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未愈》 第1章 《病未愈》作者:顾笛白【cp完结+番外】 简介: 又名《可怜小情侣被坏蛋做局了》 邓宁安曾以为,会和叶施凡平淡幸福地携手到老,直到得知了叶施凡和别人订婚的消息,才意识到从前的一切都是场骗局。 却不知两人非和平分手后,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正在等着他。 标签:he、破镜重圆、娱乐圈、abo 第1章 “我的dna” 现在是晚上9点35。 最后一幕天鹅湖无声谢幕,邓宁安跟着浪潮般涌动的人群离开了剧院,在出门时小心地往周围看了好几眼,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后又将衣领子往上拉了拉,才抬脚迈出一步。 回到底下车库已接近十点,白天的热气还没散去车库门一打开又潮又闷热的气儿迎面扑来,车库被改造成小居室的样子,墙角的风扇吱啦吱啦地颤动扇叶,规律的响动让他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定了定,脱下高领外套深呼了一口气,才有了一丝活过来的感觉。 车库里没有自来水,水是下午出门前在附近的一口井里打的,他匀出一半水来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卸下浑身的警备躺到了床上。 他已经出来快三天了。跟叶施凡在一起的这三年像是一场梦,只有在三天里他才感受到一点真实。 这本就该是一场梦,梦境反复三年,直到一周前他被人一棍子敲醒,才真正下定决心要离开叶施凡。 一周前叶施凡带他参加了一场宴会,宴会的主人公是个年轻貌美的omega,欢快活泼地在人群中穿梭的模样有些他大学时候的影子,同样的身姿挺立,同样自然的优雅,邓宁安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omega跟他一样,也是个舞者。 只粗粗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静坐在角落里等待临时去处理事情的叶施凡回来。他不吃东西也不跟别人攀谈,就握着叶施凡离开前给他端的白兰地酒一口一口浅浅地抿。 尽管他把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 “看到了吗?” 余光里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他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这人,“陈诸?” 陈诸是他同系的学长,比他大了三届,当初能认识叶施凡还是他牵线搭的桥。 陈诸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自顾自的地感概着:“当初的你多像他啊,差不多的年纪,也都是学芭蕾舞的。” 他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陈诸那句:“你就没有想过离开叶施凡?你愿意他一直那么对你?” 最开始叶施凡对他算得上十分温柔,可后来就变了,因为叶施凡有病,信息素诱导人格分歧症,用非专业术语的话来说就是,alpha的信息素水平不稳定,体内异常升高的信息素浓度会让alpha暴躁易怒,病症表现在叶施凡身上就是性情大变、反复无常。 叶施凡的病他一开始不知道,是他们结婚之后某天深夜叶施凡突然把他临时标记了,但他是个beta,alpha强烈白兰地信息素就像不小心洒在他身上的酒液,他只在那几分钟里沉溺在酒里,等酒痕一干,他还是他,白兰地还是白兰地,他们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事物。 叶施凡无数次埋在他的颈间,高挺的鼻梁蹭过他后颈处的软肉,不时露出犬齿啃咬,惋惜又不甘地在他耳边低喃:“你怎么就是个beta呢?你要是omega该多好,这样你就可以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我的安安,我的dna。” 他能觉察到叶施凡的不安,但他不明白的是,就算他不是omega,他也可以完完全全属于他。 也是自那之后,叶施凡像是撕下了长久以来的伪装,伪善的面具被一分为二,一份是如先前的温柔,一份是陌生至极的冷漠。 他当时爱极了叶施凡,舍不得放下那份贪恋多时的温柔,所以忍下了叶施凡的种种冷漠。 他不满地反驳陈诸:“施凡他之所以那么对我是因为他病了,等他病好起来了,就不会那样了。” “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那叶施凡有没有跟你过他要订婚了?”陈诸看他满脸震惊的表情就知道他被蒙在鼓里了,接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刚刚你看到的那个omega就是他的未婚妻。” “不可能!”他根本不信陈诸说的,“我已经跟施凡结婚了,他怎么可能还有未婚妻!” 陈诸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淡淡的,像听到了一个冷笑话后附和敷衍的笑,“你说你们已经结婚了?有谁知道你们结婚了?你是瞎还是傻啊,你难道看不出你们的结婚证是假的?” “假……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结婚证他只看过一眼,叶施凡说他来保管邓宁安也没多想,难道,真的是假的? 陈诸又说:“你一没身份没地位,二又不是omega,凭什么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凭你会跳舞,还是凭你长得好看?” 所以说,叶施凡对他的爱意,也可能是假的? 他本不该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叶施凡近来经常好几天都不会回家,问他他就只是说不要多管,还有叶施凡那些兄弟越来越为难他,让他不得不多想。 “你不信,那你说说,除了叶施凡,还有谁知道你们结婚的事情?他公开过你们的关系吗?带你见过他的家人吗?你们结婚的时候办过婚礼吗?” 陈诸的话如当头一棍,让他遍体生寒,瞬间清醒,刚喝下的白兰地酒成了烈火,烧着他的喉咙,他困难地从嗓子里扯出几个字:“没有,都没有……” “都没有?可他马上就会有了,不过是跟严家的omega,而不是跟你。”陈诸说着话的同时把他面前的白兰地酒挪走了,换了杯白开水,“邓宁安,白兰地不适合你,但白开水刚好。” 邓宁安看着眼前的高脚杯替换成了玻璃杯,收起悲伤的情绪看向陈诸,“你跟我说这些,只是想让我离开他?” “严戚是我表弟,他喜欢叶施凡,所以拜托我在他们订婚之前帮忙扫清叶施凡身边的花花叶叶。”陈诸抱歉地笑了一下,“当初或许不该介绍你们认识的。” 叶施凡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了宴会上,身边跟着那个漂亮的omega,omega挽着他的胳膊在跟那边的长辈们敬酒,他歪头看向叶施凡笑时有些不好意思,满心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 眼睛止不住地发涩,他眨了眨眼匆匆收回视线,“不关你的事。” 那天叶施凡若无其事地送他回去然后又消失了,他辗转到半夜迟迟睡不着,干脆起来把收拾东西。 他想得很单纯,找一个叶施凡找不到他的地方,过接下来的生活。也许过不了多久,叶施凡就会把他忘了,他也能重新回到舞台,继续跳他的天鹅湖,当一只存在感微弱的小白天鹅。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敲碎了邓宁安的美梦,他半睁着眼下了床,简陋的木板床随着他的动作嘎吱作响。 外头那人边敲边喊:“有人在吗?有人就出来收拾一下,都说了好多遍了,这里不能放垃圾。” 什么垃圾? 他迷迷糊糊的脑袋反应也迟钝,快走到门边才想起来门口他是堆了垃圾,但下午去剧院之前他顺手带走扔掉了,这又是哪里来的垃圾? “有人吗?开一下门啦!” 邓宁安困得不行,可但凡他再细想一下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里是废弃车库,周围并没有别的人居住。他离开叶施凡时只带了几件洗换的衣服,他的钱都是叶施凡给的,所以他一分钱都没带,不然他也不至于沦落到住这么个邋遢地方。 “来了来了。” 门不太好开,但邓宁安锁一打开,就有人从外头将门扯了上去。 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转眼就看到一个过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车库外面只有十几米远处有一盏小路灯,灯光黄到发暗,只能勉强看个路,但此时此刻,他却看清了叶施凡憔悴的面容,眼眸中有细密的红血丝像是好几天没睡了,眼底的乌青让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大打折扣。 不管多少次与叶施凡视线相对,他的心跳都止不住快半拍,“施凡?你怎么在这儿?” 叶施凡朝他展开双臂,微笑着:“安安,我来接你回家。” 他的梦早就应该醒了,可叶施凡的出现又明晃晃地告诉他,他还没梦醒。 或许是真的在做梦吧。 邓宁安手扒拉在卷帘门上想关上,叶施凡发现了他的意图并制止了,声音听上去好像生气了,“安安难道不想跟我回去吗?” 他第一次这么抗拒跟叶施凡离开,“不想。” 卷帘门关不上,他试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刚起床的困意也没了,“叶施凡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跟你回去。” “为什么?”叶施凡的声音骤然变得低冷,好像一瞬间变了个人。邓宁安知道大概是他的病又犯了,他突然就累了,自以为深重的爱意似乎没那种深情,他也会不耐也会厌倦。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爱了。” 第2章 “你说不想爱了就不爱了,经过我同意了吗?” 爱不爱这东西又不是他说了算的,邓宁安懒得跟他争辩。 邓宁安的视线从叶施凡身上移开的时候,车库外已经只剩他们俩了,把他叫唤出来的人早就没了踪影。 “麻烦你手松开,我要关门睡觉了。” 叶施凡注意到当下他居住的地方,往里看了一眼,简陋得称得上破败,对于一直以来处于金字塔顶端的alpha而言,从没见过这样不堪的住处,“你宁可住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愿跟我回去?” 邓宁安十分清醒地胡说八道:“这地方比你家好多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愿意跟他回去。 叶施凡常常嘴角噙笑,却没哪一次让他觉得比现在更可怖,当周围气压陡然一低,邓宁安心中惊慌地升出一个想法: 他要逃。 alpha的信息素对身为beta的他本没有任何影响,但他被严晟反复标记过,更别说现在体内还有他残存的信息素。像是奔涌而来的海潮,让他几乎溺毙其中,浓烈的酒香裹挟着alpha的暴怒,是他无法承受的程度。 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力气,一把推开了叶施凡,然后转身朝黑暗的那条路跑去。 “邓宁安!” 躁动不安的alpha低吼着追了上来。 黑暗里他慌不择路地四处乱跑,哪里有路他就往哪里跑,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后,他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屋内堆满了杂物,东西上落满灰尘,一副许久无人打扫的样子,门上没有锁,大概是被风吹开的。 邓宁安把门关上,搬来两根铁棍抵在门后面,仅剩的那点光被关在外面,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找不到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他缩在角落里自我催眠,但该来的总会来。 哒,哒,哒! 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紧闭的屋门在alpha脚下显得那么脆弱不堪,短短几秒就已经抵抗不住。 “安安。” 一声安安,让他难安。 邓宁安抱着膝盖往后挪动,却忘了背后有障碍物。跛脚凳在摇摇晃晃中倒向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尤其刺耳。 他听到叶施凡轻笑了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安安,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叶施凡的话让他瑟缩了一下,然后他不假思索地往别处,连滚带爬地挪到了墙角,再无处可逃。他听到自己越来越厚重的喘息,还有叶施凡近在咫尺的话音。 “安安,过来。” 哐当。 脚扫过一根金属物,看着逐渐靠近的黑影,他惊恐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然的光。 等叶施凡走近他的时候,他挥起了手中的铁棍,因为估计有误,本该打在叶施凡脑袋上的棍子只打在他胳膊结实的肌肉上。 “邓宁安,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叶施凡生气了,他面无表情地抢走邓宁安手中的棍子,动作没有半分停顿,好像刚刚挨打的人不是他。过浓的信息素让邓宁安双腿发软,手支在地面想站起来都不能做到。 “我的病本来都要好了,可是你一走,我又病了。” 叶施凡俯下身,抱起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同时,也遮住了他眼前的光。 “我的安安,我的dna,不要离开我。” 情到浓时,叶施凡总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曾一度让他以为,他有多爱他。 第2章 “我怕我忍不住” 邓宁安大学刚入学那会儿只是c大芭蕾舞系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而叶施凡已是c大的风云人物。 长相出众、优质alpha、待人有礼、脾气温和…… 任何一个优点单独拎出来都足够让人心生好感,更别说是集这些优点于一身的叶施凡。 天之骄子般的叶施凡本来跟他没有任何交集,直到某次联欢晚会表演芭蕾舞剧的一个演员在赶来的路上不消息扭了脚,在后台帮忙的他被叫去救场。 “我记得你好像是芭蕾舞系的,会天鹅湖吗?” “会,会一点。” 导演急匆匆道:“会就好,待会儿换衣服上场吧。” 他这个系的主要是些身娇体软的omega,兼具力量感和柔美度。beta的身体构造让他在舞蹈这条路上吃了不少苦,也让他失去了很多表现的机会,以至于他练舞这么多年还没登台表演过。从天而降的机会他十分珍惜,虽然会有些怯场,但还是鼓足勇气上了。 上台之后他是众多白天鹅中站在最角落舞蹈的小天鹅,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也在一次旋转跳跃中渐入佳境越来越投入。在望向观众席时,他的视线不经意与评委席上一人相撞。 那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a4纸上写着什么,视线相对的那一秒意外地愣了一愣,然后冲他温柔地笑了。 他听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砰砰的,有力的,不知名的悸动。 表演完后在后台卸妆时,邓宁安听身边人讨论,才知道那人叫叶施凡。 “有谁认识评委席左边那个帅哥吗?”问话的是他隔壁宿舍的alpha朋友。 “他啊?好像是财经学院的叶施凡吧,传言是alpha,但至今没人闻到过他信息素的气味,目前也还是单身。怎么你看上人家了?”回话的是他室友闵铎,也是个alpha。 alpha听后连连摆手,“他是alpha啊?那算了,我对aa恋不感兴趣。” 闵铎好像对叶施凡十分了解,又玩笑道:“他今年大四都要毕业了,你再不喜欢也没机会了。” “谁爱喜欢谁喜欢,反正我对alpha无感。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对象,指不定要求有多高呢,像我这样的一般人也配?” 心动只存在一刹那,脱下舞服后他立刻就冷静了下来,他和叶施凡有着云泥之别,能遇见已是幸运。 可一年之后,在班上同学的生日聚会上,他又遇到了叶施凡。 被闵铎拉着在人堆里坐下后,他才发现身边就是叶施凡。叶施凡正在跟另一个人说话,语速不急不缓,柔和的嗓音微哑悦耳,像他长久以来给人的感觉,如春风绕身,似暖阳在侧。 两人的交谈很快中止,叶施凡的视线不知为什么落在了他身上,邓宁安眼神乱飘,紧张得手心冒汗,瞥见叶施凡面前的空杯子,才想到个蹩脚的开场白,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学长,你,你要喝点什么?” 也是他跟叶施凡说的第一句话。 清晰地记得,叶施凡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见过你,角落里的小白天鹅?” 他很意外地惊喜道:“是的,学长还记得我?” “我记性很好,见过的人都能记住。” “哦…”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白兰地。” “啊?” “不是问我想喝什么么?我要一杯白兰地。” “哦,那,那我也要一杯白兰地。” 跟服务生点了两杯白兰地酒后,两人便没有说话了。桌那边闹成一片,这一边却过分安静。 直到酒端上来,他浅抿了一口,叶施凡才再次开口:“好喝吗?” “好,好喝。”其实不太好喝。 他不喜欢喝酒,但叶施凡喜欢的东西,他想多喜欢一点。 叶施凡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酒,突然来了句:“我的信息素就是白兰地味。” “我,我是个beta,没有信息素。” “我知道。” …… 那之后他跟叶施凡接触的频率莫名多了起来,除去上课时间,他需要去剧团寻找登台表演的机会,十有八九他会碰见叶施凡。久了久之,两人从最开始点头短暂地打个招呼,到后来越走越近,再来叶施凡跟他表白,表露对他的爱意。 如今回忆起来,邓宁安仍然会觉得像梦一样。叶施凡这样优秀这样好的alpha,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这个beta? * 叶施凡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禁锢在怀中,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外走。 邓宁安不肯上车,半截身子被叶施凡塞进了车里,双手还扒在车门上,“叶施凡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 叶施凡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语气却还算温和:“安安听话,松手。” “不松。”他知道叶施凡应该生气了,心里不太有底,但依旧坚持着:“我不回去。” 叶施凡对他无缘无故表露出的抗拒态度感到不满,alpha的疑心很重,这段时间以来他只和邓宁安短暂地见过几面,两人的亲密关系也在他病情暴露之后越走越远。邓宁安是个beta,不能被他永远标记,不受他信息素的影响,淡如细线的羁绊让他不得不多想:“不回去你想去哪儿?a市除了我你还能去谁那?” “叶施凡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回去又没说要去哪。” 叶施凡好像没听到他的解释,强硬地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车门上掰下来,“跟我回去。” 第3章 邓宁安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温润儒雅的叶施凡会变成现在这样,偏执到令人害怕,他用那双湿润的、漫着雾气的眼眸无辜地望着他,失望地说道:“叶施凡你简直不可理喻。” 叶施凡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后,也一并坐上了车,他单手扣住邓宁安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安安,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 第3章 “我们离婚吧” 驾驶位置上叶施凡的秘书何鲲回过头问:“先生去哪儿?” 叶施凡揉了揉眉心,说话声有些累:“回家吧。” 所谓的家是靠近市区的一栋带院小别墅,以何鲲的名义买下用来给邓宁安住的。叶施凡还在附近买了一套房,装作自己居住在这里的样子,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叶施凡家世显赫,父母绝对不允许他娶一个身份地位远不及他的beta,所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脱离家族的桎梏,在此之前,他要牢牢将邓宁安锁在身边。只是他的目的还没有实现,两头就都出了意外。 叶家有意和严家联姻,直系里面只有叶施凡最为合适,他爹叶之锵一直找各种借口让他和严戚见面,强行撮合两人。严戚是个单纯活泼的omega,没什么大的心眼,喜欢什么都溢于言表,每次见到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叶施凡压抑着生理的本能,心理上越发对omega的靠近感到排斥。 邓宁安一路都没有说话,车停之后理所应当地被叶施凡抱了回去。 衣服被扒拉下来揉皱了扔在地上,暧昧气氛在昏暗居室里蔓延,他打开了床头灯,寡淡的面容毫不设防地闯入叶施凡的眼。他双手抵着叶施凡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半分,“叶施凡,你吃药了吗?” 叶施凡动作顿住,人愣了一下,“没有。” 三个月前医生跟他说他的病快好起来了,可以逐渐停止用药,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大半个月没吃过药了。 对于日渐好转的病情,叶施凡很开心,他想着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出去过了,便带邓宁安参加了那个宴会。宴会的事情是叶舟帆跟他说的,“哥这你要是不去那这庆祝宴就没意思了,毕竟大家是因为你好起来而感到高兴才聚到一起的嘛。” 他有病的事情圈里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也没打算瞒着,叶舟帆是叶家为数不多跟他亲近的同辈,整天游手好闲正事不干,派对party却不断,练得一手玩乐自如的好本事。叶施凡偶尔也会参加他们的聚会。 “那叫几个朋友来就成,人不要太多。”安安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但他没想到这次宴会的目的并没他想的那么单纯,严戚竟然也在,更离谱的是,严家和叶家的长辈都来了。 这是一场人尽皆知的订婚宴,只有他这个新郎被蒙在鼓里。 他爹叶之锵笑容和蔼地拉着严戚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一脸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以后小戚就要多由你照顾了,你一贯叫我省心,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希望你们一直和和美美的。” 叶施凡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拒绝的时候已经不能了,严戚父亲严晟也笑着说道:“今天呢,是你们订婚的好日子,我本来不打算多说什么,但还是想放一句话在这儿,往后要是你辜负了我家小戚,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叶之锵跟严晟是多年的好兄弟同时也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听到严晟这几句威胁的话,也附和道:“他要是敢,我这个做老子的肯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叶施凡内心的烦闷与身边人高兴的氛围迥然相异,他拧了拧眉,压抑着不满轻声问道:“爸,严伯父,现在订婚是不是太早了?” 正高兴的叶之锵闻言瞪了他一眼,“不早啦,你都已经二十九岁了。” “可严戚才二十岁。” “所以是让你们订婚,又没叫你们立马结婚。” 叶施凡抿唇不语,脸上还挂着那副温润谦和的表情。 坐在他身侧的严戚好像感受到了他的不开心,“如果叶哥哥觉得早的话,也不着急的。” “小戚你别听这小子胡说,alpha都是口是心非的,你别看他一口一个太早,心里其实高兴着呢!” 叶施凡:“……” “叶哥哥,是这样的吗?”严戚怯怯地看着他。 那眼神像极了他第一次搭讪邓宁安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惊喜到无措的眼眸中藏着小心翼翼的爱慕。这一眼他记了好多年,再在严戚眼中看到同样的情愫,叶施凡心中毫无波澜不说,还没由来的感到烦躁,想到在宴厅等待自己的邓宁安,他好像更加烦躁了。 * 邓宁安一再强调着让他吃药,看待病人的态度让叶施凡很生气,“我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吃药了!” 要是之前叶施凡突然暴走他还会柔声安抚他,但现在邓宁安心已经死了一半,“已经好了吗?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会信吗?” 叶施凡猛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常,他急于狡辩,“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已经好了!” 邓宁安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面容本就生得清冷,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点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这话可能连你自己都不信吧?或者说你根本就没病,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什么?” 叶施凡不解,他明明病了,他病了这么久,为什么邓宁安会不信。 邓宁安只当他愣住是因为谎言被戳穿了,“和我结婚,也是假的吧?送我回来是嫌我碍着你的眼了吧?” “安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天是要订婚。” 和邓宁安私下结婚的事情还不能公之于众,但他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推脱掉订婚,他担心邓宁安知道了会伤心哭闹,于是急急找了个借口将邓宁安送回家,然后又折了回去。 可订婚这样重要的事情,当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邓宁安不信。 “叶施凡,我们离婚吧。” 他独占了叶施凡的温柔三年,大学毕业之后一年就跟他结了婚,以为收获了一份美满的爱情,没想到他只不过是他无名无分的情人。 “你已经订过婚了,那个omega和你很般配,你也不想跟我牵扯不清而伤了他的心吧?”他还记得陈诸的话,严戚不希望看到花花叶叶,叶施凡身边只有他这一片叶,不消明说他也知道。 邓宁安油盐不进的冷漠态度叶施凡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但他情绪转变得很快,“离婚?你不是都知道我们的婚姻是假的吗?还说什么离婚?” 叶施凡捏着他的下巴,伤人的话语像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扎进他的心里,“结婚是哄你玩的,结婚证也是假的。安安,你可真好骗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可为什么现在又这么固执,他说什么都不信。 第4章 “祝你早结良缘” 叶施凡很绝望地发现,他前面解释的话邓宁安一句都不信,唯独这句违心的屁话他信了。 砰! 裹挟着暴怒的拳头重重落在了床头柜上,邓宁安趁他起身后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着急的样子像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睨眼看着坐在床边满脸灰败的alpha,“你终于承认了。如果不是陈诸告诉我,你还打算骗我多久?” 原来是陈诸干的好事。 叶施凡手指捏得噼啪响,“陈诸还跟你说了什么?” 邓宁安跟他说话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会顾忌到自己在叶施凡心目中的形象,会尽量做一个体贴的另一半,可从他说出“离婚”那个词开始,他就什么都不需要顾及了,“你想知道?你需要知道吗?你配知道吗?” 那表情就差把“你不配”这三个字刻在头上了。 这样的邓宁安跟他印象里的很不一样,叶施凡觉得他变化太快,才离开三天就变了副嘴脸,又或许之前他就是这样,对他的好和不介怀都是装出来的。 “我不配?我养条狗都要了解它的吃喝拉撒,你跟我这么久我凭什么不配?你是不是早就想摆脱我了啊?我难道对你不好吗?你问我配不配之前想过自己配吗?”叶施凡没养过狗,他一向讨厌长毛的东西,但说话不需要考虑太多,正如他没想过说这话的后果。 一开始在叶施凡面前,他总是脸红得唯唯诺诺,但眼下他脸红是被气的,“那你去养条狗对它好吧,我配不上叶少的好。” “你也知道你配不上。” 邓宁安死了心,“我配不上也不会纠缠你。叶施凡,以后我们都别再见面了,也祝你早结良缘。” * 去嗒嘛嘚早结良缘。 那天之后邓宁安就离开了家,什么东西都没带,穿上衣服出门的动作半点不拖泥带水,果断得叶施凡生气之外还觉得有点儿委屈。 凭什么邓宁安说断就断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而他却舍不得? “叶哥哥,你在想什么啊?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严戚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好几下,才拉回了叶施凡飘远的思绪。 第4章 他将邓宁安的影子从脑海中驱逐,稍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用饱含歉意的语气道:“抱歉,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有点累,你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本来还想叶哥哥能陪我去商场买几件衣服呢。既然叶哥哥累了,那我们就改天再去吧。”严戚说话声音总是小小的,似乎有些怕他,语速缓慢还不时怯怯望过来一下,又像是担心他会生气。 叶施凡被他叶哥哥左叶哥哥右叫的脑门嗡嗡,实在收不了还有下次,“今天先陪你去吧,我后面还要忙个几天,可能没时间陪你。” 忙碌是假,没时间陪他倒是真的。 严戚以为叶施凡担心之后没空所以现在想多陪陪他,体会到被叶施凡在乎的感觉,他格外开心,“那我们早点去吧,买好衣服我送叶哥哥回去休息。” 叶施凡很烦严戚,但现在不是翻脸坦白的时候,叶家跟严家合作密切,眼下他自己的公司还不足以对抗两个家族,如果邓宁安的事情暴露,他爹和严晟打压他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们为难邓宁安。所以他安慰自己,让邓宁安暂时离开他身边一段时间也好。 “也好,那你想去哪买呢?” 严戚从小到大的慢性子,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说话慢吞吞的,走路也是慢慢悠悠的。叶施凡耐着性子陪他买完衣服,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有个歌舞团搬运东西,他多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弓着腰忙碌不停的邓宁安,白净的脸蛋染上灰扑扑的尘,跟众多底层苦苦劳作的beta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那种过分好看的脸,叶施凡压根不会注意到他。 * 邓宁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接着把装着道具的纸盒子搬进里面去。离开叶施凡那儿后他又回地下车库住着去了,车库里他的东西一件没少,这让邓宁安松了口气,毕竟他现在攒点饭钱都难,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商场附近的这份工作他找了好几天,团里的负责人起初并不太想要他,拒绝理由跟之前的歌舞团一样—— “毕业于c大芭蕾舞系,不错。”面试官先是满意地点头,随后指着他工作经历那一栏问他,“你毕业那年二十二岁,今年二十五岁,为什么上面没有这段时间你的就职经历?” 因为毕业之后他就结婚了,叶施凡不想让他继续跳舞,他那时候唯叶施凡是从,便没有继续跳下去了,听叶施凡的话乖乖在家附近找了个杂货店当柜员。店里清闲,他心中也始终放不下舞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偷偷练习好久,每每这时候叶施凡来,他就会累得很快。 但叶施凡很少会放过他,逼他搂着他的脖子站好动作却越发凶猛,唇线紧贴在他的耳垂旁,磁性低哑的嗓音带点儿笑,“安安,站稳一点,不要乱动好不好?不然太湿了容易打滑的。” 事后邓宁安总在想,叶施凡真的太坏了。 他燥红了脸,半天没说出什么理由,面试官试探着问:“是不是腿受伤了?会不会影响你今后的练习演出?如果影响太大的话,很抱歉你可能不适合我们歌舞团,我们这儿的舞者每天需要有充足的时间训练,你能保证吗?” 邓宁安看到了一丝留下的希望,连忙说道:“我能保证,不会影响的,绝对不会影响。” 面试官就认为他脸上是因为腿伤了,“正好我们这儿缺人,你先留下来试试吧。” 邓宁安留下之后也没想马上就能上台表演,毕竟三年没正规地训练过,就算他底子不错恢复到巅峰状态也需要一定时间。这儿离他住的地方近,来去方便,他也能匀出更多的时间练习,但负责人似乎并没有让他跳舞的打算,只是拿他当做杂工使唤。 邓宁安庆幸自己不是omega,没有发/情期的困扰,也不用担心信息素对他有影响,但他也对beta的身份感到无力,或许他最后会跟众多beta一样籍籍无名,庸碌一生。 第5章 “……” 严家少爷严戚跟叶施凡订婚的消息很快就在c市上层圈子传了个遍。 邓宁安家并不在c市,跟叶施凡他们所在的圈子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他虽然不上网,但难免会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些关于严戚的事情。 “严戚怎么这么早就订婚了啊?也是哦,像他这样背景深厚的omega单不单身都不重要。”说这话的是一个和他一块儿干活的弟弟,刚满十八岁分为成beta后就被家里赶了出来,他名字叫秋小山,他还有个alpha哥哥,叫秋大山。 邓宁安听他在那儿嘀嘀咕咕,就问他:“你在说什么呢?” “就这个严戚啊,宁安哥知道他吗?” 邓宁安笑容一僵,叶施凡的未婚妻,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说出口的却是:“不知道,怎么了?” 秋小山嘴巴一瘪,解释了一下:“就是一个我挺喜欢的小明星,前段时间刚出道,我才喜欢他没几个月就听说他订婚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看得出来,他不开心。 邓宁安若无其事地安慰他:“没关系,才喜欢几个月而已,大不了咱再换个人喜欢。” 他从不追星,但他有喜欢的人,他大概知道这是种怎样的滋味。不想看秋小山继续消沉下去,他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你这样子我会以为你失恋了,你跟严戚到底什么关系啊?他订婚你这么难过?” 提到严戚,邓宁安忍不住会想起叶施凡,想起他说的关于配与不配的那番话。 苦着脸满是不开心情绪的秋小山听到邓宁安这话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宁安哥你搞错啦,我跟严戚能有什么关系啊,不过有点可惜而已,我只是想他多搞几年事业,多发展一下自己。” 显然他这是瞎操心。 邓宁安有些许无语,“你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秋小山离开家后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处,前几天交不起房租又被赶出来了。他听后挠了挠脑袋,也不愁了,笑嘻嘻道:“还没呢,不过我发现这里的杂物间有张废弃的大床板可以凑合凑合,我今晚就打算睡那儿了。” 每当说起自己的时候,秋小山的心态总会变得特别的乐观。 邓宁安觉得这太随便了,“你如果实在没找到地方,可以去我那儿凑合一下。”他本来早就想这样说了,但他那地方实在简陋也不好意思开口,但眼下秋小山沦落到睡团里的床板了,两者相较还是他那小破地方更好一些。 秋小山也就忸怩了一下,“真的嘛?我去的话宁安哥的家人不会有意见嘛?” 邓宁安笑容泛着微微苦涩:“我家是a市的,现在住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就是地方太小怕你会嫌弃。” 秋小山连忙摆手表示不嫌弃,“我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很不多了,哪敢嫌这嫌那的,倒是宁安哥不要嫌弃我就好。” 邓宁安这么多年除了叶施凡,还没和别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过,不过他相信自己很快能适应。 啧,他怎么又想到叶施凡了。 晚些时候累得不行的两人迈着疲惫的步子回了邓宁安的住处,卷帘门一开秋小山一把老泪差点没落下来。 “哥,你这也太”他话音顿了顿,换了个好听点的措辞,“太不像人住的地方了吧?” 秋小山的反应在他预料范围内,邓宁安进了屋,借着昏暗的路灯摁开了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灯亮了起来。 “本来也不是人住的地方,随便坐吧。” 说是随便坐,但能坐的地方一角的床铺。地方太小,屋里的东西摆放整齐看起来很多,秋小山坐在床沿显得很拘谨。 “哥,你就没想过换个地方?” 这个问题邓宁安不是没想过,但他如今没有稳定的收入,每个月还要给家里寄点钱,不时要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每日那一点茶米油盐酱醋都要精打细算,“暂时没钱换地方。” 邓宁安吨了一大口放凉的开水,“能先住着就行,搬不搬的过段时间在说吧。” “哦。”他本来还想着如果邓宁安有想法的话,两人可以合租呢。 不过眼下这样似乎也不错。 * 秋小山在他这儿住了半个月,他又干了半个月杂活,有一天负责人突然找到他,跟他说:“邓宁安,你的观察期已经过了,以后跟着梁缘进舞蹈室练习吧,还有两周后有个大活动缺伴舞,你有兴趣吗?” 邓宁安专业是学芭蕾舞的,但其他舞种多少也会一点,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点头:“有兴趣,我想试试。” “行,那你跟梁缘说说,选人这一块主要是他来负责。” 梁缘是个omega,长得不赖,身段好舞也跳得美,追他的人不少,他化妆室里的花每天一换,都是追求者送的。看人总趾高气扬的态度,不太好说话。 化妆室里。 “听李负责人说两周后有个活动……” 他斟酌了很久的措辞才刚开口就被梁缘打断,“我记得你年纪好像也不小了吧?团里那么多等着出头的年轻omega呢,如果让你去了,他们当中就有人会失去一次机会。” 第5章 邓宁安听着这话怎么琢磨怎么不对,这意思是指他出不了头了?还是指责他抢了别人的机会? 他觉得梁缘大概是误会他了,于是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对我的能力有所质疑的话,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竞争。” 梁缘眼白一甩,在歪曲邓宁安的路上越走越远,“可是你跑来跟我说,就代表你有这个意思。” 邓宁安:“……” 第一次跟梁缘对话,邓宁安对他语言理解的无语程度直线上升。他心中感慨,信息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这么多alpha喜欢梁缘。 负责人李继知道梁缘是个什么性子,“没事你抓紧跟着练习,到时候我跟他说一声让你去就是了。”似乎是觉得这样太偏袒他了,于是又补了句,“这么多天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能帮你的地方也不多,还是要你自己多多争取,毕竟运气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李继能这样帮他,邓宁安已经很感激了,“嗯嗯,我会把握住机会的。” 至于机会给不给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之前所有的机会都跟叶施凡有关。 叶施凡起初并未阻止他跳舞,甚至还主动帮他留意适合他参演的剧目。可是某一天叶施凡面色阴沉地回来突然对他说:“安安,我后悔了,我不想再让你出门了。” “什么意思?”他当时不太明白。 “我可能有点自私,我不希望你的美好被其他人看到,所以只做我一个人的小白天鹅,好不好?” 或许那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出叶施凡精神状态不对劲,然而他并没有,他以为是alpha的占有欲在作祟,于是他应了声:“好。” 而现在…… 邓宁安在心里把叶施凡狠狠唾弃了一遍—— 去踏嘛的只做他一个人的白天鹅! 他的许多第一次都给了叶施凡,第一次骂人也不例外。 第6章 “但他不一样” 不知李继说了什么,梁缘最后还是没有为难他,让他进了伴舞团。 拿到动作编排时,邓宁安才知道他要去的是一档大火综艺的演出拍摄现场,给一名空降的神秘嘉宾当伴舞,伴舞有十来个,跟神秘嘉宾共舞配合用了整整一周,每次那人来的时候都带着口罩,刘海长长遮住细长的眉毛,细白的脖间有一点小痣,不偏不倚地长在喉结下,裸露的后颈处贴着抑制贴,是个omega。 他们跳的是现代歌团常见的热舞,难度系数不高,但胜在节奏感强,跳起来很嗨,能把场子热起来。跟第一次上台一样,他还是处在最角落的位置。聚光灯下的一首歌唱完,现场的观众也都沸腾了起来。 伴舞退场时,仍留在台上的神秘嘉宾摘下了面具,踏下台阶时邓宁安听到场下观众在热情高呼着严戚的名字。 “严戚!严戚!” “严戚!我爱你!” “严风万里!戚待有你!” …… 这个排练多日从没露脸的神秘嘉宾竟然是严戚? 邓宁安动作一顿,身后的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时间没有刹住脚步,直接踩在他的脚跟。邓宁安顿完之后刚要起脚,脚就被绊住,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一个重物自身后砸在他的背上,邓宁安脚踝一崴,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前跟身后的人一起滚下了台阶。 “嘶。”邓宁安揉着破皮的手爬了起来,还好台阶不多,不然摔得够呛。 绊住他的人也很快站了起来,一脸关心地问他:“你没事儿吧?” 跟在他俩身后的几个伴舞也担心地凑过来,关心询问道:“你们还好吧?怎么突然摔下去了?” “是我不小心踩到他的脚了,让他没站稳,然后我也没站稳,所以就……实在对不起啊。”他冲邓宁安很抱歉地鞠了个躬。 他态度太过诚恳,反倒让邓宁安心中有些难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刚刚想别的事情突然走神了,要对不起也应该我来说才是。” 如果不是他突然顿的那一下,两人也不至于会滚下来。 “幸好这舞台不高,不然那这问题就大了。” “没事就好,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有人提议。 邓宁安站起来后脚踝处的痛感也更明显了,但他想到兜里瘪瘪的钱包,还是拒绝了,“真没事,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之前他也崴过脚,不是很严重,所以邓宁安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次也一样。 等身边的人散去,跟他一块儿滚下来的小伙子还没走,邓宁安见他后颈大刺刺地露在空气中,便默认他是beta了。 邓宁安扶着墙没动,问他:“你是不是摔到哪儿了?怎么还不走?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问这话的时候邓宁安心疼了一下自个儿的钱包。 这人却是摇头,“我就胳膊破了点皮。”接着反问他,“你为什么不走?要是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你脚好像崴了一下。还走得了吗?” 眼神真好,邓宁安没走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还好。” 这人走过来,直接把邓宁安的胳膊往肩上一搭,“别逞强了,我看你一点都不好。” “真还好,不信你看。” 邓宁安忍着痛想走两步给他看,却差点没直接倒下。 “噗。”beta轻笑一声,桃花眼微微上翘,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神色邓宁安无比熟悉,曾伴他走过好多日夜。他心口难捱地一痛,又听这人说:“路都走不了了还好啊?跟我去医院,医药费我出。” “你连正常走路都走不了,还想不想接着跳舞了?” 一句话,让邓宁安咽下了想要拒绝的话。 “为了避免二次受伤,还是我背你出去吧。” 邓宁安对此表示抗拒,“不用,你扶我一下,我能走出去。” “不背也行,那我叫人拿个担架过来抬你出去。”beta话说的随意,态度却坚定。 邓宁安:“……” “不用那么麻烦。” beta在他身前蹲下身,邓宁安才意识到虽然同为beta,这人的身高却比他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他有些奇怪,怎么刚才跳舞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人在哪个位置。 “那个……”邓宁安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迟年。”他偏头看了一眼,“我的名字。” “啊?哦,那个迟年,可以麻烦你再蹲下来一点吗?”这个高度其实跳一跳能上去,但他跳不动。 迟年往下调整了高度,“现在可以了吗?” 对比起迟年落落大方的动作,邓宁安显得有些拘束,“可以了,谢谢。” 迟年轻而易举就把邓宁安背了起来,感觉他身体僵硬像一块模板膈在身后,无奈中又有些愧疚:“你不用这么紧张,毕竟是我踩到你才害你摔倒的,如果这对你日后跳舞有影响的话,我会问心不安的。” “我没紧张。”邓宁安一开始没察觉到紧张感,迟年一说之后他才意识到,然后他更紧张了,他扫了眼迟年的后颈,光溜溜一片,没有omega该有的腺体,于是他换了个话题,疑惑地问道:“你是beta吗?” 问了才觉得唐突,迟年握着他腿侧的手微微收紧了些,邓宁安很快又说:“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嗯,没关系,我是beta。”迟年很快接过话头,听上去并不介意,邓宁安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强找话题跟他尬聊了,就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装空气。 经过后台时刚好碰见了李继,他视线在他们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个脑袋上来回看了一遍,“这是伤到腿了?严不严重啊?” 迟年声音淡淡的,跟汇报公事一样,“还不知道,正打算带他去医院看看。” 李继多看了迟年两眼,眸中闪过异色,“嗯,那你们去吧,不方便请假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到医院检查拍片折腾半天,还好没有骨折,只是肿胀、淤血。 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抬了抬无片镜框,建议他:“接下来两周内最好不要进行过于剧烈的运动。” 邓宁安最关心的是:“还可以跳舞吗?” 医生无语般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那就是不能了。 病床上吊着一条腿的邓宁安开始发愁。 * 门外。 透过紧闭的隔音玻璃窗能看到躺在床上一脸惆怅的邓宁安。 许弗舟摘下镜框收进白大褂左侧的口袋里,望着背靠在墙上的人满腹不解:“他脚崴的不严重,应该不用一周就能正常活动了,他应该还是个跳舞的,你为什么要我骗他说两周内不能剧烈运动?” 迟年一双桃花眼上挑,毫不掩饰眸中的风流惬意,薄唇弯了弯,笑得蔫儿坏,“一周的时间不够,两周才能让我慢慢来嘛。” 每当他这样笑的时候,许弗舟就知道他脑袋里都是坏点子了,他为了邓宁安默哀了三秒,又想到一个事情,“我记得你好像对beta不感兴趣?” 第6章 迟年舔了舔唇角,微微眯起的眼中透出点固执,像偷着腥后的猫仍抱着蜜罐子不愿撒手,“是不感兴趣,但他不一样。” 许弗舟单手揣兜,“他怎么个不一样法?” “他是邓宁安。” 许弗舟看了眼报告单上的名字,确实是邓宁安,可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名字,到底哪里不一样。 迟年似乎并不想跟他再多解释,转身便走,“我去帮他交医药费。” 第7章 “没那么娇气” 迟年缴费完后便回了病房,许弗舟已经离开了,原本躺着的邓宁安人坐了起来,腿虚虚落在地面。 迟年着急走过去,担忧道:“下来有什么事儿?你躺好休息,我帮你去做。” 邓宁安没什么事,“医生只说我两周不能剧烈运动,没说我要在这儿住两周吧?” 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迟年这么长时间,他心里过意不去。 迟年看出他心中所想,“那你是想回家?” “嗯。”邓宁安应着他,脚踩在地上试着力道,还行,应该可以走。 迟年看着他的动作,扫了眼他又瘦又白的脚丫子,随后收回视线,“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邓宁安刚要点头又立马改成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他“家”那样子,没脸见人。 像是猜到他会这么说,迟年眯眼笑了笑,立马道:“不让我送你回去的话,那暂时住到我家来吧,我也好照顾你。” 迟年态度很坚持,要么亲自送他回去要么他跟他一块住。 邓宁安选了前者。 临近到车库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邓宁安远远地就看到来回晃悠的秋小山。 “再前面一点就可以停车了。” 挂在正中间的小平安吊坠晃了晃,随着车停下而稳了下来,“是这儿?” “嗯,谢谢你。” 迟年很意外地挑了挑眉,环顾了一周他都没看出哪里是可以住人的样子,“你就住这样的地方?” 真让迟年自己住的地方,邓宁安反倒不在乎了,“嗯,我就住这里。”他细瘦到节骨分明的手遥遥一指,“那个车库就是我的家。” 迟年没讶异多久便想明白了,“住这里不太好吧?而且你的脚受伤了,需要一个良好的恢复环境。” 邓宁安觉得这话怪怪的,又想不出哪儿不对,“我就是个beta,没那么娇气。” 迟年的反应速度远比邓宁安想象得要快:“这跟娇气没关系。”说着他就委屈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捏紧,脑袋垂下,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紧抿着唇像是在隐忍情绪。 这会儿靠近了仔细看他,邓宁安才发现迟年过分好看。可能女蜗造人时对迟年格外优待,一眉一眼都精雕细琢过,侧脸轮廓甚至堪称完美。 邓宁安纯粹的目光欣赏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就看向窗外,看着四处张望的秋小山。秋小山好奇地往这边扫了好几眼。 “我只是不想有人因为我的过失而受到伤害,如果是我的问题,我会想尽可能地去弥补。你的脚一天没好,我就会多担心一天。” 迟年情绪转变太快,邓宁安先是手无足措了一会儿,然后冷静下来猜测他大概是那种自卑型人格,“其实你不用这么自责的,我真没什么大事。” 迟年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偏过头来,长睫上的挂着一颗将滴未滴的泪珠子,“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会自责啊。” 迟年果然是自卑型人格,应该还是隐藏型的。 邓宁安在心里给他下了定义。 想通了这一点,然后邓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道:“你别自责了。” “我附近有一套房,刚买好没多久,你可以帮我去试住两周吗?等你脚好了我也就不会再自责了,到时候你随时可以走。” 邓宁安沉默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但他吃软不吃硬,迟年一用那种委屈巴巴的目光看着他,他就心软了,“呃……那好吧。不过先说好,我脚一好我就回来。期间你如果要收拾或者装饰屋子,可以叫我帮忙的。” “嗯,好。” 迟年露出个少年气十足的笑容,心中的小恶魔挥起了“欧耶”的大旗。 * 秋小山在门口等邓宁安,两手插着裤兜在车库附近左右徘徊,模样邋里邋遢跟个小混混一样。他没学过跳舞,但他力气大、勤快又踏实,李继留下他也是看上了他这些优点,他一个beta能当两个使,何乐而不为呢? 秋小山一向看得开,可迟迟不见邓宁安回来,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担心。他转了一个身再转回去的时候,突然一辆车自远处驶来,看着价格不菲,不像会来这种地方的样子。秋小山好奇地瞥了一眼又一眼,车窗升得太高,只留出一条细缝,他啥也没看到。但他总觉得车里好像有人在看他。 随后车悠悠地开到了他的面前,车窗降了下来,露出里面坐着的人的脸庞,秋小山装作找东西一样低着头,却听到车里有人叫他:“小山。” 秋小山猛地抬头,看到了副驾驶上的邓宁安,满脸惊喜道:“哎?宁安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差点以为你不回来了。”他没跟去现场,所以不知道邓宁安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他们忙活到了现在。 接着秋小山看到车内另外一个人,那人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望过来的眼神却不太友善。 “宁安又带了朋友回来?”秋小山以为这人也跟他一样无处可去,所以被邓宁安带回来的。 邓宁安摇头,从兜里掏出钥匙来,手伸出车窗往外递,“不是,我最近应该不会回来了,我想把家里的钥匙给你,在我不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就住这儿吧。” “那你呢?”秋小山愣愣地伸手接过,简单金属圆扣上圈着一把小小的钥匙,入手一小片冰凉,“宁安哥你什么回来啊?” “大概,一两周吧……” 秋小山握着钥匙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么久啊,那你还去团里吗?” 邓宁安还是摇头,“暂时不会去了,晚点我会跟李负责请假。” 两人说话的时候迟年在一旁目视着前方,一言不发。邓宁安跟秋小山说了十来分钟,才算是说完了。 迟年发动了引擎,在驶出这条街道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宁安哥?” 邓宁安下意识地就应了句,“嗯?” “既然他叫你宁安哥,那我就叫你宁安吧。” 邓宁安:?你不该也叫我宁安哥吗? 第8章 “做梦都会梦见你” 迟年所说的房子就在附近不到一公里远的小区,下车时邓宁安坚持要自己走着去,迟年借给他一只胳膊扶着,邓宁安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乘着电梯一直到了顶楼。 迟年边走边跟他介绍:“这一层的住户不多,只有三户人,我不经常来这边,没见过他们,不过这里很安静,适合修养。” 不是自己的家,邓宁安没敢乱看,他只在这里短暂地住一周多点,简单了解一下就行了。 邓宁安冷淡的态度让迟年感到些许挫败,他介绍了几句后就没往下说了。开门进了屋中,屋内装修良好,家具一应俱全,除了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倒像是早就准备好入住的。 “宁安不要太拘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随意一点。”然后迟年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焦灼,“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边说着,顺手写了张纸条塞到邓宁安手上。 邓宁安在这儿住了三天,期间他向李继请了一周的假,每天在合适的范围内锻炼,三天后他就能正常行走了,只是脚踝处的痛意难以忽略,不过也没很大的影响。看上那个年轻医生还是小瞧了他身体的恢复能力,根本不需要用两周的时间。 邓宁安将屋子重新收拾成一开始他来时的样子,打算明天打电话跟迟年说一声就回去了。 半夜十二点,邓宁安洗完澡正要睡觉,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点是谁在敲门?” 难道是迟年来了? 直觉告诉他不是,迟年有钥匙完全可以开门进来,就算忘带钥匙了也可以给他打电话。 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能看到一片黑,似乎有人故意挡住了。这门的隔音效果又实在太好,邓宁安贴在门板上听外头的动静,别的什么没听到,耳朵差点没被砰砰砰的敲击声给震聋。 邓宁安扣上防盗链才拧下把手慢慢将门打开。 “谁啊?”他正要探头往门外看,一只手就卡进了门缝。 “安安。” 熟悉的声音吓得邓宁安立马想关门,门外很快传来一声重重的抽气声,但他的手依旧没拿开,手腕被夹红了还是不妥协。 邓宁安没办法只好卸了力,“叶施凡,你又来干嘛?” 门外只有叶施凡一个人,他一只手撑在门沿,另一只手捂在猫眼的位置,难怪刚才邓宁安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第7章 叶施凡眼神朦胧,浑身上下一股子酒气,“安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邓宁安不答反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怀疑他被叶施凡监视了,心沉了沉。 “啊?”叶施凡虽然醉了,咬字却还算清楚,“这里是我家啊。安安,让我进去吧。”顺势将门推到最开,要不是拴着链子,估计已经进来了。 “你胡说,这里才不是你家。”邓宁安抵着门板,半边身子都倚在了门上,可远不及alpha的力气完全是负隅顽抗。叶施凡只需要一只手就能与他抗衡,另一只手伸了进去,试图把链子解开。 叶施凡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邓宁安这话的真实性,“不是我家是谁家?你在的家不就是我家嘛?” 什么强盗逻辑?! 邓宁安被他气笑了,这一笑就失了大半的力气,给了叶施凡趁虚而入的机会,明明叶施凡已经喝醉了,但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防盗链被他轻易拆下,在空中晃了晃,甩到邓宁安的胳膊上,浓郁的酒气瞬间铺面而来,甘冽清醇的橡木香力掺杂酒精的辛辣余味,熟悉的白兰地酒香无孔不入地钻入鼻中。这一刻,所有的感官情绪都被轻易调动,邓宁安甚至产生了嗅到包裹着欲望的信息素的错觉。 他心慌了起来,“叶施凡你别动了。” 叶施凡脚伸进来了一只,门敞开了一半,听到邓宁安这话后他就真的没动了,又好像是愣住了。 “安安?” 邓宁安没有理他拔腿就跑,叶施凡只顿了一秒,alpha天生的快速反应力和迅捷的速度让他很快抓住几步之遥的人。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邓宁安就被他扑倒在了地上。 挣扎的双脚叶被按住,抵在冰凉的地板上,邓宁安刚好起来的脚顿时受到了二次伤害,他控制不住地弓起身子,“嘶……疼。” 醉酒后的alpha对情绪的感知很弱,见邓宁安面露痛苦之色他只知道:“对不起,安安。” “那你起来,然后离开这里。” 邓宁安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睡袍,这么一闹后散得七七八八,摔倒之后更是被失手扯下大半,露出过分白皙的肩部和胸膛,叶施凡炽热的气息打在他平直的锁骨上,肌肤相贴,能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心跳。 “我不。”叶施凡松开了压住他的双腿,却反手紧搂着他的腰,脑袋搭在他的肩窝处,闷闷地出声:“安安为什么并不听我解释,安安是不是不要我了?别不要我好不好?” 邓宁安:“……” 来个人帮帮他,他不想跟醉鬼alpha讲话。 他第一反应是给迟年打电话,但首先他要能站起来。于是他轻哄道:“我没有不要你,你先起来。” 叶施凡听了这话后秒变快乐小熊,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好像怎么亲昵都不够,“真的嘛?” 邓宁安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耐着脾气接着哄他:“真的,我的脚受伤了,很痛的,你扶我起来好不好?” 叶施凡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微微眯着眼像是趴在他的胸口要睡着了,然后他甩了甩脑袋,立起身子,伸出了手,“好,我扶安安起来。” 邓宁安叫他扶自己到沙发上,他的手机就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几乎是坐下的瞬间他就拿起了手机,立马要给迟年打电话。 意识混乱的叶施凡将其定义为危险动作,手比脑袋思考快一步,抢过手机摔在地上,“安安,你骗我。” 吧嗒一声响,屏幕自左上角碎开,裂痕占满屏,手机闪了闪,就关机断气了。 “我的手机。”邓宁安一把子心痛。 还没心痛完,叶施凡这个大麻烦又虎扑上来。 “呃,唔。”他身上酒味太浓,邓宁安嫌弃地别过脸。 叶施凡捏着他的下巴,强硬地掰过他的脸,一双醉意分明的眼染上怒:“安安,你刚刚又骗了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邓宁安又心慌了,这次的心慌由来明确,因为他感受到叶施凡身上某处起了不可言说的反应,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感受到那高于体温的温度。 “叶施凡你……” “唔…”叶施凡凝眉想了三秒,咯咯低笑,“那就罚你跟我做(那啥)爱好了。” “叶施凡你不能……” “乖,我能。” 【此处省略三千字】 叶施凡无比满足地拥着邓宁安入眠,将睡前还在喃喃低语:“安安,我好喜欢你啊,你看我做梦都会梦见你。” “……” 邓宁安动了动手指,好累。 等叶施凡睡熟之后,邓宁安帮他把衣服穿好,然后拖了出去。 他本来打算把人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去,担心叶施凡中途醒来,于是就此作罢。叶施凡太重,他又被折腾得没了力气,于是就只扔在了走廊另一侧,让叶施凡丢人现眼、自生自灭。 第9章 “可把你能的” 第二天上午叶施凡在床上醒来时脑袋痛得不行,身边还坐了个人,见他睁眼立马凑了上来,“哥,你醒啦?” 不是邓宁安? 叶施凡失落了一会儿,揉着脑门问:“你来干什么?” 叶舟帆顿时笑了,站起来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嘴皮子一掀开始阴阳怪气:“叶少还记得昨晚回来后发生了什么吗?我不来估计你还躺在门口呢!你说不用送你,结果你倒好,直接在家门口睡着了。现在还质问我来干什么?叶施凡啊叶施凡,可把你能的!” 叶舟帆虽然是他的表弟,但两人只差了一个月,叶舟帆时不时会直呼他的大名。 叶施凡还真不记得昨晚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叶舟帆扶他上了车,何鲲送他到楼下,他醉醺醺的非要自己上来,然后何鲲就回去了。 然后他就上了电梯,隐约记得他好像在电梯里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再然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叶舟帆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睡在门外。” 叶施凡不太能接受自己睡在门口的事实,“虽然我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应该不会吧?” 叶舟帆就知道骄傲如叶施凡肯定是不会信的,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于是干脆拿出手机给他看,“为了证明我不是胡说,证据我都保留下来了,你看,这是你家门口吧?这人是你吧?你再看拍照的时间,你是睡在你家门口了吧?所以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叶舟帆不至于无聊到为此特意p了一张照片,叶施凡头疼地闭了闭眼,“我信了,照片删了吧。” 叶舟帆赶紧把手往回一缩,当个宝贝似的,“那可不行,这可是你难得的黑历史,就这么删了那不是太可惜了?” 叶施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叶舟帆两手颤颤:“这就删这就删。”悄摸摸地再备份一份叶施凡就不知道了。 “话说…”叶舟帆很好奇,“你是没带钥匙还是没进门就醉倒了?” “我也不知道。”叶施凡摸了摸衣服口袋,没有钥匙,“应该是没带钥匙。” 他不记得有没有带钥匙,但既然何鲲送他回来,没道理没给他钥匙啊? 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却皱巴巴的,摸上去还黏糊糊的,像是沾了汗水又像还有别的体液。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的,找何鲲要的钥匙开门进来的呗。” 坐了一会儿,叶施凡感觉脑袋昏沉的同时,又感觉身体有些精疲力尽,卷起衣袖看到手臂上有几道已经淡去的抓痕,直觉告诉他不仅是在门外睡了一觉这么简单,“那我昨晚回来后还做了什么?” 叶舟帆无辜地摊了摊手,“你又没让我陪你回来,我怎么知道?”然后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你没让我跟着,该不会跟别人耍酒疯去了吧?” 叶施凡很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噗,我感觉很有可能!毕竟我今早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被人干趴下了。” 叶施凡按压眉心缓解宿醉后头脑的疼痛感,叶舟帆站在他面前叭叭叭个不听,说的还是他不乐意听的。 “也不知道你在倔啥,得亏今早来的人是我,还是被你那未婚妻看到了,你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叶施凡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咬牙道:“叶舟帆,你是不是太闲了?” 一听这话叶舟帆便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他揣着手往后退了两步,“哥别这样看着我,我其实一点都不闲,我待会儿还要跟白寒他们下馆子。” 就知道他成天不干点正事儿。 叶施凡冷笑,“那你还挺忙的。” 叶舟帆见惹到了叶施凡,立马开溜,“哥那我先忙去了,没事别叫我哈!”话一抛人就溜得没影儿了。 叶施凡还抱着脑袋在回想,奇怪的是一点零星的片段都想不起来了。 * 弄走叶施凡后邓宁安把自己关在浴室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却还觉得不干净。直到窗边透进了日出微黄色的光,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穿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 第8章 屋内逗留的空气还残留着白兰地酒香和旖旎的气息,弄脏的沙发,皱成一团沾满体味的床单…无一不在宣告着昨晚的荒唐。 更糟糕的是,这是迟年的屋子,不是他的家。 邓宁安慌张恼怒的同时又生出几分不安的情绪,迟年前几天都没来,该不会今天突然回来吧? 越想越有可能,于是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房子,把弄脏的被子和沙发套摘下来扔进洗衣机里打算洗了,刚盖上盖儿,门口敲门声就响了。 点开开始清洗后邓宁安跑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是迟年的脸。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等一下,屋子有点乱我先收拾一下。”他也不管迟年能不能听见,说完这话后就重新去收拾了。 迟年等了十多分钟,还以为邓宁安没醒,于是靠在门口等着。这边门没开,隔壁的门却开了。 一身人模人样的叶施凡自门内走出,西装熨帖整洁像要去开什么会议,他看到迟年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与轻蔑。 “听说你在这边,所以过来看看。” 迟年不但没因此生气,反倒笑了一下,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叶施凡知道他这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于是更加没有好脸色,“我的消息你倒是知道得挺快。” 迟年并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叶施凡知道他特意在他家旁边买了一套房子。 “毕竟爸经常跟我说一家人和睦最重要,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产生矛盾和隔阂。” “隔阂?”叶施凡嗤笑了一声,低冷又显得尖锐,“那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就算迟年做惯了笑面虎,叶施凡这无比讽刺的话一出口,他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沉了一瞬,但很快又挂上了无辜的笑脸,“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要是爸听到了肯定会伤心的,毕竟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啊。” “好兄弟”三个字,迟年咬得尤其重。 “我可没你这样的弟弟。” 第10章 “再见” 叶施凡走后,迟年又等了近十分钟,才有人开门。邓宁安红着脸,微微低着脑袋不太敢看他,“迟年,你,你来了。” 看似是害羞,其实是心虚。 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白兰地的气味无孔不入铺满了整间屋子,逼得迟年内心躁乱想转身离去,可在动作之前他控制好了情绪,面部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软着语气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屋里怎么这么乱?” 不仅乱,还有别的alpha的气味,像是背着他偷偷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而且这个白兰地的信息素,好像叶施凡的信息素也是这个味儿吧?这不巧了? 迟年悄悄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邓宁安转过身不敢看他,自然也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没发生什么,就是我不小心把地面弄湿了,所以收拾了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烫烫的,圆润小巧的耳朵尖带了一圈粉,迟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地面湿了,怎么沙发套都拆了?” “呃…沙发也湿了。”邓宁安掰了掰手指,声音更低了些,“你,你不会怪我吧?对不起,把你家弄成这样。” 迟年一句“没关系”卡在喉咙,突然又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邓宁安。 “这屋子我自己都还没住过,东西也都是新买的,如果你是我的话,你能不生气吗?”他没有直接表明不满情绪,而是用一个问号把问题抛给邓宁安。 邓宁安默默地把头埋得很低,如果他是迟年的话,好心想要照顾一个人,结果家里却被弄成这样,心里肯定会有怒气的。 “对,对不起。”他眼眸闪了闪,始终没敢正眼看一眼迟年,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调高了一些,道:“要是你嫌弃我弄脏了你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洗干净,或者买新的一模一样的赔你。” 邓宁安轻易就红了脸,迟年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但他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的道理,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帮我洗干净就好了。” 迟年走到阳台打开玻璃门,顺手打开了空气净化器,见邓宁安脸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还特意笑了两声表明自己真的是在开玩笑,“等我住进来之前也是需要清洗的,你把沙发被单这些都洗了,也算帮了我一个忙,省得我日后再忙活了。” 迟年没这么多讲究,但瞎编的话他从来不打草稿睁眼就来。 “这样啊…”但感觉他好像也没帮什么忙。 邓宁安起初把迟年看作跟自己一样的beta,但能买下这种房子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更何况迟年还这样年轻,就算要清洗也不会由他亲自动手。 “你脚感觉好些了吗?”迟年扫了他一眼,邓宁安穿着长衣长裤,衣服领子里起来卡在下巴处,长裤包裹着那双瘦长但力量感十足的腿,双脚套在棉鞋里,只露出一小截粉红色的脚踝。 本来算是全好了,被昨晚叶施凡磕碰到,又肿起来了,到现在都还没消肿,“好多了。” 邓宁安觉得迟年话里有试探,大概是对他心有不满却不好意思赶他走吧。 他自认为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你放心,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下午就走。” 迟年眼帘微阖,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语气也是平波无澜的:“你已经收拾好了?你原本就打算今天离开?” “嗯。正好把用过的东西洗干净,就准备走了。”本来他没想收拾就直接离开的,这几天迟年虽然没有来,但每天早中晚都有保姆过来做饭收拾,现在想想原本的想法实在不好。 “离开也不跟我说?如果我今天不来,是不是就只留一座空房子给我了?”迟年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说完就抿起了嘴唇。 像闹脾气的小孩儿,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脑海中蹦出的比喻让邓宁安没忍住笑了一下,“不是的,我本来打算收拾好之后就给你打电话,没想到…” 没想到他还没收拾完迟年就来了。 屋内alpha的信息素没一会儿就散得七七八八,迟年搬了条软垫小凳子坐在沙方旁,小凳子上印着卡通小猪图样,四只凳脚是浅粉色,今天迟年穿了件印有软萌小熊的白色t恤,额前细碎的刘海让他这张俊秀的脸更显得少年气,邓宁安默默打量着他,感觉迟年应该跟秋小山差不多的年纪,稚气未脱,年华正好。 迟年左腿舒展伸长,右腿弯成九十度手搭在膝盖上,歪着脑袋仰面看他,“真的今天就要走嘛?” 光不忍拒绝少年星眸,散落在其中,迟年的眼睛亮得惊人。 太会撒娇了。 邓宁安撇开眼睛,忽视迟年眼中暗藏的请求与委屈,冷静开口:“嗯,下午就走。” “那一起吃个午饭吧。” “好。”邓宁安不看他,迟年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让他不得不看他,反正自己本来就下午才走,跟迟年一起吃个饭而已。 饭是在屋里吃的,保姆十一点半准时过来,迟年吩咐她多加双筷子。 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beta,脸上常挂着笑,眼神慈爱且脾气很好,让邓宁安想到他远在a市小乡村里的奶奶。 那保姆笑着点头,“好咧,小少爷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那我今天多做几个菜。” 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邓宁安将洗好的被单拿到阳台上挂着,端着盘红烧茄子从厨房出来的保姆见状忙道:“邓先生放着吧,待会儿我来收拾。” 为了不麻烦她,邓宁安加快了收拾,吃饭之前将昨晚的烂摊子都收拾好了。 他在卧室衣柜底下的抽屉里悄悄放了五百块,就当这三天的住宿和生活费了,毕竟迟年帮他付过医药费之后就不欠他什么了。收拾完东西之后,邓宁安又多加了一百块。 他全部的家当都在这里了,再多他也给不起。 用过饭后迟年一言不发地坐在换了新套子的沙发上,直到邓宁安扯着个小布袋子要出门,他眼珠子才动了动,转过头看他,“要走了吗?” “嗯。”邓宁安点头,“再见。” 手机屏幕碎得不成样子,但好在生命顽强还能使用。开机之后邓宁安犹豫了一会儿,最户把迟年的联系方式删了。 迟年终究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问过李继,他们歌舞团里没有迟年这样一个人,这一别之后,大概就不会再见了。 第11章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五光十色的街灯早早亮起,宣布繁华都市的夜生活即将开启,邓宁安自霓虹灯中来,走向某个鲜有人迹的旮旯角落。 卷帘门拉到半人高,走近了能听到里面人传来哼哼的音调。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调是欢快活泼的,就是词反反复复只有哒这一个字,大概是唱歌的人忘了词。 第9章 秋小山人歪歪地躺在木板床上玩手机,床脚的风扇开到最大档,扇叶飞速转动引发呼呼呼的响声,他全身上下只穿了条裤衩子,小麦色的皮肤大刺刺暴露在空气中,贪恋那一丝丝凉意。 邓宁安抬起卷帘门,秋小山跟受了应激反应一样立马坐了起来,抬眼看向门外,看到是他后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却没再躺回去,踩了双破旧的拖鞋起身下了床,“宁安哥,你回来啦!” 邓宁安开了灯,窄小的空间才略微有了点儿人烟味儿,“嗯,吃过饭了吗?” 几天不见邓宁安,乍一见面秋小山有些小拘束,磕磕巴巴从嘴里蹦出两个词儿:“吃了。” 邓宁安把小布包往小饭桌上一丢,走到床边直接往上一躺,瘫成一个大字型。 “还是家里舒服。”自己的地盘无拘无束。 “宁安哥你这几天去哪儿啦?” 邓宁安不想提及这个话题,直接岔开,“没去哪,这几天团里还好吧?” “唔嗯……还好。” 秋小山藏不住事儿,他这幅表情邓宁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好。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啊?”秋小山做事勤快人又老实不找事惹事,邓宁安一时还真想不出有谁会欺负他。 秋小山走过去躺在邓宁安身边,跟他一块儿仰头望着天花板,“没人欺负我。” 是事关邓宁安的。 邓宁安整个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假寐,“那你干嘛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秋小山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告诉邓宁安,“宁安哥,梁缘让我跟你说,你以后不用去了。” “梁缘?团里的事情上面时候他说了算了?”邓宁安不满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李继是怎么说的?” “李负责人没说,不过大概也是这个意思。”秋小山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从床脚长裤裤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来,拿着戳了戳邓宁安的胳膊。 “对了宁安哥,虽然李负责人什么都没说,但他给了我这个,叫我交给你,让你联系一下上面这个人。” 邓宁安接了过来,金灿灿的名片在灯下有些晃眼,看了两眼才看清上面的名字——陈英逸。 职务:导演 电话:123xxxx8910 把名片翻了个面,还是一片金灿灿,却一个字也没有。 邓宁安捏着名片疑惑:“给我一个导演的名片干嘛?李负责人有说原因吗?” 秋小山边扣着手指甲边回话:“他说你被大导演看上了,这是你的好运气,还叫你好好把握。” 秋小山把李继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邓宁安。 “好运气?邓宁安对这凭空而来的好运深感怀疑,“什么大导演,这名字我怎么都没听过?” 没听过归没听过,邓宁安摸出手机上网一查,还真是个大导演,最近热播的某部剧就是他导演的。 “宁安哥,你去试试呗,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去有点可惜了。”秋小山扣着手指头想,邓宁安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好的beta了。 邓宁安叹了口气,“明天再看看吧。”歌舞团的工作大概是凉掉了,他还没找到后路,在此之前去试试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入夜后,邓宁安给李继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没人接听。 李继就算在忙看到后也会给他回个电话,可邓宁安等到睡前都没等到,便知道不是没接到,而是李继不想接他的电话而已。 第二天邓宁安先是在某工作网上投了几份简历,然后才给陈英逸到了电话。 “喂,嗞啦嗞啦碰碰吧!”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电话那边太吵,邓宁安只听到了一个喂字。 “喂,您好,请问是陈英逸导演吗?” 嗒嗒嗒的脚步声响了一阵,嘈杂声渐小,一个清澈硬朗青年音贴耳响起:“你好,我是陈英逸。” 字正腔圆,温润不糙。听声辨人,邓宁安猜他大概是个文艺儒雅的alpha。 “陈导演你好,我是邓宁安。” 陈英逸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打来电话,并没有意外,语气很诚恳:“哦,是你啊。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青春电影缺个男二,人物设定跟你很贴合,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这样的好事能落到他的头上? 邓宁安先是犹豫,然后问道:“这样啊,那陈导方便告诉我,这个男二是个什么样的人设吗?” “为你量身打造”这六个字差点脱口而出,陈英逸想了想邓宁安这个人的性格,“温和漂亮、会跳舞…”停顿了好几秒,“还是个beta。” 邓宁安顿时明白,最后这句“是个beta”才是重点。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明天或者后天过来试试戏,考虑好了告诉我,我把试戏地址发给你。”这些事情本来不需要陈英逸亲力亲为,但受人之托,他不能随意。 陈英逸盛情相邀的态度让邓宁安起了疑虑,只是人物贴合这一点应该不足以这样一个大导演亲自来给他抛出橄榄枝。他没因陈英逸找他就立马应下,而是保留地说道:“嗯,好的,我考虑一下,晚些时候给您回复。”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 结束了与邓宁安的通话,陈英逸抿了口伏特加,坐在正对面的成熟alpha与他碰杯,笑得志在必得。 “你不是一向对文娱不感兴趣?怎么这回下这么大手笔,还专门投资了部电影?还是说你最近太闲了,没事儿干?” 对方举着高脚杯晃了晃,“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了一部电影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陈大导演陪我演一出戏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有是有,就是觉得你这小子太坏了。” 第12章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网上投的简历就像一块小石子砸进大海里,两天下来都没见半点水花。 直觉告诉邓宁安,陈英逸十有八九是叶施凡认识的人。可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为什么叶施凡还要帮他?难道是为了弥补那天晚上对他犯下的罪行? 邓宁安冷笑,决定去会会陈英逸。 在第二天夜晚,邓宁安给陈英逸发了消息回复,没过几分钟陈英逸就发来一个地址。 星夜酒店五楼515室,明天早上十点半。 末尾附了一句话:具体内容我们见面详谈。 很官方,很客气。 邓宁安没试过戏,也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好好睡了一个饱觉养足了精神,换了件穿得出门的衣服就去了星夜酒店。 刚进酒店的门就被人拦下,“先生有预约吗?” 这酒店还需要预约? 邓宁安愣住,摇头,“没有。” 前台似乎见惯了他这样的人了,语气听着耐心却能听出其中的敷衍,“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酒店没有预约是不能入住的。” 邓宁安本来就不是来入住的,“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 “陈英逸跟我约的515室面试。”邓宁安直接把短信举给他看。 “哦哦。”前台想到陈英逸上去之前吩咐过今天会有人来找他面试,而且这个号码也是陈英逸的预留号码,“那先生登记一下信息,就可以上去。” 邓宁安在表上写上了名字电话,就拿着前台给的门卡上楼去了。 * “你又跟伯父吵架了?”叶舟帆刚跟一omega小模特在约会,就被叶施凡一个电话打来给他当司机了。 副驾驶的叶施凡盯着他车前放置的妖娆小奶猫摆件,紧闭着唇沉默不语。 不说话叶舟帆就当他默认了,“为什么又吵架了啊?该不会又是因为严戚吧?” 提到严戚,叶施凡不仅嘴角抿起来,连眉头都拧了起来。 “严戚怎么惹到你了?你这个月因为严戚的事情跟伯父吵了不下三次了吧?” 叶施凡没数过,但他跟叶之锵吵架的频率确实变得很频繁,大多是关于严戚。严戚实在太黏人,为了应付两边家长他空了很多时间出来陪严戚做戏。但叶之锵越发过分,说什么严戚的情期快到了,希望两人能水到渠成修成正果。这不只是叶之锵的意思,也是严晟的意思。 叶施凡当时就气笑了,冲他爹怒道:“到底我是你儿子还是严戚是你的儿子,这么想他进我们家,你为什么不自己娶?” 叶之锵气得拳头捏紧给了他这不孝子一拳,“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叶施凡专挑叶之锵不爱听的说:“你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我可没说什么,所以你叶别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叶之锵气得手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是老子还是你是老子?老子关心儿子的事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两人戳刀子嘲讽相互伤害了十来分钟,最终以叶施凡的甩门而出收场。 “我现在不想说这事。”叶施凡甩了个眼刀子给叶舟帆,让他闭嘴。 叶舟帆把车开到了酒店旁的专门车库里,扶着车门问他:“那你这几天都不打算回去了?你不怕严戚找你找到星辰酒店来?” 第10章 叶施凡冷眼看他,“酒店是你帮我订的,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额…”叶施凡这话不就相当于告诉他,要是严戚知道他的住处,只能是他告诉严戚的么? 叶舟帆摸了摸鼻子,开始心虚,“还有谁知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谁都不会说。” 叶施凡收回冷冷的视线,跟他一块走进了星辰酒店。 两人刚进大门就看到前台处趴着个人正附身写着什么东西。 细软的头发垂下来遮拦了眉眼,只能看到他圆润如珠的小巧耳垂,可见的半边侧脸轮廓温和流畅,皮肤是微微透粉的白。 叶舟帆盯着这人的侧脸看了好几秒,那人写完手上的东西把他交给前台,然后就转身进去了。没看到正脸的叶舟帆觉得有些可惜,拿房卡的时候好奇地多嘴了一句,“刚刚那人是谁啊?” “那位先生是陈英逸导演的客人。” “哦?陈大导演的客人?叫什么啊?” 前台顿了一下,“这…”客人的名字是不能透露的。 “你悄悄告诉我,就谁也不知道是你说的了。” 叶舟帆经常出入c市的各色酒店会所俱乐部这些场所,这些前台对他有印象,知道他是叶家的某位少爷,不能得罪。 于是前台掩着唇角小声道:“好像是叫,邓宁安。” 叶舟帆笑容自洽,对邓宁安很感兴趣。他身侧的叶施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邓宁安先是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有人给他开了门,房间里只有两个alpha男人,帮他开门的正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坐在大厅正中的圆桌上,他进门后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按照名片上的照片来看,坐着的这个alpha很像陈英逸,于是邓宁安礼貌地弯了弯腰,“陈导你好,我是邓宁安。” 陈英逸起身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指了指一旁,“邓先生,请坐。” 开门的那个alpha给两个倒了一杯水,似乎是有长谈的打算。 陈英逸先从最简单的开始问起,也算是先客套一会儿,“邓先生之前有过演戏的经历吗?” 邓宁安很诚实地摇头,“没有。” 陈英逸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没有也没关系,不用紧张,口渴的话可以喝点水。” 邓宁安喝了一小口,缓解了一些紧张,“嗯。” 陈英逸关心地问道:“现在还紧张吗?” 邓宁安本来也没多紧张,他内心更多的是猜疑,他又小口地喝了一口凉开水,“不紧张了。” “这是电影的剧本,你先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 陈英逸把面前a4大小的把本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先看。 剧本是没有问题,但邓宁安觉得身体上有点问题。 眼前的字看着看着突然就开始出现重影,陈英逸的笑看上去也显得那么不怀好意。 “滋滋滋~”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邓宁安放下本子起身,“陈导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陈英逸指了指卧室,表示他可以去屋里接。邓宁安摇头,抬脚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我一个朋友待会儿要来找我,我去跟前台说一下。” “让小周去就行了。” “不,不用,我去就好。”身体上的异样已不容忽视,邓宁安说话急,走得也急。不等alpha男人拦住他,他就拧开门跨了出去,用近乎是跑的速度。 第13章 “不是说好再也不见” 星辰酒店离他家太远,且不说秋小山现在还在工作,他上哪儿找人来冒充他的朋友。 “果然跟叶施凡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出门后赶紧将门关上,抱怨了一句,然后掐了掐大腿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些。他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屋内的人仿佛像一颗随机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出门而来的可能。 此时515室对面的514室,正准备洗澡的叶施凡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爽地揉了揉鼻子,低骂道:“谁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鼻子痒意很快过去,叶施凡调好水温后迈入浴缸开始泡澡。 邓宁安很快就想到,是那个alpha给他倒的水有问题,可明明陈英逸也喝了,为什么他没事? 要是真有问题他现在回去不是正中屋内两人的下怀,如果水没问题,那他如果一去不回该怎么解释? 犹豫片刻,邓宁安敲响了对面514室的门。 叶施凡放松肢体躺在浴缸,喟叹一声的同时又有些可惜,“要是有个搓澡的就好了。” 嘴上正念叨着,敲门声就响了。 敲门声很重很急,梆梆梆梆敲个不停,大有他不去开门就不停歇的架势。 叶施凡嫌吵,于是从浴缸中出来,扯过毛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珠,随意裹着浴袍去开门,边去边不满嘀咕:“这里的服务生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要真是来给他搓澡的服务生的话,敲门也不应该敲这么重吧? 门开后叶施凡还没说一句话,迎面飘来一阵转瞬即逝的铃兰微香,还不等他去仔细寻觅,一团软糯糯就扑进了怀中,熟悉的气息和身体触感让叶施凡下意识地抱住这具身体。 邓宁安咬着嘴唇,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眼,向面前的人求助:“帮,帮帮我。” 叶施凡搂着他的腰,反手关上了门。 邓宁安不知道的是,514室的门刚关,515室的门就开了,alpha出门看了一眼,对屋内等候的陈英逸道:“陈导,人还没回来,需要我下去找找吗?” 陈英逸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用,在等等,他会回来的。” alpha不太放心,“可是……” 在陈英逸的世界里就没有“可是”这个词,他打断了alpha接下来要说的话,“就算走了,他也走不远。” 门一关,邓宁安就被人一把甩到地上,膝盖和脚踝处的疼痛让他找回了半分理智,他支起上半身抬头看向刚刚帮了他的人,“谢……” 一句“谢谢”在他看到面前之人的脸后卡死在喉咙里。 叶施凡发梢湿润地黏在一起,刘海也被拢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剑眉沾染了水汽挺翘的鼻尖挂了两颗细小的水珠子,被浴巾包裹的身体还冒着热气,整个人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 “谢什么,怎么不说完?” 邓宁安如鲠在喉,不可思议的巧合又让他如芒在背,细思极恐。 c市五星酒店至少两位数,就这么巧叶施凡也在星辰酒店,同一天同一时刻,还就在515室的对面。 邓宁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叶施凡触碰过的地方好像都在发烫,“恶心。” 叶施凡没想到门外的人会是邓宁安,在认出邓宁安后他第一时间就松开了手。哪怕是这样,邓宁安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嫌弃,还说他“恶心”。 “是你投怀送抱在先。我恶心?你贴上来抱住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恶心。”叶施凡垂眸冷眼看着他,印入眼帘的是邓宁安那张涨红的俏脸,手掌撑在地面,两只胳膊比离开时更细了一些,娇养出的白嫩嫩的皮肤也变黄了几分,看上去却更健康了。 邓宁安咬了咬嘴唇,闷哼了一声才道:“我,我不知道是你。” 要是知道514室里是守株待兔的叶施凡,他一定转头就走! 这话可把叶施凡气的,难道不是他邓宁安就可以投怀送抱了,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可惜是我,让你失望了吧?”叶施凡蹲下身,“所以我帮了你,你难道不该说声谢谢?” 他平视着那双漫着雾气的水眸,想从中觅到自己的影子。 结果让叶施凡失望了,邓宁安甚至看都不愿意看到他这张脸,原本撑在地面的手掌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紧握成拳,“你也配?你的目的恐怕不止让我说声谢谢这么简单吧?” 如果刻意忽略邓宁安说话时的情绪,他们的对话进行得还算平和。 “或者你想换种表达感谢的方式?”叶施凡虽然这么问,但他觉得邓宁安肯定不会答应。 “叶施凡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515室是你的人吧?我都知道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圣人?我谢谢你?我他妈这样谢谢你好不好!” 距离太近,叶施凡躲闪不及,邓宁安的爪子就挥到他脸上,挠出两道细长的红痕,精心打理好的头发也弄得乱蓬蓬的,跟只撒泼的小野猫一样。 叶施凡此时一脸莫名其妙,眼疾手快地擒住他胡乱挥舞的双手,邓宁安的手腕很细,跟omega差不多,稍一用力就能留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指痕。叶施凡怕弄疼他不敢使太大的力,止不住他张牙舞爪的动作,只得压着嗓子沉声道:“邓宁安,你正常一点。” 然后,叶施凡终于在邓宁安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却是愤怒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 邓宁安肩膀在颤,被他握住的双手也在颤,连说话的嘴唇都在轻颤:“叶施凡,不是说好再也不见的吗?你放过我好不好?” 叶施凡一愣,接着脑中一痛,一瞬间信息素像决堤的洪水自体内溢出。 第11章 他深呼吸了几次,后知后觉感受到手心之上超出正常体温范围的温度,“先不说这个了,你身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烫?” “呵。”邓宁安试图推开他,没成功,“不需要你假惺惺。” 好像急得要哭了。 至少在叶施凡听来是这样的。 “那我带你去医…” 他话还没说话,邓宁安就扑了上来,发热的脸颊紧紧贴在他敞开的胸口处,双臂圈住他的腰身。 铮~ 叶施凡似乎听到了脑中某根弦断裂的声音。 可邓宁安在哭,眼泪落在他的皮肤上,像夏天某个午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小雨。 理智和欲望在打架。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欲望控制大脑,用之前的事来诱惑他,反正做都做了,那就纠缠下去吧,就这样纠缠一辈子。 汲取到几丝凉意后,理智战胜了欲望,邓宁安哭着把他往外推,哽咽的嗓音在发颤,“叶施凡,别那样对我,别碰我……” 叶施凡的心也跟着颤抖,“好,我不碰你。” 他快速扯下腰带,将邓宁安双手反绑,丢进盛满水的浴缸。 “安安,别哭。” 叶施凡把水温调到最低后打开换水开关,然后坚定地挪开了眼。 第14章 “这么冤枉我不好吧” “噗,咳咳咳。” 绑在他手腕的腰带太过随意,邓宁安稍微挣扎一会儿就挣脱了,他扶着浴缸边沿边咳边喘,眼睛闭着久久没有睁开,冰凉的水珠抚过他额角,划过娇嫩的脸庞最后滴在他湿掉的肩头。 他的小西服湿了个彻底,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黑的衣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色彩差,冲击着叶施凡的视觉神经。 邓宁安呛出三个字来,“叶,施…凡。” 叶施凡拍了拍他的背,“感觉好些了吗?稍微等等,医生马上就来。” 自然动作和语气在说完这句话后人愣了一愣,忘了他们早就不是以前的关系了。 邓宁安也是一顿,然后躲过他的手掌,语气冷冷的,还有点儿别扭:“不要你关心。” 叶施凡悻悻然地收回了手,见邓宁安微抬的脸上红白夹杂,红的是脸蛋,灰白的是嘴唇,看上去很不好。 邓宁安从进门在现在的样子让叶施凡心中升起一个猜测,“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被人下药了”被他换了一个表达,叶施凡难免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火。 邓宁安一听就知道叶施凡所说指的是什么,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没好气道:“那也不用你管。”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浸泡在冷水中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身体离开这股凉意之后躁动的热又开始蔓延,从下至上,绯色将邓宁安的脸染了一道又一道,像腮红铺过了头,却远比腮红的颜色来得艳丽。 叶施凡有被他的话无语到,然后又笑了,“不要我管?是谁求我帮帮他的?我可以不管你,那你现在就出去啊?只要我不看见你,我管你吃错了什么东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叶施凡确实不是会管闲事的人,他对omega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是无动于衷,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了五年,他会觉得叶施凡是个x冷淡。叶施凡不想管他?他还不想被叶施凡管呢! “呵,我也不需要你管。” 体温一降,邓宁安手撑在边沿立马就想抬脚往外面跨,却高估了双臂的力气,还不等他跨出浴缸人就已经摇摇欲坠。他还不想在叶施凡面前出丑,强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跨。 叶施凡见他腮帮子鼓鼓的,软嫩单薄的嘴唇都快要被咬烂了,于是伸手扶助了他,妥协道:“就当我吃饱了撑的想多管闲事,你先别走行不行?” 叶施凡毫不犹豫地相信,邓宁安真的会就这个样子直接走出514室的门。 邓宁安本就站立不住,要是腾出手来甩开叶施凡的手,恐怕他更站不住了,于是他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动,一只脚在浴缸里,另一只脚在浴缸外。 “叶施凡,你松开我,我说了不要你管,我马上就走。” 怎么来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 叶施凡干脆采取强势手段,“我也说了不让你走,你还想走?门都没有!” 说着他又把邓宁安抱了起来,本来担心他感冒想把他抱到床上去,但邓宁安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剧烈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要出去!” 叶施凡被甩了一脸手,为数不多的耐心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两个人都湿淋淋的,去卧室是不可能了,叶施凡干脆把他重新按回到浴缸里,“你这样子跑出去是想给谁看呢?” 浑厚低沉的音嗓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给狗看都不想给你看!呃…唔。” 邓宁安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背部砸到水面的时候下意识想扯什么东西,他手一伸抓到块棉质料子,稳稳入水中后他茫然地抬头,就看到半遮半掩的叶施凡,转了过来。 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而他还在往拽着浴袍,叶施凡则是一副欲拒还迎的享受表情。 他想被烙铁烫到了手,猛一下把浴袍甩了回去,闭上眼睛开始嚷嚷:“叶施凡!你无耻!下流!你不穿衣服!你不要脸!” 什么都没做的叶施凡:“……” 叶施凡丝条慢理地把浴巾重新裹好,系了个松松垮垮的结,大片的胸膛露出来,像是故意的。 “是你把我的浴衣扯下来的,怎么又倒打一耙说我无耻?这么冤枉我不好吧,安安?” 邓宁安听到他悉悉索索的声音,等声音停止后才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叶施凡正附身看着他,alpha精壮的前胸一览无余,他凝望着他,等他睁开眼睛。 邓宁安刚睁开的眼又闭上了,“衣服…穿好!” 叶施凡痴痴直笑,“害羞什么,我有什么是你没看过的?” “……”邓宁安别开头没说话,但鼻尖痒痒,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哈欠!” 叶施凡暂时把两人的别扭放到一边,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关心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药谁给你下的?” 邓宁安愣了一下,觉得他大概率是在装傻充愣,语气带刺地反问:“你不是知道吗?还明知故问什么?” “我给你下的?”叶施凡指了指自己,“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你一个beta在我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我要想做什么早就做了。” 也是,邓宁安心想,叶施凡犯不着用下药这种卑鄙的手段,他简单粗暴直接强上。 叶施凡该说的说完了,“你再泡泡冷静冷静。”为了邓宁安留下独处的时间,转身去了客厅。 澡暂时是洗不了了,叶施凡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叶舟帆打了个电话。 “哥,又怎么了?”叶舟帆这边人还没抱热乎,电话就又响了,看了一眼是叶施凡打过来的,赶紧把怀中的小美人往旁边一放,躲到安静的角落接他表哥的电话去了。 不识相的小美人跟了过来,在叶舟帆不开口的时候贴上来,omega软软娇娇的手指在他怀中一点一点,捏着嗓子妩撒娇:“叶少爷~有什么事情比人家家还重要啊?” 隔着屏幕叶舟帆都能感受到他老哥蹭蹭上升的怒气,“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叶舟帆食指比在嘴唇正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推开omega后转身向外头走去,“没,哥你有什么事儿你直说。” 叶施凡废话不多说,直接挑明了这通电话的目的:“嗯,那你帮我买两盒感冒药…” 叶舟帆就猜到又是跑腿的活儿,他这个表这几年跟他的往来不算太多,几乎都是他主动跟叶施凡套近乎,但自打跟严戚订婚之后,跟他的联系就频繁了起来,经常明明可以交给他的秘书何鲲去做的事情打电话来让他帮忙。 虽然叶舟帆很乐意为叶施凡效劳,但叶施凡每次不合时宜的来电时间都让他感到无比郁闷。 “好的哥,是现在就送过去吗?” “嗯…”随后叶施凡又补加了一句:“另外再带两套正常omega适合穿的衣服到星辰酒店来。” “啊?”叶舟帆脚步顿住,跑腿的郁闷都被叶施凡口中的omega冲散了,“要omega的衣服干什么?” “嗯?”叶施凡发出个鼻音,伴随有轻微的电流声。 “那什么,哥我一会儿就到。” 叶舟帆动作很快,二十分钟的时候就赶到了星辰酒店514外。 门从里拉开了一条缝,叶施凡人挡在门口冲他伸出手,“东西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这么警惕? 叶施凡遮遮掩掩的态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怀疑房间里面有个omega。 “哥,是不是嫂子在里面啊?”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叶施凡对严戚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 正当叶舟帆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叶施凡突然点了点头,“是,把东西给我吧。” 第12章 叶舟帆:“?!” unbelievable!里面的omega竟然真的是严戚?! “叶施凡,你有多余的衣服吗?”邓宁安裹上另一条小浴巾出了浴室,一眼看到立在门口的叶施凡。 叶舟帆听到了omega的声音,却不是严戚的声音,他歪了歪脑袋看到了说话的人,只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人不是严戚。却很眼熟,好像曾经见过…… 叶施凡挡住他的视线,冷声问:“看完了吗?” 叶舟帆心咯噔了两下,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看到什么也别多嘴。” 叶舟帆赶快摇头:“哥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嗯。”叶施凡点了点头,砰的一声立马把门关上。 叶舟帆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想叶施凡房中的omega到底是谁? 叶舟帆满腹疑惑地离开星辰酒店,他想了一路,直到车停下时,他猛砸方向盘,想起来了! 那人不是他带叶施凡来时前台的邓宁安么? 可邓宁安,不是个beta吗? 第15章 “别误会” “你有多余的衣服吗?”邓宁安人走了出来才看到叶施凡站在门口好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又躲了回去,歪着脑袋露出半张出水芙蓉般的脸。 叶施凡一转头,就看到他顶着湿润黑发弱弱探头的样子,像扒拉在门边上偷看的小猫儿一样,可爱得紧。 “人已经走了。” 意思是他可以出来了。 邓宁安泡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冰水澡,身上异样的热意逼散之后,他呼出的一口气都是凉意。 “哈欠!哈欠!” 光是从浴室走出来这一小段路程,他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干脆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再三跟叶施凡确定:“所以真的不是你?” 叶施凡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要真是我,我怎么会不乘人之危呢?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邓宁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叶施凡把手中的袋子往他前面一递,“给,把药吃了,待会儿别感冒了。” 邓宁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袋子,“多少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免费的。”本来他也是从叶舟帆那儿白拿的。 “啊?”接着邓宁安又把袋子递了回来,“那我不用了。” “我们之间一定要分得这么清?”叶施凡摊手,并没有接过袋子,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还是说你觉得我连几盒感冒药都要斤斤计较。” “你不斤斤计较,是我斤斤计较好了吧?” 为了表面自己斤斤计较的态度,邓宁安当即就要拿出手机来给他转账,一摸口袋发现身上裹着的是浴巾,才发现手机并不在身上。 该不会在小西装口袋里泡水浸湿了吧? 叶施凡见他转身又回了浴室,袋子直接扔在了地上,忙道:“邓宁安,我没想跟你计较。” 快步走到浴室门口,却发现邓宁安正弯腰他扒拉洗手台上的湿衣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转身从袋子里拿出个东西,重新回到浴室门口的时候邓宁安已经来来回回把口袋翻了三遍了。 叶施凡见一脸呆呆地站在镜子前沉思的邓宁安,忍俊不禁道:“是在找这个吗?” 抬头正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叶施凡的上半身,他手上悠悠反光的手机格外醒目,邓宁安愣住,“我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离开叶施凡后他换了一部便宜的二手手机,电话卡也换了一张新的,却依旧保留着原先不设密码的习惯。 叶施凡该不会,趁他在浴室的时候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机吧? “别误会。”邓宁安表情一变叶施凡就猜出他大概在想什么了,“你刚刚手机摔地上关机了,刚才我放袋子里给你了。” 但他把袋子扔地上了。 邓宁安:“……” 叶施凡将袋子拎了回来,“衣服脏了,穿上这个吧。钱就不用给了,下次换了衣服把衣服还我就行。” 邓宁安忍不住想问:“你还缺一套衣服?” “不缺,但衣服是我跟别人借的,反正都穿过了,也不用再买新的了。”叶施凡本来要omega的衣服也没有用,他举着袋子,等邓宁安接走。 邓宁安心有犹豫却没跟他较劲,接过了袋子别扭地想说声谢谢却说不出口,翻了翻袋子,在衣领处碰到一个硬纸片,“为什么衣服吊牌都没拆?”  叶施凡暗叫一声糟糕,叫叶舟帆带两身衣服过来,不是叫他带两身新衣服过来,新衣服就算了连吊牌都不拆。 他撇开了脸,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转身回了大厅去。 邓宁安关上门换好衣服后在洗漱台前站了一会儿,镜子里的人脸上的红晕尚在,他掬了一捧凉水,额前细碎的刘海猛地被打湿,眼睫上沾了水珠,呼出一口浊气后他慢慢睁开了眼。反复几次,脸色才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但他依旧站着没动,心里想着回去接着面试该怎么说,再添一道新痕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收到了一则短信。 【邓先生你好,不知你为什么离开了这么久,由于我这边人员安排上出了点问题,需要物品去处理一下,剧本的事我们改日再聊,你接过朋友之后也不必再返回515室,在此我对耽误了您的时间感到无比抱歉。】 陈英逸竟然有事先走了? 邓宁安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吹干手,回了陈英逸的消息:【好的陈导,什么时候您有空了可以再次通知我。】 既然接下来不需要去面试了,邓宁安想了想,把穿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裹上了小浴袍。然后他把衣服整齐叠好,放回了袋子里。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攥着手机,手机左上角又磕碎了一点,两次遭难都是因为碰上了叶施凡,邓宁安总觉得再多和叶施凡见几次,他的手机就要报废了。 叶施凡在外面坐了半天,只见邓宁安出来时身上还穿着浴袍。 “衣服不合身?”这是叶施凡的第一想法。 邓宁安摇头,将袋子还给他,叶施凡不接,他就放在沙发边上,“用不上了。” “嗯?你是不打算走了?还是就裹着个浴巾出去?”叶施凡心中无比希望答案是前者。 但可惜两者都不是。 “我等会儿把衣服吹干就走。” 叶施凡皱了皱眉,刚才邓宁安有想要换干净衣服的打算,现在却说等他的脏衣服干,所以是不着急走了? 邓宁安跟叶施凡没什么好说的,别说之前叶施凡对他做的事情让他又害怕又厌恶,就算的事情真跟叶施凡没关系,也不能改变他对叶施凡糟糕的态度。 正所谓眼不见不烦,邓宁安将袋子放下之后又回了浴室,把门关上,将试衣服扔进烘干机。 叶施凡还在想找话题跟邓宁安聊聊天,问他来星辰酒店是干什么的,结果还不等他开口,邓宁安就又走开了,躲避的态度明晃晃写在脸上,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出来。” 正在跟秋小山聊天的邓宁安被这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有事?”邓宁安的语气又忧又急。 “我澡还没洗完。”叶施凡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邓宁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看到他凸起的胸肌。 “……” 第16章 “咱慢慢说” 邓宁安把衣服吹得半干,在叶施凡洗完澡出浴室门之前悄声离开了。 手机勉强还能用,就是屏幕稀碎看得人眼花,一道道痕把字和图片分割,严重影响体验感,还动不动就送他卡顿黑屏关机一条龙大礼包。于是邓宁安忍痛花一百五换了个新屏,刚开机就蹦出十来个未接电话。 是一个来自a市的陌生号码。来电从十五分钟前到三十秒前,邓宁安还在奇怪是谁打来的电话,号码的主人又急不可耐地打了过来。 “喂?” 电话那头很嘈杂哦,大概滋啦滋啦了一分钟,他才听见个人声儿,语气很是自来熟:“是安子吗?” 安子,他高中以前的小名,老实中有几分土气,村里的人都爱这么叫他。 大概是他们塞角村的某个老乡,邓宁安听着他的声音,却没回想起具体是哪个人,于是问道:“我是,请问你是?” 那边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又响起轻快的声音,“我是小知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着有些不太高兴。 他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回过a市了,七八年的时间哪里还记得什么小知。邓宁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号人来。 自称小知这人名叫吴知,小时候他们一条街的小朋友经常在一块儿玩,给他留下的印象口嗨能力很强,但胆子永远是最小的那个。 “哦哦,是你啊,记得啊,你找我有事吗?” 初中之后他们上了不同的学校,再加上他一直住校就很少碰面了,但两家人倒是经常串门,过年的时候路过吴知家门口,他还会跟他家的长辈拜个年。 第13章 但吴知从哪儿知道他的电话的?又为什么突然跟他联系了? “就是最近,我也要去c市了,想着人生地不熟的,安子你看,能不能先去你哪儿住一段时间熟悉熟悉。”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邓宁安没在吴知的语气中听出打扰人的不好意思,反倒是理直气壮惯了的叫人反感的口气。 “这……”他想着他那连屋子都算不上的小破地方,委婉拒绝了,“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不太方便,而且我还有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同居室友。”只能暂时委屈秋小山当一下脾气不好的坏人了。 “没关系啊,我很好说话啊,正好你忙,我可以帮你收拾收拾屋子,你要是再拒绝那就是嫌弃我了。” 电话里吴知表现出的自来熟和他记忆里的人物重合,邓宁安轻轻叹了口气,“真不是我不想让你住过来,而是我……” 婉拒的话还没说话,一道磨砂般的嗓音轻飘飘地传进他的耳中,“安砸啊,小知打小就跟你关系好,你就让去你那儿住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苍老疲倦的声音让邓宁安忍不住涌上热泪,他捏了捏鼻子本想把泪逼回去,但刺眼的光却不让,非让他落下两滴泪才罢休,“妈,你怎么和小知在一块儿?家里最近还好吧?” 邓宁安对家中的印象还停留在父母勤勤恳恳劳作的时候,他以为母亲叹气是因为年迈的奶奶生了什么病,他奶奶如今八十多的人了,可经不起一点儿磕磕碰碰。 “唉……” 周燕子的叹息让他不由担心,“是不是奶奶出什么事情了?”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下,他听到吴知在旁边催促:“阿姨,你有话快点跟安子说,跨市电话很贵的。” “小知啊,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安砸说,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周燕子卑微的请求声随之响起。 邓宁安默默捏紧了拳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妈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为什么吴知如此迁就? “妈,究竟怎么了?” “安砸,你奶奶前些日子在咱家田里没留神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左腿也骨折了,多亏小知家里人大方,借了十万给咱家,让你奶奶把手术给做了。本来妈不想把这事儿告诉你让你伤心,但人小知帮了咱,咱也得懂感恩不是?”周燕子在电话里说话颠三倒四、含含糊糊的。 邓宁安仔细听她说,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妈,为什么要借吴知他家的钱啊?咱家这么缺钱?我先前寄回去的钱呢?” 还没跟叶施凡闹掰前,叶施凡每个月都会给他家里人汇钱,美曰其名是孝敬岳父岳母的,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他拒绝过,说他们农村的人家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钱,但叶施凡笑说:“安安,爱屋及乌,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去,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感,毕竟我可是,把他们的儿子给拐跑了,你就不能让我远程尽尽孝?” 之后他便由着叶施凡了。 那么多钱,足够他父母吃一辈子了,区区十万怎么还需要跟别人借呢? 提到钱的事情,周燕子又开始支支吾吾,“你寄回来的钱我们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你知道的,你爸他,没事爱搓两把……” 邓宁安着急打断她,低低的泣音伤心又无奈,“妈,我是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但我不是傻了,爸从来不打麻将,饭后没事就要搓两把的是您啊,您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告诉我的呢?” “呜呜呜唔……”周燕子捂住嘴泪如雨下,“呜呜嗝。” 邓宁安虽从未见他妈哭过,但在家两大人经常拌嘴,通常是他妈对他爸抱怨个不停,他爸难得会反驳几句,大多是挥着蒲扇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 他爸曾跟他说:“你妈啊,这眼睛跟水做的一样,遇到什么大事小事总急得直冒眼泪,这一哭起来就打嗝,好像我怎么欺负她了样。你看,你看看,泪珠子又在打转转了。唉……我真是半点都说不得她哦!” “妈,没事儿,咱慢慢说。”邓宁安轻声安慰她,鼻子酸酸的。 周燕子将手机拿远了,直到情绪平复下来才继续道:“你现在在外面有了好的发展了,我们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是不是跟爸有关?”邓宁安觉得他妈绝不会是神经错乱,连自己打麻将的事儿都记不住。他爸一向是家里的主心骨,要不是他爸出事了,她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周燕子终于不再隐瞒,“是,是你爸那个杀千刀的。你说他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去赌,赌一次输一次,我说了他好多次,他一点也不听,生生把你寄回来的钱都输光了,妈年纪大了我也不敢让她知道。可前几天讨债的人上门来闹,妈还是知道了,在山坡田那儿直接气晕了过去,然后就送医院去了。” 周燕子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经历过的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远嫁给邓卓尔,出事后的这几天她都过得迷迷糊糊的。 第17章 “易居区” 邓宁安咬牙,恨他对家里的关心不够,竟然对发生的这些一无所知。 “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跟我说呢!爸是什么时候开始赌博的?咱家现在欠别人多少钱了?”他边问边满心着急地往小破屋赶,他家欠了吴知这么打个人情,看来留下吴知这事他是推脱不了了。 “我怎么知道你爸在外头欠了多少,那天来讨债那伙人叫你爸先把十万利息还了,这几天村子里我都找遍了,也没有找着你爸,不知道他死哪儿去了。”周燕子说着声音又哽咽了。 “要是那伙人都找不到爸,您就更加找不到了。”邓宁安脚下生风,熟悉的卷帘门很快就近在眼前了。 “那我不找了,他们说要是找着你爸了拿不出十万块钱,就把你爸的一条腿打断,我不找了不找了。”周燕子情绪突然变得激动。 “妈你照顾好奶奶,钱和爸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至于吴知,他想来就来吧。”他就不信吴知见了他这地方还有住下去的欲望。 “宁安哥!”或许是屋内实在太热,秋小山竟然搬了凳子和风扇直接在门外坐着,他远远地看到邓宁安的身影,挥着胳膊跟他打招呼。 他也挥了挥手,然后指着耳边的手机,示意秋小山他在打电话。 “安砸你要工作了吧?那妈就不多说了,你奶奶那儿不用担心,医生说住段时间院就能好啦,你忙你的去吧。”邓宁安之前跟她说过在一个歌舞团工作,她听到有人喊“宁安哥”下意识以为他要去跳舞了。 “哎,好的妈,你多保重身体,别爸还没找到,自己先累垮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远去又渐近,电话似乎被另一个人接起了,他听到吴知的声音,“安子,我大概下周就过去,你有空来火车站接我一下呗?” “好,不忙的话我就去。” 等挂了电话,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刷着小视频的秋小山仰起脑袋看了他一眼,随口一问道:“宁安哥,打完电话啦?” “嗯。”他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屋内呼啸而出的热意,难怪秋小山不进去。 他从屋中搬出条凳子坐在秋小山旁边,水泥墙脏兮兮的还满是灰,他却想也没想地靠在了上面,叹着气道:“小山啊,哥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秋小山佝偻着腰,听到他这惆怅又严肃的语气,小视频也不看了,扭过脑袋认真地看向他:“哥你有话就直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啊。” “下周我有个朋友想过来住一阵,到时候我这儿就不方便留你了。”如果不是吴知,秋小山就算一直住在他这他也没有意见。 秋小山拍了拍大腿,他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不甚在意道:“哎呀这有啥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找房子呢,刚好就找到个价格便宜的出租房,正打算这几天就搬出去呢。” “那就好。”邓宁安还想帮他找一找,没想到他已经找到了,他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 “不过宁安哥,你那个朋友也是之前团里的吗?” “不是,是我们村里边某个邻居的儿子。” “哥是让他住这儿吗?”秋小山很意外,“哥我说句话实话,你那朋友真要来的话,还是换个地儿吧,毕竟是一个村里的,回头见了逢人便说你住这种地方,伯父伯母脸上怪没面子的。” 他说这话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团里一跟他处得来的朋友总在他耳旁唉声叹气地叨叨。他觉得有道理,就跟邓宁安说了。 邓宁安边听边点头,后壁的墙越来越烫,他挺直了腰杆,“也是哦。” “哥,不然你也换个地方住吧?说不定咱们还可以住一处。” “咋的啦?你那出租房还有地儿?” 秋小山两下三下挪了过去,一脸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不过哥!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天,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哥!我们一起吧!” “这,如果你想的话,也行啊。” 第14章 邓宁安觉得秋小山说的确实不错,他爸妈都以为他在c市的发展蒸蒸日上、混得还不错。他知道吴知的性格,嘴巴藏不住话,保不准回去跟他爸妈说什么难听的话,要是之前家里没出事他倒也不觉得,但现在他妈还指望着他呢,他不能让周燕子担心。 “好!宁安哥我现在就打电话去找房东问问!”秋小山撒开手,抱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打个电话都神神秘秘的。 邓宁安轻笑,锁屏开了,编辑好婉拒措辞还停在待发送栏,他一字一句敲下的这些准备发给陈英逸的话,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上一条消息还是陈英逸说下次再约的那番话。 秋小山这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回来时眼眶红红的,不像是找房东问房子,像是被人教训了一顿。 邓宁安起身走过去,抬手轻轻拍了拍秋小山的肩膀,安慰他道:“怎么了?没多余的房了也不用这么委屈吧?以后有空了也可以来找我啊,或者我去找你也行的。” “不,不是,房东说我隔壁还有一间房没人住,哥要搬过去吗?”秋小山揉了揉眼睛,眼眶更红了,但期待的光却引人夺目。 邓宁安心想秋小山新租的房大概也不会太贵,大概能有个人住的样子就行了,于是点头道:“搬!我明天跟你一块儿搬!” 趁着陈英逸没找他,他早点把住房这个问题解决掉。 “好!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秋小山急匆匆地跑了进去,进去几秒又赶忙跑出来,把小木凳拎了进去。 “你急什么啊,还有下午和晚上呢,不着急的。” “昂。”秋小山又乐呵呵地拎着小凳子跑了出来,笑容在某一刻却突然凝固了。 邓宁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未明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男人,他单手揣兜,另一手握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点点点的动作似乎是在发消息。 他总觉得秋小山的情绪不对劲,“小山,你认识他?” 秋小山立马转头收回了视线,拼命摇头道:“不,不认识。” 不认识? 邓宁安不信。 但秋小山不再看那个方向一眼,明显是不愿承认,于是他也没再多问。 邓宁安注意到那男人频繁朝他所在的这个车库看,没过几分钟,男人转身走了,似乎有些生气。 晚些时候,他之前在网上海投的简历中,有两家公司给了他回复,都说还需要面试之后才能最终决定录不录用他。邓宁安大概能猜到,他进公司之后也是从最基本的干起,跟先前那个歌舞团没什么两样。 最重要的是工资不高,而他现在急需要钱。 秋小山似乎很着急,当天晚上就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了,又催促他去收拾收拾。 “宁安哥,明天早上有人来接我们。” “哈?” 秋小山催他的时候,邓宁安正把脚搭在墙上压腿,手也没闲着,刷刷视频看看舞蹈动作,然后按他每日惯例点进某博瞅了瞅,发现大热词条前三都被严戚包揽了。 ——新晋小生严戚大秀恩爱 ——严戚生图决决子 ——严戚说他很爱他的未婚夫 三条里面有两条都跟叶施凡有关,却始终没有出现过叶施凡的名字。邓宁安从没觉得这些字眼如此刺眼,他冷笑一声切换了页面,转而看向秋小山,“谁来接我们啊?是你的朋友吗?” 秋小山眸光闪了闪,“嗯,是我的一个朋友。” 邓宁安没注意他神态中的异样,他换了个app,没想到开屏就是严戚的半身妖娆装广告图像,于是无语地退回主页面,一键清除后台运行,成功释放内存888m。 “我待会儿就收拾。”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大布袋绰绰有余了。 “哥,你跟陈导演谈得怎么样了啊?” 打邓宁安回来后,秋小山就想问他了,但感觉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脸上虽然有笑容,但眼神中那团化不开的阴霾,摆明了他心里头显揣着事情,他以为他们在交谈中出现了分歧,本不想提及让邓宁安再难过一次,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宁安哥你以后工作的地方在哪儿啊?会不会离我们要搬去的地方太远啊?” “啊?我工作的地方还没定下来。不过,我们要搬去哪儿?”邓宁安才想起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新家将在何处。 “在易居区那边。” 邓宁安压完腿后双脚交替来回踢蹬,熟悉的地名点醒了他脑中的某段回忆:“易居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迟年当初让他住着养伤的地方,就在易居区。 第18章 “好、哥、哥” 第二天秋小山起了个大早,邓宁安被哐哐当当的声音吵醒,眼睛拉成一条缝看了看四周还是黑乎乎的。这屋子没有窗,门关上后便黑暗一片,吵醒他的声音是从厕所传来的。 “小山?” “唔,哥你醒啦。”秋小山叼着牙刷探了个脑袋出来,见床上做起来一个黑影,便把灯给摁开了。 陡然亮起的光刺目,他眼睛还没全睁开就又闭上了,“嗯,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起这么早?”之前上班的日子都没见秋小山起得这么积极。 “睡不着,就起来了。”秋小山说这话时的语气,带着与他性格不符的忧愁。 “哈呼。”邓宁安打了个长长的瞌睡哈欠,适应了光线后缓缓睁开眼,嘴里跟含了东西一样说话含含糊糊的:“窝看恁就似高兴得碎不着了。” 秋小山刚猛吞一口水咕噜咕噜地漱泡泡,等他噗一声把泡沫水吐了,邓宁安话也说完了,他只模糊地听到个什么什么着了。将牙刷和杯子擦干了装进塑料袋里,拎着袋子出了厕所,“哈?宁安哥你刚刚说啥了?” 邓宁安摁下开屏键看了眼时间,好家伙才刚六点。前两天买的挂面还没剩下一大半,他想在搬家前解决掉。 “接咱们的人大概几点到啊?我待会儿下几碗面,叫他来一起吃个早餐?” “呃,应该不用了,他不太会在这儿吃早餐。” “哦。”邓宁安也没觉得有啥,面对陌生人时有害羞情绪很好理解,有些人是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一块吃饭。 他下了床,趿拉起那双不合脚的拖鞋,打着哈欠走到门边把卷帘底下插在锁扣里的小铁棍移开,抬着中间往上面一举,屋内又亮堂了些。门外的路灯还亮着,灰沉的天不见日出也没有月亮,“怎么天还是这样暗?该不会要下雨吧?” “起来的时候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多云,没有雨。” “没有雨?”他将信将疑地去厕所刷牙。 诚然天气预报不可信,他洗漱完后出门一看,外面就已经开始飘小雨了。 “不是说没有雨?”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明明写着今天有雨,还半小时内雨势渐大。所以秋小山起床看了哪儿的天气预报,这么不准? 秋小山也觉得奇怪,于是他又点开天气预报瞧了一眼,上面写着小雨转雷阵雨,差不多一天都会下雨,他开始怀疑自己:“嗯?难道是我看错了?” 邓宁安把毛巾、牙膏牙膏、沐浴露香氛……凡是厕所里摆着的能够使用的东西统统塞进了大塑料袋子,提出来后堆在他昨晚收拾好的两行李箱上。 “小山,那你吃早饭吗?” “我?我不饿,不用了,谢谢宁安哥。” 他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面,懒得折腾,干脆也不吃了。把面塞在袋子里裹严实了,拉开行李箱旁边的拉链,一点一点硬塞了进去。 秋小山踢了踢两小凳子,“宁安哥,这你要拿过去吗?” “凳子桌子床这些不是我的。”不过秋小山提醒了他,床上的被子枕头他还没收,又用掉好几个大袋子。门边摆了一大堆东西,几乎全是他的。 “宁安哥,这么多的东西?”没收拾时秋小山还以为没多少,他觉得车后备箱可能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邓宁安看了看,确实有点多。 “没事后面我慢慢搬过去就行。”他盘算着搬家后需要采购的物件,突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对了,你说那地方,房租一个月多少啊?” “呃……”房子不是秋小山找的,他也不知道,但凭那个人的性格,应该不会让他破费,而他也不想让邓宁安觉得太贵了,于是就往便宜了说:“大概一年,两三千吧?” 昨天电话里那人跟他说让他意思意思给个几千就行了,那宁安哥也意思意思,应该没关系吧? “噗。一年两三千?你找到该不会是茅屋危房吧?”就他家那儿的小县城,一年的房价都要五千起步,c市这样的繁华大都市竟然还有这么便宜的房租,他很好奇那房东是什么大冤种。 “不,不是,就是一般的出租房。”秋小山着急解释但说不清楚的样子让邓宁安觉得恐怕他也不知道房子到底长什么样。 “说不定这房子有问题,比如说漏水啊,墙掉漆了很破旧啦……”邓宁安猜测道。大概跟他这个小车库差不了多少,毕竟他这里半年才不到一千。 第15章 “或,或许吧。”秋小山从说要搬家开始就有些怪怪的,话题转移地也非常刻意:“宁安哥你知道严戚要接戏了吗?据说是他处女作。” 邓宁安:“……” 这个话题…… 他没作任何表示,转身朝向门外装作看淅淅沥沥的小雨,生硬地转移话题,“地方离歌舞团远不远啊?” 转了一圈,话题又转回去了。秋小山提不起什么情绪,明显在回避这个话题,“嗯,比这远一点。”他也跟着邓宁安看向外面,“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呲—— 汽车紧急刹听声音落到耳中,邓宁安在看到车灯时就赶紧闭眼转眼,刺目的光一路照到了门口。 秋小山手挡在眼前走到了门外,低声地叫了句:“哥。” 雨声太大,车内的人没听见,邓宁安却听清楚了,他初以为秋小山在叫他,但他转过头却看到秋小山是站在车边望着车里边的人说的。 是他自作多情了,不过也没人知道。 黑色车身前方正中间的logo很眼熟,他很快想了起来,这个牌子的车他曾见叶施凡开过。 能开这样的车的人,是秋小山的朋友,秋小山还叫他哥? 昨天秋小山跟他说的那番话时他还挺舍不得,结果今天又冒出一个哥,想不到秋小山的哥还挺多。 车窗紧闭,灯还亮着,很快车门打开,车内的人弯腰迈了出来,他站直后,邓宁安才发觉这人很高,甚至比叶施凡还要高,目测至少有一九五。毫无疑问是个alpha,还是个混血儿,脸比刷过漆的墙还白,五官立体,眼窝微微有些下陷,瞳孔的颜色是罕见的翡翠绿,鼻梁高挺,鼻尖微勾的鹰钩鼻让他看起来满脸凶相、很不好惹。 这位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正装穿戴整洁,搁那儿站着像是准备上t台走秀的模特一样。对比之下,踩着双拖鞋,头发只简单用手抓了两把的邓宁安显得过于邋遢了。 这位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跟老家长问话般询问着秋小山:“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秋小山乖巧点头:“是的,哥。” 邓宁安从两人的对话和相处中看出了点端倪,秋小山这个哥恐怕跟他恐怕不单是朋友的关系。 “哥,东西有点多,可能还需要再麻烦你一次。” “没关系,我今天都有空。” 这位哥的声音挺好听,就是发音和腔调听起来怪怪的,跟说不惯似的。 “东西整理好了?” 秋小山点头,拘束地扣着指甲。 “那就上车吧。” “哥你等下,我先把东西拿过来。” “好,你去。” 等秋小山进了屋,他的视线落回到邓宁安身上,用不加掩饰的审视目光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通,带着不屑的俯视目光看邓宁安沉下了脸。 打量完了,似乎是觉得邓宁安对他不足以构成威胁,露出个不太友好的轻蔑的笑,轻轻抬起小臂,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霍索洛,小山的哥哥。” 霍索洛没下车前,邓宁安是想抱着感谢的态度跟对待好朋友那样对待他,但霍索洛从第一眼起莫名其妙的敌意,和这会儿看他的眼神,让邓宁安感到很不爽。 他握住了霍索洛的手,挑衅道:“你好,鄙人邓宁安,小山儿的好、哥、哥。” “好、哥、哥?” 霍索洛嗤笑了一声,手掌猛地收紧,邓宁安的手来不及抽回,被他捏在了手里。邓宁安的手比他的手要小一些,beta的力气也不及alpha。他四指动弹不得,接着听到了关节摩擦的咔咔脆响。 太痛了。 他拧动手腕想躲,另一只手甚至去掰霍索洛的指头,也只是让他的松了一个大拇指而已。 “哥,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吗?” 秋小山进门后才发现邓宁安没进来,虽然他力气很大,但他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东西,何况外面还在下雨,他担心行李箱会被打湿,于是提了两大袋子跑出去找人帮忙。 外面两人面对面站着,手亲切地握在一块,是打招呼时表示友好的礼仪。但很违和的点是,邓宁安神色不太好看,霍索洛表情过于冰冷。 霍索洛装模作样地晃了晃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撒开了手。 手终于得到了解放,邓宁安忙不迭抱起受伤的爪子按揉关节,庆幸秋小山出来得早,不然这个手再握下去他手要被霍索洛握没了。 “小山,你是打算叫哪个哥帮你?”霍索洛不紧不慢地问秋小山。 “宁安……呃。”秋小山看着邓宁安,关于他的名字不假思索地就要脱口而出,但霍索洛阴沉的目光让他噎住,临时改口道:“是你,索洛哥。” 霍索洛这才满意地笑了,像个胜利者一样冲邓宁安挑衅地扬了扬眉,“邓宁安先生,你先去车上坐着吧,有我帮小山就够了。” 颇有股喧宾夺主的意味。 邓宁安现在可不敢招惹霍索洛,毕竟他手疼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们把我的东西也一块搬过来了。” 秋小山拉了拉副驾驶的车门,没拉开,手举过头顶挡雨,除了有个心理安慰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他雨打他的头上、肩头、打湿了他薄薄的衬衫。他着急地跟霍索洛说道:“宁安哥外面雨大,索洛哥快开门让宁安哥上去吧。” “他坐后面。” 邓宁安也不想坐霍索洛旁边,他试着拉了下后座的门,稍一用力就开了。同为beta,秋小山的力气可比他大上不少,至于为什么副驾驶处的车门开不了,原因恐怕出在霍索洛身上。 后备箱开开合合几次,东西搬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后备箱装不下了,霍索洛直接往后座上塞,“这些都是邓先生你自己的东西,邓宁安先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不介意。” 邓宁安嘴上不介意但心理膈应,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霍索洛的语气听起来这么奇怪了,说话阴阳怪气听起来能不奇怪吗? 秋小山本想到后座跟邓宁安挤一挤,但最后那点空间被一袋被子填满了,他被霍索洛抓着胳膊摁在了副驾驶座上。 “小山,你坐这。” 邓宁安跟他的一堆东西挤在一块儿,越看霍索洛越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车子启动前,霍索洛掏出两张门票摆在秋小山眼前,“下周三中心美术馆会有一次画展,小山有空去吗?” “我……”秋小山没答应也没拒绝,“我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吧。” 邓宁安看出了秋小山眼中的不愿意,秋小山既然叫他一声哥,他就有必要站出来替他说两句:“团里周三不放假,小山大概是没空去了。况且小山不太喜欢这些书啊画啊的,你就算想和他出去玩,也要搞清楚他喜欢什么吧?” 秋小山没答应他的邀请,霍索洛本就有些不高兴,邓宁安还偏偏往枪口上撞,说一堆他不喜欢听的话出来。 如果不是不想让秋小山为难,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把他邓宁安和他的东西扔下车去。 一时间车内气压低到可怕,秋小山扯了扯霍索洛的衣摆,用他一向习惯的语气替他顺毛道:“索洛哥你千万不要不开心,我虽然看不懂也不感兴趣,但我可以陪你去。” 霍索洛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他抽出其中一张塞在秋小山手里,不容拒绝道:“嗯,那下周三你一定陪我去哦。” 邓宁安:“……” 早知道他不该说那些话的,本来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秋小山却是不得不去了。 第19章 “安安哥” 车子左绕右绕走到邓宁安眼熟的路段,街边公交站上的易居区几个大字十分醒目,又开了十来分钟,才悠悠停下。 “到了。”霍索洛开口时目视前方,不知道这话是跟谁说的。 邓宁安看着窗外那栋熟悉的高楼,确定是易居区没跑了,因为他有印象,这栋楼是小区中最高的,里面别的楼层他不知道,但顶楼很豪华。 “宁安哥,我先帮你拿出来吧。”秋小山见他旁边堆满了东西,拉开门把袋子提了出去。 霍索洛摁住他的后背,“他可以用那边出来自己拿,你跟我去拿后备箱的东西。” 他推开门钻了出去,下车后才注意到旁边还有四个穿着黑西装的alpha,在帮霍索洛。 邓宁安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决定自力更生。 霍索洛牵着秋小山进了高楼,邓宁安有些不淡定,他以为同小区就足够巧了,却不想竟然还是同一栋楼。 他人傻了。 秋小山回过头喊他:“宁安哥,快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他提着大包小包跟了上去。 一楼很大,走到电梯需要一大段距离,秋小山好奇地东瞧西看,霍索洛跟他介绍楼内的布置。 “一楼到三楼是休闲娱乐的地方,平时在家要是无聊可以下来玩玩。” 第16章 “那我们住在几楼呢?” “六楼。” 邓宁安跟在两人身后几步之远,霍索洛似乎并没打算藏着掖着,谈话被他听了个全。 等电梯的空档时间,邓宁安看了眼手机,没有人给他发消息,只有一条关于画展的弹窗推送,他对画展没多大兴趣,但注意到霍索洛好像在暗中打量他,他点开了推送,开始玩手机。 有些事情越是不想在意就越忍不住注意,比如他不想看到严戚,但打开常用的app,给他推送各种关于严戚的信息,他点进去看了这个,紧接着就会出现相关的那个。 短短几分钟,电梯打了手机往兜里一收,他忘了画展的地点和展览内容,却记得严戚将会参加这次画展,其中还有一副他的画,名叫《不惆怅日落》。 他这该死的记忆点! 霍索洛牵着秋小山的手跟电梯里出来的人擦肩,邓宁安正准备跟上,看到来人后却当场愣住。 “叶总您看,这个方案……” 叶施凡抬手打断他的话:“有空再说。” “啊?叶总您现在没空吗?”这不正谈着话,咋突然就没空了。 蓝领西装alpha一脸懵,叶施凡不再回话,径直走到邓宁安面前。 “安安。” 叶施凡垂下眼帘看他,光下稠密的长睫毛落下两团深色的阴影,却遮不住他眼下的乌青。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巴变得更尖了,面部线条更加锋利突出。 邓宁安发现他似乎化了妆,脸颊处有两坨不正常的红,鼻翼还卡粉了。 “你是幻觉吗?”叶施凡不确定地问道,手伸到他面前,似乎想摸一摸他的脸,又担心邓宁安会反感。 邓宁安不等手靠近就提前做出了躲避的动作,不胜其烦道:“先生请注意场合,还有我并不认识你。” 跟叶施凡擦身而过时,邓宁安偏了偏头,故意凑到他耳边道:“叶施凡,别在我面前装深情。” 一时狠话一时爽,他料定这么多人面前叶施凡不会拿他怎么样。在电梯门启动前,他拎着东西闪身跑了进去,脚步慌乱差点把自己绊倒。 叶施凡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上,慢慢收紧拳头,“安安,你还会对我放狠话呢。” “叶总,刚刚那位是?” “不认识,我看错人了。” 霍索洛盯着他脸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笑了。秋小山站在他身后,应该没看到他在门外发生的事情。 “遇到熟人了?” “啊?”秋小山以为霍索洛在问自己,不明所以地抬头。 邓宁安撇开头,一脸冷冰冰道:“不认识。” “原来没有问我啊。”秋小山小声嘟囔道。 “我先接个电话,你们先过去,这边往前走,最后两间就是。”霍索洛拿出钥匙塞到秋小山手中,另一边手机还在嗡嗡地响。 秋小山点了点头,“嗯。” “呼……”霍索洛离开后,秋小山长吁一口气,瞬间放松下来,神情语态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摇着手腕甩了甩食指上的钥匙扣,“宁安哥,我们肘!” 邓宁安不禁失笑,“肘肘肘!” 跟秋小山在屋内看了一圈,邓宁安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高端大气上档次,空调沙发一应全,你管这叫出租房?”虽然比起迟年那间屋子稍有逊色,但说是毫无套房也丝毫不为过。 他甚至不需要置办别的家具了。 “额,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他跟我说是两三千,我问他是不是普通出租房,他说是来着。” “这儿一年肯定不止两三千,我一会儿还是回去吧。” 邓宁安把刚提进来的袋子拎了出去,霍索洛大概对秋小山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想把人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秋小山跟他是朋友,但他跟霍索洛不是,他无法心安理得地在这儿住下去。 更别说他在这栋楼遇到了叶施凡两次,手心的汗还没干,心跳如擂鼓也尚未平静。 “可是宁安哥,我们说好的,要住在一块儿的。”秋小山伤心地看着他。 “我们是约好的没错。”邓宁安点头,很认真地说道:“但这里是c市房价最贵的地方之一,你觉得我负担的起吗?两三千不过是霍索洛跟你说的价,是他想帮你,但我跟他又不熟。” 但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没说,是他担心再遇到叶施凡。更怕叶施凡误以为他在欲擒故纵。 秋小山怕邓宁安真背着袋子就回去了,焦急地跟他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宁安哥,他不是想对我好,他对我说的就是两三千,我问过了,他没有想要帮我。” 邓宁安摆明了不信。 “哥我说的是真的。” 接完电话的霍索洛很快过来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索洛哥,宁安哥他不信我说的,可你之前跟我只要两三千而已。” “我是跟你说要两三千而已……” 秋小山望向邓宁安,一副“说了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可霍索洛的话还没说完,“但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两三千是两三千块吧?” 听到这话的两人纷纷愣住。 霍索洛缓缓道:“我说的两三千以万为单位,是两三千万一年。” 秋小山:“……” 邓宁安:“……” 霍索洛:“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钱已经付好了。” 邓宁安皱眉:“你帮小山付就好了,我不用了。” “你,不是我付的。”他原先是想要付的,但刚刚他收到了退款电话,说是邓宁安的那间不用付,还说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是谁付的?” 叶施凡? 可他们的见面在几分钟前,叶施凡讶异的眼神明显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他。 “是叶施凡……” 邓宁安面色凝重,想不到真的是叶施凡。 然后他又听到霍索洛说:“……的秘书何鲲。” 邓宁安很是无语地看着他,“霍先生下次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霍索洛还没说话,秋小山先开口替他辩解了:“索洛哥他刚回国没多久,说话还不太习惯。” 邓宁安又问:“那何鲲有说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霍索洛:“何鲲没跟我说,不过他说他之后会告诉你。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邓先生切勿拒绝,至少在他跟你说明前先不要拒绝。” 应该是客气的话,但从霍索洛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警告。 秋小山刚开始听到霍索洛的话,以为他们能住对门的时候还挺开心的,现在却不由担心起来:“宁安哥,要不你先住下?就算发生什么事情还有我在你身边呢。” 霍索洛:“小山,你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索洛哥……” 他和叶施凡的事,秋小山确实不该掺和进来,于是他摇头道:“没事,住下就住下吧。我也想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 大约是跟叶施凡有关,或者这就是叶施凡的暗示。 这儿每间房门上都挂有一个牌子,邓宁安把东西搬到了牌子上写着“东东一”的屋子,而秋小山和霍索洛留在了名为“西西一”的房子里。 因为想着迟早是要离开的,所以他干脆没有收拾,把行李都堆在角落里,先在沙发上躺着休息了会儿。 可能是太多事情压在他心里,让他神经绷紧,放松下来后他竟然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头顶灯光不知什么时候亮了,室内温度偏冷,他身上披上了毛毯,他包裹在软软的羊绒中,只露出个半脑袋。 何鲲双腿交叠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精明的脸上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邓先生,好久不见啊。” “嗯?”邓宁安被突然出声的人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不少,“你怎么进来的?” 问出这话后顿时觉得多余,这房子都是何鲲租的,他怎么进来的还不是显而易见。 何鲲知道邓宁安能想到答案,于是但笑不语。 邓宁安撑着抱枕坐起来,在何鲲的注视下不自在地伸了伸懒腰,“你说吧,有什么事?” 那套待人接物的标准笑容像是嵌在何鲲脸上,邓宁安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幅得体到无可挑剔的表情,“我有件事情想请邓先生帮忙。” 连语气都是恰到好处的客气:“再过不久少爷的易感期就要到了,他的医生说,他现阶段不能使用抑制剂,所以我来是希望邓先生能帮帮少爷。” “噗。”邓宁安将毛毯甩到一边,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叶施凡的意思?” “这些都是我安排的,少爷他并不知情。” 不悦的表情在何鲲脸上稍纵即逝,他从一开始就看不起邓宁安,行为跳脱举止不雅,原先邓宁安跟叶施凡在一块时还会约束自己,装出副温婉可人的样子。 “呵呵。”邓宁安笑得刻薄,不见有半点对叶施凡的关心:“他要度过易感期,有的是omega供他挑陪他过,何必费那么多心思找我来?” 第17章 何鲲并没有费多少心思,他今天从医生那得到消息,还在想办法,他调查了邓宁安最近的行踪,发现他要搬家了,居然还是搬在他们叶总楼下,于是他才想到让来找邓宁安帮忙。 何鲲笑容淡淡,像坐在谈判桌上志在必得的一方:“邓先生和少爷在一起六年,对彼此应该很熟悉,跟其他人比起来,想必更加契合。” 邓宁安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了,一提到六年他就来气,狗叶施凡耽误了他六年青春! 现在还想白嫖他? 门儿都没有! “别跟我打感情牌,他现在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何秘书这样做不合适吧?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beta?不用负责,用了好丢么?”他知道何鲲一向瞧不上他,却非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何鲲脸上微变,他以为邓宁安还是那个叶施凡给点甜头就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白天鹅。 没想到邓宁安成黑天鹅了。 “何秘书还是找别人吧,我一会儿就离开这。” 何鲲表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微笑的样子,“邓先生不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他现在看到何鲲就烦,语气很不友好,要这是他家他就直接赶人了。 “邓先生最近应该很缺钱吧?毕竟家里出了不少事情。”何鲲庆幸自己还留有后手,“只要你答应帮少爷度过今后的易感期,这房子,你家欠的钱,都好说。” 邓宁安愣了愣,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家出事了?” “这是世界没有秘密,只要有心就能知道。邓先生现在,还觉得我做的不适合吗?”何鲲话一顿,在他破口大骂前又开口道:“先不要急着拒绝,少爷易感期到来之前,邓先生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如果不是跟叶施凡扯上了关系,何鲲说的条件确实足够诱人。 “不用想了,我!拒!绝!”邓宁安一字一顿地说道。 何鲲用很老成的语气劝告他:“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希望邓先生日后不要后悔。” “我是挺后悔的,后悔有眼无珠喜欢过叶施凡。”邓宁安觉得按照何鲲对他的偏见,是绝对不可能来找他的,那么就只能是叶施凡让他来的了。 “我不管是谁的意思,你回去告诉叶施凡,不可能。” 说不可能是假的,邓宁安的心感受到几分刺痛,但更多的是愤怒,他随手一指,“看到那扇窗了吗?除非他从那儿跳下去,不然我绝不会回头,更不会后悔。” 何鲲不愧是跟在叶施凡身边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邓宁安的这番狠话,他淡笑着看了他一眼,抛出个不屑的眼神。 “邓先生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目光落在邓宁安的那堆行李上,何鲲指了指门口:“那邓先生,请吧。” 邓宁安狠狠地把抱枕摔到沙发上,“不用你请,我自己会走。” 他气势汹汹地摔门而出,却在无人注视的时候,露出一丝狼狈的表情,像条丧家犬一样肩膀耷拉着,神色恹恹。 他曲起手指当成梳子理了理一团乱麻的头发,收回手时满手油光,纳闷了:“不是前天才洗过的头吗?” 一定是最近太愁人,连头发跟他对着干,太长时间没剪的刘海也来掺和一脚,尖尖的发尾刺进他的眼睛里。 邓宁安眼睛发酸,埋着脑袋往电梯处走,想发牢骚也不知道跟谁说,觉得委屈又不能哭,他跺了跺脚,头发被甩得乱飞,“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滴—— 电梯门开了。 “宁安,你怎么在这里?”正在下楼的迟年看到电梯外的人时直接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般眨了眨眼睛,“安安哥,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去舞团找你你不在,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 邓宁安也很意外,但凡电梯里的人是秋小山他悲伤的情绪就绷不住了,可是这是迟年,不合适。 他把眼泪憋了回去,嗓音有些哑,“你找我干嘛?” 迟年上前一步走,与他隔门相对望,“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朋友找朋友,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如果安安哥非要听一个理由,那也许是,我想你了。” 邓宁安注意到他称呼上的变化,“你没事儿想我干嘛?” 俩beta整这些,怪肉麻的。 滴—— 电梯门缓缓关上。 迟年正准备煽情一波,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手忙脚乱地摁开门键,结果摁成了关门键,然后脑子一热把手伸了出去。 邓宁安手快地按下下行键,电梯门在即将闭合前缓缓开打开,迟年的手躲过了这一劫。 “安安哥,谢谢你。”迟年干脆走出了电梯。 邓宁安退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语气略微有些疏离:“不客气。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就唔,有首歌就是这样唱的。”迟年说着哼出了调,上挑的桃花眼温柔地望着他:“朋友啊想你啦,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好好说说话……” 比秋小山唱的好听多了。 邓宁安漠然的眸中染上点点笑意,“好了知道啦,别唱了。” “那哥心情有没有好上一点呢?”迟年大概是觉得他不会回答,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又很快说道:“安安哥,你是在搬家吗?这么多行李肯定很重吧?” 迟年握住邓宁安左手的袋子和行李箱,等他松手,“安安哥,分我一半吧,我来帮你。” 邓宁安心情好了很多,却没有撒手,“我……是要搬回去。”对着迟年他说不出实话,只好撒了个谎,“这里的房东临时反悔了,所以我不得不回去。” 迟年恍然大悟,“这样啊,要是安安哥不嫌弃的话,不如到我家去住几天?” 提到迟年的家,邓宁安就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不,不用了。” 迟年凝视着他,故作严肃地跟他说道:“可是安安哥,外面现在雷阵雨,出租车不能进小区,而最近的公交站在两公里外,你确定要现在回去吗?” “啊?”那他岂不是要等雨停才能回去了,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一天的雨。 他看向身旁的迟年,“那小年,你能不能?” 话没说话,但他相信迟年能听懂。 “安安哥,我车恰好坏了,拖去修了。不然你就暂时住我这儿吧,是住的不习惯还是哥嫌弃我?” 迟年说话的分寸拿捏得刚好,是他难以拒绝的温柔,“不是,是我不想麻烦你。” “朋友之间,也算麻烦吗?”迟年的语气陡然低落起来,双手却固执地攥着邓宁安的行李,“还是说,安安哥根本没有把我当我朋友?” 邓宁安很为难,迟年虽然长的比他高但看上去很年轻,心态也是,随便遇到一个人就把他当成朋友,这个人是他还好,如果是其他居心叵测的人呢? “迟年,你还有别的朋友……” “安安哥!”迟年突然拔高音量打断他的话,再开口时声音瞬间低了下去,比原先还要低上很多,“安安哥,其实我没有朋友,爹不疼娘不爱,他们都嫌弃我是beta。或许我是个很糟糕的小孩吧,不然怎么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呢……” 之后,邓宁安松开了左手。 第20章 “怎么现在不装了” 邓宁安稀里糊涂地被迟年带回了家。 进门后右手边的樱木色迷你立式的多层小鞋柜上整齐地摆放了三双鞋,迟年从中抽出一双干净的白色棉拖放在邓宁安脚边,指了指处于正中的那间卧室,问道:“安安哥,房间我没动,你还是住那儿吧?” “都行。” 邓宁安点了头却站着没动,他来时只穿了双拖鞋,雨水沾着泥溅了一腿子,此时脚指头尴尬地扣弄着鞋底板,还能感受到指缝间湿乎乎的黏意。 “我先去洗个脚,再来换鞋。” 迟年跟他诉过苦后,邓宁安下意识把他放在秋小山的位置上,一样不讨人喜欢、一样惨兮兮的身世,说话也不自觉带上邻家哥哥的腔调。 但在别人和自己家终归还是不一样的,意识到差点喧宾夺主的邓宁安赶紧补了句:“可以吗?” 迟年换好了鞋,将他的行李搬到液晶电视一旁,脸上绽了个笑,回头道:“可以的安安哥,你可以随意一点,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好。” 他可能会随意,但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他做不到。 冰冷的水柱冲洗掉脚上尘埃,适宜的空调温度让邓宁安的体温渐渐回暖,擦干水珠后他换上了棉拖。 出来时,迟年垫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闲适自得的姿态很像油画里贵妇人怀中的慵懒猫咪。 猫咪向他投来惬意的目光,“安安哥想看什么?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不挑食,按你喜欢的来就行。”他从电视绕了一大圈走到沙发另一个角,刚想坐下就看到了衣服上的脏泥点,于是他掉了个头,坐到了矮桌前的小凳上。 第18章 “那我点个龙虾饭外卖吧?安安哥想换别的吗?”迟年暂停了电视,专心跟他说话。 邓宁安顿了两秒,实在不知道要吃什么,于是摇头道:“就跟你一样吧。” “好。”迟年笑,指了指矮桌下面,“那安安哥可以帮我把手机拿过来一下吗?” 玫瑰红裸机在透明玻璃下一眼就能看到,邓宁安手过去拿了出来,屏幕却在这时候亮了起来,他条件反射性地看了眼。 备注为“不戴天”的人给他发来了两条消息。 【不要招惹他】 【这是我的底线】 从这备注和口气就能看出,两人不对付。 迟年懒洋洋地递了只胳膊过来把手机了过去,看了一眼信息后问他:“安安哥要不去收拾一下?卧室里面和这外面的浴室能用。” 邓宁安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儿,湿衣服被闷干的腐味和汗味混在一块儿,不经提醒还好,一旦注意便难以忍受,“也行。” 他起身回了卧室。 “着急找我啊?”斜躺的猫咪笑得蔫儿坏,冲电话里的人挑衅道:“你不操心操心你那宝贝未婚妻,管我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厉声警告他:“在爷爷出院之前,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迟年随手拈了个圆润的紫红大葡萄放入口中,砸吧砸吧两下,听到这话“噗”一声把籽儿吐了出来,含糊道:“你不管我我就不会找麻烦。” “怎么现在不装了?” 听到那人的冷笑声,迟年二话没说反手挂了电话,他望着出现在卧室门口的邓宁安笑道:“安安哥,你洗澡洗得好快。” “没,就简单擦了一下身,换了套衣服。”邓宁安不知道迟年在打电话,他走出来听到沙发的人声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后就打算返回卧室,但迟年很快看了过来,把电话一挂,手机扔到了矮桌底下。漂亮的手机外壳跟坚硬木质相撞,激起一连串的碰撞声,也没见迟年脸上露出半点心疼。 邓宁安坐到沙发上跟迟年一块儿看电影,直到外卖来敲门,他才看到秋小山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宁安哥你在哪儿啊?东东一和原来的家里都没看到你。】 【宁安哥你可别吓我,其实不住一块也没关系,哥你不要有负担啊。】 【哥看到消息可以回我一下不?】 他简短地回了秋小山两句:【你要多想,我去朋友家了,暂时不会回家。】 用完午饭后,迟年进卧室收拾了下东西,背着个黑白两色交叠晕染的斜挎布包出来,他在门口换鞋时对邓宁安道:“安安哥,我去上课了。” 整的像小孩儿上学离家时跟家长道别似的。 “嗯,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第21章 “是来接我的吗” 一下午不见迟年回来,晚上邓宁安借他的厨房下了碗面,收拾好客房后他就躺下休息,陈诸下午不知道为什么给他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他回复了个问号,然后他俩就莫名其妙地聊起来了。 快到十二点,迟年还没回来,邓宁安放下手机正准备睡觉,滴滴答答的电话铃声在耳边响起,他从前习惯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但叶施凡总不允许,改了好久他才改掉这个“坏”毛病,所以现在手机还放在小沙发上。 他翻了身起来,边打哈欠边去拿手机。 嗯?迟年的电话? 号码是上午迟年离家前存的。 “迟年……” “你好,是邓先生吗?”扬声器中溢出一道温柔的男声,邓宁安觉得耳熟,却想不起什么时候听过。 “嗯我是,是迟年有事吗?” “迟年喝醉了,闹着不肯回家,可以麻烦你下来接一下吗?” 邓宁安注意他说的不是“过去”,而是“下来”。 “你们就在楼下?” “嗯,邓先生方便下来吗?迟年已经耍了一个多小时的酒疯了,如果不是听他说过你跟他住在一起,我真想把他丢在楼下一走了之。” 要是邓宁安仔细想了想,就能听出这话中很多有问题的地方,比如迟年为什么会跟人和他住一起,又比如为什么非要带迟年回家,在外面开房难道不行? 但邓宁安暂时没想这么多,他理了理头发,抓出一手的雪松味儿,他好奇迟年这洗发露到底掺了什么料,香味竟然能这么持久。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他出了卧室,衣服是平常穿的t恤长裤,出门时本来要换上他那双小破鞋,但想到他迟年的朋友还在,他不能穿太邋遢了给迟年丢脸,于是脚顿在半空又打算收回软绵舒服的拖鞋里。 算球! 迟年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又是迟年什么人,论丢人还轮不到他来丢。 想通这一点后,邓宁安豁然开阔,于是他穿上破烂的小拖鞋啪啪啪地出了门。 * 许弗舟摁掉电话,无奈摊手,“好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刚赶完一班手术衣服都没来得及就被迟年抓出了医院,现在这身衣服还是在车上匆忙换下的。 迟年靠在车窗旁,衬衫扣子解开了一半,绯红自脸颊蔓延到锁骨,微眯的桃花眼笼上一层醉态的雾霭,像是喝酒喝过了头。 “别急,等邓宁安下来你再走。”沉稳的语气,完全不像一个醉酒的人能说出来的。 许弗舟打量着他,他知道迟年喝酒很容易上脸,戳穿他道:“你这也没喝多少吧?” 迟年举起了一只胳膊胡乱比划,醉态尽显,“我,我喝了,一箱子。” “别装了,我能不知道你?”许弗舟笑他,正奇怪,“咋还突然演上了?” 下一秒迟年就扑到了他身上,许弗舟大惊失色,低呼:“aa授受不清!” 同为alpha,迟年要比他高上一些,揽肩膀的动作做起来得心应手,他凑到许弗舟耳边低声道:“他来了。” 许弗舟浑身僵硬,不再推他,装模作样地扒拉着他箍紧的胳膊,“别闹了,有人来接你了,快回去睡觉。” 拖鞋啪嗒啪嗒的踢踏声不一会儿就到了耳边,迟年弓着身子呕了两声,许弗舟还以为迟年假戏真做要吐在他的身上,赶紧把人往外面推,迟年顺势往邓宁安身上倒去。 邓宁安刚来就看到俩男人抱在一起,迟年还穿着下午那身衣服,他看了两眼就认出来了。 结实的躯体砸到身上,看似无力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迟年沾了酒香的气息流过耳畔,熟悉的白兰地让他精神一晃。 迟年黏糊糊的声音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唔,是来接我的吗?” 算了不想了,先把迟年弄回去再说。 邓宁安看向把迟年甩过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迟年那个医生朋友,难怪声音那么耳熟,他冲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说声谢谢吗? 很怪。 什么都不说? 很尴尬。 邓宁安索性就一直尬笑地看着他。 许弗舟见他笑得如此热情,好心提醒道:“他喝的有点多,待会可能要吐了,你注意避开一下。” 下把垫在邓宁安肩窝处的迟年嘴角抽抽,闷哼了一声,“唔……呕。” 邓宁安赶紧拍拍他的背,“别吐别吐。” 许弗舟:“……” 这小子装得还挺像回事儿。 迟年趁邓宁安拍他后背的时候偏头给许弗舟使了个眼神,许弗舟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那我就回去了。”许弗舟冲他挥手告别,转身离去,功成身退。 第22章 “这你新欢” 迟年看着块头大,倚在他邓宁安身上时却没让他感到太重,带着迟年往会走了两步,迟年又开始呕吐,他吓得赶紧伸手往兜里去拿纸,“迟年,还能再坚持一下吗?” “想,想吐……”迟年脑袋撑不住地下滑,从搭在肩头到埋在他胸口,尖细的发尾刺得他脖子微痒,白兰地酒香笼罩在迟年的周围,自他身上蔓延到了邓宁安身上。 如许弗舟所说,迟年没喝太多酒,但他在酒吧待了一晚上,还特意喷了一身酒香浓郁的香水。 “阿欠!”邓宁安被熏得打喷嚏,他抬起迟年的头,双手伸到他的腋下,半扶半拖着他往回走。 迟年一步一趔趄,邓宁安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他却总能找到重新贴近的机会,“安安哥,我好难受。” 邓宁安一刻都不敢耽误,他轻抚着迟年的后背,语气柔和得跟哄小孩儿似的,“等着,你先忍一下,我带你去卫生间。” 磨蹭了近十分钟,一楼的卫生间终于近在近前,声控灯在他们到来前就已经亮起来了,邓宁安把迟年扶到门口。 “你能自己进去吗?我在外面等你。” 迟年嘟囔着摇头,抱着邓宁安不撒手,“走不动。” 卫生间内有哗哗的水声在响,两人推推黏黏转眼到了门口,迟年凭着酒醉有恃无恐,跟条黏人的狗狗一般扒在邓宁安身上不肯下来,“不要抛下我,也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第19章 邓宁安:“……” 他将迟年身侧蔫成面条般绵软的胳膊那捞起来撂肩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行行行,我陪你进去好了吧?” “唔,好。”迟年展开笑颜,顺势一推将邓宁安抵在墙上,瓷白的墙面顶端折射出头顶的明亮白光,他白皙的皮肤散发出淡粉色的红晕,邓宁安抬头看向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怎么了?” 迟年低头看他,眸中凝出一片雾,眼神认真而专注,他作势又要靠近,边俯身边委屈地低语着:“安安哥,我好难受,你能让我靠靠吗?” 凌晨是许多人夜生活的开始,但清清冷冷的一楼显然不是夜猫子聚会的场地,就连看门的保安都回去休息,将监守的任务交给了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酒后失态,醉后吐真言,迟年这孩子这么惨,就让他靠靠吧。 邓宁安这般想着,带着身为大哥哥的正义感,先一步抱了抱他,然后坦荡地松开手,“那我的肩膀借你十分钟。” 迟年心满意足地笑了,手指擦过他细软的发丝抵在他背后的墙上,“安安哥,你真好。” 邓宁安人麻了五秒钟。 他只想认真跟迟年做兄弟,迟年却总说些肉麻的话来刺激他。 他不自在把脸别向一边,看向宽阔的走廊。走廊尽头是通往外面的拐角,从许弗舟手中接过迟年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好些时候,但这会应该又开始下了,雷鸣声突然扎进耳里,一道耀眼的白光劈在两面墙的交接处,将那处的空间撕扯到变形,白光过后,一切又在邓宁安的眼中恢复成原样。 雷鸣声还在,模糊了周围的声音,以至于皮鞋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响在耳畔,他才意识到似乎有人从卫生间里出来。 雷声过来,他面前静默的迟年终于有了动作,一只温柔的手抚过他的后颈扣在他的脑后,脸颊跟迟年胸膛的距离在无限接近。 扑通扑通。 如孤木行舟停船靠岸,邓宁安的脑袋轻轻埋在了迟年的胸口,又快又乱的心跳声猝不及防窜入耳中,连带着他的心跳也乱了。 与此同时旁边那人停住了脚步,突如其来的冷笑让邓宁安浑身一僵。 “邓宁安,这狗男人是你新欢?” 第23章 “就非得逼我扇你?” 叶施凡质问的语气难掩着急,他似乎喝了点酒,两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揭去温柔面纱后露出的薄凉本色,刀锋般的凌厉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视。 睫羽颤了颤,邓宁安才掀起耷拉的眼皮看向叶施凡,他下意识想解释,“不……” 不是你想的这样。 兴许是包裹着他的白兰地气息实在醉人,酒壮怂人胆,他突然就有了辩驳的勇气。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反问是最好的承认方式。 邓宁安已经不属于他了,甚至还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这个认知让叶施凡晕乎的脑袋阵阵发疼。 该怎么让他的安安回来呢? 他知道,安安一向是心软的,只要他道个歉,哄一哄,负气外出的天鹅就会重新飞回他的身边。但在疑似“新欢”的男人面前,他放不下面子说软话,只语气僵硬道:“安安,别再惹我生气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他定定地望着叶施凡,眸中了无情绪,仿佛被雨水冲洗得一干二净。 “不算威胁,但你是知道的,我不希望你跟别人走得太近。” 引起这一切的迟年醉在邓宁安颈间,似是察觉到敌对的目光,不安地低声嗯唔了几下。邓宁安来不及奇怪,为什么耽搁这么久,迟年却还没吐在他身上。 离开叶施凡后,他想了很多。叶施凡这样是不对的,这种控制欲是有问题的! 他抬手抚了抚迟年的后背,迟年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压低了声音,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你不该限制我的自由,我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朋友。” 两具紧紧相贴的身躯无比刺眼,叶施凡忍不住想上前将两人拆开,他冷笑着,讥讽着,“呵,朋友?你敢说他只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什么野男人?” 没等叶施凡触碰到两人,邓宁安便用刚才那只抚过迟年的手,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叶施凡,你就非得逼我扇你?” 叶施凡好一阵子都是懵懵的,他不可思议的捂着半边脸,气急反笑,“你为了别的男人打我?” 心好累。 不想再跟叶施凡继续纠缠。 “适可而止吧……” “叶总,夜深了,该回去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何鲲制止了叶施凡接下来的动作。 何鲲拽着叶施凡的胳膊将他拖开,然后一手刀将挣扎的叶施凡劈晕。邓宁安冷冷地看着他们,“何秘书,等叶施凡醒来后,麻烦你告诉他,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 至于哪种事情,自然是叶施凡无理取闹,动不动就发疯的事情。 “我想只要邓先生不出现在叶总面前,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何鲲笑着说道,那笑容在邓宁安看来是无比的虚伪。 邓宁安气到近乎失语,“哈哈。” 没什么话可说,何鲲扶着叶施凡往电梯走去,而邓宁安则是搀着迟年进了卫生间。 他将人扶到洗手台旁边,等人勉强站好后松了手,“迟年?你还要吐吗?” “唔,不吐,头疼……” 邓宁安心情不好,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就回去吧。” 迟年八爪鱼似的挂在邓宁安身上,两条腿像烫软的面条,不停使唤地乱摆,不经意地蹭蹭身旁人的小腿肚,他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好似下一秒能醉昏过去,“唔嗯,安安哥,刚刚好吵啊,是有人经过吗?” 迟年并没有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邓宁安身上,而是让他感到吃力的同时,又能扶他行走。 叶施凡的恶果,怎么能怪罪到他人身上。 邓宁安轻拍着迟年的背,“没人了,哥马上带你回去睡觉。” “嗯,好。” 两人的身影从某个角度看,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他们贴的那样近,咚咚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像一颗不甘沉寂的心引发另一颗心的悸动。 第24章 “安安哥,来。” 生物钟控制大脑,天刚亮邓宁安准时睁开了眼,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刚刚好六点。 好几条未读消息躺在通知栏,他点开最早的消息,是陈诸发来的语音。 陈诸:))6” 【听说你去歌舞团工作了,我这有个认识的团缺人,你看来不?】 陈诸:))12” 【之前的事抱歉哈,我没想把话说那么难听的,啧,主要我也才知道叶施凡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担心你被骗了吗?】 陈诸:))13” 【有时候真后悔介绍你俩认识了,看把这事儿闹的。不过分了也好,以后你要有啥事就来找我吧,哥们挺过意不去的。】 陈诸:))5” 【怎么不回消息?是睡了吗?】 邓宁安全部语音转文字。 看完后内容后,邓宁安立马给出回复,仿佛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赚钱的不尊重。 dna:【好的陈哥,方便的话你把舞团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吧。[微笑][微笑]】 切换软件,邓宁安点开了短信,居然是陈英逸发来的,看来他还没死心。 陈英逸背后到底是谁,非要他来演这个男二。 从叶施凡那天对他的态度看来,不太可能是他安排的,照叶施凡的手段,装醉直接敲门更合理。 手指在屏幕前顿了三秒,邓宁安脑海中隐约冒出个幕后人选,然后他摁下了绿色拨号键。 “喂。” 陈英逸语气不善,似乎是刚睡醒。 他客套地说明来意,“陈导,我是邓宁安,您之前说的面试,冒昧问一下您什么时候有用呢?” 措辞是客气的,但陈英逸莫名听出些夹枪带棒的意味。 听是邓宁安的电话,他瞌睡虫都跑没了,“那个啊,上午有空的话,你再来一趟星辰酒店吧,还是之前的房间。” 上次让邓宁安跑了,害得他差点被某个alpha揍了一顿,这回一定要把人送到alpha怀里。 陈英逸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 邓宁安吃一堑长一智,当机立断地拒绝了,“抱歉陈导我没空去,不过我可以线上视频面试。” 陈英逸愣了会儿,看来这beta也没说的那么好拿捏啊。 “你等等,我跟……我们商量一下,晚点通知你。” 这话在邓宁安听来,就是他要跟幕后之人再密谋一番。可他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就算知道这是一个坑,也要往里面跳。 他不跳这个,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坑等着他,至少这个是明坑。 他捎上床边空荡荡的玻璃杯去客厅接水,边走边礼貌回道:“好的陈导,我等您的好消息。” 第20章 手机往兜里一揣,他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客厅,昏暗的环境下,倒扣在半透明水晶长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个瞬间,换来邓宁安路过它时一眼好奇的目光。 他将厚重的窗帘拉开,身处高楼,总有种一眼就能看到城市尽头的空旷感,橘红色的云霞与这座城市的边界线相交,如火般热烈地拥抱新一天的降临,他心中那岌岌可危的电量瞬间满格,原来美好的事物真的能短暂治愈伤痛。 邓宁安将今天的第一个笑献给了朝霞。 给手机插上电后,他转头去了厨房,昨晚迟年闹了大半宿才睡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他打算煮点粥,顺便给自己下碗面条。 “在忙什么呢?” 黏糊糊的低音刚到耳边,长手长脚的迟年就跟个树袋熊一样贴了上来,尖尖的下巴枕在他左肩,未经打理的黑发紧挨他的脸颊。 邓宁安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在颤栗,手里的筷子滑落掉进锅里,他僵硬地梗着脖子,甚至不敢偏头看迟年一眼。 这个距离,真的太近了。 “在、在煮面。” 好在迟年很快放开了他,有些好笑地捞起面汤里的木筷,往旁边的水槽一丢,“这是给我煮的吗?” 邓宁安想着刚才筷子都掉锅里了,像迟年这种小少爷肯定很讲究,估计不会吃,但就这么倒掉又太浪费,毕竟都煮熟了,反正他不嫌弃,可以自己吃掉。 于是他摇头,很是贴心道:“不是,我打算自己吃来着。” 迟年两手捂在肚子前,耷拉的眉眼透着委屈,“可是安安哥,我饿了。” “哦。”邓宁安指了指煮锅,“那才是我给你煮的。” 迟年的表情一秒多云转晴,立马笑呵呵地捧着碗跑到了煮锅旁。邓宁安偷偷看了眼他,递过去一个大勺子,“喏。” 迟年打开锅盖后,陶醉地嗅闻了好几秒,接过勺子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哇,好香啊!” 邓宁安无语失笑,心中刚冒头的怪异感被冲散,他伸着脖子凑过去闻了闻,“有那么夸张吗?就是正常米粥的气味儿啊。” 迟年动作轻轻地将盖子合上,勺子搁在一边,“那是因为我把独特的第一缕粥香闻完了,所以安安哥闻到的就只是普通的粥香了。” 他没喝粥,反倒是又拿了碗和筷子去夹面条,察觉到他意图的邓宁安手忙脚乱地去抢他手里的筷子,“迟年,我自己来吧。” 迟年轻巧地躲过,夹着根细面条举到他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安安哥,来。” 是要喂他吃面条吗? 好奇怪。 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出来了。 邓宁安视死如归地张开了嘴。 按耐不住的嘴角率先破功,迟年欢快舒展的眉眼铺上一层明艳的色彩,跟窗边尚未褪色的流云一样引人遐想。 想不出所以然的邓宁安僵立在原地。 迟年笑得花枝乱颤,但那根面条还稳稳地悬在他眼前,“安安哥,你闻气味是用嘴巴闻吗?” “……” 原来只是让他闻一下面条。 邓宁安在心里跟自己打哈哈,他就说嘛,都是beta,迟年怎么可能对他有奇怪的想法?说不定是迟年看他心情不好故意逗他开心,就跟他平时逗秋小山一样。 成功说服自己后,邓宁安也笑了。 看不出来,迟年心思还挺细腻的,这么想着,他向迟年投去赞许的目光。 迟年笑着抱怨道:“安安哥,我手都快举累了。” 邓宁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既然迟年这么执着,那他就配合一下好了。 “嗯……”他皱着鼻子使劲儿闻了两下,“是,烧焦的味道?” 两人齐齐扭头,看到腾腾的白烟,成坨的面条,半干的锅…… “蛙趣!我忘记关火了!” 第25章 “可是,你已经遇到我了呀。” 早饭过后,邓宁安路过客厅回房间时,扫了眼水晶桌,迟年的手机已经不在桌上了。 他收到了陈英逸的回复。 “这都能同意?” 看来这还不是他们的底线,邓宁安很好奇,幕后之人究竟能容忍他到哪一步? 他回复陈英逸道:【好的陈导,十点半我给您打视频电话进行面试,您方便吗?】 陈英逸:【没问题。】 还给他的邮箱发来简略剧本,他打开看了几眼,把一些简短的台词记住,没有做更多的准备。 时间一到,邓宁安的电话就打了过去,视频一通,陈英逸就先皱了眉。 陈英逸在电影圈能排在元老级的位置,不是因为他年纪大,而是他选角严、要求高、质量好……只要搬出他的名字,就是块活招牌。 但这回,他这块招牌要裂开了。 邓宁安穿着件不知是睡衣还是衬衣的松松垮垮的土灰色衣服,刘海是又丑又土的死亡中分,发尾不听话地翘起,发根油得能下锅炒俩菜,能看下去全靠素颜的一张脸硬帅。 陈英逸面无表情地瞅着他,“开始吧。” 邓宁安就着脑海里零星的台词开始了无实物表演。 他假装往前扑,脸几乎怼到了镜头前,就算是这样看也堪称完美无瑕,他细密的睫毛清晰可见,不安地簌簌颤动,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慌乱。 “不好意思同学……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英逸兴致盎然地点头,到这儿还算满意。 下一秒,邓宁安猛地抬头,五官与表情齐飞,肢体像在跟空气打架。 浮夸又忙碌的演技。 “……” 陈英逸的沉默震耳欲聋。 演得很好,下次别演了。 演完一场后,邓宁安收好表情和动作,老实地端坐在椅子上,在陈英逸评价之前抢先一步开口,“抱歉陈导,我是第一次演角色,演得不好辜负了您的期待,所以……” 像是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陈英逸赶紧打断他道:“没有,没有辜负!” 陈英逸大手一拍,像是豁出去了,瞪着个眼睛就开始硬夸,“你饰演得非常好,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导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演技,简直是惊为天人!” 他当即拍板定案,“男二这个角色非你莫属,恭喜你,通过了面试!” 邓宁安:。。。 幕后那人到底给了陈英逸多少钱,让他连老脸都不要了。 “咳咳。”陈英逸公式化地笑了笑,“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需要了解一下对手戏演员,比如说男女主的情况。” 陈英逸很快给他发来了暂定演员表,唯独缺他这个男二,就像是专门为他这盘醋包的饺子。 他将演员表来回看了三遍,没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名字。 总不可能说,那人就是来给他送钱的吧? 陈英逸见他保持同一个动作很久都没说话,委婉说道:“还是说片酬的问题?你要是哪里不满意,都是可以提出来的。” 邓宁安扯着嘴角笑,两坨苹果肌僵硬地挂在脸上,“我相当满意,完全没问题。” 陈英逸:“那就这样定下了,晚点儿我让人把合同给你寄过去。” 电话挂断,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陈英逸拨通了一个电话。 “基本定下来了。” 电话那头的嗓音冷峻低沉,不难猜出是个alpha,“行,等邓宁安签完合同,就把这事透露给他吧。” 邓宁安破坏了他充满瑕疵的plana,但这次他为邓宁安精心准备了完美的planb。 *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上午应付完陈英逸,下午邓宁安还要去陈诸介绍的歌舞团面试。 搭上久违的23路公交,摇摇晃晃,坐在窗边的邓宁安闭眼小憩。 “c大校园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在后门下车,下一站是……” 听到熟悉的名词,他睁眼朝窗外看了一眼,c大还是原来的c大,古朴壮观的标识性圆拱形校门矗立在阳光下,深情地注视着进出的学子。 目的地到达的播报声将邓宁安神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走下后门小两层的台阶,站在了公交站牌前。 今早联系歌舞团的时候,那个负责人说到站后往左走五百米。 他楼房前的阴影处,边找边往前走,不多时,他在一间挂着“音律歌舞团”牌子的小店门口停了下来。 名字一样,距离也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邓宁安敲门而入,接待他的是一个发型穿着前卫,头发颜色花里胡哨的beta,他一走动,身上的配饰叮当地响。 “你就是陈诸哥介绍来的那位?” 太潮了,以至于邓宁安很是不知所措,他点头,“是的。” 猜他可能想歪了,beta笑着解释道:“放心,我们这是正经歌舞团,平时会去各地跟团,配合相关合作艺人的演出。” beta绕到桌子的另一边,从抽屉里找出一小叠写满文字的纸张,往邓宁安跟前一递,“既然是陈诸哥推荐来的人,又是c大毕业的,我信得过你们,所以咱们直接签合同吧?” 第21章 有陈英逸的前车之鉴,邓宁安想不谨慎都难,他认真地将合约看了一遍,然后推了回去。 合约要求时间高度自由,能随时出差去外地,还签两年起步。 “抱歉,我最近要进组拍戏,时间上不太方便,只能有空就过来。” beta顿时垮了脸,表情不太好,“舞团也不是我一个人开的,总不能排练的时候,大家都要迁就你的时间吧?” 邓宁安本想拒绝的,又不想辜负陈诸的一番好意,“我其实不一定要跳舞的,也可以给我安排一些杂活儿。” 这样的话跟在之前的歌舞团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beta无话可说,白得一个c大高材生打杂,还能当预备舞者,怎么看他都不吃亏。 beta将合同收起来,反正用不着了,“也行,那你有空的时间就过来帮帮忙吧!工资的话,就给你日结好了。” 对于这个结果,邓宁安欣然接受。 beta说今天没啥活儿,加了个联系方式后就让他回去等安排。 邓宁安等车的时候看了眼手机里的余额,无声叹了口气,抬脚往回走。 虽然毕业之后一直待在c市,但一直没回过c大,正好今天回去看看。 他在心中这般说服自己。 越走越快,到c大校门的时候,他冒了一身汗。警卫处值守的叔叔多看了他两眼,见他一脸憨憨的傻笑,似乎是把他当作在读的学生了。 “哎,同学,热的话进来吹吹空调吧,别热坏了哦。” 邓宁安拒绝地摆了摆手,笑说着往里走,“谢谢叔叔,但我不热。” 校内漫长平直的林荫大道依旧郁郁葱葱,邓宁安踩着树木的影子缓缓走过,太阳只是无意中看了他两眼,就害羞地躲进了云层里。 浮云蔽日,微风徐徐。 邓宁安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熟人。 高大劲瘦的少年被三俩朋友簇拥着,表情认真地跟周围人说着什么,隔着好一段距离,邓宁安只能看到他翕合的薄唇。 第一眼瞥见他,邓宁安还以为碰到了少年时期的叶施凡。 再看他时,才发现原来是迟年。 他下意识就要躲开,要是旁边有条小路就好了,可旁边是教学楼后面的墙壁,甚至后门位置还在几米远的前方。 毫无意外,迟年看到了他。 少年浅淡的桃花眼染上亮色,匆匆抛下同行的朋友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安安哥,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路过而已,没想到你也是c大的学生啊。” 忽然被拉下的朋友相互对视过后,一脸八卦地凑了上来,“哎哟迟年,这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迟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似笑非笑地警告他们,“你们可别到处乱说,他是我哥哥。” 说着,迟年回头冲他抛了个笑脸,“是吧,安安哥?” “嗯。” 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问话的少年仍是不依不饶,“天呐,叫得好亲热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哥哥是什么哥哥呢?” 邓宁安笑容淡淡地看着他们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恼。 年轻气燥的少年人总乐于放大一些感情上的细节,以佐证心思不正的猜想。邓宁安是从他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自认为有那个心胸,能够允许他们无意中的冒犯。 何况,他也想知道,迟年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 迟年打量的视线悄悄扫过他的面容,故作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苍鸿文,你再乱说,小心我揍你!” 苍鸿文捂着胸口,“哎呀,我好怕怕哦~” 其他人出声劝道:“好啦鸿文,别逗迟年了。” “快走啦,晚了又要排几个小时的队!我又要饿死了!” “你怎么不是在饿死,就是在饿死的路上啊?” 少年们笑着一哄而散。 邓宁安看着还杵在原地的迟年,“你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迟年动作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既然遇到了安安哥,那我肯定是跟你走啊。他们我一来学校就能碰到,但安安哥可不一定。” 迟年抱着邓宁安感慨道:“要是我再大几岁就好了,我就能在校园里遇到安安哥了。” “如果这样的话,你就会错过你所现在遇到的一切。”邓宁安从他宽松的怀抱中钻出来,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在他多情的桃花眼中看到了神情认真的自己,“所以我始终相信,当下正经历的,就是最好的安排。” 正如他从不后悔与叶施凡的相遇相识,不能因为痛苦的结局就将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快乐全盘否定。 “不一样的。”迟年皱眉,歪着脑袋躲开他的手,不满又委屈地看着他,“安安哥,我只想遇到你。” 试探完的邓宁安收回手,暗自庆幸,看来迟年不排斥他的接触,却也没有别的意思。 这很好。 对于迟年的执着,他面色平和地笑了笑,有点儿小无奈和不自知的宠溺,“可是,你已经遇到我了呀。” 还想怎么样呢? 迟年微怔,此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叶施凡会爱这个beta那么多年了。 邓宁安太温柔,总是下意识地去迁就旁人,说话娓娓道来的样子永远也不扫兴,和他在一起就仿佛拥有了一道永远陪伴在身侧的风,热时,风是凉爽的,冷时,风也可以是温暖的。 他过往的经历本该让他长成碎岩上一颗霜寒不侵的草,可是却开出了柔软的花。这让人如何不驻足、不采撷? 迟年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停留。 第26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英逸的合同第二天就给他送来了,一式两份,签好后邓宁安兼职了半天快递员,给他送了过去。 收到合同的陈英逸看着邓宁安龙飞凤舞的落款,转头拨通某个alpha的电话。 “剧的合同已经签好了,人我也通知到位了。” 听他汇报完进度后,alpha说话了,带着半数嘲讽的冷意,“他就没说什么吗?这可不太像他。” 陈英逸知道瞒不过去,干脆摊牌了,“他说要撤掉我的女主角,换他来演。” “你答应了?” 陈英逸有片刻失语,“不然我能怎么办?我就是一个小导演,可得罪不起严家。”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出乎意料的是,alpha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那挺好啊,你把剧本给他让他随便改,正好你的老本子还能用,下一部再拍就是了。” 事到如今陈英逸算是看明白了,alpha是巴不得越乱越好。他颇为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看来他是上了贼船了。 * 进组的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在此期间邓宁安时不时去歌舞团帮帮忙,赚点生活费, 秋小山闲来无事的时候回地下车库看望他,没找见他却看到了落灰了的门锁,于是电话里发来关切的问候。 邓宁安抽两人都闲暇的时间下去六楼了一趟,秋小山欣喜地看着门外的他。 秋小山叽叽喳喳地把他往屋里带,“宁安哥,你跑哪儿去了,车库找不到你人,电话你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邓宁安刚从歌舞团回来,除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糊的,他扯着领子抖了几下衣服,“最近太忙了,这不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吗?” 秋小山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他跑到饮水机旁边给邓宁安倒了杯水,又踩着小棉拖噔噔噔地跑了回来,“我还在原来的歌舞团干活儿,宁安哥呢?现在住哪儿啊?过来这一趟,看把你热的。” 邓宁安接过猛灌一口,驱散了几分热意,“就在市区那边随便找个个兼职。” 他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也不是特意过来,主要我现在就住你楼上,来一下还挺方便的。” 他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才打算跟秋小山坦白,毕竟他一开始摸不清楚和迟年的关系,但现在可以确定了。 “啊?”秋小山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楼上几楼?难道宁安哥也有个关系亲密的哥哥?” 邓宁安哭笑不得地戳他的脑袋,“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天在想什么呢?是个刚认识不久的beta弟弟,他给我的感觉跟你一样。” 秋小山立马警惕起来,“刚认识没多久你就住他家里去了?你确定他不是故意接近你,想对你图谋不轨吗?” 邓宁安无奈扶额,“你之前不也住我家来着,怎么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啊?” “哎呀。”秋小山挠脑袋,手上的动作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宁安哥人这么好,肯定坏人啊!” 邓宁安把他乱舞的两只胳膊摁住,“好了,我心里有数,他人也挺好的,再说了我们都是beta,真到了要动手的地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好像也是嗷。”秋小山似悟非悟地点头,“反正咱俩离的这么近,你有什么事还可以叫上我。” 第22章 实在不行他再把霍索洛叫上。 “行,宁安哥,你把住的楼层房号告诉我,以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随时带人杀上去。”秋小山目光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邓宁安扫了眼他这小身板,笑着给了他一板栗,“你想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明明只是轻轻碰了碰她他,秋小山却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样,抱着脑袋,五官聚成皱巴巴的一团,“宁安哥打我,呜呜呜,这就是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吗?” “你应该去演戏的。”邓宁安眼珠子一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过了一把戏瘾的秋小山大笑着瘫倒在沙发上,“哈哈哈哈,演戏还挺好玩的,可惜我没有那个机会。” 说着说着,他鲤鱼打挺地坐直了,捧着脸蛋冲邓宁安露出花痴的表情,但眼神却是飘远的,没在看他,“说起来,我追的那个小明星他又开始营业了,听说他接了部电影,那可是他的处女作!等上线了我肯定要去电影院支持一下!” 秋小山的视线这会儿才聚焦在他身上,期待地眨巴眼,“到时候咱俩一起去看吧?” 像是担心邓宁安拒绝,他赶紧补加了一句,“宁安哥放心,我请客。” 邓宁安脸上的笑容不明显地僵住,像逐渐失焦的镜头,“我没记错的话,你喜欢的小明星是严戚?” “宁安哥居然还记得!”秋小山激动地往上挪动,两腿折叠盘坐了起来,大有和邓宁安促膝长谈的打算,“是啊,他订婚后活动就少了很多。” 咕咕咕~ 邓宁安的肚子不合时宜发出抗议的咕叫,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饭点到了,我该回去了。” “哎。”秋小山一把扯住他,“今晚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哥留下来吃个饭呗,正好我最近学会了一道新菜,让宁安哥尝尝我的手艺。” “可是……” 迟年晚上会回来吃饭的。 不过下一秒他又想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哦,他说过为迟年准备饭菜收拾屋子抵消一部分房租。 无所谓了。 就落下这一顿饭而已,应该也饿不死迟年。 “可是什么啊可是。”秋小山用力将他拽了回来,邓宁安半推半地坐回他旁边,“你不会魂都被那个心机beta勾走了吧?” 邓宁安呲着牙边气边笑,作势要去捂他的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同为beta,秋小山长得比邓宁安矮些,身板更是瘦弱,刚认识那会儿整个人柴得很,这段时间才算多长了一点肉,但他不足以反制邓宁安,没一会儿他就被摁在靠枕上起不来了,偏偏邓宁安还坏心眼地挠他的痒痒。 遭不住的秋小山笑哈哈地讨饶,“宁安哥我错了哈哈哈哈,放开我吧哈哈哈,我要去做饭了哈哈哈哈。” 邓宁安把他拉起来后放过了他,“走吧,我帮你煮饭。” 插上电后,邓宁安寸步不离地守在电饭锅旁边,盯着时间数字一点一点减小。 “咳咳。”不慎被浓烟呛到的秋小山扭头瞅他,“咋的哥,担心我给你下毒啊?” 滴答滴答,时间刚到。 “你有闻过第一缕饭香吗?”邓宁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故作神秘。 秋小山:“哈?” 邓宁安了然,看来是没有,他偏头示意秋小山过来,“过来闻闻?” 秋小山:这是什么新的整蛊方式吗? 不就是开了小小的玩笑,咋这么记仇呢? 他举着铲子投降,“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邓宁安真诚的表情完全不像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 秋小山在确定邓宁安是很认真地想要他闻米饭的香味后,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哥,你没事儿吧?” 十分钟后,两颗脑袋紧张兮兮地凑到饭锅前,邓宁安郑重其事地打开了锅盖。 “……” 被忽略的脚步声出现在厨房门口,看到两人跟小鸡崽一样撅着个屁股身体紧紧挨着彼此,超过正常社交距离的举止让霍索洛拧着眉毛冷了脸。 “你们,在做什么?” 第27章 “我不能背叛安安。” 一顿饭吃得邓宁安如坐针毡。 秋小山:同上。 邓宁安眼神质问,“你不是说今晚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秋小山无辜摊手,意念回复:“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霍索洛毫无预兆地踹开椅凳,庞大的身躯挡在两人中间,沟通被迫中止。 他俯身撑在饭桌上,左右各扫了一眼,“你们两个,对视够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尴尬的神色,并开启同步扒饭模式。 霍索洛:“……” 霍索洛似乎很不放心邓宁安,跟防贼一样防着他,吃完饭打算收拾碗筷还要把秋小山也叫走。 “至于么?”邓宁安丈二和尚摸着脑袋,在客厅里冲厨房喊了句,“小山,我先回去了!” 秋小山声音闷闷的,“好的哥呃……” 邓宁安按住心中好奇的探究欲,选择果断跑路。 开门后,邓宁安顺手打开了客厅的开关,一回头就看到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边角的迟年,他,脸上是百无聊赖的散漫神色。 “安安哥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哎。” 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 邓宁安被吓得身躯一震,手捂在心口位置,莫名冒出几分心虚,“你吃晚饭了么?” 迟年笑了一下,慢悠悠起身朝他走来。明明迟年脸上的笑意是那般鲜明,邓宁安却陡然涌现些许害怕。 可迟年只是走到他面前然后抱住了他,半是抱怨半是委屈道:“还没有吃,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说着,他抓起邓宁安的手摁在自己结实的腹部,肚子十分应景地发出两声咕咕的回应,他眼眸低垂,“安安哥,我好饿啊。” 邓宁安另一只手抵在迟年的胸口,拒绝他的进一步靠近,“你别这样……靠我太近。” 迟年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他,形单影只地站在衣架落下的阴影里,“我又让人讨厌了吗?对不起。” “不是……”看到迟年泫然欲泣的表情,邓宁安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迟年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一缺爱的小孩儿何必伤他心呢。 “哎。”邓宁安发出一个轻微的叹气气音,他主动伸出双臂拥抱迟年,“没有讨厌你,只是我出了不少汗,担心身上的汗味让你感到讨厌。” 迟年瞬间喜上眉梢,灵动的声线像活跃的小精灵,“怎么会呢?我都没有闻到。” 其实不是。 邓宁安刚一进门他就闻到了,非自然风干的汗臭味,还浑身沾着alpha挑衅的信息素味儿,不是白兰地,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驳杂花香,不知道是外面哪个野男人的。 稍稍示弱就能换来邓宁安的主动,空气中另一股松香味的信息素悄无声息地将花香驱散。身为beta的邓宁安对此浑然不觉。 迟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垮了脸,无声冷笑着。 好可怜。 怕是被人标记了都不知道吧? “没有就好。”邓宁安暗自庆幸,“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煮面。” 总不能让迟年白等他这么久,还继续让他饿着肚子。 “好。”迟年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目光追随着他行走的身影。 余光里不小心瞥见他,邓宁安不禁失笑摇头。 邓宁安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迟年站在淋浴头下,将刚才碰过邓宁安的地方戏仔细地洗了好几遍。 真脏啊。 他逐渐失去耐心,用力在身上搓出一道道深红的指痕,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面煮好了。”邓宁安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却没在客厅看到迟年,“这小孩跑哪儿去了?” 浴室依稀传来水流滴落的响声,他不禁疑惑怎么这个时候洗澡?很快他想明白了,看来迟年还是介意他身上的汗味,只是体贴地不说。 他提高嗓音跟浴室里的人说道:“迟年,我把面放饭桌上了,你洗完澡后趁热吃哈!” “好,谢谢安安哥。” 还挺客气。 邓宁安鼻子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嗅了嗅衣服,“确实挺臭的。” 难怪迟年要洗澡,他也要去洗个。 * 人还没闲下来,电话跟催命咒一样响个不停。 邓宁安擦着头发随手点了接听,“喂?” “安砸,我明天到c市,你来火车站接我一下呗。”是吴语,自来熟的语气半点也不跟他客气。 邓宁安看了眼时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明天几点。” “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吧。” “行,到时候去接你。” 第二天,邓宁安十二点准时到了c市火车站出站口,多花了两个小时才将吴语接到。 邓宁安破天荒的打了个车,吴语打量他一路,终于在坐上车后支吾着打开话匣,“安安哥,是去你家吧?” 第23章 他冷漠点头,“嗯。” “哦。”吴语撇嘴,拽什么啊。 出租车在地下车库前停下,司机伸着脖子张望,“到地方了,哎,不过这里可不好倒车啊。” 吴语不情不愿地下了车,满脸的嫌弃,“这里什么地方?” 真担心邓宁安要坑他。 邓宁安跟在他身后下了车,还贴心地将他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提溜儿出来,他朝自家门口努了努嘴,“你不是要住我家吗?喏,这就是我家。” 吴语捏着鼻子,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边,一脚扫飞脚边的小石头来发泄内心的不满,“你就住这种地方?” 吴语被卷帘门上升时震落的灰尘呛得咳嗽两声,他往里瞅了眼,屋子里甚至只有一张床,他不禁疑惑,“这能住得下我们两个人吗?” 邓宁安把他的行李箱放到墙边,“哦,我不住在这里。” 吴语:“那你住哪儿?” 邓宁安:“我把自己家让给你住,现在只能住朋友家了。” 邓宁安把钥匙丢给他,“等你找到住处,记得把钥匙还给我。” 吴语恨恨地将钥匙揣进兜里,“你朋友住哪儿啊?那地方好不好?” 邓宁安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吴语的脸皮厚度,于是他撒了个谎,“一般吧,跟这里差不多。” 吴语这才没再往下问了。 邓宁安走后,心有狐疑的吴语想了一想,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邓宁安坐公交他打车,邓宁安走路他叫司机开慢一点。最后他看到邓宁安步行进入了一个很是豪华的小区。 “师傅,这里哪儿啊?” 司机师傅:“这儿可是易居区,里头的房子年租金最少都是百万级别的,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咋的,你住这儿啊?” 吴语掐着拳头摇头,“不是,是我一个朋友住在这里。” 司机师傅看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那你这个朋友还挺有钱嘛。” “是啊,挺有钱的。” 邓宁安这朋友得是什么朋友啊? 都有这样的朋友了,还至于找他们家借钱? 吴语暗暗下定决心,他也要住进这里。他就不信了,他一个omega还能输给邓宁安一个beta? * 这日,叶氏集团大楼顶层总裁办乱成了一锅粥。 叶施凡的易感期提前到来,信息素爆发席卷他所在的整层楼。好在每层楼之间都用了特殊的信息素隔离装置,不至于影响到其他楼层的正常工作。 “何鲲,把我绑起来吧。” 叶施凡躺在能够吸引信息素的特制生物床上,强撑着理智对何鲲下达命令。 医生说他的信息素水平极为不稳定,又长期没有伴侣的陪伴,如果易感期提前到来,极有可能触发寻偶症。 何鲲抱着数十公斤重的钢铁锁链,按照他的吩咐,将他的手脚锁住,并将他的身体跟床绑在一起,而生物床跟地板固定在了一起,除非把地板掀开,不然叶施凡休想起来。 空气中过于浓烈的信息素让何鲲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他仍旧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房内的一切。 这间隔离房是叶施凡最早确诊信息素病症的时候就建好了,没想到荒置多年,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何鲲和几个强壮的beta将房内一切可能伤害到叶施凡的东西都搬走,于心不忍道:“叶总,您这样强撑下去身体会先垮掉的,不然叫几个omega来陪您吧?” 叶施凡沉声拒绝,“何鲲,我不能背叛安安。所以,你不要多余的事。” 他忍耐着痛苦忍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像埋在皮肤下的细藤妄图冲破桎梏,可就算如此,当提到邓宁安时,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 何鲲实在看不下去了,“那我去把他给您带来。” 叶施凡紧紧闭上眼,“不用了,他不会愿意的,我也不想伤害他。” 关上隔离房的门之前,何鲲最后听到叶施凡对他说的话。 “何鲲,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如果我不能控制自己了,请你一定要控制住我。” 第28章 “你是在,挑衅我吗?” 开拍前两天的剧本围读,几个主要演员绕着圆木桌围成一圈,唯独邓宁安旁边空出了一个位置。 见其他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邓宁安疑惑地问导演:“温温姐还没来吗?” 他口中的温温姐正是这部电影的女主演。 听到他这话,身为男主演的祁修文面色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导演表情尴尬地看了看两人,含糊其辞道:“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吹来一阵香风,嬉笑的清脆少年音随暖风而至,“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居然是道男声? 邓宁安听着觉得耳熟,扭头往后看去,严戚刚好走到他的身后,看到是他后严戚脸上的笑容僵住。 邓宁安手伸到半路陡然转了个向,把旁边的椅子往外拉出来几分,“请坐。” 态度很是客气,行为举止更是挑不出错误,要是他再斤斤计较,保不准会被有心人说成是耍大牌,这样想着,严戚重新扬起了笑脸,“谢谢你哦。” 邓宁安以为女主演换成严戚就已经够离谱的了,直到陈英逸递给他本新册子,冲他抱歉地笑,“小安啊,因为严戚的加入,剧本做了一些轻微的改动,你再看看这版,熟悉熟悉。” 他打开来一看,第一行字就让他皱起了眉。翻到封面页,是剧本没错啊,他才又继续看了下去。 “……” 只能说字都是从新华字典里面摘出来的,可内容那叫一个两模两样。 一页接着一页翻阅剧本,真是越看越离谱,原本的青春励志热血番爆改abo狗血偶像剧。 邓宁安冷不丁笑了一声,惹来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在一圈人的围观下,他假装赞许地点了点头,“改得挺好的,能写出这版剧本的人真是个人才。” 严戚轻笑着哼声,“那当然了。” 邓宁安:“……” 好的,现在知道剧本是谁改的了。 这就是幕后之人的手段吗?让严戚来整他?如果他拒演的话,势必要支付巨额赔偿金。 那人未免太小瞧他了吧? 有钱为什么不挣? 改个剧本而已多大点事儿啊。 对戏的时候,邓宁安发现前一版里很多属于他的高光时刻,都给了严戚。 难道说这都是严戚一手策划的? 严戚捧着剧本傻乐,他一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严戚就开始憨笑,少有的半点心眼子轻易就被人猜了去,动不动就情绪外露,一点也藏不住事儿。 看严戚这个样子,也知道不会是他。 围读之余,严戚暗戳戳地找到邓宁安,恶声恶气地威胁他,“我警告你,离叶施凡远一点,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如果你再纠缠他,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严戚推掉了一系列的活动,打算渐渐淡出娱乐圈。 可是,他最近总是找不到叶施凡人,直到前几天有人匿名给他寄来一封信,信没有文字内容,而是几张叶施凡跟别人的亲密照,每张照片的背后写着拍摄的具体日期,还都是在最近发生的。 他略微出手,就查到了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名叫邓宁安。还知道他进了陈英逸的剧组。 就邓宁安这样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的beta,凭自己怎么可能搭上陈英逸的船? 严戚一心认定是叶施凡在背后帮邓宁安,他将照片撕得粉碎,“哼,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居然敢跟我抢人。” 心生醋意的严戚横插一脚,天降剧组,还连夜把剧本改了。 像是为了逃避现实,严戚将许多邓宁安跟祁修文的暧昧戏改成了他自己。 而剧本里,邓宁安是个被他反复“虐待”、不断“针对”的可怜男二。 严戚时常“假戏真做”,借着剧中人物的便利欺负邓宁安。 ng好几遍后,摄影师看着都不忍心了,“陈导,不然错位一下吧,小安脸都肿了。” 邓宁安惯会苦中作乐,在歌舞团累死累活几个月都比不过他现在挨严戚一巴掌挣得多。 他捧着冰袋敷脸,听后摄像的话也只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的,他力气不大。” 严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转过来看他,心中那点儿愧疚被他这句话赶跑了,“你是在,挑衅我吗?” 邓宁安目光灼灼地盯了他将近十秒,突然向他走来,越来近处,他往前一步,严戚就后退一步,他再前,严戚再退。 忍无可忍的他直接一个大跨步,见严戚脑袋上那根要掉不掉的假发扯了下来,给严戚看了一眼,“大概是你刚才动作太大,发型都乱了。” 化妆师赶紧上前打理妆容。 严戚悄无声息地红了脸,睫羽颤颤地歪着脑袋仍由化妆师捯饬,但嘴还是硬的,“不、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我,我就会放你一马。” 第24章 本着输人不能输气势的想法,他还叉腰“哼”了一声。 邓宁安将假发弹落,毫不吝啬夸奖,“你长得也很好看。” 听到来自情敌的夸奖,严戚心里别扭得不行,脚趾扣着鞋板慢腾腾地转身背对着他。 邓宁安哑然失笑,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叶施凡会选择严戚。 连他都能在严戚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叶施凡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整理好着装后,严戚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还是错位拍吧,我可不希望有人说我故意伤害。” 其他长眼睛的众人:???难道不是吗? * 戏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剧组离歌舞团的距离太远,一来一回花费时间太多,邓宁安不得不暂停了歌舞团那边的工作。 q 虽然他一直待在剧组,但最近总感觉好些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帮忙收拾道具的时候,他悄悄问了问旁人,“道具老师,是组里面有关于我的什么传闻吗?我看大家最近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道具老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脸八卦地凑上来,低声询问道:“你跟严戚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邓宁安:“啊?” 道具老师的表情像是吃瓜吃到真的了,无处安放的小手透露出她的小激动,“严戚说你喜欢他,对他爱而不得,所以私底下总是欺负他,这是真的吗?” “不是?” 这么离谱的吗? 道具老师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果然不出严戚所料,他说你肯定不会承认的,但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所以让我们先不要来问你。” 邓宁安在道具老师笑眯眯的注视下,顶着满头的问号离开了道具室。 祸不单行,没一会儿他又被陈英逸找去谈话了。 “小安啊,你这样演不行啊。”陈英逸对着剧本叹气,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邓宁安态度良好地虚心求教,“是哪里有问题吗?” 陈英逸:“我想要呈现的,是你跟严戚,你们两个人的角色对男主角的暗恋,是当事人不自知的那种争夺和拉扯。” 邓宁安点头,“嗯,我知道。” 这正是让陈英逸感到头疼的地方,“理论上你知道,但你演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争夺男主角的目的,是为了引起严戚的注意。” 他话语停顿,费心想了会儿合适的措辞,“就是,在我看来啊,你眼中对严戚的情谊,已经超过了对男主演的恋慕。” 任何人在看待肖似曾经自己的人时,都会跟看待旁人的时候不一样。 但邓宁安想了个别的理由,“抱歉陈导,可能是因为我对alpha没什么好感吧,所以演不出来那种感觉。” 就冲陈英逸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下药,邓宁安这话说的就一点也不虚。 然而,陈英逸近日不经意间听到了剧组里的风言风语,邓宁安这话一出,他的表情登时变得十分微妙。 “也行,不同的演绎方式可能会摩擦出不一样的火花,我很期待最终的演绎效果。” 第29章 “可我看不够。” 某个晚上,当天的最后一场戏拍完,严戚突然找到他。 “你很缺钱吗?” 邓宁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果然,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严戚除了在入戏的时候会针对他之外,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为难他,就算有错处也揪不住他的小辫子,倒是谨慎得很。 严戚见他不说话,权当他默认了,嗤笑道:“你对alpha没什么好感还纠缠叶施凡,是放不下叶家的荣华富贵吗?” 邓宁安无语到笑出声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纠缠叶施凡了?” 他逼近严戚,“你不是说我喜欢你吗?” 还特意强调了“喜欢你”这三个字。 严戚错开他的视线,眼神闪烁,“谁,谁说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邓宁安冷笑了一声,不想跟他单独待太久,免得被人误会,于是抬脚便往外走。 啪嗒。 厚厚的一叠钞票砸到他脚边。 红红的。 看得邓宁安的眼睛也红红的,他弯腰捡起,转过去问严戚,“什么意思?” 严戚故作硬气地挺直了后背,“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他猛地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不知何时塞满了整整一柜子崭新的钱,严戚抓着一把就往邓宁安身上扔,成堆的纸币像雨一样砸到他的脸上、肩膀、腹部、脚边。 严戚砸了没一会儿反倒把自己给累着了,娇嫩的手掌染上一片红,他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如果你是因为钱才跟叶施凡有牵扯的,我可以给你钱,但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似曾相识的话,貌似何鲲也说过,但怎么他对严戚就讨厌不起来呢? 可能omega生来就有让人禁不住喜欢的魔力。 “你笑什么?”严戚莫名其妙,不由得产生了自我怀疑,“我可是在羞辱你哎?” 邓宁安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捡钱,“谢谢你,我被你羞辱到了,钱我先拿去用了,等之后有钱了再还给你。” 正好,他也不用腆着老脸去找陈英逸赊工资了,欠吴语家的钱也能还上了。 “你……”严戚指着邓宁安,又气又恼。 他听了朋友的建议用金钱来羞辱邓宁安的人格,可他现在感觉自己的智商被邓宁安羞辱了。 邓宁安低着脑袋,捡钱的手法那叫一个快狠准。 严戚气不过,跑过去跟他一起捡,边捡还不忘凶他,“我才不要你还!反正只要你拿了我钱,那就是答应我了。” 邓宁安:“好,我答应你。” 答应完严戚还没几天,邓宁安就又和叶施凡碰面了。想到对严戚的承诺,他立马拔腿就跑。 叶施凡很快追了上来,将人拉到无人的巷子里,他说话不带喘气,一张脸却白得很,“跑什么?” 邓宁安拗不过他,干脆放弃挣扎了,眼睛看地看天看空气,就是不看他,“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严戚马上收工,需要我带你去找他吗?叶先生。” 熬过长达一周的易感期后,叶施凡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一面,找到邓宁安的地址后,他立马就赶了过来,邓宁安却以为他是来看严戚的? 他怎么知道严戚也在这里。 等等,严戚也在这个剧组? “严戚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邓宁安沉默以对,叶施凡就用眼睛将他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几遍,见他没什么事儿后才松了口气。 “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紧抓着邓宁安试图挣扎的胳膊,将人抱在怀中,脸埋在邓宁安后颈处深深吸气,汲取他的气息,像濒死之徒贪恋人间。 沉默给不了他想要的救赎,他只能不断祈求,“安安,理理我吧。” 新长出来的胡茬刺挠邓宁安的皮肤,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回应,“托您的福,还不错。” 叶施凡怔住,他的安安怎么变成这样了? 可是,他还是好喜欢好喜欢。 他大概是病得不轻了。 “安安,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一只小刺猬,浑身带刺儿,见我就蜇。”叶施凡不要脸地贴着他,下巴落在他的肩窝。 邓宁安跟见了鬼一样推拒他,这次可算是把他推开了,“你才是刺猬。” 胡茬子扎得不行。 回眸瞅了他一眼,面色苍白得比新刷的墙还离谱,眼睛下卧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大圈,锋利的眉眼被憔悴的神色磨平了棱角。 看来这段时间,叶施凡过得并不好。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邓宁安妄图将软绵绵的心脏用水泥封住,语气生硬地开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邓宁安终于肯主动跟他说话了,叶施凡瞬间变得好开心好开心,爱神丘比特射出的心形金箭正中眉心,点燃引线,在他脑子里面放起了烟花,易感期的痛苦与煎熬通通抛到脑后,只留下这场酣畅淋漓的噼里啪啦。 他安静地等待烟花落幕,才道:“没事儿,我就是想看看你。” 邓宁安后退几步,跟他保持距离,“哦,你看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叶施凡一眨不眨地端详着他,“可我看不够。” * 叶舟帆第一眼就对邓宁安印象深刻,又在叶施凡房里看到了邓宁安,更是对这号人物好奇得不行。 他非常无敌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叶施凡勾得五迷三道的,连香香软软的omega都不屑一顾。 奈何他调查来调查去都查不到半点邓宁安的信息,就好像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 他只能悄悄跟着叶施凡,蹲点数日后,终于在今天,被他逮住人了! 叶舟帆扒拉在墙壁上,悄摸摸地窥视着巷子里头,远远的,只看到两人站在微亮的灯光下,一会儿搂搂抱抱,一会儿双目对视。 第25章 他正看得起劲,身后突然传来个轻飘飘的声音,“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在看我嫂……” 等下,这熟悉的音色! 叶舟帆机械地将脑袋拧向身后,“嫂,嫂子?” 完啦。 叶舟帆决定帮他哥拯救一下,他侧身一挡,突然抓住严戚的胳膊,“嫂子,我哥叫我来找你的。” 严戚不爽他冒昧的举动,但看到他这几声嫂子的份上,他可以不跟叶舟帆计较,“真的吗?施凡在哪儿?” 严戚的注意果真被他吸引过来了,叶舟帆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他往远处走,“我哥有事没来,不然我送你过去吧?” “好啊好啊。”严戚欢欢喜喜地跟他走了。 叶舟帆平白惹了个麻烦,心中苦笑不已。 第30章 “我们是正经朋友。” 严戚冲进办公室,将几张照片狠狠地甩到叶舟帆脸上,双人暧昧照顿时散了一地。 想要有点作为的秘书赶紧上前阻拦,却被叶舟帆抬手叫停,“你先出去。” 秘书一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严戚憋了一肚子的火往外冒。 “你那天拦住我,是不是因为叶施凡在巷子里面跟邓宁安私会?把我忽悠走,是叶施凡吩咐你的吗?你是叶施凡的狗吗?他说你就做什么?后来还骗我说什么公司有事儿很忙,呵呵,有意思吗?” 照片里的画面叶舟帆早就见过现场了,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但严戚这话说得也太不中听,什么叫他是他哥的狗? 叶舟帆将落在身上的那张照片捏在指间审视了一番,“拍得不错。不过嫂子,我想你似乎搞错了一点,不是他哥让我做的,是我跟踪的他,也是我自己要拦下你的。” 知道了邓宁安的下落后,再继续调查就容易多了。 兴许是担心严戚误会邓宁安,会在剧组欺负人家,又或许是一想到邓宁安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叶舟帆就忍不住帮他说话,“至于邓宁安,他对我哥没什么意思,你作为我哥的未婚夫,最好是管管他,别让他祸害别人。” “我爱管谁管谁,你多管什么闲事?”严戚细柳似的眉毛往眉心一拧,是他不想管叶施凡吗?他连人都见不上一面他怎么管? 他忽而像是想到了似的,“是叶施凡要你这么说的吧?” 叶舟帆花名在外,喜欢可都是omega,如今却对邓宁安这个beta这般上心,要说没有叶施凡的授意,严戚死都不信。 这话给叶舟帆整乐了,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把纸质照片撕碎,“哈哈,嫂子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至于这些照片,看看就好了,当不得真。” 气得严戚后悔没有多印几百张,好直接砸死叶舟帆。 * 邓宁安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等来的是严戚越发地变本加厉。 先前跟他有过短暂交流的道具老师悄悄跑来问他,“宁安老师,你是不是跟严戚吵架了?” 邓宁安:“啊?” 道具老师仿佛从他错愕的表情中洞察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语重心长地安慰他道:“omega就是这样子的,时不时闹点小脾气,但其实哄一哄就好了。宁安老师平时记得多让着严戚老师一些,说话温和一点。” 邓宁安:“啊??” 你确定你说的是严戚? 道具老师叹气,给他换了瓶水,“待会儿开拍的时候,老师你喝这瓶水吧。” 邓宁安越发不解,“为什么?” 道具老师不由得扼腕痛惜,这就是直男beta吗?难怪严戚老师能跟他闹那么久的脾气! “这瓶水被严戚老师换成了自来水,喝了可能会拉肚子。” 其实是他不小心看到严戚往里面加了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担心邓宁安喝了出事。毕竟演员一出事,他们道具组也逃不了责任。 “好的,谢谢。” 邓宁安谢过道具老师,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厌倦的神情。 他不懂严戚又开始发什么疯。 戏中,那瓶矿泉水摇身一变变成度数极高的白酒,严戚单脚踩在矮脚桌上,倒了一杯又一杯,强硬地将杯口怼到邓宁安的唇边,牙齿和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透明的液体往他嘴里灌,“不是想知道他在哪儿吗?喝啊,继续喝,喝尽兴了我就告诉你。” 严戚笑容肆意,难得在剧里流露几分真情实感,他见不到叶施凡,就不会让邓宁安好过。 “我不咳咳咳……”邓宁安像是真醉了,脸呛得绯红,原定的台词说不完整。 陈英逸在镜头看这一幕,随时准备喊咔,却见邓宁安突然伸手,拽住严戚的手腕将人往下一拉,严戚身形晃动,跌在了他身侧,无处安放的腿还有一条搭在邓宁安身上,刚倒满的酒撒出来大半,泅湿了他半透明的白色衬衣。 镜头拉近,捕捉两人脸上的情绪。 邓宁安咬牙,抢过严戚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玻璃落地的那一刻他补全了剩下的台词,“我根本不在意他在哪儿,我在乎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画面定格在严戚脸庞,很难描述他是什么表情,错愕、意外抑或是不知所措,任何一个词单拎出来形容都过于片面。 “咔!”陈英逸对这次出乎意料的表演相当满意,“一遍过了啊,好好收拾收拾,我们准备下一场!” *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后,邓宁安照常回家,却在小区门口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安子啊,我打了你的电话你没接,所以就过来找你了。”吴语看到他后,搓着手迎上来。 邓宁安表情淡淡地停住脚步,“哦,手机静音着,没听见。” 才不是,是他故意没接。 “借你家的钱我已经还了,你来找我是?”邓宁安更想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住这里。 吴语神神秘秘地凑上来,暗示性十足地往易居区内扫了一眼,“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吗?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你以为是什么朋友?”邓宁安会意后冷笑,上下打量着他,“我们是正经朋友。你要是想认识那种朋友,可以去会所蹲点,相信多得是alpha想跟你交朋友。” 吴语有好几秒的尴尬,也被邓宁安讽刺的目光刺痛刺激到了,他扯出抹嘲弄的笑,声音特意比邓宁安高出一个度,“还正经朋友,都住一起了,装什么装呢?” 邓宁安深知,跟吴语讲道理清不清楚,他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抬腿往小区里走。 吴语没挽留他,而是说道:“哎,周阿姨今早还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看来,我是要实话实说了。” 邓宁安如他所想的那样停住了脚步,“你在威胁我?” “没有啊。”吴语慢悠悠地再次走到他面前,“你什么都不跟我说,那我只能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来跟周阿姨说喽。” “你……” “安安哥。”爽朗的少年音打断了邓宁安的话,迟年冒冒失失地下了车,小跑到他身边,勾着他的肩膀撇了眼吴语问道:“嗯?这是安安哥的朋友吗?” “不……” “是的,我叫吴语,是安子的发小。”吴语一眼看出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奢侈品,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催他抢在邓宁安之前开口,“你也是安子的朋友嘛?” 见迟年点头,吴语憨憨笑着,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初来乍到,在c市没什么朋友,这不想着来投靠安子嘛。” 拙劣的演技。 迟年在心中给出了极低的评价。 “这样啊,安安哥现在跟我住在一起。”迟年淡淡笑着,话到半路陡然一转,笑容变得更为热络,演得浑然天成,“不过安安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先住我家吧?” 吴语理所当然地代替了邓宁安的位置走在迟年身旁,话茬一茬接一茬地跟迟年聊天。邓宁安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临到房门打开,迟年才突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哎呀,我给忘了,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邓宁安闪着问号的眼睛看过来,“我记得还有一间屋子?” “那间是我的书房。”迟年为难地看着他们两人,“书房堆满了东西,可能要委屈安安哥先跟朋友睡一间了。” 都到家门口了,哪有回头的道理,吴语仿佛看到荣华富贵就在前方跟他招手。他无所谓地摆手,“没关系的,我们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早就一块儿睡过了。” 邓宁安的表情是欲言又止。 邓宁安直奔卧室而去,门被轻轻带上,给吴语留了一条缝。 吴语没有跟过去,而是在客厅走来走去,好奇地打量各处。 “停下。” 冷硬的嗓音让吴语动作一顿,转头却看到迟年笑得温和。 迟年将他的手从门把手上拿下,笑容有片刻失温,“这是我的书房,你最好不要打开。” 吴语觉得奇怪,但毕竟是在别人家,于是乖巧地点头,“好的。” 第26章 第31章 “抱歉。” 今天严戚收工很早,剩下的大部分戏份是邓宁安跟其他配角的对手戏。 严戚坐在拍摄场地之外的靠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邓宁安的表演,时不时有好奇的视线看过去,都被他自动忽视了。 等到邓宁安结束,他立马站起来,或许是担心自己的意图过于明显,故意放慢了脚步,但在吃瓜群众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别有深意,尤其是跟邓宁安牵扯到一块儿的时候。 严戚偷偷将邓宁安拽到无人的道具室,他做贼心虚地将门紧,再回头,邓宁安站在他咫尺近的地方,冷不丁把他吓了一跳。 “严戚,你又想干嘛?” 诚然,邓宁安对严戚的感情简明而复杂,感激、叹息、厌烦诸多情绪来回冲撞心扉,但严戚一再咄咄逼人让他逐渐丧失耐心。 不知何时起,生活像崩盘的股市一路走低,再也回不到从前。 严戚从兜里掏出照片举到他面前,“我需要一个解释。” 邓宁安看了眼照片,挑眉,“你需要什么解释?” 照片一丢,严戚气急败坏地摁着邓宁安的肩膀将他抵在门板上,“你觉得呢?不是你跟我说的不再纠缠他了吗?” 邓宁安纵容他的动手动脚,垂下眼皮望着他,“你是在我的醋,还是在吃他的醋?” 严戚愣了一下,语气又气又急,“你好好回答我,别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张照片就落在两人脚边,邓宁安抬脚,将照片里叶施凡的脸踩在脚下,“给你照片的人难道没告诉你,是叶施凡在纠缠我吗?” 严戚第一反应就不可能,“施凡那样的alpha怎么会纠缠你一个beta?” 可是仔细回想,他所看到的双人照,怎么看都像是叶施凡主动,反倒邓宁安是无动于衷的那个。还有叶施凡的行动轨迹不会经过剧组,他是特意过来来找邓宁安的。 邓宁安将他推到一旁,“想明白了么?” 严戚不得不承认事实,却还在嘴硬,“就算是这样,难道你就不能拒绝嘛?” “拒绝?” 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好像在他们看来很简单的拒绝两字,对他来说为什么那么困难? 对迟年暧昧不明的靠近是这样,对吴语的挑衅威胁是这样,对叶施凡还是这样。 就好像他被默认放在不被尊重的位置,他们依次一票否决了他拥有拒绝权。 邓宁安抱着严戚的肩膀,猛然将两人调换了位置,他将严戚困在双臂之间,面容冷漠地看着严戚微弱徒劳的挣扎。 严戚目露惊慌,双手护在胸前,“邓宁安,你想干什么?” “不是说拒绝吗?”邓宁安靠近他,哪怕严戚的巴掌扇到他的脸上,他也只是稍微偏了头,然后继续把脸凑到了严戚眼前,距离他的唇齿毫厘之间,“孤b寡o共处一室,要是我想对你做点什么,你拒绝的了吗?” 邓宁安如同一只攻势全开的大刺猬,但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软弱,知道他竖起的尖刺不过是强行支楞起来的绒毛而已。 显然严戚属于前者,他被邓宁安的表情吓坏了,头一遭陷入这种危险境地的omega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不是说我欺负你吗?我这好像还没把你怎么样吧?”邓宁安扮演着一个体贴的情人,绅士地为他擦去滚落的泪珠,“需要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严戚明白了邓宁安的处境,知道他的难以拒绝,骄纵高傲的omega小少爷罕见地生出愧疚之心,“邓宁安,对不起……” 弱者最终还是挥刀向了更弱者,这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吗? 两行冰凉淌过侧脸,邓宁安在严戚盈盈的泪光中窥见到自己的面容。 他放开严戚,抬手,触碰到一片湿润。 “抱歉。” * 那日严戚走后,叶舟帆越想越不放心,打定主意了要去剧组看看。车开到半路,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两个嫂子,赶紧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忙音许久,电话被人接通了,却不是他哥的声音。 “舟帆啊,你找你哥什么事?” 居然是叶之锵的声音,叶舟帆恭敬地喊人,“舅舅好,是嫂额……严戚让我来问问哥有没有空,他想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叶施凡拒绝的声音干脆果断,“我不去。” “不去?”叶之锵气极了,“你还想跟那个beta纠缠多久?还偷偷跟人家结婚了,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那您呢?”叶施凡反唇相讥,“您明知道我的病却还是强迫我跟别的omega在一起,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叶之锵冷眼看他,“怎么别的alpha没有信息素分歧症,就你体弱多病?” 叶之锵总有办法让他所有辩白变得苍白无力,叶施凡心累得连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欠奉,“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妈会离开你了。” 啪。 “你别跟我提她!” 巴掌落下的时候,隔在电话另一头的叶舟帆都惊了。 “舅舅冷静,他最近刚熬过易感期情绪不太稳定,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谁知道,他打电话来找他哥救场的,结果倒先救上叶施凡了。 不知道哪个词触到了叶之锵的神经,他暂时放过叶施凡,转而嘱咐叶舟帆道:“你给我把那个beta打发走。” 叶舟帆愣愣地应下,“好,好的舅舅。” 电话被挂断之前,叶舟帆听到那头传来肉体搏击的打斗声,还有叶之锵对叶施凡的冷漠警告,“在下次易感期来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叶舟帆重新驱动引擎,加速赶往剧组。到地方后逢人便问邓宁安在哪儿。 某个正在整理小摆件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宁安老师和严戚老师在道具室,我看他俩进去有好一会儿了。” 叶舟帆直呼完蛋,照严戚的性子,指不定把人怎么欺负。 要是邓宁安受伤了他哥肯定会难过,要是严戚受伤……严戚不可能受伤。 他匆匆忙忙跑去道具室,推门,乍一下没推开,急得他大撤步后猛地前冲将门撞开了。 “嫂子你没事儿……吧?” 叶舟帆闯进来之前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邓宁安和严戚枕在彼此的肩头,姿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低低抽泣的声音此起彼伏,但他们不约而同地在拍对方的后背给予安慰。 听到开门声后,两人先是仓皇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回头。 第32章 “倒也不用这样。” 叶舟帆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额那个,我可能来得不是时候?” 邓宁安没他想象中的尴尬,只是动作飞快地擦去未干的眼泪,“你是来找严戚的吧?没事儿,我正好要走了。” 叶舟帆来回看了他几眼,确定他除了哭之外没有受到别的伤害,才凝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远去。 “你哥被这个beta迷得神魂颠倒,怎么?你也看上他了?” 叶舟帆稍微愣了会儿神,严戚下一秒就飘到了他的身边,满脸难评的表情。 他一副吓得不轻的表情,今天受到的暴击实在是够多的了,又听到严戚张口就来的胡话,只觉得荒唐不已,“怎么可能?” 严戚懒得跟他皮,“那你来干什么?” 叶舟帆庆幸,还好他打了那通电话,不然临时叫他编个理由他还真编不出来,“我哥被我舅舅关起来了,说是要等他易感期。” 严戚陷入了沉思,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 邓宁安离开剧组去公交站的路上遇到了陈诸,他本是想当没看见,但陈诸似乎就是冲他来的,看到他后立马就跑了过来。 “邓……学弟,最近还好吗?” 邓宁安感到奇怪,陈诸怎么还跟他客气起来了? 他也客客气气地回答道:“还行,陈诸学长找我有事儿么?” 陈诸走在他身侧,跟他一块儿走到了公交站台上,自然而然的姿态像是通路而行的朋友,“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还一阵子都没去歌舞团工作了,有点担心你。” 邓宁安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什么可担心的?陈诸是来问罪的么?怪他鸽了歌舞团的工作?可是那边负责的beta对此也没意见 他解释道:“我在陈英逸导演组里拍戏,最近可能没空去歌舞团帮忙,所以暂停了那边的工作。” 陈诸一脸关切地望着他,“我听说严戚跟你在一个剧组?还听说他经常欺负你?你别看严戚是个omega,看着挺温柔的,但他可没表面上那么好相处。” 邓宁安心不在焉地点头,“我知道。” “哎,你可别不当回事。这些豪门大户出来的孩子,都是各有手段的,都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远远的,可以看到他等的公交车慢悠悠地开了过来。 邓宁安迫切想要结束这场谈话,反问道:“那你呢?” 第27章 受他态度的影响,陈诸的语速也更急切了些,“我还能有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跟叶施凡,还有联系吗?” 邓宁安解锁手机,打开乘车码,淡淡回了句:“没有。” 陈诸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这俩是彻底掰了。 “我觉得严戚肯定是知道了你和叶施凡的关系,说不定还觉得你俩现在还在一起。”陈诸自顾自地发表意见,还顺便提议道:“不如你假装跟我在一起,一来我是严戚他堂哥,他肯定会给我面子,以后在剧组不会为难你了,二来也好让他相信,你确实已经跟叶施凡毫无瓜葛了。” 这话过于荒谬了。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画圈的白线内,邓宁安没有第一时间去排队,而是颇为惊奇地看了陈诸一眼。 “倒也不用这样。” 陈诸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我的话是有点儿唐突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他一本正经地注视着邓宁安,“因为,我是认真的。” 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手腕的邓宁安愣住,不过几秒,他立刻掰开了陈诸的手,头也不会地跑向公交车前门,“再说吧。” 尚未合上的车门紧急打开。 上车之后,他匆匆瞥了眼窗外。 还好,陈诸没有追上来。 * “看到我很意外吗?” 陈诸两指夹着烟,动作熟练地吞云吐雾,扑面而来的烟味儿让严戚不悦地皱眉。 “你有事吗?没事儿被在我面前晃悠。”刚跟叶舟帆小吵了一架的严戚显然心情不怎么美妙,说话明晃晃地带着尖刺儿。 陈诸掐灭烟头,笑道:“我好歹是你哥,你就这个态度跟我说话?” 严戚不回话,用一副“不然呢”的表情看着他。 “行。”陈诸有话直说了,“跟你一起拍戏的那个邓宁安,你少欺负他,就当是我看在我的面子了。” 陈诸清楚严戚的脾气,外表有多温驯,性子就有多叛逆,越是让他不欺负邓宁安,他就欺负得越狠。 明知如此,他还是故意。 严戚神色不明地打量着他,怎么一个个的,张口闭口都是邓宁安? “邓宁安有那么好吗?连你也这么关心他?” 陈诸疑惑,“除了我,还有谁关心他?” 他虽然人不在剧组,但小道消息还算灵通,他也没听说邓宁安跟别的人走得近啊? 严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撮合我和叶施凡?叶施凡亲自跑来剧组找邓宁安,这也就算了,也不知道藏着一点,被人偷拍的照片都送到我家里来了。” 原来如此。 邓宁安居然还和叶施凡有联系,难怪不答应他的提议呢,原来是跟叶施凡余情未了。 陈诸冷不丁发出一声怪笑,“我这个学弟是这样的,在大学的时候就是,招人喜欢得很。你要是实在想嫁给叶施凡,光是针对邓宁安可不够,保不准叶施凡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还会心疼他,反过来迁怒你。” 严戚自认为没对邓宁安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本来确实想做点实际的,还被邓宁安反制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反而觉得,你说的有问题。首先,我没有针对邓宁安,其次,嫁不嫁叶施凡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别以为他不知道陈诸存的什么心思。 眼看劝说无用,陈诸讪讪地笑了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怎么做都随你。” * 身心疲惫地回到家中,邓宁安发觉房间里的东西少了许多。 他收拾了会儿,抱着清洗的衣服出了房间,正好碰见迟年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到客厅的水晶桌前坐下。 迟年用小叉子插了颗滚圆的紫皮葡萄,朝他招手,“安安哥,来吃点水果吧。” 邓宁安还在回想陈诸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胡乱点头,“哦好,吴语还没回来么?” “他啊。”迟年起身,将葡萄送进他嘴里,“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我另外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安安哥不会生气吧?” 邓宁安没什么心情,总忍不住走神,听话就只听进去了后半句,机械地将葡萄嚼碎后咽下,“没生气,他能接受就行。” 想来迟年安排的新住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叮叮叮~ 正说着吴语,吴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邓宁安当着迟年的面点了接通。 “安子!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吴语沉默了好一会儿,“那,迟年在家吗?” 邓宁安瞥了迟年一眼,“他就在我旁边,你找他有事?” “……” 吴语无语了。 他的电话被监听了,监听他的人还就邓宁安旁边。 吴语承认,他是爱慕虚荣,是对邓宁安抱有偏见没错,但他家好歹跟邓宁安家是多年的乡里,真放任邓宁安不管,他良心上过不去。 他冷不丁想到最近看到的一幅画,“安子,你有去看过美术馆画展吗?” 邓宁安:“没去过。” 今天莫名其妙的人真多。 吴语语气着急的像狂风刮过,“《杀死天鹅》,我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很喜欢,建议你去看看。” 邓宁安:“你去画展了?” 吴语:“没有。” 邓宁安还想追问,“那你……” 在哪里看到的?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不是?” 吴语这是什么毛病? 第33章 “什么?” 两个月后,邓宁安拍完了最后的戏份。 作为影片中的重要角色,陈英逸说要为他办一场杀青宴,虽说拍摄进度要比预想的快一些,但他还是婉拒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天陈诸也来了。 车开到邓宁安脚边,陈诸摇下车窗,朝旁边副驾驶的位置偏了偏头,“上车,今天是你的第一部电影杀青的日子,带你去庆祝庆祝。” 邓宁安全然一副不想搭理他,但出于礼貌又不得不说两句的模样,“不用了,我还有事儿。” 剧组的工作结束,是时候回歌舞团了,他还要打电话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明天就去干活儿。 陈诸慢慢开着车跟在他旁边,“你难道就不好奇,叶施凡这么多天没来找你,究竟干什么去了吗?” 其实陈诸也不知道,但若是不说点邓宁安感兴趣的,邓宁安肯定不会跟他走的。 然而他猜错了,邓宁安对叶施凡的事漠不关心,“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诸分神观察他好一会儿,确定他是真对叶施凡的名字没有丝毫动容,于是轻笑道:“叶施凡是跟你无关,那迟年呢?本来迟年是想给你个惊喜,让我想办法接你过去。但现在看来,要是不挑明,你怕是不会上我的车,迟年恐怕就要白等一晚上了。” 看邓宁安放满了脚步,陈诸继续说道:“就当是看在迟年的面子上。” 邓宁安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走吧。” 就当是去接迟年回家了。 一路无话,到地方后,陈诸向门口的服务生递上一张类似邀请函的东西。 “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陈诸抛给服务员一个眼神,轻轻推了邓宁安一把。 “先生,这边请。” 邓宁安没多想,跟在服务生身后去了指定的包厢。 “先生,请进。” 包厢门打开,门内和门外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 邓宁安走进其中,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开关门的声音引起了包厢里的人注意,邓宁安对上无数打量的目光,没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哟,这是谁啊?你认识吗?” 一个举着方形酒杯的黄毛青年醉眼朦胧地看过来,摇摇晃晃地向邓宁安走去。 邓宁安避开他的视线,想着迟年或许在人堆之中,于是往更里头走了些。 黄毛青年脚步一变,拦在他面前,“找谁啊?陪哥们喝一杯,哥帮你找。” 熏人的酒气迎面扑来,邓宁安难受地拧了拧眉,“不用麻烦,我自己找就好。” 黄毛青年不依不饶,“来都来了,让你喝一杯怎么了?” 不知突然从哪儿冒出一只手冷不丁地搭在了邓宁安肩头,一道高挑的身影挡在他面前,“他就是个beta,你为难他做什么?” 邓宁安盯着这人的侧脸看了会儿,从记忆深处揪出个熟悉的名字:苍鸿文。 是那天在c大偶遇迟年的时候,迟年身边的一个朋友。 黄毛青年的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个圈,意味不明道:“他长得也不像beta啊,不过就算他是beta,你又多管什么闲事?要跟我抢人啊?” 苍鸿文无语低笑了一声,“你想多了,他可是迟年的……” 尾音被刻意拉长,邓宁安等了半天,没等到后面的名词,又听苍鸿文换了个调侃的语气道:“你当心被他知道,他找你发疯。” 第28章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黄毛青年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几分惧意,但他还是嘴硬道:“哼,我会怕他?” 话虽如此,他确实没再纠缠邓宁安了,只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里还怀有几分的不甘心。 苍鸿文带着邓宁安到包厢一角的沙发上坐下,新开了瓶红酒给他倒了半杯。 邓宁安没接,“迟年在哪儿?” 苍鸿文将酒杯放在邓宁安面前,“他还没到,要不咱先喝着?” 邓宁安不作多想地婉拒,“我不会喝酒。” “说来我跟迟年还是同岁,也该叫你一声哥的。”他把杯子往邓宁安那边推去几厘米,“安哥,这杯我敬你,从今儿起,你也是我哥了。” 那天苍鸿文走在迟年旁边,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就算苍鸿文开玩笑也不见迟年真生气,想来两人应该是极好的朋友吧? 邓宁安犹豫了一小会儿,稍微抬手就触碰到了酒杯壁,他慢腾腾地舒展五指握住了酒杯,“行,我也敬你一杯。” 他屏住呼吸一次性大半杯的酒全灌进了胃里,动作之干脆,看得苍鸿文都愣了一下。 “安哥真是个爽快人。我再敬你一杯。” 说着,又给邓宁安倒了半杯酒。 妥协至有零次和无数次,不知不觉中,好几酒下肚了,苍鸿文放得开还会说话,倒酒的速度比邓宁安喝得还快。 “不行了。”邓宁安摇头晃脑地摆手拒绝,睁着迷蒙的双眼四处寻找迟年的身影,没找到,却看到了陈诸。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陈诸去停车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不然该找他来问问迟年到底在哪儿的。 一不留神,苍鸿文将他遮在杯口的巴掌挪开,又给他满上了,“迟年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大抵是有些醉了,邓宁安听到了迟年的名字后思考都慢了半拍,“什么?” 苍鸿文藏在暗处的眼眸有如实质般叫人心悸,他露骨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邓宁安,从水汽弥漫的琥珀色眼眸到莹润白皙的指尖,他喉结滚动,咽下几分醉意。 “你是真他妈的招人喜欢。” 第34章 “抱歉了学弟。” 邓宁安脑袋里有根名为思考的弦嘎哒一声断了,他没来及想明白,为什么苍鸿文的嘴里会冒出这种话? 身侧的沙发往下陷,余光里莫名多了个黑影,思绪跟不上变化,陈诸反问的话立马接踵而至,“在聊什么?” 苍鸿文姿态随意地举杯敬他,“就随便聊聊。” 陈诸翻过倒扣在盘子里的炫彩玻璃杯,新开了一瓶瓶身满是外文的酒,深紫色的酒液倒入杯中,被送到了邓宁安跟前。 “来,喝了。” 迟钝的邓宁安难得敏锐地嗅到一丝危机的气息,面前摆着的两杯酒,他一杯也没喝,摇头道:“不喝了不喝了,等迟年过来我就要回去了。” 苍鸿文听后低笑,“还想着迟年呢?” 陈诸脸上扬起好脾气的笑,捏着酒杯送到邓宁安手边,邓宁安感受到来自杯壁的凉意后,手指往回一缩,“我真不喝了。” 陈诸的笑毫无感情地挂在脸上,“为什么只喝他倒的酒,不喝我的?” 邓宁安:“啊?” cpu要烧起来了,以往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露出冰山一角,不愿面对真相的邓宁安以糊涂作引绳,试图让冰山再次沉入海底。 陈诸掐住他的脸颊将他转过来看着自己,距离是从未有过的近,邓宁安甚至捕捉到了他眼眸中闪过的不甘心,如浮光掠影。 “邓宁安为什么总是别人可以,偏偏我就不行?叶施凡有病可以,迟年是个疯子也可以,甚至连苍鸿文这样的烂人都可以,为什么偏要拒绝我?” 邓宁安绯色的唇微微张开,陈诸粗暴的动作让他感受到些许痛意,换来片刻的清醒。 他双手握住陈诸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弄开,“这不关叶施凡的事。” 至于迟年…… 迟年为什么还没来? “这怎么不关叶施凡的事?”陈诸双手并用,反扣住他的手,将他摁在沙发上。 “你以为叶施凡是什么好东西啊,你爸赌博就是叶施凡的人教唆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把你的命脉紧紧握住,他才能更好地控制你啊。但像你这么傻的人,怕是永远都看不出来吧?” 邓宁安的表情仿佛如遭雷击,他混沌的脑子里像是有一柄锤子不停地敲击神经,他恍惚听到自己的呢喃,“难怪……” 难怪何鲲知道他家的事情,还明目张胆地拿来威胁他。 他早应该猜到才对,为什么不去想,是因为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叶施凡。 可如果叶施凡所做的一切不是基于他的信息素病症,那他这么多年来的爱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本该难过,大哭一场宣泄,可在外人面前他习惯了压抑情绪,压抑到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呕。” 胃里翻江倒海,邓宁安忍不住作呕,酸水卡在喉咙里,什么都没吐出来。 陈诸不得已松开了他,苍鸿文不知道从哪里递了一杯水过来,邓宁安接过来出漱了漱口,又喝了两口压酸味儿。 这水不喝还好,喝进肚里没几分钟,邓宁安就感觉脑袋更加昏沉了,像溺水的人腰上绑了个铅球,意识不断下坠。 “迟年还来不来了?” 再不来他就要走了。 邓宁安下定决心。 陈诸气上心头,一把将剩余的水泼到了他脸上,“看来比起叶施凡,你现在更在乎的是迟年了。” 话说到一半陈诸就笑了,像是嘲讽,更像是恨得不行的咬牙切齿,“这才过去多久,邓宁安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邓宁安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他出生平凡,又是个被社会边缘化的beta,所以他习惯了隐忍,习惯了为卑微的自己铺上几分温柔作底色来佯装不在乎。 是陈诸不肯放过他,非要撕下他的伪装让他难堪。邓宁安左右手各拿起一杯酒泼到陈诸身上,“陈诸学长,我的事跟您没关系,这两杯酒就当是我敬你的。” 苍鸿文本来还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戏,邓宁安这两杯酒泼出去,他顿时看直了眼,“想不到人还挺辣的。” 邓宁安总觉得苍鸿文话中有话,他急需离开这里,匆忙丢下酒杯,他着急地起身往外走,“看来迟年事不回来了,告辞!” 直到胳膊被人拽住,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同寻常的体温,陈诸毫不手软地将他甩回沙发上。 邓宁安看向周围,想要招人求救,才发觉包厢里的人少了很多,有的全是身姿挺拔的,一看就是保镖的气质,还都是alpha。 “急什么?正事儿还没做的,你走了吗你?” 兴许是撕破脸皮了,陈诸也懒得装了,扯下松松垮垮的领结,想要将邓宁安绑起来。 明晃晃的危险摆在面前,邓宁安还没察觉到问题把他就是傻子,在他拼命挣扎之下,陈诸没落到半点好,不仅胳膊上多了好几道抓痕,脸还被邓宁安扇了两个巴掌。 陈诸气得不行,“苍鸿文,还不过来帮忙。” 苍鸿文悠悠然地抿了一口红酒,抬手招呼不远处的那些人过来,“这不是还有帮手么?哪儿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啊。” 陈诸发狠地将人甩开,邓宁安找准机会抬脚就跑,没走上两步就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邓宁安被逼得后退连连,语气慌乱,“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听命于人的alpha只负责阻拦邓宁安,谁也没有说话。 陈诸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长条小纸盒,冷冷下达了命令,“把他给我拖过来。” 苍鸿文到了他一眼,“别在这里抽烟。” 纸盒打开后,里面不是预想中的香烟,而是塑封的一次性注射器和小半瓶透明的溶液。 苍鸿文撂下酒杯,对他手里这东西来了兴致,“这是什么?” 陈诸面容沉静得近乎冷漠,神情严肃像是在准备一场艰难的手术,“bo型定向诱导信息素制剂。” 苍鸿文看着他捏在手中的小瓶子,眼睛亮得出奇,“挖槽,你还有这种好东西?我听说这东西能把人变成omega,你这个是bo型的应该就是把beta变成omega吧?” 陈诸:“只是诱导beta产生信息素和类似omega发热期的症状,可以更适应标记行为而已,不是彻底地变成omega。” “挖槽。”苍鸿文继续震惊,“那也很顶了,要是打一针就能变成omega,那岂不是要乱套了。我说陈诸,你也给弄几瓶来玩玩呗?” 陈诸淡淡撇了他一眼,“我可搞不到这种东西,这还是别人给我的。” 苍鸿文肉眼可见地失落,“呵,行吧。” 邓宁安被几个人拖到了陈诸面前跪下,他泛着水意的眼眸瞪得老大,像是能从里面喷出火来,“陈诸你个王八蛋,你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第29章 “非法限制人身自由?”陈诸从口袋里抽出白色手套戴上,“你又不是omega,就算我限制了你的自由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沿着捏齿状的边角思考包装,“不过你说你一个beta,怎么会有人那么多人喜欢你啊?你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没想到你居然利用我勾搭上了叶施凡。” 邓宁安料想陈诸或许对他有些好感,但都被他忽略了,尤其是他和叶施凡在一起后,他一度以为陈诸已经放弃了。 邓宁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陈诸,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学长。” “所以呢?”陈诸挑眉,细锐的针头反射出寒光,一头扎进胶质的塞子里,吸出玻璃瓶中的药液。 “他叶施凡能给你的我能给,不能给的我也能给。可你为什么从来不回头看看我,” “跟我在一起吧,从今往后,你就是陈太太。” 陈诸拉过邓宁安的手,把他捏成拳头的手一点点地、强硬地掰开,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只要邓宁安答应跟他在一起,他就立马带他离开这里,不会有诱导发情也不会有伪装陷阱。 哪怕是拼上家破人亡的风险,他也要跟迟年那个疯子斗一斗。 邓宁安不痛不痒地扇了他一耳光,然后费力地把手蜷缩了回去,“不可能。” “为什么?”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邓宁安,可就是七年前,他迟到了一步,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退场。而今七年后,兜兜转转,他依旧还是输家。 七年前他输给了叶施凡,七年后他输给了叶施凡的弟弟迟年。 邓宁安默然不语,拒绝给出理由。 “行,我知道了。” 陈诸自嘲般冷笑,起身来到他身后,往他后颈处注射了诱导制剂。 “抱歉了学弟。” 第35章 “真漂亮啊。” 高大魁梧的alpha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邓宁安,默然离场。 他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但往时难以察觉到的信息素气息却在此时变得尤为清晰。 淡淡的花香在包厢里弥散开来,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在横冲直撞,邓宁安肿胀的后颈又痛又热。 他短暂地拥有了信息素,却无比的害怕,因为他第一次体会到了omega发热期的无力感。 下腹传来异样的火热,无端叫嚣着欲求不满,他像初次破戒的佛僧那般茫然无措。 陈诸像拎鸡崽那样揪住邓宁安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我只需一点信息素,就能让你沦为我的奴仆。” 邓宁安面色惶然,手脚胡乱地摆动,他胳膊伸出去,摸到冰凉的桌面,“酒……” “现在再想喝我的酒,是不是太晚了些?” 苍鸿文也在笑,他们一致认为邓宁安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毕竟邓宁安看上去就像是纯良无害的小绵羊。 邓宁安碰到酒瓶,他睁着醉醺醺的眸子看了一眼,然后握住了瓶颈。 围观的两人都以为他想要喝酒,苍鸿文还好心地问了句,“要不要我帮帮你啊哥。” 真恶心。 这群人真恶心。 邓宁安懊恼不已,更多的是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陈诸的真面目。 他咬了咬舌尖,疼痛滋生力气,他抄起酒瓶就往自己脑袋上砸,破裂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脑门上剧烈的痛意让他清醒。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手握着碎酒瓶举在身前,“放我走。” 陈诸着急起身,“宁安,你先冷静,把酒瓶子放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看到他的动作后,邓宁安又自虐似地朝自己的大腿和胳膊上炸了两下,固执道:“放我走。” 大有陈诸不放过他,他就把自己扎死的打算。 陈诸扭头看了苍鸿文一眼,苍鸿文耸肩,“看我干什么?要我说啊,就放他走呗,总不能闹出人命来吧?” 陈诸没想到事情能闹到这个地步,预想中,邓宁安顶多就是发个热,之后的事就不归他管了。 他找出手机来打算发个消息,没想到信息先一步给他发来了,内容只有很简明扼要的三个字:【放他走】。 陈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敢情什么坏人都让他当了,“你走吧,外面的那些人不会拦你了。” 邓宁安不放心,不敢把瓶子放下,依旧紧紧握着瓶子,双腿打着摆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眼花缭乱,一路冲撞,鼻尖始终围绕着陌生的信息素气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儿。 大概是陈诸清场过了,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十几分钟后,邓宁安终于离开了这个会所。 邓宁安走后,苍鸿文踹了陈诸一脚,“可以啊你,差点演得我都要信了,又是大学暗恋又是陈太太的。” “如果我说,我不是演的呢?” 苍鸿文错愕,“不会吧?你来真的啊?” 像他们这种富家公子哥,喜欢什么就去得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要是说爱,那就太稀罕了,像一场举世罕见的真心话大冒险,好像谁先承认谁就输了。 陈诸灌了口酒,“呵,骗你的。” * 会所位置偏僻,邓宁安又是头一次来,脑袋昏沉更是认不清楚路,他腾出一只手来找手机,衣兜里找了半天都没摸到,只能凭借直觉往前走。 他的身影在会所门口出现后,就一直被一双眼睛注视着,知道他离开会所,那人跟在他身后,跟了一路。 大晚上的本就没什么人,可怜的beta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晃,他走进了一条无人小道,浑然不知居心叵测的alpha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还没走多远,邓宁安的包袱啊又变得沉重起来,他故技重施地往自己胳膊上划出新口子。 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能被人发现,也不能被alpha标记。 他才刚拍完第一部戏,刚走出阴霾重新开始生活,今后还有漫长的人生和事业在等着他,他不能再陷入泥潭了。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路灯昏暗,隔着好长的一段路才遇到这么一盏昏黄颜色,可光亮过后,是令人心悸的血色和无尽的朦胧。 他在某一刻失去了所有力气,意识在叫嚣他起来,可身体再三做出违背意识的决定。 就这样算了吧。 他的人生不知从何时起被命运搅弄得浑浊不堪,他等啊等,等来了微微光和丁达尔效应。然而现实总爱跟他开玩笑,连这点希望都要收回。 邓宁安倒在了街头,旁边就是几个随意摆放的垃圾桶。垃圾装得太满,桶旁边还堆着几袋子,邓宁安往那个方向蜷缩起身体,与这幅场景融为一体。 “好可怜。” 他纤瘦的身躯缩成小小的一团,从头到脚无一不彰显着脆弱。 可惜那张值得称赞的漂亮脸蛋埋在臂弯下,让人看不清神情。 不过,也不难想象,应该是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大概还挂着两行泪珠,泪意朦朦的眸子里铺满了破碎的光,像星星,像宝石,像秋风漾起的水波粼粼。 “真漂亮啊。” 这漂亮的杰作由他亲自打造。 残忍的alpha非但没有一丝同情,还感到了久违的兴奋。 他变态的创造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大满足,以至于激动的手指在颤抖,他在笑,扯着嘴角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形,表情在凝滞的空间里扭曲、狰狞。如果不是邓宁安还有意识,他恐怕会大笑出声。 依稀听到一两句人声的邓宁安费力抬头,哪怕是陷入险境,他也想直面危险。 然而,他看到了迟年。 “迟年……” 迟年的表情似乎是才看到他,“安安哥,你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好。 有救了。 邓宁安松开了碎酒瓶,朝他伸出手,“……救救我。” 猎物在祈求恶人的帮助,自愿迈入无形囚笼。 迟年将邓宁安拥在怀里,贪恋地嗅他颈间的花香,手掌像揉碎蝴蝶翅膀那样抚摸上邓宁安的肩胛骨,细细感受那埋藏在皮肤和血肉之下的,来自骨子深处的颤栗。 “安安哥,我带你回家。” 至少今夜,蝴蝶属于他。 -------------------- 私密吗喽我已然写得放飞自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但貌似也没人看(这是可以说的吗?)(||_) 第36章 “但我不会爱你。” 迟年把邓宁安背上车,在他后颈处贴上信息素阻隔贴,安全带扣在他细瘦的身躯,他脑袋歪向一旁,无声地拧着眉。 热意汹涌,绵软的身体像个火炉,吐出的每一寸呼吸都冒着灼人的热气。 欲念妄将理智焚烧。 迟年半拥半搂地把邓宁安带回了家,人工智能程序在他的声音指令下将浴缸放满冷水,他扶着邓宁安躺进浴缸。 通身的冰冷将火炉中燃烧的星子扑灭,血色在水中弥散,邓宁安的身体尽数没入水面之下,所有的声音纷纷远去。 第30章 很快,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伴随有迟年焦急不已的颤音,“安安哥!” 邓宁安缓缓睁开眼,正对上迟年担忧的面容,他愣了一瞬后不自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迟年,狼狈却又无处可逃。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仿佛一辆停得好好的汽车突然被踩了油门驶离车位,而反射弧后知后觉地开始追赶。 现在车停了,但脑子还要再追一会儿。 “安安哥,我帮你吧。”迟年半蹲在浴缸旁说道。 邓宁安嗓音沙哑,语气罕见得表露出几分强烈,“我说了不用。” 身后传来动静,水流有条不紊地轮换着,却一直没听到迟年离开的脚步声。 就当邓宁安以为迟年可能像风一样飘走了,他听到了迟年低落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回响,忽近忽远。 “安安哥还不知道吧。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已经不在了。她把我支开,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就是她的尸体了。” “我从小以为我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个私生子。妈妈死后,我被亲生父亲接回了家,我以为能拥有亲情和迟来的关爱,可父亲不爱我,唯一的哥哥也恨极了我。” 他面无表情地落下了几滴眼泪,起伏的声线适当地流露出破碎的情绪。 “因为哥哥的缘故,认识的人都嘲笑我是私生子,我也没什么朋友,直到我有了继承权,他们却反过来巴结奉承我了,安安哥所碰到的那些自称是我朋友的人,不过都是些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的墙头草。” “可我知道安安哥不同,你唯一真心对我的人。说来或许难以置信,但我从第一眼看到安安哥的时候,就觉得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是我可以接近你的,也是我从对你有好感到逐渐喜欢上了你。” 他毫无顾忌地袒露心扉,姿态却放得很低很低,卑微地请求爱意,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献上忠诚,迟年献上了他的吻。 “所以,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我在乎的人再一次离开我。” 湿热的触感似轻飘飘的羽毛,从邓宁安的后背一晃而过。 热意渐有消去的趋势,或许是冷水真的有效果,又或许是理智将药效逼退了,但是脑子里的钝痛闹得他他不得安宁。听到这一番话后,邓宁安的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些许猜忌,他莫名觉得好笑。 怎么一个个都绕在他身边,到底是图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非要说还剩什么,也就只剩下这幅残破的身体了吧。 邓宁安从浴缸中艰难地站起身,他仍旧是背对着迟年,哆嗦的五指颤巍巍地解开衬衣扣子,他撕拉下紧紧粘在身上的衣料,随手丢在地面。 一副光洁无瑕的身体映入迟年的眼帘,恰到好处的红与粉,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真实的纹理,像完美的艺术品,能令无数美术生叹为观止,迟年也未能幸免。 邓宁安的声音很轻,碎得彻底,“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但我不会爱你。” 他看不懂迟年,但他懂男人。不管是alpha还是beta,都是一样。 迟年:“没关系,我等你。” 邓宁安歪头,看到迟年一脸心疼的模样,他彻底陷入迷途,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年。 迟年拥住他,他们像是两艘漂泊在大海上的孤木行舟,彼此相依为命。 至少在这一刻,邓宁安是这么认为的。 迟年笑着轻抚邓宁安的后背,温声安慰他:“安安哥,你能有一点点喜欢我,我就很开心了,更多的,我不敢强求。” 怀中人的身躯由紧绷转变为放松,邓宁安甚至也伸手抱住了他,“迟年,谢谢你。” 迟年无声笑着,回道:“也谢谢你。” 他亲爱的玩具,由他设法打碎,也将由他亲手拼凑。 第37章 “我没打算碰你。” 迟年离开了浴室。 他来到书房,一副巨大的画被拆分成好几块分布在天花板各处,周围的冷色调的灯光将分割天鹅的画面印刻得尤为触目惊心。 在十分不引人注目的边角上写着几个小字:杀死天鹅。 房间左侧,整整一面墙上挂满了邓宁安各式各样的照片:恬静的睡颜、急匆匆上班的清晨、厨房做饭的身影…… 那些或许已被遗忘的曾经,都被迟年一一记录在案。照片的时间线可以追溯到许多年前,那时邓宁安还不知道迟年的存在。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雕刻有链条捆绑仙禽,齿轮碾过飞鸟的图案,黑金与靛蓝的拼装仿佛泼溅上去的油漆,晕染出这幅刺目的光景。 绕到超大屏风后面,可以看到桌上成列着几台显示器,上面正在放映着浴室当中正在发生的场景。 他将监控回调,在屏幕前看了许久,将邓宁安脱衣服的那段单独截了出来。 最后,他将最喜欢的一帧截图,打印,然后存进了收藏夹里,连带着这段视频一起,打包发送给叶施凡。 那面照片墙上,从今天起多了一张邓宁安的醉眼脱衣照。 * 彼时,叶施凡正被关在集团旗下的酒店。 他从六楼高的视角眺望远方,四面都是高楼,如同囚笼的铁柱,将他围困在内,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突兀的消息提示音响在静谧的空间,叶施凡心想这个时间还有谁会给他发信息,看了一眼发件人,居然是迟年,他本来是想跟之前无数次那样将消息划走,不曾想手指误将聊天框打开了。 叶施凡觉得晦气得很,但更晦气的是,他在迟年打开的图片里看到了邓宁安的身影。 他沉默的将视频看完,心跳的不再有温度。 门口的警报器骤然响起,警示着屋内的信息素水平超过了正常标准,下一秒,叶施凡出现在了门口,门口的几个黑衣保镖,在他出现之后,立马将他摁在原地。 眼红了的alpha以一敌多完全不在话下,几人费了好一会儿才将叶施凡摁住。 “董事长,急报,少总易感期爆发了。” 耳麦那头传来的叶之锵冰冷的指令声,叶施凡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但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叶之锵!你别想胁迫我,不然我做出不可收场的事情大家都别想好过。” 易感期的alpha爆发力很强,几个alpha哪怕是提前贴好了信息素阻隔贴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差点没摁住了暴跳如雷的叶施凡。 “放开我,叶之锵那狗东西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叶施凡猩红的眼眸锁定离他最近的那个alpha,怒声道。 “安安,我要去找他……” 戛然而止的视频留下无限想象的空间,他根本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在邓宁安那句“我可以”之后,他和迟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想现在立刻马上找到邓宁安,看一眼他,问一问他,哪怕邓宁安骗他什么都没做,也好过让他独自煎熬。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手指一扬让其他人架着叶施凡回了房间,他们之中分出一些人控制住叶施凡,另外的人则是负责将门窗关好焊牢,将室内可以伤害到人的尖锐物品全都搬走。 不多时,屋内新来了几个alpha,一人将买来的营养制剂保存到冰箱,另两个人则是拖着一个貌美的omega进来。 特质的隔离门一打开,几乎是立刻,omega就受到了来自alpha强势信息素的影响,被迫进入了假性发热期。 “你们把我弄哪里来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严戚?你们二话不说把我绑过来,我爸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严戚几分慌乱中的底气在看到叶施凡的面容后烟消云散,他无端想起先前叶舟帆跟他说过的,叶施凡的易感期快到了,而叶之锵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为两人制造机会。 早知道会被人抓来,他就该听他爸的话老实待在家里,不随便乱跑了。 要是之前,严戚说不定就欣然顺从了,可自从那天跟邓宁安在道具室交谈过,知道叶施凡有病后,他对叶施凡的态度就变了。 alpha保镖放开严戚,后颈的抑制贴起到微乎其微的阻隔作用,他难受了捂着脖子,“叶施凡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人回道:“少总因为情绪剧烈波动引发了信息素崩溃,易感期来临,需要您的协助。” 要不是他从邓宁安得知了内情,还真信这人一本正经的鬼话。 “放屁!要是情绪波动就能进入易感期,那世界上的alpha岂不是随处能发情?” 严戚冲上去质问,但他的目的却不只是撒气,而是计划着找机会离开这里。 他不能被alpha标记,叶施凡最好也不要标记他。 但他的算盘注定落空,身为保镖的alpha观察力和反应力都是一流的,怎么会看不出严戚的打算,他们将严戚绑在椅子上,但足够他在几分钟挣脱束缚。 至于叶施凡,保镖们在松手之后飞快地撤离了房间,转眼间整片空间里只剩下了叶施凡和严戚。 第31章 omega生理性地被alpha的信息素所吸引,预知到结局的严戚自暴自弃地瘫坐在椅子上,不挣扎,也不动怒,就在那儿静静地坐着,只是从他解锁的眉头中能看出他正艰难地隐忍着。 直到叶施凡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面前,为他解开了绳索。 叶施凡攥着手机,嗓音沙哑得如同教堂里哀鸣的丧钟,“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严戚面无表情地甩了他一巴掌,“别把我想得那么卑劣。叶施凡,但凡你还对邓宁安抱有真心就不该碰我!” 面对omega的信息素,叶施凡本该所有动容,偏偏他却觉得恶心,一想到这是不属于邓宁安的气息,他就难受得像是血液里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他后退几步,解释道:“我没打算碰你。” 严戚从椅子上跳起来,也离他远远的,“那最好不过。” 第38章 “疯子。” 严戚尚且还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但叶施凡却是控制不了了。 室内的空间就这么大,只要是叶施凡出现的地方,空气中很快就沾满了他的信息素,白兰地铺满一地,惹得严戚也多了几分醉意。 两人站在离彼此最远的地方,一个站在窗旁,一个靠在门边。 严戚:“叶施凡你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要撑不住了。” 要不是叶施凡易感期信息素乱撞,就算跟叶施凡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面几天几夜,他也不会有任何歧念。 叶施凡扫了他一眼,吓得严戚赶紧警告他道:“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邓宁安的金主,你要是敢碰我,以后就别想跟他在一起了!” 看叶施凡对邓宁安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希望他的威胁能有点用处。 “好。”叶施凡点头,“你下次见到他,请帮我转告他,我爱他。” 话乍一说完,叶施凡冲进了浴室。 莫名砸吧出几分诀别意味的严戚赶忙叫住他,“哎,你干嘛去?” 下一秒,浴室里传来清脆的破碎声,严戚好奇地凑近小心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墙边的全身镜碎了一地,叶施凡手握成拳,手指关节上遍布擦痕和血洞。 叶施凡在满地破碎的镜片看到了无数的自己,他眼帘垂得很低,动作缓慢地蹲下身,拾起了一片碎镜。 下定决心只在那一瞬间,毫不拖泥带水,尖锐的那头扎进后颈,顷刻间腺体的位置迸溅出猩红的血液。 严戚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震惊到心情无以复加,脑袋瞬间放空,耳边仿佛有雷鸣,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好像开始倒流。 半响过后,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疯子。” 叶施凡在痛苦中大笑,“我应该早成为一个疯子。” 如果他没有腺体,没有那个病,邓宁安是不是就能重新回到他身边,他是不是就能继续好好爱他了? 严戚面露痛苦之色,“叶施凡,你这样会没命的!你要死不要拖我下水!” 因为腺体损坏,对于信息素的控制彻底失衡,原本还有些克制的白兰地气息如同突然爆发的洪水倾巢而出,而所有的信息素都冲着唯一的omega严戚扑去。 严戚转身想逃,却直接瘫倒在地。 “救……命。” 严戚被迫进入发热期。 叶施凡当然可以将严戚绑起来,两人待在房间里面自生自灭,但事情皆因他而起,要不是他突然易感期,要不是他爸非要他找个omega,要不是他当初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严戚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说到底是他连累了严戚。 叶施凡扫了眼周围,他任凭颈后的伤口不断流着血,扛起沉重的浴缸往外走。 路过严戚身边的时候,严戚神情恍惚地抱住了他的腿,或许是感知他是alpha,本能地想要靠近,叶施凡看也没看他,一脚给他踹开了去。 omega信息素在室内炸开,门外的警报器响彻整层楼。 叶施凡不再停留,狠狠发力,一下又一下,直到玻璃窗出现裂痕,裂痕逐渐放大,整片玻璃通通碎掉,哗啦啦地落下来。 叶施凡甩下浴缸,转头从窗户跳了下去。 深夜的冷风灌入房间里,冲散了信息素的气息。混有血腥味的白兰地酒香随着它的主人一起不断下坠,宛若绽放的焰火仅为刹那的璀璨,随后它在风中消逝,如同一场在万家灯火见证下的献祭。 * 何鲲有好几天没在公司看到自己的老板叶施凡了。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秘书,何鲲除了每天按时完成工作之外,还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打探自家老板的下落。 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场酒局上,从叶舟帆的嘴巴里探出了有用信息:老板被大老板关起来了。 经过几番曲折,何鲲知道了“关押”叶施凡的地点,但具体在哪个房间,他还没探清楚。 正当他狗狗祟祟地在酒店门口徘徊的时候,另一伙黑衣人绑着个omega下车,匆匆忙忙进了酒店,他用他那视力5.0的眼睛定眼一看,那omega不就是严戚吗? 嗅觉敏锐的何鲲立马跟了上去,同时不忘联系场外的人员准备营救工作。 这时候叶舟帆一个电话打过来,吓得何鲲立刻接上了,“喂,叶副总,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请问您有事吗?” 叶舟帆声音急切,“何鲲,我哥可能要出事!他易感期到了,我舅让人抓了严戚去跟叶施凡待在一起!你快去救救他们!” 何鲲:“……” 谢邀,人在现场,同样很急。 何鲲是知道叶施凡易感期时的态度的,他肯定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碰除了邓宁安之外的人。 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邓宁安抓过来跟严戚掉包。 但这完全不可能。 那么多训练有素的alpha保镖可不是他一个成天待办公室的alpha能够抗衡的。 他藏在拐角,看着严戚被带进了六楼的某个房间,十几分钟后,一群衣着一致的alpha鱼贯而出。 何鲲脑海中猛然闪过了离奇的想法,虽然不太可能发生,可他跟在叶施凡这些年,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他深知叶施凡不可能屈服,叶施凡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对标记别的omega。 要是任凭预想中的事情发生再有所行动,那就来不及了。于是何鲲马上拨通了一个电话,让他安排在酒店附近的人员赶紧准备好几个气垫,摆在酒店另一侧,六楼中间那一块的位置。 警报声响起的那一秒,神经紧绷的何鲲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酒店的隔音效果太好,就算他把耳朵贴在门边上,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而且门也被锁死了,那群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不能待太久。 何鲲很快下了楼,绕到了酒店后面,拿着望远镜想要透过窗户观察一下屋内的情况。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哥怎么样了?” 何鲲吓得望远镜拿不稳,但离手的瞬间就被叶舟帆接住了。 “急什么了,反正吧,我舅不会让他出事的。” 尾音还没结束,玻璃碎裂的尖锐声就炸响在两人耳边。叶舟帆赶紧举着望远镜抬头,正好看到叶施凡立于窗边纵身一跃。 第39章 “叔叔慢走不送。” 警报声从六楼开始传遍整栋楼,有人站在窗边赏月却无意撞见这幅场景,不禁大喊:“救命啊!有人跳楼了!!” 昏迷的叶施凡被紧急送往医院。 想跟过去的叶舟帆被何鲲推下了救护车,“叶总那边有我,房间里还有严戚,我看叶总这信息素浓度,他怕也是情况不容乐观,你先上去看看吧。” 何鲲不信任叶舟帆,总觉得他是叶之锵派来的眼线。 叶施凡和得到他跳楼消息的叶之锵几乎是同时抵达医院,前脚叶施凡被送进了抢救室,后脚叶之锵被医护人员拦在了门外。 何鲲和叶之锵面面相觑。 叶之锵眉头紧皱,“怎么搞的,还能弄进icu?” 何鲲心疼自家老板,但又不敢对老板亲爹不满,“具体我也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叶总从六楼跳下来。” 叶之锵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你倒是有点判断。” 何鲲无语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董事长过誉了。” 抢救室内的灯亮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凌晨,主刀医生面容疲惫地推门而出,他是认得叶之锵的,先是冲他点头示意,然后才抱歉地说道:“叶先生,令郎的腺体受损严重,功能缺失达到将近百分之九十以上,愈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犹豫地看了在场的何鲲一眼,叶之锵道:“这是犬子的秘书,不是其他人。许医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医生继续道:“考虑到令郎先前患有信息素相关病症,所以我们专家组的建议是摘除腺体。” 叶之锵皱眉,显然对这个处理方式不太满意,“如果非要保留腺体呢?” “那他接下来的每天,都将在活在信息素紊乱的痛苦中。所以处于人道主义关怀,我们才给除了以上建议。” 第32章 叶之锵态度坚决,“只要能保住腺体,别的什么后遗症之后再说吧。” 何鲲知道,叶之锵把alpha的身份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是叶施凡切除腺体变得跟普通beta一样,在叶之锵看来,无异于是成了废物。 alpha意味绝对主导,也意味着高人一等。 残破的腺体遗留在叶施凡后颈,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腺体摘除手术上签字。 半个小时后,叶之锵带着秘书气势汹汹的闯入病房,那张写着叶施凡名字的手术同意书甩到他脸上,叶之锵的怒骂声接踵而至。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一个失去腺体的alpha,有什么资格作叶氏集团的继承人?” 叶施凡:“难道在您眼里,我的性命还没有集团继承人的资格重要吗?” 叶之锵此刻的表情冷漠地陈述着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叶施凡脖子没法儿动弹,情绪的波动让短暂控制住的信息素又有了飙升的趋势,他不想看到这个引发自己情绪失控的罪魁祸首,然而他只能选择闭上眼。 “腺体我是一定要摘的,至于集团继承人,您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少了我,不还有人能继承吗?” 叶之锵冷笑,“呵,你倒是想得开。” “您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吗?不然怎么会接那个野种回来?” 叶施凡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语气平淡,说出的却全是些倒反天罡的话,“跟我妈离婚也在您的计划之内吧?您不是一直对我不满吗?就让那个野种接您的班好了。” “什么野种,那是你亲弟弟!”叶之锵怒不可遏,“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逆子!腺体你爱摘不摘,但摘了,以后就别说是我的儿子。” 叶施凡:“我有点累了,叔叔慢走不送。” “你……”叶之锵气得几个大跨步冲上前。 路过的医生本来只是躲在门外悄摸吃瓜,一听情况不对,他赶紧冲进病房将叶之锵拦住,义正言辞道:“这些先生,请勿在病房内殴打病人。” 满头怒火的叶之锵被见义勇为的正义医生“请”了出去。 叶施凡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唯独叫来了何鲲。 “安安不知怎么跟迟年搞到一起去了,你帮我留意一下,在我做手术的这段时间里,帮我联系一下我妈。” 叶施凡先前看在叶之锵的面子上,大度地对这个有几分血缘关系的弟弟睁一只闭一只眼。既然迟年先来招惹他,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看懂了叶施凡眼神中蕴含的意思,何鲲点头,“放心吧叶总,你安心接受治疗,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叶施凡眼珠一转不转地盯了他有一会儿,“气垫的事,谢谢你。” 当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了楼,没想过还有生还的可能。 何鲲不邀功,谦逊道:“是我应该做的。” 当天,迟年像条野狗一样闻着味儿找到医院来了。 他仗着叶施凡对他无可奈何,一屁股坐在病床旁,拿起到和苹果开始削皮,脸上笑意盈盈,“哟,我亲爱的哥哥,看起来你的情况不太好啊。” 叶施凡睨了他一眼,“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呵,野种就是野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会使些下作的手段。” 迟年在白嫩的果肉上划了个三角形,用刀尖插起果肉送入嘴里,轻嚼慢咽,不急不缓道:“猎人是不在乎手段的,他只在乎猎物能不能上钩。” 叶施凡冷声低笑,“那你最好祈祷能永远处于猎人的位置。” 毕竟猎物为了活命,也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对此迟年不予置否,转而笑道:“听说你真打算把腺体切了,谢谢哥哥将叶氏集团拱手让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父亲和哥哥的期望的。” 叶施凡翻着白眼,“呵,你也就只配要我不要东西了。” 长时间挂笑让迟年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淬着点点寒光,他点了点头,“是啊,集团是我的了,人也是。” 包括儿时那只被放走的蝴蝶,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最后他都要得到。 叶施凡审视的目光望进迟年的眼睛里,笃定道:“但心不是。” 迟年:“我不在乎。” 隔日,叶施凡被推进了手术室,进行腺体切除,由于alpha腺体切除的病例较为罕见,手术室内的危险警报器响了一次又一次。 九死一生。 第40章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迟年还在笑着,但放下水果刀时的动作却失了分寸,沉闷的响声分外刺耳,提醒着他的失态。 他想尽最扎心窝子的话对叶施凡进行嘲讽,然后如同一个胜利者般离开病房。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反倒出卖了心的意志,变得阴沉、惶然。 想到曾有一回,陈英逸笑着调侃他:“怎么?日久生情了?你要是舍不得,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人是最不可控制的,是万中无一的变量。 失控是自由落体的铅球,除非走到尽头,否则不会停止。或许早在邓宁安超出掌控的刹那,他的心就开始沦陷了。 温柔的风也曾在某一天为他停下了脚步,可他已不能回头。于是风轻抚过他的发端,无波无澜地目送他远去。 迟年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个哥哥叫叶施凡。 八岁之前,他跟那个女人生活在脏乱的贫民窟,住着最破旧不堪的老木房,他没有娱乐没有自由,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那个女人去做饭的时间,只有这时,他才不被监视,才完全属于自己。 那个女人总用很严厉的态度对待他,将自身的无能转变为对他的不满。 “同一个爹,为什么叶施凡能那么优秀?”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凭什么她的儿子生来就是继承人,我的儿子就这么不争气?” 那个女人捧着他的脸,洗脑一般在他耳边重复,“你要记得,你有个哥哥叫叶施凡,你这辈子唯一的目的就是争过他,他有的你也要有,他没有的你更要有,知道了吗?” 几岁的孩童面对这样一个近乎是疯子的女人,像是身处地狱面对凶神恶煞的魔鬼,他不能说不,不能表现出软弱,不然会挨打,会被辱骂,会没有饭吃。 “知道了,妈妈,我一定会比他更厉害的。” 而每当他达不到她的要求时,她就会用那种冰冷的,仿佛看废物一样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可惜,我只生你这一个儿子。” 迟年是个私生子,老管家接他回叶家庄园的那一天,他刚过完八岁的生日。 他见到了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绕在他耳边的那个名字的主人:叶施凡。 十四岁的叶施凡穿着定制的粉色西装,像个小大人一样跟在叶之锵身边,他仪态得体,神情放松,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浑然天成,面容出众得更是任何人见了都要感叹一句造物主偏心的程度,何况他还分化成了alpha。 小小的迟年头一回见到光是站在那儿就会发光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哥哥。女人先前给他灌输的什么争抢什么仇恨在此刻尽数化作了空气,他看叶施凡看得入了迷,眼里全是仰慕和憧憬。 如果说那个女人之前那样对他,是为让他更好地成为叶施凡的弟弟,那他乐意至极。 他想和叶施凡打好关系,想和家里的每一个人好好相处,想获得叶之锵的认可。 他以为能感受到从未拥有过的亲情,没想到自从回叶家后,私生子这三个字就像个灵魂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身上。 跟叶施凡长得像叶之锵不同,迟年长相随那个女人,疑心重的叶之锵带他去几个医院做了好几次亲子鉴定,而叶施凡则是暗地里骂他野种。 凡事他碰过的东西,叶施凡都不会再用。 他送的礼物,叶施凡看也不看全部丢掉。 他的退让示好换来的是叶施凡的变本加厉。 后来,他也分化成了alpha。那天的叶施凡尤其生气,甚至下了禁令,跟迟年信息素气味相同的东西一律不准出现在庄园里。 “浑身都散发着野种的臭味儿。” “就是你,害得我爸爸妈妈离婚了。” “听说你妈妈死掉了,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啊?” “你不要得意,只要我在一天,你们的目的就永远不会得逞,叶氏集团绝不会落到你这种人手里。” …… 偶然一次,叶施凡叫他野种的时候被叶之锵听到了。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他,叶施凡生平第一次挨打。 骄傲如月的少年是从未有过的狼狈,鼻涕眼泪糊了半张脸,他用充满恨意的眼神剜了迟年一眼,“我没有弟弟。” 那一天,白兰地酒香散满了整个庄园。 alpha之间的信息素对抗本能让迟年意识到他和叶施凡的关系难以和解,想让他们对他刮目相看,他就要争就要抢,要不择手段。 第33章 他重新踏上那个女人为他预设的道路,渐行渐远。 同样是后来,迟年得知,叶施凡的信息素水平日渐不稳定,具体病因不详,各种治疗手段难以奏效,所以叶之锵才决定把他接回来。 如果叶施凡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那么他可以,毕竟他从小就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人满意。 两人再次见面,是在叶施凡十八岁生日时。 没有朋友的他喜欢上了画画,他听说庄园的花圃里有各种名贵罕见的花,来庄园的那天,他特意带上了画板,他想画下来,这样也算另一种拥有了吧? 被人簇拥时温声细语的俊雅青年,在面对他的时候却从头到脚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叶施凡特意找到迟年,“我过生日,你来干什么?” 迟年将刚画好的那副黄金凤羽兰递给叶施凡,低眉顺眼道:“哥哥生日,我自然是要来送上祝福的。”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意外的是,叶施凡居然把画纸接了过去。迟年开心地笑道:“哥哥生日快乐。” 叶施凡神色难辨地瞥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将画撕碎,“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只要看到你,我就不会快乐。” 碎成一瓣一瓣的凤羽兰哗啦啦地从头顶落到他的身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后,叶施凡附身拿走了他放在旁边草地上的玻璃瓶,那里面装着他刚刚在花圃里抓到的漂亮蝴蝶,他本打算带回去,再画下来。 但叶施凡将蝴蝶放走了,廉价玻璃瓶被随手丢掉,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会客厅。 望着叶施凡离开的背景,迟年倏地笑了。 离开庄园前,他又偷偷去了花园,找到了那只蓝紫色的漂亮蝴蝶,或许并不是同一只,但无所谓了。 他将蝴蝶抓在掌心,慢慢收紧了五指,慢慢地、温柔地揉碎了它的翅膀,像上帝那般生杀予夺,轻而易举地对一个生命的去从作出了判决。 然后,他将它的尸骸永久地留在了画纸上。 这只蝴蝶将永远属于他。 第41章 “带我去见他。” 那晚之后,邓宁安烧了三天,烧得晨昏颠倒昼夜不分意识模糊。 有人在他身旁贴心地照顾,他在精神稍好的时候掀开眼皮来看了看,不是迟年。 心中早有预料,可还是有些许失望。 想来也是,迟年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何况还要上学,肯定没空搭理他。更别说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的那一通胡话。 那时候他是喝醉了,难道迟年也醉吗? 可能就是因为迟年清醒着,所以没有乘人之危。 但仔细想想,整个过程处处都透露出诡异,比如迟年为什么没来,又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条巷子并找到他。 邓宁安想破了脑袋,终于在高烧退去后,于混沌外抓住半分清明。 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叶施凡一手安排的。 从陈英逸到迟年,全是叶施凡计划中的一环。 他不清楚叶施凡这么做的目的,但有一定可以肯定,那就是叶施凡得不到就毁掉,想看他狼狈的模样,甚至不惜重金,在易居区这样豪华的地方,找个迟年那样帅气的beta来引诱他。 邓宁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一偏头便可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灰败的样子像一朵还没来得及开就枯萎的花。 他逃也似得搬离了迟年的家。 他回到了地下车库,吴语早在离开易居区的时候,就将钥匙留在了他房中的桌上。他将钥匙插进孔里,听咔哒的开锁声,双手托起厚重的卷帘。 何鲲在他回到车库的第二天找上了他,邓宁安赶紧去拉门帘,却还是晚了一步。 何鲲阻止了他的动作,弯腰钻进来,语气比先前温和许多,“邓先生,是叶总让我来的。” 邓宁安的态度很差,用失礼来形容也不为过,“就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他还好意思叫你来?” 何鲲不明所以,“邓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具体是哪件事,但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自然判断。” 邓宁安摆明了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让何鲲很是头疼,“邓先生,叶总是亲心叫我来跟你求和的,过去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他那都是有苦衷的。” 邓宁安挑眉冷笑,“我们分开之后的那些事呢?他也有苦衷吗?” 何鲲表情茫然,“什么?” “那些脏事儿不是叶施凡派你去做的吗?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他是不敢来,所以让毫不知情的你来是吗?” 何鲲很费解,既不解于邓宁安指的“那些脏事儿”,也没想到他会是这幅咄咄逼人的姿态。 看到何鲲困惑的表情,邓宁安有些意外,转念又想到叶施凡身边全是些演员,他们所展露出的一切都不可信。 “好,你说他有苦衷,那请问他让人教唆我爸赌博有什么苦衷?他让迟年接近我,让陈诸给我打诱导剂又有什么苦衷?” 对于邓宁安说的所有指控,何鲲表示震惊不已,他可以笃定这些都不是叶施凡做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半点不知道? 何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揪心,“邓先生,你这误会叶总,你说的这些事绝对跟叶总没关系。” 邓宁安:“你怎么肯定一定不是他做的,毕竟你只是他的秘书。” 何鲲扶额,“话虽如此……” 该怎么说呢,叶施凡的行程安排,每天做了什么要做什么,他比叶施凡本人还要清楚,何况事关邓宁安,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就只能是叶施凡亲自出手了。 正当何鲲在斟酌措辞的时候,铿锵有力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我知道是谁做的。” 接着卷帘门被高大的alpha举过头顶,那人走了进来。 何鲲稍显愕然:“叶副总,你怎么来了?” 邓宁安眉毛一拧,看他还有点眼熟,“你又是他哪里找来的演员?”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不是演员,我是叶施凡的弟弟叶舟帆。你之前见过我的。”叶舟帆说话的语速很急,“这是我在酒店找到的我哥的手机,里面有一些聊天记录,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叶舟帆回去救严戚的时候,恰好捡到了叶施凡遗落的手机。 他猜到叶施凡易感期爆发的原因,也知道他哥肯定会把后续的事情交给何鲲处理,所以他密切监视着何鲲,在他何鲲有所行动的时候跟了过来,还在门口偷听了他们谈话的全过程。 “里面那些照片和视频,可都是迟年发给我哥的。顺便说一句,迟年是叶施凡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私生子。他俩关系一直不好,我哥绝不可能让迟年接近你。” 在叶舟帆说话期间,邓宁安看到屏幕里的照片,视频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是他无疑。 如果叶舟帆说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明,这一切全都是迟年做的? 迟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报复。”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叶舟帆继续解释道:“迟年被接回叶家,是因为我舅舅,也就是我哥他爸担心我哥不能胜任继承人的位置。” 就叶施凡那个病来说,叶之锵有这个担忧不是没可能。 邓宁安匆匆浏览完所有聊天内容,消息绝大部分是迟年在给叶施凡发,但从叶施凡三两句的回复中,不难看出他对迟年的厌恶。 “可为什么叶叔叔要培养迟年这个私生子作继承人?” 叶舟帆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上一辈的事说来复杂,我只知道我舅妈离婚后去了海外,我哥留在叶家的条件就是我舅舅不能再娶,而且不能再生别的孩子。” 邓宁安将手机还给他,手脚冰凉,声音木讷地发问:“也就是说,叶施凡和迟年抢夺继承人的风波把我牵扯了进去?” 叶舟帆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说。” 何鲲却出声反驳道:“并不是这样的,叶总从没想过将您牵扯进来。” 事到如今,他不能再替叶施凡隐瞒下去了。 “叶总先前之所以冷落你,是因为他每次跟你度过易感期的时候都会吃控制信息素水平的药物,后来产生了耐药性,那些药对叶总不起效果了,叶总担心伤害到你,所以经常在有易感征兆的时候不回家。” 两人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叶舟帆没想到的是,他哥居然还真是个痴情种。 何鲲咬了咬牙,干脆全招了,“叶总今天没能亲自过来,不是他不想来,而是根本来不了。叶总……他正在做手术腺体摘除。” 邓宁安怔住了,原来迟年对他的好是假的,叶施凡看似对他的不好也是假的。 他精心构筑的高塔在此刻悍然倒塌,流离失所的灵魂在彷徨,或许心之指引才是归处。 “带我去见他。” 第42章 “可惜了。” 第34章 从医院回去后,叶舟帆收到一个来自海外的快递。 包装完整的牛皮袋拆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件,白纸上的黑字和照片印入眼帘,其中任何一条内容单拎出去都能立马引来轩然大波。 “如果这是真的,那c市恐怕要变天了。” 叶舟帆喃喃低语道,不知不觉翻到了文件最后,整体看下来,所呈现的证据链条充足,条例清晰,分明是很专业的人做的。 就在他疑惑这些文件能送到自己手上,背后之人究竟是何居心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往屏幕扫了一眼,竟然是他前舅妈。 “喂,羽阿姨,您找我有事儿吗?” “东西收到了吗?” 叶舟帆“啊”了一声,“是您收集的?为什么啊?” “他曾经做了错事,我只不过是让他受到相应的惩罚而已。” 叶舟帆不懂,“可您和舅舅毕竟做了那么多的夫妻,何况还生了我哥这个孩子,您这是在把舅舅往死里整啊……” 那人的声音冷冰冰,一如叶舟帆记忆中的样子,“就是为了施凡,我才这么做的。” 叶舟帆难得沉默了。 他想到叶施凡易感期之前的某天,叶舟帆去叶家庄园找他哥。 让他失望的是,他扑了个空,但他在离开的路上经过花圃时,看到了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鬼使神差的叶舟帆走了过去,他总觉得老管家或许知道点什么,于是多花了些时间陪老管家聊天。 老管家浑浊苍老的眼珠转向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少爷身体还好吗?” 叶舟发知道他在问叶施凡,便摇头道:“不算太好。” 老管家的神情像是有些难过,莫名叫人心疼,“是啊,少爷当时才九岁,能知道什么呢,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就被轻易决定了。” 叶舟帆头皮一紧,隐约觉得再问下去可能会知道些陈年秘闻,八卦的本能让他问出了那句:“什么决定啊?” 兴许是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总要有人将真相告诉叶施凡,老管家将这件事瞒在心中多年,时常觉得对不起当年的那个孩子。 “十几年来那一场绑架案,多亏了有一个孩子救了少爷。那伙人尽是些亡命之徒,干的全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他们拿了钱准备撕票的时候,发现少爷不见了。” 老管家目光发散,回想起当年,“说来也巧,当时正好有几个小孩儿在附近玩,少爷被其中一个孩子带走了。绑匪没了人质,没费什么力气就让警方给捉拿归案了。” “要是事情到这儿就结束,那就好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好在少爷最后还是平安回来了,就是那个心善的孩子,可惜了。”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还是个omega,因为这事儿一辈子都毁了。太太是坚决不肯的,架不住老爷行事果决,等太太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太太恨老爷心狠,坚持跟老爷离了婚。” 叶舟帆:“管家伯伯,您还记得救出哥哥的那个小孩儿,他叫什么名字吗?” 老管家疲倦地揉了揉眼角,凝神想了好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叫……邓宁安?” * 近日接到匿名人士举报,叶氏集团非法经营,并涉嫌买卖omega,这类行为严重违反了omega保护法,相关部分已成立专案组,正在进行调查取证。 宽大的屏幕里主持人正在激情澎湃地进行报道,叶舟帆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总是心不在焉。 “妈,我这样做真的好吗?毕竟舅舅是您的亲弟弟,叶氏集团多年的经营也将付之一炬了。” 叶之翩欣赏着刚做的美甲,保养得当的脸上依稀浮现出几道岁月的浅纹,一丝不苟的鬓角藏着三两泛白的发丝,闻言,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又不是只有他掌控的集团才叫叶氏集团。”提及叶之锵,她总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恨意,“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叶之锵,你本来应该有个哥哥的。” 叶舟帆从他母亲的口中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三十多年前,叶老爷子重病住院,时常昏迷不醒,临终之前就想着见她一面。 叶之翩:“我当年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你爸,离开c市很多年没跟老爷子见过面,就想着,这最后一面还是该见见的。” 可叶之锵却以为她是回去跟他争继承权的,在她去往医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当时她正怀着孕,五个月,哪怕抢救及时,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也没见到叶老爷子最后一面。 “叶氏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叶之锵接了过去却没本事维系,集团本就是艘即将沉溺的烂船,叶之锵接手后不修补不说还往船上扎洞,迟早要完。” 叶之翩嫌电视里的播报吵闹,便随手关了,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娓娓道来的声音。 “他想搭上严家的船然后借严晟的手洗白,实在没路了还能拉着严家一起共沉沦。好在严晟不是傻子,及时醒悟了。” “他那些事情爆出来,够他喝好几壶的了。” 叶之翩知道像叶之锵这样的人,肯定已经想好了退路。 何况让他在监狱中度过余生,岂不是便宜他了。像叶之锵这样刚愎自傲、不择手段的人,就应该让他一无所有,才是对他最佳的惩罚。 叶舟帆不乏有些担心,“那我哥咋办?叶氏出事会不会牵连到他?” 叶之翩不以为意,“你当那小子脑子白长的?别看他感情上一团乱七八糟的,但在其他事情上他心里门儿清。” 叶舟帆松了口气。 又听她话锋一转道:“倒是那个私生子,大概就没那么好运了,叶之锵可能会把他推出去顶锅。” 叶舟帆见过迟年几面,迟年给他的感觉有时候跟叶之锵很像,叫他喜欢不起来。在知道迟年做的那些事后,对于迟年会面临的各种下场,他没有半点同情。 “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第43章 “好哦。”(正文完) “经调查发现,由叶氏集团主导的生物研究正在进行中,这些研究大多为有悖人伦的实验。” “警方取证时发现重要资料,有将beta改造成omega,移植omega的生殖腔和腺体给beta的不法实验记录。” “如若情况属实,叶氏集团将面临巨额罚款以及巨大刑事责任。” “另外,严氏集团负责人实名指控叶之锵非法绑架omega,并强制诱导发热,涉嫌违反omega人身自由法。” “以上为关于叶氏集团调查的最新报道,相关案件本台记者持续关注中。” …… 何鲲为邓宁安安排的住处在易居区三栋六楼东东一,对面是秋小山住的西西一。 有十分充足的证据的条件下,调查进行得尤为顺利。反观叶施凡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在重症监护室一待便是小半个月。 半个月后的某天,邓宁安接到何鲲打来的电话。 “邓先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叶总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医生说大概明天就可以去探视了。” 明明期待了这么多天,但当相见这一天到眼前的时候,他心中却生出了退缩。 叶施凡是醒着的吗? 如果醒过来了,他要说点什么好呢? …… 邓宁安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不得眠。 叮铃铃~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一边纳闷大晚上的谁会来找他,一边穿上拖鞋往客厅走去。 门打开一道细缝,外头站着的居然是迟年。 迟年眼眸低垂看着横在两人中间的门链,黯然神伤道:“安安哥,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害我找了你好久。” 邓宁安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迟年,你才应该去做演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安哥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再说?”迟年很是无辜地望着他,使出他惯用的伎俩,用他这幅好皮囊迷惑人。 邓宁安手摸到门口的链条上时犹豫了一瞬,他看到迟年后面,对面的门开了,接着霍索洛走了出来。 霍索洛迈步而出,他看了迟年背在身后的双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门链哗啦一声在迟年眼前掉落,谁也没来得及多想,邓宁安下意识地打算关门,霍索洛则是大步冲上前,制止了迟年的危险动作。 那把藏在背后的水果刀哐当落地,不甘心的迟年和霍索洛扭打到一起。 邓宁安不放心很快又跑了出来,先是将水果刀踢远,然后去帮霍索洛。 两人将迟年控制住,严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人聚成一团的场面。 “额,你们?这是在?” 迟年他是认识的,还有一个生面孔从没见过,但能看出来是个alpha。 将迟年双手反绑在身后,打了个牢固的结,邓宁安这才松开了手,他指了指远处的刀,解释道:“他是对门的朋友的室友,迟年刚来找我,想对我动手,多亏他看见阻止了。” 第35章 严戚恍然大悟地点头,脸色凝重,“这么说来,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住了,叶之锵也在找你,似乎想要对你下手,你先去我家待一阵吧。” 拿捏住了邓宁安,就相当于控制住了叶施凡,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也会受限。 深知事态严峻的邓宁安没有扭捏,“迟年怎么办?” 严戚扫了他一眼,“我待会儿叫叶舟帆来处理他。” “安安哥。”迟年突然叫住了他,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连你也不相信我,也要抛下我吗?” 迟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只差一点,叶施凡重伤住院没了腺体,老不死的叶之锵将公司交给了他。 可一夕之间全变天了,公司被查封,资产冻结,所有项目全部叫停。他刚踏上云端转眼便跌入泥潭。 躲避追查的时候他问自己还剩什么?他想到了邓宁安,于是他提着刀找来了。 如果邓宁安还对他忠心,他自然不会害他,可邓宁安变心了。 他怎么能呢? “邓宁安!我们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温馨瞬间,你没有片刻动容吗?” 邓宁安顿住了脚步,然而并没有回头,“我的内心跟你对待我时一样。” 如果迟年有付出过真心,他便曾有所动容。如果没有,那他也没有。 听出他话中之意的迟年骤然失声。 “走吧。”邓宁安瞥了严戚一眼,继续往电梯走去。 “哦哦。” 坐上车后,邓宁安问严戚:“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会帮我?” 严戚笑而说道:“我只是被蒙在鼓里,不是是非不分。” 案件有条不紊地推进,作为关键人物的叶施凡至今昏迷不醒,担子便落到了邓宁安的头上。 “叶施凡先生呢?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替他而来?” “我是他的法定伴侣。” 他总要为叶施凡做点什么。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处逃窜的叶之锵最终被捕。他们见面的那一天,叶之锵盯着邓宁安的脸看了许久,似乎试图通过他的面容回想起当年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男孩。 叶之锵不复往日风光,头发乱糟糟的挡住眉眼,眼睛里布满了因奔波劳累而滋生的红血丝,他愤怒地瞪着邓宁安,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你们是对当年的处理方式不满,所以要报复我吗?” 邓宁安:“不是我们要报复你,而是朗朗乾坤之下,你自己选择了万劫不复。” 法律会计算他们应承受的代价,给出明智判决。 至于迟年,他也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 术后很长一段时间,叶施凡只能待在无菌房里,邓宁安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凝望他,他躺在一片洁白的世界里,像在冰棺中沉睡的睡美人。 日复一日,冬去春来。叶施凡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山和霍索洛结婚了,他们在布吉岛举办了婚礼,很热闹很唯美,但我总在想,你一个人在医院里会不会觉得孤独?” “我的处女作在影院上线了,叶施凡你能不能快点醒来陪我去看电影啊?” “严戚获奖了,小山拉着我俩去喝酒庆祝,好希望一醉醒来就能看到你睁眼。” …… “我又要拍新戏了,合作的男演员好帅,比你年轻时帅气多了,还是个alpha,你要再不醒过来,我可就去喜欢别人喽。” 说完,他如往常般在叶施凡唇上印下一吻,希望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用真爱之吻唤醒这位睡美人。 他在抬头那一刹那对上了一双阔别已久的深情眼,“抱歉,我来晚了,可以不喜欢别人,只喜欢我吗?” 邓宁安不禁泪流满面,“好哦。” 第44章 番外(陈年事) 或许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叶氏集团的小少爷在幼时经历过一场绑架案。 当时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如同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诡异的是,却在第二年春天,所有传闻、各类小道消息皆如冬雪般销声匿迹。 九岁的叶施凡被劫匪绑得严严实实,丢在郊外的废弃工厂里。 两个肥头大耳的绑匪在他们的头子拿到赎金后玩心大起,放松了对叶施凡的看管,不知从哪里搞来几瓶酒,就着花生米、凉拌黄瓜喝了起来。 鲜少有外人知道,这个工厂是蜗居在小山丘脚下那个村落中的孩子们的游乐园。 正跟小伙伴们玩捉迷藏的邓宁安东躲西藏之下,意外闯到了一条无人知晓的地下通道中,好奇的他沿着道儿一路往前。 也许是空间狭窄又密不透风,总让人感到些许闷热,他抓了抓后颈,那里肿起来一个包,不知道是被什么蚊子咬了,不怎么痒,却烫得厉害。 邓宁安没太当回事儿,注意力也很快就被头顶异样的动静吸引了去。 “你说要不咱带着里头那臭小孩走,再讹他一笔?” “你胆子可真大,那可是叶氏掌权人的儿子,听说他就这一个儿子,要是知道是我们绑的,不得弄死我们。” “头儿打算离境后就把那小子做掉,嘿嘿,算他倒霉。” …… 邓宁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电视里的豪门绑架案,居然让他给遇上了! 难道今天,小小的他要成为英雄了吗? 既激动又紧张的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爬,直到上方有松动的迹象,他知道出口就在头顶了。 一块老旧的木板横在出口,被压在一堆废弃的大塑料袋里。幸好桶里面没东西,邓宁安动作轻轻地将木板挪走,轻手轻脚地钻了出来。 昏暗的杂物间内,他看到不远处有个被绑住手脚、脑袋套着个黑塑料袋的小男孩儿,看身量大概比他要大上几岁。 他悄无声息地挪到男孩儿身边,低声说道:“嘘,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奶乎乎的嗓音听着比他还小不少,却像一缕清风将叶施凡内心的不安尽数抚平了。 鼻翼翕合,叶施凡隐约嗅到一缕不属于这里的花香,淡淡的,神秘而含蓄地收敛着气息,可能只有在花完全盛放的时节,才能凭借香气猜透它的真身。 他无声地点头,那嗓音的主人很快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他费劲巴拉地将他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叶施凡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这香气的主人,却只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 “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一条路绝对安全。” “好。” 邓宁安带着叶施凡从地下通道爬了出去,在走之前,还谨慎地将木板盖了回去。 他们走啊走,直到邓宁安觉得完全了,正准备回头,叶施凡却猛地凑了过来,体温异常的小手抓住邓宁安的手腕,轻声请求道:“可以咬你一口吗?我保证,我会对你负责的。” 叶施凡红彤彤的脸蛋怼到他面门前,邓宁安水润润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全然看呆住了,“好,好漂亮的小哥哥。” 以为他是答应了的叶施凡郑重点头,“好,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叶施凡往他脖子后面咬一口,少年人的犬齿发育不成熟,却咬得格外深格外久,到后来,邓宁安脑袋晕乎乎的,他害怕地推拒叶施凡,“你可不可以别咬了,我好痛哦。” 叶施凡依依不舍地放过了他的颈脖,嘴里咂巴着馥郁花香,却始终琢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花能这么诱人,他心痒的想再来一口,可他刚松口,邓宁安就晕了过去。 “喂,你怎么了?”叶施凡一把抱住他,四下无人只能干着急,他没能急多久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 a市,市中心医院。 “患者叶施凡体内的诱导激素已消除,大概几个小时后信息素水平便能恢复正常。” “很不幸,因为患者邓宁安年龄尚小,又是初次分化后的第一次标记,对方还是分化等级很高的alpha,所留下的标记近似于永久标记。” “更重要的是,两人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所以我们建议双方最好在彼此存在的环境中正常,可以不进行标记行为,但可以适当释放信息素安抚。” 医生将诊断单分别递给了双方家长。 叶之锵没空到现场来,他前不久才代表叶氏集团啃下了一块硬骨头,集团股价蹭蹭上涨,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来的人是叶之锵的秘书何载,他致电请示过叶之锵后,委婉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抱歉医生,叶氏是c市的大集团,虎视眈眈的人不少,如果让这个孩子留在叶氏恐怕对他来说不太安全,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这种影响。” 周燕子知道叶氏这种身份不是他们能高攀的,他们不希望孩子从小就寄人篱下,也赞同消除标记带来的影响。 医生愣了一下,“好的,我们专家组需要讨论一下。” 在医院寻找解决办法的时间里,忙碌完的叶之锵从c市赶了过来。 第36章 医生:“腺体萎缩剂,三年内注射两针,患者未完成发育的腺体会急速萎缩,失去所有信息素相关的功能,从此以后变得更beta没有区别。该针剂的价格是八十万一针。” 两针下来就是一百六十万。 一百六十万,对他们这个小家庭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周燕子揪着衣角,“那,医生,这药有什么后遗症没有?” 医生:“目前暂未发现明显的副作用,但腺体萎缩剂具有强烈的不可逆性和药物排他性,以现有的医疗手段,没有任何方式能够恢复,如果注射某些诱导药物还可能加速腺体的萎缩,建议你们慎重考虑。” 周燕子:“医生,那手术的费用……” 何载打断道:“周女士您的儿子是救少爷受的伤,手术的费用将由叶氏全数承担,这点您无需担心。” 但言下之意就是,这个针剂非注射不可了。 医生私下跟叶之锵联系过,“叶先生,虽说是alpha标记omega,但标记对双方都有影响,omega腺体萎缩意味着信息素断联,这对alpha来说……” 叶之锵不耐烦打断医生的喋喋不休,“无所谓,我的儿子我自己清楚。” 他不以为意的觉得,堂堂alpha如果连信息素都处理不好,那还当什么alpha? 信息素的作用是相互的,暂时来看是邓宁安需要叶施凡不假,但以后呢?万一叶施凡也产生了依恋,离不开那个omega了怎么办? 比起授人以柄,信息素断联又算得了什么? 在a市待了两天没等到周燕子夫妇决定的叶之锵失了耐心,他找到夫妻俩,面色不善。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我叶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你们的儿子被我儿子标记了,如果没有我儿子的信息素今后的日子会很痛苦,要知道是你们需要我们,但我们不需要累赘。” 叶之锵抛去一个眼神,旁边的何载立刻会意,走到夫妻二人身前,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他们手上。 “这里是一百万,作为感谢和补偿,日后孩子在就医上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叶氏帮忙。” 两人红了脸,又恼又气,觉得受到了羞辱。 周燕子嗓音哽咽,“我儿子救了人,还要因为你儿子的过错失去他作为omega的权利,你们就是这样感谢我们的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救。” “当然,选择权在你们手中,如果不注射萎缩剂,那后续产生的各种问题,我们概不负责,至于信息素安抚更不可能了。”叶之锵语气无情,完全符合他作为商人的一贯作风。 最后他们含泪替昏迷中的小邓宁安做了决定,选择注射腺体萎缩剂,他们招惹不起叶家,也不想儿子受罪。 签下同意书的那天,周燕子把支票还给了何载。 何载于心不忍道:“收下吧,孩子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呢。” 再三劝说后,周燕子才勉强收下。 又过了几天,一个衣着靓丽的女beta来到了病房,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地清香,不像香水的气息,更偏向于信息素的感觉。 “你好,我是羽音,是施凡的妈妈。” 她微笑着朝周燕子伸出手,周燕子打量了她几眼,默默拿起颗苹果开始削皮。 羽音略有些尴尬,她理了理头发,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宁安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也是刚知道的。宁安是个好孩子,我希望离婚后能收养他,之后我会带他去国外,给他最好的治疗让他恢复。” 周燕子拒绝了,“我们安安没那个运气,其实当个beta也挺好的。” 这些有钱人想一出是一出,昨天能强硬地让医院注射药剂,今天能说要带安安出国治疗,指不定明天就能把人丢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她的安安才七岁。 他们两个beta生出个omega来已是难得,却没能力保护好他,还不如他们的安安一开始就是beta,也好过受这一遭罪。 他们态度坚决,羽音也不能强来,只能是无功而返了。 叶施凡被转移回c市后的第二天,邓宁安醒了。 “爸爸妈妈,你们哭什么呀?” 昏迷太久,邓宁安初醒时脑袋有点痛,他眨巴着大眼睛,扑闪的睫羽像两把轻盈的小扇子,两扇间的眸子清澈纯净,疑惑不解地望着二人。 周燕子匆忙擦去泪水,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儿的安安,妈妈带你回家。” 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可是他忘了。爸爸妈妈看起来好伤心的样子,所以他还是不问了吧。 * 几年后,叶施凡被确证信息素诱导人格分歧症,在精神失常的恍惚中,他总是感觉,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直到某天,在舞台下的评委席他瞥见角落里翩翩起舞的身影。 命运终于在这一刻给出了他多年来求而不得的答案。 是邓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