,用来消耗敌军的体力和士气。” 战术布局以田忌赛马为主,以下对上,以中对上,以上对下。 从西北打到上京的战线长,最好的策略是打消耗战,胜率极大。 白逸神色凝重的听着,在必要的时候插嘴提问:“也就是说从羊峡关之前都不是主战场?” 军官摇了摇头,“不,每一座城池都是主战场,最好能在这条战线中间的羊峡关前收兵, 一旦突破这关,后面的城池地势平坦,将会对我们很不利。” 故兵贵胜,不胜贵久。 “必须要死守羊峡关,羊峡关前的每座城池的战略布局要错开。” 霄时云垂下眼睛,盯着羊峡关的沙盘,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白逸把羊峡关三个字记在心里,看来这里很重要。 军官建议道:“第五六两座城池战线要拉长放缓,做到一个缓冲作用, 每座关卡设一万士兵,打到这里不出意外对方应该还剩少一半的人。” 羊峡关在第八座城池,七八座城池是最精锐的部队士兵。 配备弓箭手、重骑兵、轻骑兵以及后勤支援部队。 这第八座城池格外特殊,四周群山环绕奇峰险峻。 羊峡关向南濒临南亚各国,西北反叛军肯定不能从别人的地盘攻进上京。 而北面紧临大江大河,流速湍急水位落差大,敌军渡江东下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路就是过羊峡关。 地势狭窄不利于敌军大量人马通过,北境赌的是死守严防。 霄时云继续分析布局说:“羊峡关也要分前线后线, 前线几千精锐开路杀敌,后线两万士兵不断后勤支援顶上去。” 他做出最坏的打算,“如果敌军真的攻破了羊峡关,那么最后的五万士兵呈大包围趋势。” “在羊峡谷至上京的这八座城,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夹击包围迂回强攻。” 沙盘地图收了起来,白逸对前线这个概念的认知逐渐清晰。 其实羊峡关前的三万前线士兵,大概率是必死无疑的。 既然如此,西北羊峡谷他去定了。 白逸松开了霄时云拉着他的手,像平常一样说:“你们先聊着,我去训练了。” 第54章 “朕要带你回去,你去收拾要带回宫的东西吧。”霄时云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 前往西北前线的后备兵还有十天出发,白逸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他回宫。 白逸捏紧了拳头,没有当着这么多人跟他争执,“我就是要去,这件事晚上再说。” 他背影逃窜似的出了饭堂,他冲到训练场什么话都没说,就加入训练的队伍里。 近身的长缨枪作战,队伍分成两个阵营作战,白逸抄起长枪打红了眼,棍棍到肉杀气腾腾。 对方阵营的士兵被打的扔了盾,向白逸控诉道:“吃火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白逸跟他碰了下拳头,在对方感到奇怪的时候又抱住了他。 他拍了拍士兵的后背说:“万一我去不了西北,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士兵震惊的问:“你不去西北了?想当逃兵吗。” 白逸抿着唇缓慢的说:“我……会想办法去的,绝对不逃。” 见他还要再问,白逸赶紧截止了这个话题,“再打一组?用长枪和刀剑都行。” 对方的士兵来了兴趣,他应了下来,从兵器架上挑了把剑说:“刚才是我让你,一会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白逸笑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现在就是西北的前线,使出你全身力气来对付我。” 大话谁都会说,士兵揶揄的切了声,还装看他不把白逸打的满地找牙。 士兵表情一变猛的挥刀砍向白逸,白逸身影躲闪迟迟没有出手。 士兵的动作越来越迅速,白逸不动声色和他拉近距离。 刀要砍上来时,他从背后紧紧绞住对方脖子,三棱军刀瞬间出了鞘。 白逸反手握住刀柄,冰冷的刃无声贴在了士兵脖子上。 按理说现在他应该已经捅进了对方的心脏里,三个棱的刀创伤面积极大,根本没有喘气的可能。 “你输了。”白逸松开他还是觉得这架打得不痛快,热血在他身体里沸腾,好刀就应该用在战场上。 士兵和白逸比试完直接吓出一身冷汗,“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了套杀人技,军营里都没教过。” 除了刀,人也一样。 满身本领的人,就应该把最大的价值用在战场上,白逸怎么舍得自己几个月的努力白费。 白逸捡起地上的刀鞘,就听士兵把他刚才躲过的话题又绕了回来。 “所以你不去西北了?有这身本领不上前线,多可惜。” “我会去的,但是我可能得先回趟宫。”白逸知道,他和霄时云的关系瞒不住了,便主动提了回宫两个字。 提起这个士兵打开了话匣子,八卦的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可有人看见了啊,你和总指挥什么关系?” 周围打急眼的士兵都停下来不打了,把耳朵凑到白逸他俩旁边,白逸神色遮掩的说:“没关系。” “哎,这就没意思了啊白逸。”有人起哄说,凑上来的一个瘦高的士兵。 这个人相比其他雀黑的士兵,看起来眉清目秀。 那个士兵清高的抱着手臂,生硬的问白逸:“你和皇上是什么关系?” 白逸不免多看了他两眼,这个人竟然和他俩长得很像。 他存了个心思问:“看来皇上认识你,你们关系很好吧。” 那个士兵点了下头,抬起下巴说:“是啊,皇上很照顾我,你是哪位?” 他说话有些夹枪带棒,白逸眼睛转了下微笑着说:“我以前是给皇上磨墨的小侍卫,只是服侍皇上而已,你想进宫吗?” 那个士兵扬着下巴眼中带着希冀问:“怎么进宫?” 白逸没有什么反应,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正好顺势而为。 他抛出橄榄枝:“我今天下午回宫,跟我进宫吧,以后服侍皇帝的职位就是你的了,军营这边我来说。” 那个清瘦的士兵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有些下不来台。 他把头偏向旁边说:“谁稀罕,我要上战场杀敌,不像你贪生怕死。” 白逸记住了他的脸,“那你太厉害了,叫什么名字?” “白一。”那个士兵挑衅着说。 有意思,不光脸长得和他像,连名字都一样。 真是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白逸打算在集合后单独找他谈。 训练的士兵散了,白逸回了总军帐找出他带来的衣服。 两套同样月牙色的长袍,他换上了一套,把另一套放在了旁边。 他带着衣服出了门,过了二十分钟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白逸撩开帐篷帘子就看见了等着他的霄时云,没有争辩也没有硝烟,只有桌子上摆着的热茶。 “你是要带我走的吗?我说了我不回去。”白逸淡淡的说。 就算真的被带回去了,他还留了狸猫换太子的后手。 霄时云倒了两杯茶,拿起茶杯递到唇边说:“不带你回去了,朕待会儿去处理政务,十天后送你去西北。” 怎么可能,他说的一个字白逸都不信,“那你现在就离开军营。” “这么着急赶朕走,真绝情。” 白逸要去西北放不下霄时云,但是他继续说着违心的话:“当然不想你,西北多好玩儿。” 他端起霄时云给他倒的茶,掌心传来热茶的温度。 这是在他掌心残留最后的暖意,白逸喝了口茶水。 霄时云神色自然的拿起茶杯往里添了些茶水。 “西北比你想的危险,这几个月练的怎么样?但是放你走还有一个条件,打赢朕就放你走。” 果然有条件,白逸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他为自己谋取点儿利益说:“我肯定打不过你,碰到你衣服就算我赢怎么样?” 霄时云应下了这个无理的要求,“好。” 话音落下那刻一盏茶杯冲着白逸飞了过去,白逸很轻松的接住了。 他拳头带风挥向霄时云,起初霄时云还能招架,渐渐的他也正色起来。 对付白逸这个刚练了两个月的新兵,竟然隐约有些难度。 白逸掷出手里的匕首,刀刃化过霄时云的衣角,下一秒霄时云的衣摆就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碰到你衣服了,愿赌服输放我走。” 白逸得意的显摆他训练的成果,下一秒却感觉浑身无力,后背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他瞬间想到了那杯茶,可惜眼前发黑,容不得他再想别的东西。 霄时云接住白逸,把他打横抱起用披风裹住,上了停在军营门口的马车。 “还是这么天真。”他又骗了白逸,西北的危险程度绝非他可以想到的,他不能让白逸有任何闪失。 提出跟他过招,也只是为了让药效,随着身体加速运作而已。 他要把白逸关起来些日子,等西北后备军启程,再给他相对的自由空间。 第59章 没机会 白逸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熟悉的景乾殿床上。 他一惊焦急的起身,脚腕上的链子限制了他出门的动作。 脚腕上的铁链链接着大殿内的一根柱子,白逸咬牙切齿,霄时云永远在骗他。 他抬起手,两只手腕上分别上了锁,像是手铐。 中间的链子却足够他能写字拿东西,但是不能动作过大。 许久未见的国福推门进来,低着头送来今晚的晚餐,“白公子,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我们都很想你。” 白逸冷笑出声抬起手腕问:“这就是你们非常想我?霄时云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他盯着手铐的构造,忽然眸中闪过精光,这个手铐有衔接的缝隙处,是个活锁扣。 “奴才不知道,但是老奴真心说一句,皇上不会长期关着您的,白公子再忍一个月,到时候陛下会还您自由。” 白逸身上的军刀被人收走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武器。 他装出一副气到浑身发抖的样子端起碗,因为不稳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碎瓷片划破了白逸的衣服,却没伤到他的皮肉,甚至没让汤汁溅在他身上一点。 国福主动提出:“白公子,你把衣服脱下来,奴才拿去让人给您缝。” “不用了,关着我就关着吧,谁叫他是皇帝,但是一个月没事做我会疯的, 公公能不能找来针线,我想自己缝衣服。”白逸面色平静的说。 “这个恐怕不行,白公子还是先问一下皇上吧。” 国福始终低着脑袋,景乾殿已经全面戒严,任何尖锐的东西都不能出现。 碗摔碎了,立刻有几个宫人手脚利落的迅速收拾干净,没有残留一粒残渣。 “那我要纸笔,还要见霄时云。”白逸并没有放弃寻针的目的,他又提出两个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要求。 这次的请求国福可以答应,他十分恭敬的说:“纸笔奴才稍后送来,皇上晚上会回来的,奴才先退下了。” 第55章 大殿空了重新恢复安静,白逸躺回床上养精蓄锐,事态并没有脱离他预设的轨道。 白逸是被解衣服的琐碎声吵醒的,他的听觉很敏锐。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背后的床榻陷进去一块儿,宽大的胸膛贴上了白逸的后背,白逸翻过身和他面对面躺着。 “霄时云,我是不是永远都逃不出你的掌控了?” 霄时云一只手掌足以环住白逸的腰,他吻了吻白逸的耳朵。 在他耳边厮磨道:“为什么要逃,朕不会害你的。” “如果跟朕在一起对你来说是种折磨,那就折磨到死好了。” 白逸眼眶里盛满了眼泪,他无力的捂住脸,身体蜷缩着说:“你监视我的一切行动,控制我的生活,凭什么?” “这不是监视,是保护。”霄时云纠正他说,等这十天过了他就把锁解开。 白逸像是真的信了。 他的眼泪落在枕头上,白逸主动的推倒霄时云,长夜漫漫春宵千金。 后面的几天白逸都缠着霄时云,不给他空闲的时间,恨不得榨干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白逸的指尖在他腰上画圈,“你的腰上还缺个香囊,我给你缝好不好?” 缝一个香囊需要五天,时间还来得及。 霄时云以为白逸是无聊了,他眼中多了笑意,“你会缝吗,别再扎了手。” “不会我就学,又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你就答应我吧。 “别人的妻子都会给丈夫缝香囊,你挂在身上别人就知道你有正室了。” 白逸生气的别过脑袋,酸溜溜的说:“不缝就算了,以后我给别人缝。” “吃醋了?不许给别人缝。”霄时云掰过白逸的脑袋,脸色臭的要命。 不过白逸那句“妻子丈夫”取悦了他,那他就勉为其难满足他的请求吧。 第二天,国福得到了陛下的准许,才把针线盒端进景乾殿给白逸。 盒子里有五颜六色的布,白逸挑了一块儿红布条。 简单的对折将两边缝在一起,他往里放了艾草,最后才封了口。 没有世俗的图案花纹,香囊上面只有用线穿出来的两个字——平安。 白逸摸着流苏,把香囊和一张早就写好的信笺放在了一起。 他把这两样东西,夹在了霄时云叠好的衣服里。 那套衣服霄时云大概五六天后才会穿,他的穿衣习惯白逸都记住了,到时候他打开衣服就能看见。 他缝好了香囊,却没有告诉国福,也没还针线盒。 白逸藏起来两根针,其中一根针已经变形折弯。 细针以很巧妙的弧度别进了手铐里,白逸听见咔嚓一声。 他没敢继续转动银针,让手铐保持着闭合的状态。 双手双脚的镣铐看起来依旧是锁着的,白逸把弯了的针藏进他躺着那侧的床褥里。 玉兰的夜香蹿进了白逸鼻子里,他打了几个喷嚏,皱起眉眼角泛出了眼泪。 可能是对花香过敏吧,有水状的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了,白逸以为是感冒流的鼻涕。 伸手抹了下才发现是鼻血,他面色如常用帕子堵住鼻子,待到血止住后让人打了盆凉水洗脸。 他把蹭上血的脏衣服脱下来,把染红的帕子夹在衣服里。 今天来给他的送饭的宫人变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把饭放在桌子上,没有走。 白逸抬头看他,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把我这套黑色的衣服拿去洗了吧,再拿一套同样式的黑衣服给我。” “是,听说公子去过普城?普城最近可热闹了。”看不清脸的侍卫套近乎似的提了一句。 白逸生分的嗯了声,“有机会我会回去看看的。”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多,客套疏离的聊了两句侍卫就走了。 白逸望着窗外渐渐回暖长出的玉兰,心思飘到了几千里外。 毫无征兆的剧痛瞬间席卷了白逸全身,一口腥甜卡在他喉咙中间,似乎连老天都在提醒他命不久矣。 同时景乾殿的门被人推开了,白逸把涌上来的淤血咽下去。 看见来人是霄时云后,唇角勾起微笑。 他今天的目光在霄时云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久。 白逸突然提道:“西北后备军什么时候走?应该是明天吧,你把我锁在这里怎么跟外面交代。” 霄时云捏住他的下巴,带着怒气的问:“怎么,你还想走?” “不走了,我以后都不会走了,就留在这里陪你,但是你不能关我一辈子。”他表现出适应的烦躁。 霄时云心软了,他解释说:“不会一直关着你,这两天就放你出去,明天朕很忙没时间陪你。” “朝廷和军营朕已经对外声称你病了,需要几个月安心养病,其余的你不用担心。” 白逸看着霄时云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下掩盖着慌乱和不舍。 他说:“我真的病了,命不久矣的那种,你能不能让我在最后的时间给我自由。” 生病了给他自由,不过是白逸编出来骗他的,霄时云知道他想去西北的心还没死。 他冷冷的说:“你的病都是朕编出来的,朕不可能让你去西北的,死了这条心吧。” “你总是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决定,霄时云你从来没尊重过我, 其实我的命在你眼里从来都不算什么,我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对吗?” 白逸深呼吸,忍住想要倾诉的欲望。 他承受的压力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霄时云扔给白逸一本奏折,“不让你去西北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危险, 这是有去无回的决定,白逸你自己看看,西北死了多少人!” “你想去西北玩儿,以后还有很多日子可以去, 为什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傻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送死。” 奏折摊开,朱砂写下的红字像染开的鲜血,清晰的写下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三千五百二十人战死,一百六十人被俘。” 白逸哑口无言,他合上了奏折扔给他,“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那我呢,苟且偷生也算活着吗?” 他还有两三个月的活头,死在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和霄时云也早晚要道别。 霄时云眼皮跳的厉害,在他即将说出更多难听的话前,理智就已经断了。 什么叫苟且偷生,安稳的生活过不下去了偏要寻死。 “你真以为自己去军营里待了几个月就能上阵杀敌了?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上战场用不上你这种有胆识没脑子的人。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些日子吗,真是麻烦。” 霄时云说完便有些后悔,只要能掐灭到他想上战场的心思,说些伤人伤己的话也值得,反正他日后还能再哄。 贬低他,看不起他,觉得他麻烦,白逸才知道霄时云是怎么看他的。 不过很快他就再也麻烦不到霄时云了。 去西北前线不光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不后悔白来北境一遭。 哪怕在霄时云看来,他是个一厢情愿寻死的傻子,他也绝不后悔这个决定。 白逸突然紧紧的抱住了霄时云,释然的笑着说:“我确实没什么脑子很麻烦,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度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谢谢你教我写字练箭,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那就祝你在今后的日子里,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空气中凝聚着压抑的窒息感,奇怪的氛围让人喘不上气。 殿外有侍卫敲门,语气很急的向霄时云禀报军情。 霄时云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甚至没再跟白逸多说一句话。 白逸想张嘴喊住霄时云,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霄时云这么忙,他不应该再占用他的时间。 那就再看最后一眼吧,很多说不完的话,以后应该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第60章 不告而别 白逸睁着眼睛一宿没睡,身侧的床始终空着,白逸的指尖摸了摸旁边的枕头,连温度也没有。 他翻身坐了起来,从床边的托盘找出那个侍卫送过来干净的黑衣服。 他已经连续穿了八天的黑色衣服,没有人察觉出什么。 他们只当做白公子格外喜欢黑色的衣服,所以才让人赶制了几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白逸伸手摸着黑色的衣服,他眼中充满了血丝,不舍的望向窗外的玉兰树,在心里轻轻的念出两个字——再见。 天亮了,白逸穿好衣服平静的吃了早饭,再一次不小心的打翻了汤碗。 国福听见碎裂的响声进来查看情况。 白逸无助害怕的抱着腿蜷缩在床上,眼中掉下一滴眼泪。 “对不起国福公公,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总是这么不小心,可能是我太蠢了,我自己收拾就好。” 第56章 看着白公子这样,国福心里也不好受。 自从白公子从军营回来被关在这里,性格越发沉默孤僻,有时候他能看见白公子偷偷抹眼泪。 绝望的孤独能摧毁一个,健康人的心理防线,让人渐渐变得敏感,他理解白逸。 国福叹了口气,做了个突兀的动作,他摸了摸白逸的头发说:“奴才怎么能让公子收拾呢, 公子您要好好的奴才才能放心,再忍几天陛下就会放您走的。” 他蹲下来收拾碎的碗片,白逸看着国福鬓角的白发心生不忍。 他这才发觉国福公公的年纪大了,他这一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逸伸手环住他的后背抱住国福,他从小就没有父亲,国福对他一直都很好。 他没再叫国福公公,改口叫了声叔。 “叔,你再有几年就离开皇宫去颐养天年吧,辛苦了一辈子总该休息了,霄时云会同意的。” 国福几欲落泪,他终归回抱住白逸,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奴才怎么会辛苦呢, 跟在陛下身边是莫大的殊荣,你就别操心奴才了,先把自己照顾好。” 白逸心里流过暖意,他其实还多缝了两个香囊,一个给国福,一个给十七。 他从枕头底下把缝好的两个香囊给国福,“叔,这是给你和十七的小礼物,留个念想吧,霄时云的我还没缝好,过几天再给他。” 留个念想这句话说的太过顺其自然,国福也没做多想。 两个香囊没用红色的布料,而是恬静的湖蓝色和青绿色,蓝色的给国福,绿色的给十七。 香囊上分别绣着“开心”和“快乐”,国福没有多想。 他连忙接过香囊抹了把老泪说:“奴才代十七一同谢谢白公子,白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奴才说,奴才肯定做到。” 白逸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过他想起了霄时云,他笑着说:“我确实有两个小忙需要麻烦公公。” “哎,公子您说!”国福聚精会神的听着白逸接下来的话。 “公公五天后再把霄时云要换的那套衣服给他,哪怕他突然不想穿那件衣服,也要给他让他看一眼,衣服里有我准备的惊喜。” 白逸用了惊喜两个字,他想到霄时云打开那件衣服的表情,不禁脸上笑了下,怕是惊吓还差不多。 不过都没什么了,五天后霄时云的什么反应和表情,他都没机会知道了。 国福欣慰的答应下来,白公子竟然给皇上准备了惊喜,看来他们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还有件事需要公公帮忙,我昨天和霄时云吵架了,想哄哄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公公可以帮我问一下吗?” 国福对于他这个请求有些为难,按理来说皇上的行程不应该透露,不过是白公子应该也没有什么。 他直接说了出来,“陛下午后应该就忙完了,晚上可能会跟公子一同用膳。” 白逸心里有了着落,看来他要在下午前离开,绝不能碰上提前回来的霄时云。 他和国福道谢,目送国福离开的背影,看来最后一面见不到霄时云了,有些遗憾。 汤汁洒在了白逸的黑衣服上,在国福走前他让国福把那个小侍卫喊了进来,给他拿一件新的同色衣服。 侍卫端着新的衣服低着脑袋进来了,白逸没有伸手接那件衣服,转而问:“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侍卫抬起头,露出了军营里那张和白逸有些相似的脸。 “当然,你以为我长得和你像是偶然吗?我为了让陛下多看我一眼,付出了多少努力你根本想不到。” 白逸说很好,接着问:“你喜欢他什么?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这是个火坑,白逸没有心思和心情去算计面前这个人,总归他们目前还是盟友,利益交换罢了。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霄时云会和他怎么样,上一个贴近霄时云死了的人还是淑德。 侍卫讽笑着开口:“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能为陛下做的很多,比如暖床什么的,换不换?”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被发现你会后悔的,还换不换?”白逸给了他最后的机会问道。 侍卫眼中多了几分阴狠的嫉妒,“我怎么会后悔,只要能爬上陛下的床,就算死我也愿意。” 他脱去了侍卫穿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软甲,所有的装备他都穿在了身上,为了带进宫给白逸。 偷来的三棱军刀和脱下来的软甲扔在地上,白逸也脱下了同款黑衣。 为了有多余的同款衣服给他,他穿了九天最不喜欢的黑衣。 “那么,好自为之。”白逸手脚上的镣铐开了,他扭了扭手腕,走了两步路过他侧眸奉劝道。 换好干净黑衣的“白逸”安静的躺在床上,双手双脚被锁了起来,不知名的沉香在香炉里燃了起来。 景乾殿除了他再无一人,送衣服的侍卫低着脑袋,端着空了的托盘走出景乾殿。 残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初春的最后一丝暖意为他送行。 冬雪渐渐消融,棕色的快马在山路的泥土中疾驰着。 马背上的人与其他去往西北的后备军,身穿着同样的戎装。 这个掉队的士兵终于在赶在征程的起始点——普城,追上了行军的队伍。 霄时云坐在书房听着大臣禀报军情,却早已经游神天外。 他转着手里的毛笔,不知不觉想着白逸现在在做什么。 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吧,或者在吃饭。 他心里有些烦躁,昨天的话说的重了些,他只是想让白逸乖一点,不要老想着离开他,有什么错。 算了,一会儿等听完军情就去哄白逸吧,要不哄肯定要跟他冷两天的脸。 等这两天后备军都出发了,他就放开白逸,带他出去走走。 这么一想霄时云心情好多了,开始期待要带白逸去哪里,西南西北太乱,还是往东边去吧,带他去看看海放松心情。 “皇上,皇上?”大臣叫了霄时云两遍,他才回神盯着手里的奏折,他像平时一样点了下头说:“嗯,朕知道了。” 大臣为难的表情挂在了脸上,陛下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他刚才问陛下要不要增加税收。 “皇上,臣是说……”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天色已晚爱卿早些休息。” 霄时云合上了奏折,没等大臣离开,已经先一步出了书房。 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下午开始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等见到白逸,把话说开道个歉哄哄他就好了。 这么想着霄时云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走到了景乾殿外。 霄时云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面上带着点笑意,把话说开就好了,白逸性子那么直肯定会原谅他的。 他走进景乾殿内随手关上了门,鼻子闻到了一股跟平时不同的香气。 不是他熟悉的雪松沉木香,反而有些甜腻。 他的目光朝寝室的床榻上看去,天天穿着一身黑的白逸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似乎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听见他进来的声音。 他走到床边站住,想要摸一下白逸散开的头发,床上的人影却往里挪了挪,被子盖的很高只露出个脑袋顶。 霄时云以为白逸还在生气,他放软了声音说:“昨天是朕不好,三天后朕就把手铐给你解开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玩儿都可以,朕错了以后少说话。” 床上的人没说话,若是仔细看能发现被子裹住的身体在抖。 霄时云想伸手把被子拉下来,“乖,这么闷着会憋死的,就算生气也别让自己难受,你骂朕也可以。” 被子里的人闷闷的说了句话,声音相比平常有些细弱。 “皇上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呢,我们来玩儿游戏吧皇上,用黑布蒙住眼睛。” 床上躺着的“白逸”连手指都没露出来,从被子里递出一条用来蒙眼睛的黑布。 霄时云垂眸盯着那条布,半晌缓慢的接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说:“蒙好了,是想要了吗?” 空气变得黏腻,惹人头脑发昏,霄时云感到一股热意在身体里流窜,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爬,痒意不断加剧。 “白逸”细弱的声音中有些羞涩和欣喜,“嗯,臣一天没见陛下就想的不得了。” 甜腻的香味传到他们的鼻子里,“白逸”知道药效起作用了。 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占有他,就算意志力再强大的人,也抵抗不了这种强劲的春药。 他掀开被子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子,对上了一双阴鸷漆黑的眼睛,随后他的脖子被人用力掐住提了起来。 “白逸呢?” 霄时云眼中布满了可怖的血丝,他视线一寸寸看下去,最终目光停在了这个人青紫的脸上。 不断增加的恐惧在他骨子里蔓延开,理智崩塌的失控感愈发强烈,霄时云的心脏沉入谷底。 第57章 就在快掐死他的时候,霄时云的瞳孔才勉强聚焦,他一字一顿的发狠质问道:“白逸呢?回答我!!” 第61章 你祖宗 普城的行军队伍已经出发,白逸骑着马赶上了队伍的末尾,他混在队伍里被一个陌生的军官截了下来。 这里没有赵刚也没有二十四团的熟面孔军官,是几万人的全团人马行军。 陌生的军官先是上下打量了下白逸,接着盘问道:“你是那个团的轻骑兵?” 白逸如实回答,“我是二十四团的后备军白逸,因为给宫里传递情报慢了他们一步。” “那你跟着我们团一起走吧,我们是二十五团的人,你们团已经出发两天了,大概快到张北了,这也是最后一支队伍。”陌生军官准许了白逸跟着。 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整个团有轻骑兵、重骑兵和步行的后勤支援兵,白逸打着马很快追赶上了二十四团。 不过二十四团大多数是后勤支援兵,白逸并不能把骑着的马扔下回去找他们,他被归到了轻骑兵这队里。 半夜他和其他没见过面的士兵骑着马飞奔在夜色里,两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寒风猎猎已经闻到了硝烟狼火的气味。 他身侧的士兵骑着马见白逸不太熟悉路线,便骑得慢了些扭头问:“你以前不是骑兵营的吧,这么的任务危险你能胜任吗?” 白逸骑着马面色沉默的说:“确实不是骑兵营的,但是我能胜任,都是战场有什么区别。” “那这区别可大了,骑兵营上的是前线,要穿过羊峡关深入敌军腹地,摧毁敌军大营的粮草,做不了就去申请调任。” 竟然是前线……白逸握紧了手里的缰绳,面对着未知的危险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他去西北不就是为了上战场吗。 他撂下一句话,“来都来了,岂有走的道理,贪生怕死的不叫战士,叫逃兵。” 白逸的眼睛被干涩的冷风吹的流泪,手指已经冻僵了,他两腿夹紧马腹前胸贴紧马背,加快了速度。 他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事肯定瞒不住了,霄时云会不会来找他? 应该不会的吧,他身为皇帝在这个节骨眼,怎么有时间抽空来找他。 白逸还是忍不住担忧,万一霄时云的人就跟在他们身后呢? 他要跑的再快点儿,就算跟着他找过来,他的人也始终慢他一步。 这支几千人的轻骑兵很快穿过了羊峡关,白逸用余光观察着这里的地形。 很像丹霞地貌,赤红的怪石戈壁,石壁的纹理层次清晰。 非常不利于敌军大部分人马进攻,唯一的缺点就是干燥缺水。 三月初春冷的可怕,如果后勤补给供不应求,有很大风险失守。 风沙肆虐灌进了白逸的口鼻,他网上拉了拉蒙面,紧紧跟着队伍穿过戈壁。 连续长时间的骑马,磨破了白逸大腿两侧的皮肉,脸颊已经被风吹的皲裂干红。 有已经支撑不住高强度赶路的士兵掉了队,迷失在大片的戈壁滩里。 白逸抵挡不住袭来的困倦,几次想闭上眼,最后都被意志力给拉了回来,不能睡,再坚持坚持就到西北了。 行军的队伍停了下来,短暂的在西北中部驻扎休息。 前面的地平线变得开阔平坦,回头遥望时,起伏的戈壁彻底隐藏在了风沙中。 沙尘逐渐大了,士兵们不得不用面巾蒙住脑袋和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呼吸的鼻孔。 环境变得更加恶劣,没有温暖的帐篷,轻骑兵们下了马,把马车依次拴在一起。 他们找了能蔽风沙的石窟,裹着羊毛袄子躺在地上。 尽管在如此恶劣危险的环境里,每个人都进入了梦乡,他们睡得很快,如果不睡就要接着赶路。 睡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放松,只是当做为了活着的必备条件。 天还没亮,白逸已经翻身上马,他们又经过了连续三天不停歇的赶路,进入了西北沙漠的腹地。 暗黄色的几百顶帐篷遥遥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白逸浑身的肌肉紧绷,危险的幕布逐渐拉开。 夜晚万籁俱寂,寒风的悲鸣声伴随着风沙呜咽着,黑的深手不见五指,敌方的军营每隔半个时辰一换岗。 二十五团的骑兵营军官下达了行动的命令,选出来的三千人精锐不动声色的潜入了敌方粮草大营。 敌军帐篷外值岗的守卫,被这支精锐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白逸和其他士兵统一收了刀,他动作利落的拔开三棱军刀的刀鞘,中间仅隔了十几秒就重新把刀插入了刀鞘里。 他捂住敌军守卫喷血的脖子,鲜血顺着他的手掌粘稠的流在地上。 等人彻底断气了,白逸才动作轻便的把尸体放倒。 火光很快从军帐里蔓延开,熊熊狼烟照亮了漆黑的深夜,敌军纷纷举着刀冲了出来。 残暴的厮杀开始。 “杀了他们!”敌军是身影壮大的胡人,个个眉眼深邃皮肤粗粝,瞳孔是浅蓝色的,差不多有两米多高。 而北境的这些士兵在身高上则要瘦弱些,骑兵营的指挥官命令撤退,不要恋战。 白逸拔出腰上的佩剑,挡住对方砍过来的刀,紧接着一声脆响,他的剑被硬生生砍断了。 他扔了断剑赤手空拳照着对方的腹部挥去,下手狠辣没有一丝犹豫。 白逸连着挥了五六拳,对方吃痛闷哼一声,很快恢复了力气冲向白逸。 这些人高马大的蛮人,简直强悍的不像活人。 “小崽子,没了刀看你怎么跟老子打!”对方九尺的砍刀猛的朝着白逸砍去。 白逸瞳孔紧缩,眉骨连着脸上的皮肉瞬间见了血,留下一道蜿蜒的疤。 砍刀落在他肩膀上,白逸没有退,他硬生生扛了下来,那砍刀接着用力,即将砍碎他的肩胛骨和手臂。 他近乎自毁般也要杀了对方。 白逸喘着粗气从袖子里滑出军刀狠狠捅进了对方的胸口。 他咬着牙用沾满血的手转动刀柄,刀是三棱的,只要转动就是一个堵不住的大洞。 对方的心脏破裂,白逸拔出刀的瞬间大量的血喷了他一脸,他没有注意到他脑袋背后朝挥过来的砍刀。 一支箭顷刻间穿透了他身后挥刀的敌人,是其他轻骑兵兄弟放的箭,救了白逸一条命。 白逸不敢耽搁,拔腿朝有马的地方跑。 身后还有一同撤退的兄弟,刚才射箭帮了他的兄弟却没法跑了。 那人在混乱中腰上挨了一刀,白逸转身往回跑,拽起地上的士兵狂奔。 “别救我,赶紧撤!”那个腰上挨了一刀的士兵挣开白逸的手,倒在了身后遍地的尸体中。 救人这几秒耽搁了白逸撤退的最佳时间,他大腿中了一箭,膝盖顿时卸力趴在了地上。 他的头盔掉了,被人扯住头发拖拽着走向敌方的大营里,还有没跑掉的其他士兵,也落得和白逸同样的下场,被拖拽出一条血路。 大部队已经撤走,被俘虏的士兵基本只有死路一条,白逸没机会把腿上的箭拔出来。 只能任由箭头卡在肉里,与粗粝的沙土摩擦,腿上的肉被磨的掉了一块儿。 他痛苦的喊叫着,弯起被箭刺穿的大腿拖进敌方军营。 敌方军营的粮草被烧毁了半数,抢救回来的只有一小部分粟米,出于干旱的西北本就缺水,能灭掉大火已是不易。 被俘虏的北境士兵被用来泄愤平息他们的怒火。 俘虏连简单的求死都做不到,第五十六个士兵被蛮人拖进俘虏营,当着所有北境俘虏的面砍了头。 一口羊膻味极重被下了毒的汤用大火熬制着,只要沾上一口就会五脏俱烂,剧毒穿肠而死。 混着血水的汤强硬灌进了俘虏们的嘴里,对方甚至往里混杂了死羊肉加腥,喝下去的士兵趴在地上干呕。 白逸红了眼睛,他瞪着这场充斥着暴力血腥的屠宰,恨的咬牙切齿。 羊膻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第一次被俘,他被人捏着嘴巴屈辱的灌了下去,如今还要重演吗?! 这不是场普通的作战,更多的是凌辱,死的是北境的士兵,是他的兄弟,这群畜生。 高大的蛮人端着汤要灌进白逸嘴里的时候,白逸死死闭住嘴,仇视的眼睛盯着他们的暴行。 对方见这个俘虏反抗,直接捏住白逸的腮帮子强灌,白逸用头撞翻了碗。 他朝对方脸上吐了口痰,语气轻蔑的骂道:“傻逼,有种杀了老子,要不老子弄死你们。” 挑衅敌人的下场无疑是惨烈的,白逸被拎了出来用绳子反手绑在柱子上,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他身上,伤口迅速大面积溃烂。 每抽一鞭子,敌人就用蹩脚的普通话逼白逸:“说你们是东亚懦夫。” 白逸即使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也闭着嘴巴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他们冷笑。 第58章 鞭子再一次抽打在他已经翻开的伤口上,白逸疼的五官都扭曲起来。 对方用鞭子勒住白逸的脖子,被这个俘虏的倔强惹怒了,“说你们北境的士兵是孬种,你是贱种就放过你怎么样。” 白逸开口说话了,“是你爹。” 他被一拳打偏了脸,肚子上也挨了重重的拳头,白逸的内脏破裂出血,没有力气的垂下头。 很快他的头就被人拽了起来,他的反抗彻底激怒了对方。 敌人表情阴狠的解开白逸身上的绳子,把他的头摁进喂牛羊的泔水里,摁着白逸的脑袋磕在泔水槽里。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们北境的皇帝是没娘养的贱种,要不就杀了你。” 白逸的手指攥成拳头,脸埋在泔水里眼球充血,他被人从泔水里拎起来。 霄时云……谁给你胆子侮辱他的? 他胸腔颤动起来,喉咙里溢出笑声,像个被打傻了的疯子。 白逸抬头看了眼天色,一簇闪着北境图腾的烟花在遥远的大漠深处升起,原本还算平静的沙丘似乎微微颤动起来。 他沉寂已久的眸光毫不退让的盯着敌人,蔑视般愉悦的说:“你说霄时云啊,是、你、祖、宗。” 第62章 我为刀俎 白逸被人打的半死,拖拽尸体一般拖进了大营里面,敌军探查白逸的鼻息,跟里面的人说没气了。 他的身体被人拎起来当着所有俘虏的面展示,敌军说着蹩脚的北境话,“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敌军的头目只是看了眼白逸,就挥了挥手说:“扔出去烧了吧,听说你们北境人讲究挫骨扬灰,有人想成为他的尽管反抗。” 西北大漠的天空上秃鹫盘旋,锋利的爪子落在那些腐烂的尸体上,颇为享受的食用着腐肉,原本还能看清面目的尸骨,已然变成了一具白骨。 敌军把白逸扔在尸堆上,嫌恶的擦了擦手,白逸的手指动了动,蓦然睁开眼睛。 敌军在大营外进进出出,没什么人在意这堆尸体,白逸看向剩余未烧尽的粮仓,面色略显疲惫的勾起嘴角。 他的胳膊脱臼了,白逸忍着疼一声不吭的接了回去,他试着动了动中箭的大腿,白逸握住箭身一口作气拔了出来。 五脏六腑均已破裂,但奇怪的是白逸感到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气,虽然受了伤会疼,但是他有能够跑跳的能力。 或许是他命数还未尽,老天给他的奖励吧。 白逸从尸堆里翻了个身,眼睛观察着四周,他想起来粮仓里堆放的粮草,不仅有粟米还有面粉,面粉可是个好东西。 待入了夜白逸也恢复了一些体力,他从尸堆里匍匐着爬向粮仓的地方,有敌军看向尸堆的时候白逸就装死。 不断有新的北境士兵的尸体被抛了出来,白逸沉默的看在眼里,他数到第二百八十七具的时候眼泪掉了下来。 这些俘虏,无一幸免。 白逸不敢低头看这些面目狰狞的尸体,更不敢深想他正爬在他们身上。 不过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白逸忍住了恐惧和恶心,继续爬向了粮仓。 黑夜里粮仓附近守卫的敌军人数增多了,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人,如果这个时候露头就是死路一条。 白逸目测敌军其他军帐和粮仓的距离,很远,很远差不多有八九百米,再加上夜里风大,粮仓里的呼救声在短时间传不过去。 时间足够用了,白逸从尸堆里站起来,守在粮仓外的士兵盯着尸体上立起来的人影,瞬间汗毛耸立,呆呆的看着白逸。 “有鬼……有鬼!”那个看见白逸的守卫,两米多高的大个子,生生被吓软了腿。 其他闻声看去的士兵也是吓傻了,白逸活动了下被砍伤的肩膀,直直朝着粮仓的大门冲了进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漠,从尸堆上爬起来如鬼魅的人影无异于超自然现象。 他们看见这道影子很快的朝他们移动,纷纷让开了粮仓的门东逃西窜,嘴里叫嚣着有鬼。 白逸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进了粮仓,他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抽出地上捡的刀,挨个刺进了一袋袋面粉里。 每一袋面粉都大到惊人,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高,因此面粉的袋数不是很多,空气中弥漫着大量肉眼可见的粉尘。 面粉从漏了的口袋里倾泻而下,吸入肺里的干粉尘量越来越多,白逸咳嗽起来。 粮仓外面有人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鬼没有死,他们被骗了后怒气冲天,恨不得把白逸碎尸万段。 他们抄起刀剑棍棒、弓箭冲了进去。 白逸扭了扭脖子,站在原地没动。 十五分钟后,两扇破败染着血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踹开门的人扔了提着的砍刀,铁质的刀柄“哐啷”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走出来的人步履蹒跚,身体僵硬冰冷。 浑身是血的人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周身没有活人的气息。 手臂一样长的刀伤蜿蜒在那人后背,身上的伤数不胜数,可怖的伤疤划开他的眉骨,为那张清秀的脸平添几分野气。 白逸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粮仓内血流成河,尸体满地。 他收回视线,把沾了别人血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月色的掩护,骑上一匹马驶入大漠。 他不需要人来救,在绝境中夹处逢生的要素是——自救,或者反杀。 白逸骑着马停在还能看见敌方军营的沙丘上,他看见了火把的光在黑夜中像萤火般亮起,想来是敌军已经发现了粮仓的事。 敌军的大部分人马带着兵器冲向粮仓,想要生擒白逸,不大的粮仓还有敌军陆陆续续往里冲,检查情况。 等人都进的差不多了,白逸骑在马背上冷笑,他眯起左眼搭上三只箭,用力拉开弓弦,手背上青筋暴起,随后虎口贴住下颚线。 “这一次,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白逸松了手。 三只箭以极快的速度穿云破雾,精准的飞向敌方粮仓方向。 若是此时有个瞄准镜,就能看见这三只箭,分毫不差的擦过敌军手里的火把。 飞在空中高速的箭头与火焰摩擦,箭身瞬间燃烧,火苗舔舐至箭尾的翎羽。 带着火的三支箭飞进了粮仓,这一切的发生仅在瞬间,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察觉。 世界变得安静,似乎连呜咽悲鸣的风沙也停在了这瞬间。 白逸漆黑的瞳孔被巨大的红色火光照亮了,整座沙丘都在震动,爆炸声从五公里外清晰可闻,犹近耳边。 十几吨的面粉遇明火,绝对是灾难性的爆炸,敌军的整片军营被火焰瞬间吞噬,笼罩在黑云之下。 顿时沙尘暴从敌方军营由远及近刮来,天地被氤氲成暗黄色,月亮被沙尘掩埋遮盖。 这里的万物堙灭,不再有生命的象征。 他骑着的马受到惊吓,朝着远离敌营的沙漠腹地狂奔。 白逸控制住缰绳,没有牵制反而夹紧了马腹,任由马儿在辽阔的天地间疾驰。 他不知道的是,在第二天声势浩大,装备精良的铁骑踏入这片土地。 骑在马首的男人从马上摔下来,跌跌撞撞跑进这片废墟。 男人徒劳的用手,翻找着无数具模糊的尸体,红着眼眶疯了一样的喊着:“白逸,白逸……白逸你给朕出来,白逸!” 江山与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朕只要你活着,求你了。 整座尸堆被霄时云翻遍了,他原本沉寂的心脏不知名的带了些希冀,找不到白逸会不会……是他没有死? 可是他仅存的祈愿,很快被打碎了。 跟着寻找白逸队伍同行的十七,小心翼翼把沾了灰的香囊塞进怀里,他走进了已经烧毁的粮仓里。 死在这里的人是不会留下尸骨的,只会留下飞灰,霄时云根本没有考虑过去粮仓找白逸。 直到十七沉默的出来,从小到大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杀手,此时脸上淌着泪珠。 他手里紧紧捏着一个从里面找出来的东西,十七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霄时云。 没说什么却已经代表了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是一把他送给白逸的三棱军刀,十七艰难的开口,“白公子他,他可能已经、已经死在昨天那场大火里了。” “不可能……不可能!”白逸不会那么轻易的死的,他不是说还要去周游列国吗,他不是说要回家吗?! 霄时云身形不稳,他眼眶通红恨的咬牙切齿,他不是说过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吗? 骗子,骗子!什么时候白逸也学会骗人了,他怎么能抛下他一走了之,他怎么敢! 竟然连替身的招数都想出来了,到底是有多想离开他,这些日子的温情都是假象,白逸你真的……真的没有心。 十七见他情绪太激动,想要收起那柄军刀,竟被霄时云一把夺了过去。 最疯狂的举措是霄时云竟然吻上了那柄军刀,不断的祈求着:“白逸还没有死对不对?只是把刀掉在了粮仓,白逸没有死,他没有死!” 第59章 十七看霄时云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他木木的站着,像是在安慰霄时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节哀……” 霄时云如数珍宝般收起了刀,声音颤抖着说:“找,把西北翻遍了也要把他找出来。” 只要白逸还活着,什么天下什么江山,全都不及他,少年开朗的笑容浮现在他眼前。 少年在拥挤的夜市中拽住他的衣角,眼眸明亮的说:“霄时云,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再说一万遍都是喜欢你。” 在破败但是安逸的普城小村子里,白逸说:“霄时云,我们重新开始吧。” 景乾殿的床上,少年缠着霄时云的腰,一遍遍的承诺,“霄时云,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可是每一遍承诺,都是在为离开他的那一天做准备。 过往的种种都在这场大火里灰飞烟灭,霄时云承受不住失去白逸的事实。 生来骄傲的帝王跪在了地上,发疯似的祈祷,白逸没有死……只要你回来,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江山给你,天下给你,甚至连自由也给你,只要你还活着。 此时数百里开外的羊峡关,一个浑身脏黑的士兵被送进了伤兵连,他低调的没有名字,不被人记住。 白逸,不再是曾经那个遇到事只会逃跑,说软话撒娇为了苟延残喘活着的白逸。 他是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 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男人。 第63章 找到他,错过他 自那次烧毁敌方军营后,传往上京的密报里写的是被俘士兵无一生还,但是他们还漏了一个人。 白逸骑马到羊峡关的时候,马已经被活生生累死了,浑身污血的铠甲隐约能看出是北境的士兵。 驻扎的军队影子出现在白逸模糊的视线里,他紧绷着的那口气松了,伤痕累累的士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有人把白逸捡回了伤病营,这里大多数是断了胳膊和腿的。 一个军医救几十个士兵,进到这里的人,能挺过去的士兵很少。 期间只有纱布和外伤的药吊着白逸的命,每天吃着没营养的稀粥,能复伤回前线的士兵更少。 军医例行公事来伤兵营问:“有能上前线的人吗?”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人愿意面对万箭齐发的战场,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死的恐慌。 几百人的伤兵营,只有几个人稀稀拉拉的举起手,其中不乏重伤的人。 这些举手的人里,有条被砍伤的胳膊缓慢举起来。 那个人头发脏乱,眉骨上蜿蜒着一条可怖的疤痕,但是他对身上的伤疤浑然不在意。 军医走到白逸面前,看着躺在床上伤的不轻的人,眉头拧了起来,这种状况怎么上战场。 他摇了摇头说:“你就先算了吧,等十几后再回前线也不迟。” 白逸拖住他的腿,明亮坚毅的双眼和脏黑的脸形成了显眼的对比。 他挪动了笨重的身子想要下地,渴求的说:“让我去吧,我可以。” 他的病又复发了,躺在这里的每个晚上,胸口的位置都疼的痛不欲生,六个月还剩下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白逸知道,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好,你坚持要去我不拦你。”军医在上前线的人名册里添了个人。 “你的名字。”军医问道,他要统计上前线的人名。 因为每一条牺牲的生命都值得铭记,青史上会留下他们的痕迹。 “白逸。”那个满身是伤的士兵没做多想,平静的报了名字。 谁知军医记人名的毛笔停了,他诧异的目光在白逸脸上巡视了两三遍,最后不确定的问道:“你就是白逸?” 躺在床上的士兵没由来的心慌,他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吗?在这几万人里,不可能谁都认识他。 白逸抿着唇缓慢的点了下头,“怎么了?” “哦,没什么。”军医收起了册子和毛笔,快步走出了伤兵营。 白逸丝毫不知,整个北境的军队都下达了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一个叫白逸的人。 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起码能走能跑了,也能提的起刀箭。 于他而言一具将死的躯体,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接着杀敌上战场。 羊峡关最近两天总是传来奇怪的声音,白逸晚上躺在枕头上能隐约听见,闭上眼睛做的梦都是厮杀的战场。 但是他撩开军帐的帘子往外看时,外面的场景同每天一样。 为了迎接战斗做准备的士兵在加练,军医每天在各个伤病军帐里进出。 白逸能下地走了,他想出军帐透风,却例外的被军医拦下了,给出的理由是他的伤还没好。 不管他怎么解释他的伤好了,军医都不改口,一定要让他在军帐里好生休息。 军医已经把他知道的消息写信报给了上级,等待上级的指令,怎么安置白逸。 他今天刚收到上级的回信,说让他务必把这人看好,北境的皇帝可能要找来。 白逸没死的消息传到了霄时云那里,三天没闭过眼的他,几乎立刻披衣上马,不分昼夜的赶向羊峡关。 等朕……霄时云心中焦急,他不敢深想,万一是同名同姓的人会怎么样,他别无所求,只希望白逸没死。 十七同样策马奔腾在他身边,朝羊峡关的方向赶路,他在半路上截到一封密信,拆开看竟然是白逸的画像。 信里还问道:“大人您看是这个人吗?这个士兵现在在羊峡关养伤。” 十七心中松了口气,大喜过望莫过于此了,他抹了下湿润的眼角,加快了骑马的速度赶上霄时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白逸没死,在羊峡关养伤的人就是白公子。” 霄时云攥紧那张画像揉在手里,有一瞬间他竟然感到眼前发黑,持久的阵阵耳鸣。 他脸上带着笑意和喜色,朕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这次朕再也不逼你了,只要你还活着,就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哪怕不回上京。 离羊峡关的路程还有两天,霄时云恨不得立刻马上见到白逸,把他拥进怀里。 白逸躺在床上翻身,他失眠睡不着,耳边又出现了兵荒马乱的声音,那些声音很远很弱,他怀疑是幻听。 趁着伤病营里的人都睡了,白逸悄悄的披上衣服走到门口。 这两天伤病营里的大多数士兵都走了,他睡醒一觉那些床位就空了,平常跟他聊天的士兵连招呼都没打。 伤病营里只留下了一些实在动不了的士兵,那些人伤的很重命不久矣,甚至连话都说不了,整个军帐里只有白逸能走动。 白逸找来军医问:“你知道那些伤病都去哪儿了吗?” 他没发现军医看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军医语气轻快的说:“那些伤病啊,他们实在伤的太重了,已经让他们回家了,你想回去的话也可以。” “回家?”白逸感到荒谬,他以前从未听说过上了战场的士兵还能中途回家,不过他也能理解。 可能是北境军队比较人道主义,他由衷的为那些回家的士兵开心,脸上也沾了些喜色。 难怪他们半夜都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能回家的人可能一秒都不想留在战场吧。 白逸拒绝了这个额外的天赐良机,他笑着说:“我就不回了,我家在很远的地方,我死了大概都回不去。” “听说你来自上京,你的家不应该在上京吗?”军医试探着问。 上京……白逸想到了霄时云,他嘴里有些苦涩,不过很快舒展了眉头。 霄时云终于可以甩掉他这个麻烦了,他应该很高兴吧,或者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而生气。 总之没有他添麻烦,霄时云的江山会发展的更好,他以后都不会再占用霄时云的时间。 军医再三劝白逸回上京,“我知道你有伤在身,要不军营里的士兵护送你回去也可以。” 再说下去话就多了,军医适时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但白逸心里已经起疑,为什么这个人如此照顾他? 他淡漠疏离的回应道:“不用了,我心意已决,就留在西北哪儿都不去,什么时候仗打完了再回, 不是说拿人头有军功吗,莫非你想让我放弃军功?” 军医连忙止住话题说:“不不你误会了,军功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你先留在这里安心养伤,等好的差不多了再上战场。” 他离开了伤兵连,第二天白逸睡醒的时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军医回来给这些人上药。 伤兵连里又走了些重伤的士兵,只留下了几个眼中没有生气,必死无疑的老兵。 他们知道自己命数将近,很平静的躺在床上等死,这张没有风沙肆虐的军帐暖床,是他们死前最后的温柔。 白逸愈发觉得不对劲,他走到军帐门口想要撩开帘子,才发现帘子下面竟然压了一块儿石头。 他用肩膀朝外撞,发现不止石头还有别的东西堵在门口。 第60章 白逸隔着帘子用手摸去,发现是装了粟米的高大木桶,这样的木桶不止一个。 不对!那个军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急躁的用肩膀朝外面撞着,伤兵营厚重的帘子开了一道缝隙。 白逸梦中幻听的厮杀声正在不真实的放大,刀剑碰撞的声音从遥远变得清晰。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白逸心中无限蔓延,他十指扒开被压着的帘子,拼力推倒了门口所有的阻碍。 亲眼看见外面的光景时,白逸瞳孔紧缩。 伤兵营外一个人都没有,几万人全部消失,空气中凝结着浓重的血腥味。 刀剑碰撞的声音,奋力嘶吼的声音,无孔不入的钻进了白逸耳朵里。 十公里外的羊峡关雅丹大峡谷中,展开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进攻与厮杀。 白逸迅速穿上软甲,夺过了军营里的长刀,带上弓箭没有回头,朝羊峡关的方向冲去。 羊峡关是战场,是有去无回的地狱,但是他说过,他不会再当逃兵了。 白逸与即将赶来的霄时云,擦肩而过。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白逸!你在哪儿?”霄时云把羊峡关驻扎的军营翻了个遍。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还没找的伤兵营,紊乱的心跳放缓,白逸应该在睡觉吧。 他一定在里面,所有的地方他都找遍了,除了伤兵营,霄时云眼中腾起微弱的希冀,孤注一掷般掀开军帐的帘子。 没有……里面没有白逸。 霄时云再也忍不住的大喊着:“白逸!你躲哪儿去了?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这次不抓你回去!” 出来吧白逸,求求你了……霄时云满目通红,慌乱的视线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他闯进别的军帐,依旧没有白逸的影子。 最后他把目光一寸寸移到了厮杀的战场上,霄时云的脸色瞬间苍白。 失去白逸的恐惧,渗入了他的骨髓,成为了他的噩梦。 第64章 遗书 千万人的厮杀,千万人的尸骨。 白逸抄起长刀冲进了混战,刀光剑影中斩下敌军的头颅,这座城他要守。 在双方厮杀中军医看见了白逸,他在扯住白逸往外推,“回去!你给我回去!” 白逸的刀尖滴着血,他掀起眼皮问:“是瞧不起我吗?我不回!” 他也是的北境士兵,凭什么要他当逃兵躲起来。 乱剑挥过来,军医和白逸后背相抵,斩去眼前的头颅,他们继续向前进攻。 放眼望去,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士兵,还有两万人。 羊峡关是要塞,北境能不能保住,胜败在此一举,白逸杀红了眼。 他们用身体堵住羊峡关,等待后面援军的支援,“等不到了……”在白逸身旁挥剑的士兵说。 “等不到了,那就死等,死扛,必须守住!”白逸低吼着说。 敌人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快速抹去污血,却发现刚才在他身边说话的士兵,已经倒了下去,永远的闭上了眼。 白逸怒吼着转守为攻,举着刀往前冲。 几万人中,只有一人不要命似的穿进了狭窄的风沙石壁中,逆流而上。 耳边是混乱嘈杂的喊叫声,一具具鲜活温热的尸体倒在白逸脚下。 白逸已经没了力气,他握着刀柄的手逐渐麻木,没有任何知觉。 甚至连蜿蜒而下的鲜血也感觉不到了,杀,杀!杀……白逸捡起地上的断箭捅进对方脖子里。 眼前炼狱般的战场变得模糊,白逸的视线掠过地上的尸体,敌人,真的是敌人吗? 敌人在求饶,敌人在死前也会哭,他们拖动着将死未死的身体,抓住地上的沙石往前挪动,嘴里喊着那些未知的名字。 那些名字,可能是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爱人,兄弟,朋友。 可是他的兄弟呢,这些北境的士兵也有亲人爱人,牵挂的人,他们还这么年轻,却永远留在了西北。 战争中究竟是谁错了?白逸想不明白,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要么杀了对方,要么死的就是自己。 白逸杀了十六个人,不时向后看一眼,他心中焦急的等待,援军究竟什么时候来? 他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能攻破羊峡关,这北境的疆土,霄时云的天下,一定要替他守住。 永无休止的战争厮杀,只能用死亡来停止。 白逸拼命压下心中的恐惧,面对敌人沾了血的长剑,义无反顾的举起手里的剑。 冬日午后的阳光很暖,白逸竟觉得有些刺眼。 一柄长剑在顷刻间穿透了他的胸口,刀剑入肉的声音他听的很清楚。 白逸视线下移,看见了银光闪闪的刀剑穿透了他的软甲,刀尖从他的后背穿出来。 无法言语的痛从心口开始蔓延,鲜血像微小的雨滴一样,噼啪的掉在地上,他的瞳孔开始散漫失焦。 “杀……杀!”白逸嘴里还在呢喃着,他顶着穿透他胸口的剑身,提起全身的力气一步步逼近敌人。 长剑将他刺了一个对穿,白逸抽出袖口里藏的匕首,捅进了对方的心脏里。 那人松了剑柄瞪大了眼睛直直的向后倒去,倒在了尸堆上。 没了力量支撑,白逸重重的仰面朝后摔去。 刺穿他心脏的长剑触碰到地面,他的身体悬空在剑身上。 乌鸦盘旋在战场上,白逸咳出一口猩红的血,贪恋的盯着蔚蓝的天空。 天高云淡,飞鸟掠过长空,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白逸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这次他没有当逃兵,也算是此生无憾吧。 意识模糊前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霄时云在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很熟悉,带着些温柔和低沉,“白逸,晚上回宿舍吗?” 或是阴沉带着怒气的声音:“是你没跟紧朕,夜市人那么多,朕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还有道声音,也是最后一道出现在他耳边的声音,那道声音忽远忽近,听起来似乎有些卑微。 “白逸!求你了……求你了!别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 滚烫的泪水不断砸落在白逸脸上,白逸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摸到了一片衣角。 可惜,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皮了。 不知道霄时云现在是什么样子,有没有皱着眉头,有没有抿着唇,有没有在生气。 白逸残喘着最后一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出来。 “别、忘了我,霄时云……” 这万千尸骨中有他的一具,北境的史卷上有他的名字,他叫白逸。 可能是在他死前做了一场大梦吧,好在他的梦里还能见到霄时云最后一面,白逸眼前陷入无尽的黑暗。 他真的太累了,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羊峡关的后援军队顶了上来,战火止戈,天地万物恢复平静,永久的寂静。 霄时云手臂在颤抖,他拔出白逸胸口的长剑,大量的鲜血喷溅出来。 他徒劳的捂住涌血的伤口,可是那温热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他找到了白逸,的尸体。 “求你了……别死。”霄时云把他抱在怀里,疯了一样去找军医。 “救救他!谁能救他?”骄傲的帝王此刻摔跪在了地上。 紧跟着又狼狈的站起来,捂住白逸心脏的手僵硬的由鲜血染红。 茶水翻倒在桌子上,高崖的木屋外星罗密布,白衣老者佝偻着脊背,喟叹一声。 寒风凛凛冬雪消融,四季变换不过是在为下一场繁春的到来做准备。 他离开天牢的时候,正是七星连珠天机奇变的日子。 不能说的秘密终于迎来了重见天日的那天。 回去的规则变了,不是两人同意就能回到他们的那个世界,而是双方纯粹的爱,爱才可以穿越时空。 随秋风消失在街道上的那封信,在月光下的泥土中展颜。 纸条上写着:“百年奇观,千年难遇。因果倒叙,天机禁言,择日相聚,有缘再会。” 却少了后两句:“若是相爱,可抵万年。” 这一场西北的战争,险胜。 景乾殿里挤满了御医,他们接二连三的摇着头从里面出来,太荒谬了。 他们已经连续救治了十天,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 床上躺着的少年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脸颊柔和平静,体温冰凉的没有温度,没有气息。 “陛下,他已经死了,不如早日入土为安。”胆子大的御医看不下去,实话实说道。 “出去,都滚出去。”霄时云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他嘴唇没有血色,眼下凝聚着青黑,眼球填满了红血丝。 景乾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霄时云捧着那张冰凉的脸,吻了上去。 “再等等朕好不好?等朕把这些事都处理完,就下去陪你,你在奈何桥上走的慢一些。” 第61章 如果御医救不活他,那巫医呢?霄时云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他把希望寄托在玄学上。 他写下诏书,“天下玄士,若有能医活朕爱人者,赏黄金万两。” 每天都有各种打着巫玄旗号的人进出景乾殿,最终无一例外灰头土脸出宫。 霄时云的心渐渐冷了,他在上早朝前,照例吻了下少年冰凉的唇角。 马上他就都处理好了,再等等他。 今日上朝的衣服不同,国福手腕上系着白布条,神态更加的苍老了一些,两侧的鬓角全部花白。 他把白公子交代过的那套衣服端到皇上面前,“陛下,今日穿这套衣服吧。” 是一套黑色的龙袍,像是在给谁守丧,霄时云皱起眉,冷脸道:“拿走。” “陛下,这套衣服里,有白公子留给您的东西。”国福端着衣服没有走。 霄时云立刻站起身,椅子向后拖去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他急切的拿起衣服。 有东西顺着衣服展开滑落在地上,是一个绣着“平安”两字的香囊,和一封信。 霄时云捡起信封,拆了两三次都没力气打开,他手指凉的没有知觉。 信纸一角被捏皱了,他缓慢的读着这些黑字,胸口的位置像缺了一块儿。 少年的字体依然不太好看,歪歪扭扭写的很大,信中的语气很明朗。 “嗨,我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唔……应该是回家了吧?或者没回去,我也不知道人死后会去哪里。” “我还自己写了句诗送给你,年雪今夕正欢喜,余生海阔莫长愁。” 少年总归想在这封信里,挽救一下他的文化程度。 “我从头讲吧,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你,我们是大学室友,你总是和我一起出去吃饭, 吃的是麻辣烫,你用奏折砸我的那天,我没骗你,谁知道你那么生气。” “你的脾气变得很坏,总是阴晴不定的乱发脾气,以后我不在了,你能不能把坏脾气收敛一些? 你忘了我,我一直在努力让你想起我,可是都失败了。” “不过没有关系,既然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只要你能开心幸福就好, 千万不要因为我死了伤心,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就把我当做一个短暂认识的过客。” “对不起,我骗了你,这次的不告而别错在我,可是我本来就活不长了, 我真的生了一场病,只能再活三个月了,我想用剩下的时间为你做些什么,我把我的命献给你。” “好了,纸太小没地方写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就算了,最后的最后我想说,霄时云我爱你。” 对不起……我爱你……夺眶而出的泪水打湿了信纸,霄时云揉乱了信封,又匆忙展平。 他肩膀颤动,把香囊放进衣服里,紧紧贴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 对不起就可以不告而别吗…… 为什么永远是被留在原地的人承受了所有悲伤。 离开的人却可以潇洒的留下一封薄薄的信纸? 第65章 各自安好 “天和三百九十七年,天下大和,距离北境与西北的战乱兵变结束,仅仅过去了三个月。” “北境皇帝以铁血手腕迅速收复了失地,将那些西北蛮狄就地坑杀, 这最神的手段呐,就是皇帝放了俘虏,却在各国往来中赢得了人心,揭发了蛮狄人杀害我方俘虏的恶行!”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水,提起这场胜利的战争,满面红光。 有听客嗑着瓜子嘿了句,“我看咱们北境的实力称得上鼎盛春秋,这位年轻的帝王也是手段了得,怕是要成为史上的千古一帝了吧?” 说书先生来了精神,“可不是嘛,皇上此时要是继续开疆拓土,权力更是如日中天。” 这半壁江山,发展的趋势大好,但凡手中有实权的帝王,都会进一步打过敌人要塞,夺下几座城池。 但是说书先生话锋一转,“可人哪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呢,得到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些什么啊。” 众人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抢着问北境的皇帝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一个叫白逸的人,白逸是皇帝的爱人,我也是听别人说啊,他死在了战场上,皇宫里每天都有各种御医进出,说是皇帝要他们救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听客们不免唏嘘,死了的人怎么可能重生,这北境的皇帝疯了吧。 茶楼的二层有人失手打翻了茶碗,连茶水烫到手掌也没知觉。 那人原本讥讽的笑消失了,忘记了时间一般坐定在椅子上。 他付了茶钱,把缺了一根无名指的手往袖子里藏了藏,离开了茶楼。 上京的城楼上,男人拾级而上温柔的春风掠过他的白衣,这是个十分和煦的下午,阳光正好。 “你来了。”霄时云没有感情的双眸眺望着上京城外的连绵青山,他孤独的影子随着夕阳落山渐长。 男人没有叙旧的欲望,更没有情敌见面的暗流涌动。 他声音沙哑的开口:“白逸他……对不起我不知道。” “闭嘴,你还敢提白逸,你敢说白逸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霄时云转过身看着他,阴鸷的视线落在张空廷脸上。 白逸会死在战场上,是张空廷始料未及的,他被流放边疆,给白逸写信挑拨他和霄时云的关系。 他当军师出谋划策,勾结西北造反,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经回不了头了。 张空廷捏紧了拳头又垂下手松开,西北叛乱败了,他成了过街老鼠被追杀。 他逃亡到了上京,不过是为了最后见白逸一面。 北境也待不下去了,如今怎样都是死路一条,张空廷冷笑道:“有关系,你愿意算在我头上也好, 可是我没猜错的话,白逸会死是因为你吧,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突然去西北?” “当真是爱的伟大,他知道在你眼里江山天下比他重要,所以他就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替你守这江山……” 霄时云狠狠挥拳打在他脸上,两人没有任何形象的扭打在一起。 “他比什么都重要!我不用他替我守这江山,但是他既然死在了战场上,他就是一个战士,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 张若玄突然用胳膊肘砸向霄时云的脸,支着胳膊从地上坐起来。 他提高声音讥讽的笑道:“知道白逸为什么千方百计也要离开你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懂怎么爱一个人,你只会伤害他。” 城墙上立刻有无数羽林卫冲过来,摁住张空廷的肩膀,将他的手臂反剪在身后,压着他跪在地上。 霄时云拔出羽林卫的佩剑,垂眸阴冷的看着地上的人,他把剑架在张空廷脖子上问:“还有什么遗言一并说了。” 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屈辱、不甘、怨恨在他心里汇聚。 张空廷抬起头挑衅的看着霄时云说:“你以为你高贵到哪里?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的出身罢了。” “我十五岁从整个江南中榜,弱冠之年一举夺魁,是上京的状元,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你怕是没体验过吧?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能在朝堂走到什么位置,还不是皇上你一句话的事!” 张空廷恨的要把牙咬碎,凭什么?凭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才华出众,在这座京城始终是个无名小卒?! “因为你的初心变了。”霄时云冷眼旁观他的丑态,这些人凭什么觉得读了几年书,就可以手握大权做官了。 他冷漠的一针见血指出了弊端,“好,那朕问你,你读书究竟为了什么?” “是为了为民除害,为民谋利,还是为了满足你位极人臣的思欲?” “你知道北境那些,比你年长比你还有学识的无名之辈有多少吗?他们不出名,不是什么朝廷命臣,但是百姓始终记得他们。” “而你呢,你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地方?写出过一两首诗,读过几本书,就想掌握大权把百姓玩弄于股掌之中。” 霄时云低头笑了,“你确实应该被天下人记住,出逃叛国勾结内外,口腹蜜剑祸乱朝纲,其心当诛,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初春最后的枯叶飘落在城墙上,繁春的到来换上了新绿的颜色。 而那些破碎的灰败的肮脏泥泞,渐渐谢幕。 “至此,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霄时云声音轻淡的问。 地上跪着的人始终垂着脑袋,渐渐放松了愤怒抵抗的身体,无力的趴在地上,那条紧绷着的脊背弯了。 他平静的说:“随便你怎么处置我吧,我这一生,不悔。” 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撤走了,霄时云不再看他。 云卷云舒江山壮丽秀美,有些耽搁的事,该尘埃落定了。 他扶着城墙,盯着上面细小的土粒沙石,宣布了命令,“明日,午门问斩,斩首示众。” 第62章 夕阳最后的残光余晖没入云端,霄时云回头看去,高耸的城楼上只余他一人。 死的死,走的走,原来坐拥江山万里,享无边孤寂,是这种感觉。 还有什么没解决的呢?霄时云走下城楼,他环视着一方宫墙,天空被高墙切断成一天线,白逸总是想离开这里。 其他被禁锢的鸟儿,也终有一天要飞往南方。 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上京城外栓着四匹马,秋贵妃姜乐乐带着斗笠遮阳,她欢快的抱住春贵妃的胳膊。 “姐姐,我们后面去哪里?” 春贵妃摸了下她的头,背上背了一柄长剑,“四海之大,天地为家。” 她们的头发上不再有沉重繁琐的头饰,只用木簪子简单的把头发挽了起来。 脸上不再擦脂涂粉,素净的脸庞依旧青春。 有人切了一声,夏贵妃手腕上带着一串金镯子,她叉着腰哼道:“你说的轻巧,晚上住哪儿总是个问题吧,还不是得有钱。” 男人把夏贵妃搂在怀里,“大不了我上街卖艺,也让你吃饱饭。” 兰妃是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子,他在出宫的那刻就立马抛弃了这个娘们儿叽叽的称呼。 “恶心。”梅妃靠在冬贵妃怀里,手指勾着她的头发说,“姐姐你看他是不是很恶心。” 他依旧看不惯这个随地装逼的人,两句不和他俩又要吵起来。 冬贵妃拉住梅妃,无奈的说:“别总跟个气皮子一样,老实点儿。” 竹妃和菊妃沉默的看着他们,无聊死了。 春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他们在盛大的繁春告别京城。 八人对着远处停的马车拜了一拜,弯腰停了许久才起身。 乌黑的马车纱帘被风吹起一角,隐约露出车内男人冷硬的下颚线,车里的人微微颔首。 四匹马迈着轻快的步子,无声的告别了京城,马蹄踏在乡路上,去往了未知的远方。 人间红尘客,逍遥红尘中。 他们正值年少,出宫这天也才不过二十岁,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呢?想去哪里,朕放你走。”霄时云闲适的靠在马车软垫上说。 驾车的十七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把嘴里的草拿出来,别在马耳朵上说:“哪儿也不去,陛下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霄时云在心里已经给他想好了去处,等他不在的那天,就跟着霄隋和李修吧。 他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安心驾马吧,待到离别时,自有去处。” 白逸,再等等朕好不好?过几日朕就去找你。 景乾殿里,霄时云亲自走下龙椅,给年迈苍老的国福整理了下皱起的衣服。 他冷着脸说:“你年纪大了,不适合在宫里继续服侍朕,还乡吧。” 国福红了眼眶,满是皱纹松弛的脸上挂着泪水,“自打奴才十六岁入宫,二十九岁第一次抱小陛下,那时候皇上你才这么高。” 他用手比划了到自己大腿的位置,“陛下啊,奴才每天送您去太学读书,接您下学,奴才答应过您母妃,要陪您一辈子,如今陛下是嫌奴才老了?” 国福知道,陛下是想让他颐养天年去享福,可他怎么割舍的下? 皇上总是嘴上说着最冷的话,却把自己的脆弱和细心藏的最好。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么心软的一个人,他怎么放得下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霄时云接受不了离别,他把装了银子的包袱塞进国福怀里,别过脸说:“宅子安在了桐乡,快走吧,马车不等人。” 那道苍老的背影,佝偻着后背,脚步蹒跚的走向景乾殿的大门。 “国福。”霄时云叫住了他。 “奴才在!”国福维持着仪态,直起了后背缓慢的转过身。 霄时云看着花白的头发,下垂的皮肉,忠诚的眼睛,嘴唇颤抖起来,声音里竟带了丝哽咽。 “没什么,你走吧。” 原来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咯 第66章 忘了你 “皇上,臣认为应该借此东风,夺下西北的要塞,拿三座城池还是没问题的。” 高堂上霄隋坐立不安的往身后的珠帘看。 青玉串成的珠帘微微晃动,玄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露出一角。 珠帘后的人影慵懒的支着下巴,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许久帘子后的帝王嗯了声,“霄隋,你说。” 霄隋觉得身下的椅子烫屁股,他擦着额头的汗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觉得这个提议……有些不妥吧。” “隋王爷觉得何处不妥?”大臣观点锐利的寻问,面对王爷的时候他更加咄咄逼人。 霄隋又把头扭向身后,炙热的目光中充满了求救的意味,“皇叔……” “问你呢。”霄时云垂下眸,面色困倦说道。 朝堂上有不少大臣都笑了起来,毫不掩饰的嘲讽,看来皇上有心提拔这隋王爷,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霄隋想起李修教他的话,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不妥有两点,其一是打仗劳民伤财, 北境虽然打赢了西北,却耗费很多财力,应当先休养生息。” 高堂下的两列大臣交头接耳,不太相信这话是这个草包王爷能说出来的,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他的话。 站在群臣中的李修眸色晦暗不明,他勾起唇角抬眼对上了霄隋的视线。 霄隋立刻脸颊烧红,触电般移开眼睛。 见没有大臣站出来跳脚反驳他,皇叔也没说话,霄隋的底气便多了些,他在脑子里继续回想李修教他的内容。 “其二,其二是……对,北境的士兵也需要休整,他们已经离开家人很久了,谁愿意一直活在水深火热里?”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想回家,军队的士气也很重要,想必众臣也不想看见不打自降的结果吧。” 虽然霄隋说的是平铺直叙的大白话,却说到了每个人心坎里,大臣们都默不作声。 原本有些怯懦的少年,在此刻有些耀眼,李修的注意力第一次放在霄隋身上。 霄时云倦了乏了,他走下龙椅拍了拍霄隋的肩膀。 霄隋不明白皇叔的意思,他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直到他听见皇叔破地天荒的夸了他,不是批评不是指责,而是说:“很好。” 朝堂下的殿门大开,大雁展翅飞向九霄云端。 那道高挑的帝王身影,独自从群臣中穿过,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一个脸庞面生的年轻公公,严肃的宣布:“退朝——” 北境的血液换了,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一些人走,有一些人来,人们走走停停,谁都没有留下什么。 霄时云走进天牢,光影在他身上分割开,一半衣服被光笼罩,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他朝着牢房的尽头走去。 当初白逸被关过的那间。 下朝后有暗卫来禀报他,天牢尽头关押的那个老头,消失了半年又回来了。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离开,又是怎么进来的。 霄时云并没有感到恐惧,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相信鬼怪的人,可若是鬼怪能救回白逸的命,又有何惧? “想救他吗?” “怎么救他?” 两道声音在同一时间重合,霄时云停在了牢房门外看见了老头儿。 老头儿盘腿坐在地上,摆弄着盘围棋,没人知道他的棋盘从哪儿来的。 一阵风吹开了牢房门,像是在请客人进来。 老头儿摸着胡子笑着说:“坐吧,跟老夫下盘棋,下赢了就告诉你怎么救他。” 霄时云指尖捏起一个黑棋,在他对面撩袍坐下,棋子在他手指间把玩着,“黑棋先下。” 白子呈被包围的趋势,黑棋的棋风猛烈寸步不让,很快白棋就被逼到了禁界线边缘。 “朕要赢了。”霄时云的黑子悬迟未落。 “哦是吗,你看啊这棋局就像人生一样——” 霄时云骤然抬手掀翻了棋盘,黑棋白棋飞溅出去滚了一地,他面色阴沉的说:“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救白逸?” 老头儿看着霄时云嗤笑出声,“想救活他,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什么代价朕都付的起。”霄时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 “可是他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你再也找不到他了,老夫也无能为力。”老头儿无奈的说。 想见白逸,想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想触摸他有温度的皮肤,这些执念没日没夜的缠绕着霄时云。 他睁开眼睛是白逸研磨的影子,可他还来不及好好看看他,那些影子就消失了。 闭上眼睛是白逸的尸体,那些血怎么也捂不住,擦不干净。 “他到底怎样才能活过来!朕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霄时云五官狰狞,他抽出剑抵在老头脖子上,很快见了血。 “你不说朕就杀了你,三……” 第63章 老头儿依旧叹气,“我也没办法啊。” “二。”霄时云装出和善的谈话氛围,在这场僵持的博弈中,分崩离析。 “非要用这么极端吗,你会后悔的。”老头儿皱着眉说道。 霄时云的耐心告罄,他把刀捅进老头儿的肩膀里,阴狠的放下一句话:“耍朕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例外。” “小子,端正好你的态度再来找老夫吧。” 天牢里很快燃起一场大火,整座天牢化为了人间地狱。 火势从尽头的牢房最先点燃,窒息的黑烟充斥着牢房。 帝王穿过甬道,回眸看着着身后的火海,没有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天牢外早就下起了暴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侍卫给他撑起的伞被倒春寒的狂风吹断,瞬间飞进雨幕中。 霄时云的肩膀头发被淋湿,周身溢着寒气走在雨中,他隔着雨幕看见了一道人影,顿时感觉后背发麻。 是死在那场大火里的老头儿,他撑着伞,气定神闲的站在天牢外的街道上,身着飘逸的白袍背着手,等他过来。 老头儿等霄时云杀意腾腾过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个和蔼的笑容。 “别害怕,老夫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万一是大罗金仙呢。” 他本就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待到这错乱的时空回到正轨,就是他消失的那天。 “你到底是谁?”霄时云在离他三米处停下,有些不愿相信的事,只有在亲眼见过后才有信服力。 老头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捋着胡子说:“放轻松,刚才只是个小考验,看来你确实很想见到他,那就告诉你救他的法子吧。” “说。”霄时云重新恢复镇定,只要能见到白逸,什么都不重要。 “现在北境的国力强盛,正处于上升期,你的列祖列宗怕是都没有你的功绩,老夫要你放弃这皇位,放弃江山天下。” 霄时云盯着他的脸,半晌说:“好。” 他拆了帝王的金发冠,摘了象征帝王身份的玉佩,像丢垃圾一样扔在了泥泞的地上。 “我今晚就写退位诏书,只要能见到他。” 以前是他执迷不悟,错过了很多和白逸在一起的时间,现在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霄时云迫切的问。 雨水连成了一条条密线拍打在地面上,浩大的雨幕阻断了远处那些侍卫的身影。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老头儿继续为难他说,“不是想见到他吗,给我跪下磕两个头。” 霄时云站着没动,雨水顺着他的指尖流下,他睫毛颤了颤盯着面前的人。 “只是让你跪下,就做不到了?那你就见不到白逸。” 白逸是他的死穴,只要跟他有关,倾尽所有都可以。 帝王的膝盖弯了,一条腿跪在肮脏的地上,玄黄的龙袍沾了泥水,另一条腿也缓慢的跪了下去。 骄傲的头颅低下,额头抵在了地面上,近乎卑微的说:“求你……救他。” 久居的上位者,如今变成了最卑微求人的那个角色。 老头儿垂眸悲悯的看着他,把伞向跪在他面前的人倾斜了几分。 “救他可以,但是他醒了之后会忘了你,还救吗?” 忘了他……霄时云心脏颤了颤,怎么会忘了他呢,难道要他装作不认识白逸,然后就当做陌生人吗? 他苍白的吐出一个字,“救。” 如果真的忘了他,那就再认识一次,不管用多少年,永远等他记起来的那天。 老头儿接着说出没说完的话,“他会忘了你,你们从此以后就是素不相识的人了。” “他会与你相隔万里,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会成家立业,会有他爱的人。” “这样,还救吗?” 霄时云收到最长的一封信是白逸写的,信里说,祝他以后遇见更好的人。 信的结尾写:“霄时云我爱你。” 他确实不怎么懂爱一个人,但如果真正的爱是祝对方幸福,他会放手,他只求白逸活的开心。 如果只是忘了他,再也见不到他,就可以让他不再受到伤害,那就当做镜花水月的一场梦也好。 因为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像大雁一样,永远自由,离开曾经的栖息地,也能跋涉千里。 霄时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救他,我只要他活着!其他的再无所求。” 他抬起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只要他活着,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好。”老头儿的声音飘荡在雨幕中,打着的伞不知何时落在了霄时云的脚边。 第67章 终章相遇 悬崖的木屋上,老头儿喝下最后一杯茶,飘飞的衣角融入风中。 橙红的朝阳为云海镀上金光,日出东升穿云而出。 老头背着手走到悬崖边,在生命簿上画下最后一笔正字。 他们来自不同的时空,当初他算出的天机,是让他们双方同意,就能回去。 可天机奇变,回去的规则变了。 他是个引路人,自然不能告诉两位渡劫的小友,若是相爱,可抵万年。 白逸的游魂迟迟封在那具没有气息的身体里,不过是在等另一缕魂魄的到来,一起回去。 若是不够相爱,灵魂怎么经得起穿越时空的撕裂。 封在身体里的灵魂最久待不过一个月,就会灰飞烟灭。 只有两条魂魄没有距离的相爱契合,才能回去。 白逸的抉择,以及他给霄时云开出的条件,都是考验而已。 老头儿收起生命簿,站在悬崖边,任由身体向后倒去,跃入层层云海。 想来这一路的生死纠葛,都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劫。 而他的存在,也是这劫数中的一环,是时候收官了。 江山易主,霄时云在圣旨的边缘盖下退位的玉玺,帝位传给霄隋。 李修被封为摄政王辅佐霄隋,十七被提为千户,护驾霄隋左右。 霄时云回到景乾殿,躺在少年僵硬的身体旁,轻轻搂住少年。 殊不知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正在渐渐的透明。 黑夜中拨云见月,月中的月亮逐渐圆满,乌云散去,最后露出最后一角盈缺的地方,补齐了圆月。 他们跌入无尽的梦境,眼前陷入漆黑。 “喂,教授叫你回答问题呢,白逸别睡了。”舍友戳了戳白逸的肩膀。 “杀、杀……”白逸被人叫醒后一惊,椅子连带着身体倒在地上。 他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脑子空白,他动作迟钝的从地上爬起来。 讲台上的教授年过五十,带着无边的银框眼镜,温和儒雅的开了个玩笑。 “这位同学是做梦,穿越到武侠小说里当杀手去了吗。” 他教了这么多年书,头一次遇到有学生在他课上睡觉,把椅子都睡倒在地上的情况。 白逸听见所有人都在哄堂大笑。 教室朝东,六扇玻璃窗外绿树成荫,阳光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进教室,夏日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不,这里不是北境,这里是实验楼的东阶梯教室! 白逸无措的站在阶梯教室中间,语言匮乏的应道:“呃……对我……我刚从战场回来,不是,我开个玩笑,教授我想去厕所。” 他抓起桌子上的手机跑出了阶梯教室,不出意外他可能会被挂在校园网上,但身后的笑声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霄时云呢?霄时云不会没跟他一起回来吧! 白逸在太阳底下竟然出了一身冷汗,瞬间腿都软了。 霄时云不会真没回来吧?白逸止不住的心慌,他扶住墙靠了会儿,手指飞速翻出金融系的课表。 他们下午没课,先回宿舍看看他在不在吧,白逸拔腿朝一公里外的宿舍楼跑去,比送外卖的都急。 进了宿舍楼,两部电梯外挤满了周一返校的大学生。 白逸没有犹豫冲进楼梯间,两级台阶当一阶迈,仅仅用了两分钟爬上八楼。 他猛的推开宿舍门,把两个正在打游戏的室友吓了一跳。 白逸摘了其中一个室友的耳机,喘着气问:“霄时云今天回宿舍了吗?” 室友摇了摇头,“没看见啊,可能还没返校吧,都好久没看见他了,他应该去实习了吧。” 白逸掏出手机给霄时云发微信,问他去哪儿了,怎么没来上学。 他等了两分钟没人回,急的他给霄时云打了两个语音,依旧没人接。 完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霄时云没穿回来。 他蹲在地上掉起了眼泪,两个室友不明所以的问白逸没事吧。 白逸抹去脸上的眼泪说没事,他扶着床站起来,去敲宿管的门。 宿管刚打开门,白逸就抓住宿管的手急切的问:“您知道霄时云去哪儿了吗?他是不是请假了啊,您能联系上他吗?” “霄时云?他好久都没来住宿了,他请假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宿管抽出手,皱着眉头说。 第64章 这个学生怎么回事这么着急,是霄时云借他钱没还? 他不想参与这些学生的事,关上了宿管屋子的门。 白逸茫然的低头走出宿舍楼,他绕着学校走了个遍。 逢人就问四处打听,有没有人认识霄时云,知道他去哪儿了。 校园甬路两侧的梧桐树风华正茂,拖着行李箱返校的人来来往往。 白逸穿着件白色的大t恤,背着对钩的红书包,停在路中间。 学校这么大,人这么多,我该去哪里找你? 过往的种种,难道要让我当做是场梦,然后忘掉吗? 霄时云,求你了,让我见你一面吧。 他继续给霄时云的手机打电话,占线繁忙的提示音不断重复响起。 “sorry,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ubscriberyou……” 白逸明知是这个结果,却还是不死心的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打到他的手机欠费停机。 他手指缓慢的摁了红色的按钮,挂断电话,手机掉在地上。 下午还有一节三大构成的课没上,十三点零五,在5s实验楼。 白逸捏着手机,垂着肩膀走进操场。 红色的橡胶跑道,茵绿的草坪上,正在举办着一场热烈的大四毕业典礼,有很多新生凑热闹围观。 五颜六色的气球飞向湛蓝的天空,银白色的飞机从云端穿过,飞跃过他们的头顶。 人流涌动,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单肩挎着书包,站在人群中。 一道炙热的视线遥远的定格在垂头丧气的白逸身上。 他看着白逸傻傻的样子,浅浅的莞尔,没有出声让他发现。 白逸低着脑袋,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霄时云伸手勾住了他的书包带,把他拽了回来。 “谁啊——”白逸转身抬起头,愣住了。 “霄时云?!我他妈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你是不是他妈的有病!”白逸红着眼怒气冲冲的推了霄时云一把。 我他妈还以为你没回来死了呢,白逸被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打死他。 霄时云从兜里掏出手机,垂着眼一看,六十四个未接电话。 他有些不敢看白逸的脸说,“不好意思,手机静音了。” 想把白逸抱在怀里,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他不愿相信白逸忘了他们之间过去,便艰难的开口试探着问:“你知道……北境吗?” 白逸在心里乐了,敢不接他电话,看他不把霄时云整成孙子。 他刚到北境的时候,霄时云跟他玩儿失忆,现在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白逸装傻问:“什么北境?你去北京旅游了?” 霄时云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白逸竟然真的忘了他,真的……忘了他们的过去。 他盯着白逸的脸,不死心的问:“你真的忘了我们的关系?白逸,我们是什么关系?” 白逸很自然的回答:“室友关系啊,上下铺关系,同学关系,吃饭的饭搭子关系。” 他说了一堆就是没说恋人关系,连个搭边的词都没提到,他还打算继续说几个气他。 白逸刚张开嘴就被霄时云摁住脑袋吻了上来,他们唇齿纠缠吻的激烈。 他被霄时云恶狠狠的推到在茵绿的草坪上,对方的牙齿咬破了他的嘴唇,直到吻的他喘不上来气,快要濒临窒息。 操场上正在进行毕业典礼的学生,纷纷瞪大了眼低呼出声,举起手机冲后转身拍他们。 “卧槽,这也太好磕了吧。” “谁说不是啊,卧槽我要给他们在网上建个楼。” 在台上讲话的导师讲到一半,抬头一瞅根本没学生看他。 气的他顺着这些学生的目光向后看,背过的台词硬是卡在了嗓子眼里。 我嘞个去,导师致辞也不说了,脸上挂起了姨母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调出0.3倍的焦距。 然后摘下老花镜仔细吃瓜,现在这些小年轻真是冲动啊,他当年要有这些年轻人的激情就好了。 霄时云留给白逸呼吸的时间,阴沉着脸问:“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恋爱关系。” 白逸感觉操场上嘈杂的声音全没了,安静的有些过分,他坐起来一看,感觉天都塌了。 他从草坪上迅速爬起来,夺过地上的书包,拔腿就跑。 他狼狈的往操场外面跑,差点跑掉一只鞋。 如果靠骂人就能弄死霄时云的话,现在霄时云已经死了一万遍了。 霄时云捡起白逸掉了的手机,揣进书包里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走着。 傻子,待会儿肯定得回来找手机。 他有时候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没什么脑子,总惹他生气,且脑回路清奇的傻子。 白逸跑出操场后脚步走的慢了些,他时不时往后看霄时云有没有追出来。 幸好他看见了梧桐树下霄时云的身影。 霄时云顺着白逸走过的足迹跟着他,少年永远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遗书结尾那句我爱你,还差一句回答,他走近白逸,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 白逸涨红的脸颊温度刚下去些,看见他掏出这个盒子后,连耳尖都要烧起来了。 真土,霄时云不会要跟他求婚吧。 盒子打开,是一个塑料做的小蛋糕,白逸气的瞪着霄时云说不出话来。 送蛋糕就算了,还送个塑料的智障小玩具,他咋吃? 见白逸生气,霄时云不再逗他了,他指尖摁下盒子侧面的按钮。 塑料小蛋糕瞬间翻转,蹦出来一对银圈的素戒,他把白逸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来。 霄时云神色认真的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不管你有没有忘了我,我都会等到你想起来的那天,我爱你。” “卧槽,你真土,土死了你知道吗,我不行了。”白逸把戴着戒指的手重新插进兜里。 然后他再一次落荒而逃,把霄时云甩在了身后。 霄时云依旧隔着一段距离的跟着他。 只要白逸回头,他永远都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那么,正文就到这里了啦! 后面还会有两章番外,哈哈撒花! 非常非常感谢一路追到结尾的宝子们,你们辛苦啦(感谢!) 大概这两天会在评论区放下一本文的预收,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关注一下。 希望宝子们总能读到喜欢的文,收获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