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高冷程医生哭出鼻涕泡》


 第1章

    [现代情感] 《分手后，高冷程医生哭出鼻涕泡》作者：鱼不语 【完结】
    简介：
    罗佳对顾伯宁说：“我宁可跳火坑，也不翻垃圾堆。”
    那时她并不知道，程进真的是火坑。
    （本书he，甜宠为主）
    第1章
    想把一个人从心里挖出来很容易，如果做不到不见，那就做到不贱。
    罗佳暗恋顾伯宁十年，从没想过近水楼台先得月，是顾伯宁酒后拉着她的手，说他没有女朋友，非要跟她走。
    那一夜顾伯宁不是酒后乱性，毕竟两人都是学医的，一个烫知识——男人真正酩酊大醉是硬不起来的。
    所以从顾伯宁的各种花活儿来看，酒不是乱性，只是助兴。
    果然第二天顾伯宁也没有提上裤子不认账，他说：“我们试试吧。”
    罗佳承认，她垂涎已久，这会儿也没什么好端的，欣然点头。
    没想到顾伯宁还有但是。
    “我刚升副主任不久，你也在准备评护士长，最好别在这时候公开，我怕到时候有人质疑，你觉得呢？”
    罗佳觉得也是，夜城最牛的私立医院，定个职称比三甲还卷，所有医护都是985和211出来的。
    高本硕博连读，天才一般的存在，毕业后也是熬了六七年才刚刚评上副高。
    罗佳同意，她不想让顾伯宁被诟病，当然，她也不想耽误自己。
    两人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愣是没人发现他们在谈恋爱，因为他们都很会装。
    装正经。
    顾伯宁还不到三十就年薪七位数，前途无量就算了，长得还一表人才，医院里多得是人追，从医护到患者，从年轻漂亮到实力富婆。
    可顾伯宁永远冷淡着一张脸，公事公办。
    这样的一个人，连私事都没有，谁能想到他背地里有私情？
    罗佳更是，她不想谈恋爱，索性把家里条件摊牌，早死的爸，有病的妈，正在读书的弟，以及没有夜城户口的她。
    所以罗佳不是长得不够漂亮才没人追，而是担子太重，一般人不敢背。
    顾伯宁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穿着白大褂衣冠楚楚，脱了白大褂衣冠禽兽。
    他是罗佳第一个男人，也满足了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罗佳知道，顾伯宁家里远比他个人条件更优秀，谈恋爱不代表就要结婚。
    可…也许呢？
    顾伯宁跟蒋桢在一起那么多年都能分。
    罗佳承认自己是个贪婪的人，光是得到还不够，三个月也不够，她想要一辈子。
    两人交往快一百天，罗佳想着庆祝，顾伯宁有事去了外地。
    一连三四天，顾伯宁连罗佳的电话都不接，只回复微信：【刚在开会】
    医生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罗佳可以理解，只不过百天纪念日当天，罗佳还是鬼使神差来了顾伯宁家里。
    没按门铃，罗佳直接输密码，门刚开一条缝，带着哭腔的女声传出：“你把谁带回家了？”
    没人应。
    女人声音更加崩溃：“顾伯宁，我问你把哪个女人带回家了？”
    罗佳看着玄关处的两双鞋，其中一双是顾伯宁的，另一双是十二公分的细高跟。
    顾伯宁不回答，罗佳心中竟还有一丝侥幸。
    说不定只是前女友来闹。
    可下一秒，顾伯宁声音平地而起：“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女人哭喊：“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顾伯宁：“你别发疯…”
    女人：“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顾伯宁毫不犹豫：“炮友，炮友你满意了吧！”
    这句也只是让罗佳面无血色，真正让她万箭穿心的，是女人以命相要，而顾伯宁，真的在乎。
    女人：“顾伯宁，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伯宁：“是你跟我提的分手，说不后悔。”
    女人哭道：“我说气话，我只想让你来哄哄我。”
    顾伯宁：“你跟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人：“我说了无数次，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是你一口咬定我对不起你……你非要我死才能证明我没撒谎吗？”
    话落，屋内哐当声响，像是什么东西从茶几上被撞掉，紧接着是顾伯宁慌不择路的阻止声。
    几秒后，顾伯宁余惊未退又怒上心头：“蒋桢！”
    蒋桢颤抖又偏执：“你告诉我，你把谁带回来了？你跟她睡了几次？你爱她吗？她漂亮吗？”
    顾伯宁：“我从来没喜欢过她，跟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跟你置气，你满意了吗？”
    蒋桢：“顾伯宁你混蛋！”
    罗佳轻轻关上房门，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和旧情复燃，她就不一一旁听了。
    之所以没有冲进去据理力争，不是自卑，而是有自知之明。
    这世上每天都会有人遇见完全没道理的恶心事，摊上谁算谁倒霉。
    千万别问为什么，更别去争论凭什么。
    ……
    “嗯…”
    罗佳出神，
    男人道：“疼了？”
    罗佳不想在这种时刻聊这种话题，最起码不想跟一个刚认识四十分钟的工具人聊。
    时间过去许久。
    事后男人也很温柔：“要洗澡吗？”
    罗佳鲜少开口：“你先洗。”
    男人跨下床去浴室，等到再出来，隐约觉着床上没气息，果然，灯一开，空空如也。
    ……
    罗佳刚休完两天假，早上七点五十到住院部，跟准备休息的同事做交接。
    同事：“vip1和vip2前天晚上刚进来两个新患者，车祸，在其他科把外伤处理好了，转到我们这做骨科手术，一个脊椎一个颈椎，约的今天上午九点第一台。”
    罗佳：“哪个医生做？”
    同事：“vip2是颈椎手术，顾主任主刀，vip1还没说。”
    罗佳意外：“没说是什么意思？”
    同事压低声音：“你这两天休息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vip1的患者指名要外面的一个医生做，在等医生时间。”
    罗佳更好奇，虽然来长宁看病的非富即贵，但既然来这，就是看得上这的医疗水平，怎么会点名外面的医生做？
    同事猜到罗佳心中所想，小声道：“患者好像跟乔家有关系。”
    罗佳恍然，这就说得通了，长宁本就是乔家私产，那乔家的朋友住进来，肯定是想点谁就点谁。
    正想着，同事突然对罗佳身后打招呼：“顾主任。”
    罗佳转头，看见迈步而来的顾伯宁。
    顾伯宁请了一礼拜的假，这也是罗佳近六天来第一次见他。
    顾伯宁还是一如既往，好看又疏离。
    罗佳也始终如一，“顾主任。”
    “嗯。”顾伯宁应了一声，两人擦肩而过。
    年轻小护士望着顾伯宁的背影感慨：“顾主任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啊？”
    旁边同事：“可能条件太好，身边的都看不上。”
    “唉…可惜了，一般电视里就得演我跟顾主任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普通啊，但凡有钱有颜都编不出三十六集的偶像剧。”
    罗佳从旁听着，勾起唇角。
    下午两点半，骨科大主任和科护士长召集大家开个小会，说是小会，所有正高、副高级的医生都在，哪怕是今天休息的。
    科主任笑得如获至宝，“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程进程主任，跟在座的很多人都是校友，近六年一直在美国和德国进修。”
    “你们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已经有十几年的临床经验，算得上是很多人的大前辈，今天vip1的椎弓钉手术就是程主任做的，五个小时，19颗钉子…”
    有些人早知道程进，如雷贯耳，不知道的也听出手术难度之大，难免一顿彩虹屁。
    程进礼貌：“各位都太客气了，我还有很多不足，以后在长宁的日子，还请大家多多帮助。”
    小护士们开心得眼都直了，本以为顾伯宁的人生履历和外部条件，已经把神话拉满，殊不知山外青山楼外楼，程进无论外形还是履历，就连职称，都压过顾伯宁一头。
    整个办公室里，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迎的笑容。
    唯独某处的罗佳笑不出来。
    她一眼就认出程进，不是从前认识，而是昨晚刚认识。
    罗佳昨晚化了很浓的妆，此刻只盼望程进认不…
    “欸？是你。”
    众星捧月的程进突然看向某处。
    罗佳不敢抬头，直觉很多视线朝她射来，她紧张抬眼，果然对上程进的目光。
    第2章 不是炮友，是朋友
    除程进之外，还有会议室里上百只眼睛。
    刹那间，罗佳脑中出现一个天平，天平左边放着死不承认，右边放着辞职信。
    如果程进说出昨晚她在夜店主动约他……

 第2章

    “前天下午地安路车祸，我看到你在现场救人。”
    程进话落，罗佳的心却还悬着，一声未吭。
    科主任附和：“是吗，120都是几家公立医院，长宁不出这类急救。”
    程进：“她就是路过，当时有人腿受伤，家属想挪动，她上去帮忙，我一看她就很专业，肯定是骨科工作的，没想到这么巧，就是我们医院的。”
    科主任笑道：“那真是太巧了。”
    科护士长：“罗佳专业能力很强，人也热心肠。”
    科主任：“这种好人好事，应该嘉奖。”
    长宁骨科，医护人员众多，科主任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像是这种集体会议上的露脸机会，更不是每个人都有。
    尤其正值评选护士长期间，跟罗佳有竞争关系的人，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已经妈蛋。
    罗佳也终于回神：“路过而已。”
    程进微笑：“路过的人多了，做好人好事就该被大家知道。”
    罗佳不知回些什么，她甚至不敢直视程进的脸，谁能想到炮友转头成同事了。
    本想再也不见，现在倒好，周一不见周二见。
    罗佳脸红，没人能猜到她内心真实想法，只当她当众被程进夸，不好意思。
    顾伯宁也是这么想的。
    他跟罗佳一起工作六七年，罗佳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也只有私下跟他在一起时，偶尔才会红脸。
    科主任倒是乐呵：“长宁不光有优秀的医生，还有优秀的护士团队，能跟大家一起共事是我的荣幸。”
    “今天叫大家过来，主要就是欢迎程主任的加入，那我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大家有空多休息。”
    罗佳想赶紧闪，科主任对科护士长小声说了句什么。
    科护士长：“罗佳。”
    罗佳站定。
    科护士长：“你带程主任熟悉一下咱们骨科大楼。”
    罗佳余光瞥见无数道视线，心里虽有一万个不愿，但也架不住程进公开的笑脸：“麻烦了。”
    罗佳挤出笑容，“程主任客气了。”
    大家都往外走，顾伯宁突然朝罗佳走来。
    罗佳心中诧异，顾伯宁从不在公开场合跟她走近，正狐疑，顾伯宁开口：“好久不见。”
    对罗佳身旁的程进。
    程进淡笑：“是啊，刚在手术室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顾伯宁：“怎么突然想要回来了？”
    程进：“宋喜师姐喊我回来，我哪敢不给她面子。”
    夜医大毕业的人，没人不知道宋喜，就算不是夜医大的，宋喜的名字在夜城也无人不知，她是市长千金，也是长宁老板娘。
    但罗佳更在意的是，顾伯宁跟程进竟然认识，而且听对话，似乎认识很多年。
    夹在两人中间，罗佳抽空道：“程主任，您跟顾主任先聊，我…”
    程进打断：“我们不聊了。”
    说着，他看了眼顾伯宁：“我先走了。”
    程进跟罗佳并肩离开。
    程进温声：“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罗佳：“没有…”
    程进：“我在骨科没朋友，也只好麻烦你带我熟悉一下环境。”
    两人才走出三步，罗佳确定顾伯宁能听见。
    罗佳陪笑：“应该的。”
    程进：“你是我在这的第一个朋友。”
    “……”
    罗佳不仅强颜欢笑，还如芒刺背。
    顾伯宁盯着她的后背。
    第3章 三人行，必有奸情
    罗佳奉旨陪逛，两人虽然并排，但中间还能塞进一个半人。
    她做贼心虚，总怕没人的时候，程进会突然提到昨晚的事。
    可四十分钟下来，程进只字未提，像是跟罗佳只有过一面之缘。
    那次她穿着衣服。
    结束时程进礼貌又客气：“谢谢你带我转了这么久，快去忙吧，希望没有耽误你太多工作。”
    罗佳：“欢迎您程主任，以后工作上的问题，您多提点。”
    程进勾唇：“在这儿你是前辈，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
    罗佳不确定程进这句算不算调侃，毕竟从来没有主任让护士关照的。
    更何况他长着一张不太让患者放心的脸，都不是帅气，而是痞气。
    正因为这样，罗佳昨晚才一眼认定他是玩咖，谁能想到他是医生，还是骨科大神。
    心里想一套，罗佳脸上演一套，微笑，点头，目送。
    看着程进离开的背影，罗佳心绪不宁。
    她完全看不出程进的真实想法，是没认出她？还是跟她想的一样，炮友变同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要是后者，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提地安路车祸的事？
    罗佳站在原地，有人从她身后走过，没停留。
    是顾伯宁。
    罗佳下意识眉头一蹙，如果在医院看见程进是报应，那看见顾伯宁，就是晦气。
    她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俩炮友都是同事。
    回到护士站，罗佳立马被一群护士围住，意料之中，都是问程进的。
    “程主任有女朋友吗？”
    罗佳：“你觉得就么会儿功夫，我俩已经熟到可以细数家常了？”
    “程主任来咱们医院任职，是一直还是暂时？”
    罗佳：“我建议你上楼问主任。”
    “我看到顾主任和程主任打招呼，他们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罗佳还真知道答案。
    但她说：“我不知道。”
    “那你跟程主任一起这么久，都聊什么了？”
    罗佳：“跟他说科里都有哪个女生单身。”
    “真的假的？”
    罗佳提了口气，转身离开。
    长宁是三班倒，护士上三个白班，一个晚班一个夜班，休息两天。
    跟公立医院的硬性规定，每个护士都得这么轮班不同，长宁可以自主选择上哪个时段。
    因为钱都一样，没人喜欢晚24点到早8点的大夜班，罗佳上了一天白班后，主动申请上夜班，理由只有一个。
    顾伯宁升了副主任，每个月只有一天值夜班。
    既然做不到不见，那就争取少见。
    可罗佳的行为无意间刺激到跟她一起竞争护士长的其他同事，另几人私下快把她讽上天。
    “跟这儿卷谁呢？除了耗子我还没见过谁这么爱上夜班的。”
    “她这点心眼儿都在脸上写着了，摆明了做给主任看的嘛。”
    “太恶心了，明知我怀着孕不能熬夜。”
    “我儿子也才一岁，故意挤兑咱俩呢。”
    “怪不得二十八九不找男朋友也不结婚，就是让她当上护士长又能怎么样？”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八九不离十，都能传到罗佳耳朵里。
    罗佳不在乎，结婚又能怎么样，她亲眼见到怀孕同事的老公跟个其他女人从快捷酒店里出来。
    有男朋友又能怎样？
    她以为的男朋友，很有可能也是别人的男朋友。
    妈的，共享男友。
    同事怀孕五个月，坐在罗佳身边，给她老公打电话。
    男人在电话里嘘寒问暖。
    罗佳甚至不用怀疑，男人现在肯定乐不思蜀，毕竟连不回家都不用找理由了。
    面前呼叫器闪亮，有病人按铃。
    同事视而不见，罗佳接通：“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过来一趟。”
    “好的，您稍等。”
    罗佳快步赶往vip病房，敲门进去。
    腿部骨折的男人躺在床上：“我要上厕所，你扶我。”
    罗佳：“我马上叫我男同事过来。”
    男人：“你不能做吗？”
    罗佳：“我只能扶您到洗手间门口，我怕您进去后不方便…”
    男人：“你先扶我起来，不行你再喊人。”
    罗佳上前，掀开毯子，刚露腿根就被她原路盖上。
    男人上面穿得好好的，下面，全裸。
    第4章 否认是她男朋友
    甭管公立医院还是私立医院，变态不分有钱没钱。
    反而越有钱越肆无忌惮。
    罗佳是长宁招的第一批护士，这六七年间，她亲眼见过男病人騒扰女医护，见过女病人狂追男医生。
    当然最多的还是护士借机跟病患建立‘感情’，有谈恋爱的，有地下情的，一百对里能出一对结婚的。
    对于这种场面，罗佳短暂惊吓，很快神色如常，“您腿上有伤，不方便穿裤子，我叫人来帮忙。”
    男人看罗佳并未翻脸，眼睛黏在她身上，“你帮我穿。”
    罗佳：“我们有值夜班的男同…”
    男人：“我喜欢你，就想要你不行吗？”
    他似笑非笑，自诩深情。
    罗佳顶着油腻，面不改色：“不好意思，医院有规定，您稍等十秒，我马上…”
    男人打断：“你一个月多少钱？”

 第3章

    罗佳淡定：“先生，我有男朋友。”
    男人一眨不眨：“他一个月挣多少？”
    罗佳没回答。
    男人：“你开个价，我喜欢你，不跟你还价。”
    罗佳：“您还有其他事吗？”
    男人：“我好几个朋友找的都是你们医院的护士，你可以去问问她们开多少，我不会让你吃亏。”
    罗佳：“您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男人对着她的背影道：“一辈子能改变自己生活品质的机会不多，别抹不开面子，面子不抵票子。”
    罗佳头也没回，开门，出病房。
    隔天晚上，男人按铃，罗佳让男同事过去，不久后男同事出来，“他点名让你进去。”
    七个字，哪怕压低声音，护士台里所有人还是齐齐看向罗佳。
    怎么说呢，来长宁的患者非富即贵，被人追也本该是件开心事，可怕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拍即合自然好，但要是拒绝不好，很有可能就是一次‘医患事故’。
    罗佳又在竞选护士长，这种关键时刻，最怕任何变故。
    罗佳在众目睽睽下起身进去病房，她前脚一走，后脚一帮人就聚在一起小声八卦。
    病房中，罗佳职业微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男人躺在病床上，斜眼看她：“想好了吗？”
    罗佳也不装，客气道：“想好了，感谢您的青睐，我没想过大富大贵，现在这样就挺好。”
    男人：“一次十万，一个月一百五，你自己选。”
    罗佳：“不好意思，我选不了。”
    男人：“我不是不会威逼，因为喜欢你我才选利诱。”
    罗佳：“明白，您看着就是讲道理的人。伤筋动骨要卧床休息很久，能理解您烦躁又无聊的心情，如果您确实在医院待得闷了，可以跟主任聊下，也不是不能换个环境休养。”
    男人盯着罗佳的脸，“说实话，我确实就是闲得无聊想找个人解解闷儿，但你要视金钱如粪土，我觉得我可以认真追你。”
    罗佳：“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那让你男人来找我，我就是看上你了。”
    罗佳不敢在病房待太久，毕竟晚一秒，外面的传言就多一笔。
    她想过最好的方式就是窜班避开，可医院不是她家开的。
    罗佳能想到，她窜班，会有人说她矫情摆谱，还没当护士长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不窜班，还是那帮人，会说她上夜班就是为了跟患者打情骂俏；
    果然罗佳没调班，这事转天就传得骨科人尽皆知。
    罗佳私下主动跟科护士长报备，科护士长的回答也在她意料之中，就是如非必要，不要得罪顾客。
    还特意点明，现在是选护士长期间。
    罗佳硬着头皮扛了七天，终于熬到男人出院，刚准备松口气，结果早八点一出骨科大楼，直接被坐在车里的男人拦住去路。
    保镖硬要‘请’罗佳上车，罗佳不上。
    后座男人黑脸：“把她弄上来。”
    保镖跟罗佳发生肢体接触，罗佳不好意思大喊大叫，气得脸都红了。
    争执间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干什么？”
    罗佳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顾伯宁。
    顾伯宁也听说罗佳被人追的事，瞥见车里男人，认出就是某vip的患者。
    来到罗佳面前，顾伯宁绷着脸：“一起上去。”
    车里男人隔着降下的车窗看着顾伯宁：“你是她男朋友？”
    顾伯宁不回答，准备跟罗佳一起走，保镖挡在他面前。
    车里男人道：“你要是她男人就来跟我聊，不是就少管闲事，别给自己找麻烦。”
    顾伯宁看向男人，冷脸道：“你想报警吗？”
    男人当即嗤了一声：“我追罗佳关你屁事儿，除非你也想追她，不然滚远点儿，我不介意送你进骨科住个十天半月。”
    顾伯宁作势掏手机，保镖反应更快，一把夺过手机递给车里男人。
    男人更是眼都不眨，随手扔进旁边的喷水池里。
    “你…”顾伯宁脸都气红了。
    “您先上去吧。”
    罗佳突然开口。
    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我等会儿帮您把手机捞上来，不能用我再赔您个新的。”
    顾伯宁眉心微蹙，不懂罗佳是什么意思。
    罗佳没任何意思。
    她就是觉得没意思。
    顾伯宁又不是她男朋友，何必把他搅进来。
    第5章 可以是她男朋友
    这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另一边,银灰色urus停在众人身侧。
    程进从兰博基尼中下来，旁若无人地跟罗佳打招呼：“早~”
    罗佳压着上坟的心情，点头：“程主任。”
    程进：“都站这儿干嘛，怎么不上去？”
    罗佳：“我刚下班，您跟顾主任上去吧。”
    话音落下，无论程进还是顾伯宁，谁都没动。
    场面不能说尴尬，是窒息。
    程进瞥了眼奔驰大g中的男人，问罗佳：“你朋友？”
    罗佳：“不是。”
    程进：“你不着急走的话先跟我上去一趟，我有点事找你。”
    “她着急。”
    代替罗佳回应的，是奔驰里的男人。
    程进侧头，面带微笑：“腿怎么样，好些了吗？”
    男人被问得一愣，强忍着没有本能回复，顿了两秒：“我找罗佳，跟你俩没关系。”
    程进：“巧了，我也找她。”
    男人讽刺：“左一个右一个，我刚说完，除非是罗佳男朋友，不然少管闲事儿。”
    罗佳刚想给程进找个台阶下。
    程进已经开口：“你要这么说，那我可以是她男朋友，你想怎么着？”
    话落，不光罗佳变颜变色，就连顾伯宁都唇角下沉。
    车内男人更是笑出声：“你比那个有种。”
    那个，指的自然是顾伯宁。
    顾伯宁脸色难看，脱口而出：“我警告你别在医院耍横，这是长宁！”
    男人一秒收起笑容，盯向顾伯宁：“所以呢，你敢动我？”
    顾伯宁刚升上副高不说，夜城遍地都是有背景的人，他也不想冒然给自己找麻烦。
    这种时刻，只要犹豫一秒都是认怂，更何况是三秒。
    罗佳都看不下眼，“谢谢顾主任，您上去吧。”
    车内男人讥嚣：“没胆儿还学人英雄救美，除了手术刀你还敢拿…”
    话音未落，罗佳眼睛猛然瞪大，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伯宁也惊到了，因为离车边很近的程进，突然隔着车门，伸手进去拽住男人头发。
    男人头被拉出窗外，程进用力往窗框上一撞，砰地一声，很响，但依旧没有掩盖骨头错位的咔嚓声。
    保镖就在两米外，可程进的手太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待到保镖冲上前，程进一松手，男人的脖颈像是断掉一样，没有丝毫支撑，整颗头垂在车门上。
    没有一滴血，男人也没死，只是脸色青白，满眼惊恐。
    保镖见状，愣是惊到不敢对程进下手。
    程进睨着‘耷拉’在车门上的男人，态度诚恳：“你现在是颈椎脱位，可以让你保镖打电话报警了，我主动打人，这个伤大概能拘我七到十五天。”
    男人眼神看向保镖，保镖刚拿出手机。
    程进不紧不慢，温声细语：“但警察来时，你一定要让他们轻点动你，你要是自己搞成横断骨折，那是要胸部以下高位瘫痪的，别说我，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闻言，保镖当即定住，看向面无血色的男人。
    程进催促：“打啊，别耽误时间了，他这么挂十五分钟，也能椎体脊髓断裂。”
    怕人听不懂，程进贴心：“哦，就是瘫痪。”
    说穿了，男人现在就是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
    鼻尖汗珠渗出，男人大气都不敢喘，吊着一口气道：“救我。”
    程进看向保镖：“跟你说话呢。”
    保镖又不瞎，男人看得明明是程进。
    程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怕警察抓，也不怕有人死，这副松弛感，像极了衣冠楚楚的神经病。
    男人怕了，他可不想跟个疯子置气，当场服软：“我再也不来找罗佳了，医生，你救救我。”
    程进立马换了副救死扶伤的表情：“别担心，顾主任就是颈椎专家，他一定会帮你的。”
    顾伯宁：“……”
    第6章 你给我当女朋友
    顾伯宁以为程进只是吓唬人，直到院内下来病床。
    程进走到顾伯宁身边，小声道：“麻烦顾主任亲自搭把手，小心护士弄不好把他搞死。”
    罗佳没有听到程进说什么，只见顾伯宁抬脚走向奔驰，小心翼翼撑起男人搭在车门上的头，指挥护士开车门时，呼吸都是绷着的。

 第4章

    正常人三秒就能下车，男人花了五分钟才被放到病床上，顾伯宁全程托着他颈部，从罗佳身旁经过时，看了她一眼。
    罗佳脸色不比病床上的男人好。
    待到楼门口就剩两人，罗佳主动道：“程主任，我现在去趟派出所，把那人住院期间一直骚扰我的事先跟警察说清楚，也要麻烦您跟科里打声招呼，我怕到时警察来科里调查。”
    “对不起程主任，给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罗佳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护士长位子，别再影响程进的工作和前途。
    程进面色如常：“不用去派出所，那人不会报警，你不是刚下夜班嘛，先回家休息。”
    罗佳：“您别看他现在服软，等他一好，第一件事就是找您的麻烦。”
    程进：“他要是好不了呢？”
    “……”罗佳心跳陡停。
    程进噗嗤一笑：“跟你开玩笑，在你心里我会当街杀人吗？”
    罗佳笑不出来。
    程进：“以顾主任的技术，手术但凡超过两小时，都是他蓄意报复，当然手术要是失败了，那就是顾主任想杀人。”
    罗佳心情复杂，“…程主任，我不知道该跟您说谢谢还是对不起，这事最终肯定要有个解决办法，您看我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对您的影响最低，我听您的。”
    程进思忖片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罗佳：“您说。”
    程进：“你给我当女朋友。自己女朋友被骚扰，揍他也是理所应当，找个好点的律师说不定还能判他给咱们赔点，不然我刚才动手确实师出无名。”
    罗佳：“……”
    程进盯着她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脸，又一次没忍住。
    他笑道：“难道国内现在不是这种开玩笑的风格吗？”
    罗佳变颜变色，根本不确定程进的哪句话是真是假。
    程进见状收起笑脸：“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我…”
    罗佳：“是我该跟您说不好意思，这事本来就跟您没关系。”
    程进：“你没让我帮忙，是我不请自来，我这么做之前就想好怎么善后，抱歉没跟你提前打招呼，你要是相信我，这事我处理。”
    两人面对面站着，有同事来上早班，路过打招呼：“程主任。”
    程进微笑颔首：“早。”
    无一例外，每个同事都会看一眼罗佳，心想大清早的，程进跟罗佳站楼下干嘛？
    很快整个长宁都会知道程进把刚出院的患者给打了，罗佳不想再多一份误会。
    她说：“我相信您。”
    程进莞尔：“谢谢。”
    罗佳脑子是空的，“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程进：“直走右拐。”
    罗佳眼带茫然。
    程进：“回家睡觉。”
    第7章 谁敢嚼他舌根，别怪我不客气
    罗佳心眼儿不窄但也没程进想得那么大，人是回了家，但觉是睡不了半点儿。
    科里相熟同事偷着打电话：“什么情况，听说是程主任动手给vip7 的患者打了？”
    罗佳不答反问：“手术现在怎么样？”
    黄欣雨：“顾主任主刀，还在手术，我帮你盯着，刚才我看见程主任跟科主任一起进了办公室。”
    罗佳沉默。
    黄欣雨压低声音：“你跟我实话，你跟程主任之间…嗯？”
    罗佳已经很努力，强迫自己别再去想那晚的事，可漆黑酒店，柔软大床，画面跃然眼前，还是音画同步的。
    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罗佳脱口而出：“程主任刚来没多久，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黄欣雨：“那程主任为什么要替你打那男的？”
    是啊，他为什么？
    罗佳刚要说程进人好。
    黄欣雨：“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他就是人好。”
    罗佳：“…那男的在楼下堵我，程主任帮我解围，他属于人好但倒霉。”
    黄欣雨：“你傻啊，这年头亲男朋友能不能做到这份儿上都两说，医生打患者，就算程主任有后台能摆平，这传出去也是妥妥的黑料。”
    “你俩非亲非故，他这么拔刀相助，肯定不是人好这么简单，他是冲冠一怒了。”
    罗佳蹙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
    黄欣雨：“大姐，你以为这话是我说的啊？现在不光科里，全院都传遍了，都在猜你跟程主任私下是什么关系。”
    罗佳心跳如鼓，虽说她未嫁程进未娶，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一夜情也算不得什么，可万一，万一被扒出来。
    那她在长宁肯定是待不下去，程进日后也得活在众人的口舌里。
    所以罗佳斩钉截铁：“以前没任何关系，但这次之后，如果谁当我面嚼程主任的舌根，别怪我不客气。”
    罗佳在长宁这么多年，面上总是与人为善。
    黄欣雨第一次见她翻脸，下意识道：“我可没说程主任半句坏话。”
    罗佳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那一瞬有些上头。
    暗自调稳情绪，罗佳：“手术做完跟我说一声。”
    黄欣雨：“好，程主任那有什么动静我也告诉你。”
    罗佳没拒绝，电话挂断，她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却丝毫不困。
    程进让她相信他，她也相信他肯定不是说大话的人，可医生在业内就是再受尊重，再有本事，面对一个有背景的臭流氓，那也是秀才遇到兵。
    更何况这次还是秀才先动的手。
    罗佳快把头想破，最后也只能恨自己没本事。
    没选择的人，才会坐着等结果。
    一小时后，罗佳手机响，是个没存名字的号码，她本想挂断，可那号码尾数极好，莫名让人觉得不是推销电话。
    接通，罗佳：“喂？”
    手机里传来熟悉男声：“我是程进。”
    罗佳一愣：“…程主任？”
    程进：“我猜你还没休息，跟你说一声，手术做完了，很顺利。”
    罗佳松了心里第一口气，下意识道：“谢谢您。”
    程进：“谢我什么，手术是顾主任做的。”
    罗佳：“听说您去找科主任了，科里准备怎么处理？”
    程进问：“你不困吗？”
    罗佳第一反应：“是处理结果还不能说？”
    程进失笑：“没有，你不是上了一个大夜班嘛，我想着也不着急，等你睡醒再告诉你也一样。”
    罗佳暗道，程进不愧是当做天才长大的，他可能就不知道惶恐是什么滋味儿。
    谁家正常人在这种时候还睡得了觉？
    万语千言，罗佳话到嘴边：“要是能说的话，麻烦您告诉我。”
    程进：“伤者家属来了医院，准备等你上班的时候，亲自给你道歉，科里刚刚也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对科护士长做辞退处理。”
    第8章 替她找公道
    眉头蹙起，罗佳这一秒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太久没睡，出现幻听了。
    “辞退科护士长？”
    程进：“是。”
    罗佳惊讶：“为什么？”
    程进：“科护士长早就知道你被那个男患者騒扰，她一没跟科里院里报备，二没有妥善处理，所以才导致对方变本加厉，敢来医院堵你。”
    罗佳：“那也不至于直接开除吧？”
    程进：“她是不是跟你说过，别跟患者起冲突？”
    罗佳：“…这是应该的，科护士长说得也没错。”
    程进：“理是这个理，但凡事都得讲个道理，有人歪门邪道，她光让你一个人守理，这就是欺负你。”
    罗佳心中百味杂陈，她何尝不知道这是狗屁道理，可现实早就教会没门没路没靠山的人，如何去适应这个世界的‘歪理’。
    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从义愤填膺到理所应当。
    程进：“长宁老板娘叫我回国时说过一句话，别的医院怎么样她管不着，在长宁的每个人，别说医护，就是食堂的一个阿姨，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如果被人欺负了，是外人，医院要护；是自己人，惹事的走，永不录用。”
    罗佳知道，因为这是写进长宁规章制度里的一条。
    可她依旧不安：“那院里对我的处理呢？”
    程进风轻云淡：“等你下次上班，除了伤者跟家属要跟你道歉，科主任也准备当面慰问。”
    罗佳后脊梁一阵发寒，徒劳张嘴，吓得声都发不出来。
    程进：“或者你有什么诉求，都可以提，我替你转达。”
    罗佳人麻了，连忙道：“程主任，您等我缓缓，我脑子转得有点慢…”
    程进：“我就说你先睡觉，我给你打电话只是告诉你，不用担心，事都解决了。”
    听他要挂，罗佳抢先：“程主任。”
    “嗯？”
    罗佳：“您没事吧？”
    程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没事，换个地方工作而已。”

 第5章

    罗佳两处太阳穴之间的弦瞬间绷紧，“您去哪？”
    程进：“说句不谦虚的话，我的技术去哪都是八抬大轿。”
    罗佳脱口而出：“您师姐是长宁老板娘，她连我都保，不保你？”
    程进：“偏理不偏亲。”
    罗佳：“要是这样的话，我走你留！”
    本就是她的事，哪有她留下，让程进走的道理。
    罗佳在手机这头又急又冷静，突然手机里传出轻笑。
    罗佳这两个小时里经历太多，难免质疑自己，茫然失措。
    程进声音好听，带着笑意：“你真的很容易相信人。”
    罗佳：“……”
    程进听不到她声音，试探：“你生气了吗？”
    罗佳也以为自己会生气，可事实上…
    她偷偷泄了口气，“没有，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开心的笑话。”
    三秒后，程进收起嬉笑，说不上认真还是温和的口吻道：“我不走，你开心吗？”
    第9章 不会再自作多情
    暧昧从来不是刻意营造的氛围，而是某时某刻，对某个人突然产生的邪念。
    罗佳一瞬想起那晚，程进搂着她，两个人明明不熟，但是却在有了肌肤之亲后，多了默契。
    捏着手，罗佳声音如常：“我是个俗人，不想自己有事，也不想帮我的人有事，现在咱俩都没事，没道理不开心。”
    程进：“你刚才说，你走我留。”
    温声细语，循循善诱，罗佳仿佛间看到一条蛇吐着信子，向自己游弋而来。
    她打起精神：“我虽然俗，但脸皮也没那么厚，不可能让你背锅。”
    程进：“那咱俩现在算不算共患难的交情了？”
    手机烫耳朵，罗佳不假思索：“如果程主任愿意，那我们就是革命友谊。”
    程进轻笑：“行，现在能安心睡觉了吧，快休息。”
    罗佳跟程进告别，挂断电话，身体下意识一塌，这才后知后觉，之前通话这么久，她一直都是绷着的。
    十分钟后，黄欣雨给罗佳发微信，说顾伯宁从手术室出来了，手术顺利。
    手术室里面的情况，程进就算不进去也会比外面人先知道，提前这么久告诉她，是真想让她睡个安稳觉吗？
    躺在床上，罗佳很累，但完全睡不着。
    累极才眯了几个小时，再睁眼，太阳刚好西下，房间半暗，跟她梦里的场景重叠。
    罗佳做了个梦，主角除了她，还有程进，但内容就复杂得多。
    梦里程进疯狂喜欢她，但知道她喜欢顾伯宁，程进把她锁在房间里，两人没日没夜的争吵，没日没夜的…做爱。
    怎么说呢，非给a片插个剧情。
    罗佳觉得可笑，现实中都只是一夜情，做梦还非得整个虐恋深情。
    她这辈子都记得顾伯宁对蒋桢说的那句：【炮友，炮友你满意了吧！】
    连顾伯宁都没想跟她谈恋爱，更何况程进。
    不管程进是出于何种原因帮她，罗佳感谢，记着他的好，但她会随时提醒自己，千万别自作多情。
    ……
    罗佳正常半夜十二点的班，但一睁眼就看到科里发来的诸多消息，有朋友的八卦，同事的关心，也有领导的问候。
    罗佳收拾一下，晚上六点多到的住院部，同事看见她，一窝蜂地涌上前。
    不是说罗佳从前人缘不好，而是眼下好得有点过，让她心里发毛。
    十分钟后，罗佳被科主任叫到办公室，幸好程进给她提过醒，不然科主任突然对她嘘寒问暖，就差望闻问切，肯定会让罗佳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聊天过程中，罗佳得知科护士长已经离职了。
    主任也很自责：“这一年我心思一直都在手术上，确实对你们工作日常疏忽了，是我的问题。”
    罗佳赶紧找补。
    主任：“程主任这次给所有人都敲了一记警钟，我们要技术原则两手抓，要是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原则都没有了，业务能力再高又有什么用，大家上班都上得不开心。”
    罗佳不是傻子，她今天之所以能坐在科主任面前，不是她有多大本事，而是鸟随鸾凤，沾了程进的光。
    聊完出来，罗佳等电梯，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换了私服准备下班的顾伯宁。
    几乎下意识，罗佳开口：“您先走，我等下一趟。”
    顾伯宁盯着罗佳，没有按关闭键，两秒后，他跨步从电梯里出来。
    第10章 人脏心也脏
    “你在躲我？”
    走廊没人，顾伯宁开门见山。
    罗佳面色如常，“说好的在医院没必要少接触，习惯了。”
    顾伯宁听不出丝毫阴阳怪气，可是，“你私下也没找我。”
    罗佳问：“你有事吗？”
    顾伯宁当即一噎，甚至明显心里不舒服了一下。
    不等他开口，罗佳干脆利落：“对了，正好碰见就顺道说一声，我们以后还是当同事吧。”
    顾伯宁目不转睛：“我们现在不是同事吗？”
    罗佳：“我的意思是，只是同事。”
    顾伯宁沉默。
    罗佳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顾伯宁身上的冷淡疏离感依旧，脸也好看，可这些曾经疯狂吸引她的东西，此刻不仅变得乏味可陈，甚至散发着某种只有她能闻到的异味。
    让她想速战速决，退避三舍。
    顾伯宁盯着罗佳，想从她脸上看出以退为进的痕迹，结果只看出斩钉截铁和不留余地。
    “为什么？”
    顾伯宁三个字差点把罗佳给整笑了。
    为了压下本能上扬的嘴角，罗佳愣是憋了几秒才回：“…也没什么原因。”
    顾伯宁沉默片刻：“你想好了？”
    罗佳：“嗯。”
    顾伯宁：“那我尊重你的想法。”
    罗佳客气：“谢谢，还有一个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ipad带来？”
    前阵子她每天下班都会去顾伯宁家，毕竟不能私下所有时间都在床上，她也会在他那准备评选护士长的资料。
    顾伯宁想起蒋桢突然跑到他家的那天，看见罗佳留下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蒋桢疯了一样，见什么摔什么。
    衣服杯子倒也算了，蒋桢拿起罗佳的ipad要摔时，顾伯宁下意识呵斥，夺过，因为他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也因此蒋桢才会崩溃，抄起水果刀要自残。
    这段时间顾伯宁一直跟蒋桢在一起，对罗佳，他心里有愧，不知怎么开口，所以打算冷处理，想逼她自己开口。
    可罗佳真的提分手，顾伯宁发现他心里不是如释重负，反而无端不爽。
    惯常冷淡的一张脸，顾伯宁：“好。”
    罗佳贴心：“你要不方便带到医院，就放到你觉得方便的地方，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拿。”
    顾伯宁：“嗯。”
    罗佳微笑：“那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先走了。”
    她转身干脆，顾伯宁看着她的背影，很想问她为什么提分手。
    他知道罗佳喜欢他很久，喜欢到跟他在一起时会脸红，跟他上床时要关灯，不好意思跟他一起洗澡，每天下班明明很累，却还是会给他煲汤。
    怎么可能突然提分手，却没有理由。
    不可能是发现蒋桢回来找他，不然罗佳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会笑着平静跟他提分手？
    如果不是他这边的原因，那只能是……
    程进。
    程进第一次在开会时看向罗佳，罗佳就不好意思看他，不光视线躲闪，还红脸；
    程进看着与人为善，顾伯宁知道他骨子里有多难相处，可程进对罗佳明显友善；
    更别提程进动手打那个男患者，为了给罗佳出口气，甚至把宋喜都抬出来，到底搞得所有人都道歉受罚才消停。
    难不成，罗佳背地里跟程进搞到一起去了？
    第11章 怕什么来什么
    短短几个小时没见，騒扰罗佳的男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光给她道歉，还想赔钱。
    罗佳不是圣母，只是要钱也大可不必。
    男人家属更是大方，说在她老家给她买块地。
    罗佳第一反应，是谁把资本吓得都不敢逐利？
    看男方家里态度，如果罗佳不收点什么，他们心不安。
    没辙，罗佳只好私下打给程进。
    “程主任，不好意思打扰您，您现在方便吗？”
    程进：“方便，什么事你说。”
    罗佳言简意赅。
    程进听后：“什么都不要，就这么轻易原谅，不是太便宜他了？”
    罗佳：“忙里忙外付出精力的是您，您有资格对他提要求，我没有。”
    程进：“主要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不是我想便宜他，是我要的他给不了。”
    没有不屑，程进就是客观陈述。
    罗佳沉默，这话难接。
    程进主动道：“你确定不要赔偿，那就让他进长宁的黑名单。”

 第6章

    罗佳：“听您安排。”
    程进：“别总您您的，我跟你同岁，你几月生日？”
    罗佳：“…三月。”
    程进：“我八月，还比你小。”
    罗佳局促：“医院论资排辈，您是主任。”
    程进：“我们不是朋友吗？”
    罗佳觉得有堵隐形的墙，越逼越近，越逼越近，把她夹在墙角，她连呼吸都困难。
    明知程进话里有话，可罗佳不得不回：“是朋友。”
    程进：“那你以后跟我说话别这么客气。”
    罗佳：“我没事了，那您…你忙。”
    电话挂断，隐形墙壁一秒消失，罗佳短暂喘息。
    都是成年人，罗佳不是嗅不到跟程进之间的那丝似有若无。
    程进没提过酒店那晚的事，可罗佳越发认定，他不是没认出来，反而就是认出来，所以才会帮她。
    他想干什么？
    又一个想把同事变炮友的？
    罗佳不是白眼狼，也不是恶意揣度程进，只不过一朝被蛇咬，不能记吃不记打。
    当晚罗佳上夜班，别说同事，就连她查房时患者对她都挺客气。
    罗佳很想解释，她跟程进真的没什么关系，也没打算往后狗仗人势，她会好好坚持上大夜班，对众人的心仪对象程主任避而远之。
    医院总不能让程进来当夜班医生吧？
    凌晨一点半，罗佳正在护士站低头写记录，耳听得身旁人叫了声：“程主任？”
    她下意识抬头，就这样看到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程进。
    程进对上罗佳的惊讶目光，说：“李医生家里临时有事，我来代班。”
    护士站七八个人，全都看着罗佳。
    罗佳差点急了，这么多人都在，程进光冲她说什么？
    这场面更像是单独跟她解释。
    罗佳只停顿一秒，立马化恼火为机智，起身道：“那我去跟李医生说一下您来了。”
    程进跟罗佳一起离开护士站，待到罗佳再回来时，每个人都低头做自己的事，没人八卦。
    罗佳心一凉：完了。
    八卦就是还不确定，所以想知道真假。
    要是不八卦，那她在众人心中，已经跟程进勾搭上了。
    第12章 不是误会
    早上快六点，从急诊转来一个车祸撞断腿的患者，程进主刀。
    罗佳之前以为他只是脊椎专家，后来才知道程进是除手足之外的骨科全专。
    学医的人都知道专一个就有多难，果然天才跟天才还不一样，哪一个群体都有天花板。
    八点钟，罗佳收拾准备下班，手机响，她看到屏幕上没存名字的号码，心一惊。
    走到没人处，罗佳接通：“程主任。”
    程进：“我在门口等你。”
    罗佳紧张：“有什么事吗？”
    程进：“你不吃早餐？”
    罗佳脱口而出：“我不吃。”
    程进：“那你请我吃吧。”
    如果程进说‘我请你吃’，罗佳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他倒过来说…
    罗佳欠他人情，主要这人情还是热乎的。
    下楼，罗佳鬼鬼祟祟，生怕程进堂而皇之地站在骨科门口等她。
    好在骨科楼下没人，罗佳快步往大门口走，离着几米远，她一眼看到保安室旁鹤立鸡群的身影。
    程进脱了白大褂，穿着私服，没人能看出他是医生，如果他戴帽子口罩，肯定会被人误以为是哪个明星偷着来医院做检查。
    来上早班的医生路过，都跟程进打招呼，其中不乏各科大主任副主任。
    罗佳刚想低调隐身，程进侧头，扬手：“这里。”
    罗佳顶着众人的关注前行，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整体产生自卑感。
    她不是不好看，但也没有顶好看；
    身材不是不好，但也不是模特；
    程进是主任，她只是个优秀护士；
    比背景…算了。
    程进跟刚从车里下来的副院长打招呼，副院长：“吃早饭了吗？”
    程进微笑：“正要跟朋友去吃。”
    副院长顺理成章扫过罗佳，笑容明显带着意味深长。
    倒是没看见骨科熟人，但罗佳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十几分钟后，罗佳跟程进面对面坐在一家小面馆里。
    面上的很快，程进吃了一口给予评价：“很地道。”
    罗佳：“这里的老板是渝城人，小面都是我小时候吃的味道。”
    程进：“我小时候在渝城待过一年多，后来回岄州都吃不惯清淡的，我爷爷还跟我开玩笑，让我长大找个渝城老婆。”
    罗佳不愿多想：“渝城美女特别多，你有空去玩。”
    程进：“你每年都什么时候回渝城？”
    罗佳：“过年放长假的时候。”
    程进吃了口面，“那我过年去找你玩。”
    罗佳已在提防，换言之是婉拒，可程进弯道进攻。
    短暂纠结，罗佳开口：“我说这话肯定会显得很自作多情，甚至有点白眼狼，你别太介意。”
    程进抬眼看她。
    罗佳：“你心好，乐于助人，但身边难免会有人误会，以为你动手收拾那人是为了我，你觉得问心无愧，但我还是挺介意领导和同事怎么看我的。”
    “我希望所有东西都能纯粹一点，比如咱俩之间的关系。”
    罗佳认为程进只要不傻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能跟他有除了同事和朋友之外的其他关系。
    程进认真听完，不急不缓，说了四个字：“不是误会。”
    第13章 她可以约，但不喜欢约的男人
    程进目不转睛，看着罗佳：“一两个人这么想可能是误会，所有人都这么想就是事实。”
    罗佳：“……”
    程进：“我是想追你。”
    罗佳忍着匪夷所思的表情问：“为什么？”
    程进：“你为什么不想我追你？”
    罗佳：“我们不熟。”
    程进痞气脸上浮现真诚笑容：“姐姐，我目前只是想追你，不是要强娶你。”
    一声姐姐，叫得罗佳手臂发麻。
    得心应手的回答，不知跟多少人说过。
    罗佳不动声色：“我们不合适。”
    程进不骄不躁：“方便具体说说吗？”
    罗佳不知哪根神经没搭对，脱口而出：“虽然我约炮，但我不喜欢约炮的男人。”
    他们坐在店内角落处，罗佳声音不大，可那两个字太刺耳，斜对桌明显在往他们这边偷看。
    罗佳豁出去，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
    程进闻言，不怒反笑：“你终于肯给我一个名分了。”
    罗佳一眨不眨，一声不吭。
    程进：“夜店那晚你约我，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地安路救人的那个。”
    罗佳不苟言笑：“别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程进：“那倒没有，跟你去酒店是见色起意，但睡后觉得我们可以进一步发展。”
    斜对桌两人早就放弃吃面，还吃什么面啊，竖起耳朵吃瓜吧！
    罗佳也没想到程进这么直白，一时间无言以对。
    程进问：“你觉得我那晚哪里做得不好吗？”
    罗佳一瞬红脸，克制夺门而逃的冲动。
    程进大大方方：“没关系，哪不满意你直说。”
    罗佳假装淡定：“我不想跟约过的人有更多交集，如果早知道我们会再见面，我不会找你。”
    程进：“你不是第一次约吗？”
    罗佳绷着身体：“谁告诉你我是第一次？”
    程进压低声音：“当时你一直在发抖。”
    罗佳咬牙，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有干这种事的机会，她纠结很久才敢上去约程进。
    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这男的皮囊比顾伯宁要好。
    她想被陌生人拒绝，想被惊吓和鄙夷的目光浇醒被猪油蒙住的心。
    可罗佳没想到，程进竟然答应了，很痛快。
    那一瞬她后悔，想跑，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挑衅她留下。
    顾伯宁把她当炮友。
    那她为什么不能有炮友？
    酒店床上，程进压着罗佳，她一直努力克制不发抖，以为程进没发现。
    面馆桌上，四目相对。
    程进再次开口：“不管你那晚因为什么事不开心，最起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短暂忘记过，里外里算不算我让你开心过？”
    罗佳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落在面无表情上。
    她问：“你想找个固定炮友？”
    程进：“我没想过你那晚会走。”
    罗佳：“我要没走，你准备跟我谈恋爱？”
    程进听出罗佳话里讽刺，他目光坦诚：“姐姐，你看上我不也是见色起意嘛，别太双标。”
    罗佳被戳穿，想过羞怒，但一想两人没穿衣服的样子都互相见过，反而心平气和。
    她说：“既然谁也不吃亏，那就到此为止，我不想把炮友变朋友，以后我们只是同事。”

 第7章

    不等程进开口，罗佳起身就走。
    程进没追，只说了句：“回家好好休息。”
    第14章 分手就是够了
    罗佳倒是想好好休息，可躺在床上，明明累了一晚，脑子却像打鸡血一般。
    睁眼闭眼都是程进的脸，他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你觉得我那晚哪里做得不好吗？”
    “当时你一直在发抖。”
    “不管你那晚因为什么事不开心，最起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短暂忘记过，里外里算不算我让你开心过？”
    就连程进那句‘跟你去酒店是见色起意’，都会被罗佳反复琢磨，原来他也觉得她好看。
    蹙着眉，某一瞬罗佳气到睁眼。
    她不是生程进的气，而是很讨厌被人三言两句就折磨到胡思乱想的感觉。
    都说了一个炮友，又不是男朋友，人家很可能是普遍撒网，她还跟这认真品味回想。
    真该死！
    正自我批判，家里门铃响，罗佳下床开门，门口站着顾伯宁。
    罗佳穿的睡衣虽不暴露，可她还是只开一条门缝，“你怎么来了？”
    这反应更让顾伯宁觉得罗佳家里藏了人。
    没有表情，顾伯宁抬起手上袋子：“你的东西。”
    罗佳伸出一只手接过，里面是ipad，“谢谢，麻烦你了。”
    摆明了没想让顾伯宁进去坐。
    顾伯宁：“方便聊会儿吗？”
    罗佳：“不方便。”
    无论顾伯宁想说什么，罗佳都懒得浪费一秒在他身上。
    顾伯宁冷脸：“家里有人？”
    罗佳是真看不惯他这贼喊捉贼的死相，忍着道：“我就不送你了。”
    顾伯宁脸一黑，罗佳从前对他乖顺得像只猫，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莫不是程进真在她家里？
    “谁在里面？”顾伯宁问。
    罗佳提醒：“顾主任，你跟我不是聊这种话题的关系。”
    顾伯宁突然抬手扒住门框，用力往外一拉，罗佳不是始料不及，而是力气根本没他大。
    顾伯宁跨入屋内，正主捉奸夫一般巡视每个角落。
    罗佳租的房子只有三十平，一室一厅，一目了然。
    当顾伯宁推开洗手间房门，发现里面也是空的时，几秒钟前涌上头的血液瞬间冷却。
    还没等罗佳开口，顾伯宁已然脸红。
    他以为罗佳会大声骂人，结果罗佳只是淡定站在两米外，“你自己出去，还是我报警请你出去？”
    顾伯宁转身，盯着罗佳的脸：“为什么提分手？”
    罗佳：“腻了。”
    顾伯宁眉头一蹙。
    罗佳催促：“能走了吗？”
    她的理由像是打发要饭花子，顾伯宁不能接受：“分手可以，别拿我当傻子。”
    这次罗佳真没忍住，脸上露出嘲讽笑容。
    单看这场面还以为她是白眼狼负心汉。
    她很想给顾伯宁一嘴巴，但又怕脏了自己的手，就像她明明想让他赶紧滚，却又不想提蒋桢。
    免得让本来一句话的事变成三页纸那么长。
    罗佳：“睡够了，无聊了，不合适，觉得耽误工作，我妈不让，随便哪个理由，你觉得哪个能接受就选哪个。”
    顾伯宁清楚看到罗佳眼中的敷衍，更何况她的不耐烦已经写在脸上。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乖乖女，来长宁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而且跟他在一起时，她是第一次。
    顾伯宁从不怀疑罗佳对他的喜欢，是那种他勾勾手，她就会跟他走的程度。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
    “因为那个男患者騒扰你时，我没承认是你男朋友？”
    第15章 就是贱
    罗佳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还是难免触动，原来男人说不知道自己哪做错的时候，大概率都是在装傻充愣。
    心里越恨脸上越淡，罗佳：“幸好你当时没承认，不然我想跟你提分手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伯宁胸口一闷，顿了几秒：“我出差前都还好好的，因为那几天我没接你电话？”
    罗佳想到顾伯宁跟蒋桢的对话，心里一阵恶心。
    她问：“你确定想听真话？”
    顾伯宁：“想。”
    罗佳：“我承认在一起之前对你抱有很多幻想，但在一起之后发现……嗯，怎么说呢，不如活在幻想里。”
    她故意言不尽意，果然顾伯宁敏感：“什么意思？”
    他开始思考他在床上的表现，从时长到技术。
    罗佳淡然：“没什么意思，谈恋爱嘛，又不是谈婚论嫁，还得是你想得周到，不公开恋情，这样大家不光能好聚好散，还不用被人议论指点，挺好的。”
    顾伯宁：“你怪我不想公开？”
    罗佳当他面吸了一口气：“分手而已，我没想找你麻烦，也没想怪你什么，但你要一直这样，我觉得有损你在众人眼里的高冷形象。”
    说罢，罗佳补道：“顾主任，你不缺人追，医院里喜欢你的人一抓一大把，光是科里都不止两只手。你放心，咱俩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有，也肯定不是从我这露出去的。”
    顾伯宁看着罗佳，她表情并不刻薄，但是绝情。
    他原本怕分手时罗佳缠人，如今看来，倒是他有几分死缠烂打的意思了。
    心里一瞬失衡，顾伯宁又是平常那张冷淡脸，“你确定想好了？”
    罗佳心里骂他祖宗十八代，面上和气生财：“放心，我肯定不会某天突然跑去騒扰你。”
    顾伯宁神色更沉，“你需要什么？”
    罗佳：“嗯？”
    顾伯宁：“毕竟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给你过你什么。”
    罗佳以为恶心可抵所有爱意。
    可这一秒还是被顾伯宁给戳到。
    实在笑不出来，罗佳用尽所有自制力，让自己看起来还算体面，“那就希望你这辈子都别跟人提起咱俩曾经谈过。”
    ……
    顾伯宁离开已经十几分钟，脑子里翻来覆去还是罗佳说过的话。
    她分手提的猝不及防，理由更是意料之外。
    尤其罗佳唯一的需求，是他别提他们曾经谈过恋爱。
    她什么意思？
    跟他谈恋爱是件很丢脸的事吗？
    到底是他哪里出了问题，还是罗佳本身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只想跟他玩玩而已？
    顾伯宁昨天以为罗佳提分手是试探，今天一看，她是铁了心想分。
    顾伯宁黑着脸坐进车里，手机响，他看了眼屏幕上没存名字的号码，第一反应是烦躁。
    拖了半天顾伯宁才接，蒋桢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埋怨：“你怎么这么久才接？”
    从前顾伯宁会解释理由，今天他心里烦得很，就俩字：“很忙。”
    蒋桢：“你在哪？”
    顾伯宁：“医院。”
    蒋桢：“你今天有班吗？”
    顾伯宁蹙眉，“什么事？”
    蒋桢：“你来找我，我想你了。”
    顾伯宁：“我还有事。”
    蒋桢撒娇又蛮横：“我就要你来找我，你都不想我吗？”
    顾伯宁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罗佳，想起从前她给他打电话，他无需解释，只一句‘在忙’，她总会放低声音，然后秒挂电话。
    没有指责，没有抱怨，更别提撒泼耍赖。
    第16章 追得明目张胆
    托程进跟顾伯宁的福，罗佳一整天没睡着，晚上十二点去上夜班，黄欣雨跟她做交接，问：“没休息好？”
    罗佳：“还在调作息。”
    黄欣雨：“你是英雄，我可不敢一直这么昼伏夜出。”
    罗佳：“你是有对象的人，总得迁就一下别人，我一个吃饱全家不饿。”
    话是这么说，罗佳一天就吃了袋泡面，在家躺着没事，在护士站里坐半小时还真觉得饿。
    正想着去售卖机买点吃的，电梯门打开，四个快递小哥接连而出，都奔着同一个方向，护士站。
    “您好，程医生的外卖。”
    肯德基派送员打开保温箱，汉堡一拿就是几十个，全家桶摆满半个柜台；
    “我这里也是程医生的外卖。”
    另一个快递员往柜台上放了几大袋的甜品。
    “我这儿也是程医生的…”
    眼看着护士站的柜台被堆满，里面七八个护士全都眼带诧色，偷着看罗佳。
    罗佳如芒刺背。
    走廊右边，一道白色颀长身影出现，程进迈步而来。
    大家纷纷打招呼，“程主任，您点的外卖到了。”
    程进微笑：“给你们点的，大家上夜班辛苦了。”
    众人受宠若惊，“谢谢程主任，不辛苦，应该的。”
    程进：“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今晚我值夜，有事叫我。”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笑着来笑着走，虽然全程没有单独跟罗佳讲话，可罗佳的心都跳到嗓子眼。

 第8章

    程进今晚怎么还在？
    一定是意外。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罗佳上五休二，五天夜班，程进每晚都在。
    不光在，还每晚都请大家吃宵夜，吃到骨科都传开了，大家明里暗里调侃，说现在的夜班名额要靠抢。
    顾伯宁上白班，如果他早到的话，每天都能看到罗佳。
    罗佳明显躲着他，有时俩人走廊里走对脸，隔着几米罗佳看见顾伯宁，能直接一头扎进病房，宁可看病人都不看他。
    实在狭路相逢躲不开，罗佳就是最简单的一句：“顾主任。”
    没有第四个字，点头就走。
    顾伯宁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这么躲，这么绝，到底是为了避众人的嫌，还是某人的嫌？
    听说程进主动申请值夜班，以他的头衔连一天夜班都不用上。
    程进这么做是为什么？
    副主任上夜班为了升正的，程进已经是正的。
    顾伯宁了解程进，程进压根儿不在意什么头衔，他家里也压根儿不差钱。
    能把程进从国外喊回来，那是宋喜的本事；
    能让程进心甘情愿上夜班……顾伯宁不是聋子，整个骨科都在说程进跟罗佳地下恋。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罗佳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睁眼看到黄欣雨发的约饭消息。
    罗佳收拾完赴约，跟黄欣雨坐在商场一家渝城菜馆里。
    罗佳纳闷儿：“你又不能吃辣，怎么想来这吃？”
    黄欣雨：“爱你呗。”
    两人各自拿菜单，边选边聊，忽然间有人敲了敲玻璃，罗佳下意识侧头，看到站在外面，笑容痞气的程进。
    程进对着罗佳笑，从他身旁经过的人，先看他，后看玻璃内的罗佳。
    十几秒后，程进从外面走进来，笑着打招呼：“这么巧？”
    罗佳挤出笑容，黄欣雨：“程主任吃饭了吗？”
    程进：“还没。”
    黄欣雨：“那一起吧。”
    罗佳心一紧，想瞪黄欣雨。
    程进看向罗佳：“方便吗？”
    罗佳暗自吸了口气，黄欣雨：“没事，就我俩。”
    黄欣雨抬屁股坐到罗佳身边，程进坐在罗佳对面。
    三人聊天不过三分钟，黄欣雨接了个电话，说她男朋友有急事，要走。
    罗佳又不是傻子，黄欣雨前脚出店门，后脚收到罗佳发来的微信：【你想死】
    第17章 喜欢她的原因
    餐馆内，程进看着罗佳放下手机，开诚布公：“别怪黄欣雨，她刚开始也不同意，我恐吓她了。”
    罗佳看向程进。
    程进：“我说要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追上你，第一件事就是吹枕边风，让你跟她绝交。”
    罗佳面无表情：“长宁虽然不禁止院内谈恋爱，但同科室上下级有感情牵扯，在哪都是忌讳。程主任有背景无所谓，别人说我几句，我扛不起。”
    程进：“你要怕这个，等你升了护士长我们再公开。”
    罗佳忍着蹙眉冲动：“爱玩可以，但要分场合。”
    程进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我也不想在你不允许的前提下闹得人尽皆知，主要你私下也不理我。”
    罗佳听着他的委屈口吻，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什么要理你？”
    她压低声音：“你懂不懂什么叫一夜情？裤子一穿大家各回各家，以你的条件你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耍我？”
    程进双臂搭在桌边，倾身，同样压低声音：“姐姐，是你先招的我，也是你先装不认识我，我明明帮了你，你现在又翻脸不认人，这算不算你耍我呢？”
    他太好看，一双黑色眼睛牢牢钉在罗佳脸上，口吻说不出撒娇还是抱怨。
    罗佳一瞬没遭住，险些被他的瞳孔吸进去。
    视线仓惶别开，罗佳用无赖掩盖紧张：“我没让你帮我。”
    她故意卸磨杀驴，本以为程进会不满，谁料他面不改色：“那倒是，我自己忍不住。”
    程进就这么轻易的认了，倒搞得罗佳心生愧疚。
    她说：“你想玩找谁都行，我就不奉陪了，普通人跟天才比不了，我走到今天都花了十几年时间，玩不起。”
    程进：“你怕我只是玩玩而已？”
    罗佳：“你怎么不问问我，也许我就是单纯地没看上你。”
    程进笑了：“跟你我就没必要假客套了吧？”
    罗佳抿唇，但不得不说，程进确实配有这个自信。
    程进把话题扯回去：“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怕公开后又谈不久，到时候搞得自己骑虎难下，像个笑话。”
    罗佳不否认。
    程进：“你担心的肯定有你的道理，我现在说跟你天长地久，别说你不信，我都觉得不靠谱，但公开恋情是男人最基本的尊重，又不是偷情，凭什么让女方偷偷摸摸的？”
    罗佳被精准内涵到，努力面不改色。
    程进：“公开是我的态度，但如果这是你的顾虑，我也可以接受不公开。”
    罗佳看着程进：“你图什么？”
    程进回视罗佳：“你觉得我能图什么？”
    罗佳就是看不懂程进图什么。
    他什么都比她好，要是跟顾伯宁一样，打从最开始就要跟她偷偷摸摸谈，那罗佳一下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可程进从最开始就想正大光明。
    蹙眉，罗佳半真半假：“你不是想害我丢饭碗吧？”
    程进当场失笑，“姐姐，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会这么想？”
    罗佳：“那我想不到你还能图什么。”
    程进：“能说实话吗？”
    罗佳：“说。”
    程进：“我喜欢跟你做爱时的感觉。”
    第18章 他中文不好
    罗佳脸色唰一下变红，后悔两秒钟前的决定。
    程进：“你也喜欢。”
    罗佳下意识反驳：“谁说我喜欢？”
    程进：“你两次都高…”
    “程进！”罗佳恼羞成怒，拦住他差点说出口的那个字。
    她声音拔高，惹得几米外的店员闻声看来。
    程进不慌不忙，给罗佳倒了杯水，“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名字。”
    罗佳有种抡起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面对程进这张脸，真的很难掀桌。
    半晌，罗佳开口：“我不想跟你谈恋爱。”
    程进问：“你是不想跟我谈恋爱，还是不想跟任何人谈恋爱？”
    罗佳：“所有人。”
    恋爱算个屁，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程进好说话：“那我们先不公开，主动权放在你手里，看你什么时候想给我一个名分，我听你的。”
    罗佳：“你听不懂不想谈恋爱的意思吗？”
    程进：“明白，你只需要一个床伴，但没有身份。”
    罗佳瞳孔一聚，“你中文是老外教的？”
    程进真诚：“我确实在国外待蛮久，很多时候会词不达意，比如我想表达我喜欢你，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我只会实话实说，不会委婉浪漫。”
    罗佳心里还是有几分开心，嘴上道：“看着不像词不达意，更像欲扬先抑。”
    程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只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不想让你花时间猜我心里在想什么。”
    程进之前说那么多，罗佳都没往心里去，唯独这一句。
    跟顾伯宁在一起时，罗佳一天三百种猜测。
    可顾伯宁从不在意她心里想什么。
    罗佳知道，顾伯宁没有那么喜欢她，最起码没有她喜欢他多。
    喜欢才会在意。
    店员过来上菜，程进道：“先吃饭。”
    罗佳想起顾伯宁就倒胃口，哪怕面前坐着程进，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程进忽然问：“你在想谁？”
    罗佳：“不是你。”
    程进：“看出来了，想我就是秀色可餐，也不会食难下咽。”
    罗佳抬头：“你的中文要是词不达意，那我就根本不会成语。”
    程进没来由地问了句：“如果你有86400块，不小心丢了10块，你会把剩下的钱扔了吗？”
    罗佳下意识眉心微蹙，警惕。
    程进：“你怕什么，我又不会骗你钱。”
    罗佳：“骗钱还不如骗感情。”
    程进笑容无奈：“你真的好喜欢把话题带偏，我本来想开导你一下，都被你打岔打没了。”
    罗佳：“那你现在补上吧。”
    程进也是听话：“如果你有86400块，不小心丢了10块，你不会把剩下的钱扔了，那一天有84600秒，如果有人让你不开心10秒，你会不会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都拿来不开心？”
    罗佳面无表情：“多大年纪了，还干这种鸡汤。”
    她垂下视线喝汤，嘴上虽不屑，可心里却一瞬豁然开朗。
    是啊，顾伯宁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恶心她一次过后，还反反复复占据她生活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第9章

    无数次想起那个瞬间，不是顾伯宁在持续犯错，是她自己在持续犯贱。
    化开朗为食欲，罗佳吃了一碗饭又单叫了一份渝城小面。
    饭后罗佳执意买单，程进也不跟她抢，安心做漂亮姐姐身边的软饭弟弟。
    出饭馆，罗佳：“我先走了。”
    程进：“我送你。”
    罗佳：“不用，我打车走。”
    程进：“你怕忍不住想请我上去坐坐？”
    罗佳有时候真的很想动手打人。
    程进冲着她笑，明明痞气，但眼睛又特别清澈。
    半小时后，灰色urus停在小区门口，罗佳下车往里走。
    她没看到街对面停着的黑色宝马，驾驶位车窗挡着，顾伯宁没有看见程进，但他一眼就认出程进的车。
    第19章 渣男看不上渣女
    顾伯宁回家时，玄关处多了双高跟鞋，沙发茶几上到处都是女人的衣服化妆品，甚至还有内衣裤。
    顾伯宁上楼，蒋桢靠在床上看着他，“你去哪了？”
    顾伯宁有洁癖，瞥见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心底反感，从前罗佳来他这里时，家里干净得像是样板间。
    他不答反问：“你不是有工作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蒋桢：“想你了，过来给你个惊喜，你去哪了？”
    顾伯宁：“医院。”
    蒋桢：“你今天不是白班吗？”
    顾伯宁：“临时有事儿。”
    蒋桢穿着低胸睡裙下床，搂住顾伯宁脖子，踮脚吻他。
    顾伯宁闻到烟味，下意识躲闪，“我累了。”
    蒋桢立马翻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伯宁眉头微蹙：“我很累，不想吵架。”
    蒋桢扯他衬衫，扒他裤子，顾伯宁忍了三秒，扣住她手腕，“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蒋桢抬眼瞪他：“是我闹还是你闹？我刚从长宁回来，你根本就没去医院，你去哪了？去见谁了？”
    顾伯宁瞬间冷脸：“你查我。”
    蒋桢一眨不眨：“你果然没去医院。”
    她诈他，没想到顾伯宁真的撒谎。
    顾伯宁恼怒，甩开蒋桢手腕，转身下楼。
    蒋桢赤脚跟着他，“你去哪了？”
    顾伯宁不回答。
    蒋桢：“你是不是去找那女的了？”
    顾伯宁头都不回，大步流星往门口走，蒋桢追不上，随手抄起什么东西就朝他后背砸。
    “顾伯宁你他妈混蛋！”
    半开的化妆包砸在顾伯宁后颈，里面的东西唏哩哗啦往外掉。
    顾伯宁的火一瞬而出，转身怒道：“是你先对不起得我！是你先跟别人搞到一起，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蒋桢站在原地，眼眶发红。
    顾伯宁厉声道：“少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他么受够了，追我的是你，甩我的也是你，说不结婚的是你，在外面玩儿够了现在回来说想结婚的也是你，你把我当什么人啊？垃圾桶吗？”
    蒋桢目不转睛：“你说过原谅我的…”
    顾伯宁：“我后悔了不行吗？”
    眼泪坠落，蒋桢：“因为那个女的？”
    顾伯宁蹙眉：“少来这套，我从来就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小时候你追程进追不上才来追我；谈恋爱你说不能公开，怕影响你事业；你去韩国当了三年练习生，我雷打不动每个周五去周日回，三年飞了三百多次；说好了回国就结婚，你回国后转行当演员，一拖就是四五年，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跟姓韩的在一起，我还傻逼似的等着你梦想成真后来圆我的梦。”
    蒋桢不知道顾伯宁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她上前，拉着他的手：“你说过原谅我的，以前的事儿我们都别再提了，我…”
    顾伯宁把手抽出来：“我也想翻篇儿，后来发现翻不动，算了。”
    蒋桢抬眼看着他：“什么算了？”
    顾伯宁：“我不想再为了念旧而念旧，因为想回到从前所以捏着鼻子忍受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分了吧，这两天我不回来，你找人把东西收拾一下。”
    转身，顾伯宁推门离开。
    他跟蒋桢是年少时的爱情，十几年，也有数次分分合合，每次都痛不欲生，这次真的分手，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过。
    可事实上顾伯宁的轻松多过伤感。
    没错，轻松，像是甩掉了一个自以为满是金银珠宝，实际上只有外皮华丽的包袱。
    他以为自己爱的是蒋桢，但从知道蒋桢出轨的那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反而因为蒋桢的短暂回归，让顾伯宁知道原来罗佳有多好，她干净，简单，温和，最重要的，她的第一次是他，她偷偷喜欢他很多年。
    坐在车里，顾伯宁开往罗佳小区。
    第20章 你女朋友知道你来騒扰我吗？
    罗佳正打电话收拾黄欣雨，家里门铃响，她订了水果，以为外卖到了，结果门一开，是顾伯宁。
    脸色下意识变沉，罗佳冷淡：“有事吗？”
    她越是这样，顾伯宁越想把她抢回来。
    小时候蒋桢喜欢程进，现在罗佳也想跟程进。
    凭什么程进总是抢他的人？
    盯着罗佳，顾伯宁言简意赅：“我回去认真想了想，我不同意。”
    罗佳疑惑，“你指哪件事？”
    顾伯宁：“我不同意分手。”
    罗佳匪夷所思，脱口而出：“为什么？”
    顾伯宁：“和我跟你在一起的原因一样。”
    罗佳险些笑出声：“你现在没喝酒吧？”
    顾伯宁一脸认真：“我喜欢你。”
    罗佳干脆：“别！在一起时都没怎么说过的话，分手后更不合适。”
    顾伯宁充耳不闻，自我感动：“我知道你怨我什么，怨我不公开，不体贴，没能给到你安全感，对不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会做得更好。”
    罗佳第一反应，这是蒋桢又给他甩了？
    忍着厌恶，罗佳：“我什么都没怨，大家以后还得在一起工作，好聚好散就够了。”
    他服软她都不心软，顾伯宁问：“因为程进？”
    乍听到程进二字，罗佳脸色微变，她做贼心虚，想起约炮那次。
    顾伯宁看到罗佳的微表情，压着火：“因为程进也在追你，所以你要跟我分手？”
    罗佳：“跟别人没关系。”
    顾伯宁冷眼：“别人会开车送你回家？”
    底线这种东西，敢踩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罗佳当场翻脸：“你没事吧？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又是闯我家又是监视我，跟我这演什么一往情深，你女朋友知道你几次三番来騒扰我吗？”
    女朋友三字一出，轮到顾伯宁心虚。
    沉默两秒，他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罗佳：“蒋桢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顾伯宁脸色唰一下变红。
    罗佳早就过了气头，此时可以心平气和：“顾主任，人能穿两只鞋，但不能踩两条船，更何况你女朋友是娱乐圈的人，她要是生气去网上爆你，你前途可就没了。”
    顾伯宁千算万算，第一个排除的就是罗佳知道蒋桢的存在。
    她怎么知道的？
    知道多少？
    是别人告诉的，还是她亲眼看见的？
    脑中无数个疑问，顾伯宁短暂沉默，紧接着斩钉截铁：“她是回来找我了，我没同意复合。”
    罗佳看了眼别处，忍住脏话才又看向顾伯宁：“我跟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你别再来找我，我不想哪天你女朋友找到我面前，觉得是我在插足你们的感情。”
    顾伯宁：“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不信我可以随时公开我们的关系。”
    罗佳皱眉，“你也听不懂普通话？”
    顾伯宁：“这些天我的确跟蒋桢有接触，我也承认在你之前，我跟蒋桢有过一段很长的恋情，但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我不会再跟她复合，我俩不可能了。”
    “所以你不用拿程进来气我，更不要赌，他追你可能是心血来潮，但一定不会长久，你答应他，到时候下不来台的人就是你。”
    第21章 宁可跳火坑，不翻垃圾堆
    罗佳本就没打算跟程进在一起，她就是单纯地膈应顾伯宁。
    “顾主任，我没义务替你保守秘密，你对程主任有任何不满，可以亲自跟他说。”
    顾伯宁：“你喜欢他吗？”
    罗佳：“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
    顾伯宁不信：“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跟蒋桢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
    罗佳要不是怕犯贱，真想把那天顾伯宁对蒋桢说的原话讲出来。
    可那么做除了亲口侮辱自己以外，剩下的只会让顾伯宁无端高潮，觉得她‘闹’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挽回他。
    骂人之前先骂己，罗佳思前想后，顾伯宁不配。
    她淡定道：“你什么都不用做，能好聚好散我就相信你是个好人。”

 第10章

    顾伯宁盯着罗佳：“我会让你相信。”
    罗佳直觉，顾伯宁不是想当好人，他是没想当人。
    电梯门开，外卖小哥来送东西，顾伯宁接过递给罗佳，“把门锁好，早点儿休息。”
    罗佳关门，看着手里的水果，扔了可惜，吃了恶心。
    ……
    两天假期，罗佳过得比上班还累，晚上十一点五十，她刚从电梯出来，一抬头，看到站在护士站前的顾伯宁。
    罗佳刚想调头走，顾伯宁侧头，“你来了。”
    罗佳礼貌：“顾主任。”
    顾伯宁：“来我办公室一趟。”
    罗佳跟在顾伯宁身后，在走廊里遇见迎面而来的程进。
    程进只跟顾伯宁点了下头，对着罗佳则是笑容满面：“来了。”
    罗佳毛骨悚然，一脸假笑：“程主任。”
    程进：“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
    罗佳如鲠在喉，又不得不点头。
    程进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半分钟后，罗佳跟顾伯宁进了办公室。
    “您找我什么事？”
    顾伯宁坐在椅子上，“门关一下。”
    罗佳不想听半句废话，站在原地：“您有事直说，我还要去做交接。”
    顾伯宁面无表情：“你很着急见程进吗？”
    罗佳脸色登时一变，顾伯宁怕不是有毛病。
    走廊里有人经过，罗佳把门关上，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顾伯宁：“我跟医院申请调成夜班了。”
    罗佳脸色更差。
    顾伯宁：“无论工作还是騒扰，以后遇到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罗佳蹙眉：“你现在就是騒扰！”
    顾伯宁淡定：“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我只考虑你的工作，没考虑你的心情，以后我会凡事以你为主。”
    罗佳装了很多年的人淡如菊，这一刻也难免‘开菊炸裂’。
    “顾伯宁你懂不懂什么叫分手？如果做不到当陌生人，最起码也要做到尊重人，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只希望大家别再有工作以外的任何私交。”
    顾伯宁一眨不眨：“你可以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不会让你伤心，但你不能相信程进，他一定会让你失望。”
    罗佳回视顾伯宁：“我宁可跳火坑，也不翻垃圾堆。”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开门。
    顾伯宁黑着脸，他就不信比不过程进。
    第22章 男朋友女朋友全包了
    罗佳从顾伯宁办公室出去，没找程进，换上工作服，去跟上一班的同事做交接。
    大家正在小声谈论：“今晚不是顾主任值班，顾主任怎么突然来了？”
    “我也纳闷儿，今晚也没有顾主任的手术。”
    “正常大家都不想值夜，这下还稀奇了，扎堆儿上夜班。”
    “程主任调夜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道顾主任…”
    话未说完，有人看见罗佳走过来，赶紧提醒岔开话题。
    罗佳隐约听见一点，面色无异。
    大家笑着跟罗佳打招呼，交接完挥手告别，罗佳坐下没两分钟，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罗佳。”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三米外的程进。
    程进穿着白大褂，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在某一刻被惊艳住的皮囊。
    他看着她：“跟我来一下。”
    罗佳顶着同事的八卦目光起身，还在走廊里她就忍不住问：“程主任您找我什么事？”
    她摆明了不想私下聊，也不想聊私事。
    程进：“v3十一点半刚送过来的患者在别处做腰椎管手术解压失败了，目前小便处于失禁状态，我估计是不全型马尾神经综合征，不能等早上，必须现在马上手术。”
    “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去v3带患者上楼，让家属把在上一家医院的所有检查结果和拍的片子都带上，对，麻烦通知办公室那几位主治医生，让他们一起上去。”
    “我还有点事，十分钟后到。”
    罗佳以为程进跟顾伯宁一样，找她都是说些有的没的，没想到是正经事，还是正经着急事。
    神情从防备转成警备，罗佳应声：“我这就去。”
    她不是走的，是小跑着去办公室，敲门：“李医生张医生韩医生，程主任让你们去手术室。”
    四个主治医生同时抬头，其中两个姓李的，三个硕士，一个博士，但是一听能旁观程进主刀，跑得比患者家属还快。
    罗佳通知完医生去通知患者，整个流程快中有序。
    患者被送进手术室，患者家属着急，罗佳宽慰：“您不用担心，主刀的程主任很有经验。”
    家属半信半疑：“是吗，我之前见过一眼，年纪轻轻的。”
    罗佳：“您完全可以放心，程主任是骨科权威。”
    家属狐疑更甚：“他有三十吗？”
    罗佳：“…快了。”
    再过两年就有了嘛。
    罗佳怕家属顾虑，正准备掏一些程进的手术案例出来，谁想面前的中年女人话锋一转：“我女儿二十六，还单身，你们这位程主任有女朋友吗？”
    罗佳微顿，在这等着呢。
    微笑，罗佳：“我不清楚。”
    女人：“你们一个科室的都不知道？”
    罗佳：“人是主任，我是护士，平时接触的机会也没那么多。”
    女人看着罗佳：“那你有男朋友吗？”
    罗佳：“…没有。”
    女人：“这么漂亮怎么没交男朋友？”
    罗佳：“工作有点忙。”
    女人：“我侄子三十二，自己开公司，一米八几，长得也帅，他眼光高，还是单身，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罗佳赔笑：“谢谢您，您侄子条件太好了，我平时晚上工作白天睡觉，跟正常人作息也合不来…”
    女人：“哎呀，我侄子也熬夜，跟正常上班的人都见不着面…”
    手术做了将近五个小时，因为患者八十岁，除了不全型马尾神经综合征外，临时又加了项四五节脊柱固定，打了几枚钉子。
    术后程进跟患者一起从手术室出来，看见罗佳也在，他眼底划过意外，第一反应：“怎么了，有事找我？”
    不知道是不是手术做太久累得发虚，程进声音低低的，都不是温和，而是温柔。
    “没有。”罗佳心尖一跳，目光闪躲，她刚跟患者家属说完两人不熟。
    程进追问：“那你怎么在这？”
    罗佳：“我陪阿姨，阿姨家里人都在外地。”
    程进松了口气，这才跟家属交流手术情况以及术后事项。
    手术顺利，家属感谢，阿姨临走前冲着罗佳使眼色，低声道：“别忘了帮我问问。”
    罗佳点头。
    待到只剩罗佳和程进两人时，程进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罗佳：“不认识。”
    程进微笑：“那你人文关怀做得够好的，她让你问什么？”
    罗佳：“阿姨女儿今年二十六，还是单身，想给你介绍。”
    第23章 你还喜欢顾伯宁？
    程进面色无异：“看见照片了吗？”
    罗佳：“漂亮。”
    程进：“跟你比呢？”
    罗佳：“阿姨女儿国外留学回来，自己开工作室，做广告设计的。”
    程进：“你跟阿姨怎么介绍的我？”
    罗佳：“阿姨眼睛没问题，自己会看。”
    程进：“你跟阿姨说，我喜欢渝城出生，夜城上学，本科护理，现在做夜班护士的。”
    走廊没别人，可罗佳还是做贼心虚，下意识往旁边看。
    几秒后，罗佳稳定心神，重新看向程进：“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程进：“为什么？”
    罗佳：“不喜欢需要原因吗？”
    程进：“你还喜欢顾伯宁？”
    罗佳脸色骤然一变，根本说不出话。
    程进直视罗佳：“你要是想跟他复合，通知我一声。”
    罗佳脸色红白交替，最后落在黑上，“你怎么知道？”
    程进不咸不淡：“我又不是瞎子。”
    罗佳蹙眉，这句根本平不了她心中疑惑，反而叫她心虚更甚。
    压低声音，罗佳问：“你看见什么了？”
    程进面不改色，眼底浮着一层冷：“你每次见他恨不能绕路走，为了躲他才从正常班调成夜班的吧？”
    罗佳脸红，像是丑事被发现。
    程进：“现在顾伯宁也调成夜班，别说他是为了进步，毕竟我也不是。”
    罗佳一声不吭。
    程进一眨不眨：“什么都不想说？”
    罗佳这才发现她连呼吸都是停止的。
    程进凝视她几秒，忽然说：“我知道了。”
    他收起目光的那一刻，罗佳清楚看到他眼中的疲惫跟失落。
    程进转身要走，罗佳脱口而出：“你知道什么了？”

 第11章

    程进停下，“我虽然不小气，但也没那么大度，如果你选顾伯宁，我以后会跟你保持距离。”
    罗佳眉头一蹙：“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他在一起？”
    程进：“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罗佳：“这世界就剩你们两个男的了，我不选他就要选你？”
    程进眼底划过诧色：“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人？”
    罗佳一瞬被气到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程进：“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把话说清楚。”
    罗佳好累，明明做了五个小时手术的是程进，可她像是躺在床上被做了五个小时手术。
    平心静气，罗佳再次睁眼，抬头看着面前人：“我找到不喜欢你的原因了，你中文不好，我跟你沟通不了。”
    程进松了口气：“不是还喜欢别人就行。”
    罗佳太阳穴突突跳，一言不发，抬脚要走。
    程进本能拉住她手腕，“等一下。”
    罗佳往外抽，“你干什么？”
    程进抓得很紧，罗佳抽不出。
    两人正跟手术室门口‘拉拉扯扯’时，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一堆其他科刚下手术台的医护。
    双方不知多少目相对，比罗佳更紧张的是对面。
    有人甚至想原路退回。
    空气静了三秒不止，最后是程进松开罗佳手腕，又假模假式地拍了拍她衣袖，“这里有点脏。”
    罗佳睫毛一抖，程进不仅很懂成语，他还很懂什么叫欲盖弥彰。
    第24章 地下变地上
    程进主动申请上夜班是为了罗佳，这事起初只是风言风语，直到一帮人亲眼看见，两人凌晨五点站在没人的手术室门口，打情骂俏。
    一夜之间，所有人对罗佳的态度又有了新一轮的转变。
    她走在路上会被不认识的人打招呼，罗佳刚开始惶恐，后来才知道，她跟程进的秘密已经昭然若揭了。
    揭到什么程度？
    之前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阿姨，私下叫住她，“你怎么不跟我说程主任是你男朋友啊？”
    罗佳大红脸，“不是…”
    阿姨：“医院有规定不让说是吧？那你偷偷告诉我，我也至于这么冒昧，不好意思了啊。”
    罗佳刚要解释，恰好黄欣雨来找她。
    阿姨让罗佳去忙，罗佳问黄欣雨：“怎么了？”
    黄欣雨火急火燎：“佳姐，我得求你帮个忙。”
    罗佳：“什么事？”
    黄欣雨：“刚我二姨给我打电话，我二姨夫抬东西一下把腰椎搞脱落了，这个时间去公立医院就算进急诊也排不到好医生，我想让他们来长宁，能麻烦你跟程主任说一下，能让程主任给我二姨夫做手术吗？”
    罗佳没有马上点头，不是跟黄欣雨的关系不到位，而是她跟程进的关系不像外人想的那样。
    黄欣雨见罗佳卡壳，马上说：“姐，我知道程主任很忙，你帮帮我啦~”
    她摇着罗佳的手，罗佳压低声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跟程…”
    “怎么了？”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男声，罗佳很快转头。
    程进从办公室出来，正往她和黄欣雨的方向走。
    黄欣雨不敢直接跟程进说，捅咕罗佳。
    程进立在罗佳面前，“你有话跟我说？”温柔得不像话。
    罗佳头皮发麻，“…欣雨亲戚腰椎脱落，想来咱们医院做手术…”
    程进看向黄欣雨：“跟科里打招呼了吗？让你亲戚随时过来，手术我来做。”
    黄欣雨差点喜极而泣，“谢谢程主任！我马上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程进：“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黄欣雨激动地捏了把罗佳的手：“谢谢佳姐，我先去，回头请你和程主任吃饭。”
    黄欣雨一溜烟跑了，留下尴尬的罗佳和神色如常的程进。
    事已至此，罗佳：“麻烦程主任。”
    程进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见坡下驴：“请我吃早餐吧，我想吃渝城小面。”
    罗佳点头：“行。”
    程进也没其他过分要求，“我上去准备，先走了。”
    罗佳再次点头，看着程进的背影，没想到他走着走着突然转头。
    四目相对，程进勾起唇角：“你看我干什么？”
    罗佳皱眉，大庭广众不敢还嘴，赶紧掉头往反方向走。
    她后背没长眼睛，可她知道程进还在看着她，看着她笑。
    后半夜两点，程进在楼上做手术，罗佳坐在护士站，内线电话响，她接通。
    里面传来顾伯宁的声音：“来我办公室。”
    罗佳神色一沉，挂断起身。
    敲门，推门，罗佳站在门口：“顾主任，您有什么事？”
    顾伯宁：“你跟程进在一起了？”
    夜深人静，虽然走廊没人，可罗佳还是跨进一步，关上房门。
    第25章 前任撞前任
    顾伯宁坐在椅子上，“就这么怕程进知道你跟我谈过？”
    罗佳冷着脸：“我是怕所有人知道。”
    顾伯宁面色更冷：“跟我谈恋爱丢人吗？”
    罗佳：“这句话应该我问你，跟我谈恋爱丢人吗？”
    她已经忍顾伯宁很久，这段时间他调成晚班，几乎每晚都叫她来办公室。
    罗佳瞪着顾伯宁，追问：“别再假惺惺说什么为了我好，你心里想什么非要我说明白？是蒋桢不要你，你才想起我，我不知道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在意，我只想警告你顾伯宁。”
    “别当别人是傻子，土人也有三分泥性，想好聚好散不是我怕你，是我恶心，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曾经犯过蠢，但你要想蹬鼻子上脸，我不介意跟大家把话说穿，到时候我也想看看你怎么好意思在长宁待！”
    顾伯宁跟罗佳道歉示好也有一阵儿，她始终油盐不进，外面又一直在传她和程进的绯闻，顾伯宁已经很不爽。
    此时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顾伯宁突然起身：“是谁给你的底气，程进吗？”
    罗佳看着眼前男人，只觉得从前瞎了眼。
    恶心到极致，罗佳就一个字：“是。”
    她倒想看看顾伯宁能怎么样。
    顾伯宁：“你俩到哪步了，上床了吗？”
    罗佳剜心，目不转睛：“上了。”
    顾伯宁脸色一变，忍不住眉心蹙起。
    罗佳：“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次性问完，以后少来招惹我。”
    顾伯宁沉默半晌：“你喜欢他什么？”
    罗佳：“连你我都喜欢过，他什么都比你好，我凭什么不喜欢？”
    顾伯宁想笑却笑不出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报复我。”
    罗佳：“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顾伯宁一拳打在自己身上，内伤。
    罗佳：“我提醒你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你再好意思提半句，我保证无论在哪，不分场合，我一定让你后悔演深情。”
    “所以顾主任，珍惜你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假正经形象，别因为赌气一时冲动掉下神坛，不值当。”
    撂下这句话，罗佳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顾伯宁的声音：“你真以为程进有多好？”
    罗佳咻的转身，看向顾伯宁：“你最好少在我面前说程进不好，他好不好跟你没关系，他跟我又不跟你。”
    顾伯宁：“我怕你想得太美，摔得太惨。”
    罗佳：“你放心，我跟你不一样，摔疼了我也不会假惺惺跑去跟前任哭，说一直爱的人都是他。”
    顾伯宁被明涵，脸色难看。
    罗佳转身开门，带着尚未消退的怒意，她没想到面前就有人，险些撞到对方身上。
    门口是个女人，一身lv运动，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
    罗佳下意识：“不好意思。”
    女人没出声，罗佳绕开她往外走。
    顾伯宁一眼就认出来者是谁，待到女人进门，他蹙眉：“你来干什么？”
    蒋桢摘下墨镜，“她是谁？”
    顾伯宁：“我跟你不可能了，别再来找我。”
    蒋桢：“是刚才那女的吗，让你不回家天天跑到医院上夜班？”
    顾伯宁黑脸：“跟你没关系。”
    蒋桢一言不发，突然转身拉开门，大步往外走。
    第26章 捉奸
    顾伯宁追出来拉住蒋桢手臂，压低声音：“你发什么疯？”
    蒋桢大声道：“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
    这一嗓子，惹得十几米开外护士站里的所有人，全都起身往走廊里看。
    顾伯宁脸色难看，要把蒋桢扯回办公室。
    蒋桢挣不开，朝着对面一群护士喊：“刚才来顾伯宁屋里那女的，你给我出来！”
    顾伯宁压着嗓子：“蒋桢！”
    但话已出口，所有起身看热闹的护士，清一色转头看向仍坐在椅子上的罗佳。
    罗佳自己一脑门子官司，没想看别人的热闹，谁想到，依旧躲不开热闹。

 第12章

    短短十几秒，办公室和病房纷纷有人出来。
    顾伯宁硬把蒋桢拽回办公室，隔着一层门都能听见女人的质问声：“你就这么护着她是吧？成天上夜班也是为了她？”
    一帮看客皆是神情各异，原本所有人都在吃罗佳跟程进的瓜，谁成想这里面还有顾伯宁的事。
    最夸张的是，大家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顾伯宁有女朋友。
    而现在他女朋友冲到医院，准备抓顾伯宁和罗佳的奸。
    站在走廊里的护士们已然屏气凝神，明明想听，却不得不装聋作哑，各自回到座位。
    黄欣雨不好明着，私下给罗佳发了微信：【什么情况这是？】
    罗佳看见屏幕上弹出新进微信，她没拿手机，因为整个人懵中带慌。
    她不是第三者，可她怕蒋桢闹。
    闹开的后果，顾伯宁是什么形象她无所谓，罗佳在意的是自己，到时她真成全院最大的笑话了，而且…
    程进在追她，那程进也会被搅进这摊浑水里。
    她落得这个下场还能说识人不清自找苦吃，程进招谁惹谁了？
    思及此处，罗佳忽然起身，迈步往走廊一头走。
    整个护士站都‘疯’了，之前犯困的，喊累的，这一刻再也不觉得夜班上的没滋没味了。
    罗佳走到顾伯宁办公室前，敲门。
    顾伯宁声音从里面传来：“什么事儿？”
    “是我，罗佳。”
    差不多五秒，办公室房门打开，顾伯宁面色难看，“你来干什么？”
    罗佳懒得跟他废话，伸手推门，迈步往里走。
    蒋桢站在三米外，摘了口罩，露出全脸，跟罗佳记忆里的样子不太像。
    蒋桢是夜城电影学院的，那会儿还叫蒋珍，她上大学时常来夜医大找顾伯宁，两人牵手亲密也没避人，罗佳见过她好几次。
    等到大二下学期一直到毕业，罗佳都没再见过蒋珍，再见是蒋珍在韩国出道，以蒋桢的身份。
    蒋桢以前就漂亮，只不过整得更符合韩国人的审美，出道后红过一阵儿，被扒出在国内谈过恋爱，不符合她立的单身人设。
    蒋桢承认顾伯宁的存在，但说他是从小到大认识的哥哥，因为关系很好，所以常在一起玩儿，不是恋爱关系。
    后来蒋桢在韩国频频传绯闻，从idol到演员，口碑逐渐就不好了。
    再后来她回国进内娱，刚开始接了个很吸粉的女三，靠着那部戏又接连演了几个女二女一，但都没什么水花，很快就被资本淘汰。
    在此期间，罗佳每天跟顾伯宁出入同一所医院，全院人都知道顾伯宁没有女朋友，罗佳也以为顾伯宁跟蒋桢早就分了。
    所以她毫无避讳的暗恋他，所以顾伯宁说喜欢她时，罗佳毫无负担的点了头。
    站在蒋桢面前，罗佳先开口：“我就是刚才从他屋里出去的那个，你找我？”
    第27章 迟来的公开
    蒋桢从罗佳出现的第一秒就开始打量她，罗佳一身护士服，166的身高，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眉眼也是标致柔和。
    这种长相在普通人里肯定算美女，但蒋桢混娱乐圈，见多了明艳的，锋利的，性感的。
    这种温柔的，蒋桢第一反应就是顾伯宁吃惯了山珍海味，想用清粥白菜换个口味。
    目光定格在罗佳脸上，蒋桢居高临下：“是你勾引的顾伯宁，还是他勾引的你？”
    罗佳心平气和：“他没金山银山，我也没有传国玉玺，勾引不是谈不上，是犯不上。”
    蒋桢一看罗佳跟长相不同，并非善类，当即换了副面孔，恐吓道：“当小三儿当到我头上，我看你工作不想要了吧？”
    顾伯宁黑脸：“你别在这儿大喊大叫…”
    罗佳不紧不慢：“我不知道顾伯宁怎么跟你说的，他追我的时候是单身，我知道你回来找他就跟他分了。“
    蒋桢不信：“分了还跟他一起上夜班，让他一夜一夜在这儿陪你不回家？”
    顾伯宁拽蒋桢：“有什么话能不能回去说？”
    蒋桢大声道：“都让我堵屋里了，非得一丝不挂按在床上你俩才能承认吗？！”
    话落，一杯水迎面泼在蒋桢脸上，顾伯宁都吓了一跳，转身，罗佳手里拿着空杯。
    水珠从蒋桢脸上滚下，罗佳冷眼：“嘴巴放干净点，我不管你是谁，现在跟顾伯宁是什么关系，我不欠你。”
    蒋桢何时受过这种委屈，顾伯宁是她的，这些年都是，无论两人再怎么吵再怎么闹，到最后顾伯宁还是会待在她身边。
    可这次顾伯宁不知中了什么邪，说分真分，她在他家守株待兔，顾伯宁赶不走她，干脆不回家。
    蒋桢在顾伯宁家里翻，终于让她找到蛛丝马迹，一本放在书柜里的专业书，不是医学类，是护理类，里面有不少标注，是女人的字迹。
    蒋桢立马理清前因后果，顾伯宁带回家的女人是个护士，近水楼台，灯下黑。
    短暂惊愕，蒋桢冲上前要打罗佳，顾伯宁拦着她，对罗佳道：“你赶紧走！”
    罗佳站在原地不动，“你跟她把话说清楚，这件事跟我有没有关系？”
    蒋桢疯了一样：“你放开我！”
    顾伯宁挡着蒋桢，说罗佳：“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罗佳恶心：“要不在骨科会议室开个直播，你俩一个副主任一个女明星，原本天造地设，看看谁敢往你们头上扣绿帽子。”
    罗佳这话骂的是顾伯宁，骂他缩头乌龟没担当。
    没想到蒋桢也做贼心虚，她也给顾伯宁戴过绿帽子。
    两人均是一愣，顾伯宁被戳痛处，突然觉得蒋桢很脏，本能收手。
    蒋桢看到顾伯宁眼底嫌弃，以为罗佳故意挑拨，她突然越过顾伯宁，扬手朝罗佳脸上扇去。
    罗佳一边抬手挡，一边往后退。
    蒋桢扇不成改为抓挠，罗佳没觉得疼，只觉得手背一凉。
    顾伯宁上前，一把扯开蒋桢：“你闹够了没有！”
    蒋桢被甩了个踉跄，后腰也硌在桌子上，登时红了眼眶，“顾伯宁，你打我？”
    顾伯宁气白了脸，“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吗？现在你看见了，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你马上给我走，从我眼前消失，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蒋桢满眼怨愤，一半对顾伯宁，一半对罗佳。
    罗佳已经能想象到门外的场景，顾伯宁和蒋桢都是疯子，两人一个比一个声高，她可不想坐实第三者的身份。
    冷眼看向顾伯宁，罗佳：“你把话说清楚，我有没有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
    顾伯宁对上罗佳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思及她先前放过的狠话，她宁肯跳火坑，都不翻垃圾堆。
    既然她选程进……
    顾伯宁走至门口，突然拉开房门。
    门前自是没人，只不过左右几道影子仓惶躲闪，门外何止一人偷听。
    罗佳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没好事。
    果然两秒后，顾伯宁道：“我爱的是罗佳，跟她在一起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罗佳之所以没公开不是怕任何人知道，是怕影响工作，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比蒋桢脸色更差的，是罗佳的脸色，因为不等她开口，门外传来别人打招呼的声音：“程主任。”
    第28章 再说我女朋友一句试试
    罗佳看到走廊地上逐渐逼近的影子，两秒后，程进出现，恰好伴着蒋桢歇斯底里的质问：“顾伯宁，你为了一个小三儿这么对我？！”
    罗佳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该先怼蒋桢，先让顾伯宁说清，还是，先看程进的反应。
    她没做贼，甚至没做错，可她无端心虚。
    顾伯宁跟程进目光相对，他也很好奇，程进如果知道罗佳跟过他，还会明目张胆地帮罗佳吗？
    “怎么回事？”
    程进迈步上前，眼里只有罗佳。
    罗佳短暂慌神，很快便开口道：“这位女士误会我跟顾主任之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程进闻言，看向顾伯宁：“顾主任没解释清楚吗？”
    顾伯宁瞧不出程进脸上有丝毫不悦，他面无表情：“我跟罗佳确实谈恋爱没公开，但她不是小三儿，我俩互相喜欢，正常交往。”
    门外人影攒动，吃瓜吃到疯。
    罗佳神色一变，正要开口，手忽然被人握住。
    程进当众拉着罗佳的手，看着顾伯宁：“顾主任这话说得太有误导性，你应该把时间线捋清楚，你跟罗佳，‘曾经’交往过。”
    程进特意咬重了‘曾经’二字。
    “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第三者插足。”
    顾伯宁脸色难看，他没想到程进竟然这么护着罗佳。
    一旁蒋桢也傻了。
    程进怎么会在这儿？
    他怎么会牵着那个小护士的手？
    程进侧头，看向一脸错愕的蒋桢，迟疑片刻：“…好久不见，差点认不出你。”

 第13章

    蒋桢一声不吭。
    程进‘和颜悦色’：“你不是跟韩东了吗，怎么又来找顾主任的麻烦？”
    此话一出，蒋桢跟顾伯宁皆是面如死灰。
    蒋桢在顾伯宁面前，咬死不承认她跟韩东有一腿，而现在程进戳得明目张胆。
    明显的两秒停顿，蒋桢瞪大眼睛反驳：“你胡说什么？”
    程进：“我记错了吗？那我给韩东打个电话问问。”
    他当真一手牵着罗佳，另一手掏出手机，翻电话薄。
    这短短几秒，空气都是凝固的，连罗佳都在一边当瓜一边吃瓜，暗道程进不是在吓唬人吧？
    蒋桢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开了外音的手机中传出惊讶男声：“程少，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儿来了？”
    程进：“问你个事，你是不是跟蒋桢谈过？”
    男人好奇：“什么情况？”
    程进：“纯八卦。”
    男人道：“没谈，睡过而已，你怎么好奇这个？”
    程进：“晚点再说，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整个办公室针落可闻。
    顾伯宁脸色差到恐怖，牙齿咬得咯吱响。
    蒋桢满脸不可置信，半晌道：“程进，我招你惹你了？”
    程进神色如常：“你骂我女朋友是小三，我隔着半条走廊都听见了。”
    蒋桢眉头一蹙，厉声道：“你女朋友？你知不知道她跟顾伯宁睡过！”
    罗佳血液上涌，脸色通红，下意识想要抽手。
    程进用力握着她，面不改色：“我知道她跟顾主任是正常恋爱，正常分手，现在罗佳是我女朋友。”
    “顾主任念着你跟他谈过很多年恋爱的份上，可以容忍你劈腿，容忍你来医院闹，容忍你诬陷别人名声，我不行，我跟你不熟，你再说我女朋友一句试试。”
    第29章 逼正经人翻脸
    罗佳听出来了，程进明着损蒋桢，可说的每一句都是对顾伯宁的夹枪带棒。
    现在走廊里所有人都知道顾伯宁被戴了绿帽子。
    顾伯宁的错误估计，是他没想到程进敢当众挺罗佳，在所有人都知道罗佳跟过他的前提下；
    蒋桢的错误估计，是压根儿没想到会遇见程进；
    无论顾伯宁还是蒋桢，他们都是有恃无恐的人，都在无所不用其极地为自己打算，他们本质上就是没把罗佳当盘菜。
    就连罗佳都以为她今天肯定是百口莫辩，就算辩得清，谁又真的在乎对错？
    天不亮全医院就得传开了，罗佳当小三，被顾伯宁女朋友追到医院骂。
    罗佳的错误估计，是没想到程进会当众握住她的手，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可能是任何人的第三者。
    蒋桢怨恨，但完全不敢跟程进正面刚，别开视线，她戴上口罩墨镜，迈步要走。
    程进：“站住。”
    蒋桢心一惊，脚步停下。
    程进：“你跟顾主任怎么闹是你俩的事，我管不着，但现在把我女朋友扯进来，骂完说走就走？”
    蒋桢隔着墨镜看程进。
    程进根本不在意蒋桢是什么神情，他的泰然中带着绝对的碾压跟不屑。
    片刻安静，蒋桢开口：“对不起。”
    程进：“你不用冲我说。”
    蒋桢捏紧包带，看向罗佳：“对不起。”
    程进温声问罗佳：“你想不接受就不接受，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罗佳对蒋桢道：“顾伯宁追我时明确表示他是单身，我没有破坏任何人的感情，至于你俩有没有复合，现在看来也跟我没关系，麻烦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也别把黑锅推到我头上。”
    蒋桢口罩下的脸通红，当然不是臊的，而是愤怒。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士都敢当众指着她鼻子，不是狗仗人势是什么？
    可她偏偏拿罗佳身旁的‘势’没任何办法，谁让程进他爷是夜城老市长，现在的夜城一把都是程德清的门生。
    蒋桢灰头土脸地离开，本以为闹剧到此结束。
    结果程进没预兆地冲顾伯宁开火：“顾主任，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伯宁短短时间内经历两次背叛。
    一次是他刚刚大声说爱罗佳，一转头程进就牵了罗佳的手；
    另一次，是程进公开处刑蒋桢；
    这哪是惩罚蒋桢，分明是骑在他脖子上颐指气使。
    顾伯宁铁青着脸，“你想让我说什么？”
    程进松开罗佳的手，温声道：“你先出去等我。”
    罗佳被程进送出门外，门刚关没两秒，里面突然传出哗啦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
    罗佳本能推开门，衣架横在地上，程进揪着倒地的顾伯宁衣领，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罗佳赶紧冲上前拦，根本拦不住，程进一拳一拳，顾伯宁脸上很快就见了血。
    “程进，别打了…”
    最后还是罗佳跟好几个值夜班的男医生一起才把程进拽起来。
    程进睨着地上半昏的顾伯宁，“自己没本事处理烂事还好意思把脏水泼女人头上，你再大声喊一句爱罗佳，我废了你！”
    “顾伯宁你听着，以后我要是在医院听到半句罗佳的闲话，我第一个就打你。”
    闻言，原本要扶顾伯宁的几人，下意识收回手。
    程进这句不光是说给顾伯宁听，而是说给今晚听见八卦的所有人。
    第30章 都不好才正好
    发完火，程进牵起罗佳的手往外走，大家都以为程进疯了，可他还是先去办公室，理智安排工作，打点好一切才带罗佳离开。
    电梯里，程进侧头，“你还好吗？”
    罗佳此前没觉得怎样，可程进四个字，她忽然一阵鼻酸。
    努力压下舌底酸涩，罗佳低头去看程进右手，他右手指骨上擦破好大一块皮，细密血珠浮在上面。
    程进：“我没事。”
    说着，他拉起罗佳左手，她手背上赫然两条血道子，又长又深，是蒋桢抓的。
    程进蹙眉：“你当时就不该跟她讲道理，我是让你打回来。”
    罗佳：“你等下去哪？”
    程进微顿：“没什么事，送你回家。”
    罗佳：“我家有药箱，你上楼我帮你处理一下。”
    程进顿时笑了，“这不是因祸得福了嘛。”
    罗佳笑不出来，电梯门打开，外面有人要上电梯，还是骨科熟面孔。
    罗佳本能想抽手，程进死抓着不放。
    来者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明显吓了一跳，下一秒装没看到，满脸是笑：“程主任。”
    程进微笑回应。
    双方一上一下，电梯门合上，罗佳抬眼看程进：“你是不是疯了？”
    程进：“要我说心里话吗？”
    “虽然我瞧不起顾伯宁，但我还有点感谢他的窝囊废，要不是他处理不了把事闹成这样，我也没有趁火打劫的机会。”
    说着，程进抬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勾唇挑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了，你总不好卸磨杀驴明天就给我甩了吧？”
    罗佳满眼费解，她不懂程进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我跟顾伯宁谈过。”罗佳重申。
    “我知道。”程进面不改色。
    罗佳：“蒋桢说的话你听见了。”
    程进：“我也有前任，我身体也没什么毛病，你介意我跟前任基于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发生过性行为吗？”
    罗佳一言不发。
    程进看着她：“拜托姐姐，我留学留的不是明清，再说我们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快三十了没谈过恋爱才很奇怪吧？”
    罗佳全程盯着程进，他的确没遮掩。
    当然了，他要是在意也不会当众挺她。
    罗佳暗自叹气的同时，老生常谈：“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程进：“我说了我们在床上…唔…”
    罗佳一巴掌捂住程进的嘴，“你当我没问。”
    当晚两人一起回罗佳家里，她拿出药箱准备给程进处理伤口，程进从她手里拿过棉签碘伏，又拉过她左手，帮她清理。
    罗佳偷着打量程进眉眼。
    她被蛇咬过，不是记吃不记打；
    她拒绝过，小心过，防备过，可当程进当众握住她的手，说她是他女朋友时……她还是心动了。
    她想不出程进这么做还能图什么，图色，他的色比她多，图别的，程进连住vip的富二代都不放在眼里。
    “不用想了，我就是图你人品好，我这么好看你都看不上，成天防贼一样防着我，又不图我色，又不图我名跟利，一看就是好女孩。”
    程进垂着长长的睫毛，边说边给罗佳上药。
    罗佳心一跳：“你别给我定义，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程进对着伤口吹了吹，抬眼：“那我们正好，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好。”
    第31章 恋爱第一天，老夫老妻
    明明灯火通明，可程进一抬眸，整个空间不仅黯然失色，还带着浓郁的暧昧气息。

 第14章

    罗佳慌到停止呼吸，抽手别开视线。
    程进把右手递过去：“别跑，到我了。”
    罗佳拿着蘸了碘伏的棉签，故意没轻手轻脚，大面积往程进的指骨上擦。
    “咝…”程进呲牙。
    罗佳绷着脸：“忍着，动手的时候想什么了？”
    程进有问必答：“你。”
    罗佳：“你没必要跟他动手。”
    程进：“要不是怕你难做，我今天送他进手术室。”
    罗佳心里翻江倒海，垂目波澜不惊：“医院不是你家开的，人家请你回来是让你博名声充门面的，你倒好，主任打副主任，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同事还能不往外传，那些患者和患者家属怎么办，你按个堵人家的嘴？”
    程进：“他们能说我什么？自己女朋友被一对渣男烂女欺负，是个男人都得动手，我只是犯了个正常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罗佳这会儿没矫情女朋友的身份，她边上药边道：“明天一早我去科里找主任和护士长。”
    程进：“跟你没关系，我来处理。”
    罗佳：“我不是见不得人，不需要凡事藏在别人后面 。”
    程进：“你想把事揽在自己身上？”
    罗佳换了根棉签，“我去找科里说清楚，免得顾伯宁一面之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往你身上泼脏水。”
    程进眼底诧色一闪而过：“你担心我？”
    罗佳棉签按重了几分。
    “啊…”程进半真半假，蹙眉，却没把手拿走。
    罗佳：“我不是缩头乌龟，也不是白眼狼，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码是个人。”
    程进脸上勾出笑意：“放心，顾伯宁不敢。”
    罗佳：“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今天当众当他下不来台，谁知道狗急了准备跳哪座墙。”
    程进：“你很了解他吗？”
    看似随口一问的话，充斥玄机。
    罗佳给程进上完药，抬头：“以前自以为了解，后来发现我连自己都不了解，瞎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
    程进：“没事，人都有瞎眼的时候，治好了就行。”
    罗佳：“你也瞎过？”
    程进扑哧乐出声：“我能在众多妖魔鬼怪里一眼就找到你这么刚正不阿的，还不能说明我眼神好？”
    罗佳也不想知道程进的前任，成年人聊天，点到即止。
    两人说话间，天亮了。
    罗佳问：“你饿不饿，要吃早餐吗？”
    程进：“我不想出门，叫外卖吧。”
    罗佳：“青椒肉丝面吃吗？”
    程进：“可以。”
    他以为罗佳要订外卖，结果罗佳起身去了厨房。
    程进跟过来，见她开冰箱拿食材，说：“别忙了，你也累一晚上了，随便叫点东西吃就行。”
    罗佳背对他，“等外卖的时间我都做完了。”
    她动作利落地系上围裙，程进：“我帮你做点什么？”
    罗佳：“出去吧，厨房小，你碍事。”
    程进嘴角一撇，“还真不浪漫。”
    他转身去客厅，罗佳在小厨房，早上六点，不做爱做面，一瞬间有种同居很久，老夫老妻的错觉。
    罗佳一瞬晃神，差点切到手，她怕不是疯了，竟然觉得这屋里还差个孩子。
    第32章 挣扎过后，还是喜欢
    罗佳租的房子里有没有餐桌，也没有茶几，只有一个可移动折叠的小桌子，她平时工作吃饭都用它。
    两只面碗放在上面，位置捉襟见肘。
    罗佳以为程进会不舒服，就像顾伯宁来过她家一次，往后就只叫她去他那。
    可程进不仅吃得香，还吃得欢，“这种桌子我第一次见，你有空把链接发我，我也要买一个。”
    罗佳：“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买。”
    程进假客气：“那多不好意思。”
    罗佳一本正经：“你把钱转我。”
    程进：“手伸出来。”
    罗佳不明所以，还是伸出手。
    程进假装去兜里掏了一下，又放在罗佳手上，“支票，要多少自己填。”
    罗佳这才反应过来，程进只是无聊，而她是白痴。
    低头吃面，罗佳虽然心情不坏，但也没好到哪去，等下还得去医院。
    就算是顾伯宁的错，可毕竟程进动手了，院里就算为了面子也得各打五十大板。
    她得去跟领导说清楚，哪怕程进要挨板子，他的五十板，罗佳也要替他扛三十，不能让程进一个人挡。
    正想着，程进手机响，他接通：“钟主任。”
    罗佳下意识抬脸，骨科只有一个姓钟的主任，就是科主任。
    不知道科主任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蛮久，程进道：“我正准备等您上班后去科里跟您当面说。”
    瞧罗佳眼巴巴的望着，程进开了外音。
    主任声音一秒放大：“没事儿，我知道你凌晨还上了一台手术，赶紧休息，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不用急，这件事儿我知道了，我会先跟顾主任和罗佳沟通。”
    程进：“罗佳跟我在一起，我俩等会一起去科里。”
    主任明显一愣，迅速接道：“不用不用，你俩都刚上完大夜班，早点儿休息，你要相信我会秉公处理，不会只听一方的话。”
    程进微笑：“我当然相信您。”
    两人互相客套，电话挂断。
    程进：“听见了，不用赶早去医院，吃饱了先睡觉。”
    罗佳：“谢谢你。”
    程进看着一脸正色的罗佳：“干嘛这么突然？”
    罗佳：“你要不站出来，大家就只看我一个人的笑话，现在要看你跟顾伯宁的笑话了。”
    程进眉心微蹙：“别把我跟他摆一起，影响食欲。”
    罗佳：“你明知道我跟他谈过，还非要趟这摊浑水。”
    程进挑起碗中面，“幸好趟了，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这波是我赚了。”
    他低头大口吃面，还说她不浪漫，程进也矫情不了一点。
    罗佳垂目，跟程进吃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面时，她暗叹，可能程进就是喜欢她吧，谁规定太阳就一定得配个太阳？
    也许程进这种‘学霸’就喜欢‘中等生’，况且她单拎出来也不差。
    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像顾伯宁那种缺德的才不好找。
    程进……可能是老天补偿她的甜枣。
    罗佳闷声吃面，对面程进突然道：“想什么呢？”
    罗佳坦然：“你。”
    程进：“展开说说。”
    罗佳：“我们现在算恋爱关系吗？”
    第33章 想睡
    程进：“不然呢？我话都说出去了，你不是想让我当众下不来台吧？”
    罗佳知道程进有打趣成分，可她还是认认真真点头，“我知道了。”
    程进狐疑：“知道什么了？”
    罗佳：“对齐一下颗粒度。”
    省得她以为是女朋友，对面当她是炮友。
    程进巨聪明，他忽然说了句：“我不是顾伯宁。”
    罗佳心里有异，面色如常：“不提他了，影响食欲。”
    两人吃完，程进非要洗碗，“不用跟我客气，往后日子还长，我不会做饭，你早晚有一天忍不住让我去洗碗。”
    罗佳把锅都刷完了，就剩两只碗，程进两分钟后从厨房出来。
    罗佳以为他会进客厅，结果程进提起厨房垃圾袋，“我在这你也睡不了，我先走了。”
    罗佳一愣。
    程进马上：“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让我走？”
    罗佳回神：“可不是我赶你走的。”
    程进放下垃圾袋，走到罗佳面前，张开手臂拥抱她。
    罗佳不是装的，是真实的浑身僵硬。
    她不是不喜欢程进，两人甚至睡过，但这种先打炮再恋爱的节奏…也属实让人难以适应。
    程进个子高，低下头道：“我很想留下，但我怕忍不住。”
    罗佳汗毛竖起，一声不吭。
    程进抱了她半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先走了，睡醒给我打电话。”
    十秒后，房子里就只剩罗佳一人，站在门口，她看向厨房，那里半分钟前还站着能轻松让人忘却前任的男人。
    是啊，哪是前任太难忘，是现任不够顶。
    顾伯宁是罗佳这十年里见过的最耀眼的人，所以她喜欢他。
    原以为忘记他需要费点时间，现在看来，倒是杞人忧天了。
    躺在床上，罗佳不是不安，是莫名亢奋。
    一转眼四个小时过去，罗佳还没睡着，床边手机响了一声，她心里想着程进，赶紧拿起来看。
    熟悉的号码，程进发的短信：【我睡不着，你起来找我】
    罗佳不想把自己搞得太没见过世面，她抻了半分钟，给程进打过去。
    程进意外：“你是没睡还是醒了？”
    罗佳：“醒了。”
    程进：“睡这么少，再睡一会。”

 第15章

    罗佳：“你为什么睡不着？”
    程进低声：“明知故问。”
    罗佳不说话。
    程进也等了会儿，问：“我现在来找你？”
    罗佳：“我没有安眠药，你来找我也睡不着觉。”
    程进：“我二十分钟到。”
    电话挂断，罗佳起身，把睡衣睡裤换成了睡裙，想想，又换成了家居的短裤t恤。
    吐了漱口水，洗了脸，罗佳坐在挡着窗帘的房间里，等待。
    门铃响的那刻，罗佳藏着如鼓的心，不紧不慢地过去开门。
    才刚看到那张好看的脸，不等罗佳开口，程进几乎卷进门里。
    门关上的刹那，罗佳整个人已被程进拉入怀里，他低头吻她，罗佳抓着他衣服，有些紧张，没有反抗。
    两人在玄关处深吻，程进不是急不可耐，是垂涎已久。
    某一刻，他正面捞起罗佳双腿，边接吻边往里走。
    罗佳被压到床上的那刻，酒店那晚的画面，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承认，她惦记程进也不是一天两天。
    第34章 开心但不安心
    两具身体密不透风地叠在一起。
    程进一改平日温柔，热切地近乎强势。
    屋内挡着窗帘，但不全黑，只是幽暗，罗佳隐约可见程进脸上表情，哪怕浸了色欲，依旧好看。
    酒店那晚的荒唐再度上演，那种明明已经在做，却像疯了一样缺失，想要更多的感觉。
    “还好吗？”程进在她耳边低声关慰。
    罗佳后知后觉，她在发抖。
    羞地无地自容，罗佳想扯过被子盖住脸。
    程进跟她争抢，不让。
    再后来程进弓腰想钻进进去时，罗佳紧紧抱住他后背，也想让他开心。
    洗澡，上床，程进从后面抱着罗佳，她一时没睡着，没多久听见程进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他右手揽在她腰间，罗佳看着程进指骨上的伤，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这段感情又能持续多久。
    她知道不该拿程进跟顾伯宁比，程进打从最开始就没想偷偷摸摸，可她好像再也做不到毫无顾忌地相信一个人。
    如果，她第一次喜欢的就是程进，该有多好。
    第35章 你跟蒋桢谈过？
    罗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半梦半醒间，有人在身后磨蹭，她转身仰头，两人接吻。
    原本窗帘外还有亮，等两人做完，天彻底黑了。
    罗佳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十分。
    她没想到这么晚，急到翻身而起：“主任是不是还在等我们？”
    程进手臂一勾，将罗佳拉到自己怀里，“不用急，钟主任给我发消息了。”
    他把手机给罗佳看，罗佳看到屏幕上的字：【程主任，我已经跟顾主任沟通过了，顾主任说是他没处理好私人感情问题，对于给罗佳和你造成的误会和影响，他很抱歉，责任都在他，他会跟你们二位道歉】
    【科里目前决定对顾主任做停职一个月查看，两年内不提职称，不评选院内任何奖项的处理，你和罗佳这边还有什么要求，等你们休息好，咱们坐下一块儿谈】
    罗佳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半晌，程进问：“还没看完？”
    罗佳实话实说：“我在好奇顾伯宁怎么这么容易就认了。”
    程进放下手机，“除非他不想干了。”
    他声音不大，带着事后的餍足和懒散，没有居高临下，只有客观陈述。
    罗佳很早就想问：“你不止医学天才这一个背景吧？”
    程进：“什么意思？”
    罗佳：“感觉你对蒋桢也很熟。”
    程进：“小时候认识，她还追过我。”
    罗佳抬眼，此时房间全黑，她看不见程进脸上表情，单纯好奇：“你俩谈过？”
    程进不满：“你骂人还挺脏的。”
    罗佳：“我没拐弯抹角，看你那么了解她，八卦而已。”
    程进：“我小时候跟顾伯宁和蒋桢当过邻居，蒋桢追我没追上，转头去追顾伯宁。”
    “我跟蒋桢不熟，只不过恰好认识她傍的人，她进娱乐圈这些年，跟过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以为她跟顾伯宁早就分了呢。”
    程进风轻云淡，罗佳风起云涌。
    原来蒋桢不止一次劈腿，而顾伯宁仅仅抓到其中一次。
    之前罗佳总觉得自己倒霉，如今看来，还真是恶有恶报。
    短暂唏嘘，罗佳：“幸好你不是软茄子。”
    她的意思是幸好程进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程进开口，声音暧昧：“你才知道我不软？”
    罗佳枕在程进肩上，他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汗毛瞬间竖起，罗佳无语。
    程进拉着她的手往自己下腹去，罗佳触到那坨筋肉，下意识蜷起手指,“别闹了，你还没给主任回消息。”
    程进低声：“急什么，主任也知道我们在一起，明天回他都能理解。”
    罗佳不知说什么好，关键程进也不给她机会说，他精力好得像狗一样。
    理智告诉罗佳，她不该不抱任何防备的投入下一段感情。
    可感性致使罗佳像藤蔓一样缠在程进身上。
    她不知道程进找她图什么，但她知道她能从程进这里图到什么。
    “嗯…”
    一声短促闷哼，不是罗佳发出的，是程进。
    罗佳突然咬了程进一口。
    程进微顿，没有埋怨，接踵而来的是抓着她双腿，把人往下拖了几公分，让两人本就负的距离，负到没有任何余地。
    第36章 只是学姐吗？
    罗佳以为会闹得血雨腥风的事，因为沾上程进，科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果断解决。
    科里开大会，公开声明对顾伯宁的处理结果，科主任也在会上表示，不希望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如果发现因为谣传再起事端，那么一定追究源头，并且全部严肃处理。
    科里对程进和罗佳没有丝毫批评，但程进很会做人，私下跟科主任说：“我跟罗佳请一个星期假，免得有人觉得您一碗水端不平。”
    科主任嘴上客套，心里还是承情。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世界哪有绝对的公平跟对错。
    就算事情起因在顾伯宁，发酵在蒋桢，可毕竟程进动手也是不争的事实。
    科里处罚顾伯宁是理所应当，可完全不罚程进，不是程进在专业这块儿有多无可取代，而是他夜城老市长孙子的身份无人能替。
    大家都在互相给面子。
    突然有了一星期假，程进问罗佳：“想去哪玩？”
    罗佳：“说实话，我只想在家躺着睡觉。”
    程进笑：“行，我陪你。”
    两人还真是说到做到，每天在家除了吃就是睡，程进之前买的十个装的套，三天就用完了。
    去超市买菜，程进在结账前往购物车里放了一堆盒子，其实一盒两盒都很正常，谁家正常情侣还没点需要？
    关键程进快把超市放避孕套的架子拿空了，罗佳鬼鬼祟祟，怕旁边人看见。
    程进说出罗佳心声：“你要不好意思就装不认识我。”
    罗佳抬脚就走，程进一把拉住她，“你还真跑？”
    两人正拉拉扯扯，耳听得身后有人道：“程主任。”
    程进和罗佳双双转头，身后两米外，年龄相仿的女人面带微笑。
    程进微顿，随即勾起唇角：“学姐，好久不见。”
    女人推着购物车走近，笑着打招呼：“我刚看背影觉得像你，知道你来长宁，这么久一直没机会见面，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程进微笑：“我知道你们心外忙，没事也不好跑去打扰你。”
    女人跟程进聊了几句，视线落在罗佳脸上，“这是？”
    程进大方介绍：“我女朋友，罗佳。”
    说完又对罗佳道：“我在国外读书的学姐，现在是长宁心外主任，郑婷。”
    罗佳颔首：“郑主任您好。”
    郑婷微笑：“你好，私下就别这么喊了，而且我不是主任，副的。”
    程进：“你刚刚还不是喊我程主任。”
    郑婷：“你确实是主任。”
    程进：“那我也喊你郑主任，郑主任一个人逛超市？”
    罗佳能感觉出两人挺熟，但又不像普通老友见面，怎么说呢…好像两人都憋着什么，话里有话，又熟又带着莫名火药味。
    结账时三人一起，程进客气：“郑主任先来。”
    郑婷：“不用，你们先结。”
    程进和罗佳把各种吃喝以及…避孕套摆在收银台上，一盒也许不显眼，但七八盒就是刺眼。
    罗佳侧身站着，余光瞥见郑婷，她也看见了。
    付钱，程进跟郑婷打了声招呼，两人先走。
    等到了停车场，罗佳忍不住问：“只是学姐吗？”
    第37章 蓝淇
    “嗯？”程进正往后备箱放东西，闻声转头。

 第16章

    罗佳：“感觉你俩说话怪怪的。”
    程进也不兜圈子：“你又觉得我跟郑婷谈过恋爱？”
    罗佳不否认。
    程进失笑：“她老公是她初恋，我们都是同一个学校，都认识，你没看她购物车里还放男士袜子了嘛。”
    罗佳：“没看见。”
    程进：“那你是怎么看出我跟她谈过的？”
    罗佳：“就是不确定才问你。”
    程进只笑不说话。
    罗佳蹙眉：“你笑什么？”
    程进关上后备箱，“我看起来像是有过很多前任的人吗？”
    罗佳认真点头。
    程进一个没忍住，再次笑出声：“好吧，我承认我长得很不靠谱，但你要实事求是，我不靠谱吗？”
    程进追了罗佳一个月，今天是两人二十四小时不分开的第五天。
    程进私下跟在外面不一样，不是顾伯宁那种表里不一，程进私下只会让罗佳觉得他更好。
    他不会端着天才的架子，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顾伯宁不下厨房，说怕切到手，程进说，不会做饭，总会洗碗。
    他们每天除了做饭做爱，也会聊天，聊专业，聊八卦，聊各种。罗佳经常前一秒被程进的专业能力惊到，下一秒就被他口中的八卦吓到。
    程进跟她在一起时，手机从不关机，有电话当她面接，不会偷偷摸摸躲起来回消息。
    今天遇见长宁其他科的人，更是大方介绍她的身份。
    罗佳稍一掂量，很快道：“对不起。”
    程进意外：“干嘛道歉？”
    罗佳：“我不该随便猜你跟别人的关系。”
    程进笑着拉起罗佳的手，“我又没生气。”
    罗佳不好意思说她一朝被蛇咬，但又不想藏着掖着，“我以后不乱猜了。”
    程进把罗佳搂紧怀里，拍拍她后背，“不怪你，怪我长得没有安全感。”
    罗佳忍俊不禁：“想夸自己就直说。”
    程进：“我是好看，这事瞒不住，小时候跟人打架，对方说要不是看我好看就打死我。”
    罗佳彻底绷不住，两人笑着上车。
    ……
    郑婷买单出超市，看了眼四周没熟人，这才打给她老公。
    电话接通，郑婷压低声音：“你猜我刚才在超市里看见谁了？”
    男人：“谁？”
    郑婷：“程进。”
    男人也是微愣：“打招呼了吗？”
    郑婷：“打了，他跟个女的在一起，我就想看看是不是医院传的那个护士。”
    男人：“是吗？”
    郑婷：“就是她，罗佳，我没见过人，但我知道她叫什么。”
    男人：“什么样能让程进搞这么大阵仗，明目张胆追了一个月，还把顾伯宁给打了。”
    郑婷再次确定四下没熟人，边走边道：“是挺漂亮，但跟蓝淇比不了。我早跟你说了，程进突然从国外回来，还偏偏来长宁，不一定是宋喜叫的，他还这么敲锣打鼓追个小护士，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不明摆着做给蓝淇看的嘛。”
    男人：“你身边没别人吧？”
    郑婷：“没有。”
    男人：“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哪怕在蓝淇面前，你都不要提你见过程进，程进跟蓝淇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外人多说一句都是捅娄子，别给自己找麻烦。”
    第38章 门当户对
    蒋桢被程进当众打脸，连带顾伯宁也被停职一个月，她吓得不敢露头，但又咽不下这口恶气。
    十五六那会儿蒋桢曾疯狂追过程进，追了快两年，程进连正眼都不看她。
    她一气之下改追顾伯宁，虽然顾伯宁什么都比不过程进，但已经是蒋桢眺目所及范围内，最好最优秀的男人。
    后来蒋桢去韩国，听说程进去了美国，再后来她回国，听说程进在德国，还谈了一个女朋友，叫蓝淇。
    蒋桢好奇能被程进看上的是什么人，当时还真打听了一下。
    蓝淇，妈妈是中国人，医学博士，爸爸是美德混血，家里开制药公司。
    蓝淇三国混血，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但她本人又是很厉害的心外科医生。
    这样顶配的人生，蒋桢就算嫉妒，也得心服口服，确实只有这样的外貌家世才能跟程进门当户对。
    蒋桢想想蓝淇，再想想罗佳，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她看不懂程进为什么会找一个骨科的小护士。
    窝在房间，蒋桢打给在德国留学的朋友。
    蒋桢：“我有点事儿想找程进，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没有，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而且程进一个月前回国了，我听说他去夜城长宁了。”
    蒋桢佯装意外：“他回国了？”
    “啊，可能去找他女朋友吧。”
    蒋桢：“他女朋友不在国外上班吗？”
    “他女朋友半年前就去了长宁，程进当时手里有项目走不开，估计现在做完就去找她了。”
    蒋桢佯装无意：“还是那个混血女朋友吗？”
    “嗯，程进看着挺花，其实很专一，光我听说的就有很多女的背地里追他，他从来不乱玩儿。”
    蒋桢又聊了些七的八的，电话挂断，她整个人犹如发现新大陆。
    上长宁的线上网站，找外科——心胸外科——心脏大血管外科专家。
    第一页就跳出蓝淇的名字，标注主任医师。
    蒋桢看的是照片，小小头像，女人故意盘着头，戴着眼镜，可依旧难掩惊艳深邃面孔。
    蒋桢甚至不用看医生简介，就是她，程进在国外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
    国外都以为程进来长宁为了蓝淇，可程进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士在一起了。
    很明显，是程进跟蓝淇之间先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的第六感，蒋桢马上开始怀疑程进跟罗佳在一起的目的。
    不是罗佳很差，而是蓝淇太耀眼，就像顾伯宁也只拿罗佳当消遣。
    顾伯宁亲口说的，罗佳只是炮友，虽然后面又反悔了。
    但蒋桢并不觉得顾伯宁有多喜欢罗佳，他只是受不了她劈腿而已。
    原本蒋桢还想一哭二闹三上吊，把顾伯宁哄回来，现在程进这么一搞，彻底完了。
    蒋桢满心怨恨，不是她非要跟程进作对，是程进先不管她死活。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蒋桢现在只需要弄清楚，程进跟蓝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程进晚饭想吃辣子鸡，罗佳拿出渝城寄来的各种辣椒麻椒，让他从厨房出去，把门关死。
    程进刚出来，恰好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
    是个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
    程进接通：“喂？”
    里面没动静。
    程进：“喂？”
    两秒后，女声传出：“我们见一面吧。”
    程进闻声色变，顿时沉下脸：“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不方便。”
    第39章 一边躲，一边气
    程进没想以退为进，撂下这句话，直接挂断，拉黑。
    二十分钟后，罗佳从不到四平米的小厨房出来，双手端着一大碗辣子鸡，“你先吃。”
    程进看的不是辣子鸡，而是被熏得咳嗽的罗佳。
    给她递杯水，程进：“下次不做了，我们出去吃。”
    罗佳一口气喝了一杯水，“你在外面还真不一定能吃到正宗的，快尝尝。”
    她夹了一块吹吹，放到程进嘴里。
    程进零点几秒给与反馈：“好吃。”
    罗佳不信：“你尝到味了吗？”
    程进边吃边道：“闻着就香。”他冲她竖大拇指。
    罗佳高兴，“你慢慢吃，剁椒鱼头马上就好，我再炒个青菜，五分钟。”
    程进突然抱住罗佳。
    “干嘛？”罗佳下意识往外挣，她身上有油烟味。
    程进：“感恩。”
    罗佳哭笑不得，忍不住调戏：“吃饱了去洗澡。”
    程进：“明白，床上等你。”
    五分钟后，程进帮罗佳端菜，沙发前面两张可折叠小桌，之前只有一个，罗佳发现做三个菜就放不下两个碗，又买了一个。
    家里没电视，两人边吃边聊，程进喜欢吃辣，但又没那么能吃辣，边吃辣子鸡边喝水，眼眶都是红的。
    罗佳笑话他，“你真的人菜瘾大。”
    程进嘴唇都辣红了，再配上‘泫然若泣’的表情，罗佳忽然觉得，该感恩的人是她。
    吃饭中途，程进手机响，罗佳恰好瞥见，是个没存名字的号码。
    程进接通：“喂？”
    手机传出男声：“干嘛呢？”
    程进一下听出：“段延？”
    段延：“回来也不喊我一声，你真行。”
    程进：“医院很忙的。”
    段延：“别啰嗦，赶紧出来，我在夜鼎纪等你。”
    程进：“我跟我女朋友在吃饭，改天我约你。”

 第17章

    段延：“别改天，就今天，你吃完找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罗佳主动道：“你不用一直在家陪我，朋友有事找你你就去。”
    程进：“关键他没什么事。”
    罗佳：“没事找你的更是朋友，去吧，我怕你朋友背地里嘀咕我。”
    程进抬眼：“嘀咕你什么？”
    罗佳：“说你有异性没人性，但主要罪责在我。”
    程进：“你要这么说我更不能去了。”
    他是没想去，架不住段延四十分钟后又打来电话。
    罗佳催程进，“你走了我正好干点自己的事。”
    程进：“什么事我不能参与？”
    罗佳：“准备晋升论文。”
    程进：“…护士的晋升论文我确实不会写。”
    罗佳推他：“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仕途。”
    程进笑着出门，门关上后收起笑容，打给段延。
    段延接通：“来了吗？”
    程进：“都有谁？”
    段延：“见我一个不够，你还想见谁？”
    程进不苟言笑：“就你自己最好，要是她也在，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两秒后，手机里传来女声：“跟段延没关系，是我求他帮忙。”
    程进顿时沉下脸，“我有女朋友，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
    蓝淇声音平静：“程进，是你在一边躲我一边气我。”
    第40章 你爱那个护士吗？
    程进脚步停住，下一秒嗤笑出声：“你想得还真多。”
    蓝淇：“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程进：“我为什么要见你？”
    蓝淇：“你连长宁都来了，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很幼稚吗？”
    程进：“我来长宁是因为宋喜找我，不信自己去打听，别把自己搞得这么可笑。”
    蓝淇并不生气，声音一如既往：“程进，我知道你怪我，我也不好意思求你原谅，想跟你见面是希望能当面跟你道个…”
    程进冷声：“我不需要。”
    蓝淇沉默片刻：“我从来不否认这段感情是我做错了，你生气，分手，埋怨，哪怕你想报复，我都理解，但你不能拿自己当报复我的工具。”
    “你爱那个护士吗？”
    程进蹙眉：“你管我爱谁。”
    蓝淇：“你这样不光对自己不公平，对那个护士也不公平。”
    程进恼羞成怒：“你少来我面前说教，我的家教从来没告诉我可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要旧情复燃你跟我打声招呼，我不是非你不娶，脚踩两条船…”
    他差点就骂出那句：【你恶不恶心？】
    可程进终归没有说出口，一来家教不允许，二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急了，他不想再丢人现眼了。
    蓝淇：“程进，对不起。”
    程进这一刻的羞辱多过伤心。
    冷着脸，他说：“不是想道歉嘛，行，别再来找我，如果有人提起咱俩谈过的事，你千万别承认，万一哪天在路上不小心碰见，就当不认识。”
    说罢，程进一秒挂断，他多一个字都不想说，也不想再听对面多说一个字。
    就这样吧。
    尊严丢一次，不能丢两次。
    原地站了一会儿，程进没有掉头回去找罗佳，而是下楼开车回自己家。
    罗佳看书备资料，一转眼两小时过去，她很想程进，但是不好意思催他，他难得放这么多天假，也是第一次出去找朋友。
    又过了一小时，夜里十一点多，程进还是没动静，罗佳思前想后，觉得出于礼貌也该发个消息。
    【喝酒了吗？用不用我去接你？】
    一排字打完，罗佳全部删掉，换成：【我先睡了，你要是不回来，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发送前又觉得不好，全删。
    罗佳不喜欢自己这种瞻前顾后的想法，因为底层逻辑就很卑微，像她从前对顾伯宁，总怕打扰对方，对方会不会不喜欢。
    她跟程进在谈恋爱，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女朋友找男朋友天经地义，为什么要小心翼翼？
    捋清思绪，罗佳干脆打给程进。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程进没有马上说话，罗佳试探：“喂？”
    “嗯…”程进声音懒懒的。
    罗佳：“你喝酒了？”
    程进：“我在家，你早点睡，我今天不去找你了。”
    罗佳麻利：“那你也早点睡，晚安。”
    程进：“我起来找你。”
    要是没有这句话，罗佳今晚能睡不着觉，两人聊了几句，电话挂断。
    罗佳坐在沙发上出神，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另一边，程进窝在真皮沙发里，手中拿着啤酒罐，面前茶几上堆满空酒瓶。
    第41章 爱得明目张胆
    罗佳有点高估自己的神经，确切点，就算程进说了‘我起来找你’，她还是没睡好。
    顾伯宁给她的阴影太深，她总会下意识防备。
    就好比现在，程进那边还没个风吹草动，她已经在想如何体面分手。
    因为睡得浅，门外有人输第一个密码数字时，罗佳瞬间睁眼。
    第二个，第三个……罗佳竖起防备，怕是坏人。
    直到六位密码全对，咔嚓一声，门开。
    罗佳不做任何怀疑，她家里密码只有程进知道。
    程进没开灯，站在玄关换鞋，罗佳穿着睡裙从卧室走来。
    凌晨五点，天才蒙蒙亮，屋内挡着窗帘，更是昏暗，两人隔着三米，四目相对。
    罗佳：“你怎么来了？”
    程进：“想你了。”
    罗佳扑过去，程进将她抱在怀里，没有接吻，只有人类最原始的亲密，让心脏贴着心脏。
    程进一身酒味，罗佳后来才看见他身后的行李箱。
    程进低声问：“能在你这长住吗？”
    罗佳想说行李都拎来了还问这个，可话到嘴边，她嘴都没张：“嗯。”
    程进洗澡，换了身家居服，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没有做爱，他抱着她，呼吸很快变沉，睡着了。
    罗佳看见程进来时穿的衣服，跟走时是一件，没有换，身上只有酒味，没有香水和其他异味。
    他可能就是出去跟朋友喝了一顿酒，喝高了直接回自己家，像他说的，想她又过来找她。
    是她想多了。
    握住程进搂在她腰间的手，罗佳闭眼，放轻松。
    ……
    一星期弹指一挥，程进跟罗佳一起去上班，不是夜班，是正常班。
    两天前科主任给程进打了个电话，意思就是希望他还是能调到白班，毕竟很多手术都是白天做。
    程进：“我跟罗佳商量一下。”
    当时罗佳就在旁边，突然听到自己名字还很意外。
    等到程进挂断后跟她转述科主任的意思，罗佳本能反应：“你干嘛说跟我商量，听着就一点医德都没有。”
    程进：“本来就要跟你商量，你要还想上夜班，那我也上夜班，不能一天到晚看不见人啊。”
    罗佳气得牙根痒，不知道科主任背地里要怎么想她，好好地程主任，就这么被她给带废了。
    结果就是罗佳先跟科里申请调成正常班，紧跟着程进也同意上白班。
    两人一辆车到医院，罗佳：“你先上去吧。”
    程进：“你呢？”
    罗佳：“我们别一起上去。”
    程进哭笑不得：“姐姐，你在掩耳盗铃吗？”
    罗佳：“你在国外待久了，不懂国内国情，就算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也得装得两袖清风影子正，不然我们没法在医院待。”
    程进见罗佳一本正经的模样，沉默片刻：“…好吧，我听你的。”
    又好看又好用又听话的男朋友，谁看了能不开心？
    罗佳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亲了程进一口，“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程进点头。
    罗佳：“你先走。”
    程进：“你先。”
    罗佳：“这还要客气？”
    程进拎起车钥匙：“我锁车。”
    “哦。”罗佳不好意思，赶紧推开车门往下走。
    不远处过来一帮骨科同事，大家跟罗佳打招呼，罗佳正跟他们说话。
    忽然身后一声：“佳姐。”
    罗佳下意识转头。
    程进还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他旁若无人：“我十一点下手术，中午跟我一起吃饭。”
    罗佳身边三个护士两个主治。
    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先喊程主任，还是模仿程进对罗佳的称呼，这以后还哪能直呼罗佳大名，都改叫佳姐吧。
    第42章 对她的爱，人尽皆知
    罗佳来长宁七年，除了被追之外，从来没公开过恋爱，加上她平时低调做人，也不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很多人都觉得罗佳就是家里环境不好，所以不谈恋爱。
    谁成想她闷声干大事，大家知道她跟程进正在谈恋爱的同时，也知道了顾伯宁是她前男友。

 第18章

    别说骨科，就连整个长宁都迅速传遍了，罗佳俩字，一战成名。
    虽说程进帮罗佳澄清了小三身份，可同时跟科里两位前途无量的医生有感情关系，放哪都是一件尴尬的事。
    众人本以为程进跟罗佳会避嫌，没成想程进非常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罗佳是他女朋友。
    小到下了手术台第一件事就是找罗佳，一起吃饭，随时随地给她和同班同事买吃喝；
    大到一些求罗佳帮忙，想让程进做手术的人，罗佳还没答应，程进照单全收。
    有一次科主任有事找程进，听说程进正在手术室，科主任直接找到罗佳，让她跟程进转达。
    科主任对罗佳的称呼也从大名变成了小罗。
    罗佳觉得程进对她太好了，好得有些过。
    两人一起上班一起调休，放假他们一整天不出门。
    他陪着她在家，哪里都能照顾好她！
    罗佳由心而发：“你怎么这么好？”
    程进轻笑：“我今天超常发挥了吗？”
    罗佳手指插进他发丝，声音发软：“不是这个…”
    程进：“那是什么？”
    罗佳：“你对我太好了。”
    程进埋着头，声音闷闷的：“不对你好对谁好。”
    罗佳之前只谈过一段恋爱，如今想想，那是她自以为是的恋爱，对别人而言，就是炮友，连名分都不用给。
    她不太确定‘正常’的恋爱要怎么谈，看身边人好像都挺低调的。
    罗佳已经做好低调的准备，可程进不光不低调，还对她好到让她自惭形秽。
    罗佳自问，她有所保留，她怕一万，怕万一，所以不敢用尽全力；
    从前她心有怀疑，怕程进只是玩玩而已；
    现在她心有怀疑，怕不能天长地久；
    有些人太过耀眼，爱也太过张扬，是那种体会一下就能记一辈子的浓度。
    罗佳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能落到她头上。
    两人已经谈了三个多月，连她都没刻意记‘百天’，可那天程进还是亲自抱着玫瑰花去休息室找她。
    程进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没想偷偷摸摸，更没想玩玩而已。
    捧着程进的脸，罗佳主动吻他，程进垂目回应。
    罗佳：“我好喜欢你。”
    程进笑：“今天怎么这么感性？”
    罗佳：“你太好了。”
    好到她好奇，这么好的程进，他前女友是怎么放过他的。
    第43章 狭路相逢
    许是否极泰来，福也有双至的一刻。
    一月底的某天，罗佳突然接到领导的恭喜，恭喜她升护士长。
    罗佳最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开心到觉得当不当这个护士长也没那么重要。
    她不是装，是真淡定。
    程进特别开心，来找她时没喊佳姐，故意道：“罗护士长。”
    罗佳身边没别人，可还是被他闹得红了脸，低声道：“还没正式通知，你别这么喊。”
    程进：“我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科里明天下通知，主任让我替他说一声恭喜，以后工作这块还要劳你多费心。”
    罗佳现在已经习惯这种带话，大家也已经默认她跟程进就是一家的。
    罗佳：“流程还没走完你就不能先喊，不然别人以为我尾巴要翘上天了。”
    程进眸子微挑：“别人都能提前恭喜，就我不能？”
    罗佳‘蛮横’：“对，就你不能。”
    程进：“凭什么？”
    罗佳：“凭你是家属。”
    程进：“干嘛，怕你一人得道我跟着升天？”
    罗佳没忍住笑出声，程进拉着她的手：“大大方方的，开心就开心，越避嫌别人觉得我们越装。”
    罗佳说不过程进，他从最开始就是这个宗旨。
    只是罗佳没想到程进这么不装，隔天她被升为护士长的消息一出，护士这块儿还没等商量怎么庆祝，已经有医生过来跟罗佳说恭喜。
    罗佳：“谢谢。”
    医生：“感谢罗护士长请我们去夜鼎纪，程主任还让我们有家属的携带家属，我女朋友一直想去，但那边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根本排不上号。”
    罗佳还愣着，余光瞥见一道颀长白色身影走来。
    程进笑着跟罗佳身旁的护士们说：“明天晚上七点，夜鼎纪，有空的都来。”
    有人道：“我明天有班，只能在这恭喜佳姐了。”
    程进：“罗护士长心细，怎么能落下你们呢，没事，明天不能去的，我让夜鼎纪给你们准备一套外卖餐，在医院不方便，带回家吃。”
    这下开心的人可多了，有人直接感谢程进，聪明的赶紧夸罗佳。
    程进先斩后奏，请整个骨科医护吃火锅，长宁整个骨科医护快八十人，夜鼎纪人均四位数，程进还让大家带家属。
    罗佳表面笑嘻嘻，私下苦哈哈，她要拿出半年多的工资，还未必够。
    下班，罗佳：“我们去趟夜鼎纪吧。”
    程进：“你今天就想吃火锅？”
    罗佳：“我先去把押金交了。”
    程进哭笑不得：“罗护士长，你还跟以前一样。”
    罗佳：“什么意思？”
    程进：“骂人真够难听的。”
    罗佳瞪眼：“我没…”
    程进：“是你让我低调，我才没说是我请客，你要这么玩，那我现在就跟所有人再说一遍，明天我请。”
    罗佳试图解释，程进抬手搂着她脖颈，顺势捂住她的嘴，“你好啰嗦。”
    两人今天没开车，迈步往医院大门口走，路上罗佳看见熟面孔，先出声打招呼：“郑主任。”
    郑婷看见勾肩搭背的程进和罗佳，罗佳也看到郑婷身边，身高优越，混血面孔的漂亮女人。
    第44章 前任恭喜现任
    罗佳早知道长宁心外来了个三国混血大美女，专业能力还超级强，叫蓝淇。
    只不过长宁占地一千亩，各科都有自己的大楼，平日里很难遇见，可这也不耽误罗佳一眼就看出郑婷身边的是谁，毕竟郑婷就是心外的。
    罗佳看蓝淇时，蓝淇也在看她，两人脸上均无异色，倒是郑婷面露囧色，强颜欢笑：“欸，这么巧。”
    罗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敏感，身旁程进好似一瞬变了脸色。
    可等她要细究时，程进揽着她肩膀，脸上分明带着笑，“郑主任，明天有空吗，晚上一起吃饭。”
    医院再大也没有八卦传不到的地方，郑婷已经听说罗佳升护士长，程进邀请全骨科上下去夜鼎纪吃饭的事。
    但当着蓝淇的面，她只能装不知道，“明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程进宠溺：“罗佳刚升护士长，我俩请朋友吃顿饭。”
    郑婷笑道：“恭喜啊，明天我晚班，去不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罗佳：“您不用客气，程进就想找个机会一起聚聚。”
    话落，蓝淇突然开口：“恭喜你。”
    罗佳没想到蓝淇会搭腔，下意识回：“谢谢蓝主任。”
    蓝淇挑起漂亮的灰蓝眼眸，“你认识我？”
    罗佳微笑：“听说过您。”
    蓝淇同样面带微笑：“我也听说过你。”
    两人对话间，罗佳再次感觉出异样，不是蓝淇对她散发出任何恶意，而是对面郑婷的表情…
    怎么说呢，笑比哭难看。
    程进更是直接打断：“那我们先走了，改天约。”
    程进拉着罗佳的手，没做停留，罗佳匆匆跟郑婷和蓝淇告别。
    场面不算尴尬，但是微妙。
    比之前在超市里单独见郑婷的异样感更重。
    罗佳敏感，她很想问程进，他是不是认识蓝淇，可话到嘴边还是没问。
    她答应过程进，不再乱点鸳鸯谱。
    换位思考，如果程进成天逮到一个男的就问她是不是谈过，她可能早就发飙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程进认识蓝淇，就算他俩曾经有过什么，又能怎么样？都过去了，程进既然不愿提，那她就装不知道。
    隔天晚上，罗佳和程进在夜鼎纪门口等同事过来，大家住南城北城的都有，来的时间也不一样。
    到了一批，程进带人去包间，门口只剩罗佳。
    一辆天蓝色urus从街边驶入停车场，不多时，一道修长身影迈步而下。
    虽然隔着十几米，罗佳还是一眼就认出蓝淇。
    主要夜城开urus的也不多，罗佳第一次见这种车，还是程进在开。
    蓝淇往门口走，罗佳也不能装看不到，两人目光相对，罗佳笑着打招呼：“蓝主任。”
    蓝淇笑着上前，“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
    罗佳应声，恰好有同事过来，蓝淇：“我先进去了。”
    罗佳笑着迎接同事，心里想的是，真的这么巧吗？
    程进从店里出来，罗佳看他神色如常，悄悄安慰自己，可能想多了吧。
    人到齐，大家去楼上，今天来了快四十人，一个包间，两张大桌，吃火锅本就热闹，人一多就更热闹。

 第19章

    刚开始大家不敢开程进跟罗佳的玩笑，一来程进刚到长宁不久，二来也不确定两人能谈多久。
    如今两人感情稳定，罗佳又升了护士长，有人带头八卦：“不知道下次再吃程主任和佳姐的席，是不是你俩的结婚酒席了。”
    罗佳：“想让我请客就直说，拐弯抹角的。”
    程进面带笑容：“酒席一定请你，等我俩庆祝恋爱一周年也请你。”
    众人哄闹，都要参加。
    程进手机响，他看了眼屏幕，接通。
    罗佳听不见里面说什么，程进也没说什么，坐了能有三分钟，程进跟罗佳打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罗佳表面没异样，心里第一时间想到那个电话，想到蓝淇。
    第45章 你要再来找我，我就跟罗佳结婚
    “你来干什么？”
    程进看见蓝淇时，他明明好看的一张脸，不知道有多难看。
    蓝淇直直地看着程进：“你还想气我多久？”
    程进眉心一蹙：“你没事吧？”
    蓝淇眼眶突然红了，“我以前就承认我做错了，现在我承认我输了，我确实看不了你对别人好，你满意了吗？”
    程进最初的确是这个目的，可几个月过去…
    眼底不耐烦明显，程进：“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蓝淇：“那你跟那个护士做这些有意思吗？”
    程进冷声，一字一句：“我跟谁，做什么，有没有意思，有什么意思，都跟你无关。”
    蓝淇：“我跟他早就不联系了，因为我爱的还是你。”
    程进没忍住笑出声，几秒后道：“你当我是什么？”
    蓝淇漂亮瞳孔中除了眼泪还有真诚：“没结婚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也可以…”
    程进打断：“我不想跟你讨论人生和三观，你觉得可以就可以，我也没拦你，分了就分了，谁都别怪谁，你也别搞后悔道歉这套…我听着恶心。”
    蓝淇眼眶里的眼泪，突然坠落。
    程进以前从不对她说狠话，哪怕她回夜城后跟前任有些暧昧，她那会儿有犹豫，在程进和前任之间做选择。
    但她没有发生实质关系。
    可程进依旧不接受，爱就该是绝对排他的独一无二，他不跟任何人做比较。
    从前程进也见不得蓝淇掉眼泪，可现在他满脸的无所谓，“别再来找我，也别对有女朋友的男人哭，没必要。”
    程进要走，蓝淇一把拉住他，“我已经承认我错了，我输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人都会做错事，但人生那么长，我做错一次就不能重来了吗？”
    程进冷眼睨着蓝淇：“你的人生随时可以重来，但别拉上我。”
    捏着蓝淇袖口，程进用力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扯开，“全世界男人多的是，你爱找谁找谁。”
    蓝淇用另一手抓住程进手腕，“你爱她吗？”
    程进在克制，声音不大：“松开。”
    蓝淇：“你找她就是为了气我，惩罚我，你故意找长宁的人，故意找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人，故意为她和顾伯宁动手，故意高调示爱，不就是为了告诉我，无论那个人是谁，只要是你程进的女朋友，你就能把她捧上天…”
    程进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某一刻达到顶峰，脱口而出：“是，只要是我女朋友，无论她高矮胖瘦，学历经历，长得怎么样，家庭背景好不好，都无所谓，只要我乐意，我娶她都行。”
    蓝淇跟程进谈了三年，算上分手，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程进的‘狠’。
    人真狠未必要说多绝的话，而是要看他能做多绝的事。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蓝淇：“为了报复我，你连自己都不在乎吗？”
    程进已经恢复冷静，淡定扯开蓝淇的手，他平静又淡漠：“你中文还是没学好，我们都说没有后悔药可吃，后悔可以，想回头就没意思了。”
    蓝淇不甘心近在眼前的程进却碰不到，她刚想说话…
    程进打断：“你要再来找我，我就跟罗佳结婚。”
    平静的口吻，说最发疯的话。
    蓝淇愣在原地，一动没动。
    程进转身往店门口走，三秒后，他突然停下。
    蓝淇睫毛一抖，以为他后悔了，抬眼往前看，程进定在几米外，侧身对她，直勾勾地看着前面。
    蓝淇不知道程进看见什么，只见他面色刹那间变白。
    第46章 把程进给你，你要不要？
    程进看着站在门内的罗佳，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罗佳脸色不红不白，当然也没有黑。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程进，不悲不喜，无波无澜。
    可程进万箭锥心，因为罗佳的眼神不是愤怒，是陌生。
    四目相对，不知过了几秒，程进下意识跨步上前，张口。
    罗佳抢先一步，“你有事先走吧，楼上我招呼。”
    她越平静程进越剜心。
    他伸手要拉她，“我们回家…”
    罗佳为了躲他，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眼里一时没搂住，露出厌恶。
    程进抓空，心都跟着一沉，正要开口，蓝淇走进来。
    她对罗佳说：“对不起，我没想打扰到你。”
    程进脸色铁青，沉声道：“走，离我俩远点。”
    蓝淇真没想捅到罗佳面前，不然这三四个月时间，她有的是机会说。
    眼白泛红，她是没见过程进这种模样，与其说气愤，不如说忐忑无措。
    他在怕什么？
    怕罗佳知道真相？
    怕罗佳当众闹得他下不来台？
    还是……
    蓝淇忍着眼泪，转身就走。
    罗佳开口：“你跟她一起走。”
    程进眉心一蹙：“你给我点时间，我跟你说清楚。”
    罗佳面无表情：“行，晚点再说，你俩现在都走。”
    程进要插话，罗佳捏着拳，压低声音：“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当众丢人现眼，走！听不懂吗？”
    她几乎咬牙切齿，程进脸色红白交加。
    转身，罗佳迈步上楼，她没有直接进包间，而是先去了趟洗手间。
    鬼知道她躲在隔间里多想捂着嘴大哭，可实际上她再痛，也只能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脑子里绷着一根弦。
    还有那一屋子人呢。
    不能哭，不能哭。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深呼吸，罗佳睁眼，眼泪被生生憋回去，她推开隔间门，在镜子里看见面如纸色的自己。
    再次回到包间，罗佳已经替程进想好突然消失的理由，只是没想到房门推开，她看到坐在原位的程进。
    桌上人正在跟程进热聊，程进看了眼门口，有人道：“佳姐快来，你一会儿不在，程主任都六神无主了。”
    程进紧张，怕罗佳随时掉头离开。
    罗佳也想过转身就走，只一秒迟疑，她迈步走进包间。
    在外人看来，罗佳和程进只不过出去几分钟，没人看出两人不对劲儿。
    罗佳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可笑。
    从前她觉得顾伯宁假正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实际上程进，蓝淇，包括她，大家都是假正经。
    程进不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还套里装着套。
    有人讲了好笑的话，桌上人都在笑，罗佳擦眼泪。
    “佳姐眼泪都乐出来了。”
    罗佳闭着眼，咧着嘴，手一个劲儿的擦，眼泪止不住的流。
    程进拿纸帮她擦，一旁人打趣：“程主任你不要这个样子，大家私下里都说，看完你跟佳姐谈恋爱，搞得没谈恋爱的不好找对象，谈了恋爱的想踹对象。”
    程进不说话，罗佳睁眼，边笑边道：“那我把程进给你，你要不要？”
    第47章 谁撒谎谁傻逼
    被问的是个男医生，以为罗佳在调侃，当即回：“佳姐你真给吗？”
    罗佳一脸正色：“谁撒谎谁傻逼。”
    傻逼俩字一出，不止这桌，隔壁桌的人都扭头往这边看。
    罗佳平时温温和和，从不说脏话。
    桌上人一时间不确定罗佳是开玩笑还是怎么，连带着跟她说话的男医生都一脸尴尬。
    空气静了能有一秒半，程进道：“想甩我没那么容易，我赖上你了。”
    罗佳唇角高高扬起，大家都以为她是开心到喜形于色。
    罗佳倒了杯酒，“很感谢大家今天能过来，这里有一起共事七年的朋友，五年的，三年的，还有去年的…不管认识多久，我都很感恩。”
    不明所以的人，以为罗佳在感恩升职。
    只有程进心虚惶恐，罗佳的话让他觉得像是……告别。
    大家一起喝酒，一起说笑，后期还是有人拍马屁，问罗佳和程进什么时候结婚。
    罗佳笑起来，想起程进跟蓝淇说的那句：【你要再来找我，我就跟罗佳结婚】
    程进如坐针毡，想去拉罗佳的手，又怕她崩溃暴走。

 第20章

    他不怕罗佳发飙。
    但他知道罗佳之所以还坐在这，还强颜欢笑，只是想维持基本的体面，她不想丢人现眼。
    程进没碰罗佳，兀自道：“只要她点头，我随时。”
    怕大家‘刁难’罗佳，程进又补了句：“你们别问她什么时候点头，给我们一点时间。”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磕糖，有人嘴里咬出血来。
    好在再难也有结束的那刻，罗佳程进送走所有同事，她掉头回饭店，问店员：“今天楼上包间再加打包外卖，一共多少钱？”
    店员看了眼罗佳身后跟过来的程进，微笑：“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罗佳：“我不是要买单，你跟我说个数字就行。”
    店员看看程进，又看向罗佳，面露难色。
    程进温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们先回家。”
    罗佳对店员说了谢谢，转身往外走。
    程进开车来的，罗佳去路边打车，他不敢多说什么，跟她一起过去，想帮她开后车门，罗佳不着痕迹挡开他的手，自己开。
    程进马上去开副驾车门，罗佳没阻止。
    通程无言，到地方，程进刚要拿手机扫码，身后嘀的一声，罗佳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几乎同时打开车门，程进还是要快一步，关上副驾车门后马上去看罗佳，帮她关车门。
    迈步往小区里走，程进胸口无比压抑，跟知道蓝淇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愤怒不同，这一次，只有揪心，愧疚，惶恐，还有……不知道结局的忐忑。
    上电梯，回家，整个过程，像是一部默剧。
    罗佳输密码开门，换鞋往里走，没拦着程进，程进心里一喜，这算不算罗佳给他机会解释？
    罗佳进门第一件事，从储物柜里拎出程进的行李箱，声音平静：“你收衣服，我帮你拿洗漱用品，多看两眼，别落下东西。”
    程进终是被毫无脏字的话骂得面红耳赤，脱口而出：“你听我解释…”
    说完才发现，这句话非常耳熟。
    蓝淇也说过。
    当时他是怎么回的？
    第48章 你比顾伯宁还恶心
    程进脑子一片空白。
    罗佳倒是好脾气，站在原地平静道：“你说。”
    程进能听到自己耳边发出的嗡鸣声，事已至此，他不必掩饰，所谓的解释，也只是实话实说。
    “我跟蓝淇谈过。”
    罗佳面色无异。
    程进的脸在暖调光线下依旧发白，“…我俩分手后我才追的你，我没有脚踩两条船，跟你在一起时我也没有私下跟她见过面，我不知道她今天会去夜鼎纪，我去见她是告诉她，我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程进太紧张，没发现自己每句话之前都加了个‘我’。
    他太想表达自己的立场，生怕罗佳不信。
    罗佳耐心听完，脸上不见喜怒，只问了句：“为什么是我？”
    程进嘴唇紧闭。
    罗佳：“我一直都好奇，你为什么要追我。”
    程进很想说点什么，可根本张不开嘴。
    罗佳定睛望着他，“那天在夜店，你之所以会跟我走，因为你对蓝淇很失望，因为你认出我是前一天在路边救人的，因为当时我说过一句，我是长宁的。”
    “所以无论我高矮胖瘦，学历经历，长得怎么样，家庭背景好不好，都无所谓，只要我是个女的，只要我能替你告诉蓝淇，做你程进的女朋友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要你乐意，你能把她捧上天。”
    罗佳声音很轻，很克制，像在读一段阅读理解，淡得事不关己。
    程进脸色煞白，冲口而出：“我最开始的确这么想，但我后来…”
    罗佳：“你比顾伯宁还恶心。”
    程进：“……”
    罗佳：“他再坏也知道偷偷摸摸，给彼此留一个活口和余地，你敲锣打鼓明火执仗地闹了四个月，现在终于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她回来找你了，认错了，服输了…”
    程进斩钉截铁：“我不会跟她在一起！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想法了，我喜欢的…”
    罗佳第一次蹙眉，将不爽和嫌恶写在脸上，“要不然别说喜欢，要不然那个词后面别沾上我。”
    程进定在原地，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对不起。”
    客厅安静的那几秒，于二人而言都是凌迟一般的煎熬。
    程进从未想过今天这样的结果，当然他也没想过假戏真做；
    罗佳想过各种各样的结果，是程进用‘实际行动’证明，天上可以掉馅饼，她可以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他…
    可事实呢？
    不过是一场更大的骗局，非要等她全心全意之后再告诉他，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这几秒两人把这辈子做过的错事都想了一遍。
    罗佳先想通的，别问为什么，更别纠结凭什么。
    视线别开，罗佳平静：“收拾东西吧。”
    她迈步往浴室方向走，客厅不大，可她还是刻意离程进远些，半分接触都不愿有。
    程进跟上前，要拉她。
    罗佳做了个‘别’的举动，满眼防备地看着程进：“不用说你现在喜欢谁，我也不是跟你撒娇耍赖让你认错发誓地哄我。”
    “咱俩性格还是有像的地方，我们都不喜欢当备胎，也不喜欢后悔道歉那套……确实恶心。”
    第49章 别耽误我约炮
    不管报应还是回旋镖，程进都切实体会到了。
    他不会原谅蓝淇。
    所以罗佳也不会原谅…
    程进睫毛微颤，“我不同意分手。”
    他把心虚化作蛮横，说穿了就是耍无赖。
    程进从没想过，他也有耍无赖的一天。
    罗佳看着平静温和，实则她最知道怎么戳人痛处。
    就像现在，她能面无表情说出：“顾伯宁几个月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你俩都在一个地方培训过？”
    程进三个月前还没这么听不得顾伯宁三个字。
    那时他还不喜欢罗佳，只当她是报复蓝淇的工具。
    可现在，都不用拿他比较，光是听到这三个字，程进就噎地心口疼。
    蹙眉，程进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我发誓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后悔了…”
    拉住罗佳手腕，程进满眼恳求：“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这辈子我只犯这一次，以后你看我表现。”
    罗佳没有甩开程进的手，只抬眼看着他问：“我们最后能走到哪？”
    程进一时茫然。
    罗佳自问自答：“恋人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分手，要么结婚。”
    “如果真走到结婚那步，你猜我脑子里会想什么？是计划着余生怎么开心的过，还是替你开心，我老公终于用我报复到他前女友了。”
    程进的心骤然揪成一团。
    【你要再来找我，我就跟罗佳结婚】
    他当时肆意报复口不择言的一句话，还是被罗佳刻在了心里。
    程进一声不吭，罗佳想把手腕抽出，他又紧握着不肯放。
    罗佳声音平静：“你不用愧疚，说穿了我们都一样，都在用下一个去忘记上一个，好歹这几个月大家都挺开心…”
    说到这里，罗佳顿了一下，随即改口：“我不知道你装得辛不辛苦，我确实挺开心的，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就算我们正常谈恋爱也不一定能长久，分个手而已，别搞得太复杂。”
    程进眼眶通红，罗佳的每个字都在往他心口捅刀子。
    罗佳抽手，“收拾东西吧。”
    程进握着她手腕，“不分，你不想看见我，我先搬出去。”
    罗佳一直觉得自己很冷静，直到她想都没想，张口道：“我不喜欢搞报复那套，分就分干净，别耽误我约炮。”
    程进的心一直在疼，直到听见最后几个字，彻底碎地连渣都捡不起来。
    罗佳瞧见程进骤然变色的脸。
    她承认，她还是想报复他。
    怕说多错多，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罗佳别开视线，用力抽手。
    程进青着脸，用力攥住。
    两人无声拉扯，几轮过后，罗佳蹙眉：“你有完没完？”
    程进一眨不眨：“我明天就去医院，不对，我现在就去，我去跟全院人说我有多混蛋，是我心里阴暗，我脏，我先对不起你，但我现在只喜欢你，我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全部人都看着我，盯着我…”
    罗佳眉心蹙得更紧：“你神经病吧！”
    程进目不转睛：“错我认，账你随便算，我不会跟你分手。”
    罗佳火噌一下上来，“你凭什么？”
    程进：“凭我本来就不像你想得那么好，我就是坏，我想要什么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得到，你尽管看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第50章 你原谅蓝淇，我就原谅你
    罗佳不是天才，也没有任何背景，能走到今天全靠努力，以及假正经。

 第21章

    工作上一丝不苟，私生活上小心谨慎，就连脾气都伪装的温和无害。
    因为她很早就知道普通人的生存法则，认怂保平安。
    如果当初跟顾伯宁闹得不可开交，开除的是谁不一定，但丢脸的肯定有她。
    如今老调重弹，往事再演，罗佳第一反应还是自保，不能闹大。
    亲耳听到程进的疯言疯语，罗佳陡然变脸，不知哪来的蛮力，她一把挣开他的手。
    “你来长宁就是玩，随机选择一位‘幸运儿’做你跟蓝淇爱情游戏里的npc，现在游戏打通关了，你还想把npc推到领奖台上跟你一起享受胜利的喜悦。”
    “程进，你凭什么这么糟践我？以前我不知道，还乐呵呵地陪你一起演，现在我知道了你还想拿我当笑话，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男人了，我宁可被当笑话也要跟你在一起？！”
    程进本就被罗佳那句‘别耽误我约炮’气得口无遮拦，如今罗佳更是明确表示这个世界上男人多得是。
    程进变颜变色：“你生气不爽，跟我怎么发脾气怎么闹都行，别说负气话。”
    罗佳险些笑出声：“那你怎么不原谅蓝淇啊？是还在生气吗？”
    程进肝儿疼，嘴唇都张不开。
    罗佳还有下一句：“你原谅她我就原谅你。”
    程进已经分不清是气还是疼，“我不可能跟她复合…”
    他想让罗佳放心。
    罗佳抢先道：“你也知道被恶心坏了是什么感觉…别难为我。”
    程进快死了，他知道罗佳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但他不想她随便‘善罢’，就像…对顾伯宁那样。
    罗佳仿佛有读心术，程进越怕什么她越说什么。
    “好了，我们别吵也别闹。”
    她声音忽然恢复如常。
    程进一时鬼迷心窍，还希冀罗佳气消了。
    结果她下一句说：“处理这种事我已经有经验了，你们都是从小被捧到大的人，习惯了被人追，不习惯被人甩，我突然提分手，你们一时间肯定有点不好接受。”
    “大家都别情绪化，你别说跟我谈出感情，我也别怪你做人不地道，总之这几个月还算合作愉快，那我们就好聚好散。”
    “你看顾伯宁，他要是能好聚好散，大家还能当同事，我跟你也一样，就当咱俩当了几个月的炮友，谁都没吃亏。”
    程进睫毛一颤，喉结滚动，哪怕明知罗佳在故意扎他心窝子，可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肌绞痛。
    他想说不分，想用胡搅蛮缠吓住她。
    罗佳心平气和道：“程主任，这几个月我没功劳也有苦劳，麻烦您高抬贵手，别逼我，我不是你，到哪都是抢手货，我七年才升到护士长，还要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
    说罢，罗佳走进浴室，找了个袋子，把程进的洗漱用品尽数装进去。
    程进走后，罗佳第一时间修改门锁密码，看着跟从前没什么大变化的小屋，她洗了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家里门铃响，罗佳以为是程进，刚开始无动于衷，但门铃一直响，响到她烦躁。
    罗佳拎着抹布打开门，门外不是程进。
    “你好罗佳。”
    是有着混血面孔的蓝淇。
    第51章 怕她不死，再扎一刀
    看见蓝淇的瞬间，罗佳眼底的烦躁被意外取代，又在两三秒内恢复如常。
    反观蓝淇看罗佳的目光，满是歉疚，“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让你知道我跟程进的关系…”
    罗佳下意识打断：“你不用来找我，也不用跟我说这些。”
    蓝淇：“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程进真的没想伤害你，他也没想让你知道。”
    程进说这句话，罗佳只是心如刀绞。
    蓝淇说这句话，罗佳面上火烧火燎。
    合着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在耍她？
    罗佳面无表情：“你跟程进的事我没兴趣，我会把我跟他的事处理好，至于你，我跟你不熟。”
    罗佳以为没有表情就可以不显露情绪，可事实上她还是对蓝淇露出敌意。
    雾蓝色的眼睛中除了歉意还有恳请，蓝淇：“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程进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但你相信，他的本意只是想让我生气，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他今天在夜鼎纪门口说的那些话，也不是说你不好，他对事不对人的。”
    她越说罗佳越扎心。
    两个游戏里的主角跑来跟npc道歉。
    罗佳强忍：“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淇一眨不眨：“虽然很难，但请你不要怪程进，如果你想发泄不满，可以告诉大家是我先在感情上犹豫不决，是我先做错…你怪我就好了，别伤害程进可以吗？”
    罗佳不确定自己被哪句踩到神经，刹那间黑下脸，“这种大公无私舍己救人的话你应该去找程进说，我没义务替你传话。”
    蓝淇马上解释：“不是的罗佳，我是发自内心想跟你道歉，我们都是女人，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你现在一定恨死我和程进了，我能替程进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补偿你…”
    罗佳连眼神都冷下来，“你在挑衅我吗？”
    其实罗佳心里想的是，羞辱，施舍。
    蓝淇明明口口声声说着道歉和愧疚，可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对她居高临下的‘可怜’。
    蓝淇摇头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我中文表达的不好，我是想说做错事的是我们，整件事里你是最无辜的人，如果不是程进找到你，你根本不会被扯进来。”
    罗佳咬牙。
    蓝淇看着她，眼带怜悯：“如果你爱上程进，我会觉得我也有罪。”
    这一刻，罗佳那颗被包裹在最深处，明明早已竖起高墙设好警戒的心，还是被击得渣都不剩。
    心口那里空空如也，罗佳不假思索：“我不爱他。”
    蓝淇：“程进是个很好的人，你也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你们两个是正常恋爱，那我祝福你们，但我不想程进因为我才这么做，我会觉得对不起你们两个…”
    蓝淇边说边哭，罗佳又不是傻瓜。
    打从蓝淇出现的第五秒，她就知道对方心里揣着什么心思。
    无外乎怕她死绑着程进不放。
    罗佳：“差不多得了，你当宝的东西不是谁都想跟你抢，中文不好听没听过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我跟程进分了，你直接去求他回心转意就行。”
    “你俩要真想道歉，以后离我远点。”
    房门关上，罗佳拎着抹布往回走，从桌椅到柜子，从花洒到水龙头，就连地板都是喷了消毒水用手一块一块擦的。
    扔了被单被罩枕头套，全部换成几年前最旧的，罗佳累到一身汗，累到直不起腰，累到整个人瘫坐在床边，她本想伸手擦汗，可手搭在脸上的瞬间。
    鼻子骤然一酸，罗佳闭上眼，哽咽声随之而出。
    第52章 祸不单行
    夜里十点多，罗佳手机响，没存名字的号码，显示位置‘夜城’。
    罗佳马上想到程进，可紧接着想起她还没来得及删他，他找她也不至于换号。
    接通，罗佳情绪很低：“喂？”
    手机里传来陌生男声：“您好，请问是罗凯家属吗？”
    罗佳心里咯噔一下，秒回：“我是他姐姐。”
    “您好，我是罗凯学校的导员，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跟您说个消息，罗凯跟同学一起去校外参加比赛，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目前车上几位同学都被送到定安医院。”
    “您先别急，医院那边有我们的带队老师，所有同学都没有生命危险，就是罗凯同学的腿要做手术…”
    罗佳半夜出门，除了在电梯上，其余时间都是跑的。
    定安医院在近郊，是公立三甲医院，罗佳在那边骨科没有认识人。
    她赶到时是四十分钟后，罗凯在手术室，学校的人跟罗佳沟通，目前肇事方已被警方带走，一车学生也是无妄之灾。
    老师特别难受，“罗凯刚替学校拿了个奖牌，我们在车上还说下个月去滨海参加比赛。”
    罗凯是体育生，短跑，腿不止是他的身体一部分，更是他的整个职业生涯。
    罗佳站在手术室门口，白的脸，红的眼。
    老师以为她是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哭。
    其实正相反，罗佳是从接到电话开始才没哭。
    一小时后，罗凯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麻药还没完全过，人不是很清醒。
    罗佳跟他一起回病房，十分钟后，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医生走进来，他是罗凯刚刚的主刀医生。
    罗佳跟他一起聊病情，万幸罗凯没有伤到神经，但出院后少不了三五个月的恢复期。
    罗佳：“谢谢您。”
    医生见她眼睛通红，温和道：“你也别太着急，小孩子年轻恢复得快。”
    罗佳疲惫：“辛苦您了，您早点休息。”

 第22章

    医生问：“就你一个人陪护吗？”
    罗佳点头。
    医生：“他最起码要住十天，还要看后期恢复情况，你最好让家里人换个班，一个人陪护太累了，你还是个女生。”
    罗佳：“我们不是本地人，夜城只有我跟我弟。”
    医生微顿，“…那你等会儿让护士给你准备个陪护床，这边儿床位紧，只有折叠的，很硬，你得自己垫个毯子。”
    罗佳只是心累，不是麻木不仁，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温暖，她真诚道：“谢谢您。”
    医生看她脸色煞白，“那你们早点儿休息。”
    他转身离开，罗佳坐在椅子上看罗凯，一直等到他麻药劲儿过，睁眼。
    姐弟俩说了会儿话，罗凯虚弱，又睡了，罗佳没睡，因为情绪突然上涌，突然很想哭，她一个人躲去病房外面的洗手间，哭完了才出来。
    正巧在走廊里碰见迎面走来的罗凯主刀。
    男医生看着罗佳的脸，意外：“怎么了？”
    罗佳心塞又羞愧，目光躲闪：“没事。”
    男医生再次肯定：“手术是成功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罗佳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心里愧疚更甚，想说点什么，奈何喉咙哽到发疼，干脆转过身。
    男医生有些手足无措，想喊人，回头一看，长长走廊，鸦雀无声。
    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干净的医用口罩，“…我也没带纸。”
    第53章 你不记得我了吗？
    程进一夜没睡，蓝淇又各种托人找他，他干脆跟所有打电话的人说：“我有女朋友，谁再当传话的，以后我跟谁没话说。”
    第二天早早去医院，程进知道以罗佳的脾气，就算再怎么样，她也不会不要工作。
    所以他还是能见到她。
    还不到七点，早班护士没来上班，夜班护士熬了一宿，各个气血低迷。
    瞧见程进，大家笑着跟他打招呼，感谢他昨天的夜鼎纪外卖。
    程进心里难受，还得强颜欢笑。
    有人问：“佳姐没跟您一起来吗？”
    程进更扎心，“我有事，早点过来了。”
    七点五十，程进从办公室出来，找理由在走廊里晃，一直晃到八点零五，也没看见罗佳。
    罗佳向来早到，从不迟到。
    程进站在护士台前，随口道：“看见罗佳了吗？”
    小护士回：“罗护士长今天请假了。”
    程进心口一揪，旁边人投来好奇目光，心说罗佳来不来，他还不知道？
    程进怕被人看出什么，转身离开。
    他问了科护士长，才知道罗佳确实请了假，事假，没说具体原因，一请就是两周。
    程进打给罗佳，电话打不通，给她发微信，消息发过去，触目惊心的红色叹号。
    他用科里电话打给罗佳，罗佳干脆关机。
    程进原本上午九点有台手术，他一夜没睡，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好，跟科里临时申请换主刀，他脱了白大褂，离开医院去罗佳家里。
    站在门口按门铃，没人开。
    输密码，滴滴滴，不停报警显示错误。
    程进怕罗佳在家，故意不给他开门，抬手用最原始的方式，拍门。
    拍了能有五分钟，罗佳没出来，隔壁出来了。
    年轻女人睡眼惺忪，她见过程进，开口道：“你进不去了吗？”
    程进喉结滚动：“不好意思吵醒你。”
    女人：“你敲门没人开，那她可能就是没回来。”
    程进侧头，脸色难看：“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昨晚下班回来，看她很着急的样子往外跑，眼睛还红红的，好像哭了。”
    程进心口一揪：“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女人：“不知道…你联系不上她吗？”
    程进想回些什么，奈何脑子是空的，顿了一秒，他道谢，转身大步离开。
    ……
    赵一鸣下班前去查房，发现罗凯病床旁没有陪护床，只有一把没靠背的凳子。
    罗佳跟他打招呼，赵一鸣惊讶：“你一晚没睡？”
    罗佳：“不困。”
    赵一鸣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模样，想起昨晚走廊上她突然情绪失控，明明背身哭，转过来时还要说没事的景象。
    他小声问：“家里有什么事吗？”
    罗佳意料之中，摇头否认。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赵一鸣不好多说，例行检查后迈步往外走。
    罗佳跟他一道出去，赵一鸣：“有什么事儿吗？”
    罗佳：“谢谢您，我订了点早餐，马上就到，您稍等一分钟，或者我给您送到办公室。”
    赵一鸣摆手：“不用不用…”
    罗佳看到走廊里外卖小哥身影，她抬了下手：“406.”
    小哥快步而来，罗佳道谢接过，递给赵一鸣。
    赵一鸣死活不要，“你吃吧，一夜没睡再不吃东西不行。”
    双方几番拉扯，赵一鸣突然说了句：“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54章 旧情
    罗佳一愣，这才开始认真看赵一鸣的长相。
    他戴着副黑框眼镜，眉眼普通，但鼻梁很高，脸型和唇形也好。
    尤其此刻唇角微微勾起，眼里带着几分期盼，一时间‘灵动’地像个大学生。
    两人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罗佳微微蹙眉，“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赵一鸣双手插在白袍口袋里，“我要没认错人的话，你是夜医大护理学专业的吧？”
    罗佳悄然提了口气：“你是捡到我学生卡的学长。”
    赵一鸣笑了：“我见你第一眼就认出你。”
    罗佳也是百感交集，哭笑不得，那时她大一下学期，赵一鸣捡到她的学生卡，还给她，她感谢想给他买零食，赵一鸣不要。
    等到隔天他来她班级门口等她下课，说请她一起吃饭。
    那顿饭罗佳买的单，赵一鸣加了她电话号码，后来找过她两次，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那会儿她正暗恋顾伯宁，所以回回婉拒。
    赵一鸣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后来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赵一鸣的开心显而易见。
    罗佳：“是啊，十年了。”
    赵一鸣：“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罗佳：“长宁。”
    赵一鸣：“那很好啊。”
    罗佳：“没有学长厉害，这么年轻就升主治了。”
    两人聊了几句，护士喊赵一鸣有事，赵一鸣对罗佳说：“你还是要休息，不然挺不住，也照顾不好你弟弟。”
    罗佳应声，告别，转身回病房。
    晚点时候，护士拿来一个折叠床给罗佳，说是赵医生让的。
    下一位进来查房的医生，私下偷偷跟罗佳说：“赵医生跟我打过招呼了，你有什么事儿随时找我。”
    罗佳不想欠赵一鸣人情，但已经被动欠了。
    回病房，罗凯醒了，罗佳坐在床边跟他聊天。
    聊着聊着，罗凯忽然道：“姐，你不是说我这次比赛如果拿到奖牌，就带姐夫出来一起吃饭嘛，我拿到银牌，姐夫呢？”
    罗佳偷偷攥着拳，指甲插进肉里，以痛抵痛，负负得正。
    她神色如常，口吻更是轻松：“谈了一阵，不太行，分了。”
    罗凯想到半个月前两人通话，罗佳心情还巨好，闻言：“为什么分？”
    罗佳从没跟罗凯说过程进的身份，只说是同事。
    此时也好心安理得的撒谎：“我升职了，太忙，没时间谈。”
    罗凯定睛看着罗佳的脸：“真的吗？”
    罗佳整理本就不乱的被角，“不然呢？我这么好看，还升了职，不是我甩人还是人甩我？”
    如果不跟蓝淇对比，罗佳算是客观陈述。
    但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知道程进的前女友是谁，才知道程进找她有多么可笑。
    以前罗佳就不信天上掉馅饼，果然，一连两次，一次是陷阱，一次要人醒。
    她真是昏了头，才会同一个当连上两次。
    想到程进，罗佳又觉得喉咙哽到发疼，咬着牙，她垂目不敢看罗凯。
    罗佳脸色很差，罗凯道：“姐，你睡一会吧。”
    罗佳躺在刚好一身的折叠床上，背对罗凯，眼泪掉下来也不敢擦。
    第55章 她从不缺人追
    程进找来定安医院，并没有费多大功夫。
    他知道罗佳有个在夜城体校的弟弟，得知她弟住院时，程进甚至松了口气。
    最起码证明罗佳不是其他原因半夜跑出去。
    推开病房门，程进很快看到靠门第一张床下的折叠床，那里侧身窝着熟悉身影。
    罗佳闭着眼，脸色发白，发绳松动，明明睡着，却难掩疲惫。
    他轻声走近，病房还算暖和，但罗佳身上什么都没盖，她蜷着腿，手臂抱在胸前，想必是冷的。

 第23章

    程进脱下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罗佳睡得很沉，没醒。
    看到她脸上的泪痕，程进揪心。
    病房安静，所有人都在睡觉，罗佳不知梦见什么，蹙眉，眼球在眼皮下微微晃动，没多久，她缓缓睁眼。
    入目两条深色裤管，离她很近，惊觉有人就坐在她面前，罗佳咻得抬起头。
    然后，看见跟梦里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程进替她拉上滑掉的外套，低声道：“再睡会。”
    罗佳有几秒还在梦里，待到意识回归现实，她立马沉下脸，翻身而起。
    转头看罗凯，他还在睡觉。
    罗佳穿鞋往外走，程进跟出去。
    医院走廊，罗佳面色不善：“你来干什么？”
    程进：“我问了医生，你弟弟目前的情况可以转院，去长宁吧，那边条件更好，也方便你照顾他。”
    罗佳言简意赅：“我跟你分手了。”
    程进二十几个小时没睡，脸色发白，眼尾微微下垂，声音也因为没力显得理智又稳定：“等到长宁重新拍组片子，我看一下手术做得怎么样。”
    罗佳沉声：“走，我不想看见你！”
    程进：“等你弟弟醒了，我帮你们办转院。”
    他越平淡，罗佳越觉得被挑衅以及冒犯。
    她想到蓝淇。
    走廊有人，她只能压低声音发飙：“程进，现在游戏结束了，你不用再跟npc面前演你设定的剧本，破镜重圆演的是你跟蓝淇，你找错人了吧？”
    程进：“我喜欢的人是你。”
    罗佳心疼到想笑，“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我已经接受遇见你是我倒霉，是我错了行不行？你能走了吗？”
    程进脸色煞白：“我们的事暂且放在一边，你知道整个夜城，没有比我更好的骨科医生，你想让你弟尽快恢复得跟以前一样，把他交给我。”
    罗佳想都没想：“我去找顾伯宁都不会找你。”
    程进白脸一黑。
    罗佳也不想这么low，可她根本忍不住。
    她以为一回生两回熟，怎么对顾伯宁就能怎么对程进。
    可一夜过去，她的情绪非但没有平静，而且就在刚才那一刻惊觉，她想杀了程进。
    罗佳转身回病房，程进没有跟进去，他想让她休息。
    罗佳一整天再也没有看见程进，晚上七点多，赵一鸣进来查房，见罗佳脸色更差，出声问：“你白天没睡觉吗？”
    罗佳怕罗凯担心，“睡了。”
    赵一鸣：“不行你找个护工，我今晚值夜班，帮你看着你弟，你先回家睡一觉。”
    罗佳：“不用…”
    罗凯也让她回去，罗佳拒绝。
    她送赵一鸣出病房，两人站在门口聊天。
    赵一鸣：“再这么熬下去你弟好了，你要住进来的。”
    罗佳微笑：“不至于，我前阵子天天上夜班，就是作息还没调过来。”
    赵一鸣：“你家里人不在夜城，担心护工照顾不好，让朋友或者男朋友过来替你一天。”
    罗佳：“大家都挺忙的。”
    她没说她没有男朋友。
    赵一鸣索性直接问了：“你男朋友知道你弟住院的事儿吗？”
    要不是罗佳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程进，她差点准备撒谎蒙过去。
    可看见程进的瞬间，罗佳佯装视而不见，出声回：“我单身。”
    第56章 别跟他走太近，对他不好
    程进挺怕罗佳说到做到，出去约炮，不是挺怕，是很怕。
    但她人毕竟在医院，目前条件也不允许，程进这才敢暂时离开。
    谁想到罗佳在医院也有人惦记，还这么快。
    赵一鸣背对电梯口，闻言意外：“你单身？”
    罗佳：“很奇怪吗？”
    赵一鸣笑了：“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找，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罗佳半开玩笑半认真：“我是眼光太差了。”
    赵一鸣：“什么意思？”
    罗佳：“没什么意思，好的轮不到我，轮到我的都是别人不要的。”
    程进就在五米内，他脸色不好看，不是因为罗佳内涵他，而是赵一鸣的司马昭之心。
    赵一鸣：“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让我们这些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怎么办？”
    罗佳余光瞥见程进走近，他身高腿长，突然站在两人身边，赵一鸣很难不侧头看他。
    程进不看赵一鸣，盯着罗佳：“你弟醒了吗？”
    罗佳面色淡淡：“程主任，您怎么来了？”
    程进：“我来看你弟，你答应等他比完赛，大家一起见面吃饭。”
    他耍无赖，罗佳也舍得埋：“他知道我分手了。”
    程进面不改色：“行，你说分就分。”
    罗佳心一绷。
    程进无缝衔接：“那我从现在开始追你。”
    罗佳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眼不瞎都能看出罗佳和程进的关系，偏偏赵一鸣站在原地，不避嫌，还开口道：“罗佳这两天挺累的，你有事等她弟弟出院再聊。”
    程进无视赵一鸣，看着罗佳道：“我跟这的骨科领导打过招呼了，随时可以转院。”
    罗佳憋着一口气：“不麻烦您，这的医生很好，我们不转院。”
    程进自动听成‘身边的这个男医生很好’，眼神暗了几分，他说：“你要不想转院也行，你回去休息，今晚我在这。”
    罗佳翻脸：“我跟你不熟，你能离我远点吗？”
    赵一鸣见状，完全侧身面向程进，“这位先生，能请你离开吗？不要打扰我朋友休息。”
    程进视线落在赵一鸣脸上，后者180，前者187，程进借用身高差做出微微俯视感。
    罗佳紧张，一瞬想到程进是怎么打顾伯宁的。
    罗凯还在病房里躺着，罗佳看向赵一鸣：“学长，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赵一鸣也无端紧张，程进给人的压迫感太强。
    他看向罗佳，“我们这儿有保安。”
    罗佳朝他微笑。
    赵一鸣：“有事儿随时叫我。”
    他跟程进擦身而过，待到门口只剩两人，罗佳秒翻脸，“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你不怕人议论我怕，别再…”
    程进：“别跟他走太近，对他不好。”
    罗佳蹙眉：“你什么意思？”
    程进平淡：“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罗佳的确知道程进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敢相信他怎么好意思。
    程进盯着罗佳的脸：“我承认这几个月我的确有装的成分，我装的特别正经，特别好相处，可能让你误以为我是个好人，但其实我不是。”
    他说的风轻云淡又理所当然，配上眉宇间天然的玩世不恭……果然，这才像个混蛋。
    是罗佳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
    第57章 一门之隔
    程进嘴上如此说，其实心里并不想惹恼罗佳，所以在她发飙前，他低声道：“昨晚是我说错话，我从来没想要挟你，我们的事我不会对外说半个字。”
    罗佳没有感动，只有厌恶。
    程进看见，心一揪，脱口而出：“我知道你现在看见我就恶心，等你气消了再说。”
    不等罗佳开口，他转身就走。
    罗佳能看出他的落荒而逃，但她也亲耳听过他的‘结婚警告’。
    原来跟她结婚，是他恐吓蓝淇的筹码。
    她是有可笑，才能让程进和蓝淇都默认，跟她结婚就是个天大的玩笑。
    医院作息向来比正常人早几个小时，晚上九点不到，骨科病房已经熄灯了。
    罗佳侧身躺在窄小折叠床上，睁着眼，不是她不想睡，是难受到睡不着。
    程进的出现成功让她迅速忘掉顾伯宁，顾伯宁说过她和程进不合适，当时她还信誓旦旦的回怼。
    “我宁可跳火坑，也不翻垃圾堆。”
    如今想来，还真是一语成谶。
    要是让长宁的人知道她先后给顾伯宁和程进当了垫脚石，不晓得她会不会成为整个圈子最大的笑话。
    一会儿怪自己没有自知之明，一会儿怪程进杀人诛心。
    昏暗中，罗佳一声不吭，闭着眼，眼泪还会打湿枕头。
    此时，门外椅子上，程进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干，只是发呆。
    刚开始走廊还有人经过，有医护，有患者和家属，每个人从程进面前经过，都会看他几眼。
    第一眼觉得打眼，他太惊艳；
    第二眼就会发现他情绪不对，稳定的失魂落魄；
    从晚上九点到后半夜，程进坐到走廊里空无一人。
    护士站值夜班的都在低声细语，内容从程进的外貌一直聊到他的精神状态，怕他会突然从哪掏出一把刀来。
    护士反馈给病房主治医生，赵一鸣一听就知道守在406门口的人是谁。
    “不用担心，他也是医生，你去忙吧。”
    护士带着一肚子好奇出办公室，毕竟程进看起来跟医生这个职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24章

    赵一鸣想起几个小时前科主任给他打电话，先是询问了罗凯的情况，随即提到程进。
    赵一鸣才知道那个男人，是长宁骨科主任。
    全国屈指可数的几家能评三甲的私立医院，听说定职称的名额更是卷到离谱，程进，看起来连三十岁都没有。
    凌晨两点多，赵一鸣出办公室，程进在走廊里坐着，五点多出去，程进还在那坐着。
    六点十五，走廊里渐渐有人频繁出现，罗佳早起洗漱，出门给罗凯买早餐。
    等她回来时碰见查房的赵一鸣，两人聊了几句天，赵一鸣没看见程进，他知道罗佳也没看见程进。
    转天，还是那个时间，等到所有病房都关灯休息，程进就坐在罗凯病房门口，一坐就是一夜，凌晨五点多才离开。
    第三天，第四天。
    值夜班的护士已经默认程进来骨科守夜，凌晨一点多，大家最困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一个身高优越，长得像混血一样的女人从里面迈步而出。
    程进坐在椅子上出神，直到面前出现一双腿。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来者视线，下意识蹙眉。
    第58章 恐吓蓝淇
    “你来这干什么？”
    这话不是程进问蓝淇，而是蓝淇问程进。
    程进很疲惫，开口就一个字：“走。”
    蓝淇：“你跟我一起走。”
    程进声音很轻：“离我远点，我不想罗佳误会。”
    蓝淇眉心一蹙：“你还想折磨我多久？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
    话未说完，程进忽然起身，扯起她的手臂往前走。
    蓝淇差点被拉了个踉跄，程进步子又大又快，完全没有迁就她。
    病房内，浅眠的罗佳恍惚听到女人声音，她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因为她梦里正好梦到蓝淇。
    蓝淇跟程进和好了，三人同一医院，有天蓝淇来骨科，恰好撞见罗佳跟程进在聊工作。
    蓝淇当众道：“你有点羞耻心行不行？明知道程进人好，不好意思把事做绝才跟你做同事，你不避嫌还总跟他走这么近，你是不是真以为他愧疚就能跟你结婚啊？”
    梦里程进拦着蓝淇，不让她多说，还解释：“我跟罗佳就是聊工作，这种醋你也要吃？”
    程进的态度，像极了有八百平复式不住非要去窝三十平出租屋，就差说蓝淇离谱。
    罗佳不确定自己被吵醒还是吓醒。
    慢半拍起身，她穿鞋走出病房，走廊灯隔几米才亮一段，罗佳左右看看，那样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果然有病。
    医院安全通道，程进将蓝淇扯进去，门关的瞬间松开手。
    蓝淇见过程进生气，但没见过他这么粗鲁。
    程进冷眼看着蓝淇：“我说没说过，咱俩分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蓝淇抬眼：“我只是精神出轨，你跟罗佳谈了这么久，你敢说你俩没上过床吗？大家都有错，我原谅你，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程进目不转睛：“因为我爱罗佳。”
    蓝淇睫毛一颤。
    程进：“生你气是真的，从没想过跟你复合是真的，我爱罗佳也是真的。”
    眼泪瞬间跌出眼眶，蓝淇崩溃：“你撒谎！她根本就不是你会喜欢的人，你就是想报复我折磨我，让我后悔…”
    程进：“是我后悔，我跟你的烂事凭什么去恶心她？我现在恨不能当她面把心挖出来，让她看清我到底有多悔。”
    眼泪串串下坠，蓝淇：“…你撒谎，她哪里好？她哪比【我】好？”
    程进无力跟蓝淇争论，话到最后，他眼神冷淡，声音平和：“她好到我怕自己配不上她。最后跟你说一次，别再来找我，如果罗佳因为误会我跟你之间还有事，她不原谅我，我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
    定睛看着蓝淇，程进一字一句：“你知道我其实没那么好。”
    蓝淇心里咯噔一下，程进在恐吓她，为了罗佳。
    ……
    连续一礼拜，罗佳没再见过程进，但所有骨科护士和值夜班的医生，都知道程进的存在，还知道有一晚一个大美女来找程进，最后哭着离开。
    程进直接跟科主任对接罗凯的情况，也麻烦科主任让下面人不要跟罗佳提起他在这里。
    科主任很给程进面子，白天都会亲自来查罗凯的病房。
    罗佳以为是赵一鸣的人情，私下道：“师兄，太谢谢你了，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不用这么麻烦。”
    赵一鸣：“你弟弟恢复的不错，主任也说再过三四天就能出院。”
    罗佳：“学长等你过几天有空，一定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顿饭，这些天太麻烦你了。”
    赵一鸣：“别客气，你这些天在医院也没睡好，回去后多休息，对了，你总不能请长假照顾你弟弟吧？出院后怎么安排？”
    罗佳：“我弟学校还是挺好的，说接他回学校，有专门的队医看护。”
    赵一鸣点头：“这样最好，你也能喘口气儿。”
    罗佳：“学长，那咱们说好了，你一定抽空出来吃顿饭。”
    赵一鸣半推半就：“好。”
    第59章 曲线救国
    罗凯出院当天，赵一鸣以为程进会在罗佳面前出现，结果程进一如既往，从晚上九十点钟坐到凌晨五点多就走。
    赵一鸣有些看不懂，如果程进是苦肉计，为什么不让罗佳知道？
    除非…罗佳没用护工，程进只是担心她半夜有需要，并不是来演的。
    罗凯学校直接派人来医院接他，他坐在轮椅上跟罗佳告别：“姐，不用担心我，你回去后别着急上班，先休息几天。”
    罗佳应声，又对教练道：“麻烦您了，有任何事您随时通知我。”
    罗凯走后，赵一鸣下夜班，他主动叫罗佳去吃饭。
    罗佳下意识：“你先休息，我请你吃晚饭。”
    赵一鸣笑：“咱俩是只能吃一顿饭吗？”
    罗佳一愣，最后跟赵一鸣并肩出了定安医院。
    罗凯回校后不住宿舍，住在学校安排的方便照顾的单间，队医带着一个185以上，长得很帅的男人进来。
    罗凯不认识，队医介绍：“这是我们骨科界的大神，程进，程主任，你手术后的治疗方案和恢复指导都是他帮你搞的。”
    罗凯站不起来，礼貌点头：“谢谢程主任。”
    他问：“程主任是咱们学校的新队医吗？”
    队医笑道：“校长倒是想。”
    罗凯没听明白，队医说：“程主任有事儿找你，你们先聊。”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程进跟罗凯。
    罗凯满脸写着茫然，程进坐在他面前，微笑：“你好弟弟，我叫程进，你姐是我女朋友。”
    罗凯顿时愣住，罗佳说她分了。
    程进从十九岁男孩眼中看出警惕，收起笑容，“我做了很大的错事，你姐很生气，我不敢在她面前出现，省得惹她不高兴，只能偷偷来见你。”
    罗凯盯着程进那张‘不像好人’的脸，压着心里关于错事的几种猜测。
    他问：“什么错事？”
    程进：“我没劈腿。”
    罗凯眼带打量。
    程进：“我也没骗她钱。”
    罗凯狐疑更甚：“那是什么事？”
    程进：“大半年前我发现当时的女朋友思想开小差，我跟她提了分手，但我心里不爽，总想证明她的犹豫有多离谱，所以我追了你姐。”
    “我追你姐的目的不单纯，可你姐真的很好，好到我根本不想再提以前，只想跟她好好过每一天。”
    “你住院前一天你姐发现我当初为什么追她，她很生气…”
    罗凯不知何时沉下脸：“她不该生气吗？”
    程进直视那张眉眼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不躲避：“她骂我闹我打我都行，我活该，可她什么都不做，只想分手。”
    罗凯攥紧拳头，“滚。”
    程进：“弟弟，我真的很喜欢你姐，你帮忙…”
    话未说完，靠在床头的罗凯忽然倾身朝程进扑来，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距离不算远。
    罗凯这拳精准招呼到程进脸上。
    不是程进躲不开，而是他不想躲。
    体育生浑身都是精练肌肉，罗凯怒火中烧的一拳，程进偏头，嘴里很快涌出血腥味。
    “滚出去，别逼我下床揍你！”
    程进舔了下嘴角，转过脸，心平气和：“你打不到我靠近点，你的腿现在还是不能下床用力。”
    说着，他真把椅子拖近半米，坐在罗凯一伸手就能打到的地方。
    第60章 想找的不是男友
    罗凯咬着牙，怒目而瞪：“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程进坦诚：“我希望你把我打到住院，这样你姐肯定会来看我。”
    罗凯眉心一蹙。
    程进：“弟弟，我知道我人品有问题，心思龌龊，手段也挺下作，但我跟你姐在一起时，绝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我恨不能短寿几年，只求她千万别知道我以前的事。”

 第25章

    “我不是怕她搞我名声才来找你求她别闹，我是来找你劝劝她，让她跟我闹一场，只要别分手，她怎么闹都行。”
    罗凯虽不明个中细节，但程进的话最起码能打消他的疑虑。
    如果是罗佳要闹，程进怕闹开不好，现在说爱她大概率是假的。
    可现在是罗佳不闹，就要分手，程进不想分。
    罗凯黑着脸，沉默半晌：“找我没用，你配不上我姐。”
    程进：“我很喜欢你姐，我保证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惹她伤心。”
    罗凯蹙眉：“这些话你跟我说没用，不揍你是不想我姐担心，你以后别来找我…也别去骚扰我姐，她那么好的人，有的是人真心喜欢她。”
    程进心脏疼到张不开嘴，脸色生理性的难看。
    罗凯看见装看不见，怪不得这些天罗佳每天都很疲惫，眼眶经常泛红。
    他住了十天院，罗佳肉眼可见瘦了一圈。
    半晌，程进开口：“别告诉你姐我来找过你，明明是我的错，她会觉得抬不起头的人是她。”
    起身，程进嘱咐：“好好修养，你快点好起来，你姐也会开心些。”
    看着程进转身离开的背影，罗凯的愤怒有片刻被其他情绪稀释。
    如果程进不是真的喜欢罗佳，他想不通还有什么能让程进来他这里低三下四，还挨了一拳。
    可真喜欢假喜欢又有什么关系，罗佳真受伤是板上钉钉的事。
    ……
    罗佳跟赵一鸣在医院附近吃早餐，不是渝城小面，可罗佳还是想到程进。
    想到程进那样不遗余力地追她。
    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只不过还相信命中注定。
    赵一鸣对她的态度很明显，想进一步发展，罗佳心里阴暗，想过要不直接约赵一鸣去开房，忘记上一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下一任。
    她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就算赵一鸣不如程进，她一时半会儿忘不了，最起码能断了。
    赵一鸣：“这几天累坏了吧？”
    罗佳：“还好。”
    赵一鸣：“我送你回去，感觉你注意力都不集中了。”
    罗佳：“不用麻烦…”
    赵一鸣：“学妹，我就直说了，十年没见，再见你我还是会有当年第一次见你时的感觉，就很开心。我目前单身，你呢？”
    罗佳微顿：“我没男朋友。”
    赵一鸣：“那你觉得我们有进一步的可能吗？”
    说罢，他赶紧补了句：“我不是让你现在就给我答复，如果你现在没喜欢的人，我肯定要正儿八经地追你。”
    罗佳沉默，她不确定赵一鸣此刻如果知道她心里想的不是找个男朋友，而是找个炮友，会不会对她年少时的滤镜瞬间崩碎。
    还是觉得她可真会装。
    她惯会在人前装正经。
    搞得顾伯宁，程进，包括此时的赵一鸣，都觉得她性价比很高。
    沉默片刻，罗佳开口：“学长，我…”
    话未说完，赵一鸣手机响，他看了眼来电人，“不好意思，我爸电话，我先接一下。”
    第61章 分不分不是她说了算
    赵一鸣：“爸。”
    “你在哪儿？”
    赵一鸣：“刚下班，跟朋友吃早餐。”
    “你出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赵一鸣他爸是定安医院院长，他们是父子也是上下级，赵一鸣从小到大听话听惯了，跟罗佳打了声招呼，去店外接。
    “我出来了爸，什么事儿？”
    手机对面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跟别人女朋友走得太近了？”
    赵一鸣一愣，刚想反驳，余光瞥见玻璃内的罗佳，当头一棒，“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问你有没有。”
    赵一鸣：“我没跟有男朋友的女人走近。”
    手机里传来不悦声音：“你不用跟我玩儿文字游戏，你知不知道程进是什么人？”
    赵一鸣不爽：“不就是长宁骨科主任嘛，怎么他还找到你那去了？有病吧，是他成天缠着我朋友，我朋友根本就不搭理他。”
    对面暴躁：“我看是你没病找病！程进他爷爷是夜城上任市长，现在的夜城一把都是他爷爷的人，你没事儿招他女朋友干什么？”
    赵一鸣完全惊住，顿了足足四五秒才回：“我确定他们已经分了。”
    他爸瞬间火大：“你确定？你亲口问的程进？”
    赵一鸣：“我问了他…我朋友，我朋友现在是单身。”
    他爸怕声音太高让人听见，压着火道：“是不是单身不是那个女孩儿说了算，现在程进找到我这儿，还能客气的提醒一句你越界了，你赶紧给我离他女朋友远点儿，不是保持距离，是再不联系，听见了吗？”
    赵一鸣才沉默两秒，他爸就急得发飙：“你做手术把脑子落手术室了？你什么背景，程进什么背景，真以为你们混的都是医疗圈儿呢？”
    赵一鸣的确不爽，不爽自己跟罗佳久别重逢，他明明确认过，罗佳是单身，而且明显不想再跟程进有什么牵扯。
    上学时大家都还比较单纯，不会把身家背景抬出来，所以罗佳那会儿看不上他，赵一鸣没觉得怎样。
    但现在不同，他会找机会让罗佳知道他家里背景，只要罗佳是正常人，大概率不会拒绝他。
    赵一鸣很想完成十年前的愿望。
    可他爸一句话，赤裸裸地对比，他不光外貌能力比不上程进，就连身家背景也比不过。
    三十多岁的人了，没有那么多桀骜和叛逆。
    赵一鸣垂着视线：“知道了。”
    罗佳坐在店内，无声叹气。
    她竟然说不出跟赵一鸣约炮的话。
    不是怕他惊讶，是怕他点头。
    余光瞥见赵一鸣挂断电话往里走，罗佳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只等赵一鸣让她继续。
    结果赵一鸣说：“不好意思，我家里临时有点急事儿，我得先走了。”
    罗佳：“好，那你快去，正餐等你方便再约。”
    赵一鸣没正面回答，头也不回，行色匆匆。
    罗佳莫名有种感觉，赵一鸣在躲她，不对，更像怕她。
    为了验证自己的直觉，两天后，罗佳试着给赵一鸣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在她上班前请他吃顿饭。
    赵一鸣一天没回，晚点时候，罗佳给他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果然，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第62章 我原谅你了
    罗佳上班前一天去体大看罗凯，罗凯被照顾得很好，只是看罗佳的眼神…欲言又止。
    罗佳：“有什么事吗？”
    罗凯：“没有。”
    罗佳狐疑：“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自己憋着。”
    罗凯：“没有。”
    说完赶忙道：“姐，你哪天上班？”
    罗佳：“明天。”
    罗凯：“这半个月你最少瘦了六七斤，再休息几天吧。”
    罗佳：“我还瘦十斤哦，你照顾好自己，马上过年放假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第二天早上，罗佳去长宁上班，刚宣布她升职护士长，她转天就请了半个月假，程进这段时间也没露面，大家还以为两人去哪度假了。
    有人笑着打趣：“护士长，没跟程主任一起来？”
    罗佳神色如常：“我目前单身，大家以后还是别把我和程主任放在一起问，我怕对程主任影响不好。”
    此话一出，众人的震惊可想而知。
    罗佳也管不了背后的议论纷纷，反正早说晚说，早晚都得说。
    她说完就进了自己办公室，罗佳庆幸，还好她现在有一间房，能够不用随时随地都在装。
    用不着一天，整个骨科知道罗佳和程进分手，只用不到三个小时，这还包括那些进手术室的医护；
    一上午，整个长宁都知道了。
    程进下午来的医院，还没看见罗佳，光看众人看他的眼神就被‘通知’了。
    他下午排了两台手术，每台都有主治和好几个实习生一起。
    手术室里，被麻醉的患者不喘大气，其余人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知道罗佳跟程进分手了，明明两周前还那么好的俩人，不知道怎么就掰了。
    多数人的判断，是程进跟罗佳提的分手，只不过出于体面，让罗佳通知大家。
    众人也比较能接受这个猜测，毕竟那可是程进，这辈子都得许愿下辈子能找个程进这样的男朋友，好不容易找到，疯了会分？
    至于分手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在唏嘘罗佳高楼盖得猛塌得快；
    有人在感慨罗佳一年内就谈到了顾伯宁和程进；
    有人已经在好奇罗佳下一任是谁。
    人就是这样，一次叫运气，两次叫实力，现在大家背地里提到罗佳，都是统一口径：丫有点儿本事。

 第26章

    罗佳一连上班五天，她知道程进也在上班，可两人愣是碰不到。
    因为程进来了就进手术室，最多的一天给自己排了四台手术，听手术室那边的护士说，最后一台做完时，程进脸色发白，喝了葡萄糖又躺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哪怕在外人看来，程进这种行径也是在发疯。
    他为什么疯？
    罗佳不知道他为什么疯，也不想知道，跟她无关。
    现在她不用上夜班，每天按时上下班，不见面是最好的，省得大家都要装腔作势。
    程进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出来，早就过了罗佳的下班时间。
    他从缓冲区进生活区，换衣服，拿手机，出门。
    恰好碰见同样刚做完手术，从女更衣室出来的蓝淇。
    程进视而不见。
    蓝淇：“听说你们分手了。”
    程进声音平静：“现在我跟你一样，你不用再心理失衡了。”
    蓝淇知道程进的意思，他是说心术不正的人，都会遭报应。
    程进没有讽刺蓝淇，只是在嘲讽自己。
    蓝淇沉默片刻：“对不起。”
    程进：“我原谅你了。”
    蓝淇愣住，两人从吵架到分手，半年多，无论她怎么求，程进就是不原谅她，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程进，期待他是不是回心转意…
    结果程进面无表情：“罗佳说我能原谅你，她就能原谅我…那我原谅你了。”
    程进原谅蓝淇从前的背叛，他是真的不在意了，其实，他早就不在意了。
    第63章 众所周知的工具人
    程进不敢‘逼’罗佳原谅他，怕她一气之下跑去约炮，怕她某天突然宣布自己有个新男友，怕她一走了之。
    所以现在这样就挺好，最起码他知道他们是同一楼檐下。
    二月十号过年，长宁从七号开始休年假，大家一号就在数日子，到了四五号更是心思活泛，嘴上聊的都是过年回家的事。
    原本最后这两天乏味又难熬，结果突然爆出程进前女友是蓝淇的大八卦，瞬间，炸得长宁上下所有人精神亢奋。
    这件事是怎么传开的，据说最初有患者匿名去长宁官网，给医生评价的留言板评论，评的是蓝淇，内容是一张程进搂着蓝淇的亲密照。
    配字：【感谢蓝主任，几年前在德国看病，跟你有过一面之缘，记得你男朋友也是医生，祝你们一辈子幸福快乐】
    长宁有专人收集患者对医生的反馈，看见这张照片，可能想存下来私发别人，结果一不小心发到了某科室大群里，虽然几秒后就撤回，可还是被很多人看见保存，继续转发。
    如此大的八卦，罗佳是从黄欣雨那听到的。
    黄欣雨不敢跟罗佳说那些嚼舌根子的传言，她只是不想罗佳被蒙在鼓里。
    罗佳不用亲耳听到，她有想象力。
    正常人会猜测她跟程进的分手原因，刁钻点的，马上会猜程进追她的原因。
    罗佳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直到她下班出医院时，在路上听到前面陌生人的议论。
    “要不是那张照片，谁能想到程进跟蓝淇谈过啊，从来没听说过，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我今天听他们说，其实程进和蓝淇在国外谈了好几年。”
    “不对啊，我有朋友在骨科，她说蓝淇之前好像有男朋友，开宾利来接她下班，但是没持续多久。”
    “是不是从程进来长宁后不久就分了？”
    “那我不知道。”
    “我这有人分析，我觉得挺对的，他们说很可能蓝淇来咱们医院的时候，她和程进还没分手，但她在这边又认识一个新男的，结果被程进知道了，所以程进来长宁后才开始追罗佳。”
    “罗佳跟蓝淇认识吗？”
    “她俩认不认识无所谓，主要程进对罗佳的态度，大家之前还说罗佳什么本事，把程进迷得晕头转向的，为她又是打人又是升职请客，结果两人一起休假，回来后就分了。”
    “你的意思是程进根本就不喜欢罗佳，只不过用她气蓝淇？”
    “我觉得不是没可能，不然你怎么解释前女友是混血大美女加主任，结果他无缘无故突然迷上一个护士？搁你你会口味变得这么突然吗？”
    “也是…那程进跟罗佳为什么突然分手了？”
    “肯定因为蓝淇呗，谁生气也不能生一辈子，还能假戏真做？”
    罗佳跟在她们身后两米远，好几次都想上去拍拍她们肩膀，想看看到底是她比较尴尬，还是对方更尴尬。
    可理智一想，不过是给自己的‘传说’再添上绘声绘色的一笔。
    够了。
    更何况她们说的，也不是纯属虚构。
    第64章 原谅你，但不爱你
    罗佳没哭，只是试图理智判断，她到底有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刀枪不入。
    如果她成为全院著名的工具人，长宁建院来最大的笑柄，她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在这待下去。
    出电梯，罗佳垂目往家走，某一刻视线抬起，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颀长身影。
    她有二十二天没看到程进，有一次她出办公室，在走廊里看到程进背影，第一反应，是掉头回去。
    罗佳知道，程进也在故意躲着她。
    她猜过程进躲她的原因，可能是不想正面冲突，可能是避免尴尬，也可能…就是单纯地不想见她。
    三周，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在程进眼里，罗佳把鹅蛋脸瘦成了瓜子脸；
    在罗佳眼里，程进明显消瘦了一整圈。
    迈步上前，罗佳面色无异：“你怎么来了？”
    程进直视罗佳，不答反问：“你气消点了吗？”
    罗佳没想过程进会这么问，顿了片刻：“还有其他事吗？”
    程进：“我好想你。”
    他瘦了很多，原本痞气的眉眼，现在变得更加深邃，比起从前的玩世不恭，现在看起来倒多了几分深情。
    罗佳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找我是因为照片的事吧？”
    程进整个胸腔都在发闷，“我不想外面胡乱猜测，你再给我个补过的机会可以吗？”
    罗佳：“照片不是我叫人发的，我也不会到处乱说话。”
    程进心疼到眉心一蹙：“我不是怕他们说我。”
    罗佳表情淡到事不关己：“如果你怕影响蓝淇，那你们自己看看怎么解决，还是需要我配合你演什么？”
    程进心疼到俊脸扭曲，低声问：“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我不喜欢蓝淇，我喜欢的是你！”
    罗佳回视程进，突然道：“我原谅你了。”
    “……”程进意外，眼里满是不敢声张的惊喜。
    罗佳一眨不眨，“我相信你说的。”
    程进满眼希冀，试探性地动了动嘴，他想说和好。
    罗佳在他出声之前道：“但我没办法再喜欢你了。”
    程进的表情刹那僵住。
    罗佳不是报复，只是实话实说：“理智告诉我，不选你，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优质的对象，但我记性好，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到那些开心的瞬间，不过是我偷了别人的剧本。”
    鼻子太酸，眼眶发烫，罗佳强迫自己勾起唇角：“我不想跟你玩了，老演戏也没意思，我想找个认认真真喜欢我，能跟我谈一场普通又正常恋爱的人。”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罗佳没让唇角掉下。
    程进眼眶通红，眼里都是泪。
    他看出这一刻罗佳不是在赌气，没人比他更懂，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罗佳原谅他了。
    只是不再喜欢他了。
    得知照片的事，程进第一时间联系蓝淇，沉声问：“是不是你？”
    蓝淇沉默半晌，回了句：“…从这一刻开始，我相信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因为程进不再信任她，也不在乎这么问，她心里会不会受伤。
    蓝淇跟程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回德国了，希望罗佳能原谅你，就像你原谅我一样。”
    第65章 不准备再回夜城了
    放假前的最后两天，罗佳点燃自己，为大家创造打鸡血的八卦素材。
    一些人甚至心烦，怎么这么快就放假了？
    这要是赶在日常，任何俩人单聊都是999+的消息。
    罗佳跟罗凯一起从夜城飞回渝城，原本还怕她妈看见罗凯拄拐担心，结果到家才发现，她妈卧床养病，是两个姨在轮流照顾。
    二姨：“你妈上个月做的腰椎手术，怕你俩担心，没跟你们说，这都出院十多天了。”
    床边，罗凯跟周丽玲执手相看泪眼，互相心疼，互相交流病情。
    罗佳站在床尾，打量周遭的一切。
    罗凯还不到七岁，她爸就去世了，这些年一直是周丽玲带着他们姐弟一起过。
    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周丽玲从不马虎，如果她能下床收拾，不会让床头柜上散着一堆药，沙发上不会放衣服，餐桌上也不会摆着盘盘碗碗。

 第27章

    罗佳自然不会怪两个姨没收拾好，她只是怪自己。
    是她这个当女儿的，当大姐的，没有做好。
    当天罗佳没让任何人帮，做了一大桌子菜，不仅把二姨夫喊来，还把三姨夫一家也叫到家里。
    感谢的话不必深说，临走前罗佳硬塞给表弟和表妹每人三千块，一番推搡，勉强收下。
    罗凯拄拐，他们家没电梯，罗佳下楼去送，等到再上来，看见罗凯架着拐在厨房洗碗。
    她赶忙过去：“你洗什么，进去陪妈聊会天。”
    罗凯：“你去陪妈聊天，做这么多人的饭累死了。”
    罗佳抢罗凯手上盘子，“我不累，你赶快去。”
    罗凯跟她争抢，两人一个手上没劲儿，一个腿上没劲儿，各有各的短板，一时间难分伯仲。
    争抢中，罗凯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罗佳意外：“你怎么了？”
    罗凯别开视线：“迷眼睛了。”
    罗佳又不是傻子，蹙眉道：“赶紧说，什么事？”
    罗凯刚开始九曲十八弯的折，折到最后罗佳快要发飙，罗凯才说：“你最近已经很不开心了，我要你照顾，妈要你照顾，家里亲戚也要你照顾…”
    罗佳拧着眉：“我什么时候不开心了？”
    罗凯红着眼：“你好看，人又好，男朋友随便找。”
    罗佳满眼狐疑：“谁跟你说什么了？”
    罗凯思前想后：“程进来我学校找过我…”
    程进去找罗凯，罗佳着实没想到，更没想到罗凯的术后治疗方案和恢复指导也是程进在帮忙。
    她以为那天之后，程进再也没去定安医院。
    罗佳短暂出神，罗凯问：“姐，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能原谅他吗？”
    罗佳随口问：“是你你会原谅吗？”
    罗凯认真想了一会儿：“他是很缺德，我要不是下不去床，那天高低不能只打他一拳。”
    罗佳眼底飞快闪过意外，差点脱口而出：【你还打他了？】
    悬崖勒马，罗佳慢半拍说：“我跟他分了，以后任何情况下不要跟他动手。”
    说完第一秒罗佳就后悔了。
    她和程进之间，没有以后。
    罗凯也不会再见到程进。
    因为她准备留在渝城了。
    第66章 过年羞辱
    罗佳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当年说去夜城是她做的决定，如今留在渝城也是她做的决定。
    周丽玲不同意，“我很快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你在夜城工作那么久，回来干什么？”
    罗佳：“医院又不是只有夜城才有，我在渝城照样能工作。”
    周丽玲着急：“你从毕业就在长宁，都待习惯了，那里薪资待遇也好，你又刚升职…别乱搞，等过完节跟你弟一起回夜城。”
    罗佳：“早几年全国是没有比长宁福利待遇更好的私立医院，但前年岄州开了岁宁山庄，去年渝城也在筹备大型私立医院，还是陆家的项目。我早就想过，如果能守家在地，为什么非要去夜城？”
    周丽玲态度开始动摇，罗佳顺势劝导，当天晚上，这事半成。
    周丽玲让罗佳先别着急，等把年过了再说，毕竟现在渝城的私立医院还在建，谁知道是新年一过还是年底才能正式营业。
    黑暗中，罗佳躺在床上，这事在她心里已经定了。
    她不想再回夜城，也不想再看见某些人。
    以前听说为了某个人放弃某座城，罗佳只觉得矫情，毕竟她那么恶心顾伯宁，都没离开长宁半步。
    后来她以为跟程进分手也可以。
    事实上她也坚持了一段时间，可只有罗佳自己心里清楚，跟程进同一屋檐，她每天都是煎熬。
    怕他来找她，怕他不找她，怕自己恨他，更怕自己还爱他。
    罗佳分分钟都想找个新人，因为她怕哪天就突然听到程进身边有了新人。
    她怕自己受不了。
    既然夜城充满恐惧，那罗佳索性弃了。
    捋清所有，罗佳以为自己会心思通透，可实际上，心如刀绞，哪怕眼睛闭得再紧，眼泪还是顺着鼻梁汹涌而下。
    过年当天，家里开着电视，周丽玲被扶到沙发上靠着，罗凯坐在一旁，撑着伤腿摘豆角，罗佳在厨房做菜。
    桌上手机响，罗凯：“姐，你电话。”
    罗佳出来接，屏幕上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显示‘夜城’。
    罗佳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久违的男声：“新年好。”
    罗佳拿着手机去了厨房，态度十分冷淡：“你有事？”
    顾伯宁：“好久没联系，问候一声。”
    罗佳：“谢谢，没事我挂了。”
    顾伯宁：“罗佳，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罗佳蹙眉，大过年的，晦气！
    忍着口出恶言的冲动，罗佳冷淡：“不能。”
    顾伯宁声音低沉：“…现在不光长宁，只要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被程进耍了，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在你背后嚼舌根子。”
    他故意不提蓝淇辞职回德国，专捡刺耳的说。
    罗佳面上发红，她不信顾伯宁有多喜欢她，恨她倒是真的，大过年的跑她面前羞辱人。
    压低声音，罗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谢谢了，跟你在一起我怕有人当面嚼我舌根子。”
    顾伯宁沉声：“我好歹跟你正常谈恋爱，程进拿你当猴儿耍，你觉得露脸的事儿，现在除了丢脸就是笑话！”
    罗佳不动声色：“我跟程进只是分手，不是不联系，你要忘了上次被他打得有多疼，我不介意帮你转达一下。”
    顾伯宁沉默，罗佳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他的脸色。
    过了好一会儿，顾伯宁原形毕露，讽刺道：“我本来想给你兜个底，让你以后在长宁不用低头做人，既然你好赖不知，那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我也想看看你最后能找个多优秀，主要是‘真心’对你的男人。”
    他咬重了‘真心’二字，杀人不见血。
    电话挂断，罗佳把手机揣进兜里，她没去客厅，直接在厨房准备。
    刚开始觉得自己心平气和，丝毫没受影响，可切着菜，她突然看到手背上出现一大滴水痕，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鼻子很痒，罗佳抬手，一声不吭地擦掉。
    第67章 现世报
    三个人围桌吃饭看春晚，说是看，其实是听。
    春晚一年比一年无聊。
    罗佳把手机静音放在兜里，等到看见黄欣雨发来的微信，已经晚上九点多。
    黄欣雨微信七点五十几发的，内容：【佳姐，快看微博热搜，蒋桢出事了】
    罗佳打开微博，热搜上很多都是春晚相关，唯独蒋桢在第一挂着【爆】。
    点进去一看，狗仔爆蒋桢跟圈内多人有不正当关系，其中有男明星，导演，资方，连哪部剧，时间线都捋的清清楚楚，跟实锤无异。
    大年三十上热一，算是丢脸丢到全国人民面前了。
    热搜从出现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蒋桢还未做回应，评论区已经炸锅了，有人扒出蒋桢在韩国出道时的绯闻，甚至有人提到蒋桢交往最长的男朋友在长宁骨科。
    罗佳低头看手机，屏幕忽然切换成来电显示。
    依旧是没存名字的号码，罗佳蹙眉，挂断。
    顾伯宁再次打来。
    罗佳直觉可能跟蒋桢有关，她起身回房接通。
    顾伯宁显然着急：“程进跟蓝淇谈过的事儿不是我说的，跟我没关系。”
    突然听到这两个名字，还是并排出现，罗佳心里翻腾，不爽：“你想说什么？”
    顾伯宁：“我不知道照片的事儿是不是蒋桢做的，她快两个月前找过我一次，说蓝淇是程进前女友，还说蓝淇劈腿，程进来长宁，包括追你，都是为了气蓝淇，我没搭理，也绝对没做任何上不了台面的事儿。”
    “如果程进要报复，别拖上我，跟我无关。”
    罗佳之前还在猜照片的事是蓄意还是天意，只不过她没本事，无法确认。
    如今顾伯宁的话几乎坐实了蒋桢上热搜的原因，程进就是在报复她。
    短暂沉默，罗佳：“你去找程进，找我没用。”
    顾伯宁不悦：“罗佳，如果这事儿跟我有关，我不得好死。”
    罗佳：“我跟程进已经分了，我没他联系方式。”
    在蒋桢上热搜前，包括顾伯宁打上一个电话时，他还信心满满，猜测肯定是程进不要罗佳。
    但如今看来，程进哪是不要，是罗佳不给。
    顾伯宁心虚，怕被蒋桢牵连，怕被别人扒出身份，戴一顶绿帽子不够，还是多顶。
    他突然好声好气：“我欠你一句发自内心的对不起，跟你在一起时，蒋桢回来找我，我曾经犹豫过，你骂我脚踩两条船没骂错，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但你相信我罗佳，我说后悔也是真的，跟你在一起后我才发现我不想回头了…”

 第28章

    “就是因为我不想再跟蒋桢在一起，她才会来长宁闹，程进跟蓝淇谈过的事儿，我发誓跟我无关。”
    生怕罗佳不信，顾伯宁：“而且我知道程进他爷是上任夜城市长，他当众打我我都没说什么，怎么会背地里给他使绊子？”
    这是罗佳第一次知道程进到底是什么背景。
    之前看各科领导包括院领导对他的态度，罗佳就知道他不可能只是个天才这么简单。
    顾伯宁一会儿发誓一会儿诅咒，罗佳承认，她因为想听程进，所以耐心听完了。
    当顾伯宁觉得罗佳会心软时，她不急不缓，说了四个字：“跟我无关。”
    罗佳挂了电话，把顾伯宁的号码拉黑。
    夜城的人和事，她再也不想知道，那句话怎么说的？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第68章 她走，他来
    蒋桢在事发两个小时后，发了条微博：【谣言止于智者】
    狗仔跟疯了一样，像是大过年有kpi，扬言即刻开始，每三小时爆一段蒋桢的情史。
    第一段爆她在韩国跟某个偶像团体里的老幺睡过，那时两人对外人设都是单身，就算被爆，说是正常恋爱也无所谓。
    但炸就炸在，那男的当年才十七，还是未成年。
    第一个大瓜就掀起千层浪，喜欢那个男明星的粉丝快把蒋桢微博给踏烂了，吓得她临时关闭评论。
    三小时后，狗仔爆蒋桢跟国内某已婚男导演有一腿…
    除夕守岁，网上不知多少人吃着瓜，又过了一年。
    罗佳只等到导演那波爆料，之后便无心再看。
    那么多人看蒋桢的笑话，也有很多人在看她的笑话，每个人都是猹，每个人也都避免不了给人当瓜。
    长宁各科室领导在过年期间也要去医院值班，科主任更是初五就算正式上班。
    罗佳初五给钟主任打了通电话，除了拜年之外，就是提辞职。
    意料之中，科主任问缘由有挽留，但罗佳辞心已决，她甚至没有找好下家。
    电话挂断，罗佳久违的一身轻松，像是终于跟夜城的所有切断。
    罗凯因为腿的原因，在渝城过了十五，罗佳送他回夜城，担心是其一，她还得去退房，收拾东西。
    黄欣雨把罗佳在长宁的东西收拾好，两人一起吃饭，黄欣雨哭得不行，罗佳边掉眼泪边笑，“有空带你男朋友来渝城玩，我招待你们。”
    黄欣雨憋不住事，“因为程主任吗？”
    罗佳回的很快：“不是，跟他没关系。”
    黄欣雨：“你俩分手，是不是他的错？”
    罗佳笑着摇头：“不是，你别对他有意见，以后你们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黄欣雨送罗佳去机场，前者一直红着眼眶，罗佳还安慰她，结果等罗佳转身往安检口走时，视线忽然一片模糊。
    夜城飞渝城，三个小时不到，从前罗佳总坐这趟飞机，还觉着慢。
    但这次就算没睡觉，还是一眨眼就到了。
    就像有些东西，哪怕眼睁睁瞧着，最后也只能任他溜走。
    回家，周丽玲戴着护具在厨房准备饭菜，罗佳赶紧上前把她扶到沙发上。
    周丽玲：“我没事了，你不要大惊小怪。”
    罗佳：“往后咱俩在一起生活，你做饭的日子有的是，不愁拿不到刀。”
    回渝城前罗凯就跟周丽玲通了气，叫她别问罗佳男朋友的事，这段时间周丽玲绝口不提，还是前些天罗佳主动把话挑开，说是正常分手。
    现在周丽玲也不避讳：“回来也好，就在本地找男朋友，以后哪都不去，就留在渝城。”
    罗佳轻松：“放心吧，你给我的这张脸，我能同时找好几个男朋友。”
    ……
    在家休息两天，等夜城邮的行李一到，罗佳整理好，然后去离家最近的公立三甲医院报道。
    她有在长宁当护士长的经历，去哪都是康庄大道。
    新医院，依旧是骨科，还是护士长，薪资待遇虽然跟长宁差了很多，但扣除房租水电和交通，在渝城也是衣食无忧。
    一连几天，罗佳很快适应新环境。
    她在办公室，有人敲门：“护士长，主任叫大家过去，开个小会。”
    罗佳起身去会议室，此时屋内已经站了不少人，饶是如此，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分外醒目的某人。
    第69章 不想丢人丢到家门口
    罗佳跟那人隔着整张会议桌，又时隔二十天不见，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看见他。
    公立医院科室没有那么多人，总共三十来个，人到齐，科主任喜笑颜开的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同事，程进程主任，你们应该听过程主任的大名吧…”
    周遭夸赞声不绝于耳，对其他人可能是恭维，对程进，顶多算个人简历。
    这一幕，似曾相识。
    罗佳作为护士长，要单独跟程进做自我介绍。
    虽然离着远，可程进朝她看过来时，她还是没出息的红了脸，“…您好程主任，我叫罗佳，以后工作上有任何需要，您随时找我。”
    程进勾起唇角，好看到跟一屋子人不像同一个次元。
    “您好罗护士长，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
    散会后，罗佳一溜烟跑了，程进也没有当众来找她。
    她自欺欺人，兴许程进恰好来这工作…
    才编了个开头罗佳就愤怒了，程进是疯了不在长宁，跑来渝城一个公立医院玩？
    对，玩！
    下班，罗佳跟几个同事一起等电梯，程进走过来，单身的小护士皆是眉眼含春，“程主任。”
    程进微笑，罗佳也假笑着打了声招呼。
    众人一起进电梯，罗佳直奔角落，程进上来后靠近不了罗佳，选择左前方站位。
    电梯下一层，又有人上来，也是骨科的，一名男实习医生。
    他先是跟程进打招呼，“程主任。”
    程进点头回应。
    紧接着他看见角落处的罗佳，笑容大大的：“佳姐。”
    肖洋今年二十六，硕士刚毕业来医院半年，在程进来之前，他是骨科当之无愧的科草。
    科草对护士长有意思，这事大家都知道，毕竟眼睛不瞎。
    罗佳微笑：“肖医生。”
    电梯里六个人，肖洋旁若无人：“你介绍的那家火锅店我昨天去吃了，味道特别好。”
    罗佳：“开了蛮多年，老火锅的味道。”
    肖洋：“他们那现在做四人去免锅底的活动，你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去吃。”
    电梯门打开，程进站在门口，却没有马上下，而是伸手拦着门，让其余人先出。
    几个小护士不好意思，还以为程进特别绅士，一边道谢一边往外走。
    直到罗佳要跨出时，程进道：“罗护士长，晚上一起吃饭吧。”
    下电梯的和准备上电梯的，十几个人都听到了。
    罗佳汗毛竖起，本能看了眼程进。
    程进面色无异，目光接近天真无邪。
    罗佳和程进先后出电梯，肖洋没走，站在一旁，像是在等罗佳。
    罗佳毛骨悚然，不敢直视程进，随口道：“谢谢程主任，改天大家一起聚…”
    程进：“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是温和的口吻，但罗佳感受到压力。
    无奈，她只能看向肖洋，微笑：“不好意思肖医生…”
    肖洋：“好，那你跟程主任先聊，我们改天约。”
    待到周遭没人，罗佳沉下脸。
    程进见状：“我就晚来三天，你又有人追。”罗佳：“程主任找我什么事？”
    程进目不转睛：“想你了。”
    罗佳闲话家常：“在夜城没找到合适的炮友吗？”
    男友变炮友，罗佳不是不给他身份。
    程进心口一揪，几秒后道：“对不起。”
    罗佳很快说：“老调重弹就没必要了，听说你给我弟做了术后康复，谢谢你。”
    一句谢谢，比任何难听话都要伤人。
    程进温声道：“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我来只想让你知道，我说喜欢你不是假的。”
    说着，他又补了句：“我以后不会再骗你。”
    罗佳心平气和：“我说原谅你也是真的，说穿了我们没在一起多久，没有那么多山盟海誓，就算分了也没必要鱼死网破。你是撒了谎，但你没作奸犯科，我也没一无所有，你不用觉得亏欠。”
    她越风轻云淡，程进越心如刀绞。
    嘴唇发粘，程进费力想要张口。
    罗佳抢先道：“我承认从长宁辞职是因为不想看见你，但我说原谅你，不是暗示你哄哄我，我们就还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
    “包括看见你出现在我们医院，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是忐忑，我怕有人因为好奇你，然后打听出我跟你在夜城的事，这是渝城，是我家，我不想丢人丢到家门口。”

 第29章

    罗佳真诚地要死。
    程进要死。
    他确实动过罗佳看见他来，也许会被感动，可能会原谅他的念头；
    他也想过，罗佳脾气倔，过程可能不会太顺利；
    可当他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罗佳脸上的毫无转圜时，程进慌得不行：“长宁那边不会有人乱说话。”
    蒋桢大过年出事，丢脸丢到全国人民的饭桌上，长宁私下都传，是蒋桢故意爆了蓝淇跟程进的照片，直接导致程进跟罗佳分手，所以程进才会整她。
    现在蓝淇辞职，顾伯宁被扒出戴了十几顶绿帽子，也请了长假。
    程进离开长宁前跟领导直说，他要来渝城，只要长宁的人不傻，都该知道他对罗佳是什么态度。
    怕罗佳不信，程进极力保证：“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我来解决，不会让你…”
    他想说不会让罗佳有任何为难和难堪。
    罗佳：“你不出现，没人会让我为难。”
    程进一噎。
    罗佳直视他的眼睛：“蓝淇说你是好人，我相信，没有那么强的负罪感，你也不会跑到这来。”
    程进蹙眉：“我不是来装好人的，我来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愧是官家子弟，说话就是这么硬气。”罗佳面色平静。
    程进想让罗佳把火发出来，可她只是心平气和地说：“我不喜欢你了。如果你非觉得欠我，想补偿我，那我能提个要求吗？”
    程进未卜先知：“我不会走。”
    罗佳干脆：“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转身就走，以为程进会死缠烂打，但他没有。
    罗佳能感觉程进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她。
    是她没出息，她依旧觉得如芒刺背。
    她也撒谎了，看见程进出现在医院的那刻，除了震惊和忐忑之外…罗佳还冒出了一朝被蛇咬后，依旧怀念与蛇同眠的念头。
    蛇是不是故意咬人的不确定。
    但她是真的该死。
    第70章 相亲，来者不拒
    晚上罗佳跟周丽玲面对面吃饭，周丽玲：“今天下楼碰见袁奶奶了，她说她外孙从国外回来，以后定居渝城，学设计的，开了家工作室，自己做老板，今年三十二，比你大三岁…”
    罗佳脑子里是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程进。
    他说：【我不是来装好人的，我来是因为我喜欢你】
    确实没人会闲得大老远从夜城最牛的私立医院，跑到渝城一家普普通通的公立医院，除非他心里有…
    念头刚起，罗佳当即悬崖勒马，权衡利弊是给普通人设的门槛，普通人才算计性价比。
    像程进这种从小富贵出身，自己又很优秀的天之骄子，这种成本在他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他能为了气前女友，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当现任，甚至不惜娶现任，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真正在意的人悔不当初。
    这种人，说好听点叫气性大，说难听点，根本没拿其他人当人。
    心头酸到口里跟着泛酸，罗佳垂目，她已经没力气去分辨程进对她的感情，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
    幸存者偏差而已。
    周丽玲：“怎么了？”
    罗佳抬眼：“嗯？”
    周丽玲打量她的面色：“院里有什么事吗？”
    罗佳：“没有啊。”
    周丽玲：“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罗佳：“我听见了，袁奶奶外孙，三十二，自己开公司。”
    周丽玲：“袁奶奶特别喜欢你，以前你在夜城没办法，现在你定居渝城，左邻右舍都在问你找男朋友没有。”
    说罢，周丽玲怕罗佳有压力，紧忙补了句：“我不是催你找，只是跟你说有这么个人，袁奶奶嘱咐我一定要问你，我都说了你在忙工作，不一定…”
    话未说完，罗佳接过：“可以啊，看男方，对方要是觉得我条件可以，大家就约出来见一面。”
    罗佳答应的太痛快，周丽玲反而紧张：“你不用给我面子，你想见就见，不想见我明天去找袁奶奶说。”
    罗佳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菠菜，神色如常：“见见嘛，又不是直接谈婚论嫁，当交个朋友了。”
    这个态度是每位催婚家长挂在嘴边的，周丽玲没想到罗佳从夜城回来，思想觉悟还能这么高，当即道：“好，我一会就下楼找袁奶奶。”
    罗佳：“你矜持一点，我怕袁奶奶以为我恨嫁。”
    周丽玲：“也是，其实还有几个知道你回渝城的，都想给你介绍，你还记得李阿姨的儿子吗，初中跟你一个班，说在哪做工程做得很大…”
    罗佳耐心听完，而后道：“行，你帮我安排，有机会都见。”
    周丽玲不禁琢磨起罗佳的微表情。
    罗佳：“你看我干嘛？”
    周丽玲：“我听不出你是乐意还是讽刺，你要不高兴直接跟我说，我真没有想催你找男朋友结婚的意思。”
    罗佳笑起来：“我是暴君吗？”
    周丽玲：“总感觉你不大对劲…”
    罗佳笑得无语：“你这表情千万别让外面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经常给你摆脸色，冲你阴阳怪气。”
    周丽玲：“你答应的太痛快了。”
    罗佳：“不然呢？我下个月就二十九了，现在工作也挺顺利，不就剩下个人问题了吗？”
    周丽玲脱口而出：“你不是因为…”
    她想说，你不是因为夜城那个男朋友分了才来者不拒吧？
    话到嘴边，周丽玲想到罗凯的嘱咐，千万别提，所以临时改道：“那个…”
    罗佳：“什么？”
    周丽玲还没想到，“那个什么。”
    罗佳：“哪个？”
    周丽玲：“是不是渝城这边工作压力太大了？”
    罗佳聪明，已经看出周丽玲欲言又止的原因。
    她也不戳破，顺着道：“比夜城小多了，就是没那么大的压力才有时间谈恋爱，以前太忙，找了男朋友都没空谈，还耽误人家。”
    周丽玲见她对过去毫不避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点头说：“回来好，找个渝城本地的，或者能确定在渝城定居的。”
    罗佳又控制不住地想到了程进。
    程进来渝城准备待多久？
    一个月？
    三个月？
    还是半年？
    他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的。
    灰姑娘的水晶鞋穿一次就可以了，普通人就过普通人的生活。
    人还是要脚踏实地。
    第71章 前任，天天见
    罗佳想得通，可当晚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早去医院，一头扎进工作，罗佳心底默念佛祖保佑，别让她看见程进。
    虽然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佛祖还是挺给面子，罗佳一整天都没看见程进。
    要不是晚上科室群里突然新进来一个熟悉头像，要不是群里所有人都在‘欢迎程主任’，罗佳真要怀疑，昨天看见程进是不是她做梦梦到的。
    程进在群里说：【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各位同事，我们这行也很难有一起休假的时候，我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小礼物，明天放在各位的工位上，希望大家喜欢】
    又有礼貌又有礼物，谁能不喜欢？
    科室大群里总共22人，出来说话的21个，连几乎不在群内发言的大主任都跳出来发了个深受中老年喜爱的玫瑰开花表情包…
    罗佳觉得，她再装死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跟着上一位同事，趁乱发了句：【谢谢程主任】
    程进回了个飞吻贴贴的表情包。
    就跟在罗佳后面。
    罗佳瞬间头皮发麻，生怕大家瞧出两人背地里有猫腻。
    群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单身小护士：【程主任的表情包好可爱】
    程进回了个更可爱的。
    小护士：【哇~感觉程主任不像是会收这种表情包的人】
    罗佳拿着手机，冷眼旁观，程进发的这两个表情包，都是从前总发给她的，她很喜欢。
    现在倒好，私人变公用，正如两人现在的关系，程进不是罗佳自己的。
    程进：【我女朋友的表情包，我偷来用】
    此话一出，罗佳心底一翻，群里更是炸锅，你一句我一句。
    【程主任有女朋友？！】
    【完了，我正想跟程主任混熟后把我姐介绍给他，我姐很好看】
    小护士：【程主任女朋友的表情包这么可爱，女朋友也一定很可爱吧？】
    程进：【我女朋友很好看，也很可爱】
    罗佳看得屏气凝神又惴惴不安，群里变着花样的捧，程进也大言不惭的夸，刚来一天，他们还呼上了。
    罗佳明知程进的套路，可又忍不住不看。
    有人问：【程主任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进：【同行】
    【是医生吗？在什么科啊？】
    程进：【她在骨科】
    罗佳渐渐坐不住，程进到底想干什么，他还知无不言了。

 第30章

    下面震惊：【是渝城的医院吗？】
    程进：【嗯】
    罗佳心跳停止，在想杀人的边缘。
    程进下一句：【我这边有点事，大家早点休息】
    群里都在跟程进拜拜，罗佳退出来，很快看到联系人那里亮起的红色标识。
    点开，意料之中，程进加她，备注里写道：【你好罗护士长，我是程进】
    他故意喊她护士长，摆明了想走‘公家’。
    罗佳心里烦得要死，半分钟后，点了通过。
    程进守株待兔，秒回：【初来乍到，以后还请罗护士长多多关照】
    罗佳盯着屏幕，绷着脸，没回。
    半晌，程进：【你是我在这唯一的朋友】
    罗佳一下梦回长宁走廊，程进第一天到长宁，她陪他熟悉科室的时候，他对她说：【你是我在这的第一个朋友】
    同一个人，同样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罗佳有片刻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无限流的剧本里。
    正走神，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新消息，程进：【罗护士长，早点休息，明天见】
    他并不纠缠，克制，绅士。
    罗佳明知他肚子里的故事，可依旧会被那句‘明天见’击碎理智。
    都说眼不见心不烦，那如果天天见呢？
    第72章 灯下黑
    罗佳隔天去医院上班，大家人手一份程进送的礼盒，男同事里面装的剃须刀和茶叶，女同事里面装的护肤品和甜品。
    要价格有价格，要心意有心意。
    罗佳很少见到一大早，大家脸上都喜笑颜开的模样。
    她现在工作的医院跟长宁比不了，科里除了医生，总共十四名护士，罗佳没有单独办公室，只有单独办公位。
    护士们都在一个大房间里，罗佳听了一上午有关程进的八卦，大家都在猜测他女朋友是渝城哪家医院的骨科医生。
    没人质疑程进的女朋友不是医生。
    就像所有人都忽略掉，昨晚群里其实有人问程进他女朋友是不是医生，他的回复是在骨科工作。
    罗佳眼睛盯着电脑，耳朵听着同事，心里想着程进。
    一整个心浮气躁。
    午休前，有人问：“护士长，你订餐吗？”
    罗佳：“你们订吧，我去食堂。”
    穿上外套，罗佳刚走出办公室，头一抬，几米外，程进正跟几名医生并肩走来。
    她下意识掉头往回走，在工位处‘假找’。
    一旁还有小护士问：“护士长，你找什么？”
    罗佳脑子放空，还得现编。
    不多时，身后传来敲门声，罗佳心虚，紧张转身。
    肖洋笑着道：“佳姐，你去食堂吃饭吗？”
    罗佳努力压制住面前人不是程进的意外，慢半拍回：“去，你需要带什么吗？”
    肖洋：“不用，我也去食堂，一起吧。”
    罗佳没有单独跟他去，叫上了另外几个小护士。
    几个人打完饭刚坐下不久，一道高大身影从罗佳身后出现，“能一起坐吗？”
    罗佳闻声，到嘴边的萝卜差点掉出来。
    侧头一看，端着食堂餐盘的不是程进还有谁。
    大家都很热情，程进坐在了肖洋身旁。
    有人问：“程主任吃得惯渝城菜吗？”
    程进：“我喜欢吃渝城小面，辣子鸡，烤鱼，干锅。”
    “差点忘了程主任女朋友是渝城的。”
    程进面带微笑：“我以前也不是太能吃辣，被她锻炼的。”
    罗佳埋头吃饭，味同嚼蜡。
    “感觉程主任一提到女朋友，整个人心花怒放。”
    程进半真半假：“已经尽量克制了，她不让我在外面提起她。”
    肖洋都忍不住侧头问了句：“为什么？”
    程进：“最近在跟我吵架，不想搭理我。”
    罗佳浑身发毛，突然害怕自己再面无表情，会被人一眼看穿什么。
    心虚到极致，她抬眼看向程进，学着其他人对于八卦的本能向往，目光殷切。
    有人说：“果然，无论多优秀的人，只要谈上恋爱都免不了吃苦。”
    程进随口问：“你们都谈了吗？”
    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
    肖洋：“正在追。”
    几个小护士边笑边往罗佳方向漂，做不到意味深长，跟肖洋一样，明目张胆。
    罗佳直接从味同嚼蜡升级为如鲠在喉。
    她以为程进会看她，可程进看的是肖洋。
    他神色如常：“是吗，我上午才跟蔡主任聊了一下，我说以后我想带你，但你要是忙着谈恋爱的话，那我就不占用你时间了。”
    第73章 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味剂
    医学圈特别讲究论资排辈，像是本科读什么学校，硕士，博士读什么学校，导师是谁，每一步都是日后升职加薪的前提条件。
    但如果毕业的学校并不顶尖，校内跟过的导师也平平无奇，还想晋升，那就只剩下卷带教老师这条路了。
    俗话说鸟随鸾凤飞腾远，程进的履历表里随便拆出一项，都是骨科医生抬头仰望的程度。
    每个实习生都想被程进带，奈何这种美事不是他们自己能选，要看程进想不想带。
    像程进这种级别的大神来他们医院，连院长都得供着，可不敢给他分派任务。
    如今天上掉馅饼，啪叽一下砸在肖洋头上，他当场愣住。
    原本坐在他们后桌的两个实习医生闻言，顾不得礼貌和矜持，扭身举手。
    女医生：“程主任，我没男朋友，三年内也不准备谈男朋友！”
    男医生：“程主任，只要你带我，我男朋友女朋友都不谈，青灯古佛，一心向医！”
    肖洋一慌，下意识道：“程主任，我可以。”
    程进看肖洋：“什么可以？”
    肖洋：“您带我，我一定跟您好好学。”
    程进：“跟我很累的，我最多一周做过六十六个小时手术，平均每周也在三十小时以上。”
    罗佳一瞬有些感慨，都说程进是天才，但他有今天的成绩，是努力加天才。
    哪怕在长宁，程进也有过一天四台手术，累得要喝葡萄糖休息才能自己走出来的时候。
    肖洋：“我不怕累，我就怕没地方让我累。”
    程进：“你不是正准备谈恋爱吗，一旦忙起来，别说追人，下了手术台你连话都不想说。”
    罗佳感动不过三秒，这才是程进真正的目的。
    肖洋本能去看罗佳脸色，罗佳努力面不改色。
    其实肖洋想干什么跟她无关，但烦就烦在程进故意当众让肖洋选。
    肖洋迟疑。
    罗佳开口：“程主任很厉害的，过了这村没这店，我要不是周末相亲，我都想让程主任带带我。”
    看似玩笑，实际上信息量很大。
    她是护士，单不单身也轮不着程进带她，这句话的重点是：周末相亲。
    四个字，既告诉大家她有相亲对象，又给肖洋的左右为难铺了台阶。
    桌上人看看罗佳，又看看肖洋，这下是真的意味深长。
    肖洋也在为自己刚刚的迟疑感到内疚，前脚刚说正在追，后脚为了前途立马犹豫。
    大家都蛮尴尬，只有程进如沐春风：“难得罗护士长信任我，只要你愿意进手术室，我一定对我的专业知无不言。”
    罗佳跟他四目相对，微微勾起唇角：“谢谢程主任，不瞒您说，我接下来的重心在生活上，就不麻烦您带我一起进步了。”
    有些人会以为罗佳这话是说给肖洋听的。
    没人能猜到她是说给程进听。
    程进好奇宝宝：“生活的重心是周末的相亲吗？”
    罗佳目光温和且坚定，毫不躲闪：“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味剂，重心，得看他配不配。”
    第74章 差别对待
    下班回家，罗佳在单元口碰见周丽玲。
    罗佳：“你去哪了？”
    周丽玲拎起袋子，“家里酱油没了。”
    说着，她又看向罗佳手中的袋子，“你买的什么？”
    罗佳递给她，“单位同事送的礼盒。”
    周丽玲掏出来一看，礼盒精致，她问：“同事结婚吗？”
    罗佳一不留神：“新来的主任，家里有钱，有事没事就爱送礼。”
    周丽玲侧头：“你以前认识？”
    罗佳没迟疑：“听人说的。”
    周丽玲：“是只送你了，还是所有人都有？”
    罗佳：“整个科室。”
    两人边说话边开门，碰巧一楼的袁奶奶出门，看见罗佳，喜上眉梢：“佳佳回来了。”
    罗佳笑眯眯：“袁奶奶。”
    袁奶奶拉着她的手，“你妈妈跟你说了吗，我外孙公司有事，接了个去外地装修的活，要下个礼拜才回来，他回来我立马让他约你啊，你别着急。”
    周丽玲：“我也刚看见她，还没跟她说。”

 第31章

    罗佳：“你快让他忙，我不着急。”
    袁奶奶端详罗佳的脸，越看越欢喜，对周丽玲半真半假道：“你可不许给佳佳介绍其他人啊，让她先看看我外孙。”
    周丽玲笑着应承，大家聊了一会儿，两人往上走了一层，打开二楼某户房门。
    周丽玲把礼盒递给罗佳，说：“你休息一会，我炒个菜，五分钟。”
    罗佳：“你用吧，里面是护肤品和吃的，擦脸的我有。”
    周丽玲也没跟罗佳客气，去了厨房，罗佳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才洗一半，周丽玲站在浴室门口说：“佳佳，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罗佳：“啊？”
    周丽玲干脆把门打开一手宽，从外面递进来一只黄油小熊。
    熊不是重点，重点也不是它会‘说话’，而是它说话的声音，跟程进一模一样。
    小熊：【对不起，我知道无论说多少次都没办法减少我之前犯下的错，但我不能因为弥补不了就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罗佳水都没关，一把拿起小熊，一时间找不到开关在哪里，又怕它胡说八道，恨不能直接捂它的嘴。
    门外，周丽玲：“礼盒我拆了，里面是有吃的，但没有护肤品，还有这个小熊，我看着好乖，拿起来也不知按到哪了，它一个劲儿的说话。”
    罗佳终于找到小熊开关，在它左手掌心。
    让人心惊胆战的男声终于在浴室里消失，罗佳急中生智：“没事，这是现在很火的一个道歉小熊，台词是电视剧里的。”
    周丽玲：“吓死我了，一个男的上来就道歉…你不说里面是护肤品吗？”
    罗佳匆匆擦干，穿了衣服出来，看到礼盒里的东西，她暗骂程进差别对待的厉害。
    别人礼盒里装的是护肤品和甜品，她的盒子里装的是黄油小熊和她爱吃的麻辣兔头，麻辣鸭头，泡椒鸡爪，炭烤大肠。
    原地沉默片刻，罗佳现编：“可能领导送的不一样，我没看到主任和副主任的礼盒里装的什么。”
    周丽玲把吃的拿去厨房回锅，边炒边夸：“你们新来的主任是个实在人啊，知道咱们渝城人喜欢吃什么。”
    罗佳暗道，如果程进是实在人，那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痴呆。
    第75章 兔头可以，昏头不可以
    吃完饭，洗了碗，罗佳又陪周丽玲去楼下逛了一圈，待到回房间时，她承认，这两个小时她一直在想那只黄油小熊。
    罗佳告诉自己，她不扔这熊的唯一原因，是它会说话。
    而她按下开关也不是为了听程进说什么，而是判断这里面有没有她的名字，有没有扔了又会暴露自己的内容。
    静谧房间，程进的声音近在眼前：“你先别扔，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但我又实在想跟你说说话，对不起，我知道无论说多少次都没办法减少我之前犯下的错，但不能因为弥补不了就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我犯了一个没人会原谅的大错，你再也不想看见我也是正常，我不该来打扰你，我明知道我来会给你带来困扰，但我看不见你心里难受的要死。”
    “我怕你很快就遇见还不错的人，怕下一秒就听说你跟其他人在一起，我怕我会发疯，会冲到你新找的男朋友面前耍无赖，会机关算尽，会仗势欺人……我不是吓唬你，我只是比你更了解我自己。”
    程进声音轻轻的，罗佳一下想到赵一鸣。
    那个跟她面对面坐在早餐店里，上一秒还准备表白的男人，下一秒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面子都不要，直接切换话题，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她当时只是预感赵一鸣不会跟她在一起，但也没有确切证据跟程进有关。
    原来，真是他。
    程进：“我不像外人说得那么好，跟完美更不沾边，外人能看到的是我可以给他们看的，其实我自私又自负，我很想你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在一起，不是你占我什么，而是我占尽便宜，我是祖上积德才能认识你，你…可能祖上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遇到我。”
    罗佳鼻子骤然一酸，后知后觉，眼眶也模糊了。
    程进声音低低的：“我不敢让你不生气，也不敢求你马上原谅我，我甚至不确定你还会不会原谅我，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来找你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人品好，我纯自私自利，我就是喜欢你，与其在外地整晚做你跟别人在一起的噩梦，不如来渝城看着你做。”
    罗佳蹙眉，看着小熊像看程进本人一样烦躁。
    程进：“遇见我你就当自己倒霉好了，心态好一点，想发脾气随时找我，别把自己憋坏了。”
    罗佳气得张口吸气，他还真了解她，知道她听到哪段是什么心情。
    小熊忽然不说话了，罗佳以为听完了，她正出神，程进声音忽然传来：“你还在听吗？”
    罗佳生生吓了一跳。
    程进轻声道：“我好想你啊。”
    罗佳浑身汗毛竖起。
    五分钟后，罗佳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开大门，下楼。
    楼下垃圾站，罗佳打开红色的有害垃圾桶，把拆掉的录音电池丢进去。
    黄油小熊她就放在一旁干净的位置，全新的，应该会有人捡回去。
    重新回家躺在床上，罗佳想哭，但是用深呼吸缓解了。
    肥肠吃了就吃了，黄油小熊不能留。
    麻辣兔头可以，恋爱脑和昏头，不可以。
    第76章 只讲世故，不讲人情
    转天罗佳出门上班，瞥了眼垃圾桶方向，黄油小熊不见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向前，渝城山路十八弯，但人总归要朝前看的。
    科里很忙，之前是人手少，现在是院里特意做了宣传，很多人都知道骨科来了大神，病患一下猛增。
    程进上六休一，一天门诊五天手术室，连带着肖洋也经常不见人影。
    但每次看见肖洋，他都肉眼可见地憔悴。
    小护士们私下都说：“你看肖医生，感觉魂儿都没了。”
    “我听手术室里的人说，程主任特别吓人，肖医生有一次在里面打了个哈欠，程主任头都没回，直接让他出去，那整场手术肖医生都没敢进来，里面人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怪不得我看肖医生每天喊三次外卖，都是咖啡呢！”
    “主要科里难得进来一帅哥，眼看着就要精气全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秃顶变丑，我的心好痛啊。”
    “要不程主任怎么是大神呢，能扛得住这种强度，我佩服的不光是他的身体…”
    几人异口同声：“是颜值！”
    没错，罗佳也发现了，在程进的带领下，整个骨科医生莫名地卷起来，肖洋都快被卷废了。
    原本大家说骨科有俩帅哥，一个程进，一个肖洋，短短时日，现在是‘程有千日红，肖无再少年了’。
    之前程进说跟了他就没时间谈恋爱，大家还不大相信，如今想来，肖洋就快没时间活了。
    无论医生还是护士，私下对程进的评价都很好，说他这人：“技术好，正直，对带的人也有责任心。”
    罗佳笑笑不说话，程进可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
    下班回家，罗佳爬了大几十个台阶才到单元门口，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抽烟看手机，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罗佳没在意，继续往前，男人主动道：“你好，是罗佳吗？”
    罗佳站定，“我是。”
    男人：“我外婆住你家楼下，我叫钱家恒。”
    罗佳微顿：“你是袁奶奶的外孙。”
    钱家恒笑着点头：“我刚从岄州回来，我外婆说你差不多这个时间下班。”
    罗佳也微笑着点头，“啊，是。”
    钱家恒一眼就相中罗佳，主动出击：“还没吃饭吧？”
    罗佳：“我妈做了晚饭。”
    钱家恒：“是要回家陪阿姨一起吃，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我请你吃饭。”
    罗佳：“明天中午你方便吗？”
    钱家恒不假思索：“方便。”
    罗佳：“那就明天中午十二点。”
    钱家恒：“你想吃什么，我晚上选地方。”
    罗佳：“我都随便。”
    钱家恒：“那就等明天见面再说。”
    罗佳应声，正准备走，钱家恒：“我们加个微信吧。”
    两人把微信加上，罗佳打了声招呼，迈步上楼。
    进家门，周丽玲道：“袁奶奶说她外孙今天回来。”
    罗佳换鞋：“刚在楼下碰见了。”
    周丽玲满眼放光：“看见人了？感觉怎么样？”
    罗佳：“有鼻子有眼。”
    周丽玲紧张：“不好看？”
    罗佳往里走，“我也是有鼻子有眼，大家都是普通人。”
    周丽玲拿不准罗佳的态度，“没事，没相中就算了，我去跟袁奶奶说。”

 第32章

    罗佳：“我们约了明天中午出去吃饭，你中午不用做我的饭。”
    周丽玲再次意外，不由得打量罗佳的面色，“你到底相没相中？感觉你也不怎么开心。”
    罗佳：“只是约出去吃顿饭，又不是明天就要嫁给他，而且就算要嫁人也不用开心得太早，现在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等到最后再笑也不迟。”
    母女二人面对面坐着吃饭，周丽玲有句话一直没敢说，她觉得罗佳变了。
    不是说她以前冲动不懂事，只是罗佳现在太懂事，懂到只讲世故，不讲人情，就像是……一朝被蛇咬过的后遗症。
    周丽玲想起罗凯走前提醒的：【妈，你千万别问我姐上一任男朋友的事】
    女人最懂女人，周丽玲觉得罗佳变成现在这样，肯定跟她之前谈过的男朋友有关。
    第77章 相亲
    罗佳上五休二，午饭约了钱家恒。
    周丽玲跟她一起下楼，顺路丢垃圾。
    钱家恒就站在单元口不远的平台上，看见周丽玲，笑着上前，礼貌打招呼：“阿姨好。”
    周丽玲原以为钱家恒肯定长得很一般，所以罗佳才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可实际上钱家恒外形条件很不错，身高一米八左右，不胖不瘦，皮肤稍微有点黑，但五官很端正。
    周丽玲弯起眼睛：“你好你好，难怪你外婆总夸你，小伙子恁个帅哦。”
    钱家恒也切换渝城话跟周丽玲聊天，聊了一会儿，周丽玲：“你们快去玩吧。”
    钱家恒有眼力见，“我帮您扔垃圾。”
    周丽玲：“不用，我走那边顺路去趟菜市场。”
    钱家恒跟罗佳从另一侧下台阶，他说：“阿姨好年轻，而且一看就是性格特别好的人。”
    罗佳：“她小时候骂我弟，整栋楼的人都能听见。”
    钱家恒笑了：“我妈也这样，小时候我给她气急了，她说想打死我再生个女儿。”
    罗佳：“有了女儿就会发现，都一样。”
    钱家恒侧头，意外：“你小时候也不听话吗？”
    罗佳：“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我是有主见。”
    钱家恒失笑：“真看不出来，你一看就是特别听话特别乖的那种女生。”
    罗佳诚实：“我不是。”
    钱家恒：“咱们渝城女生大多泼辣，有话直说，不爽就吵，我还真不喜欢那种唯唯诺诺的。”
    罗佳看得出钱家恒对她挺满意。
    对，不能叫喜欢，而是满意。
    往附近商圈走的途中，罗佳开门见山：“袁奶奶跟你说过我的工作和家里吗？”
    钱家恒：“嗯，提了两句，说你在三医骨科工作，是护士长，好厉害。”
    罗佳笑笑：“没什么厉害的，我马上二十九了，护士长也不是多高的职位，月薪扣完税七千，我自己没房没车，跟我妈住一起，我爸去世挺多年了，我还有个弟弟，在夜城体校读书。”
    钱家恒本以为罗佳从夜城回来，长得也很漂亮，就算同意见面，肯定也是端着姿态的那种，没想到她格外的接地气，这番话术，等同相亲开场白。
    钱家恒：“我刚过完三十二的生日，本科在渝城读的设计，后来去韩国待了几年，现在跟个朋友一起合伙开了家工作室，主做中高端室内设计。”
    “我也不瞒你，我们这行收入不稳定，可能一个月不开张，也有可能一个星期接好几单，像我刚从岄州回来，朋友介绍接了一个别墅单，这单做完我能分个十二三万，反正全年下来，好了可以破百，就是差也有七八十万。”
    “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妈都有退休金，他们有两栋房子，我要结婚会买新房。我刚回来几个月，还没买车，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车？”
    罗佳脑中出现银灰色的urus，倒不是爱慕虚荣，就是突然想到了程进。
    罗佳也曾天真以为，程进是老天给她的甜枣，弥补她在顾伯宁那踩过的坑。
    结果丫是火坑。
    心里嘲笑，罗佳面上如常：“我不懂车，反正开什么也不影响去的目的地。”
    第78章 走出来了
    罗佳想得通，谁这辈子还不做几个白日梦，不踩几次坑呢。
    但人醒了不能分不清梦和现实。
    她跟程进最可能的关系就是同一科室下的同事，除此之外，有任何想法都是她没自知之明。
    跟钱家恒约了一次饭，两人在半路就把家庭背景和工作环境聊透了。
    等坐在饭桌上，钱家恒已经主动说：“我上次谈恋爱还是三年前，这几年一直忙工作，身边都是男人居多，都快不知道怎么跟女生相处了，我要是有什么话说的你心里不舒服，你直接告诉我。”
    两人吃烤肉，钱家恒用夹子把烤好的肉夹到罗佳盘中。
    罗佳：“谢谢，别忙了，你自己吃。”
    钱家恒：“我外婆一直给我打电话，说楼上阿姨的女儿从夜城回来了，说你长得好漂亮，又有礼貌又懂事，让我赶紧来，生怕你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罗佳：“我小时候就发现袁奶奶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以前有只流浪狗，毛粘在一起，脏兮兮的，只有袁奶奶说，这个狗儿要是洗干净，一定好乖。”
    钱家恒：“是你家收养的那只小狗吗？”
    罗佳：“你怎么知道？”
    钱家恒：“外婆跟我说的，她说阿姨把它抱回去洗干净，大家才发现小狗好乖哦。”
    罗佳：“我妈说是袁奶奶每天冲着小狗夸它好看，夸到她忍不住才抱回去的。”
    钱家恒笑了：“我外婆只是动动嘴，阿姨才是真善良。”
    因为是上下楼住了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即便罗佳跟钱家恒此前并不认识，但话题依旧很多。
    吃完饭，钱家恒约罗佳去他工作室玩，罗佳：“改天吧，我等会儿要陪我妈出去一趟。”
    钱家恒神色略显尴尬，以为这是拒绝有下一步的信号。
    没想到罗佳话锋一转：“你明天有时间吗？”
    钱家恒想都不想：“有。”
    罗佳：“那我明天请你吃饭。”
    钱家恒：“你不用这么客气…”
    罗佳：“要有来有回才有下一次，你要不让我请，那这顿我们aa吧。”
    钱家恒马上举白旗：“好好好，明天你请。”
    他送她回家，罗佳：“不用。”
    钱家恒：“我也要去看我外婆。”
    那罗佳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一起往回走，一起爬楼梯，一起进了同一扇单元门。
    周丽玲在家守株待兔，罗佳刚一进来，她立马问：“怎么样？”
    罗佳还是昨天那副淡定表情，“今天他请的，明天我请他。”
    周丽玲：“聊的还行吗？”
    罗佳：“正常人。”
    周丽玲：“什么意思？没感觉？”
    罗佳坐在沙发上：“现在能遇见一个正常人就要感恩了。”
    周丽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夜城压力大，在那边工作生活的每个人压力也都大，就是有心谈恋爱，大家也总把其他的放在前面。”
    “渝城节奏还是慢些，工资没那么高，但人安逸啊，找个合适的，开开心心的谈个恋爱，只要对方喜欢你，他会花时间花心思在你身上的。”
    罗佳敏感，看出周丽玲的担心，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平静，平静到例行公事了。
    没有解释，罗佳只是嘴角微撇，“你不懂，现在无论相亲还是谈恋爱，都不能喜形于色，这样对方以为我很满意，非他不可似的。”
    周丽玲果然上钩：“那你在外面装淡定，回来装什么啊，你到底满不满意？”
    罗佳挑眉：“这才见一面能看出什么？我也不敢在你面前眉飞色舞的，万一没谈成，我多没面子。”
    周丽玲翻了个大白眼，“跟我还这么多心眼，这几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想找，碍着我的面子不得不出去见面。”
    罗佳一侧头：“你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周丽玲扬手要打，罗佳噌一下弹起跑开。
    ‘淡’了许久的家里终于‘活’起来，晚上周丽玲做饭时都哼着小曲，还偷偷给罗凯打电话报备：“我跟你说，你姐走出来了。”
    第79章 请你吃席
    罗凯的腿还在养伤期，队里顶多只让他做一些最基础的恢复训练。
    体育吃青春饭，眼看着身边人都在拼命，还有人在此期间顶替他拿了成绩的，罗凯心里着急。
    他私下跟队医说：“我真的恢复好了，不信你们测一测，我完全没问题。”
    刚开始队医让他继续养，连续几次后，罗凯情绪明显低落，甚至背着队里偷偷加大练习量。
    没辙，队医只能说：“那我们做个专业评估，你合格才能回来训练，不行就继续休养。”
    罗凯连连点头，没想到来给他做评估的，不是学校的人，而是…数月未见的程进。

 第33章

    看见程进的第一秒，罗凯脸上的欣喜立马化作僵硬。
    队医没瞧出端倪，还对罗凯说：“你的康复计划是程主任给你做的，听说你非要提前训练，程主任特意从渝城飞回来给你做检查。”
    罗凯对渝城俩字十分敏感，下意识道：“为什么去渝城？”
    程进人前向来正经，微笑道：“我调去渝城工作了。”
    罗凯眼带狐疑。
    程进见他欲言又止，主动对队医说：“你去忙吧，我给他做。”
    “麻烦您了程主任。”
    队医走后，只剩程进和罗凯两人。
    程进开门见山：“想说什么就说吧。”
    罗凯绷着脸：“你去渝城干什么？”
    程进：“我说了，工作调动。”
    说罢，他对罗凯招了下手，“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躺这。”
    罗凯一动不动。
    程进晃了晃手上薄薄的体检单，“你能不能马上回去训练，目前看，我说了算。”
    罗凯在心里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一言不发，躺在核磁共振的仪器上。
    程进给他做检查，拿到片子后看了一眼：“恢复的还不错。”
    罗凯：“你騒扰我姐了吗？”
    程进：“我新去的医院，正好你姐也在那工作，我们现在是同事。”
    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话，罗凯眼睛都变大了，几秒后才道：“你阴魂不散总缠着我姐想干什么？”
    程进：“复合。”
    罗凯一杆怒火，拳头都硬了。
    程进在体检单上划勾，眼都没抬：“注意控制情绪，我要是脸上挂彩出去，你最少要禁赛半年。”
    罗凯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跑去渝城騒扰我姐？她连夜城的工作都不要了，你还想把她逼去哪？！”
    程进抬起头，好看的脸上一时间难辨情绪，只是目光真诚：“我很想她。”
    罗凯蹙眉，烦躁的点不是程进说的理所应当，而是刚刚那一刹那，他竟然会觉得程进有点可怜。
    不过转念一想，罗佳肯定也是被眼前这具臭皮囊给骗了。
    罗凯顿时更加生气，但是比起动手，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杀人诛心的事。
    罗凯：“我警告你，我姐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别再去骚扰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程进面色淡定，显然不信：“你姐每天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罗凯讽刺：“既然你们在一个医院，那我姐结婚时应该也会给你发请帖的，让你尝尝我们渝城的酒席。”
    说完，他迈步就走。
    程进：“站住。”
    罗凯不想听他的，可腿不听话，他原地站定，扭头不爽：“干嘛？”
    程进：“把检查做完。”
    十五分钟后，罗凯亲眼看见程进在一项格子里打了x。
    眼睛一瞪，罗凯：“你干什么？”
    程进：“骨密度不合格，跟你队医说，什么时候补到运动员标准线什么时候再恢复练习。”
    罗凯抽过检验单看了一眼，蹙眉：“这没差多少…”
    程进面无表情：“我说不行，就不行。”
    罗凯一眨不眨：“你在报复我吗？”
    程进目不转睛：“当然不会，我们早晚都要当一家人，你姐不在夜城，我有义务把你照顾好。”
    罗凯对上程进那张带着微笑的面孔，只觉得背脊生寒。
    第80章 都知道她有男朋友
    罗佳休假两天，跟钱家恒碰了两次面。
    第二次饭后两人一起回家，路上，钱家恒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罗佳一点不兜圈子：“你问当男朋友还是当朋友？”
    钱家恒：“男朋友。”
    罗佳：“你要是很着急结婚的话，那我今年没这个打算，就不耽误…”
    钱家恒：“我不是催你结婚，我现在要定居渝城，就想先把个人生活这块稳定下来。”
    罗佳：“要是不着急，大家可以先熟悉熟悉，毕竟我们也没多了解对方。”
    钱家恒一听话没说死，心里松了口气，应承得很快：“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刚才那么问是想看你对我是什么想法，我怕冒然追你会给你造成困扰。”
    罗佳笑笑：“没事，不开心我会直说。”
    钱家恒也笑了：“我就喜欢爽朗的。”
    罗佳：“你也是，我们都直接一点。”
    周一罗佳上班，在路上碰见拿着咖啡和包子的肖洋。
    肖洋看见罗佳有些尴尬，罗佳一脸坦然：“早。”
    肖洋：“佳姐，早。”
    罗佳：“包子配咖啡？没休息好吗？”
    肖洋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点头，“昨晚程主任留了作业，写完后半夜了。”
    别人都会心疼肖洋辛苦了，只有罗佳说：“加油，提前恭喜肖医生升职。”
    肖洋能感觉出罗佳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心里反而更过意不去。
    他说：“佳姐，谢谢你那天在食堂替我说话。”
    罗佳：“嗯？什么话？”
    肖洋藏不住事：“我原本想追你，科里那些护士都知道，那天程主任说跟他就不许谈恋爱，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选了…对不起啊佳姐。”
    罗佳笑了：“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你只是犹豫要不要追我，又不是当场把我给甩了，这是哪来的愧疚感啊？”
    肖洋脸红：“我觉得我特不爷们儿，为了跟个好老师就动摇了，这段时间我都不好意思见你。”
    罗佳脸上笑容更大：“弟弟，你还是年轻，确定的前途和一个不确定的追求对象，当然毫不犹豫地选前者。”
    “我当时还真怕你为了面子，一时上头说不跟程主任了，那我真有点看不起你。”
    肖洋垂头丧气：“最后还要你替我打圆场，我真的半夜坐起来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
    罗佳：“想多了，我本来就有相亲对象，而且也没打算谈同事。”
    肖洋侧头：“真的假的？”
    罗佳：“骗你干什么？”
    肖洋：“为了安慰我。”
    罗佳失笑：“你长得美吗？”
    不待肖洋回答，罗佳调侃：“我刚来的时候你确实挺帅的，现在嘛…”
    肖洋更难过了，“早上出门，我妈都说我好像老了十岁。”
    把话说开，肖洋心里舒坦了很多，一路上跟罗佳侃侃而谈，憔悴的面孔都短暂回光返照，看起来容光焕发。
    一辆黑色轿车从两人身旁经过，驾驶席车窗降下，里面人：“早啊。”
    肖洋看见车内人，本能紧张：“程主任。”
    程进：“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作业做好了吗？”
    肖洋先是点头，紧接着找补：“有几个不确定的地方。”
    程进：“那还围在罗护士长身边说什么？”
    肖洋吓得跟罗佳打了声招呼，一溜烟跑着去住院部。
    程进看向罗佳：“上车，我带你一段。”
    罗佳笑容公式化：“不麻烦，我还要去趟食堂。”
    程进意料之中，罗佳不会搭理他，让他意料之外的是，肖洋还有闲工夫像花蝴蝶似的围着罗佳转。
    停车，上楼，程进先查了房，而后回办公室收拾…不对，是敦促肖洋。
    看完肖洋的作业，程进面不改色把他批到怀疑人生。
    程进：“我要是你，我肯定笑不出来，也没心情跟同事谈笑风生。”
    肖洋快把头插进胸腔里。
    程进：“医院不是学校，我也只是带教，不是你导师，确实不该管你管得这么严，你要想谈恋爱就去谈吧，我跟科里说，不会把原因归到你头上。”
    肖洋吓得抬起头，“程主任，我没要谈恋爱！”
    程进不咸不淡：“你都快开屏了。”
    肖洋一愣，三秒后后知后觉，连忙解释：“我没有追罗…”
    他姐都不敢叫，临时改成：“罗护士长，她有男朋友！”
    第81章 人都会失恋两次
    罗凯说他姐有男朋友，程进不信；
    肖洋也说罗护士长有男朋友，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男朋友。
    就程进不知道。
    罗佳在办公室工作，门口忽然传来男声：“罗护士长。”
    罗佳侧头，看见一身白大褂的程进。
    程进面上看不出喜怒：“麻烦来一趟。”
    不等罗佳，他转身就走，罗佳慢半拍起身，跟着程进去了他办公室。
    她没关门，“程主任，有什么事吗？”
    程进：“门关上。”
    罗佳关上门，站在门口，把两人距离在有限空间内拉到最远。
    程进没坐下，一转身看到罗佳警惕的状态，顿了片刻，开口：“你拿我当什么人？”
    这一刻，两人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个名字，顾伯宁。
    罗佳不动声色：“找我什么事？”
    程进：“你谈恋爱了？”
    罗佳心里一翻，忍着面不改色，几秒后道：“我们只是同事，我没义务告诉你，还有这是上班时间，请你以后别在工作场合找我说跟工作无关的事。”

 第34章

    程进充耳不闻：“他不是医院的？”
    罗佳面无表情：“我们今年结婚，到时候你还在这工作的话，我请你去参加婚礼，当然，如果你愿意来。”
    程进面色刹那阴沉，不是他眼神有什么变化，而是脸色生理性变差。
    罗佳心口一揪，可她不想再去揣测程进此时是什么心情，是痛苦还是后悔。
    办公室静得可怕，程进半晌没出声。
    罗佳转身出去，随手关门，一口气走出好远，才发现自己忘了呼吸。
    悄悄松了口气，口中酸涩立马顶得鼻梁发酸，眼眶发热，她一扭身拐进步梯，生怕被人发现异样。
    过去这么久，罗佳以为自己可以无视程进，她真的做好迈出下一步的准备，她没想回头。
    可控制不住的眼泪和刀绞一般的心又在提醒她，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干脆，包括跟钱家恒见面，也不是因为她多想进入下一阶段，只是因为…
    她怕再重新跳进同一个火坑。
    打那天开始，罗佳一连好几天没看见程进，但她又能听到护士们的八卦。
    “手术室里的人说，程主任这几天不知怎么了，心情特别差，他上的台，全程没人敢说话。”
    “为什么啊？”
    “大家都猜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毕竟不可能是咱们这的人惹得他。”
    “那肖医生不是又惨了？”
    “欸，你还真别说，程主任虽然心情差，但没拿肖医生开刀，大家也都说，程主任就是特别严厉，但不会乱发脾气。”
    “我喜欢这种有本事的，谁在自己专业领域做到这份上还能一点脾气都没有？程主任真是人间理想了，不知道他女朋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要说长得帅花心，程主任真不是这样人，我听说妇产科有个护士，还有检验那边一个医生，一直私下追程主任。”
    “她们不知道程主任有女朋友吗？”
    “那你看，每个人的道德尺度都不一样，有人就是觉得谈了没结就能分。”
    罗佳耳听八方，怎么还有其他科的人追程进？看大家的反应是早知道，她才第一次听说。
    当然话说回来，程进也不知道她跟钱家恒是怎么回事。
    罗佳又有片刻揪心，都说人这辈子注定要失恋两次的。
    第一次是分手时；
    第二次，是突然知道对方又谈恋爱时；
    罗佳很自私，她怕程进对她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她选择自保。
    第82章 拦路虎
    罗佳快下班前收到钱家恒的微信，他说：【我去接你，路上有点堵车，估计还有十分钟到】
    罗佳：【不用麻烦，我坐公交车很方便】
    钱家恒：【我快到了，你要是早出来稍微等我一下】
    两人现在是朋友，但罗佳也不排斥进一步发展，她回：【医院门口不让停车】
    她给钱家恒说了最近的停车位。
    下班，罗佳穿上外套跟同事一起下楼，几人平时都坐公交，罗佳出门后道：“你们去吧，我从那边走。”
    有人敏锐：“佳姐是你男朋友来接你吗？”
    罗佳笑了笑：“我先走了。”
    不是故意欲盖弥彰，而是能不能跟钱家恒确定关系还是未知数，她可吃够了先承认身份的苦。
    到了停车场，罗佳顺利跟钱家恒碰头，他递给她一份牛皮纸袋，袋子上画着兔头，是罗佳喜欢吃的那家。
    罗佳：“谢谢。”
    钱家恒又从背后变出一个塑料碗，碗里装满跷脚牛肉。
    罗佳是真惊喜，嘴角扬得高高的，“谢谢！”
    钱家恒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黄油纸，打开，里面是现炸的小酥肉。
    罗佳一眨不眨，几秒后抬眼看着钱家恒：“你要是能再掏个火锅出来…”
    钱家恒满脸信誓旦旦：“我掏出来你怎么样？”
    罗佳竖起大拇指：“我认你当这个。”
    钱家恒打开副驾车门，罗佳紧张往里看，座椅上放了一桶钵钵鸡。
    钱家恒：“我不是秋名山车神，放个火锅我怕直接开来找你办住院。”
    罗佳笑容很大，不是被钱家恒逗得，是真想吃钵钵鸡。
    钱家恒也很有自知之明：“我想过送你花，但在你这鲜花肯定比不过脑花，我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罗佳认真点头：“懂我。”
    她坐进副驾，钱家恒帮她关车门，绕到另一侧上车。
    医院的露天停车场车很多，钱家恒往外倒车时，一辆黑色轿车贴着他车尾疾驰而过，吓得钱家恒赶紧踩刹车。
    他侧头看向还在撸钵钵鸡的罗佳，“没事吧？”
    罗佳心里略慌，面上淡定：“没事，差点把我兔头晃地上。”
    钱家恒不满，嘟囔：“在医院附近开这么快干什么。”
    停车场要收费，十秒钟后他们开到出口，看见前面黑车，车标乍眼看去像长安，其实是一百多万的雅科仕。
    罗佳不动声色沉下脸，嘴里的钵钵鸡也不香了。
    是程进。
    她不爽不是突然看见程进的车，而是程进刚刚的开车方式，摆明了挑衅。
    坐在车里等了半天，前车一动没动，升降杆也没抬起。
    又过了一会儿，钱家恒车后多了两辆车，大家都在等头车。
    钱家恒蹙眉：“搞什么？”
    话音刚落，前车驾驶位车门打开，修长挺括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程进穿着一件咖色长风衣，直挺挺地朝后车走来。
    罗佳隔着车窗看着他，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程进没看罗佳，也不是奔着副驾来，他走到钱家恒那侧，抬手敲车窗。
    钱家恒把车窗降下。
    第83章 三倍价，腾房
    程进微微弯腰，“不好意思，我手机…”
    话说一半，程进视线突然落在副驾的罗佳身上，眼露意外：“罗护士长？”
    罗佳跟程进四目相对，心说我信你个卵。
    他最会装正经。
    钱家恒看向罗佳。
    罗佳：“程主任，手机没电了？”
    程进：“啊，差一点就扫上码，突然没电了。”
    罗佳准备下车，钱家恒快一步解开安全带，“你坐着，我去。”
    罗佳没跟钱家恒客气，看着钱家恒下车跟程进往前走。
    程进：“没听小罗说她有男朋友。”
    钱家恒笑笑，“还在追。”
    “哦…”
    钱家恒走到牌子处利落扫码，程进道谢，“我手机没电了，你加一下我号码，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钱家恒摆手，“别客气，小事。”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程进上车离开，钱家恒也上车系好安全带。
    “你刚叫他主任，他才多大就升主任了？”
    罗佳：“不到二十九，每行都有自己的天花板。”
    钱家恒也挺意外：“走在路上我可看不出来他是医生，你说他是模特是演员我都信。”
    罗佳不想聊程进，话锋一转：“等会我先回趟家，晚上我请你吃饭。”
    钱家恒难得拒绝她，“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阿姨肯定做了晚饭，我送你回家，你陪阿姨吃，我等下要去帮我外婆收拾行李。”
    罗佳：“收什么行李？”
    钱家恒：“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每天爬那么多台阶，给她换个电梯房。”
    罗佳：“这么突然？我妈都没跟我说袁奶奶要搬家。”
    钱家恒：“我外婆也不想搬，家里人劝了好几天，今天我爸妈和几个姨都过去帮忙弄了，我要不是白天忙着见客户签单，我也早过去了。”
    两人进单元门时，一楼某户开着门，罗佳听见周丽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去一看，满屋子人，街里邻坊都在。
    客厅已经被搬空了，没有坐的地方，大家都围着袁奶奶，袁奶奶眼睛通红，脸上眼泪还没擦干。
    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就跟亲人一样，大家都舍不得。
    二十分钟后，罗佳跟周丽玲一起上楼，周丽玲吸了下鼻子，“我去炒菜。”
    罗佳安慰：“别哭了，袁奶奶年纪大了，咱们这边楼梯多，她上上下下也不方便，家里给买电梯房不是好事嘛。”
    周丽玲：“谁跟你说的？”
    罗佳一愣，“钱家恒说的，怎么了？”
    周丽玲神色微变，欲言又止，没止住：“袁奶奶几个女儿也都跟钱家恒说的一样，但袁奶奶偷偷告诉我，是先有人开价要买她住的房子，她不同意，她都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了，没事卖什么房子。”
    “但买家一直加价，从五十万加到七十万，后来给八十万，袁奶奶家里人都来劝她卖，她还不同意，搞得家里人都不怎么高兴，后来她漫天要价，开了个一百五，就想把买家气走嘛，谁知道买家真同意了，这下不得不卖了。”
    罗佳听得直皱眉：“你确定是一百五十万？”

 第35章

    周丽玲：“我刚开始也不信，这的房价一平七千都没人要，袁奶奶家跟我们家一样大，还不到七十平，买家疯了出一百五买它，结果袁奶奶偷偷给我看她银行短信，真是一百五十万！”
    罗佳不由道：“买家什么人？”
    周丽玲：“我也问呢，看看买家要不要连我们这户也给买下来，我好给你攒点嫁妆，但袁奶奶没见到本人，她说钱家恒跟买家去办的手续，是个四五十岁的女的，说是相中楼下的风水了。”
    罗佳不知道怎么评，在夜城见惯了有钱人，确实有那种算一卦，说哪风水好就在哪买个空房的大老板。
    周丽玲感慨的是：“外人觉得袁奶奶到这岁数还发达了一把，挺眼红的，只有袁奶奶自己眼睛哭红是真的，她哪用得了这么多钱，还不是孩子逼着她卖，这钱也不知道能在袁奶奶兜里捂几天，转眼就得分了。”
    罗佳想起钱家恒在车上信誓旦旦的说，袁奶奶年纪大了，他不想让她爬台阶，给她买了个电梯房。
    她能理解人性，但还是会唏嘘人性。
    电梯房有没有尚不可知，但老房子，转眼就人去屋空了。
    第84章 我女朋友叫罗佳
    袁奶奶没儿子，三个女儿，钱家恒妈妈是家里老大，也只有她家里是个儿子。
    钱家恒他妈说给袁奶奶养老，把袁奶奶接到她那去，当然前提是这一百五十万，她拿七十万，另外两家平分剩下的八十万。
    三家都很开心，毕竟一个原本卖不上五十万的老房子，竟然卖出了一百五十万的高价，这跟天降横财没区别。
    钱家恒爸妈说这七十万留给他结婚买新房用，钱家恒心里高兴，嘴上说：“不用，你们留着养老吧，我今天刚接了一个大单，新开盘的黑珍珠壹号知道吧？最大户型，顶层八百平复式，装修费报价这个数。”
    他竖起两根手指。
    他妈下意识说：“二百万？”
    爸妈都觉得这个数字已经很离谱，钱家恒失笑：“黑珍珠壹号均价一平八万，顶层复式更贵，大几千万快一亿的房子，装修个厨房都不止二百万。”
    他妈震惊：“两千万？！”
    钱家恒点头。
    一家三口沉浸在双喜临门的快乐中，他爸问：“你跟罗佳说了吗？”
    钱家恒：“还没有。”
    男人点头：“嗯，先不着急说，再相处看看。”
    女人一听钱家恒能从这单里少说挣个三四百万，也佯装深沉：“罗佳那孩子挺好的，但你也很优秀，不着急恋爱结婚这些事，先把工作做好，在渝城站稳脚跟。”
    钱家恒：“结婚是不着急，但恋爱得赶紧谈了，半个月内，我把她带回家。”
    眼看着事业爱情即将双丰收，钱家恒人逢喜事精神爽，开车把爸妈送到家门口后，他正准备拿出手机找罗佳。
    恰好公司电话打进来，一个正在加班的设计师说：“恒哥，黑珍珠壹号的客户来公司了，说想跟你见面聊。”
    钱家恒瞬间忘了罗佳，一脚油门，全程最快速度开回公司。
    之前来找钱家恒谈这单买卖的，是专业的房屋管家，代为转达业主选中他们公司的意向，并且直接交了二十万的定金。
    要不是这二十万，钱家恒也很难相信亿万豪宅户主会相中他这个，说是承接中高端设计，实际上最大一单才一百多万的小工作室。
    更让钱家恒难以相信的是，会客室房门打开，当他满脸堆笑，正准备说开场白时，对上的是娱乐圈顶流一样的脸。
    钱家恒愣住，程进坐在沙发上，微微挑眉：“是你？”
    钱家恒晕头转向地往里走，“啊，是啊，这么巧。”
    程进拿出手机：“正好，我把钱转给你。”
    钱家恒：“嗐…几块钱还这么客气。”
    程进微笑：“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看了，罗护士长的朋友，信得过。”
    钱家恒看着面前人，程进换了身衣服，瞧不出牌子，但穿在他身上就知道价格不菲。
    程进看起来就是个有钱公子哥的模样，可一想到程进跟罗佳在一个医院工作。
    钱家恒还是不免问出心中困惑：“抱歉，冒昧问一句，您真是医生吗？”
    程进：“要不我现在打断你的腿，再帮你接上？”
    钱家恒不知怎么接话。
    程进笑了：“开玩笑，我如假包换，骨科医生。”
    钱家恒即便觉得程进说话冒昧，也不会冲财神爷摆脸色，他还得捧着：“那您真是太低调了，有这身价还在最苦最累的地方工作，不愧是白衣天使！”
    程进：“我在哪工作不取决我，得看我女朋友在哪。”
    钱家恒陪聊：“听您口音不是这的，您女朋友在渝城工作？”
    程进：“嗯。”
    钱家恒：“也是医生吗？”
    程进：“护士。”
    钱家恒：“在哪家医院工作。”
    程进：“三医。”
    钱家恒越问越激动：“哪个科室的？不会也是骨科的吧？”
    程进微笑：“是。”
    钱家恒：“我没听罗佳说过啊。”
    程进不紧不慢：“你们认识时间不长，她应该不会跟你提我俩的事。”
    钱家恒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张嘴要接，结果嘴张一半反应过来。
    他看着程进：“嗯？”
    程进直视钱家恒，明明这是对方的地盘，可程进就是有种居高临下的松弛感。
    “我女朋友叫罗佳，我为她才来这。”
    第85章 鸠占鹊他姥的巢
    会客室安静，两人面对面坐着，钱家恒一言不发，呆住。
    程进也不急着往下说，等着钱家恒开口。
    钱家恒收起奉承，竖起防备：“你是罗佳男朋友？”
    程进也不撒一戳就破的谎，直言不讳：“在她看来，我是她前男友，但在我这，我没想跟她分手，她还是我女朋友。”
    钱家恒皮笑肉不笑：“这个角度我倒是第一次听，我能不能理解为，罗佳说分手，你不同意？”
    程进：“对。”
    钱家恒强忍无语，慢半拍说：“那你来找我，不是想谈生意，是想谈罗佳。”
    程进神情自若又和气：“既然来你公司，当然要谈生意，是你问我女朋友的事。”
    钱家恒见过的有钱人不少，老板也挺多，但程进身上没有商贾气，他也不像那些家里很有钱，穿金戴银开超跑的富二代，他甚至没瞧出程进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奢侈品牌。
    程进身上的‘贵’是从骨子里散发的，他不装，更让人觉得慌。
    钱家恒客气：“我怎么称呼你呢？程主任还是程老板？”
    “叫我程进就行。”
    钱家恒：“兄弟，这就我们两个，我不喜欢兜圈子，有话就直说了。”
    程进：“你说。”
    钱家恒：“我肯定没你有钱，买不起黑珍珠壹号，我跟罗佳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我觉得她是个好女孩。”
    程进点头：“嗯，她很好。”
    钱家恒压着不爽：“我们两家几十年的老邻居，双方家长都知道我们在以结婚为前提，认真接触中。”
    程进附和：“我知道。”
    钱家恒：“你那二十万，我等下退给你，不好意思了，让你白跑一趟。”
    程进明知故问：“为什么要退给我？”
    钱家恒以笑代怒：“兄弟，我说了我不喜欢兜圈子，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够了吧？”
    程进满眼真诚：“我喜欢你公司的装修风格，认真来找你谈生意，就因为我跟罗佳处过，你连生意都不想做？”
    钱家恒还真舍不得那两千万的大单，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你是只想跟我谈生意吗？”
    程进反问：“不然呢？”
    钱家恒：“那我冒昧的问一句，谈完生意呢？你准备跟我谈的私事是什么？”
    程进：“公司里就谈公事，私事等出了这扇门，去哪都能谈。”
    说着，程进无缝衔接：“对了，你公司只承接私人住宅设计吗？酒店能不能做？”
    钱家恒：“要看什么样的酒店。”
    程进：“朋友家里开的，也不上星，但房间还挺多的，有一百多间吧。”
    钱家恒：“这个规格赶上大型连锁酒店了，他们肯定要找专业的酒店设计师，不会选私人住宅工作室。”
    程进：“刚才闲着没事翻了你们公司设计的成品案例，我觉得挺好的，发给我朋友看，他也觉得不错，问你愿不愿意接。”
    生怕自己说的不够直白，程进开门见山：“只要你愿意，酒店所有房间都给你做。”
    又是黑珍珠，又是酒店，钱家恒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入了什么新型诈骗。
    程进瞧出钱家恒心中所想，勾起唇角：“钱总，你别觉得我做医生是副业，搞诈骗才是主业。”
    说话间，程进从身边拿起一份透明文件夹，放到桌上。

 第36章

    钱家恒扫了一眼，最上面几个大字，房屋购买合同。
    程进：“其实我有两处房子想麻烦你帮我装修，一个是黑珍珠，另一个是我新买的，在渝北关驹路116号，幸福花园，是个老房子。”
    钱家恒看到合同上更细的房产信息，细致到门牌号，3栋101。
    心咯噔一下。
    是他外婆刚刚腾出来的地方。
    第86章 不是最贵，但是最爱
    抬眼，这次轮到钱家恒明知故问：“你故意买我外婆的房子？”
    程进：“我想到罗佳身边住，说实话她楼上楼下，包括她家对门我都可以，但中介说101住着一位年纪蛮大的婆婆，孩子不在身边，平时就她一个人住，我看那里那么多台阶，婆婆爬上爬下也不方便，所以先让中介去问婆婆的意向价，好在婆婆很通情达理，不然手续还办不了这么快。”
    程进口吻没有任何夹枪带棒，可钱家恒却觉得面上发燥。
    谁不知道年纪大的人不好爬台阶，只是没人乐意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住，更别提单独给老人买一个电梯房。
    说破大天还是钱。
    钱家恒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了，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刚想往自己嘴里放，突然又递给程进。
    程进：“谢谢，我不抽烟。”
    不等钱家恒开口，程进又说了句：“你抽，我不介意。”
    钱家恒微微弓着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道：“也别去其他地方聊私事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程进坐在沙发上，又直又松弛，这种体态一看就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他说话也很客气：“想跟你交个朋友。”
    钱家恒笑了：“如果我不认识罗佳，你还会想跟我交朋友吗？”
    程进大大方方：“不会。”
    钱家恒脸上笑意更浓：“所以你的目的不是我，是罗佳。”
    程进：“已经确定的事实，就没必要再做假定，事实是我们两个认识了，我想跟你交朋友，看你想不想。”
    钱家恒抽烟，吐烟：“你交朋友的方式，就是动辄几千万的买卖？”
    程进微微撇了下嘴角：“其实我从小到大没什么主动交朋友的经验，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你多包涵。”
    钱家恒以为程进是那种赤裸裸拿钱砸人的类型，所以他起初就不给程进留话柄。
    没想到程进礼貌，客气，正经得像是古代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少爷，还得是继承祖业的那种少爷。
    一时好奇，钱家恒忍不住问：“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吗？”
    程进有问必答：“有些亲戚在做。”
    钱家恒：“你家这么有钱，你还跑到这来当医生？”
    说完他就后悔了。
    果然程进道：“我爷爷身体不太好，当医生也算是小时候的梦想吧，但是来渝城当医生，是为了罗佳。”
    钱家恒别开视线抽烟，“按理说我不该问你跟罗佳之间的事…”
    程进：“我的错，她很好。”
    钱家恒知道罗佳条件不错，虽然家庭背景普通，但女人嘛，有一份稳定工作，长得又漂亮，只要性格不太差，那都是抢手的。
    他原本觉得自己跟罗佳肯定算门当户对，但他接了个两千万的大单，家里都会让他不急着结婚，再看看。
    钱家恒偷着打量对面的程进，“以你的条件，比罗佳更好的女人你也随便挑，为什么非得是罗佳？”
    程进扯起一边唇角，笑了笑：“甜品店里那么多样式，没吃过总会觉得最贵的那块最好，我是哪块都买得起，盘子里的那块如果不是最贵的，那一定是我最爱的。”
    第87章 太秀了
    钱家恒：“既然是最爱的，怎么会弄‘掉’了？”
    程进开门见山：“我没同时端两盘蛋糕。”
    说着，他提了口气：“顶多算对着最爱的这块嘴贱，说我曾经吃过多好多贵的，如今不过想换换口味。”
    钱家恒以为程进会高高在上，结果他玩平易近人，以为他会金口难开，结果他知无不言。
    这倒把钱家恒整不会了。
    安静房间，程进再次开口：“我知道罗佳很好，喜欢她很正常，但我还是私心希望钱总能高风亮节，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
    钱家恒又点了根烟，没有马上接话。
    程进：“来跟你说这些确实唐突了，我也实在是被罗佳搞得没有办法，她为了气我真敢随时跟别人结婚。”
    钱家恒抬眼。
    程进很快道：“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罗佳也不是个随便的人，我只说她目前的状态，她生我的气，想让我知难而退，所以着急想找个合适的人把关系确定下来。”
    “罗佳选你，当然因为你本身就很优秀，就因为看到你的优秀，我才会坐不住来找你。”
    程进一脸正经，可钱家恒心虚到觉得程进是不是在阴阳他。
    钱家恒有自知之明，他跟程进别说比资产，就是比外形也是天上一脚，半山腰一脚。
    实在没忍住，钱家恒皮笑肉不笑：“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程进目光真挚：“大家都是男人，你应该能懂我今天坐在你面前，基本属于走投无路了，我不想背地里耍阴招让她烦，更不能拖到你俩婚礼那天，我怕我控制不住跑上台闹。”
    钱家恒一点都不想笑，莫名的，他觉得程进能做出这些事来，而程进之所以说出口…
    是提醒，也是警告。
    钱家恒不了解程进的背景，但他认识钱，一个随便出手就是亿万豪宅，可以三倍市价买一个老房子，订金一打都是二十万的男人。
    钱家恒不傻，程进在跟他先礼后兵。
    礼他可收可不收，但兵，钱家恒自问，他就是普通人，丁点意外都遭不住。
    短暂沉默，其实钱家恒心中已有答案，但是沉默着不开口。
    程进也特别会办事，主动说：“钱总，要不这样，我朋友的酒店在岄州，让他助理给你订机票，你先过去看一看，合适你就接，不合适我们再说这两套住宅的事。”
    钱家恒：“我也不想搅进别人的感情，罗佳从来没跟我提过，你说的我知道了，但你不用给我介绍生意…”
    程进：“说了我们一码归一码，我是真心喜欢你公司的设计风格，你也别急着拒绝我，还是那句话，你先去岄州看看。”
    程进当场给了钱家恒一个电话，不久便起身离开。
    公司设计师见程进走，忙问钱家恒：“恒哥，谈得怎么样？”
    钱家恒：“你先下班吧。”
    他回到办公室，坐在皮椅上抽烟，打开通讯录，s那列里有个【宋助理】，这是程进刚刚给他的电话。
    钱家恒一边抽烟一边看，琢磨着多久给助理打电话，才叫不丢面子。
    半根烟没到，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来电人：【宋助理】
    钱家恒压着紧张的心情接通：“喂？”
    手机中传来男声：“您好，请问是e术空间的钱总吗？”
    钱家恒：“我是。”
    “钱总您好，我是旷世传媒的宋昱辰，程先生给我看过贵公司的设计案例，我们老板非常喜欢，请问您近期有时间来一趟岄州吗，路费我们这边承担。”
    钱家恒的重点是：“旷世传媒？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旷世吗？”
    宋昱辰微笑：“应该是，我们老板姓蒋。”
    钱家恒内心：【我滴个乖乖，蒋承霖】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程进到底是什么人？】
    第88章 玩的就是心理战
    程进就是个道貌岸然只会假装正经的混蛋！
    罗佳一想起程进在停车场别钱家恒的车，气得睡不着觉。
    车窗一降，他演技飙升，兜这么大个圈子，不就是想看看钱家恒长什么样嘛。
    让罗佳心烦的不是钱家恒外形比不过程进，毕竟就连顾伯宁都矮他半头，罗佳难受的是钱家恒这个人。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罗佳原本觉得钱家恒人不错，尤其当他说袁奶奶年纪大了，台阶太多，给她换个电梯房的时候。
    罗佳甚至生出‘这世道碰见个正常人都不容易，找个好人就嫁了吧’的冲动。
    可周丽玲的话让她瞬间清醒，哪是孝心驱使，分明是财神开道。
    果然，这年头想找个不吹牛逼又不撒谎的男人是不可能的。
    转天罗佳去医院上班，这里不比长宁，骨科也就巴掌大的地方，她在走廊跟程进狭路相逢。
    因为有其他人，罗佳不得不打招呼：“程主任。”
    程进微微点头，眼睛都没在她身上停留，直接从她面前走过。
    罗佳有刹那失落，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是她跟程进说今年就会结婚，他不拿她当空气，还拿她当氧气吗？
    一连几天，两人每天都能在医院碰见，罗佳是人前打招呼，没人就装瞎。
    程进更是，有人没人都不跟罗佳讲话。

 第37章

    有一次罗佳在食堂碰见程进，一个不认识的小护士端着托盘，直接坐到程进对面。
    罗佳不敢多看，收回视线，身旁有人讲解：“妇产科的，胆儿真大啊，明知程主任有女朋友。”
    另一个说：“好像分了。”
    “啊？程主任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身边人问出罗佳心中所想，她抬起头。
    一个护士压低声音：“我听肖医生说的，程主任每周上这么多台手术，好不容易放假，不去找他女朋友，拉着肖医生一起打球吃饭，肖医生也是酒壮怂人胆，问程主任女朋友哄好没有，你猜程主任怎么说？”
    所有人都盯着说话的护士，罗佳倒想把头低下，怕此地无银三百两。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怎么说的？”
    护士瞥了眼几米外，光是坐在那里就把食堂衬得高档的程进，压低声音道：“程主任说他女朋友要结婚，但新郎不是他。”
    “啊？”
    “真的假的？”
    “不会吧？你确定不是肖医生喝多了自己做梦想的？”
    没人相信。
    主要不信哪个女人眼瞎了会放着程进不要，跟别人结婚。
    没人注意罗佳在不声不响中变颜变色。
    口中吃的什么，什么滋味，她不是味同嚼蜡，是差一点就不知所措。
    从罗佳的角度，她每次抬头都能用余光瞥见程进和坐在他面前的小护士。
    如果不开心了就赶紧走，回夜城还是回岄州都无所谓。
    为什么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
    他是不是想找个医院里的人谈段恋爱？就像当初程进找她，为了气蓝淇。
    一口饭从胸口堵到心口，罗佳端着盘子起身。
    身旁同事意外：“佳姐，你吃完了？”
    “嗯。”
    罗佳：“我还有点事没搞完，你们慢慢吃。”
    程进瞥见罗佳先行离开，口中清水一样的冬瓜汤都变得有滋有味。
    对面小护士满眼希冀，小声道：“程主任，求您了。”
    程进：“他下周二来，你让他直接来找我吧。”
    小护士：“真的吗？谢谢您谢谢您。”
    程进：“你让他先试试跟我一段，能适应我的节奏再说。”
    小护士：“没问题，我男朋友很能吃苦的！”
    程进：“我带他可以，但你别对外说他是你男朋友，不然大家误以为你找关系走后门。”
    小护士点头如捣蒜，就差冲着程进拜一拜，她男朋友恰好是三医骨科新招的医生之一，得知程进在这，非常想当他的学生。
    小护士为爱豁出脸皮，缠了程进好一阵，终于在今天成功拿下！
    小护士：“程主任，我可以不说我男朋友的事儿，就是给您添麻烦了，好些人背地里传我在追您，如果给您造成麻烦，我去跟您女朋友解释！”
    程进面不改色：“嗯，一定有你解释的时候。”
    第89章 双向拒绝
    程进以一人之力带火了三医骨科，科里忙着招新医生和新护士，连带着罗佳的工作也跟着忙起来。
    她没时间上称，也没发现自己瘦了，是看见桌上的六个菜才问：“怎么做这么多菜？”
    周丽玲：“你最近没不舒服吧？我看你吃的少，下巴都尖了。”
    罗佳：“科里来了好几个新护士，我要带她们做岗前培训。”
    周丽玲给她夹菜，不着痕迹地试探：“最近没跟钱家恒联系吗？”
    她不说罗佳差点把钱家恒给忘了，两人上次联系还是一个礼拜前，袁奶奶搬家的那天。
    一直都是钱家恒主动找她，他没消息，罗佳也没注意。
    神色如常，罗佳：“这几天没有，估计也在忙，对了，袁奶奶怎么样了？”
    周丽玲：“听说被接到钱家恒爸妈那了。”
    罗佳没说别的，倒是周丽玲补了句：“你之前说钱家恒告诉你，要给袁奶奶买个电梯房，我心里就觉得不大可能，老人年纪大了，除非家里不差钱，不然不会把大钱投到老人身上，更何况小辈还没结婚。”
    罗佳边吃饭边道：“大家都是普通人，谁家也不是买房子跟买菜一样，不买很正常，但吹就没必要了。”
    周丽玲闻言，打量罗佳面色：“你们吵架了？”
    罗佳失笑：“我跟人吵得着吗？”
    周丽玲：“那你们怎么一直没联系？”
    罗佳：“之前都是他联系我，我找他也是还一顿饭，最近他没找我，一会儿我给他发个消息，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上次他给我买了不少吃的，我还欠他一顿。”
    见她算的这么清楚，周丽玲心中了然：“接触过后觉得不行？”
    罗佳反问：“你不也觉得他说给袁奶奶买房这事，让你心里不舒服吗？”
    周丽玲：“怎么说呢，是人无完人，但细节见人品，我往好处想，他想在你面前树立一个孝顺的好形象，但话说回来，不买房也很正常，咱们没必要吹这个…反正这种性格吧，用你爸的话说，不靠谱。”
    罗佳：“那等他有时间，我请他吃顿饭就算了。”
    周丽玲：“今天我出门买菜，超市的老板还非要把她儿子介绍给你，体制内工作，福利待遇都不错…”
    罗佳：“你是真想早点把我赶出去，从明天开始我全款出大米钱行吗？”
    家里只有母女两人，吃饭聊天，饭后罗佳帮忙收拾，又陪周丽玲下楼溜达一圈。
    晚上罗佳给钱家恒发了条微信：【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她不到八点发的，直到十点半睡觉，钱家恒也没回。
    罗佳一点没多想，主要脑子里都是程进。
    如果他真在医院里找个女朋友，那她……争取今年结婚。
    钱家恒不行，还有别人，她条件也没多高，普通人，人品别差就行。
    转天早上睁眼，罗佳看到钱家恒后半夜一点多给她回的消息：【我之前在忙才看见，我在岄州出差】
    女人都敏感，跟有没有爱情无关。
    钱家恒寥寥数字，看似解释，但其实并没有回复她之前问的吃饭时间。
    虽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罗佳一下就懂了，钱家恒在拒绝她。
    第90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罗佳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喜欢欠别人，她始终记得自己欠钱家恒一顿饭。
    正巧有天放假，赶上袁奶奶一个人回来，说是想这帮老邻居了，罗佳硬把老太太扶到二楼，做了一桌子菜，请她在家吃饭。
    晚点又亲自把袁奶奶送回新住处楼下，钱家恒妈妈看到罗佳提着的牛奶和水果，连忙道：“你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快点，上楼坐。”
    罗佳微笑：“不用了，司机还在等我，你快跟袁奶奶上楼吧，太冷了。”
    看着罗佳转身小跑的背影，钱妈妈拎起东西，跟袁奶奶一起往里走。
    路上，袁奶奶念叨：“罗佳这孩子真好，懂事又热心肠，晚上做了八个菜，都是她一个人做的，还做的特别好。”
    钱妈妈：“这还给你拿了这么多东西，丽玲是什么意思啊？”
    袁奶奶：“我们聊些七七八八的，丽玲没提俩孩子的事儿，我主动提了，丽玲也没接茬。”
    钱妈妈狐疑：“这是等咱们这边表态呢。”
    袁奶奶：“我喜欢罗佳，人长得漂亮，工作稳定，两家也都知根知底，她跟恒恒很般配。”
    钱妈妈：“恒恒公司最近接了好几个大单，除了豪宅还有岄州的酒店，正是忙事业的时候，前两天我问他跟罗佳谈得怎么样，我看他意思，好像不想谈了。”
    袁奶奶反应很大：“不想谈了？为什么啊？”
    钱妈妈蹙眉：“说了公司忙…”
    袁奶奶：“哦，一辈子忙工作，一辈子不找女朋友吗？”
    钱妈妈：“人家请你在家吃顿饭，给你拿点东西你就非人不可了，你知不知道恒恒最近接的几个单能挣多少钱？”
    袁奶奶不知道多少钱，她只知道：“钱钱钱，这还没挣到呢就开始各种理由，这要让你们有个亿万身家…”
    说着，她摆摆手：“我管不了你们，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就一点，不跟人谈了也别伤了和气，我们几十年的老邻居，你别让我没脸回去。”
    当天晚上，罗佳接到钱家恒打来的电话：“谢谢你请我外婆吃饭。”
    罗佳打开天窗说亮话：“客气什么，你上次也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钱家恒：“我最近一直在岄州出差，估计一时半会回不去，等我回渝城，你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罗佳：“别请来请去了，你忙你的，有机会碰面再说。”
    钱家恒：“行，那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罗佳：“好，拜拜。”
    成年人的告别特别简单，心照不宣，点到即止。
    罗佳知道钱家恒不会再找她，就像曾经的赵一鸣。

 第38章

    突然想到赵一鸣，罗佳脑中忽然闪过一张脸，程进。
    赵一鸣为什么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因为程进。
    那钱家恒呢？
    之前她一直不乐意多想，一来跟钱家恒的关系本就很浅，二来，她不愿自作多情。
    可仔细想想，自打医院停车场那天，程进别了钱家恒的车，又看见他的脸后，她就再也没见到钱家恒了。
    而且，钱家恒说他去岄州出差。
    他一渝城的公司，跑去那么远出什么差？
    躺在床上，罗佳辗转反侧，理智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可第六感告诉她，这事不是完全跟程进无关。
    如果程进真死心，他为什么不走，还在渝城待着？
    当然，他也有可能筹谋在医院找个女朋友气她。
    虽然罗佳没错，她又不是蓝淇，也没出轨，可她就是觉得，以程进的秉性，他不可能轻易作罢。
    以为程进是个正经人，是外界对他最大的误解。
    第91章 跟全楼混脸熟
    早上罗佳出门上班，没两分钟，家里门铃响，周丽玲意外，以为罗佳忘带什么东西，结果推门一看，视线上移，霎时，整个楼道都亮了几分。
    男人过于好看的一张脸上，带着温润又灿烂的笑容，礼貌道：“阿姨您好。”
    他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周丽玲立马想到推销的，这里是老小区，没门卫没安保，什么人都能直接上楼敲门，顶层的王奶奶去年还被骗了三千块钱。
    这个这么帅，还不得骗个好几万。
    周丽玲当即警铃大作：“我家里不缺保健品，我也不买东西。”
    她作势关门，男人赶忙道：“阿姨等一下，我不是卖东西的，我是楼下101的住户。”
    周丽玲更警惕，心说101？袁奶奶刚走，买房子的听说是个中年女人。
    她抬眼看着超过185的男人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微笑：“101原本是位奶奶在住，我想把房子简单装修一下，工期大概一个礼拜，这期间避免不了会有一些噪音，所以提前过来跟各位邻居打声招呼。”
    说着，他把装满礼物的篮子递上，“不好意思要吵到阿姨几天了。”
    周丽玲闻言特别不好意思，连连推拒：“不用不用，装修嘛，正常。”
    男人：“您不要客气，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我刚从一楼上来，还要去楼上，刚敲您隔壁没人应，麻烦您把这篮送给隔壁。”
    周丽玲：“隔壁的爷爷奶奶出门遛弯儿，还要半个小时才回来。”
    男人：“我让装修师傅尽快搞完，如果大家觉得有问题，随时去楼下找师傅，我跟他们打了招呼的，早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开工。”
    这栋楼里很少有年轻面孔，更何况又帅又有礼貌。
    周丽玲笑着答应，男人礼貌点头，拎着篮子上三楼。
    关上门，周丽玲突然想起来，啧，怎么没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老楼没电梯，程进从一楼送到六楼，十二户，有人担心他这是什么新型骗术，硬跟着程进下一楼，看着他拿钥匙打开房门。
    人都爱八卦，“听说你买这套房子花了一百五十万？”
    程进微笑点头：“是。”
    “为什么花了这么多？”
    程进：“房主报价一百五。”
    女人：“你没讲讲价？”
    程进：“有点着急就没讲。”
    女人看散财童子一般的目光看着程进：“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进：“手艺活儿。”
    女人还想问什么，恰好程进手机响，他接了电话说这就过去，女人也有眼力见，感谢他送的礼物后，两人一同出门。
    程进走后，整栋楼的人都下来聊天，八卦101新来的这位是什么来头。
    “我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说手艺活儿。”
    “哪方面的手艺啊？”
    “他没细说。”
    “花一百五十万买我们这的老房子，还是个年轻人，他图什么啊？”
    “之前袁婶不说她外孙看见房主了嘛，是个四五十岁的女的。”
    “刚才那个是她儿子吗？”
    “欸丽玲，佳佳不是跟袁婶的外孙在谈恋爱嘛，佳佳知不知道新搬来的住户是什么人？”
    周丽玲闻言，连忙在线打假：“佳佳没谈恋爱，他们是朋友。”
    “是吗？”
    周丽玲：“我看今天这小伙子很好，还想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给佳佳介绍一下呢。”
    “我也想问，我侄女还没找对象。”
    周丽玲：“让你侄女先等等，我这是亲生的。”
    第92章 是我
    当晚罗佳下班，刚一开门就被周丽玲堵着：“袁奶奶家搬来新人了，今天有个年轻小伙子敲门送礼，说装修怕打扰大家，特别有礼貌。”
    罗佳换鞋：“是吗，那人还挺好的。”
    周丽玲跟在她身边，眉飞色舞：“人好不说，长得还特别称透，等我给你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罗佳看了眼周丽玲：“你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吗？”
    周丽玲：“你没看到，这个长得很帅，日常根本见不到的那种，不是我一个人说，整栋楼的人都这么说，402的还想给她侄女介绍，被我拦下了。”
    罗佳刚想说你拦人干什么，突然看见茶几上的漂亮礼盒篮，“这什么？”
    周丽玲：“101送的。”
    篮子里特别多零食和水果，罗佳瞥见一盒外文饼干，心咯噔一下，这个瑞士品牌的饼干，在她认识程进之前，见都没见过。
    是程进介绍她吃的，罗佳觉得很好吃，一盒里面八片，她一次吃一盒，后来才知道一盒折合人民币三百多。
    周丽玲说去做饭，罗佳问：“他叫什么？”
    周丽玲：“嗯？嗐，我没问呢，但他是做手艺活儿的。”
    罗佳狐疑：“什么手艺活儿？”
    周丽玲：“等我再看见都打听清楚。”
    罗佳又改了口：“你别问，好像我多恨嫁一样，也别跟陌生人走太近，现在各种各样的骗子，高价买房再送你们东西，让你们觉得他很有钱很优质，获取你们的信任，再骗你们一波大的，夜城之前有整栋楼被骗好几千万的。”
    这话吓得周丽玲看礼盒篮的眼神都像看定时炸弹，“还有这种事？”
    罗佳：“你见第一面就想托付终生的人，大概率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天上掉陷阱。”
    周丽玲紧张：“那怎么办，我把东西给他送回去？”
    罗佳：“一会儿我下楼买点礼物，你明天送到装修师傅手上，以后别跟他联系。”
    周丽玲做饭时还嘀咕：“现在的坏人真是防不胜防，有那张脸干点什么不好。”
    罗佳在吃饭时接到罗凯打来的电话，姐弟俩互相问候。
    罗佳担心罗凯的腿，罗凯担心的是：“新医院累不累？”
    罗佳：“还好。”
    罗凯：“跟长宁比有什么不一样的？”
    罗佳：“在这大家都说渝城话。”
    罗凯：“你们医院没外地人吗？”
    罗佳：“也有，不多，八成都是本地的。”
    罗凯：“那你在这待得挺舒服的？”
    罗佳：“嗯。”
    罗凯：“舒服就好…我没什么事，就看看你们在干嘛，你们吃饭吧。”
    电话挂断，周丽玲还夸罗凯懂事了，还知道关心罗佳的工作。
    可罗佳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懂事，分明是有事。
    吃完饭洗了碗，罗佳跟周丽玲去超市买东西，见她买那些很贵的，周丽玲诧异：“要回这么贵的礼吗？”
    罗佳：“他那一篮最少四位数。”
    周丽玲：“这么贵？我什么都没动，给他还回去算了。”
    罗佳：“我只是预设最坏的结果，让你小心谨慎，未必肯定他就是骗子，拿了再还不好。”
    周丽玲：“我以后一定不收他的东西，谁想到这么贵。”
    罗佳也不肯定101就是程进，但无论是谁，她都会小心再小心，提防再提防。
    顾伯宁只是让她对爱情祛了魅，程进直接让她对高富帅祛了魅，他用实际行动给她演绎，天上真的不会掉馅饼。
    再回家，罗佳进房间，第一时间打给罗凯。
    罗凯：“姐。”
    罗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罗凯演技拙劣：“啊？没有啊。”
    罗佳：“你对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很感兴趣吗？”
    罗凯：“没有…我就随口问问。”
    罗佳：“有什么直接说，我们之间没必要弯弯绕绕。”
    罗凯迟疑半晌，“姐，程进是不是去渝城找你了？”
    罗佳一愣：“程进又去找你了？”
    罗凯：“他现在负责我的康复检查，前些天他来夜城，我看见他就烦，说你有男朋友，结婚请他吃席，我看他气得够呛，怕他找你麻烦。”

 第39章

    这一刻罗佳可以肯定，101的新住户就是程进，包括跟赵一鸣一样突然打退堂鼓的钱家恒，自然都是程进的手笔。
    挂了罗凯这边，罗佳从手机里找出程进的微信，聊天页面早就空了，她删光了。
    沉默片刻，她打了一串字，发送：【我家楼下是你买的吗？】
    消息发出去不到五秒，罗佳手机屏幕变成来电模式，一串没存名字的号码，但号码再熟悉不过。
    罗佳接通。
    程进倒也直白：“是我。”
    第93章 有大病
    罗佳声音没有喜怒：“你跟钱家恒说什么了？”
    程进声音更是平稳：“我说我手里有两套房子，岄州朋友那正好也有栋酒店需要装修，可以交给他做。”
    他一个脏字没说，罗佳却觉得骂的真脏。
    蹙眉，罗佳：“程进你有意思吗？这种随便更改别人意愿和走向的人民币玩家你还当上瘾了是吧？”
    程进口吻中没有丝毫居高临下，“我只是提前帮你试探那个人的第一意愿是什么，至于走向，是他自己选的。”
    罗佳没被带偏：“你想说钱家恒人品差，爱慕虚荣，还是我眼光差，看上这样一个人？”
    不等程进回应，她自问自答：“一个普通家庭，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发财，他没选错，错的人是你，你就不该来渝城，不该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用不着你帮我测试别人的人性，他再坏也没把我当npc！”
    最后一句说出，手机那头静得像是挂了。
    程进知道罗佳不会轻易原谅他，也不会因为他用钱把别人挤走而感动。
    让程进揪心到不敢呼吸的是，在罗佳心里，她宁愿接受一个人世俗上的错误，也不愿接受被人随机挑选。
    【只要是我女朋友，无论她高矮胖瘦，学历经历，长得怎么样，家庭背景好不好，都无所谓，只要我乐意，我娶她都行】
    程进当初口不择言的一句话，终是让罗佳不仅怕井绳，还恨透了所有蛇。
    “对不起。”千言万语，程进只有三个字。
    罗佳淡淡：“我说过，我原谅你了，你要觉得愧疚，找下任女朋友时对人好点。”
    程进险些原地心疼死。
    本以为上句已经够疼，但罗佳总有办法让他难受到新高度。
    程进很少变颜变色，眼下声音都是压抑到扭曲的：“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罗佳面无表情：“你就当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说喜欢我，我说不喜欢你，你还会纠缠我吗？”
    程进一颗心快被碾碎，说重了怕罗佳发现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可让他装好人…
    “想听实话吗？”程进问。
    罗佳没回答。
    程进：“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我不做假设，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一定会纠缠你。”
    他还好心提醒：“你做好准备吧。”
    罗佳没想到程进软硬不吃，当场一噎。
    程进也是失去了所有手段，索性摊牌：“是人就有劣根性，你不能很轻易的理解其他人，到我这就直接判死刑，我不服。”
    罗佳蹙眉：【不服去死啊！】
    程进：“你别生气，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跟无赖一样，我也承认之前在你面前有装的成分，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打开天窗，坦诚相见，让你看见我本身是什么样的人。”
    罗佳：“我不想…”
    她不想知道程进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人关她什么事？
    程进轻声打断：“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没有我先挂了。”
    罗佳一个字没说，直接挂断，她觉得程进有病。
    有大病。
    第94章 不讨女儿喜欢，讨丈母娘喜欢
    托程进的福，罗佳失眠到凌晨两三点，再一睁眼，早上六点十分，定时的闹钟都没响。
    她收拾出房间，周丽玲意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罗佳：“饿了，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两人一起下楼，101的房门是敞开的，周丽玲嘀咕：“装修的人来这么早？我看一眼，有人我把东西送过来。”
    她刚要抬脚往里埋，从客厅方向拐出一个人。
    罗佳就这样冷不防看见程进的脸，心跳漏了一拍。
    不待周丽玲开口，程进满眼意外：“罗护士长？”
    罗佳：“……”
    周丽玲第一反应就是侧头看了眼罗佳，“你们认识吗？”
    罗佳睡眠不足，脑子反应慢，还在装腔作势与撕破脸皮间犹豫…
    程进：“这位是你妈妈吗？”
    周丽玲点头：“是，你们？”
    程进满脸笑容：“我跟罗护士长是同事。”
    周丽玲眼睛都瞪大了：“你不是做手艺活儿的吗？”
    程进：“我是拿手术刀的。”
    周丽玲：“嗐，你看看…”
    这还差点把人当了大骗子。
    周丽玲用手肘拐了下不吭声的罗佳：“介绍一下。”
    程进盯着罗佳的脸，在赌她是要脸还是要撕破脸。
    罗佳开口：“我们科主任。”
    程进内心：【赌赢了！】
    周丽玲再次惊讶：“这么年轻就是主任了？”
    程进弯起眼睛，满脸女婿笑：“我也不年轻了，二十九了。”
    罗佳心里翻白眼，还有小半年。
    周丽玲：“那你跟佳佳一样大，都是主任了…真厉害。”
    程进：“罗护士长才厉害，我们就管自己，她要管那么多护士，我很佩服她。”
    罗佳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程进，心想够了，她才佩服他随地大小演的能力。
    周丽玲原本还担心楼里住了个骗子，没想到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医院主任，还是罗佳认识的。
    当即心防卸下，闲话家常：“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来楼上找我，我基本都在家。”
    程进感动：“太谢谢您了，阿姨人真好。”
    周丽玲被夸的不好意思：“这有什么的，我们都在这住了几十年，附近哪有菜市场，哪有超市，哪家饭店好吃，你有需要随时知会一声。”
    程进见坡下驴：“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罗佳受不了，开口：“人家有事，你让人家忙。”
    周丽玲还没等张嘴，程进跨出门槛，把门关上：“我没事，装修师傅让我多放一把备用钥匙。”
    走廊狭窄，只能两个人一起出，程进跟在母女二人身后，好在没几步就能出单元门。
    周丽玲随口一问：“吃早餐了吗？”
    罗佳偷着捏她，但周丽玲话已出口。
    程进：“还没有，附近哪家好吃，阿姨帮我指个路。”
    罗佳还在捏她，周丽玲本想约他一起，话到嘴边临时改成：“你从这边下去，往左走五十米，那里很多早餐，你喜欢吃面的话，左手边有一家周氏小面。”
    程进：“他家好吃吗？”
    周丽玲：“别吃他家的，反正我觉得不好吃，你试试他家右边那家，没有招牌，只有一个嬢嬢在卖面，他家很多人，你看一眼就能找到。”
    程进颔首道谢，三人一同走下长长的台阶，而后他往左，原本也要往左的两人，生生往右。
    分道扬镳后，周丽玲忙问：“你干嘛一直掐我？”
    罗佳：“我要不掐你，你还想约他一起吃？”
    周丽玲：“你们不是同事吗？我看他对你评价也很高，你怎么还不乐意的样子？”
    罗佳：“有人天生客气，你不用太当真。”
    周丽玲狐疑：“你俩关系不好？”
    罗佳：“我们就没关系。”
    说完，怕周丽玲起疑，罗佳补了句：“他不缺人追，你不用替我筹谋。”
    周丽玲听到的是：“他还没交女朋友？”
    罗佳：“他家里外地的，来渝城不是久留。”
    周丽玲：“条件好也不是不能远嫁…”
    罗佳侧头，蹙眉：“你的原则按照什么定的？”
    周丽玲：“那一时说一时话嘛，人不好，在本地也过不好，人要好，在火星都能过好。”
    罗佳气急失笑：“你还想把我送火星去？”
    周丽玲：“我就希望你过得好。”
    她没刻意煽情，但罗佳一瞬窝心。
    罗佳：“我就在渝城，哪都不去，以后找对象第一点，本地人。”
    一个右拐，母女俩原计划被打乱，吃了顿马马虎虎的早餐。
    周丽玲去买菜，罗佳还得原路返回，从另一边去坐公交。
    走着走着，她无意间视线定格，瞧见街头长身而立的男人。
    程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特别扎眼，一身浅色系长款羊绒大衣，好多女的都在看他，而程进，只看着罗佳。
    第95章 三站地也能美一把
    两人目光短暂相碰，罗佳迅速移开，目中无人地往前走。
    程进意料之中地跟着她，罗佳蹙眉，刚要翻脸，耳听得一声召唤从旁传来：“佳佳，上班去？”

 第40章

    罗佳侧头，看到右边店子里正在吃早餐的阿姨，笑容一秒展示：“啊，是。”
    阿姨很自然地把视线落在罗佳身旁的程进身上，两眼放光：“男朋友吗？”
    罗佳笑着回：“不是，是我们医院同事，他家也在附近。”
    阿姨：“哦~”
    程进礼貌打招呼：“您好阿姨。”
    阿姨喜笑颜开：“你好你好，你也在这附近住，一直没碰见过。”
    程进：“我之前不在这边，还没正式搬过来。”
    阿姨：“怪不得…你们快去忙，有空再聊。”
    罗佳笑着告别，转头瞬间，国粹变脸：“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程进：“上班我只能走这条路。”
    罗佳听着他懂装不懂的言辞，绷着脸：“你少…”
    话刚出口，迎面而来的熟人打招呼：“佳佳。”
    罗佳抬头，弯起眼睛：“陈奶奶，刚买菜回来？”
    奶奶稍稍抬起手中袋子：“去那边的菜市场更便宜，你上班去？”
    罗佳点头：“是啊。”
    奶奶刚把目光投向程进，罗佳秒懂：“我同事，他也住附近。”
    就这样一路碰熟人，一路打招呼，一直走穿整条老街，罗佳愣是没找到骂程进的气口。
    出了老街就是马路，二十米外就是公交站，路上很多人。
    罗佳不想搭理程进，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正好去医院的公交车停下，罗佳跟着人群上车，熟练扫码往后走，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不是扫这个，要扫交通码。”
    而后程进的声音传出：“麻烦您帮我找一下交通码，我不知道在哪。”
    这趟车正是上班时间，人很多，罗佳没座位，站在后排某处，余光瞥见人群往后涌，而鹤立鸡群的程进还站在车前。
    每个从程进身旁经过的人都会看他一眼，而不懂交通码是什么的程进，在众人的熟练下衬托得像个傻子。
    好在傻子特别俊，有年轻女孩主动教他。
    一分钟后，程进：“谢谢，麻烦您了。”
    女孩沉浸在天降的艳遇里，娇羞：“没事，你平时不坐公交吗？”
    程进诚实应声：“很多年没坐了。”
    好吧，他撒谎了，他就没坐过公交，对公交的认知还停留在听说要投币的年代。
    他侧头往后看，罗佳站在一个男人身后，男人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程进看不见。
    再次跟女孩道谢，程进往后挤，嘴里轻声念着：“不好意思，让一下。”
    罗佳恨不能在心里掐诀：【别过来，别过来】
    她真的不想托程进的福，成为公交车上第二个被注视的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程进还是挤到罗佳身旁，罗佳看别处，程进盯着她的脸：“原来公交车是这么扫码的，长见识了。”
    罗佳瞬间觉得前后左右，站着的坐着的，全都在往她这里看。
    抿唇，罗佳脸上绒毛竖起，不是故意不讲话，而是真不知道说什么。
    程进：“以后我每天上下班都能跟你一起坐公交了。”
    他声音不大，但公交车上没人讲话。
    罗佳生怕他再吐出什么东西来，抬眼警告他。
    刚瞪两秒，司机突然一个刹车，车中间所有人都跟着晃，罗佳也是一个惯性跨步，程进立马挡在她面前，一手抓着拉环，另一手环上她的腰。
    车前是司机对不守交规人的不满骂声，车后，程进低头问：“没事吧？”
    罗佳往后退，横在腰间的手跟安全带一样，一动不动，她退不出去。
    重新抬头，罗佳脸都红了，声音低到近乎只有口型。
    可程进还是听出来，她说：“松手。”
    程进没有马上松，又抱了好几秒，卡在罗佳翻脸前夕，抽手，嘱咐：“小心点。”
    他真想在公交车上买年票，可总共就几站地，眨眼就到了。
    要不是下车必须从后面扫码，程进真想去前面感谢一下司机再走。
    托司机的福，他已经好久没抱到罗佳了。
    第96章 他是我男…
    医院人多眼杂，罗佳下车后恨不能甩开程进十万八千里，生怕有人发现两人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哪怕是同一辆公交车。
    好在程进没有追上来，罗佳走着走着放慢速度，直觉身后没人跟，借着拐弯鬼鬼祟祟瞄了一眼，身后是有挺多人，但没有程进。
    罗佳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周二，程进不去住院部，他去门诊。
    三医骨科原本在渝城就是普普通通，可自打医院放出程进的宣传后，每周二的专家门诊能挤破头，据说一个正常十七块五的号，外面已经炒到七八百上千。
    罗佳是挺烦程进的，毕竟有些病患托人找关系都找到住院部里，最近已经有俩小护士私下问她：“护士长，我有个亲戚想让程主任看看，你能帮忙找找关系吗，我亲戚那边愿意花三千挂号。”
    说白了，这三千是给罗佳的好处费。
    罗佳拒了，另外一个给五千的她也拒了。
    她想起从前在长宁，每个想让程进开绿灯的人，都从她这走后门，而程进从不用她开口多说什么，一律照单全收。
    那时候……罗佳天真地以为，程进是爱她才这么惯她。
    现在，别说三五千，就是给她三五十万，她也不会要钱不要脸。
    一晚上没睡好，不到九点罗佳就哈欠连天，冲了杯速溶咖啡续命。
    咖啡刚喝下去不会马上见效，她坐在椅子上，困得眼泪在眼圈打转。
    上眼皮垂下一半，罗佳正觉得自己眼睛要闭上时，突然一个护士跑到办公室门口，慌乱道：“完了完了！”
    罗佳吓得一激灵，办公室里所有人闻声转头。
    罗佳：“怎么了？”
    护士道：“刚门诊那边打来电话，骨科有人因为挂号问题打起来了，程主任拉架时被人拿刀捅了，所有医生都去门诊…”
    话音未落，吱嘎一声，是罗佳从椅子上弹起，飞身往外跑。
    电梯在楼上，罗佳只瞥了一眼，毫不迟疑地推开安全门，从步梯下楼。
    三医虽然不是新医院，但占地面积还挺大，尤其从住院部到门诊，少说四五百米。
    三月份的渝城，阴冷潮湿，路上所有人都穿着薄羽绒服和棉衣，只有罗佳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绒衣，百米冲刺的速度，目不斜视地往前跑。
    到门诊，爬三楼，楼上很多病人聚在一起看热闹，医院保安也来了好几个。
    罗佳听见有人说：“咦~现在什么人都有，动不动就掏刀子。”
    “可不是，看来以后医院也得设安检，不然太危险了。”
    “那个医生也是可怜，高高帅帅，流了那么多血…”
    罗佳想拨开人群往里挤，身前人一动不动，不是别人没眼力见，而是她手上没力气。
    “让一让…”罗佳声音发虚。
    身前人终于回头，对罗佳道：“前面不让进去了。”
    罗佳充耳不闻，挤过人群又被保安拦住。
    罗佳：“我是护士。”
    保安：“护士也不让进，警察在里面。”
    罗佳脑子一片空白：“我认识程进，他是我男…”
    话说一半，忽然有人道：“佳姐。”
    罗佳侧头，对上肖洋的视线。
    肖洋：“你也来了？”
    罗佳：“程进呢？”
    肖洋：“程主任手受伤，被送去手术室了。”
    第97章 带话
    门诊一个电话，住院部没在手术台上的医护都赶过去了，罗佳不是唯一一个去的，也不是唯一一个连外套都没穿的。
    肖洋跟新来的张宇杰都是程进目前带的学生，两人听闻程进受伤，都是零帧起步，飞射出去，听说张宇杰当时在吃早餐，拎着包子跑了一路。
    他们到时程进已经被送进手术室，肖洋跟张宇杰马上换了手术服进去，罗佳进不去。
    罗佳回到住院部，有消息灵通的已经在谈论：“好像是因为挂号问题，一个男的给他老婆挂号迟迟挂不上，问那些拿到号的人是不是买的黄牛票，估计没人回，那男的就去护士台闹。”
    “程主任出来看，那男的求程主任给他老婆看一眼，程主任原本都答应了，但是要等其他拿到号的人都看完，这功夫有人从旁说了句，这不道德绑架嘛，一下就把那男的给惹火了。”
    “门诊说那男的一秒翻脸，声都没出，直接就冲说他道德绑架的人去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刀掏出来了，要不是程主任眼疾手快伸手去拦，这刀就捅说话那人脖子上了。”
    旁边护士：“啊？这么狠？”
    “是啊，当时门诊连看病的带医护都吓懵了，没人敢上去拦，就程主任自己拦着那男的，血洒了一走廊。”
    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蹙眉，或心疼或愤怒。
    “怎么什么人都有啊，拿刀进医院。”

 第41章

    “程主任也太好了吧，本来都不关他的事儿…”
    “我现在在想程主任的手，人家那可是拿手术刀的手，伤了他赔得起吗！”
    “听说程主任以前在长宁待过，真是为了女朋友才来我们这。”
    “佳姐，你以前也在长…”
    护士们聊天，本想问罗佳知不知道程进的一些事，结果定睛一看，罗佳坐在工位上，脸色煞白，活像被抽了几管血。
    “佳姐，你没事吧？”
    罗佳微微摇头，强装镇定：“没事，昨晚没睡好。”
    众人没把罗佳跟程进往一起想，原因有二。
    一是罗佳平日跟程进接触不多，除了工作上之外，仅限于碰见打招呼，而且程进说他有女朋友，罗佳也有相亲对象。
    二来程进到骨科后，大家工作都变多变忙，难免有人会嘀咕工作量问题。
    罗佳说：“累归累，你要知道任何一家医院能招到这种有影响力的医生，都是天大的好事，不说那些来这看病的人，单说我们，医院会重视科里，会给科里拨钱拨人，多干多得，累的时候想想即将会涨的补贴。”
    果然没多久，院里就给骨科拨了一笔专项补贴金，每个护士每个月涨了二百多块，护士长涨了四百多。
    大家私下都说，从夜城私立医院回来的就是不一样，眼光长远。
    所以罗佳听说程进受伤飞奔出去，同事也只道是罗佳身处这个职位，于公于私，都得表示。
    肖洋出现在护士办公室门口，“佳姐。”
    罗佳抬眼，肖洋：“麻烦你出来一下。”
    罗佳起身走到走廊，肖洋小声道：“程主任让我跟你说一声，别担心，他没事。”
    第98章 你戒过毒吗？
    罗佳一声没有，主要不知道怎么接，这是一句不需要回复的口信。
    肖洋把话带到，“你忙，我先走了。”
    罗佳：“等一下…”
    肖洋站定，罗佳：“他的手严重吗？”
    肖洋一瞬间在本我和被操控的傀儡之间挣扎，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欲言又止。
    罗佳又不傻，当即蹙眉：“很严重？”
    肖洋提了口气，又叹气：“程主任右手伤得不重，缝了几针，他是左手挡的刀，横腕韧带被割断，骨头都露出来了，现在蔡主任在手术室，神经科主任和外科大主任都在，主要怕程主任伤到正中神经，影响以后的抓握。”
    罗佳没有天旋地转，只是面色刹那纸白。
    肖洋紧张，压低声音：“佳姐，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程主任特意叫我出来给你带话，就是怕你担心，他要是知道我把你吓这样，从手术室出来就得让我打包滚回家。”
    罗佳这会儿已经不计较肖洋怎么想她跟程进，她抬眼道：“手术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肖洋：“程主任只打了局部麻醉，还在跟其他主任商量怎么处理。”
    罗佳：“只打局部麻醉够吗？”
    肖洋：“就是会疼，程主任说这样才能更好的感知神经修复情况。”
    罗佳不敢想，程进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手，他要一边当患者，一边当医生，一边忍着疼，一边云淡风轻地跟人探讨。
    她不知道自己眼眶红了，是肖洋提醒：“佳姐，你别哭啊。”
    罗佳猛然鼻酸，如果程进不来，他不会碰到这种事。
    肖洋：“你挺住，我马上去手术室看一眼，等会过来跟你说。”
    他不敢在罗佳面前多作停留，一溜烟跑了。
    罗佳也不敢马上回办公室，怕自己崩了。
    二十分钟后，肖洋出来找罗佳，报备手术情况，主要还是替程进带话：“佳姐，手术很顺利，程主任让我告诉你，顶多再有四十分钟就出来了。”
    罗佳：“是他让你告诉我顺利，还是你自己看出的顺利？”
    这次肖洋没迟疑：“真顺利，几个主任都在呢，你不用担心。”
    罗佳点点头：“谢谢你。”
    肖洋：“我要回去了，你没什么话让我带给程主任的吗？”
    罗佳想说，可话到嘴边忽然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肖洋也是个有眼力儿见，马上道：“那等程主任出来你们再聊，等下我就不单独出来了，来来回回，蔡主任都把我骂了。”
    罗佳：“不好意思。”
    肖洋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乐意出来帮程主任带话，这也属于临危受命了。”
    说着说着，他很小声道：“你放心，蔡主任的骂有我顶着，我肯定会给你和程主任保密。”
    罗佳这下是真不好意思，想解释，不知从何说起，不解释，像是默认。
    肖洋走了，罗佳惴惴不安，又熬了半小时，走廊里有动静，所有人都出来看。
    程进被人从手术室推下来，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罗佳吓坏了，连忙问：“他怎么了？”
    肖洋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没事，程主任就是太累，睡着了。”
    罗佳看着程进放在身侧的左右手，全都包着厚厚的纱布。
    把程进推进早就空出来的病房，所有人都围着睡着的程进，不知道的还以为遗体瞻仰。
    蔡长忠过来看望，嘱咐罗佳要怎么照看，罗佳一一点头。
    她问：“蔡主任，程主任的手以后会有影响吗？”
    蔡长忠：“这个肯定有个恢复过程。”
    罗佳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这种话听多了。
    所有人都从病房出去，让程进休息，晚点罗佳来病房给程进换消炎针，换好没有马上出去，站在床边看他。
    十秒，半分钟。
    不知多久，本是闭着眼睛的程进缓缓掀起睫毛，跟罗佳四目相对。
    他说：“没人都不说碰我一下，你是戒过毒吗？”
    第99章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程进这一觉睡了九个小时，外面天都黑了，罗佳进来换药也没开大灯，病房内只有床头灯带发出劣质白光，照得彼此的脸都毫无血色。
    他说完，罗佳也没开口，两人就这么眼对眼，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直到程进抬起右手，想去拉罗佳的手。
    罗佳往后一避，轻松躲开。
    程进就地卖惨：“罗护士长，我手疼，你帮我看看。”
    罗佳尽量不去看那只缠满纱布的右手，也控制自己不去想，为什么她站在程进左边，他却不抬左手，是抬不起来吗？
    她只盯着他的脸，新婚丧偶的冷漠口吻：“你什么时候走？”
    程进声音轻轻地：“嗯？去哪？”
    罗佳：“中文不好没听过庙小供不下大佛吗？以你的技术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顶尖医院都能混得很好，去花越多钱就能享受越多优质服务的地方，你见到的每个人都会明码标价的尊重你，医院也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
    “精心培育出的花就该放在展厅里，你非要来露天的地方展示，现在是个人随手就能薅一把，出了事整个医院都要因为你整顿，你不觉得给别人添了很大的麻烦吗？”
    罗佳知道自己在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伤上撒盐，禽兽不如…
    她以为程进会变颜变色，据理力争，伤心失望，最后骂她白眼狼…
    可程进听完，脸色丝毫没变，只温声道：“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休息一阵就好了。”
    罗佳应激，蹙眉：“谁担心你了，你听不懂话吗？我说你给我添麻烦了。”
    程进：“我给你添什么麻烦了？”
    罗佳口不择言：“我本来四点就能下班，现在八点还在这看着你。”
    程进：“那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有事我找其他人。”
    罗佳瞳孔一散，几秒后才道：“我是想跟你说这个吗？”
    程进目光真挚：“不是吗？”
    看到罗佳攥拳，程进补了句：“你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我是病人。”
    罗佳怎么会看不出程进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气愤并不是他故意气她，而是他那两只包着纱布的手。
    酸涩从嗓子顶到鼻子，罗佳怕自己眼红，故意满脸不爽：“程进，不说你家里有多宝贝你，就是整个骨科都恨不能把你的手供起来，要是让人知道你来这是找我，现在不是我怕不怕丢人的问题，我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得被人拉出去给你陪葬，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想担这种责任，你懂不懂？”
    程进：“懂。”
    他很平和：“这次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如果非得找人担责，除了动手的人外，那就只能是我自己。我是成年人，没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来这，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你告诉我的。”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这是罗佳对自己的要求，就像她跟顾伯宁在一起，没人拿刀逼她，踩了坑就赶紧爬上来，爬上来也别质问自己为什么眼睛瞎。
    孙悟空还有看不清楚的东西呢，何况她了。

 第42章

    跟程进在一起时，罗佳也跟他说过这八个字，那时两人刚在一起不久，她还是会忐忑，他到底是馅饼还是陷阱。
    后来有一天两人看电影时喝了酒，在窄小沙发上做爱时，罗佳抱着程进脖颈，恍恍惚惚说了句：【你不能骗我】
    程进：【嗯】
    罗佳：【你骗我也不怕】
    程进：【这么喜欢我？】
    罗佳：【你撒谎我就撤】
    程进：【撤了还回来吗？】
    罗佳：【情出自愿，事过无悔，这八个字送给你。还有，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你肯定听过】
    第100章 别走
    罗佳酒醉时随口说的话，当时程进也‘水深火热’的，她没想到他记得。
    短暂走神，罗佳重新开口：“那这句话就是我们目前最好的结局，谁也别后悔，事过了就过了。”
    程进：“我也放弃让你原谅我了。”
    罗佳心一提。
    程进看着她：“我正在想办法让你多看见我身上的一些闪光点，能闪到你觉得部分缺点捏捏鼻子也能凑合的程度。”
    罗佳没怀疑自己的耳朵，但她质疑自己的理解能力。
    程进特通人性，肯定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正在重新努力追你。”
    罗佳半晌憋出一句：“…你没病吧？”
    程进一使劲，抬起右手：“算有点小病吧。”
    罗佳的重点还在程进左手上，不管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他的左手始终没动过。
    “你左手能动吗？蔡主任让问的。”罗佳绷着脸。
    程进：“我手臂有点麻，你帮我一下。”
    罗佳拿出专业态度，走到病床边，手伸到程进手臂下，轻轻抬起，“这样有知觉吗？”
    程进：“有。”
    罗佳捏了捏他上臂：“这里呢？”
    程进：“有。”
    罗佳又往下捏。
    程进：“越往下越麻。”
    罗佳垂目，掩着眼中担忧：“蔡主任说你要求的，不给你上太多止疼麻药，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很疼才对，怎么会这么麻呢…我叫李主任过来，今晚他值班。”
    程进：“不用去，是神经导致的发麻。”
    罗佳：“我去找神经科的人来…”
    她要走，程进用右手抓着她袖子，“不用。”
    罗佳不敢扯他手，耐心道：“神经科也有副主任在值夜班，让你有需要随时叫他们。”
    程进：“我是手肘往下十公分处发麻，正中神经导致的，正常现象，腕下五公分到整个手掌都有知觉。”
    罗佳：“那你手指能动吗？”
    程进努了半晌，只食指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罗佳紧张：“没知觉吗？”
    程进一脸淡定：“不是没知觉，是很疼，不敢动。”
    罗佳：“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进：“什么反应？”
    罗佳：“疼你怎么不说？”
    她以为程进是一点知觉都没有，那就说明手术有问题，事就大了。
    程进面不改色：“我说疼你不是担心嘛。”
    “……”罗佳脸色被灯光照得死人白，用尽全力克制想跟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程进看着罗佳，撒谎眼都不眨：“别难受，也没你想的那么疼。”
    罗佳一眨不眨，一声不吭。
    程进商量：“那你说我现在疼是不疼？”
    罗佳转身就走，程进下意识想抬左手，不知抻着哪，“啊…”
    他疼出声。
    罗佳咻得定住，赶紧看他的手。
    程进拧着眉，也不说疼，但处处都显着疼。
    罗佳喉咙滚动，“我叫主任过来。”
    程进：“你叫他来也没用，他也不能替我疼。”
    罗佳沉默片刻：“那你休息吧。”
    程进抓不到她，只能说：“别走。”
    罗佳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谁料程进突然提高声音：“罗护士长，我快疼死，你就这么扔下我吗？”
    罗佳原地转身，瞪向程进。
    程进像是喊了一嗓子就用光所有力气，躺在床上，眼皮微垂，不满地斜着她。
    罗佳：“医生都没招我能有什么办法？”
    程进声音低低的：“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看着你就没那么疼了。”
    第101章 说不上谁折磨谁
    罗佳今天白班，早八晚四，可晚上八点十分，她还站在医院病房里。
    程进看着站得老远的罗佳，“你能坐近一点吗？我都看不清你。”
    罗佳站在原地没动，“我怕你有病传染我。”
    程进：“我刚从手术室出来，那里是无菌区，按道理有病也消杀干净了。”
    罗佳：“做手术时没让人给你脑子也消消毒吗，这么爱出头当什么医生，去当英雄好了。”
    她尖酸刻薄，程进自动翻译：“别担心，我现在没事啊。”
    罗佳的重点一不留神放错位置，脱口而出：“你那手是别人的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
    程进眼睛明显一亮，声音温柔：“我以后会小心。”
    罗佳浑身绷紧，强迫自己不爽：“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想你在这有任何闪失，最后把锅扣在我头上，说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
    程进好声好气：“那我要怎么提前预防？他们早晚会知道我为你来的。”
    要不说真诚就是必杀技，程进摊牌，罗佳一瞬想到肖洋。
    她话锋一转：“你跟肖洋说什么了？”
    程进：“我就让他给你带句话，免得你担心。”
    罗佳被他气得心焦。
    程进解释：“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罗佳蹙眉：“你当他是傻子吗？”
    程进：“平时我已经尽量避嫌了，我也没到处敲锣打鼓说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别人稍微长点脑子也不能怪我吧？”
    罗佳又是一口气顶到胸口。
    程进隔空哄着：“不气不气…要不你过来打我一顿。”
    罗佳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用了五秒钟，把自己从提刀缓解成放下屠刀。
    看向病床处的人，罗佳平静：“程进，等伤好你就走吧，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程进的脸一直很白，罗佳没看出他脸色有什么变化，只是神情一瞬从放松变得僵硬。
    罗佳心口堵得发疼，“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对我而言你只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多深的感情，快刀斩…”
    程进：“感情深不深要看每个当事人的感受，你觉得没多深，我觉得很深。”
    罗佳插在口袋里的手，悄悄紧握成拳，准确说她早就握上了，只是变得更紧。
    程进望着她，脸上没有丝毫不快，只是陈述：“是，每个人都要往前看，也许你的前面没有我的位置，但我的规划里有你，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追你的权利。”
    不等罗佳开口，程进自顾道：“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之前是罗佳想走他不让，现在他主动让她走。
    罗佳想说点什么，后来发现该说的都说了，总不能嘴上说一套，行动另一套，所以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
    离开医院之前，罗佳跟主动留下值夜班的肖洋和张宇杰打了招呼，两人都叫她放心。
    尤其肖洋，恨不能祝她一路顺风。
    罗佳前脚刚到家，后脚程进的电话打进来。
    看到屏幕上没存名字的号码，罗佳意外的不是程进打给她，而是他的手，是怎么打给她的？
    接通，罗佳：“喂？”
    程进：“到家了吗？”
    罗佳：“到了…你怎么打的电话？”
    程进：“肖医生帮我打的，他在我身边。”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肖洋的声音：“佳姐，你放心休息，医院这边有我呢，程主任不方便拿手机，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罗佳：“……我挂了。”
    第102章 你在卖惨吗？
    罗佳是真不想再重蹈覆辙，可她也承认，程进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还是让她动摇了军心。
    周丽玲刚开口跟她提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还不错时，她一时心烦：“我没兴趣。”
    不晓得是不是太坚决，周丽玲很快解释：“不是我要给你介绍哈，是李奶奶听说你还单身，她跑来跟我说的。”
    看到周丽玲紧张的样子，罗佳又于心不忍：“医院最近很忙，我也没什么时间，就不耽误人家了。”
    周丽玲：“好，我明天就帮你推了，你先洗澡，我去炒菜，吃完赶紧睡觉。”
    罗佳之前跟周丽玲打过电话，说晚上加班不回来吃，周丽玲晚饭就随便对付一口。
    见她要进厨房，罗佳：“不用了妈，我不饿。”
    周丽玲：“上一天班怎么不饿呢？你是累的没食欲，不吃不行，菜都是现成的，炒一下就好，很快。”
    罗佳心疼道：“我吃过了，你不用惦记我，我等下饿了吃点零食就行。”

 第43章

    她去洗澡，等再出来时，一大篮子零食放在卧室床头柜，是程进送的那篮。
    罗佳刚有几秒忘记程进，这下又想起来了。
    她想起他躺在病床上，明明脸色煞白还跟她调侃说不疼的样子。
    英雄谁都想当，但不是谁都敢当。
    之前在长宁有病人騒扰她，顾伯宁当缩头乌龟，也是程进站出来替她解围。
    【我正在想办法让你多看见我身上的一些闪光点，能闪到你觉得部分缺点捏捏鼻子也能凑合的程度】
    罗佳想起程进这句话，好吧，虽然无赖，但含金量还在上升。
    这一晚，虽然人到家了，可思绪一直在医院，罗佳睡得不踏实，闹钟没响就醒了。
    周丽玲比她醒的更早，给罗佳做了碗豌豆炸酱面。
    罗佳怕周丽玲担心，故作生龙活虎：“昨天真把我累死了，话都不想说。”
    周丽玲：“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脸色都不好看。”
    罗佳低头干面，周丽玲道：“我听说陆家的医院年底就能试营业，公立医院太累的话，到时候还是去私立医院吧。”
    罗佳第一反应竟然是程进在三医。
    抬头，擦嘴，罗佳回：“嗯，反正我没签合同，到时候都看看。”
    一碗面都吃完，罗佳出门，上公交。
    其实每天都是这个流程，但罗佳今天就会想到程进，想起他昨天跟着上来，连扫码都不会。
    程进程进程进…罗佳的反侦察能力向来很强，她知道这是程进给她设的套，目的就是让她随时随地想起他。
    她烦躁的是明知山有虎，大爷的还偏偏觉得老虎也不过是大型猫科动物，可撸，这不纯纯找死嘛！
    自己把自己惹生气，罗佳绷着脸下公交，去医院。
    刚出电梯就听见护士台的人在说：“昨天半夜程主任高烧超过四十度，烧到六点多才退。”
    “怎么搞的？”
    “伤口太疼，又怕麻药上太多影响恢复，程主任硬挺的。”
    “啊？那得多疼啊。”
    “主要程主任家里人都不在这边，没人照顾他，说给他请个护工他也不用。”
    “唉…女朋友分的还真是时候，太倒霉了，换我我都活不起了。”
    罗佳走近，大家跟她打招呼：“佳姐。”
    罗佳努力面色淡定：“程主任现在怎么样？”
    “发烧折腾了一夜，六点多烧退了才睡着。”
    罗佳换了衣服，轻轻推开某扇病房房门。
    屋内安静，程进平躺着，头顶挂着消炎和退烧的药。
    几个小时没见，程进肉眼可见地疲倦，罗佳站在床边，忍了再忍，主要确定他不是在装睡，这才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温度不高，但是潮湿。
    身边没人照顾，连个擦汗的都没有，一会儿汗蒸发又得病上加病。
    罗佳抽了纸巾，替他把额上的汗擦了。
    程进微微睁眼，话都没力气说。
    罗佳：“睡吧，才早上八点多。”
    程进喉结微滚，罗佳拿起桌边矿泉水，其实她不想给他喝冷水，甚至一时烦躁竟然没人给他备点热水。
    把程进的头扶起来，罗佳给他喂了点水。
    程进身上潮热，罗佳不用想，他后背肯定都是湿的。
    她说：“要是怕你家里人担心，找个护工来照顾你，医生护士都有自己的事干，谁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程进躺下，声音很低：“我不习惯陌生人在。”
    罗佳蹙眉：“那叫你朋友过来。”
    程进：“我在渝城没朋友。”
    罗佳忍着：“叫你外地的朋友来。”
    程进白着脸，垂着眼：“不好意思叫，他们都知道我来渝城找我女朋友，看你不理我，他们会嘲笑我。”
    罗佳沉默半晌：“……你在卖惨吗？”
    第103章 误会不了一点儿
    程进说话都没力气：“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罗佳不确定程进是不是欲擒故纵，毕竟他病得非常明显。
    正想问他吃没吃早餐，没吃给他点个外卖时，病房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女声传来：“打扰一下。”
    罗佳转脸，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有些眼熟，但罗佳一时想不到在哪见过，直到对方冲着她点头。
    “你好罗护士长，我是妇产科的。”
    罗佳恍然大悟，妇产科…那个追程进的小护士。
    小护士今天没穿工作服，穿着自己的衣服，罗佳晃了两秒：“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女孩站在门口，轻声问：“程主任在休息吗？”
    罗佳站的位置，正好挡住程进的脸，闻言，她往旁边挪了一步，不当两人的信号墙。
    女孩见程进睁着眼，这才迈步走进来，站在床边问：“程主任，您好点了吗？”
    程进轻声：“还好。”
    罗佳早就注意到女孩手中的大袋子，果然女孩从袋子里先后拎出一个便携式烧水壶，一个保温桶，还有一大盒切好的水果。
    “程主任，您还没吃早餐吧，我给您带了点吃的。”
    罗佳觉得再站下去就不礼貌了，“你们先聊。”
    撂下这四个字，她转身就走。
    程进左手下意识抬了一下，到底没力气，抓不住人，他喊：“罗佳。”
    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喊罗护士长，罗佳站在原地：“还有事程主任？”
    程进看着罗佳一本正经的脸：“她男朋友是张医生。”
    罗佳抿唇，一声没吭。
    程进又看向正在观望的小护士，同样单刀直入：“罗佳，我女朋友。”
    小护士瞬间瞪大眼睛，“是罗护士长？”
    罗佳也是杏目圆瞪：“谁是你女朋友！”
    程进没劲儿，找了个嘴替：“你跟她解释吧。”
    小护士没想到就这样吃到惊天大瓜，呆愣几秒后，赶忙激动地面朝罗佳：“你好罗护士长，我叫唐梦桐，是妇产科的，我男朋友是张宇杰，就是程主任目前带的实习医生。”
    “外面有人传我在追程主任，你千万别听他们乱说，我是一直缠着程主任，但我是想求程主任带带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今年刚毕业，听说程主任在咱们医院，他激动地在家上蹿下跳，就想当程主任学生，我只好厚着脸皮私下求程主任给开个后门。”
    “罗护士长，程主任一早就跟我说他来渝城为了哄他女朋友，这件事张宇杰也知道，我们只是不知道程主任女朋友是你，昨晚张宇杰值夜班，是他让我给程主任带的早餐，你千万别误会，这里面的包子都是张宇杰他妈起早蒸的。”
    唐梦桐小嘴嘎嘣脆，罗佳愣是半句都没插上，看着她双手直摆，就差往脑门上刻下四个大字：【还我清白！】
    不等罗佳开口，唐梦桐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程进：“程主任，那你跟罗护士长聊天，我先走了。”
    罗佳：“欸…”
    唐梦桐脚不沾地，头都不回，一溜烟，跑了。
    第104章 死嘴快解释
    病房里又只剩下罗佳跟程进，罗佳偏头看着房门方向，其实唐梦桐走了已有两三秒，她维持这个动作的原因只有一个。
    没想好怎么处理另一头的人。
    程进开口：“你休想再抓到我的把柄。”
    罗佳看向他，拉着脸：“你到处跟人乱说什么？”
    程进：“你看见了，她刚刚才对号入座，我只说来找我女朋友，没说是你。”
    罗佳：“刚才是狗说的吗？”
    程进：“我要不说，你是不是以为她在追我，以为我故意想在这找个女朋友气你？”
    罗佳心事被戳穿，沾点恼羞成怒：“你找不找关我什么事？”
    程进：“我是来哄你的，不是来气你的，我有什么胆在你面前谈恋爱？”
    罗佳想到蓝淇，他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程进聪明地有点吓人了，罗佳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径自开口：“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跟蓝淇不一样，报应遭一次我能记一辈子，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蠢。”
    从他口中听到蓝淇二字，罗佳烦得很，板着脸说：“你不用拿我跟任何人做对比，二选一的时候别选我就行。”
    程进心揪得厉害，口干，他吞咽费劲儿，声音也是低哑的：“我也不接受二选一，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复合。”
    “而且我说不在乎学历经历身家背景是真的，我又不是看上这些才跟前任在一起，但我说不在乎高矮胖瘦长得怎么样是假的，我不是圣人也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看？”
    程进可怜巴巴：“你总要允许人都有劣根性，在很反感的情况下都会逞口舌之快。”
    罗佳一听他还委屈上了，当即道：“那你找我也不过是见色起意了？”
    程进虽病但精：“长得漂亮的不是满大街都是，但我想找个单纯好看的也不是难事，为什么偏偏是你？可能因为那天你在街上救人的时候格外好看吧。”

 第44章

    罗佳险些被气笑：“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一见钟情。”
    分明就是程进看到她身上有长宁医院的标志，所以夜店那晚才会顺水推舟答应跟她去酒店开房。
    程进直言不讳：“陌生人都是先看五官，你属于五官和部分三观一起展现，加上酒店那晚我们很…”
    “行了！”罗佳打断，脸不知是羞红还是气红。
    程进毫无预兆：“我真的很喜欢你。”
    罗佳没有防备，贴身衣服下汗毛竖起，想立即怼回去，可死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根本张不开。
    程进脸色煞白，额头上都是虚汗，坚持道：“你可以骂我人品不好，但不用质疑我来找你的目的，男人很简单，爱在哪，人就在哪。”
    罗佳实在受不了，不光受不了妖言惑她的话，更受不了他那副随时都要驾崩的虚样。
    蹙眉，罗佳：“别废话了，要么吃饭要么睡觉，等会还要打针。”
    程进轻轻拧眉，咽了一口：“你去忙吧。”
    罗佳：“你找护工还是找其他人过来看着你？”
    程进垂着眼皮，轻声回：“你帮我找个护工吧。”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很疲惫，“我先睡一会。”
    罗佳心一揪。
    第105章 趁他病要他命
    她竟然想走到病床边，凑近看看程进。
    心里刚涌上这股冲动，罗佳立马心一横，转身出去。
    恰好大主任蔡长忠迎面走过来，罗佳平复心情，打招呼：“蔡主任。”
    蔡长忠问：“听说程主任凌晨发烧了，现在怎么样？”
    罗佳：“挺疲惫的，说要休息一会。”
    蔡长忠刚得的宝贝就弄成这样，上面领导都很重视，他表情严肃：“程主任是在工作岗位上出的事，他家里人不在这边，也不想找护工，我们要找个专人负责照顾他。”
    “小罗，你看哪个护士工作能力强，又细心，把她手里工作停一停，让她专门照顾程主任。”
    罗佳目光躲闪，第一反应就是抗拒，“…白天都还好，晚上怎么办？”
    蔡主任双手插兜，“我之前想一个白班一个夜班…”
    罗佳：“现在科里本来就人手紧张，要是一下抽两个人，我怕其他人的工作量太大了。”
    蔡主任纠结：“跟院里提，从其他科也不是不能调人过来，但还是没有我们本科室的人方便。”
    说着说着，蔡主任突然看向罗佳：“欸？小罗，我怎么把你忘了，你跟程主任都在长宁待过，算是老同事了，你的新人培训也做完了，最近应该不忙了吧？”
    罗佳下意识道：“我还有护理教学课和开年计…”
    蔡主任：“那些都不着急，特殊情况，你先顶上吧，交给其他人我还不放心。”
    罗佳试图挣扎，蔡主任忽然压低声音：“这种时候不光院里，其他科室，各路记者也都在盯着呢，多少人想来住院部采访程主任，他不想接受采访，我们都叫人拦下了，但也不排除有些人会借着各种机会暗访，到时候发现程主任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那传出去对科里对院里…你说？啊？”
    罗佳：“……”
    蔡主任直接拍板：“辛苦你几天，小罗，我记着你的情。”
    罗佳本想出门给程进找护工的，好么，两分钟自己成护工了。
    她去楼下超市买了盆子，牙膏，牙刷，毛巾…乱七八糟，家人陪护才需要用的东西。
    再上楼，正好护士端着托盘要去程进房里给他打针，罗佳：“给我吧。”
    她轻轻推开房门，程进还在睡觉，罗佳站在病床边，把药瓶挂上去。
    程进双手都缠着纱布，要打肘静脉，他挂水挂的多，昨天在肘部放了留置针管，罗佳慢慢撸他袖子，才撸一半程进就睁开眼。
    罗佳开口：“醒了正好吃点东西，我好给你挂水。”
    程进声音很低：“嗓子疼，没胃口。”
    罗佳打开保温桶，顶层包子，中层三样小菜，下面是皮蛋瘦肉粥。
    她说：“喝点粥也行。”
    不管程进乐不乐意，罗佳把病床升起来，程进左手完全不能用力，右手也缠地厚厚的，她就是报复心再强，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虐待英雄。
    把粥倒到盒盖，罗佳盛了一勺，等了几秒，递到程进嘴边。
    程进看着罗佳，目不转睛，那眼神，又弱又强。
    罗佳不给好脸：“看什么？”
    程进：“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罗佳心中五味杂陈，别开视线：“少说话。”
    她把勺子往前送，程进张嘴，打了很多消炎药，嘴里是苦的，吞咽时喉咙像刀片划过。
    罗佳看到他轻轻蹙了下眉，说：“今天的药有青霉素。”
    程进的重点是：“你吃早饭了吗？”
    罗佳不回，机械地又盛了一勺粥喂给他。
    程进张口，费力吞咽：“你也吃点。”
    罗佳不说话。
    程进：“你偷偷溜进来的？”
    罗佳蹙眉：“我是老鼠吗？”
    她盛了一勺粥，忘了凉一凉，直接怼到程进嘴边，程进也是习惯性的张口，马上被烫了一下。
    有多烫呢？
    他抬起右手，连左手都差点握起来。
    第106章 你能帮我一下吗？
    罗佳也一急，怕他往外吐，赶紧抽纸去接。
    程进没吐，硬生生往下一咽，也不知是烫还是疼，表情痛苦。
    罗佳顿觉自己不是人，这哪是护工，简直是杀手。
    程进开口：“没事，我吃急了。”
    他还在安抚她。
    罗佳默默又给自己的劣根性抽了两鞭子。
    还说程进恶，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短暂的几秒安静，程进缓缓抬起右手：“我自己来吧。”
    罗佳不理他，重新盛了一勺粥，勺子在空气中左右晃了几下，递到他唇边。
    程进不是傻子，之前罗佳盛完顶多一动不动捱几秒，现在都左右晃了，她就是心疼他。
    静谧房间，程进连喝几勺粥。
    罗佳：“吃包子吗？”
    程进乖顺：“好。”
    罗佳用筷子夹了一个递到他嘴边，包子不大，程进一口半个，然后实时反馈：“好吃的，你尝尝。”
    罗佳又不吭声，给他喂了一个包子，又给他夹了一片肠。
    程进：“这是什么？”
    罗佳面无表情：“腊肠。”
    程进：“渝城的吗？”
    罗佳：“嗯。”
    程进吃了一口，三秒后：“好像有点酒味。”
    罗佳拿了一片放进自己嘴里，三秒后：“有白酒，你别吃了。”
    程进：“挺好吃的，你喜欢吃就都吃了吧，原封不动拿回去，阿姨还会伤心。”
    罗佳心中腹诽，真是怜香惜玉，上到五十九下到刚会走，就没有他不怜的。
    程进吃着吃着开始点菜：“我想吃那个。”
    罗佳给他夹。
    程进：“我想吃包子。”
    罗佳递到他嘴边。
    一顿饭吃完，罗佳快速收拾，准备给程进打针。
    程进：“等一下，我先去趟洗手间。”
    他想伸手掀被，两只手都不方便，罗佳帮他掀。
    程进坐起，把腿从床上拿到床下，如此简单的动作，罗佳发现他脸是白的，气息也很重。
    他昨天流了很多血，加上发烧，没力气。
    罗佳：“能走吗？”
    程进点头：“能。”
    他起身，视线微眯，罗佳很快扶住他右臂，“头晕吗？”
    程进喉结滚动：“有点。”
    两人原地站了一会儿，程进：“没事了。”
    罗佳扶他进洗手间后，松手要走，程进：“你…”
    罗佳站定。
    程进白着脸问：“你能帮我解一下裤子吗？”
    罗佳眼带防备，可程进那张本就出挑的脸，现在一病，更是我见犹怜，主要他的手不行也是客观存在。
    短暂判断，罗佳干脆面不改色的去解他腰间裤扣，她是护士，现在又暂代护工，这是职责所在…
    三秒钟，罗佳解开一颗扣子，手移走。
    程进：“下面还有。”
    罗佳：“拉链你自己不能拉吗？”
    程进：“不是拉链，也是扣子。”
    罗佳不由得瞥了眼男人下腹，程进的裤子剪裁得体，不松不垮地包裹着身体。
    她还迟疑，程进开口：“不好意思吗？”
    他声音轻轻的，不挑逗，但温柔。
    罗佳脸一麻，脑一空，为了证明自己心怀坦荡，她手已经伸出去。
    拉链会从顶到尾，很好找，罗佳第一下就是把手指伸到顶端，可那里一空，什么都没有，她本能顺着那条掩边往下捋…欸？摸到扣子。
    罗佳动作很轻，她真的不想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可暗扣藏在更里面，也比上面的扣子更小，她必须要把手指伸得更往里…

 第45章

    某一刻，程进弓身往后一躲：“嗯…”
    第107章 弄疼我了
    罗佳不是故意的，程进也不是故意的。
    可狭窄洗手间内，空气瞬间变得稀薄，温度也一秒攀升。
    程进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无辜的看着罗佳，罗佳愣了两秒，先发制人：“别人住院都穿病号服，就你特殊，非要穿自己的裤子。”
    之前程进一直躺着，上身穿着病号服，直到掀开被子她才发现他下面穿着自己的裤子。
    程进闻言，眼中委屈更甚：“我无纺布过敏。”
    说着，他用包着纱布的右手，费力撩起病号服下摆，果然，裤腰往上露出的一截紧实皮肤上，红了一片。
    程进：“因为要打肘静脉我才没换自己的衣服。”
    罗佳没说辞了，非但没说辞，还有些…心疼。
    密闭空间陷入沉寂，罗佳忽然上前小半步，什么都不说，手直奔程进裤扣。
    她碰到了，但也顾不得其他，三下五除二解开两颗小扣子，随即转身出去。
    约莫半分多钟的样子，里面传来冲水声，而后是程进的声音：“罗护士长？”
    罗佳隔着一道门：“什么事？”
    程进：“麻烦你帮我系一下裤子。”
    罗佳开门进去，程进身上的病号服下摆挡住裤腰，她也没掀开，直接把手伸到衣摆下去弄。
    她拽着裤子，程进要躲。
    罗佳绷着脸：“干嘛？”
    程进低声：“你弄疼我了。”
    罗佳血又往上冲，压着道：“忍着。”
    有些事能再一再二就能再三再四，好比之前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如今直接碰了就会发现，碰了就碰了，还能使劲儿碰。
    罗佳手指抵着那块硬海绵，费力把两颗暗扣系上。
    没直接出门，她转身打开水龙头，洗手。
    程进哭笑不得，两人出去后，程进说：“罗护士长，要麻烦你给我右手换块纱布。”
    罗佳心里在想别的，没过脑：“纱布怎么了？”
    程进：“刚刚扶着的时候弄脏了。”
    罗佳秒懂。
    程进靠在床上，罗佳先给他左臂挂水，而后绕到右侧，给他右手换纱布。
    纱布摘下来罗佳才看清伤口是什么样，贯穿整个手掌的割痕，缝了好多针。
    她忍着蹙眉的冲动，其实心里在叨念肖洋，就这还说右手不严重，那程进的左手伤得是有多重？
    程进的视线落在罗佳脸上，盯得旁若无人。
    罗佳渐渐感受到那双灼热的视线，没抬头，兀自道：“你想办法让人送几套宽松的家居服过来，最起码还得在这住一个礼拜。”
    程进：“你要方便的话，晚上下班顺路去我那拿几套，不远，就在御珑湾。”
    御珑湾就在罗佳家里对面，两边隔了一条马路。
    罗佳没忍住，抬眼看向程进：“你在御珑湾有房子还买我家楼下干什么？”
    程进：“搬过去才发现还是远了，本来想买你家隔壁，怕你生气。”
    罗佳暗自吸了口气，好像现在他买她家楼下，她就能不生气一样。
    第108章 是天使吗？
    程进很会察言观色，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说：“我困了，想睡一会。”
    罗佳知道他在紧急避险，但他脸色发白也是真的。
    把床头降下去，罗佳走前道：“门牌号。”
    程进：“嗯？”
    罗佳面色淡淡：“御珑湾几单元几零几？”
    程进反应过来：“3栋2601，密码跟从前一样。”
    罗佳知道程进的手机和防盗门密码，熟悉的六位数直接出现在心里，她很不喜欢这种下意识的记忆，所以违心道：“我忘了。”
    程进又说了一遍，罗佳拿上托盘，迈步往门口走。
    “佳姐。”
    罗佳本能停下，转身。
    程进望着她：“你要早点回来。”
    罗佳浑身汗毛竖起，一瞬特想发燥，可一想又要耽搁半天，她最后只瞪了一眼，转身出去。
    跟护士交代了一声程进在打针，罗佳穿上外套坐电梯下楼，公交车还要等，她打车去了御珑湾。
    输密码开门，完全陌生的空间，罗佳脱鞋，穿上门口的那双男士拖鞋。
    看得出房子重新装修过，新得像样板间，罗佳不知道这里是程进买的还是租的，租的都算了，要是买的…她真想捶死这种不把钱当钱的官三代。
    可话又说回来，程进虽然是程德清的孙子，但他本身又不是游手好闲只懂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凭他自己的本事，他照样买房自由。
    如此想着，罗佳又开始反思自己，怎么还仇富了呢。
    房子有一百三四十平，房间好几个，罗佳找了一圈才确定主卧，进去打开衣柜，帮程进收衣服。
    她没有乱翻乱看的习惯，可她送给程进的衣服就挂在衣柜里，她送给他的狮子玩偶也摆在他床头上。
    罗佳心里不是滋味，想起被她扔掉的那个黄油小熊。
    她是真怕同一个坑反复踩。
    程进这一觉睡得很沉，隐约觉得有人在动他手臂上的留置针管，微微睁眼，床边站着一个护士打扮的影子。
    程进低声道：“回来了？”
    “程主任。”
    小护士抬起头，程进听出声音不对，仔细一看，不是罗佳。
    心里说不上的空落，程进问：“几点了？”
    小护士看眼表：“十一点三十五。”
    程进：“麻烦叫罗护士长过来一下。”
    小护士走后没多久，罗佳进来，程进眼睛黏在她身上，罗佳不适，双手插兜：“怎么了？”
    程进：“想你。”
    即便罗佳早有防备，可还是防线崩碎，当场蹙眉：“程进你不要太过分。”
    程进声音低低的：“思念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犯法吧？”
    罗佳：“你思别人我管不着，别来沾我的边。”
    程进：“可我只喜欢你。”
    他拳拳到肉，罗佳不愿节节败退，张口就是一句：“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程进和颜悦色：“我知道，你要喜欢我不就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嘛，不喜欢不要紧，我慢慢追。”
    罗佳脱口而出：“你能在渝城待多久？”
    程进：“看你，你在这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罗佳眼中划过嘲笑：“这是我家，我要在这结婚生子过一辈子的。”
    程进：“你凭什么断定我不能在这待一辈子？”
    凭什么？
    凭她不蠢。
    罗佳压下所有情绪，尽量和和气气：“程进…”
    程进：“如果叫完我名字后面跟的是好聚好散，那你还不如不叫我，我不愿意听。”
    罗佳：“……”
    程进：“蔡主任在吗？在的话麻烦你告诉他，我找他有点事。”
    罗佳被按得死死的，没辙，怕他找大主任有什么急事，掉头出去。
    蔡长忠进程进的病房待了十几分钟，再出来时整个人跟做了热玛吉一样，都不是容光焕发，而是返老还童。
    正巧副主任从走廊对面走过来，问：“蔡主任，什么事这么高兴？”
    蔡主任嘴角飞起：“要不说程主任格局大呢，他说怕这件事对医院影响不好，也怕记者乱说乱写，干脆以人才引进的方式，把户口从夜城迁到渝城来。”
    副主任满脸震惊，程进是天使吗？
    第109章 昏君
    罗佳是在副主任之后，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原本蔡长忠被院里领导压得喘不过气，生怕程进在这出点问题，外面爆医院的各种管理不善，对医护人员保护不当等负面消息，更怕程进一急眼走了，这不雪上加霜嘛。
    如今倒好，因祸得福。
    蔡长忠笑得皮都展开了：“我一直知道程主任医术高，没想到他人品也是这个。”
    罗佳看着主任竖起的大拇指，脑瓜子嗡嗡的。
    蔡长忠：“小罗，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照顾好程主任，其他所有工作你都放放，着急的话叫其他人做。”
    罗佳：“蔡主任…”
    蔡长忠：“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你自己，你代表着整个骨科，甚至整个三医。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辛苦，还是那句话，你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了。”
    不待罗佳说话，蔡长忠看了眼腕表：“欸，快十二点了，你赶紧问问程主任想吃什么，注意日常所有开销都不要程主任花钱，辛苦你记个账，到时候科里给你报销。”
    见罗佳并不欢喜的样子，蔡长忠补了句：“以后你三餐也可以跟程主任一起吃啊。”
    罗佳以为被人看出什么来，忙道：“不用…”
    蔡长忠：“程主任一个人吃饭你也不好安排，你们两个平时按一顿六菜一汤的餐标，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想着省钱，务必照顾好程主任。”
    罗佳累了，主要憋了一肚子话，她不想再听大主任啰嗦，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她推开程进病房门。

 第46章

    程进上一觉睡得很好，这会儿正睁着眼，看蔡长忠给他架好的ipad。
    听见有人不敲门就进来，侧头一看，是面色不善的罗佳。
    程进靠在床头：“怎么了？”
    罗佳气不打一处来：“你疯了要把户口迁到渝城来？”
    程进不以为意：“你不是问我能在这里待多久吗，户口迁过来，我就是渝城人了。”
    罗佳猜到他肯定冲她这句话来的，可是亲耳听见还是觉得离谱。
    蹙眉，罗佳站在原地，沉默的那几秒过滤掉所有脏话，最后只剩下：“你是不是磕到脑壳了？”
    程进笑笑：“没有，清醒得很。”
    罗佳懒得跟他吵，直截了当：“迁户口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赶紧想办法跟蔡主任改口，他只希望你留在医院，怕你走，只要你不走，迁不迁户口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
    她语速很快，生怕一眨眼蔡主任就跟医院领导把这事定了。
    程进不急不缓：“他们搞错方向了，我在这是因为你在这，跟户口无关。”
    罗佳被他折磨得不行，拧眉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程进没有任何调侃，甚至没有玩笑，认真道：“我对你说过谎，所以你才不信我，你不信我能一直留在渝城，我也没办法拿出证据来，说一千不如做一件，我随时接受你的监督。”
    罗佳快被气得跳脚，“谁要监督你？不是我让你来渝城的，也不是我让你把夜城户口迁到渝城的。”
    她都不敢想，万一有天东窗事发，程进家里人，那些同事，包括她的亲朋好友会怎么看她。
    这不得以为是她pua的程进，封她个渝城妲己的称号啊。
    偏偏程进竟然猜到她心中所想，无缝接道：“你别急，现在不是从前了，以前商朝亡了骂妲己，现在大家都知道怪昏君自己。”
    看着罗佳，程进目光温柔又强势：“我自己捅的窟窿，自己填。”
    第110章 老朋友
    罗佳腐眼看人黄，一时间不确定程进说的窟窿跟她想的是不是一个窟窿。
    心里又气又急，罗佳拧着眉：“几岁的人了，你这样不会让我觉得你很帅，只会让我觉得你脑壳缺个盖。”
    程进学渝城口音：“方脑壳。”
    这句还是罗佳教他的，之前他问她怎么用渝城话形容一个人智障，罗佳说：【方脑壳】
    他猝不及防的渝城话险些把罗佳逗笑了，她强忍着，恨不能偷着掐死自己。
    程进微微歪头：“笑了就不能再骂我了哦。”
    罗佳咬着嘴里肉，几秒后淡淡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用在我这下这么大的成本…”
    不等她把后半句说完，程进：“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连想做的事都不能尽全力做好，还能干成什么事？”
    罗佳还想说些什么，程进：“我是很想听你说话，我们能不能边吃边说？我饿了。”
    罗佳只能把前面的话咽进去，出声问：“你吃什么，我去订。”
    程进：“辣子鸡，肥肠，麻辣兔头，渝城小面。”
    都是罗佳喜欢吃的。
    罗佳吸气，呼气，平心静气：“你要想放弃治疗，不如直接跟科里说，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程进：“这几样我都要，其他的你安排，你跟我一起吃。”
    罗佳转身出去，给附近靠谱的饭店打电话订餐，而后重新回到病房。
    程进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回来，眼中有意外。
    罗佳从柜子里拎出一个袋子，不冷不热：“衣服给你拿来了，你先换上吧。”
    程进礼貌道谢，谢谢后面加了句：“佳姐，又要麻烦你了。”
    罗佳烦躁，真是见到手残的人才能理解手有多重要。
    程进靠在床头，罗佳站在床边，病号服上很多颗扣子，她一一解开，他配合她把衣服脱下来。
    程进的皮肤在男人里算白的，身上泛红会非常明显，一块一块，典型的过敏症状。
    罗佳想起他凌晨发烧，之前头上都是冷汗，脱都脱了，她没马上给他穿衣服，把被子提到他胸口：“等一下。”
    她去打了盆温热水，洗了毛巾，回来把被子一扯，给程进擦上身。
    且不说她手法温不温柔，罗佳眼神是真看破红尘，把程进的胸肌腹肌遮住，光看她的表情，说她在刮大白也不违和。
    反观程进的眼睛长在罗佳脸上，明明一动没动，却莫名让人觉得大做特做。
    罗佳擦完正面，“往前点。”
    程进听话，身体前倾，把背露出来。
    罗佳重新洗了毛巾，给他擦背，青天白日，没有任何暧昧举动，可两人心里皆是心跳如鼓。
    尤其罗佳给程进穿衣服的时候，她脸红了。
    给程进脱衣服的次数很多，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穿衣服。
    此时，程进跟她想的一样，原来穿会比脱，更让人按捺不住。
    上身处理完，罗佳把被子掀开，准备给程进裤子也换了。
    程进穿着白t靠在床头，喉结微滚，低声道：“别管它。”
    第111章 别叫
    罗佳没有盖上被子掉头就走，事实上她就没有恼羞成怒这种情绪，充其量…算意外。
    面无表情，罗佳盯着程进裤腰，直接去解他裤扣。
    “咳…”
    程进明显吸了口气，腰腹绷紧，用假咳掩饰其他登不上台面的声音。
    罗佳不看他，握着裤腰：“抬。”
    程进听话地抬起屁股，罗佳帮他把裤子拽掉。
    罗佳脸红心跳，她承认有点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转身，她开始洗毛巾，正常洗五秒钟足够，这次水声响了差不多十秒。
    回身，罗佳拿出上学时面对大体老师的心态，摒弃所有世俗杂念…
    然而毛巾刚在男人大腿根上擦第二下，低沉男声从旁传来：“佳姐。”
    程进叫得她浑身汗毛竖起，罗佳蹙眉，脱口而出：“别叫。”
    “你跟我说说话。”程进吞咽，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罗佳已经擦到膝盖，“没什么好说的。”
    程进：“谢谢你在这。”
    罗佳：“别想太多，蔡主任让我来的，你拿工作当爱好，正常人都拿工作当饭碗，你就当我太想进步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两条腿擦完，拿起一旁的宽松家居裤，又开始从下往上穿。
    穿到大腿一半处，罗佳不敢往上看，“抬。”
    程进：“内裤不换吗？”
    罗佳脸发烫，“一个月税后六千，不至于。”
    程进没问她多少至于，而是说：“那我就放心了。”
    他双手不能撑床，只能用手臂使劲，腰腹挺起，罗佳真不想看的，可她眼睛大，余光辐射范围也广。
    罗佳受够了，端着盆子就要走，程进伸右手拉她，罗佳不敢用力扯，抬眼看程进。
    这一看不得了，程进眼神明显跟正在进行时一样。
    罗佳跟程进谈了四个月，时间不长，但他们做过上百次，她可能不太了解这个人床下是什么样子，但她可太了解他床上的样子了。
    后脊梁一麻，罗佳：“你干什么？”
    程进目不转睛：“我要说什么都不想干，你信吗？”
    罗佳蹙眉，说不出话。
    两人四目相对，一根弦在中间拼命绷着。
    铛铛铛，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罗佳做贼心虚，快速往后一扯，程进手上也没什么力气，只能任她放下脸盆，一下把被子给他盖上。
    几秒后，程进：“进来。”
    房门打开，门口小护士探头，先是对程进礼貌点头，紧接着看向罗佳：“佳姐，你订餐的那家打来电话，说排骨玉米汤没有了，换成排骨海带汤行不行？”
    罗佳正在床头柜处假忙，脑子不转，她没法下判断，侧头看向程进：“程主任，给你订的，你想喝什么？”
    程进看向门口，微笑：“都行，麻烦你了。”
    “不客气。”小护士很快离开。
    罗佳也想走，程进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明天开始你给我订冬瓜汤吧，排骨越吃越上火。”
    第112章 要么换纱布，要么换裤子
    程进来三医也有一阵儿了，罗佳之前都是避之不及，两人有时候一天都见不着一次面。
    现在倒好，程进早餐是罗佳喂的，午餐是她喂的，他上厕所是需要她脱裤子的，就连他想喝口水，都会按铃：“罗护士长，麻烦你过来一趟。”
    罗佳知道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谁让人金贵呢，主任院长轮番来看，生怕哪里照顾不周。
    程进也会借花献佛：“罗护士长把我照顾的很好，有这么好的同事，更让我觉得三医就像家一样温暖。”
    点名道姓的后果就是，院长出了病房亲自去见罗佳，当众给予表扬，蔡主任也跟着与有荣光。
    等领导们一走，小护士对罗佳道：“佳姐，你看见了吗？”

 第47章

    罗佳：“看见什么？”
    小护士：“院长看你的眼神，像是看准护理部领导，你要升职了！”
    罗佳：“别瞎说。”
    身旁同事也说：“没开玩笑佳姐，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升咖吧。”
    罗佳一转身就去问程进：“你跟院长和蔡主任说什么了？”
    程进面色坦然：“他们问我在骨科养伤怎么样，我实话实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
    罗佳眼带狐疑：“还有呢？”
    程进：“让我感觉三医像家一样温暖。”
    罗佳忍着鸡皮疙瘩，“还有呢？”
    程进：“他们想跟我签合约，条件我开，我还没答应，看你。”
    罗佳眸子微挑：“看我干什么？”
    程进：“我前脚签了合同，你后脚换医院，我怎么办？看你想不想在这长待，你签我就签。”
    罗佳轻轻蹙眉：“神经病，关我什么事…”
    她一下想到在长宁时，程进也是这么哄她的，都不用她张口，她抬头看一眼，他就能把天上的星星揪下来送给她。
    女人很容易哄的，对她好，如果她刚开始不同意，那就拼命对她好，当好积累得多了，女人就会觉得这是爱。
    最起码罗佳是这样觉得的。
    可程进现在一对她太好，罗佳马上就会条件反射，想起被蛇咬的那次。
    程进也看出来，眼底露出愧疚：“对不起。”
    罗佳不想老调重弹，打断：“我给你订了晚饭，你吃完我就下班了。”
    程进温声：“没事，你先走吧，累一天了。”
    罗佳心说我走了你用脚吃？
    其实骨科晚班护士不是没有，可罗佳一想到别人坐在这里喂程进吃饭…
    她转身出去，等到晚饭送来，她拿进病房喂程进。
    喂了一整天，一日三餐，罗佳倒也没有早上那份局促，权当行善积德了。
    程进意外地没像白天那样话多，几乎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
    他说：“快点走吧，天都快黑了。”
    罗佳没忍住，问了句：“去洗手间吗？”
    程进：“嗯。”
    进洗手间，罗佳不是直接帮程进脱裤子，而是戴上一副医用手套，准确说，是右手的。
    程进不是不能自己扶，但他扶完就得换纱布，罗佳今天帮他换过两次，终于在第三次时，她忍不住说：“那你就不扶。”
    程进没扶，结果罗佳帮他换了裤子。
    要么换纱布，要么换裤子，最后罗佳选择，她扶。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都没做过这么亲密的事，如今分开了，倒更不拿对方当外人了。
    密闭空间内，程进跟罗佳隔着不到半身的距离，他面朝马桶，她跟他同一水平线，但朝向相反。
    她不看他，但是扶着他。
    第113章 真饿了
    白天的时候罗佳想过，家里离得近，她回家吃顿饭洗个澡再来医院也很方便，可这样的念头起了三秒就让她浑身一凉。
    这是远近的问题吗？
    正常人谁把单位当家啊，单位有谁在啊？
    时间一到，罗佳毫不迟疑地换上外套，撤。
    坐公交回家，洗澡，吃饭，陪周丽玲去超市…只有罗佳自己心里清楚，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程进。
    想他要是喝水的时候怎么办，去洗手间时怎么办，今晚不会再发烧了吧？
    周丽玲在超市碰见老街坊，罗佳笑着打招呼：“李奶奶，阿姨。”
    李奶奶之前跟周丽玲提的就是自己亲外孙，也就是身边女儿的儿子，周丽玲还没等婉拒，这会儿碰个正着。
    阿姨对罗佳一眼满意，连连夸赞：“哎呦，长得好漂亮哦。”
    罗佳微笑：“谢谢阿姨。”
    阿姨：“你妈妈跟你说了吧？早知道你们也在这，我就让我儿子一起来了，他刚走。”
    周丽玲把话接过去：“她们医院最近忙得很，她老上大夜班，我都不容易碰到她，我还说她，就你这样还谈朋友，连你的人都见不到，怎么谈？”
    罗佳秒懂，紧跟着往作息不规律上说。
    阿姨不死心，“我儿子长得也很帅的，要不你们抽时间先见见面呢？”
    罗佳笑着回：“阿姨，我知道像我们这个年纪谈朋友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平时大家都很忙，也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我刚回来，还在适应这边的节奏，医院最近真的很忙…”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就明白了，浅浅聊了几句，分道扬镳。
    有些话糊弄外人足够，但周丽玲知道罗佳最近是有点忙，但工作时间还是正常的，之前对相亲对象也是来也不惧，好像突然间…就没兴趣了。
    晚上回家，各回各屋，周丽玲越想越怪，打给罗凯。
    周丽玲：“我怀疑是不是你姐跟袁奶奶的外孙之间出了什么事，他俩突然就不联系了，然后你姐现在也不想再找。”
    哼，罗凯脑中准确出现程进的脸，这厮还真能瞎搅和。
    罗佳早早躺下，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程进，想他此时在干什么，想白天两人之间的每个细节。
    拍十八禁犯法，但脑子里想十八禁不犯法。
    罗佳把记忆掏出来，开始逐帧审判。
    翻来覆去，十二点多看了眼手机，还没睡着。
    程进，程进，程进，程进…
    半夜三更，罗佳掀被而起，穿上衣服去了医院。
    住院部很静，护士站没人，不知道去哪了，罗佳径直走到程进病房门前，轻轻压下门把手。
    房门打开，床头亮着惨白的灯管，床上，没人。
    罗佳正意外，突然听到洗手间里传出花洒声。
    她敲洗手间房门，里面传来程进的声音：“谁？”
    罗佳：“你在洗澡吗？”
    程进：“怎么了？”
    罗佳蹙眉：“你的手包上了吗？”
    话音刚落，洗手间房门打开，一条男人手臂伸出，将她扯进去。
    第114章 不白来，都不白来
    狭小空间，水汽氤氲，程进赤着上身，二话不说，压下来吻她。
    罗佳偏头，他追着她的脸，她伸手推他，程进哼声：“我手疼。”
    罗佳不敢尽力反抗，主要，有私心，也不想宁死不屈。
    她半推半就，他越来越过。
    程进磨人的喃喃：“佳姐，姐姐，我好想你。”
    罗佳快要疯了，她知道这么做不对，这么轻易原谅他不对，但凡轻易得到的，也会轻易抛弃。
    她临阵想撤，可刚刚起来一点身体，又被拽回去。
    力气太大，他双手缠着的纱布立马渗出红色，红色越来越多。
    罗佳担心：“你的手…”
    程进抱着她“你敢走我就不要这双手了。”
    ……
    起床，罗佳鬼鬼祟祟的洗了洗内衣。
    周丽玲怕她最近工作太累，早餐都是去楼下端面给她，罗佳在家吃完一碗面，下楼又重新买了猪肝面，包子，三角粑，锅贴。
    还想买麻团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又过了，罗佳在去医院的路上把三角粑和锅贴吃光，下车时撑得喘不上气。
    来到住院部，护士跟她打招呼：“佳姐。”
    罗佳：“程主任昨晚怎么样？”
    护士：“程主任一直没按铃找我们，中途我们进去一次，张医生值夜，他也进去一次，说程主任什么都不需要，让我们不用管他。”
    罗佳推开病房门，程进睁眼躺在床上，第一句是：“你终于来了。”
    不待罗佳开口，程进用手肘撑身：“快点，我想去洗手间。”
    她说：“张医生昨晚值夜，你想上厕所为什么不跟他说？”
    程进：“我不好意思让他帮我扶着。”
    罗佳冲着对面墙翻白眼：“请你以后跟我也别这么客气。”
    程进憋了许久，还在继续，“换个人我尿不出来。”
    罗佳一言不发。
    十秒后，结束，冲水，左右都下床了，罗佳给电动牙刷上挤了牙膏，插进程进嘴里。
    电动牙刷一次两分钟，程进一个字没说，罗佳从没觉得两分钟这么慢，之所以知道是两分钟，因为他们用的是同一款牙刷。
    牙刷终于停了，程进弯腰吐了一口，然后就没再直起腰，摆明了…让罗佳帮他顺道把脸也给洗了。
    打开水龙头，罗佳调了水温，并不温柔的往程进脸上掬水。
    洗手间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罗佳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对上门外两人的视线。
    她惊讶，门外两人脸上同款意外。
    罗佳正想问他们是谁，乖巧弯腰的程进睁开眼，侧头道：“爸，妈。”
    第115章 我什么都没说
    爸？
    妈？！
    罗佳一瞬做贼心虚到极点，生生往后退了半步，明明是在帮孩子，但活像是偷孩子被抓现行。
    女人见状，神色逐渐恢复坦然：“你先洗吧，不要急。”

 第48章

    男人更是直接把洗手间房门重新关上。
    水龙头还在流水，程进还在弯腰，闭眼等了一会儿，身旁人没动，他睁眼侧头，发现罗佳一动不动。
    程进：“佳姐？”
    罗佳露在外面的脸跟脖子，就像动画片里演的变色龙一样，刹那间红了几个度。
    垂目，蹙眉，瞪眼，罗佳声音极低：“你爸妈为什么会来？”
    她被吓糊涂了，说完立马觉得不对，临时改口：“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家里人会来？”
    程进无辜：“我也不知道。”
    罗佳深吸一口气。
    程进直起腰解释，“我真不知道，不信你等会问他们。”
    罗佳要疯了，看着程进顺着下颚往脖颈处流的水，她又把他按下去，快速洗脸，边洗边警告：“不许跟你爸妈说我是谁。”
    程进：“他们是讲理的人，我受伤跟你没关系。”
    罗佳抓心挠肺，她想的还真不是怪罪，而是…怕程进父母觉得她在欲擒故纵。
    明明说分手的人是她，不回头的人是她，可一大早上被人父母堵在洗手间里给人儿子刷牙洗脸的也是她。
    这怎么看都是个会玩心眼儿的心机婊。
    罗佳肉眼可见地慌张，毛巾肆意在程进脸上擦了几下，程进刚想说话，她又挤了几泵擦脸的，杂乱无章的抹在他脸上。
    渝城这个月份很干燥，罗佳心思细惯了，连擦脸的都给他准备了。
    她没当回事，程进当了。
    她就是爱他。
    睨着面前手忙脚乱的人，程进：“别慌，我们又不是没穿衣服。”
    他声音虽低，罗佳还是大惊失色，一把捂住他的嘴，“程进我警告你，等会出去你敢乱说话，我跟你没完！”
    跟你没完算什么警告？
    罗佳恨不能给自己两下子。
    程进听话点头，罗佳把手拿走，稳了稳心神，让开身子：“出去吧。”
    程进：“你先出。”
    罗佳烦躁：“让你先出你就先出。”
    程进闻言伸出右手，罗佳看到他手上纱布的刹那，回过神，抢先按下门把手。
    洗手间是真的小，程进几乎擦着罗佳的身体跨出去，“你们怎么来了？”
    被门遮挡的区域，男人声音传来：“有人在网上看到你受伤的视频，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我们。”
    程进：“没多大事，小伤。”
    罗佳听着心里难过，见缝插针跨出去，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女人声音打身后传出：“程进，你同事，介绍一下。”
    程进：“哦，我们科护士长。”
    罗佳还有两步就能碰到门把手，闻言，生生转过身，满脸陪笑。
    程进爸妈都站着，罗佳礼貌点头：“我去给叔叔阿姨拿两把椅子。”
    程许文：“谢谢，麻烦你了。”
    庄周培微笑：“辛苦你了，还要专门照顾程进。”
    罗佳：“叔叔阿姨不客气，分内工作，你们先聊，我出去给你们拿椅子。”
    庄周培：“怎么称呼你呢？”
    罗佳：“您喊我小罗就行。”
    庄周培神色微变，“…是罗佳吗？”
    罗佳笑容僵住，目光下意识扫向程进，程进堂而皇之：“你看见了，我什么都没说。”
    第116章 你们和好了吗？
    什么都没说，但又摆明了什么都说了。
    罗佳定睛看着程进，潜台词：【你怎么敢？】
    可当着人爸妈的面，到底不敢翻脸。
    庄周培开口：“你别误会，程进来渝城之后什么都没跟我说，是他还在夜城的时候跟我们提过你，他说交了女朋友，叫罗佳。”
    罗佳迅速红温，说不上尴尬还是社死，恨不能用几年阳寿换原地隐身。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要化解这份摩天大尬时，庄周培下一句话，直接将她按死。
    庄周培：“本来说好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见个面，等我再给程进打电话的时候，他说把你惹生气了，你回渝城了，要不是他爷爷姑姑和其他家里人必须要他一起过年，他恨不能大年三十就来渝城找你。”
    罗佳：“……”
    是梦。
    一定是梦。
    谁家好人这辈子能碰到这种连转述都会脚趾抠地的场面。
    庄周培看着罗佳笑比哭难看的脸，好奇：“你们和好了吗？”
    轰的一声，是罗佳彻底报废了。
    眼看着她脸红到要滴血，程进道：“妈，你别问了，她还没原谅我呢。”
    罗佳都快哭了，他是不是人啊？这是解围的话吗？
    庄周培看了眼程进，转而看向罗佳，“不好意思，我常年跟一些工科生打交道，不是故意冒犯到你…”
    罗佳赶快回：“没有，没事的…”
    程进一本正经：“她人很好，只会生我的气，不会生你的气。”
    罗佳好想冲上去跟程进拼了！
    屋内气氛别提多微妙，好在正好有人敲门进来找罗佳有事，罗佳对面前中年男女礼貌颔首：“叔叔阿姨，我先出去一下。”
    程许文很儒雅，庄周培也很客气，让她去忙。
    从病房出来，罗佳脸红到迎面走来的肖洋，直勾勾地盯着她：“佳姐，你没事吧？”
    罗佳脑子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说没说话，只摇了摇头，快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她临时回头：“肖医生。”
    肖洋站定。
    罗佳：“麻烦你拿两把舒服点的椅子送到程主任病房，程主任爸妈来了。”
    肖洋应声。
    罗佳去前面处理了一点事，等到再回来时，看到站在走廊中的庄周培。
    女人的第六感，罗佳马上知道庄周培在等她。
    两人视线对上，罗佳主动上前，“阿姨。”
    庄周培微笑：“你现在忙吗？”
    罗佳：“不忙，有什么事您说。”
    庄周培：“医院附近有超市吗，我想去买点东西。”
    罗佳秒懂：“有，我带您去。”
    两人乘电梯一起下楼，罗佳猜庄周培肯定要说程进手受伤的时，她能理解，为人父母，谁乐意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这么重的伤，更何况程进从各种角度来讲，确实是个宝贝。
    没人时，庄周培开口：“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我见你跟程进在一起，就以为你们和好了，抱歉让你觉得尴尬。”
    罗佳连忙：“没有没有，阿姨您别这么说。”
    庄周培：“我忘了程进说你本身就很善良，善良的人是见不得别人太可怜，哪怕是讨厌的人。”
    罗佳头皮竖起，脱口而出：“我也没有讨厌程进…”
    第117章 全家德行一般
    庄周培：“你不用替他遮掩，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具体因为什么吵架，但我是他妈，没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儿子，程进根本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好。”
    “那些觉得他处处都优秀，把他夸上天的，都是跟他泛泛之交的人，程进吧，多少遗传了一点我跟他爸搞工科的脑子，从小学习没吃过多少苦，哪怕好多人都觉得学医像进地狱，他也只是觉得有点挑战，还挺有意思的。”
    “他被夸多了，也乐于在外人面前营造出一种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形象，其实第一个德我看他就差得远，不然也不会好端端的把你从长宁气回渝城来。”
    庄周培声音温和，但句句带刀。
    罗佳温声道：“您不用多想，程进是真的优秀，德也没问题，我俩就是性格不太合适。”
    庄周培：“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程进之前跟我提起你的时候，都是十句里十个好，说你工作很有上进心，人好，做饭好吃，长得还漂亮。”
    “我不说他心眼有多少，但他肯定不傻，你要不好，你生气不要他，他能急得直接跑到渝城来吗？”
    罗佳：“阿姨，是我要跟您说声不好意思，程进不来渝城，也碰不到这种事…”
    庄周培打断：“孩子，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阿姨只是眼神不大好，看不出你们没有和好，但我脑子不糊涂，还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搞不清楚。”
    提起眼神不好，罗佳尴尬到血气翻涌。
    庄周培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要觉得不原谅他，我跟他爸会有什么想法，我的想法很简单，还是他德行有问题，女孩子还能因为什么不原谅一个男人，无非他触碰了感情上的底线。”
    “不瞒你，我最讨厌这种男人，要不是他爸硬拉着我过来，说他手伤得挺重的，我都不想来看他。”
    罗佳赶紧回：“不至于阿姨，没这么严重…”
    庄周培：“孩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出轨了？”
    她问得心平气和，但罗佳脑中莫名有一个念头，如果她说是，庄周培会拿起刀，亲手切断她跟程进之间的母子脐带关系。
    “没有。”罗佳斩钉截铁。
    庄周培：“你不用替他遮丑，如果是，后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负责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少在你眼皮子底下烦人。”

 第49章

    罗佳：“真没有。”
    庄周培：“如果不是出轨，那就是撒了你不能原谅的谎。”
    罗佳一时间都不确定庄周培学的是生物还是唯物，如果不是玄学，是不是程进跟她说过什么？
    罗佳没有马上否认。
    庄周培：“撒谎就是散德行，你甩他就对了，你甚至不该心软过去照顾他，就让他一个人在病房里挺着，我看他能不能十天半个月不洗脸。”
    她骂的太狠，罗佳又有些心疼：“程进是为了救别人才受的伤，当时他不上去，他什么事都没有，但另一个估计死定了。”
    “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关键时刻见义勇为，救人一命是大德，还是您教得好。”
    庄周培：“我可没教过他伤女孩子的心，把人气得好端端的工作不要了，一个人跑回老家。”
    侧头看着罗佳，庄周培满眼愧疚：“你家里人得多心疼你啊，阿姨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没把儿子教好。”
    程进有四分像爸爸，六分像妈妈，庄周培年近六十，依旧气质出众，端庄漂亮。
    美女眼眶红，罗佳受不了，“阿姨，您别这么说，跟您没关系…”
    庄周培拉住罗佳的手，拍了拍：“好孩子，有什么委屈不好跟你妈妈讲的，跟我说，别的我不敢跟你保证，只要你说程进在这打扰到你，我等下立即给他办出院手续，绝对不让他再来渝城骚扰你。”
    ……
    病房，程进靠在床头，程许文看着床头柜的面问：“还没吃早饭吗？我喂你。”
    程进看着某处出神，“罗佳脾气倔，我妈能不能行啊？”
    程许文：“你自己行也不用你妈千里迢迢跑过来帮你哄。”
    程进：“罗佳很聪明，我妈别搞得太明显。”
    程许文把面端到程进面前，“你妈连那么难的实验都搞得定，准比你强…先吃面。”
    程进把脸别开。
    程许文：“烫吗？我给你吹吹。”
    程进：“你放那，我不要你喂。”
    程许文反应过来，把面碗一放，坐在一旁：“还没娶媳妇呢，让你爷爷知道…”
    程进：“要我爷爷知道，他早跑到渝城来帮我哄媳妇了！”
    第118章 都是套，没有路
    快四十分钟，病房门从外面推开，庄周培拎着袋子走进来。
    程进第一反应：“罗佳呢？”
    程许文迎上前，接过庄周培手里的袋子：“买的什么？”
    庄周培：“早餐。”
    程许文：“有面…”
    庄周培：“我跟罗佳说，她不在，程进肯定没吃早餐，又买了一份。”
    程许文对庄周培竖起大拇指：“料事如神。”
    程进听得却是另外一道意思，他盯着庄周培，满眼期待：“你们聊得怎么样？”
    庄周培三言两语概括她跟罗佳近四十分钟的对话，程进微微蹙眉：“你这明贬暗褒得太明显了，我都听出来了。”
    庄周培：“你也说罗佳是聪明人，我要怎么说她才听不出来我想帮你？我可以把话说的很深，但聪明人都犯一个毛病，把事往坏处想，万一罗佳觉得我在暗示她，让她离你远点呢？”
    程进没吭声。
    程许文从旁道：“你妈今天去找罗佳，重点不是聊天的内容，而是聊天的氛围以及她的态度，她要让人家女孩子知道，我们对你犯错的行为是厌恶的，对她这个人是认可的。”
    “人委屈的时候最想要什么？除了要个对错之外，不就要个承认错误的态度吗？现在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都骂你，她的气也容易消些。”
    程进豁然开朗，看向庄周培：“那她气消点了吗？”
    庄周培瞪了眼程进，“你不说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给你留面子，对你半句诋毁都没有，还一大早上伺候你洗涮，平心而论，如果是我女儿，我舍不舍得让她受这种委屈？”
    程进眼底的希冀一下被受伤取代，本就生病，气焰一沉，整个人都颓了。
    程许文从旁小声劝：“他知道错了…”
    庄周培：“知道就能当做没发生吗？他外形条件家庭条件自身条件都不差，人家都不要他，可见他干了什么缺德事。”
    庄周培突然发难，程许文也不敢替程进帮腔，免得殃及池鱼。
    程进垂目：“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沉默半晌，庄周培道：“记住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和表情，之后见到她就拿出来用。”
    程进慢半拍看向庄周培，还没反应过来。
    庄周培瞧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心疼，出声道：“我觉得罗佳心里还是有你，没你管你是死是活。她还没松口一是被你气狠了，二是伤到了，没安全感，谁敢说再跟你一起，你会不会还犯同样的错。”
    程进：“我不会。”
    庄周培：“你跟我说没用，我替你转达也没用，这种病只能你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做，慢慢哄，让她相信你只是犯小错，不是缺大德。”
    程进：“我在哄。”
    庄周培：“哄也分方法，就你现在的表情，罗佳看见一定会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了什么，你就说我对你很失望，不是很想看见你，我跟你爸明天早上走。”
    程进终于后知后觉，庄周培在教他…卖惨。
    喉结滚动，程进：“装我也会，你们也不用明天就走，我还想你们呢。”
    程许文可算找到报仇的机会：“呵，算了吧，我喂饭你都不吃，再待下去你饿死了，你爷爷还要找我来拼命。”
    第119章 喜欢他爸妈
    罗佳不是傻子，她听得出庄周培的言外之意，看似在骂程进，但话里话外传达的都是程进说她的好。
    庄周培是想告诉她，她跟程进从开始到分手，他都有知会家里人，他对她，是认真的。
    想要认真相处，认真恋爱，知道自己错了，也在认真后悔。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儿子哄不好，亲妈负责搞…都是套路，罗佳明知道，可心情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变好。
    因为庄周培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程进是真的想挽回这段感情。
    也正因如此，当庄周培对她说：【只要你说程进在这打扰到你，我等下立即给他办出院手续，绝对不让他再来渝城骚扰你】
    罗佳才会明知这是欲擒故纵，还是回了句：【程进很有分寸，在这也是认真工作，没有打扰到我】
    她甚至能猜到庄周培会把这句话转述给程进，可她还是说了，因为控制不住。
    就像她看见程进受伤，会控制不住地想去照顾他。
    程进是被外人割伤，罗佳恨不能自己剁了自己这双不听话的手！
    不好意思进病房，程进上午的点滴都是其他护士打的。
    午饭罗佳订了三人餐，程许文是岄州人，吃的清淡，庄周培是闽西人，重咸辣，再加上程进这个病号，她兼顾到三人口味。
    本是举手之劳，就算她没跟程进谈过恋爱，程进爸妈来医院，罗佳也会替科里妥善招待，她没想到程许文会亲自过来感谢她。
    早上庄周培，中午程许文，罗佳一日三局促。
    程许文：“方便的话，晚上可以一起吃顿便饭吗？”
    罗佳笑容尴尬：“叔叔，您不用这么客气，这是院里和科里安排的。”
    程许文：“跟这个没关系，我们明天就走了，听说你明天休假，不想再单独占用你的休假时间了。”
    罗佳意外：“明天就走？”
    程许文：“我跟程进妈妈工作都很忙，不能离开太久。”
    罗佳以前听程进随口一说，他爸是学化学的，他妈是学生物的，这俩学科但凡大学之后还在学的，那就是专业，如果五六十岁还在学，那就是专家。
    罗佳不敢多问，只点头。
    程许文又把话题拉到之前，“我们真的很想走之前跟你一起吃顿饭。”
    优雅叔叔，在线真诚，罗佳就是一万个想拒绝，可眼下也只能说：“那我请您跟阿姨吃饭。”
    程许文明显想拒绝，罗佳提前：“如果不是我请，那我就不去了。”
    程许文：“…好，我们来日方长，等你去岄州或者闽城，我们招待你。”
    罗佳满脸笑容的目送程许文离开，只剩一个人的时候，立马垮下脸。
    见过准儿媳见公婆的，没见过前女友见前男友爸妈的。
    整个下午，罗佳一眼没见程进，但满脑子都是程进一家三口。
    她在担心晚上下班，程进爸妈在走廊里等她，他们三个一起结伴出去，那骨科可就炸了锅了。
    正想着，一条陌生短信进来：【你好罗佳，我是庄周培，渝城我们不熟，方便的话你可以先选一个地方，把地址告诉我，我们在店里碰面】
    罗佳看字就能想象出庄周培的模样和语气，连这点都替她想到，怎么会有这么通情达理又貌美聪明的女士啊~
    程许文也是一看就很儒雅，很有教养和学识的男士。

 第50章

    罗佳原以为程进的爷爷是程德清，程进又是独生子，一个人在渝城受这么重的伤，爸妈心疼埋怨都是基操，没想到他爸妈是这种人。
    忽然间，罗佳觉得程进都没那么面目可憎了，人嘛，谁能一点错都不犯呢。
    第120章 假正经是遗传
    罗佳提前跟周丽玲打了电话，说晚上约了朋友，不回家吃饭。
    就怕遇上什么熟人，她特意把饭店位置选在离家五公里之外的地方，结果她跟程进爸妈刚一进门，一口气看见一屋子熟人。
    她二姨一家三口，以及三姨一家四口，包括两个姨父的家里亲戚，二十来人。
    已经算不清几目相对，对面喊佳佳，罗佳挨个打招呼：“二姨，二姨夫，三姨，三姨夫，八叔，刘爷爷…”
    二姨：“你妈说你最近工作忙，喊你们出来吃饭她都不来，下午给她打电话，她还说晚上在家给你做饭，你跟谁来的？”
    罗佳脱口而出：“我也是临时约了朋友，下班前才给我妈打电话说不回去吃。”
    三姨压根没把程进爸妈当成跟罗佳一路人，自顾道：“佳佳，之前我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你妈说你正聊着一个，聊得怎么样了？”
    罗佳血一热，都不敢回头看程许文和庄周培的表情。
    人在窘迫到极处时，不会怪对方，只会检讨自己，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庄周培迈步上前，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面色如常：“碰见家里人，你们慢慢聊不着急，我们先上楼。”
    罗佳硬笑：“好的阿姨，您跟叔叔从那边上。”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所有人都好奇，二姨问：“谁啊？”
    罗佳：“朋友。”
    三姨惊讶：“你朋友是这个年纪的？”
    罗佳：“啊。”
    三姨夫笑着道：“别闹了，朋友你还叫您？说吧，到底是谁？”
    罗佳：“医院一个患者的爸妈，因为感谢我照顾他们儿子，非要一起吃顿饭。”
    其他人都快信了，三姨夫最鸡贼：“不是普通患者吧？”
    罗佳抿抿唇，半真半假：“还真让三姨夫猜对了，我前男友爸妈。”
    二姨吓一跳：“真的假的？”
    三姨也紧张：“他们为什么找你？”
    三姨夫：“你们听她瞎说。”
    罗佳小声道：“都是领导，有事找我，不能声张你们还一直在问。”
    三姨夫在某事业单位挂闲职一辈子，碌碌无为，但深谙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之道，闻言深信不疑，立马遣散盘问大军，让罗佳赶紧上楼，别让领导们久等。
    罗佳打完招呼上楼，三姨夫自顾念叨：“那俩人刚一进来我就看出是领导，级别还不低，都不是科里，应该是院里的，不信你们回头问佳佳。”
    罗佳一路上楼一路忐忑，本来跟程进爸妈吃饭就很别扭，结果她三姨又来了一句‘正聊着一个’，程进爸妈得怎么想她？
    事实证明，罗佳想多了，整顿饭下来，程进爸妈不仅没提男朋友的事，他们就连程进的事都没提，就像俩来渝城旅游的游客，问的都是有关渝城的风土民情。
    饭后，三人在饭店门口告别，罗佳再次感慨，程进爸妈真的很好。
    她不知道，当她在楼下聊天时，庄周培上楼第一件事就是打给程进：“有人在追罗佳你知道吗？”
    程进：“哪个？”
    程许文蹙眉：“还哪个？你不知道一家女百家求吗？现在男女比例都失调成什么样了，好女孩身后更是排着队的人追，你还不注意身体，等你从床上下来，就剩给人结婚随礼了！”
    罗佳懂遗传，但是万万没想到，程进最显像的遗传就是——假正经。
    第121章 残疾突然自立
    托了她三姨夫的福，罗佳回家后，周丽玲问的是她晚上跟科里领导还是院里领导吃饭，为什么吃饭。
    罗佳：“我们科里有个医生见义勇为受伤了，我在照顾。”
    周丽玲：“对，我下午刚刷到那个视频。”
    罗佳心一提，那周丽玲岂不是认出程进了？
    周丽玲：“打了码，看不清人，现场流了好多血。”
    罗佳没有松口气，想到程进的手，心一揪。
    除了今天早上被程许文和庄周培堵在洗手间里，罗佳一整天没见到程进，躺在床上，她没辗转反侧，也没睡着。
    想程进。
    想他的手，想他今天怎么去的洗手间，估计只能换纱布了。
    庄周培说他们早上八点多的飞机，六点多就会走，罗佳起床在家吃饭，下楼买好早餐带去医院。
    推开病房门，程进靠坐在病床上，垂着视线，听到声音才抬头看向门口，“早上好。”
    他虽然唇角勾起浅浅弧度，但罗佳一下就发觉不对劲。
    把早餐放在桌上，罗佳没等到程进火急火燎的说去上厕所，她主动道：“刷牙洗脸，吃饭。”
    程进温声说：“我洗完了。”
    罗佳脱口而出：“怎么洗的？”
    程进：“让他们帮我买了大一点的手套。”
    罗佳打量程进的脸，一天没见，他像变了个人，昨天虽然发烧，脸色不好看，但精神状态亢奋，见到她就没话找话，眉飞色舞。
    今天他脸色还是不好看，但眼神似乎…不想跟她对视。
    罗佳没说话，去拆早餐袋子，程进开口：“打开就可以，我自己能吃。”
    罗佳心底异样成倍攀升，可莫名其妙的自尊让她没法问出口，她真就把袋子拆开，说了句：“你吃完我过来给你打针。”
    程进：“嗯。”
    罗佳转身往门口走，程进也没叫她。
    半小时后，罗佳进来，恰好赶上程进从洗手间出来，马桶冲水声还在，罗佳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他的手。
    程进：“戴了手套，不用换纱布。”
    罗佳噎得慌，端着托盘来到床边，扫了眼床头柜，一碗包面几乎没动，茶叶蛋没剥开，四个烧麦还剩三个。
    程进可不是这个饭量，罗佳不动声色：“不喜欢吃？”
    程进：“好吃，我有一点没胃口。”
    罗佳挂药瓶，随口问：“中午吃什么？”
    程进：“随便。”
    罗佳给他打针：“你说随便我订不好，主任要怪我工作做得不到位。”
    程进：“…帮我点份汤吧，什么汤都可以。”
    留置针管接上就行，罗佳动作麻利的收拾床头柜，直到走，程进也只跟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两个小时后，罗佳进来拔针，程进闭着眼，她知道他没睡着，两人谁都没跟谁讲话。
    中午，罗佳进来送饭，程进还是早上那句：“打开就可以，我自己吃。”
    罗佳离开，再进来收拾残局时，发现程进的米饭只吃了几口，汤喝了三分之一，菜没动。
    他在‘睡觉’，罗佳没叫他。
    晚上五点，罗佳进来送晚饭，程进醒着，主动道：“忙一天了，快点回家吧。”
    罗佳看着宁可看饭都不看她的男人，憋了一天，忍无可忍：“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程进这才看向罗佳，“什么话？”
    罗佳努力面色如常：“是我订的餐你不喜欢，还是我的工作方式你不喜欢，哪怕我这个人你就不喜欢，都可以直说。”
    程进定睛看着罗佳，忽然问：“我来渝城，你很累吧？”
    不等罗佳开口，他眼尾已经红了。
    第122章 男人心计
    罗佳心一翻，站在原地没说话。
    程进别开视线，垂目道：“快点回家吧，一会天都黑了。”
    罗佳喉咙一紧：“你怎么了？”
    程进努力扯起唇角，“没事，你走吧，路上小心。”
    罗佳蹙眉：“你好啰嗦，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程进垂着视线，明明肩膀很宽，可却突然落寞的让罗佳心疼。
    这一瞬间她忘了被折磨一整天的焦躁，只剩揪心。
    拧着眉，罗佳语气比之前柔和许多：“出什么事了？”
    顿了两秒，她试探：“你爸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罗佳在想，是不是程进爸妈跟他提了她有正在聊的‘男朋友’，可钱家恒就是被程进搞走的，他又不是不知道。
    难道误以为她还有别人？
    程进几秒不出声，罗佳脑中已经有n多假设。
    半晌，程进低声道：“我是很自私的人，从来都只考虑自己，我喜欢你所以追你，我不想跟你分手所以一直缠着你，我怕你找新男朋友，所以处心积虑的搅合你。我能为你着想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尽可能的低调，偷偷摸摸一点，连这都不是为你以后不要我再找别人做准备，单纯就是不想惹怒你。”
    “我欺负你人好，欺负你善良，受了伤还要你照顾，我妈问我凭什么…”
    程进抬头，之前只是红了眼尾，此刻眼眶全红，淡笑着道：“是啊，凭什么？”
    罗佳之前整颗心都在提着，程进五个字，哗啦一声，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

 第51章

    好久之后罗佳才知道，那是挡在心前的防备感。
    手指捏着，罗佳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进看着她：“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做错事，改了就好，但我忽然发现我是缺德，不然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躺在这的人是我？不是老天不长眼，是老天没有近视眼，可能看我不爽很久了。”
    罗佳眉头一紧，“胡说什么，拿刀的人要捅的也不是你，你要不冲上去什么事都不会有。”
    而且程进还不告持刀伤人的男人，听说男人老婆怀孕五个月受伤摔断了腰，在别家医院，医生建议不要孩子，先做手术，男人想保住孩子，所以一直来挂程进的号。
    怎么说呢，如果程进给男人老婆做这台手术，她的孩子是能保住的，可现在程进的手受伤了，整个渝城骨科没人还能做，所以他的孩子还是保不住。
    因果循环，既定的结果，无论过程怎么折腾，还是一样。
    程进看着罗佳：“如果我死了，你会觉得我还算个不错的人吗？”
    罗佳险些翻脸：“你没死也是见义勇为！市里证书都下来了。”
    程进：“那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罗佳以为她要骂人了，可嘴唇一动，她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鼻子猛然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烫。
    会想他吗？
    她会想杀了那个凶手，坐牢都不行，必须死！
    程进看到罗佳湿润的眼眶和强撑的表情，伸出右手，他想去拉她，罗佳往后一躲。
    程进立即委屈：“对我好点，谁知道明天跟意外哪个先来。”
    罗佳一句没说，转身就走，门开了又关，不是病房门，是洗手间房门。
    她不是个容易情绪失控的人，可程进白着脸红着眼，说如果他死了时，她真的会后怕。
    洗手间没锁，不多时，门从外面打开，程进跨进来。
    罗佳迅速转过身，擦掉脸上泪。
    程进从后面环住她，罗佳刚想用力挣，看到他两只手上厚厚的纱布，收了力，低声道：“松手。”
    程进抱得更紧，“不松。”
    第123章 过把瘾
    程进非但没松手，还把头垂下去，整张脸窝在罗佳右侧肩颈，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五十天，整整五十天了，别说抱她，碰她袖子一下都难。
    麻感迅速从右脸遍布整个右身，罗佳本能把脸转向左侧，怕程进看见她脸上泪，更怕他看见她脸红。
    罗佳边挣边道：“程进，你别得寸进尺，搞疼你我不负责。”
    程进声音柔弱：“搞吧。”
    他手上没力，手臂用力箍着罗佳，罗佳第一反应：“你胳膊上有留置针管…”
    程进根本觉不出疼，“那你轻一点。”
    短暂的两秒僵持，程进已然开口，声音很低：“你心疼我。”
    罗佳瞬间汗毛竖起，太想反驳，本能把脸转向右边，“你少唔…”
    程进的脸猝不及防地压上来，吻得太凶，磕到罗佳的唇。
    蹙眉，闷哼，罗佳一个没注意，处处失高地。
    太突然，罗佳愣了三秒，本能挣扎，然而箍着自己的手臂一紧，罗佳惊觉，哪怕程进手废了，可他想压制她也是轻而易举。
    罗佳用尽全力挣扎的时间不长，她毕竟有顾虑，程进右臂肘静脉上还有留置针管。
    程进一点顾虑都没有，只当是临行前的断头饭，这都吃不饱，投胎也活该当个饿死鬼。
    手臂动不了，罗佳想把脸别开，程进疯了，抬起右手捧住她左脸，不让她躲。
    纱布贴着皮肤，罗佳甚至能闻到纱布里消毒药水的味道，瞪大眼睛，她恨不能吃了程进。
    程进闭着眼，已经在吃她。
    吻是有声音的，程进处于一种‘闹饥荒’的状态，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罗佳这会儿已经不是生气，而是紧张，程进从后面抱着她，两人贴得太紧……
    梦里画面跟此刻场景诡异得融合在一起，罗佳浑身发汗，腿也越来越软。
    但她还不至于色迷心窍，也分得清梦跟现实，现实就是两道门都没锁，之前被人拉开门堵在洗手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罗佳说不了话，手臂动不了，只能反手向后，去掐程进的腿，这个姿势不好用力，原本的掐也变成不痛不痒的划拉。
    罗佳不知划拉到哪，程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她还没等看清他是什么神情，“嗯…”
    这次轮到罗佳闷哼。
    因为程进箍着她，腰下忽然撤开，再用力撞上来。
    轰的一下，血液冲到头顶，罗佳脸色爆红，但是心凉了。
    程进该不会以为……她在配合他吧？
    正想着，洗手间房门忽然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女声：“程主任，您在里面吗？”
    罗佳吓得瞳孔都小了，程进则不紧不慢地吮过她下唇，在她惊恐的目光下，右手顺势捂住她的嘴。
    几秒后：“我在。”
    声音低到发哑。
    第124章 错了，但还敢
    门外护士吓了一跳：“程主任您没事吧？”
    程进睨着罗佳的脸，光用视线已经吻过她的眉眼，嘴上回：“没事。”
    护士：“今晚肖医生值班，我要叫肖医生过来吗？”
    程进：“不用，有事吗？”
    护士：“哦，我来找罗护士长，她不在您这吗？”
    罗佳眼睛大了一圈，程进勾起唇角，笑了笑，两秒后回：“她给我送完饭就回家了。”
    护士念叨：“欸？我看罗护士长的外套还在呀…”
    罗佳无声瞪程进。
    程进：“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护士：“那我去找找，您真没事吗程主任？”
    程进：“没事，这几天没运动，不消化而已。”
    护士秒懂，原来在马桶上坐着呢，怪不得声低气短。
    她赶忙道：“好，那我先出去了程主任，有事您按铃叫我们。”
    程进：“辛苦了，不叫你们不用进来问。”
    护士应声离开，罗佳还在竖起耳朵，全身戒备，程进已经抽开右手，低头吻在她唇上。
    罗佳也是本能反应，抬手拍在他头上。
    “啊…”
    程进忘了箍她，罗佳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松就把手抬起来，这下…打得不轻。
    程进垂着头，蹙眉，咧嘴，疼到想伸手护头。
    罗佳心一疼，询问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嘴都张开了，突然想到不对。
    她凭什么哄他？
    硬生生板起脸，罗佳想从程进身边挤过去。
    程进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能轻易放她走，跨了半步挡住她去路。’
    罗佳左右都试了一遍，没出去，抬眼瞪人。
    程进先声道：“我错了。”
    不等罗佳开口，他紧接着道：“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敢。”
    罗佳深吸一口气。
    程进：“不生气，错的人是我，你多打我几下消消气。”
    咕咚一声，罗佳吞咽，发怒都不敢太大声音：“程进，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脾气？”
    程进：“你要是好脾气，早就原谅我了。”
    罗佳努力忽视他眼中的委屈跟可怜，绷着脸：“少跟我玩死缠烂打，我不吃这套！”
    程进眼里的渴求快要溢出来，“那你告诉我，你吃哪一套？”
    罗佳：“……”
    程进直勾勾地盯着她：“我很少求人，不敢求你直接原谅我，我求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高兴一点？”
    罗佳身上的汗毛快把衣服撑起来，印象里只有五岁以下的小孩才会这样赤裸裸地用‘求’字。
    程进就这么不遮不掩地说出来了。
    对比心乱如麻，罗佳的脑子一片空白。
    忘了他全句是怎么说的，她已读乱回：“求我的人多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程进上一秒还可怜的目光，一瞬被警惕冲淡，“还有哪个男人求过你？”
    他声音不凶，但罗佳听得出来，程进已经在努力克制‘好奇心’了。
    遭不住他的眼神攻击，罗佳别开视线，伸手推他，想走。
    程进无需反抗，只站在原地，罗佳根本推不动，他就像一堵会平移的墙，她往左，他往右，她往右，他往左。
    两个来回，罗佳再次抬眼瞪向他。
    程进聪明惯了，抢答：“我不想怎么样，就是喜欢你，想无时无刻都看见你，想拉你的手，想吻你，想跟你…”
    罗佳急了：“程进！”
    程进定睛看着罗佳，五秒后，不紧不慢：“想跟你和好。”
    罗佳脸一红，是她黄了，她还以为…
    程进：“想跟你上床。”
    第125章 心疼是病，病入膏肓
    罗佳在放下戒备后，被击得溃不成军。
    程进心善：“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一起告诉你。”
    罗佳哪还敢开口，她射出去的子弹都会被程进改装成炸弹，再原封不动地丢给她。

 第52章

    密闭空间，眼对眼，半晌，程进开口：“佳姐…”
    他声一低，罗佳骨头就软，知道他要开始磨她，罗佳别开视线：“走开，我要回家。”
    程进不回答，也不躲开。
    罗佳不敢碰他，因为她垂着的视线一不小心就落在他裤子上，家居裤已经很宽松了，可老朋友更高调，就那样直挺挺地戳着。
    罗佳只能把视线调得更低，催促：“别啰嗦，赶紧闪开。”
    事实上程进一个字都没说，他只看着她。
    罗佳也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有多灼热，她怕程进在这做什么，又怕…他什么都不做。
    过了一会儿，程进出声：“我让你出去，你别生我气，明天也不能躲着我。”
    罗佳本能蹙眉。
    程进巴不得她拒绝：“不同意更好，你就在这，我想看你。”
    罗佳眼球一转，唯有暂时咽下这口窝囊气，“走开。”
    程进：“你不生我气？”
    罗佳：“唔。”
    程进：“明天不能躲我，后天，大后天，每天都不能躲我。”
    “嗯！”罗佳应完就觉得不对，好像有诈。
    但已经来不及了，程进说到做到，他微微让身。
    罗佳侧身从他和洗手池之间挤过，一把推开洗手间门，正要往病房门处走，耳听得身后传来，“佳姐，帮我拔一下留置针管。”
    程进坐在床边，罗佳轻轻将他左臂袖子卷起，意料之中，被透明胶布封住的针管内侧因为‘剧烈运动’回了血。
    看到罗佳蹙起眉头，程进温声说：“不疼。”
    罗佳憋气，不吐不快：“是不够疼，你还硬得起来。”
    程进‘随口’道：“我只是手疼，又不是下面疼。”
    罗佳当即抓住重点，“哪只手疼？”
    程进：“没事。”
    罗佳心烦：“左手还是右手？”
    程进：“…都疼。”
    罗佳着急：“是刚才搞得吗？”
    程进：“不是，一直都疼。”
    罗佳紧张，开始回忆刚刚程进除了用右手捧她的脸外，左手有没有用力。
    程进微笑：“不用担心，真没事。”
    罗佳当即给他右手纱布拆了，肉眼看缝针的地方还好，没有严重，她重新上了药，包上新纱布。
    程进左手伤得重，第一个礼拜都不用拆纱布，罗佳看不见里面，只能问：“你确定不是刚才弄疼了？”
    程进：“我确定。”
    罗佳：“你说真话，我不发脾气。”
    程进笑了：“真的。就是正常愈合疼痛和神经导致的酸胀。”
    他说得风轻云淡，罗佳听得心头一颤。
    沉默片刻，罗佳：“要多久才能缓解？”
    程进：“割伤前几天会比较疼，后面痛感会越来越轻，神经要等皮肉疼痛减轻后才好观察。”
    罗佳见过神经疼到打麻药都睡不着的患者，说翻脸就翻脸，她陡然瞪向程进：“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程进假装被吓到，眼睛微微瞪大：“你好凶。”
    罗佳不敢说她心疼，“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多心疼你？”
    程进盯着罗佳：“你呢？”
    这时候最狠的话肯定是【我巴不得你死】
    但打死罗佳她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她连一句【你活该】都说不出来。
    词库里就这么两句话，都不能用，罗佳在想第三句时，已经错过了脱口而出的最佳时机。
    程进忽然就笑了，“连狠话都舍不得说吗？”
    第126章 过了
    罗佳做了个抬手打人的假动作，程进往后一躲，两只手都没抬起来。
    罗佳瞬间心酸，他是真的不舒服。
    程进被吓没有丝毫不爽，还非常开心，好像只要罗佳心疼，他这俩爪子虽伤但值！
    罗佳恨铁不成钢，绷着脸收拾东西。
    程进赶忙道：“我不笑了。”
    罗佳：“爱笑不笑，笑一晚上也没人管你。”
    程进刚从床边起身，罗佳警戒心超强，当即往旁边闪。
    程进见状：“我不碰你，就想跟你说说话。”
    罗佳端着托盘：“我没什么话跟你说。”
    程进：“那你听我说。”
    罗佳：“我欠你的？”
    程进目光暗淡下去，罗佳本能后悔，说重了？
    喉结滚动，程进柔弱又真诚：“是我欠你。”
    罗佳听不得这些屁话：“别说你的手是遭报应，好像我冲天许的愿，老天替我行的道一样，一码归一码，做人缺德跟见义勇为也不冲突，这么信因果，你救人一命也能抵之前干的缺德事了。”
    程进眼中一半希冀，一半不敢相信，“那你…原谅我了吗？”
    罗佳忽然就不想折磨自己了，板着脸回：“我不想再提以前，过了就过了。”
    程进眼中刹那炸开的欣喜那样夺目，以至于罗佳不忍心往他身上泼冷水，她本想说：【我们过了也过了】
    可事实上，她说：“我下班了。”
    罗佳怕程进再缠着她说什么，可程进只说了句：“慢点，路上小心。”
    罗佳从病房出来，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迎面而来的护士诧异：“佳姐，你没走吗？”
    罗佳：“啊…”
    护士：“刚林淼找你找半天，说你不在程主任病房。”
    罗佳：“我是刚进去，给程主任换个药。”
    身边同事有人已经知道，但大多数都不知道，罗佳晓得这事瞒得住初一瞒不住十五，从前她是铁了心不回头，所以害怕大家知道程进是她前男友。
    可现在…
    跟程进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新忐忑，罗佳心累，累到看见公交车停在几米外都懒得跑几步，眼睁睁看着它开走。
    突然就不想坐车了，罗佳顺着街边往回走，走了十几分钟，手机响，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没存名字却熟悉的号码。
    几秒后，罗佳接通：“喂？”
    程进：“到家了吗？”
    罗佳：“谁帮你打的电话？”
    程进：“自己打的，我身边没人。”
    罗佳想叫他小心手，憋着没说。
    程进耳朵尖，听见路边商店声，问：“你在哪？”
    罗佳心烦：“玩。”
    程进：“跟谁？”
    罗佳有问必答：“男的。”
    程进：“帅吗？”
    罗佳：“我喜欢就行。”
    程进：“看来没我帅，你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吗？”
    罗佳：“喜欢人品好的。”
    程进沉默片刻：“…拿到见义勇为奖应该算人品好吧？”
    罗佳：“不怕死不代表不渣。”
    程进嗔怒：“是谁说不再提以前，过了就过了的？”
    罗佳：“我说你就信，你没撒过谎吗？”
    程进连挨数刀，罗佳清楚听见他吸了口长气，几秒后道：“骂得越狠我改得越好，继续。”
    罗佳突然发现两人今天说了好多话，哪怕她句句难听。
    话锋一转，罗佳：“我挂了…”
    程进：“别挂，等你到家再挂。”
    罗佳可以直接挂断，也可以不客气的回些什么，可最后她两样都没选，她只是沉默着，把手机贴在耳边。
    听程进在手机里说：“外面冷不冷？”
    “你别告诉我，我猜你现在走到哪了…”
    “我听见卖烤红薯的，是不是那个戴着毛线帽，袖套是绿色的大叔？”
    “家对面的地摊火锅今天开了吗？”
    罗佳在上台阶，程进：“我第一次爬这个台阶，还以为上去之后有佛拜。”
    她一不留神，笑出声。
    第127章 叫姐姐的不止他一个
    在程进的想象中，只要罗佳既往不咎，那他马上就能苦尽甘来。
    可在罗佳的剧本里，不计前嫌不等于重归于好。
    所以隔天罗佳带了早餐来医院，程进说手疼，她喂了，他说去洗手间，罗佳陪他一起进去，然后…把一次性手套给他戴上了。
    程进不敢怒也不敢言，嗐，有得必有失吧。
    出洗手间，罗佳给程进把针打上就要走，程进：“欸…”
    罗佳驻足看他。
    程进委屈巴巴：“你陪我待一会。”
    罗佳：“什么事？”
    程进：“蔡主任不是让你专门照顾我吗？”
    罗佳：“我没照顾你吗？”
    程进下巴一指椅子，“你坐下。”
    罗佳站着不动：“有话就说。”
    程进：“你别这么凶，我还是个病人。”
    罗佳：“对待无理取闹的患者，我这个态度已经很客气了。”
    程进嘟囔：“以前你都不这样…”
    罗佳听见了，面色坦然：“那是你以前不够了解我，谁刚谈恋爱还不装几个月。”
    程进心里有愧，总觉得罗佳这话也在点他，所以很快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第53章

    罗佳：“没事干就躺着睡觉。”
    程进刚想说不困。
    罗佳：“睡不着就躺着数羊。”
    程进也不敢把罗佳逼狠了，听话道：“好，去忙吧，罗——护-士-长。”
    他只敢把不不甘心变成拖长音。
    罗佳出去忙别的，虽然主任说让她什么都不用干，只照顾程进就行，但别说成天在程进病房里待着，她就是单次进来的时间过长，外面指不定都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医院，除了病人多，就是八卦多。
    连续十天，罗佳没休假，只把晚班都换成白班。
    程进右手的割伤相对浅些，恢复的不错，罗佳一直想看他左手伤得怎么样，结果程进还专挑她下班时拆纱布，罗佳第二天来时什么都没看见。
    他怕她看见伤口会吓到。
    罗佳怕的是程进左手恢复不好，没人时又让程进给她‘表演’动手指。
    拿出兜里中性笔，罗佳隔空指他无名指，程进一秒后动了下无名指。
    罗佳又指中指，程进动中指时，无名指也跟着微微动了下。
    罗佳立马道：“还是不行。”
    程进：“没事，等麻感变淡会慢慢正常。”
    罗佳：“很麻吗？”
    程进：“有点。”
    罗佳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给程进按小臂，这不是程进让的，是蔡主任说每天三次，每次按个十分八分，有助于恢复。
    早知道罗佳这么听蔡长忠的话，程进真想直接让蔡长忠发话，命令罗佳抱他，亲他，晚上也别回家，就跟他睡一张床上。
    罗佳看着程进的手，不用抬头也知道程进正在看着她。
    这些天下来，她都习惯了，除了那天洗手间里的吻，程进没再做过分的事，话也顶多就是对她毫不遮掩的喜欢。
    像这种时候，前几天程进还会没话找话，这几天干脆不讲话，就盯着她看。
    鬼知道罗佳要多努力才能装得毫不费力。
    她定了十分钟的闹钟，铃声一响，立马起身下岗，按摩店的技师看了都得说一句：【你得敬业爱岗】
    程进明知不可为而为：“不再坐一会了吗？”
    罗佳见怪不怪，充耳不闻，关门离开。
    刚走没几米，一扇病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一米八几，高高帅帅又很年轻的男孩子。
    看见罗佳，男孩眼睛一亮：“姐姐，我正要找你呢。”
    此人是陪妈妈来住院的，而他妈妈是院长的亲表妹，实打实的‘关系户’，蔡主任特意提点让罗佳多照顾点。
    这是院长表妹住进来的第三天，也是罗佳被二十二岁大四在读弟弟喊姐姐的第三五十次。
    罗佳：“有什么事吗？”
    男孩：“我可以加你的电话号码吗，我有点事着急出去一趟，我妈这两天头晕不想看手机，我想有个联系方式，我妈找我的话，麻烦姐姐给我打个电话。”
    院长的外甥，罗佳哪能说不呢。
    她说了串号码，对面男孩认真储存，“姐姐，你叫什么？”
    “罗佳。”
    罗佳手机响，男孩道：“姐姐，这是我的号码，我叫泮铭睿。”
    罗佳存了‘潘’，男孩一看，解释：“不是潘，是泮，三点水右边加个一半的半。”
    罗佳孤陋寡闻：“我第一次听这个姓。”
    泮铭睿勾起唇角，“我妈说当年就是冲着这个姓嫁给我爸的。”
    罗佳笑笑：“我看见叔叔了，阿姨当年肯定不是冲着姓嫁的。”
    泮铭睿说：“姐姐的爸妈不用看也知道，一定都是好看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罗佳对面走来的护士，突然叫了声：“程主任。”
    罗佳本能转头，看到三米外的程进，他怎么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第128章 没事，我火大
    程进视线不在罗佳脸上，回的却是她的疑问：“在病房待太久，出来走走。”
    泮铭睿对罗佳说：“姐姐，那我先出去一会，有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罗佳收回视线，“哦，好。”
    “谢谢姐姐。”
    泮铭睿拿‘姐姐’当逗号使，罗佳见到他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他喊其他护士也是姐姐，其他护士在办公室里讨论他都说。
    “弟弟好帅，好可爱~”
    “是啊，他每次叫我姐姐的时候，我真想回一句，别这么客气弟弟，姐姐遭不住。”
    “他二十二，我二十五，女大三，正好抱金砖。”
    程进出现之前，罗佳没觉得被叫姐姐有什么，她的年纪也不能喊阿姨。
    可程进出现后，虽然他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往她身上看，可罗佳就是莫名其妙，微微心虚。
    程进越走越近，罗佳打招呼：“程主任。”
    程进：“罗护士长。”
    他脸上不辨喜怒，罗佳提醒：“走廊有风，您出来走还是穿件外套。”
    程进：“没事，我火大。”
    他说得太自然，以至于罗佳怀疑，是不是程进中文不好，分不清‘火大’是什么意思。
    程进从罗佳身旁走过，没在骨科楼层溜，坐电梯下楼了。
    罗佳不知道他要去哪，只看到他一身薄薄的家居服，今天外面还不到二十度，他怕不是想冻死。
    走去没人的地方，罗佳马上打给程进，嘟嘟声响了半天，没人接，他没带手机。
    罗佳站在护士站，明为处理工作，实际上这里能看见电梯，她在等程进上楼。
    等了五分钟没见人影，有人说：“程主任下楼去哪了？”
    罗佳顺势道：“程主任下楼了？”
    “是，还没穿外套，今天外面挺冷的。”
    罗佳下意识说：“我去找找。”
    护士问：“去哪找啊？”
    罗佳一愣，是啊，医院这么大，程进又不接电话，她去哪找他？
    罗佳去了食堂，超市，还有院外的一家咖啡店，这是她能想到的地方，找了一大圈，罗佳回到骨科，问护士站里的护士：“程主任回来了吗？”
    护士：“回来了，院长和蔡主任跟程主任一起回来的。”
    罗佳先是松了口气，松一半就开始憋气。
    程进故意的吧？
    故意不穿外套不带手机，让她跟傻子似的找了他半个多小时。
    他做初一，罗佳做十五，她也故意不找他，一直等到晚饭时间，罗佳才进病房。
    程进靠坐在床头，不仅没有忽视她，反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像是在问，你怎么才来？
    罗佳视而不见，“吃饭。”
    她把袋子放在床头柜，打开，餐盒一一拿出来。
    程进不冷不热：“姐姐。”
    罗佳心里一翻，程进平时也会喊她姐姐，但他此时明显在阴阳怪气泮铭睿喊她的姐姐。
    忍着面不改色，罗佳：“快点吃，吃完我好下班。”
    程进：“程很大众吗？”
    罗佳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程进：“他今天给你打过几次电话？”
    罗佳眉头轻蹙，没回答。
    程进：“两次还是三次？”
    罗佳心虚到极致，泮铭睿走后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一次主动问他妈怎么样，第二次问她蛋糕喜欢吃抹茶还是巧克力的，她拒绝后他还是买了，她不要，泮铭睿让整个护士站的人分了。
    第三次就在十分钟前，泮铭睿给她发了个短信，让她不要这么客气之类的。
    不知道怎么回，罗佳说：“关你什么事？”
    程进目不转睛，好半晌：“…我在医院会碍你的眼吗？”
    第129章 不被拿捏
    罗佳知道程进在吃醋，可她不想解释她不喜欢泮铭睿。
    不咸不淡，罗佳道高一尺：“我嫌你碍眼你就能走吗？”
    程进魔高一丈：“我走你会不会开心？”
    罗佳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回：“岂止开心，简直谢天谢地。”
    “好。”
    程进一个字，罗佳心一揪。
    她以为他会生气，可程进脸上分明没什么不悦。
    罗佳别开视线，像平常一样给他夹菜喂饭，程进没说话，病房一片安静。
    罗佳抓心挠肺，一会儿局促一会儿尴尬，可理智告诉她，这是程进的套路，她没做错。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凭什么他说盘问就盘问？
    凭什么她就得跟他解释？
    就算她喜欢泮铭睿又能怎么样？他又高又帅又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声音也好听，而且他还比程进小六岁！
    罗佳从泮铭睿身上找了一堆优势，找完更加纳闷儿，这种基本是异性一见钟情的配置，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其实也没有很纳闷儿，因为面前这个半残。
    罗佳目光尽量不放在程进鼻子以上，像个无情的喂饭机器。
    食不言就是吃得快，没几分钟程进就说：“我吃饱了。”

 第54章

    罗佳干脆利落地收拾残局，程进也没其他废话：“路上小心。”
    罗佳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走前嘱咐：“今晚张医生值班，你有事找他。”
    “嗯。”
    罗佳转身出去，换了衣服下楼，这几天她都是走路回家，因为程进会给她打电话。
    今天…他应该不会打了吧？
    罗佳站在公交车站，车还没到，手机先响了，是程进。
    罗佳心里不是滋味，慢半拍接通。
    之前都是程进先说话，今天程进也没说，罗佳把手机贴在耳边，良久的安静，静到她看了眼，是正在通话中。
    程进就是故意不讲话。
    罗佳想问他干什么，想想算了，明知故问，而且程进就是在等她开口问。
    两人无声耗着，没多久还是罗佳先开口：“车到了，没事我挂了。”
    程进：“别挂。”
    罗佳以为他要说事，结果程进说：“到家再挂。”
    上了公交车，要不是需要扫码，罗佳差点真听了程进的话，准备一直拿着没人讲话的手机坐回家。
    可还是那句话，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情侣闹别扭很正常，没见过跟前任耍脾气的。
    罗佳挂断，扫码，往后走。
    不多时，程进的电话又打过来，罗佳挂断，调了静音。
    程进发了条微信给她：【到家说一声】
    罗佳看着屏幕上的字，两人上一次聊天还是二十几天前，她问程进她家楼下的房子是不是他买的。
    程进右手割伤虽然全都愈合了，但主任还是叫他多休养，能不用手就尽量不用。
    罗佳本想回一句，让程进放下手机，可字打了一半，全都删了。
    她知道程进喜欢她，可她怕程进知道她记吃不记打，还是喜欢他。
    罗佳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认真想过给赵一鸣一个机会，也认真想跟钱家恒试一试，可这俩人都被程进搞走了。
    就连她没打算考虑的肖洋，现在也成了程进的学生，每天暗搓搓磕她跟程进。
    罗佳从没想过拿泮铭睿激程进，但程进要是想反过来压她一头，罗佳也不会轻易被拿捏。
    单纯的爱情无需三十六计，但破过想要重圆的爱情，肯定需要算计。
    第130章 一声不响，说走就走
    罗佳车上没回，准备到家给程进发个消息，结果路上遇见高中同学，聊了十几分钟，等到回家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微信也有好多语音。
    周丽玲进厨房炒菜，罗佳回自己房间，屏幕再次亮起，她赶紧接通，“我到家了。”
    她以为程进会问怎么这么久，可他只是说：“到了就行，早点休息。”
    罗佳还没等品出他的语气，程进：“我挂了。”
    罗佳知道程进不高兴，她也不高兴，吃饭的时候她把手机揣在身上，手机一响，还不敢马上拿出来看，等到又响了几声，这才不急不缓地掏出。
    不是微信是短信，不是程进，是泮铭睿。
    【姐姐，你在干嘛？】
    【姐姐，明天晚上我能约你一起吃饭吗？】
    【姐姐，我好想你啊】
    罗佳面无表情，把手机从有声调成静音，装回兜里。
    周丽玲：“谁啊？”
    罗佳：“垃圾短信。”
    周丽玲：“我也总收到一些淘宝打折的，要不就是提醒我别违法犯罪的。”
    罗佳忍俊不禁：“你瞒着我干什么了？”
    周丽玲：“你们医院出事之后，我前两天去一医复查都要过安检了，就怕身上携带危险物品。”
    罗佳冷不防想到程进，刚好一秒的心情，立即跌回之前。
    直到睡前，罗佳还在看手机，没等到程进，又看见泮铭睿发来的一些消息，她不回，泮铭睿把电话打过来，罗佳一个字没有，直接拉黑。
    转天，罗佳被闹钟吵醒，关掉后看到屏幕上有条微信，她没想过程进，进去后反而看见熟悉的头像。
    程进发来的。
    罗佳一秒清醒，点进去一看，程进言简意赅：【不用给我带早餐】
    罗佳盯着这七个字，看了好半天才起床收拾。
    到了医院，罗佳换衣服，准备查房，自然是先从程主任的病房查起，可她刚出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护士说：“佳姐，程主任不住了，新来的病人能安排到程主任的病房吗？”
    罗佳明显一愣：“程主任什么时候说不住了？”
    护士：“昨天晚上五点多不到六点，就你走后没多久…我以为程主任跟你说了。”
    罗佳藏着心里翻腾，努力面不改色，几秒后道：“程主任怎么走的？谁来接的他？”
    护士：“一个男的过来帮程主任收拾东西，不认识。”
    罗佳：“检查一下病房，没落下什么东西就安排病人住进去吧。”
    护士：“检查过了，没落东西。”
    罗佳想起昨晚两人的对话。
    【我在医院会碍你的眼吗？】
    【我嫌你碍眼你就能走吗？】
    【我走你会不会开心？】
    【岂止开心，简直谢天谢地】
    【好】
    原来程进那会儿回的‘好’，是早就做好准备的好。
    好好好。
    罗佳在心中冷笑。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什么分别？
    哦，对，也不是一句话都没有，他还好心提醒她不用带早餐，又省了她十几二十块。
    她真是谢谢他了！
    如果声音有形象，那罗佳此刻，就是咬牙切齿。
    程进，最好再也别让她看见。
    第131章 前男友都是高帅富
    罗佳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程进来三医快两个月了，院里也只有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三个人还都是从程进那知道的。
    程进爱走不走，罗佳该干嘛干嘛，到院长亲戚那屋查房时，病人醒着，陪护床上的泮铭睿还在睡觉。
    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冲着罗佳比嘘，示意她小声点。
    罗佳走到床边，小声问：“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女人小声回：“腰还是疼，为什么做完手术还会疼？”
    罗佳：“毕竟是大手术嘛，开了刀的，一个是伤口疼，神经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女人：“我想快点出院。”
    罗佳：“家里有事吗？”
    女人瞥了眼陪护床上蒙头大睡的男孩，“我儿子孝顺，心疼我，我说找陪护在这照顾我就行，他不让，非要自己在这，他在这根本睡不好。”
    罗佳不愿揣测别人的孝心，但她知道昨晚十一点多，泮铭睿还在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撩妹的话更是一套加一套，网上都不好找。
    微笑，罗佳轻声说：“那您多休息，争取早点出院。”
    女人点头。
    罗佳身后陪护床上，泮铭睿的胳膊从床上伸出来，‘不小心’碰到罗佳的手。
    罗佳转身，泮铭睿半眯着眼，“姐姐…”
    当着人家妈的面，罗佳温声：“快点起来去帮你妈妈买早餐。”
    女人从旁：“我不饿，你再多睡会。”
    泮铭睿坐起来，掀开被子，他光着膀子睡觉，丝毫不介意被罗佳看到。
    罗佳太明白这种小屁孩的心理，抬脚就走。
    十分钟后，泮铭睿出现在护士办公室门口，“姐姐。”
    办公室里不止罗佳一个，大家都在眼神吃瓜，罗佳：“有事吗？”
    泮铭睿笑着道：“姐姐，你出来一下。”
    罗佳起身出了办公室，走廊里，泮铭睿换了副表情，可怜兮兮的问：“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罗佳：“我这不是出来了吗，你找我什么事？”
    泮铭睿：“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罗佳一脸坦然：“我对你没这方面的想法，以为你懂我的意思。”
    泮铭睿：“为什么啊？我打听过，你没有男朋友，是我哪不好吗？”
    罗佳双手插兜：“不是你不好。”
    泮铭睿知道他外形很优秀，家庭条件也优渥，只要他主动，没有追不上的女人。
    罗佳的话在他意料之中。
    他追问：“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我？”
    罗佳眼底露出一丝为难。
    泮铭睿：“因为我妈跟你们院长的关系吗？还是因为我年纪比你小？”
    罗佳：“不是…”
    泮铭睿：“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几米外，医生办公室，肖洋从里面拐出来，看见罗佳，刚要打招呼，紧接着看到直勾勾盯着她的泮铭睿，神色刹那微妙。
    罗佳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一走一过，肖洋微笑：“佳姐。”
    罗佳点头，“早。”
    肖洋还没走远，泮铭睿就急着说：“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第55章

    罗佳余光瞥见肖洋走进茶水室，这才开口：“我没觉得你在开玩笑，我也是很认真跟你说不行，至于原因，你说的那些都不是，因为我的前男友们都很高，很帅，很优秀，俗气点说，也都很有钱，所以…”
    罗佳用最平静的表情和口吻道：“富帅富在我这不是稀缺品。”
    她就差直接告诉泮铭睿，你的底牌，只是见我的门槛儿。
    泮铭睿也没想到罗佳看着温温柔柔，说话这么绵里藏针，一时间哑口无言。
    罗佳毕竟年长，话锋一转：“你还年轻，应该多交往一些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同龄人相处起来，没那么多心眼。”
    泮铭睿心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长了一张骂人不带脏字的嘴呢？
    罗佳自问平时不这样，今天赶巧了，心情不好。
    第132章 找丈母娘告状
    有些人心情不好，说走就走，有些人心情不好，说损就损。
    罗佳没给程进打电话，她才懒得管他去哪了，她再也不会傻子似的没有目的地就出去找人。
    同一时间，程进出现在关驹路116号幸福花园，3栋101门口，他正要出门，赶上从二楼下来的周丽玲。
    四目相对，程进扬起唇角：“阿姨，早上好。”
    周丽玲慢半拍道：“早上好，有阵子没看见你，这是正式搬过来了吗？”
    程进点头：“是，昨晚才搬过来，最近装修吵到您了吧？”
    周丽玲：“没有没有，能听见敲敲打打的声音总共就两天…”
    说着话，她突然看到程进手上的纱布，“手受伤了吗？”
    程进笑笑：“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周丽玲冷不防想起程进跟罗佳是同一家医院的，他是骨科医生，徒手挡刀的也是骨科医生。
    眼带试探，周丽玲：“三医出事的那个医生是你吗？”
    程进很开朗：“阿姨都知道了？”
    周丽玲蹙眉，连连：“哎呀，真是你，你说怎么是你呢…”
    程进笑：“您看我不像遇上能往上冲的人吧？”
    周丽玲：“不是，我是说怎么就让你遇见那种人了呢，这不无妄之灾嘛。”
    两人说话间，一楼又有人出来，听说程进就是前些天吵得沸沸扬扬的三医挡刀英雄医生，跟周丽玲一样的反应，又心疼又崇拜。
    周丽玲眼眶都红了，“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程进：“哪有，换谁在现场都会本能去挡的。”
    邻居：“那可不是，谁见了刀不躲啊，你还是医生，手多重要，伤这么重，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程进：“我爸妈都在外地，这就我一个人。”
    邻居：“那谁给你做饭？”
    程进：“我订外卖。”
    邻居摇头：“外卖不健康，你正是需要养身体的时候，不能吃这些。”
    周丽玲：“来阿姨家里吃。”
    程进：“谢谢阿姨，不用…”
    周丽玲拍板：“你跟罗佳是同事，又一个人在渝城，来阿姨家里吃几天饭怎么了？”
    程进是真憋不住笑：“那怎么好意思呢，最近我在骨科住院，都是罗护士长抽空照顾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周丽玲也是爽快人：“就来我家，我家也没别人，中午我一个人吃还不好做饭，正好你来我还更好做。”
    程进看着周丽玲胳膊上挎的菜篮子：“您现在要去买菜吗？”
    周丽玲：“你喜欢吃什么？”
    程进：“我陪您一起去。”
    罗佳还在医院生闷气，程进已经陪周丽玲一起逛菜市场了，两人无话不谈，从出事那天的详情经过，聊到程进在医院养伤的这些天，罗佳是怎么每天给他叫外卖的。
    周丽玲：“啧，罗佳也没跟我说，说了我每天做饭，离得这么近，十几分钟就给你送过去了。”
    程进由衷：“阿姨您人太好了。”
    周丽玲：“跟你没法比，你这是大善，你救人一命啊孩子，这是多大的勇气，你爸妈知道一定会心疼，但也会很欣慰，他们的儿子人品太好了。”
    程进：“没有，不是跟您客气阿姨，我人品没您想得那么好，也会犯错。”
    周丽玲：“谁不犯错？佛祖还分保平安和保发财的呢，人哪有完美的？”
    程进：“罗护士长就很好，跟她共事这么久，工作，人品，都没得挑。”
    周丽玲一听，有意思？
    她不着痕迹：“对了，你家里人不在这边，为什么来渝城，女朋友是这的吗？”
    程进：“我没女朋友，来渝城就是喜欢这。”
    果然是单身，那就没会错意。
    周丽玲：“渝城挺不错的，尤其对你们年轻人。”
    说着，话锋不经意间一转：“罗佳以前在夜城，现在也回来了，夜城压力大，谈朋友都没时间。”
    程进：“罗护士长事业心强，是她自己不想谈恋爱，身边追她的人还是很多的。”
    周丽玲侧头，八卦：“你看见过吗？”
    程进不轻不重：“昨天还有个患者的儿子，大学都没毕业，跟在罗护士长身前身后，一口一个姐姐，非常明显地想追她。”
    这是周丽玲第一次从‘摄像头’的角度看罗佳在医院的状态，不由问“那她是什么想法？”
    程进：“不知道，她加了那个男生电话号码。”
    第133章 擒贼先擒王，冷战先哄丈母娘
    罗佳在医院度秒如年，行动上没给程进打电话，可心里也没把他放下，以至于一天下来，人没出住院部，心像是跑了几万米。
    晚上回家爬台阶时，突然想起程进之前说的：【我第一次爬这个台阶，还以为上去之后有佛拜】
    罗佳笑不出来，她想过程进出院，会不会搬到她家楼下，可刚一想就强迫自己打住。
    她在期待什么？
    程进搬到她家楼下，然后呢？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她最应该记得是程进当初骗她的疼。
    一口气爬到平台，进楼道的时候，罗佳故意不去看101的门，径直上楼。
    开门，没有马上看到周丽玲，罗佳在门口换鞋时，听到声音从厨房传来。
    周丽玲：“这也太缺德了，还是医生，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
    罗佳一愣，跟谁说话呢？
    紧接着熟悉男声传出：“您不用对医生这个职业有光环，好一点的学校也只过滤学渣，不过滤人渣。”
    罗佳懵了，是做梦还是幻听？
    几步来到厨房门口，罗佳看着站在周丽玲身旁的高大身影，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程进跟周丽玲同时转头。
    见罗佳满脸震惊，周丽玲先出声：“我让小程来的。”
    程进微笑：“罗护士长回来了，我白天出门正好碰见阿姨下楼买菜，阿姨心善，不让我吃外卖，让我来家里吃饭，我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周丽玲：“这有什么的，就是几个家常菜，你吃的惯就行。”
    程进：“岂止吃得惯，阿姨您是开饭店的水准，我也是因祸得福了。”
    周丽玲心花怒放却要为人谦虚：“欸随便乱做，你喜欢吃粉蒸排骨，我等下再给你蒸一盘。”
    程进：“谢谢阿姨，您比我妈对我还好。”
    周丽玲肉眼可见地高兴，“你妈妈是科学家，那么忙哪有时间做饭，我这没事有的是时间，你就每天过来吃，我明天买鱼，给你做酸汤鱼。”
    程进抬起右手：“我真想给您鼓掌。”
    周丽玲赶忙拦了下：“别把手伤着…”
    罗佳就这样晾在几平米的厨房门口，半天，一句话都没插上。
    最后还是周丽玲侧头看向罗佳：“去洗手给小程剥个橘子，他喜欢吃橘子。”
    然后又看向程进，笑着道：“罗佳回来了，你们去客厅坐一会。”
    程进满眼愧疚：“阿姨，我都帮不上您什么忙。”
    周丽玲：“要你帮什么忙，你陪我一小天，还给我讲了这么多医院的八卦，罗佳都没跟我说过这么多。”
    程进扬起唇角：“那我每天都陪您聊天。”
    周丽玲笑着点头，“快去吧，手不方便，要吃什么跟罗佳说。”
    程进出厨房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姨，您真跟天使一样。”
    罗佳傻了，这是她小学毕业之后，第一次听到一个成年人对另外一个成年人说‘你像天使’。
    他怎么敢的啊？
    再看周丽玲，她丝毫不觉恶心，虽然摆着的手是拒绝的，可表情分明是：【天使不敢当，顶多算个大善人】
    程进出来，罗佳顺手关了厨房门，然后一声不吭，扯着他袖子，将他拉到自己房间。
    第134章 谁要嫁给你了？
    门一关，罗佳秒变脸，压着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程进一脸无辜：“我说了我不来，阿姨极力邀请，我能不给阿姨面子吗？”

 第56章

    罗佳：“你不会回你自己家住吗？”
    程进：“御珑湾是租的，这里是买的。”
    罗佳一噎，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怼他这句话，想了一会儿，方向不对。
    蹙眉，罗佳：“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程进换了副表情：“我跟我新朋友之间的话，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佳举起拳头，程进抬了下右臂。
    “啊…”
    罗佳只是气得直咬牙，拳头没落在程进身上，程进则眉头一蹙，抬到一半的右臂半放不放，疼。
    罗佳没好脸色：“怎么了？”
    程进：“抻到麻筋了。”
    罗佳心说：【活该】
    她忍着不动，可程进半天没缓过来，头一直低着。
    罗佳没忍住：“别装。”
    程进拧着眉：“好疼。”
    罗佳：“…哪疼？”
    程进慢慢抬起左手，指向右臂一处，罗佳绷着脸，抬手给他揉。
    程进呲牙。
    罗佳：“报应！”
    程进看向她：“我又不白吃，我还哄阿姨开心了呢。”
    罗佳不爽：“要你哄？”
    程进：“哄你又哄不好，只能来哄阿姨了。”
    罗佳握着他胳膊的手停下。
    程进盯着她问：“今天那小子又缠着你了吗？”
    罗佳：“你在我妈面前少胡说八道，我不想…”
    程进目不转睛：“你自己拒绝他，还是我替你拒绝他？”
    罗佳抬眼瞪着程进。
    程进声音是温柔的，内容是强势的：“我不喜欢他张口闭口都是姐姐。”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罗佳：“他叫谁都是姐姐…”
    程进：“他叫别人我管不着。”
    罗佳刚要说话。
    程进打断：“想说叫你我也管不着？那我去找我新朋友聊天。”
    他转身就去拉门把手，罗佳一把揪住他袖子，挡在门前：“程进！”
    她燥得不行，却不得不压低声音。
    程进面色平静：“干嘛？”
    罗佳：“你有病是吧？”
    程进：“原来不觉得，你说有就有。”
    罗佳一口气提起，吐不出又咽不下，郁结于胸。
    几秒后，她蹙眉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进：“很多丈母娘根本不了解女婿是什么样的人，只因为女儿想嫁，所以才成为一家人，我想让阿姨多点机会了解我，我希望她是真的喜欢我，因为放心才把女儿交给我。”
    他说的理所应当，罗佳听得匪夷所思，足足五秒后才出声：“……谁要嫁给你了？”
    程进：“你喜欢那个一眼不靠谱的小渣男？”
    罗佳无了个大语，真正的无语就会无语。
    程进见状：“不着急，缓好了再说，我等你。”
    罗佳以前只觉得程进在床上很磨人，没发现他穿着衣服也这样，突然意识到这次在渝城见面，她总是被搞心态的那个，不行。
    努力平心静气，罗佳尽量好声好气：“泮铭睿不是我会选择的对象，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以后也不会再来找我，你能不能离我妈远点？”
    程进闻言，一秒心情变好，“但是阿姨很喜欢我，还说你在上班，你弟弟在上学，平时都没人陪她讲话。”
    罗佳：“有的是邻居陪她讲话！”
    程进：“我也是阿姨的邻居啊~”
    罗佳被磨得不行，又不想叫程进看出她其实无计可施，只能一边瞪着他，一边转脑子。
    程进好心：“我给你提个建议，要是害怕我在阿姨面前乱说话，你就请假在家休息几天，每天看着我就好了。”
    罗佳看程进的眼神，是怎么让他无声无息原地消失就好了。
    第135章 力求人尽皆知
    罗佳不敢单独跟程进待太久，很快去厨房里帮周丽玲，周丽玲撵她：“不用你，出去陪小程说会话。”
    罗佳：“给他开了电视。”
    周丽玲压低声音：“哪有让人自己在外面看电视的，赶紧去。”
    罗佳不去：“你请来的你去陪。”
    她倔，周丽玲也没招，只能笑着从厨房出去。
    程进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一半橘子，周丽玲笑说：“好吃晚上都拎回去。”
    程进：“不用，我吃了好几个了，罗护士长还没吃。”
    周丽玲：“这不还有其他水果嘛，她想吃明天我多买点。”
    程进：“您明天还是八点半去菜市场吗？我想跟您一起去。”
    周丽玲：“有时候去的更早，跟罗佳下楼吃个早饭，顺道就去买菜了。”
    程进：“我能加您手机号码吗？最近在家休息也很无聊，想跟您在附近转转。”
    周丽玲：“行啊…”
    罗佳在厨房切菜，耳朵竖起听着外面的声音，听得太认真，差点切到手上。
    晚饭，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罗佳端着碗，因为周丽玲准备了八个菜，过年的配置，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只给程进那边留了放碗的位置。
    程进手不方便，周丽玲给他拿了筷子，还备了勺子，排骨都是剃了骨头直接吃就行。
    怎么说呢？
    普通残疾人没这待遇，普通姑爷也没这待遇。
    但是残疾姑爷，并且深得丈母娘喜爱的可以。
    好巧不巧，吃饭中途罗凯给周丽玲发了视频，周丽玲接通，“你吃饭了吗？”
    罗凯：“刚吃完。”
    周丽玲：“我们才吃没多久。”
    罗凯：“我今天吃了辣子鸡，你们吃的什么？”
    周丽玲把摄像头翻过去，罗凯在看到菜的前两秒，分明看到了桌对面的……程进？！
    程进那张脸可一点都不大众，罗凯不会看错，更何况他知道程进就在渝城。
    难道程进跟他姐和好了？
    周丽玲知道了？
    已经可以登门入室啦？
    现在是其乐融融了吗？
    罗佳扫了眼屏幕，看出罗凯表情不对，怕他乱说话，把手机接过来。
    声音如常：“我同事手受伤了，不能做饭，妈让他最近来家里吃饭。”
    罗凯：“哦…”
    罗佳：“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罗凯：“今天下午做了恢复体测，都达标了。”
    周丽玲高兴：“那好呀，你不用再着急看着队友训练了。”
    罗凯不敢说，他做测试时远程监督的人，此时正坐在周丽玲对面。
    程进微笑着夹了句：“阿姨上午还在担心弟弟的身体，下午就收到好消息，真好。”
    罗凯只是听到程进的声音就汗毛竖起，罗佳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她还能看见程进呢。
    罗佳：“我们先吃饭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罗凯：“好。”
    饭后，罗佳要去洗碗，周丽玲不让：“你去我们经常买水果的那家，多买点橘子，小程爱吃。”
    程进：“我陪罗护士长一起去。”
    房门打开，罗佳跟程进先后出门，六楼王奶奶跟四楼一个阿姨一起下来，见状皆是眼露八卦之色。
    尤其阿姨，明知道程进住一楼，还问罗佳：“男朋友吗？”
    不待罗佳开口，程进笑着回：“目前还不是。”
    第136章 有人水深火热，有人求之不得
    罗佳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姨表情从浅尝一口到大吃特吃：“还在追是吧？”
    程进笑着点头。
    阿姨：“真好，郎才女貌。”
    奶奶一走一过也说：“般配，你们两个看着就像一路人。”
    他们都是收过程进礼物的，对程进印象很好，加之听一楼老邻居说，程进就是前些天上新闻的夺刀英雄，对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把他变成自家人。
    四人先后从楼道出去，分道扬镳后，罗佳一秒收起笑脸。
    程进：“你学过变脸吗？”
    罗佳目视前方，不理他。
    程进：“你要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丈母娘家里藏不住姑爷，都被人堵到家门口了，现在不承认以后也要承认，现在承认还省的被人背后念叨。”
    罗佳面不改色。
    程进：“弟弟体测过了，你不应该开心一点吗？”
    罗佳不张嘴。
    程进：“以前你都不爱生气的。”
    罗佳：“没人让你离我这么近，不喜欢走。”
    程进笑起来：“果然，我一提以前你准开口。”
    罗佳在台阶上停下来，侧头道：“你信不信我给你推下去？”
    程进毫无惧色：“来吧，腿也残了你真要照顾我一辈子，我还不用上下楼跑了，我就睡你床上。”
    罗佳气急，再忍会爆血管，攥起拳头，她扯过程进，在他后背上连续凿了好多下，连台阶下有熟人上来都没发现。
    程进打招呼：“阿姨，下班了。”
    罗佳侧头，对上熟面孔，阿姨眼神尴尬又暧昧，笑着应声，她手里牵着的三岁小孙女发出疑问：“姐姐为什么打哥哥啊？”

 第57章

    阿姨扯了一把，显然也没拦住。
    罗佳脸红，程进旁若无人：“因为哥哥惹姐姐生气了呀。”
    小女孩：“妈妈说不能发脾气，有事说事，发脾气会变丑的。”
    阿姨撅下去说：“姐姐跟哥哥在玩呢。”
    程进笑着拉住罗佳的手，“是啊，我刚刚咳嗽，姐姐在给我捶背。”
    罗佳想把手抽出，程进无声握得更紧，她不敢用力。
    小女孩：“我妈妈平时也这么跟我爸爸玩…”
    阿姨一把抱起小女孩，冲罗佳跟程进笑笑，快步往上走。
    程进转头看了一眼，打趣：“看来爸爸的日子也很水深火热啊。”
    罗佳再次抽手，程进再次用力。
    四目相对，罗佳眼中的不可置信多过警告。
    程进依旧一脸坦然：“隔着这么厚的纱布，都不能叫牵手，顶多算给你捂手，你手好凉。”
    罗佳：“程进…”
    程进：“我松手，你好好的，小孩子都知道，发脾气会变丑的。”
    罗佳吸气，程进静气。
    她到嘴边的威胁恐吓乱七八糟的道理，尽数化作一个字：“…好。”咬着后槽牙说的。
    程进松开手，罗佳立马把手揣进大衣兜里。
    两人一起走下几十层的台阶，进水果店之前程进要吃烤苕皮，罗佳给他买烤苕皮，他手都不抬，她翻着白眼喂给他；
    苕皮吃了两口，他又要吃锅盔，罗佳眼都不抬，直接往他嘴边送。
    程进：“咝…烫。”
    鬼包子，陈麻花，熨斗糕…罗佳家附近特别多好吃的，两人进水果店时，她手里已经提满了。
    程进双手插在羊绒大衣口袋里，看不见纱布，只能看到两袖清风。
    老板调侃：“帅哥什么都不拿，都叫人美女拿着哦。”
    程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她心疼我嘛。”
    欺负罗佳不会在外人面前打死他。
    罗佳很淡定，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别理他，他脑子有毛病。”
    老板笑着问：“买点什么？”
    罗佳：“橘子。”
    老板：“橘子有五块五有八块五的。”
    程进伸出手：“阿姨买的是这个。”
    老板这才看出他手受伤，“怪不得要美女拿东西。”
    罗佳淡定看着架子上的橘子，“这些都装起来吧。”
    老板：“都要吗？这估计有二三十斤。”
    程进勾起唇角：“我喜欢吃，没办法，她太喜欢我了。”
    罗佳跟聋了一样，充耳不闻。
    老板笑了笑，又对罗佳道：“这么重你一个人提不提的起哦？”
    罗佳：“我提着，让他背我。”
    老板第一反应就是看程进，看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137章 无他，只是爱她
    罗佳本想晚上回来再打给罗凯，没想到周丽玲比她先打了，在她跟程进出门后的第七秒。
    罗凯接通：“妈。”
    周丽玲：“你身边有人吗？”
    罗凯心一提：“没有，怎么了？”
    周丽玲：“我问你点事，你认不认识程进？”
    罗凯顿了零点几秒：“…不认识，谁啊？”
    他以为够快就是够果决，殊不知周丽玲早就看见了，她说：“不认识你怎么视频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罗凯嘴硬：“没有啊，我不知道家里有外人，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吓一跳不是很正常吗？”
    周丽玲：“你就装吧，你姐都跟我说了。”
    罗凯没有上当，“我姐跟你说什么了？”
    周丽玲：“她跟程进的事。”
    罗凯下意识：“他俩的事我又不知道…”
    周丽玲瞬间变了个口吻：“你姐跟程进谈过朋友？”
    罗凯斩钉截铁：“没有！”
    周丽玲自顾自：“…我说的嘛，一个外地人，全家没有一个在渝城，他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渝城来工作。”
    罗凯：“你别瞎想，他们就是同事。”
    周丽玲：“你不是不认识程进吗，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同事关系？”
    罗凯不会撒谎，感觉自己否定了很多次，结果还表肯定了。
    他在手机那头绞尽脑汁想帮罗佳遮掩，周丽玲在这头云淡风轻盖棺定论，“不用给你打电话我也知道，程进就是奔着你姐来的，他还买了楼下袁奶奶的房子。”
    “你的体测跟他也有关系吗？”
    罗凯认命：“昂，他是我们学校请的骨科专家。”
    周丽玲：“怪不得我早上刚跟他提过你，你晚上就来消息说体测过了…他没给你走后门吧？走后门可不行，身体是大事，不能糊弄自己，更不能糊弄队里。”
    罗凯气往下走，“没有，他比谁都严，我都觉得要不是他一直卡我，我半个月前就能归队训练。”
    周丽玲：“一直是他在管你康复这块？他是你们校医吗？”
    罗凯不吭声。
    周丽玲：“我不是要跟你打听你姐的隐私，你俩都瞒着我，说明程进这个人有问题，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到底哪有问题，这个问题决定我以后要怎么对他。”
    罗凯不答反问：“我姐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
    周丽玲：“前阵子三医的新闻你看见了吗？”
    罗凯：“有人持刀伤人，被医生徒手拦下的那个？”
    周丽玲：“受伤的是程进。”
    罗凯心底一翻。
    周丽玲：“你姐连着上了十几天班，一天都没休息，一直在医院照顾程进。”
    罗凯没说话。
    周丽玲：“我说你姐怎么刚开始来者不拒，谁介绍对象她都可以，跟楼下袁奶奶的外孙也是接触的挺好，突然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
    罗凯：“你说程进买了袁奶奶的房子？”
    周丽玲恍然大悟：“你姐不跟钱家恒联系，十有八九也跟程进有关。”
    罗凯暗道：【还差那一二干嘛呢】
    周丽玲：“你姐跟程进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又说不让我提。”
    罗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姐吧。”说完，他又很快改口：“你别问我姐，就当什么都没看出来，什么都不知道，我姐自己心里有数。”
    周丽玲秒懂：“嗯，我也是跟你通个口风，咱们都当不知道，晚上你姐给你打电话，你也别多问，省得你姐尴尬。”
    罗凯：“我姐呢？”
    周丽玲：“陪程进下楼买橘子去了。”
    罗凯暗道：【这还问什么啊，等复合吧】
    第138章 你咬疼我了
    水果店老板给罗佳装了两大袋橘子，总共二十七斤，罗佳付完钱一手一个提起，还没等出店门，程进突然站在她面前，俯下背。
    罗佳一愣才想起之前开过的玩笑，轻轻蹙眉：“走开。”
    程进扭头：“上来。”
    水果店门脸很小，程进把路堵住了，罗佳拎着一堆袋子绕不过去，只能说：“赶紧出去，别耽误老板做生意。”
    程进：“那你快点上来。”
    罗佳舍不得，程进虽然伤的是手，但这波血亏的是身体，住院前几天脸色都是煞白的。
    她用袋子撞了下程进的腿，“少啰嗦，赶紧走。”
    程进也犟：“你赶紧上来，我背你。”
    两人相上了，罗佳逐渐脸红，压低声音：“老子数到三！”
    离家多年，别说家乡话，口头禅，她连本来面目都掩盖的所剩无几，以至于长宁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都以为她是个温柔恬静的人。
    程进生生把罗佳的本来面目给磨出来。
    老板听到了，从后面笑：“男朋友心疼你，你就让他背你嘛，别让他用手，你自己扒紧一点儿。”
    罗佳耳朵也红了。
    程进渝城话听力十级，“听老板的话，我们快点走，别耽误…”
    话没说完，程进整个人飞出去，罗佳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门口一有空隙，罗佳迅速从中穿过，然后快步往右跑。
    程进吃了没提防的亏，反应过来立马去追罗佳，人来人往的街头，罗佳拎着一堆大袋小袋，撒丫子往前冲。
    身后传来程进的声音：“那个抢橘子的，你站住！”
    本来两人一跑一追已经很显眼了，程进一嗓子，成功把罗佳从显眼变成现眼。
    眼看着迎面而来的人都在惊讶的看着她，甚至躲着她，罗佳咬紧牙关，忍住想停下跟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程进明明能直接抓住罗佳的手臂，他故意一个健步绕到她面前，罗佳刹车不急，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程进顺势用大衣包住罗佳的头，俯身在她耳边念：“没事没事，没人看见你的脸。”
    罗佳想抬头，后脑有股力按着她，她愣是没抬起来。
    大衣里传来罗佳的闷声：“程进，我数到三。”
    程进好不容易才抱到她，哪这么容易松手，拍着她的头‘安慰’：“你别出来，现在好多人都看着呢。”

 第58章

    罗佳：“三！”
    程进：“乖~”
    罗佳：“二！”
    程进亲她脑壳。
    罗佳连一都没数，张嘴就是一口。
    “啊！”
    程进的闷哼里有惊还掺痛，罗佳这口咬在他锁骨上，他浑身一软，她趁势从他大衣下脱逃。
    头发乱了，罗佳没手整理，不敢看路人的脸，她赶紧走。
    程进很快跟上，在她身边叫惨：“你咬疼我了。”
    罗佳目不斜视：“没死不是你命大，是我牙还不够锋利。”
    程进可怜兮兮，伸手要拎罗佳手上的袋子，罗佳立马避开，瞪他：“干什么？”
    程进：“我的橘子。”
    罗佳：“谁稀罕，回去给你。”
    程进：“现在就给我。”
    人行道，红灯转绿，罗佳大步往前走，同行的还有数不清的人，人群中，程进右手揽住罗佳肩膀，将她圈进属于自己的领地。
    罗佳要挣，程进道：“人和橘子，你自己选一样。”
    反正他手里必须要有东西，就看是什么东西。
    第139章 好喜欢你
    过了马路就是家附近，罗佳紧张被熟人看见，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程进：“那你给我拎橘子。”
    罗佳：“你信不信我送你进局子？”
    程进：“我不是很喜欢金桔的口感。”
    罗佳侧头看着程进，判断他是认真的，还是调侃她。
    程进一脸真诚：“怎么了？”
    罗佳：“你耍我？”
    程进：“嗯？”
    罗佳目不转睛，几秒过去，程进唇角越来越压不住，直至噗嗤一下笑出声。
    罗佳扬手就打，没抬动，发现自己拎着橘子，而程进已经跑到两米外。
    她刚要追过去打，突然听到有人说：“佳佳，买这么多橘子？”
    罗佳定睛一看，熟人，赶紧变了张脸，笑着应和。
    程进站在不远处，冲着罗佳无声摇头，表情是：【脸变得真快】
    既已到了熟人频现区域，罗佳是真不敢轻举妄动，打招呼的人走后，程进走过来，罗佳先开口：“别动我，不然我翻脸。”
    程进开条件：“把橘子给我拎，或者我背你上台阶，二选一。”
    罗佳蹙眉：“你烦不烦，再重十斤二十斤我也拎得动，用不着你。”
    程进：“你就这么心疼我？”
    罗佳不看他，也不讲话，大步往前走。
    程进跟她并肩，忽然道：“你这样我除了死心塌地喜欢你还能怎么办？”
    罗佳原地把两袋橘子放下，“你拎，你乐意拎都给你拎。”
    程进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罗佳，罗佳本能挣扎，程进双臂用力，连手都在用力。
    罗佳不敢动，提醒道：“你的手…”
    程进：“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罗佳：“……二百多块钱就能让你感动，你的喜欢真不值钱。”
    程进：“但你的喜欢值钱，你喜欢我，我就值钱。”
    罗佳没反驳，不是认了，是累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嘴上说的和手里做的，自然看后者，爱需要证明，更需要感受。
    之前她一度不信程进喜欢她，可最近，她又感受到了。
    半晌，罗佳：“抱够了吗？”
    程进：“没有。”
    罗佳：“被熟人看到你明天别来我家吃饭。”
    话落，程进一秒松手，弯腰去拎地上的袋子。
    罗佳比他更快，拍开他的手，自顾提起。
    程进：“我右手没事了。”
    罗佳：“那你自己做饭，别来我家蹭。”
    程进：“你要这么说，我右手现在勉强能拿筷子。”
    两人一路说话，走到好似山顶有佛的长台阶前，罗佳偷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的手已经被袋子勒疼了，但是不敢换手，更不敢歇，只能硬着头皮准备一口气爬上去。
    程进再次绕到她面前，把背给她，“上来。”
    不等罗佳出声，程进补了句：“我要抢你橘子你可追不上我。”
    罗佳故技重施，想要抬脚踢他屁股，程进早有防备，身体往后一靠，右手一捞，直接将罗佳拢到自己背上，再一掂，起身。
    罗佳不稳，本能搂住程进脖颈，他迈步上台阶，罗佳蹙眉：“放我下来。”
    程进：“别动，你一动我更难背。”
    他只用右手捞着罗佳的屁股，左手没使力。
    罗佳着急又不敢在台阶上发驴，只能动嘴：“两袋橘子而已，能累死我？”
    程进：“能心疼死我。”
    罗佳：“你少恶心人。”
    程进：“我还有更恶心的。”
    罗佳：“把嘴闭上。”她好说好商量，“放我下来吧…橘子给你拎一袋。”
    程进：“你加上橘子有一百斤吗？”
    罗佳：“两袋都给你。”
    程进：“我可以不要橘子，你让我背就行。”
    他软硬不吃，罗佳明目张胆地念：“真贱。”
    程进在笑，甚至在哼歌。
    那样长的台阶，一个人走都费劲，罗佳提了不下五次放她下来，最后她都不敢说话了，因为说话爬楼梯更累。
    爬上最后一节时，程进还没放下罗佳，他想直接把她背回家。
    罗佳恐吓要揪程进头发，他才在101门口给她放下，开门，程进邀请她进去。
    罗佳把一堆大大小小的袋子放下，门都没进，抬脚就走。
    程进抓着她手腕，将她拉到门槛内。
    第140章 动词前的主语很重要
    咔嚓一声，门被带上。
    不等罗佳开口，程进回身将她抵在门上，一言不发，低下头。
    罗佳偏脸躲，程进右手捏住她的下颚和半张脸，硬把她掰正。
    罗佳刚把手放在程进胸口，唇已经被人堵住，她用力推，程进往前一踏，她手臂立马叠在两人胸前，动弹不得。
    浑身用力，罗佳试着把人顶开，可程进像一座山，遮天蔽日，纹丝不动。
    闭着眼，他不是浅尝，又是大口大口，跟之前在医院洗手间里一样。
    罗佳身上一使劲，嘴上就没劲，一点抵抗都没有，任由程进攻城掠地。
    半分钟…
    一分钟。
    罗佳在心底默默数数，有完没完了？
    一百个数过去，程进不止没放松，瘾也没过，他的唇擦着脸颊来到她耳边。
    罗佳耳朵敏感，被人一咬，脱口而出：“程进！”
    “我们上床吧。”
    程进贴着罗佳的耳朵说的。
    罗佳脑袋嗡的一下，机械反应：“你做梦。”
    她的重点在这三个字为什么不铿锵有力，反而有点气短无力。
    程进的重点是，床是做梦。
    他呼吸很重：“沙发，洗手间，椅子…在哪都行。”
    罗佳脑中都是画面，这些地方她跟程进都试过。
    “哪都不行。”
    喉结用力上下，罗佳听到程进咽口水的声音：“你上我。”
    罗佳浑身血液一股脑涌到头顶，惊讶他能说出这种鬼话的同时，更惶恐自己竟然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行。
    咕咚，这次罗佳听到了自己的吞咽声。
    第141章 输了也得吃饱再撤
    罗佳沉默，为数不多的道德正在与膨胀的劣根性做斗争。
    程进在她耳边磨蹭：“好不好？”
    罗佳攥紧手指。
    程进咬住她耳垂，口吻又软又硬：“佳姐…你说好。”
    罗佳仅存的理智轰然倒塌，她是软硬不吃，但也很少有人会同时软硬兼施。
    程进就是既要又要的典型，他既要罗佳，又不要霸王硬上弓，他怕硬来惹她恼火，到时候鸡飞蛋打，所以他用最可怜的口吻讨要最重的礼物。
    罗佳紧张到嘴唇微微发抖，程进右手捏着她下颚，感受到她的‘有口难言’，他转过来吻她。
    罗佳闭上眼，从蜻蜓点水的回应，到跟程进同频的疯狂回应。
    算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不跟他在一起，她会后悔；
    再被他骗一次，也会后悔；
    如果注定都会后悔，那她这次选择吃干榨净，往后再想起他都会觉得腻的方式。
    把手从两人胸前抽出，罗佳搂住程进脖颈，将他扯下来。
    怕伤着程进的手，罗佳主动配合，也会放慢动作。
    束缚全无的那刻，程进压下来，罗佳摸到他的背，背上全是潮的。
    她低声问：“你没事吧？”
    程进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嗯？”
    罗佳：“你身上都是汗，是不是背我上楼累的？”
    程进在她颈肩吻着，“不累。”
    罗佳很负责任：“累你一定要说，你最近本来就虚，正常嗯…”
    罗佳本想说，正常来讲应该禁欲，不能透支，可话没说完，程进忽然一挺，虽然还隔着两层布料，但老朋友的感觉，太熟悉，也太清晰了。

 第59章

    第142章 永远别对男人说这句话
    以往跟罗佳的每一次，程进都会把前戏做很足，不是耐性好，而是不喜欢只顾自己感受，不让对方吃好。
    如今饿了整整两个月，他分分钟想爆冲，就怕忍不住，程进连最后一层都不敢脱。
    憋到额头都是汗，程进还在吻罗佳的唇，最后还是罗佳发话：“你带那个了吗？？”
    程进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整盒没拆包装的，罗佳早就过了问‘你家里为什么会准备这个’的年纪，况且她心知肚明，成年男女的爱情里，sex占首位。
    程进千里迢迢跑来渝城找她，不会只想跟她一起吃碗正宗的本地小面。
    程进因为手上有伤，所以罗佳帮他弄好。
    程进很喜欢罗佳的这个劲儿，从不扭扭捏捏，一向大大方方。
    “快点完事，我还要回家呢！”罗佳催促着。
    这让程进很不满，好不容易见面，而且自己的能耐，又岂是能满足“快”这个字儿的！
    “想快？你可别后悔！”程进坏坏一笑。
    罗佳顿感不妙。
    结果，也确实让罗佳后悔了。
    第143章 回到初见
    罗佳的呻吟被关在密闭空间里，只对程进一人可听，他脸上的汗滴在她脸上。
    两人浑身是汗。
    罗佳数次觉得自己会在这层羽绒被下窒息，可喉咙里传出的破碎声音又时时刻刻提醒她，人还活着。
    过了一会，终于结束了。
    程进半晌才放松绷紧的身体，松了口气，头垂在罗佳脸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进不动，罗佳一把掀开头顶被子，清冷空气吸入肺腔的那刻，罗佳觉得自己就像干了很久被放回水里的鱼。
    歇了一会儿，罗佳推了下身上人，“起来。”
    程进在她耳边软磨硬泡，“再来一次。”
    罗佳偏头，“不行。”
    程进追上来吻她脖颈，“就一次。”
    潮意未褪，罗佳本就定力不深，嘴张不开，她用手推人。
    程进掰过她的脸，深吻。
    罗佳下意识去抓他的手，程进：“咝…”
    罗佳后知后觉，她抓了他左手，赶忙松劲问：“没事吧？”
    程进深吸一口气，慢半拍回：“你再上我一次就不疼了。”
    罗佳沉默，被气的。
    程进黏着她，不让她走。
    十分钟后，漆黑房间，细看床头处笼着一团黑影，时不时有细碎声音从被子里浅浅传出。
    被子很大，很轻，柔软的罩在罗佳头顶，精准说，是程进用左手帮她撑出了一个小帐篷。
    帐篷内，罗佳想跑，程进左臂一伸，将她环在怀里，下巴一抬，吻她的唇。
    两次罗佳都没机会看手机，她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估算个大概，程进第二次做了很久，估计是第一次的三倍还多。
    她先是催，再是骂，后来改为求。
    结束后，罗佳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晚上八点四十三。
    程进从后面缠上来，低声道：“还早。”
    罗佳心焦，乍看不晚，但她跟程进出门时还不到六点。
    她着急忙慌要走，程进：“不着急，洗完澡我跟你一起上楼。”
    罗佳：“你上楼干什么？”
    程进：“向阿姨负荆请罪外带坦白从宽，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罗佳：“你想多了吧，谁要跟你复合？你少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
    程进愣了几秒，“…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罗佳捡起床下的内衣，背对程进，边穿边道：“没过夜，不算一夜情，顶多算炮友。”
    第144章 买橘子上瘾
    罗佳这话并非阴阳怪气，也不是提上裤子不认账，而是试图找到一个跟程进相处最舒适的点。
    她承认自己还是喜欢他，但明确的恋爱关系又会让她不停地想到在夜鼎纪的那天。
    罗佳不想嘴上说着原谅，心里又藏着一根刺，这样别别扭扭又忐忐忑忑，最后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下，又一次失去程进，更不想在复盘的时候，怪自己哪里没做好。
    人都是自私的，趋利避害是本能。
    程进既要犯错又要罗佳原谅，罗佳也可以既要睡他又不给他正式名分。
    穿好衣服，罗佳走前问：“你能接受吗？不能接…”
    程进：“我就一个条件。”
    罗佳：“说。”
    程进：“你每周约我不能少于七天。”
    罗佳一声没吭，大步往外走，身后传来程进的笑声：“到家给我打电话。”
    罗佳懒得理他，她就不该搭他的茬。
    从程进家里出去前，罗佳鬼鬼祟祟，确定楼道没人才敢开门。
    爬了二十四个台阶，罗佳拿钥匙开门时，心跳都加快了，做贼心虚，做淫贼腿虚。
    客厅灯亮着，周丽玲不在，罗佳推开其中一个卧室房门，周丽玲正躺在床上拿手机刷视频。
    罗佳如常：“我给你买了熨斗糕，你现在吃不吃？”
    周丽玲：“回来了？我现在不吃，晚上吃多了。”
    罗佳：“那我放桌子上，你明天吃。”
    周丽玲：“行，快去洗澡睡觉吧。”
    打完招呼，罗佳把门关上，拿了睡衣进浴室。
    罗佳把手机带到浴室里，果然洗一半屏幕就亮了，她滑到接通，没说话。
    程进听到水声：“…在洗澡吗？”
    罗佳：“嗯。”
    程进：“我也在洗澡。”
    罗佳脱口而出：“戴手套了吗？”
    程进：“左手戴了，右手纱布我刚拆了，恢复的还行。”
    罗佳没出声。
    程进问：“你明天还去上班吗？”
    罗佳：“为什么不去？”
    程进：“你不怕我跟阿姨乱说话了？”
    罗佳：“你敢吗？”
    程进：“不敢，我倒不怕阿姨接受不了我的身份，就怕阿姨接受不了你的叛逆。”
    他明着阴阳炮友身份，罗佳明着回：“不乐意别勉强，有的是人争着抢着给你当女朋友。”
    程进：“你哪只耳朵听出我勉强了？我只会不爽手不方便，没能把你伺候好。”
    罗佳不敢张嘴，不知道是不是水温调高了，她整个人都在发燥。
    程进低声道：“明天晚上吃完饭，我们还去买橘子吧。”
    罗佳腿一软，“没空。”
    说罢，不给程进回应的机会，她马上接：“挂了。”
    电话挂断，罗佳闭眼站在花洒下，眼前没有画面，但是有声音，有体温，有触感。
    就在刚刚，十几分钟前，她在楼下跟程进厮混了快两个小时，第一次很疯，但是没够，第二次那么漫长的时间，做到后来罗佳已经开始急了。
    她以为这么大快朵颐的一顿，肯定能管一阵饱，可事实是，暴饮暴食会上瘾。
    这顿还没消化完，罗佳已经开始盼着下一顿了。
    第145章 炮友天天见
    罗佳从浴室出来前收到程进的微信，五个字：【晚安，明天见】
    她忽然觉得‘明天见’要比‘我爱你’好听得多，果然年龄一上来，就连对甜言蜜语的要求都很刁钻。
    不回很刻意，罗佳先是打了晚安，删掉，最后回了两个字：【睡了】
    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过，罗佳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可实际她眼皮很快就垂下来，意识像被什么东西硬拖进混沌中。
    迷迷糊糊间，身上很痒。
    罗佳蹙眉，发不出声，也睁不开眼，但她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男人手臂一扯，大被罩在两人头上。
    抠着男人手臂，罗佳低声道：“你疯了？谁让你来的？”
    程进沉声：“我忍不了了。”
    罗佳想赶人，可又舍不得。
    缓缓睁眼，罗佳口鼻都在被子中，这里是她的房间，但哪有程进，她做梦了。
    梦是假的，可罗佳的感受无比真实，真到她现在浑身发软，仿佛真枪实弹的打了一场。
    闹钟还没响，罗佳重新闭眼，正纠结再睡一会儿，还是趁周丽玲不注意，去洗手间换个内衣…
    耳听得门外传来周丽玲的声音：“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每样都买了一点。”
    罗佳咻得睁眼，是程进的声音。
    心提到嗓子眼，她一时间不确定这是不是梦中梦。
    但门外对话声实在鲜活，周丽玲正从程进手里接东西，“快进来，拎这么多，手能行嘛…”
    程进：“没事，不沉。”
    罗佳掀被而起，几步来到门口，伸手弄了几下头发，这才把门打开一半。
    周丽玲招呼程进落座，他刚坐在沙发上，抬眼一看，对上罗佳的视线。
    勾起唇角，程进：“罗护士长，早上好。”
    周丽玲转身：“赶紧收拾收拾出来吃早餐，小程买了好多。”

 第60章

    罗佳：“…哦。”
    她重新关上门，一门之隔，周丽玲跟程进聊天，罗佳莫名慌乱，换内衣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做贼心虚的是她，口是心非的也是她。
    几分钟后，罗佳换了外穿衣服出来，客厅沙发上只有程进自己，罗佳看着他，他穿着件奶白色的毛衣，绒绒的毛，看着就很暖，很软，而程进那张脸，是女生只会私下讨论，没两把刷子都不敢上去搭讪的帅。
    他明明亏血，体虚，为什么气色还会这么好？
    罗佳不动声色，开口第一句：“我妈呢？”
    程进笑：“包子有点凉了，阿姨说去热一下。”
    罗佳往洗手间方向走，准备刷牙洗脸，程进冷不防起身朝她走过来，罗佳警惕了，眼神警告了，甚至伸手去推他，可程进还是将人扯到怀里，硬是亲到她的嘴。
    第146章 堵家里威胁
    比梦里还刺激，周丽玲就在厨房，门都没关，程进箍着罗佳在客厅里吻她。
    罗佳把程进推开的第二秒，周丽玲从厨房端着盘子出来，瞥了眼罗佳方向：“站着干嘛，赶紧洗脸刷牙来吃饭。”
    罗佳不仅不能冲程进发火，她都得控制自己千万别脸红脖子粗。
    程进跟没事人似的，“阿姨我来帮您。”
    周丽玲：“不用，你坐着，买这么多吃的，早上几点起来的？”
    程进跟周丽玲进厨房，“六点起来的。”
    罗佳站在洗手间刷牙，听到周丽玲说：“怎么起这么早？”
    程进：“昨天罗护士长带我买了好多东西，可能运动量大了，晚上睡得早。”
    罗佳汗毛竖起。
    周丽玲：“罗佳也是，你现在需要多休息，我以为她带你买个橘子就回来了。”
    程进笑说：“不怪罗护士长，是我非要拖着她，她中途都着急回家了。”
    “噗！”罗佳低头往洗手池里吐牙膏沫子，再次抬头，果然看到镜子中脸皮泛红的自己。
    程进这个混蛋，外人看他有多衣冠楚楚，她看他就有多衣冠禽兽。
    生怕错听什么细节，罗佳洗脸都是开了倍速，刚从洗手间出来，正赶上周丽玲盯着程进的锁骨问：“欸？身上怎么搞的，受伤了吗？”
    罗佳耳边嗡的一下，这是她昨天在大街上咬的，当时隔着衣服，她知道自己咬的重，但是没想到这么重。
    昨晚完事后程进开了灯，罗佳走前才看到他左边锁骨处的一整圈牙印，当时心里还一慌，以为程进跟谁鬼混去了，后来才想起是她咬的。
    罗佳怕周丽玲看出什么来，好在毛衣衣领挡着四分之三的牙印，只露出一小圈深红色的点。
    程进也是不负她望，神色如常：“这么冷的天还有蚊子，我昨晚被蚊子咬了，可能睡着的时候抓破了。”
    周丽玲：“这边老小区，绿化很好，是蚊子多，你要通风最好也关着纱窗。”
    三人在饭桌旁坐下，罗佳又想打死程进，不是怪他买了十几二十样，而是乍眼望去，都是她喜欢吃的。
    程进：“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
    周丽玲：“我都行，罗佳也不挑嘴，你以后千万别再买这么多了。”
    程进：“您对我这么好，中饭晚饭都做一大桌菜，我也帮不上您什么忙。”
    周丽玲：“我早跟你说了，不讲这些客气话，你不来我也要吃，多副碗筷的事，能有多麻烦？”
    程进：“主要阿姨做饭太好吃了，我怕以后吃不到还很难戒。”
    周丽玲：“戒什么，觉得好吃就天天过来吃，只要你不搬家，每天过来吃都行。”
    程进：“真的吗？”
    罗佳：“你摊伙食费吗？”
    周丽玲：“别听她的，她跟你闹着玩，你什么时候都能来，我随时欢迎。”
    程进笑起来：“等我手好了，我给阿姨做顿饭。”
    周丽玲：“你会做饭吗？”
    程进：“肯定不如您做得好，但我可以跟您学。”
    罗佳整个早餐时间只说了那一句话，程进跟周丽玲不会冷场，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饭后，罗佳习惯收拾，程进单手跟着收拾，周丽玲道：“都不用，该上班的上班，小程今天什么安排？”
    程进：“我还跟您去逛菜市场。”
    周丽玲：“好，我去换件衣服，一起下楼。”
    周丽玲回房间，罗佳立马压低声音：“你少在我妈面前乱说话。”
    程进要来亲她，罗佳推开他的脸，可能推的快了点，也…重了点，发出了轻微声响。
    程进睁大眼，大发雷霆：“你打我？”
    罗佳心里想解释，嘴上没回应。
    程进瞪着她，“好，好，好…是你把我嘴打松了，那就别怪我一不小心露出什么话来。”
    罗佳：“你敢！”
    程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只能用胆大包天来缓冲的模样，也不看罗佳，兀自嘀咕：“这件衣服勒得我喘不过气，等会下楼换个领子大的。”
    罗佳瞪眼。
    程进：“再跟阿姨一起去水果店逛逛，看老板家的橘子还有没有了。”
    “程进！”罗佳打也不敢打，骂都不敢骂。
    程进瞥向罗佳：“要我既往不咎也行，晚上下班陪我去买橘子。”
    第147章 问错主了
    都说被人堵在家门口欺负，没见过被人堵在家里欺负的。
    罗佳下了公交车往医院里面走，心里还在憋气，都不是气程进，而是气自己，这个窝囊。
    早上查房，罗佳又在院长亲戚病房中看到泮铭睿，他还没醒，头蒙着被子。
    罗佳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现在但凡看到头蒙被子，她都能立即想到程进，想到他单手撑帐篷的画面。
    泮铭睿今天没搞什么小动作，罗佳跟他妈妈聊了几句，出去继续查下一间病房。
    骨科目前算上加床，总共有六十三个病人，罗佳全部查完已经五十分钟后，正往办公室走，电梯门打开，闪送抱着一个60cm的玫瑰礼盒走到护士站，“请问罗佳在这里吗？我打她电话没人接。”
    护士起身朝着走廊一侧喊：“罗护士长。”
    罗佳转头，护士：“有人找您。”
    罗佳掉头往护士站走，她看到闪送手里乍眼的roseonly礼盒，里面是鲜红玫瑰摆出的心，心上还有一枚穿过的银箭。
    闪送看到罗佳，跟她确认姓名电话，都对，放下礼盒走了。
    一帮小护士围上来，“佳姐，你谈男朋友了？”
    “是之前你说的那个相亲对象吗？”
    “这个【一箭倾心】我前几天刚刷到，这是大号的吧，要三万块。”
    “这么贵？！”
    罗佳努力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已经在后悔，早上那巴掌她就该打得更重一点！
    人名电话都对，罗佳不可能睁眼说是别人送错了，死脑转的飞快，她淡定回：“还没谈。”
    “还在追吗？”
    “长什么样啊？之前他来医院接你，我们都没看到。”
    “我只看出男方满满的‘诚意’，这可比九百九十九支玫瑰贵多了。”
    罗佳到底官大一级，她不想说，大家也只是热闹热闹，没人敢刨根问底。
    等到没人的地方，罗佳掏出手机，刚想给程进打电话，又怕他跟周丽玲在一起，想想先给他发了条微信：【你跟我妈在一起吗？】
    很快，屏幕切成来电模式。
    罗佳接通，程进特别开心：“想我了？”
    罗佳一听就知道他身边没人，当即道：“你是不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程进一愣：“怎么了？”
    罗佳：“花我只收男友送的，不收炮友送的，以后少搞这些不合符身份的形式主义。”
    程进沉默片刻：“…不是我送的。”
    罗佳蹙眉，怕程进逗她。
    程进：“看到花，第一个想到我，我很欣慰。但一想到有人背着我给你送花，我现在整个人都很不开心。”
    他声音很平静，罗佳愣是听得头皮发麻。
    好像真不是程进，她搞错人了。
    “我挂了。”罗佳分不清心虚和尴尬哪个更多。
    从没人处拐出去，罗佳在走廊里看到泮铭睿，他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罗佳心里一阵烦躁。
    看到罗佳，泮铭睿朝她走来，“姐姐。”
    罗佳淡淡：“有事？”
    泮铭睿：“你喜欢吗？”
    罗佳：“花是你送的？”
    泮铭睿昨天越想越气，罗佳是什么意思？觉得他没她前男友高？还是没他前男友帅？她是想说他没她前男友富吧。
    从小到大没人觉得他不高不帅，但钱这东西毕竟不能写在脸上。
    泮铭睿准备拿出一点实力，让罗佳知道，他不是高帅穷。
    开口，泮铭睿：“姐姐，昨天我想了很久，追人确实该拿出追人的诚意来，不能只在手机里说，对不起，你别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追人，我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

 第61章

    第148章 敢结婚吗？
    罗佳没出生在大富之家，但也不是井底之蛙，尤其从小长得好看，最不缺的就是被人追。
    面色如常，她双手插兜：“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不喜欢你，这个花很贵，你拿回去吧，我不会收。”
    泮铭睿：“不贵，我少吃几顿饭就行了，你收着吧姐姐，我不用你马上答应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罗佳听出泮铭睿这句话的重点，三万块，只是他几顿饭的钱。
    不动声色，罗佳：“我马上二十九了…”
    泮铭睿很快：“我不介意年龄！”
    罗佳勾起唇角，慢半拍回：“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喜欢玫瑰，喜欢带牌子被卖到最贵的玫瑰，我这个年纪只喜欢车，房，还有结婚证。”
    “我没时间去跟一个比我小六七岁的男生谈一段他一时荷尔蒙上头的恋爱，你要是能跟我结婚，我可以考虑一下。”
    泮铭睿昨天只是意外，今天彻底懵了。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说：“那能不能结婚不得看恋爱谈的怎么样吗？总不能一上来就盲婚哑嫁。”
    罗佳：“可以先结婚，不行再离。”
    泮铭睿吃惊地看着罗佳，“…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
    罗佳：“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谈恋爱？”
    泮铭睿：“我喜欢你才追你…”
    罗佳：“追到以后呢？”
    泮铭睿微微蹙眉，“…我一定对你好。”
    罗佳：“想睡。”
    泮铭睿怕自己听错了：“嗯？”
    罗佳淡定地看着他：“想跟我上床。”
    泮铭睿直接被罗佳搞得红温，攥拳假咳：“咳…”
    罗佳：“要是这个目的，结婚也能达到。”
    泮铭睿：“咳！”他用力清了下嗓子。
    罗佳突然笑了：“害怕吧？所以我昨天就说，去找跟你年纪相仿的人谈恋爱，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很务实，你要能直接送房子送车，我可以考虑谈恋爱，你要能直接跟我结婚，那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除此之外，其余的都是浪费时间。”
    一个roseonly的礼盒29999，泮铭睿送得起，但一辆后面加个0的车他都得掂量掂量，更何况是房子。
    钱上，他确实砸不动罗佳。
    结婚，更是想都别想，他才二十二。
    不愿承认自己差钱又想玩，泮铭睿：“你的要求这么高，不是不给追你的人留余地，你是不给自己留余地。”
    他阴阳她找不到男人，就差直说她也不年轻了。
    罗佳淡笑，不以为意：“告诉你一个秘密，女人的余地只会留给喜欢的人。”
    她想到程进。
    泮铭睿走了，罗佳让他把花也拿走，他说：“你扔了吧。”
    礼盒放在护士站，罗佳走过去，对里面的小护士说：“你们谁喜欢就拿走吧。”
    大家意外，罗佳：“要是觉得不吉利就送给打扫卫生的叔叔。”
    说完，她正要走，一转身，电梯门打开，看到熟悉的脸，罗佳神色一变。
    护士站里大家打招呼：“程主任。”
    程进跨出电梯，跟其他人点了点头，直奔罗佳：“罗护士长现在有空吗？”
    罗佳：“…有，您有什么事？”
    程进：“帮我换下药。”
    第149章 你为什么不拿结婚吓唬我？
    罗佳端着托盘进了程进办公室，她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门一关，程进问：“506那小子送的？”
    506病房住着泮铭睿妈妈。
    罗佳不咸不淡：“嗯。”
    程进：“花呢？”
    罗佳：“外面放着。”
    程进：“还没扔？”
    罗佳故意：“那么漂亮为什么要扔？”
    程进盯着罗佳：“相中花还是相中人了？”
    罗佳双手插兜：“又不是鱼和熊掌，这个可以兼得。”
    她小心眼，还记着被某人堵在家里欺负的仇。
    程进脸上不见醋意，更不见怒意，只说了一个字：“行。”
    说完他几步来到门边，想开门出去，罗佳立马握住他小臂，眼带警惕：“你干嘛？”
    程进神色如常：“去506看病人。”
    罗佳瞳孔一缩，压低声音：“他妈妈根本就不知道…”
    程进：“所以我才有必要去找她聊聊，怎么回事，当妈的做了全麻大手术，儿子陪床不是为了尽孝，是为了泡漂亮护士，我记得这不叫一心二用，应该叫…丧尽天良对吧？”
    不等罗佳回答，程进嘴跟抹了鹤顶红似的：“我去问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孩子，我看过她病历，她今年四十九，只有这一个的话，趁早再拼一个。”
    罗佳蹙眉：“你缺不缺德啊？”
    程进一脸坦然：“女朋友都没有，要这么多德有什么用？”
    他又要去握门把手，罗佳干脆挡住门，“行了，我已经拒绝他了。”
    程进：“你不是昨天就拒绝了吗？他今天还给你送花，你不懂，男人在这个阶段的死皮赖脸和死缠烂打，超乎你的想象。”
    他一字不提酸，但处处透着醋。
    罗佳见他分分钟要去找事的模样，不敢再闹，如实道：“他不会再来找我了，我问他敢不敢结婚，他吓到了。”
    程进第一次蹙眉：“你跟他提结婚？”
    罗佳看出程进情绪波动，本能解释：“我吓唬他…”
    程进：“你怎么不拿结婚吓唬我呢？”
    罗佳一噎，两秒后道：“我干嘛拿结婚吓唬你？”
    程进一眨不眨：“是啊，你为什么不拿结婚吓唬我？”
    四目相对，罗佳被程进视线逼得想逃。
    跟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提结婚有多离谱，她知道，就像泮铭睿说喜欢她，一副能跟她长相厮守的模样，她也觉得离谱。
    拿魔法打败魔法，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她怎么跟程进提结婚？
    从前两人在夜城谈恋爱的时候，罗佳偶尔会闪过这种念头，但很快也被自己否决，吃过顾伯宁的亏，罗佳不敢再轻易想以后。
    到底是罗佳先别开视线，她嘟囔：“别跟有病似的，你换不换药，不换…”
    话没说完，程进突然抬手捏住她的下颚和脸颊，让她转过来看着他。
    程进：“为什么不跟我提结婚？”
    罗佳紧抿的唇下是咬紧的牙，顾不得程进的手会不会疼，她直接用力拍开，恼羞成怒：“世上男人多了去，我为什么要跟一个让我没有安全感的男人提结婚？我就是一辈子不结…”
    程进将人扯进怀里，用力抱住。
    罗佳拼命挣脱。
    程进牢牢箍住：“对不起。”
    罗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失控了，哪怕第一次在渝城看见程进，她都没有这么不体面。
    归根到底，程进还是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曾经异想天开，幻想过跟他结婚。
    程进头垂得很低，贴着罗佳侧脸，不停地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罗佳鼻酸，眼泪掉下来，闷声道：“给老子爬！”
    程进明显不确定，但是大胆尝试：“…你是让我在地上学狗爬吗？”
    第150章 触他底线
    饶是罗佳在气头上，听见程进的话，也是攥着拳头才忍住汹涌而上的笑意。
    她在憋笑，不敢张嘴。
    程进又试探了一个方向：“还是让我趴在地上，像乌斯特拜佛的那种？”
    罗佳闭上眼睛，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用力咬着嘴里肉，别笑，别笑，忍住，死嘴憋住！
    她憋得眼泪都出来了，程进低头一看，更是心疼，“别哭…汪！汪！”
    他毫无征兆地学了两声狗叫。
    罗佳睁眼，匪夷所思：“你有病吗？”
    程进：“不是你想让我学狗嘛。”
    罗佳深提一口气：“老子…我说让你滚！”
    程进好声好气：“你看你，我真没听懂你让我趴着还是爬。”
    罗佳有片刻眼冒金星，被气得氧气不够，气只进不出。
    程进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微红的鼻头，一个没忍住，低头亲上了她张开的嘴唇。
    嘴里突然多了条舌头，罗佳要打，程进习惯了，先一步箍住她双臂，将她抵在房门上。
    罗佳又羞又恼，刚从家里欺负完，又跑到医院来欺负她。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罗佳心一横，一口咬在他舌头上。
    “嗯~”
    程进蹙眉，哼的无力大过疼。
    青天白日，罗佳被吓了一跳，本能松口。
    “咝…”
    程进收回舌头，喉结一滚，咽下口中多余的分泌。
    罗佳双臂还被他按着，抬眼瞪人：“松手。”
    程进：“那你不生我气了。”
    罗佳不给回答。
    程进：“等你气消了我再松。”
    罗佳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在办公室里耗着，外面还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第62章

    蹙眉，她不耐烦：“松手，哪来的回哪去，别在我面前晃。”
    程进很会审时度势，一看一时半会儿哄不好，时间没有，地点也不对，他松手。
    一脸落寞：“那我先走了，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罗佳绷着脸，不爽：“你还准备在我家赖几天？”
    程进伸出左手：“帮我换个药吧，等手好了我就不麻烦阿姨了。”
    罗佳拆掉厚厚的纱布，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程进左手上的伤口，横贯掌心，如果他右手叫割伤的话，那左手的程度，最深处已经濒临割断。
    养了两个礼拜，伤口表面虽然愈合，但新血混着旧血，结痂的暗红色伤疤就像会吸血的蜈蚣，甩不掉也抠不出。
    罗佳想面不改色，可脸色还是很差。
    她又想去找那个持刀者拼命，拿着医用棉签清理血迹时，不由得想起昨晚，她有在小心程进的手，可他自己好几次都不小心，期间她还碰过一次他的左手。
    “这些新鲜血迹是昨晚流的吗？”罗佳问。
    程进：“不是。”
    罗佳换了新棉签，头不抬眼不睁：“最近你左手什么都碰，尽量一点力气都别使，早餐用不着你买。”
    程进嗅到一丝危机，语气稍急：“没事，你不用紧张，这些血顶多是前天换药时出了一点。”
    罗佳：“手好之前也别骚扰我。”
    程进本能把手收回，急了：“你可以让我趴，也可以让我爬，但你不能拿这事惩罚我！”
    第151章 无法直视水果店
    罗佳握着程进左臂，把他的手扯回来上药，没好气：“你要爽不要命了？”
    程进：“心情好才是最好的良药。”
    罗佳低头给他上药，动作轻柔，嘴上却说：“有本事你别做手术。”
    程进盯着罗佳，眼底的喜欢毫不掩饰，“我怕你接受不了，你会心疼死。“
    罗佳抬眸瞪了眼程进，又一声不吭的垂下。
    程进轻笑出声：“我来的时候路过水果店，老板又摆了很多新橘子，我们晚上去买吧？”
    罗佳在给程进缠纱布，严肃地像教导主任：“什么时候能用左手提五十公斤重物再说。”
    其实她想说五十斤，一不小心说成了公斤。
    程进意料之中的炸毛：“你怎么不让我拿了奥运举重金牌再来找你呢？”
    又是一股强烈的笑意上涌，罗佳忍到嘴角抽搐。
    程进不满：“你要这样我只能去506说理了。”
    罗佳抬眼：“你威胁我？”
    程进：“是你先威胁的我。”
    从夜城追到渝城，程进一直都是理亏的一方，不是鲜少，是从来没有这么义愤填膺过。
    罗佳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她欺人太甚，她赶尽杀绝。
    不等罗佳开口，程进别开视线生闷气：“我不跟你吵，耽误你工作。”
    罗佳心里冷笑，她谢谢他！
    纱布缠完，程进：“我走了。”
    他去开房门，罗佳端起托盘，突然说：“别去找泮铭睿。”
    程进直言：“我不喜欢他缠着你。”
    罗佳要说话。
    程进先声道：“一想到他每天在你眼前晃我都烦。”
    他眼底全无玩笑，认真的。
    罗佳心里想说【你谁啊？】，到底没敢顶风上，蹙眉回了句：“我今天上完放假休息。”
    程进：“休几天？”
    罗佳：“五天。”
    她连续半个月没放假，程进出了院，早上主任特意来找她，说累了可以多休息几天。
    程进说变脸就变脸，扬起嘴角：“那我晚上来接你下班。”
    罗佳沉下嘴角。
    程进：“不来医院门口，我在水果店门口等你。”
    罗佳被程进驯的现在听到水果店和橘子，想到的就是床跟上床。
    吸气，她刚要说话，程进拉开房门，走廊有人经过，看到程进，意外：“程主任？”
    程进笑着打招呼，罗佳的脸也从不爽一秒换成平常。
    两人都是表面有多正经，背地里就有多不正经，老大不说老二，一丘之貉。
    程进心情好，罗佳看他后脑勺就看得出来。
    他走后半个多小时，两家快递送来一堆吃吃喝喝，程进请大家下午茶。
    晚上下班，罗佳没坐公交车，因为公交车停的位置在水果店对面，她不好意思再绕到水果店门口。
    沿着人行路一道回去，路上罗佳几次看手机，好奇程进憋着什么坏，怎么不给她打电话。
    走了半小时，罗佳跟一群人穿过十字路口，前面不远就是水果店，她忍不住往前看。
    渝城本地人的个子不算高，街上男男女女，都在一米七左右，偶尔有些超过一米八的，在人群中相对明显。
    罗佳眼神好，她扫了一圈，程进不在。
    收回视线，罗佳想给猿和马踹倒，程进随口一句话，让她惦记到现在。
    经过水果店门口时，罗佳目不斜视，耳听得熟悉的男声喊道：“佳姐。”
    罗佳驻足，侧头，两秒后看到水果店里的熟悉面孔。
    程进埋怨：“说好了在这见，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第152章 戒不了色
    罗佳站在水果店外，程进站在水果店里，两人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和人头攒动，某一瞬，罗佳忽然心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认识程进不是一天两天，可就在这一刻，她觉得他格外高，格外帅，也格外地…招人喜欢。
    程进买了周丽玲喜欢的水果，罗佳要付钱时，老板笑着说：“给过了。”
    程进：“我再不花钱老板该以为我在吃你的软饭。”
    老板：“那不会，在渝城女孩跟男孩出去，女孩买单，男孩还更有面子的。”
    程进：“是吗？”
    老板认真点头，程进：“怪不得昨天她买单，您看我的眼神充满崇拜，我还以为我会错意了。”
    罗佳听不下去，“赶紧走，谁没事崇拜你干什么。”
    老板笑说：“你长得帅，女朋友也好看，我崇拜你们两个。”
    程进：“我以后就吃您家水果…”
    罗佳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扯着程进袖子，把他揪出水果店。
    程进：“给我拎，我右手没事了。”
    罗佳目视前方：“我上了一天班，别烦我。”
    程进：“晚上我给你松松骨。”
    这还在大街上，罗佳当即侧头瞪他。
    程进跟她对视，两秒后惊讶：“你想哪去了？我说正常的舒筋松骨，按摩！”
    厉害的骨科医生都会正骨，只不过程进这个咖位，手术台都上不完，等闲人也没这待遇拿他当按摩师。
    罗佳狗眼看人黄，把这茬给忘了。
    别开视线，罗佳装聋作哑。
    程进哪能放过她，声音不大：“别的放松方式我也会，别看我作坊小，人少，但我技多不压身，什么活都能来。”
    罗佳加快脚步，程进长腿跟上，“你是老顾客了，我不收你钱。”
    罗佳懒得理他。
    程进：“倒找你钱都没问题，只要你每天都来光顾。”
    罗佳烦死：“你上辈子是唐僧吗？”
    程进：“别别别，我戒不了色。”
    周丽玲依旧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看到程进买水果，她指着桌上的香肠和叉烧，“你白天刚给我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又买，再这样我不让你来家里吃饭了。”
    程进：“我也跟您说了，我们三个人吃四个菜就很好，您每次都准备这么多，还不让我帮忙。”
    两人互相客气互相指责时，罗佳旁若无人的走进洗手间洗手。
    对于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从震惊到习惯，只用了二十四小时。
    桌上，程进跟周丽玲约法三章，她以后少做菜，他以后少买东西，以及两人这次必须都要说到做到。
    罗佳一言不发，低头干饭，她管不了身边的，也管不了对面的，摆烂。
    中途，周丽玲对罗佳说：“下午你三姨打电话过来，你三姨夫把脚扭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去你三姨家，你陪小程。”
    罗佳：“我陪他干嘛，我跟你一起去三姨家看看。”
    周丽玲：“不用，他们都知道你最近很忙，没人挑你。”
    程进：“我的车在附近，让罗护士长开车送您过去。”
    周丽玲通通拒绝，饭后，罗佳不让周丽玲善后，让她直接走。
    程进把周丽玲送下楼，乍看不知道这是谁家，谁是主谁是客。
    十分钟后，程进重新上楼，门是关着的，他敲门。
    罗佳站在门里：“谁啊？”
    程进：“我给阿姨送上车了。”
    罗佳：“那你回家吧，还上干嘛？”
    程进：“你先开门。”
    罗佳：“有事说事。”
    程进：“你确定要我直接站在走廊里说？”
    罗佳透过猫眼，看到门外丝毫不慌，甚至跃跃欲试的男人，几乎没有迟疑，打开门。

 第63章

    程进跨进来时，右手扣着罗佳后脑，将人拉到身前，低头亲她。
    第153章 磨人男人最好命
    门还没关紧，罗佳瞪大眼睛，在把他推出去和关上门之间，她只迟疑一点几秒就作出决定。
    咔嚓一声，门被拉上。
    不是罗佳舍不得程进，她是舍不得自己，她能想到，如果她敢用力把程进推出去，他就敢拖着她一起从门里出去。
    一层三户，还不排除楼上随时下来人，罗佳不敢赌。
    门一锁，程进更加肆无忌惮，边吻边往前走，罗佳被他逼得倒退，怕摔倒，原本要推人的手也改为抓着程进的衣服。
    程进就这样一路把罗佳从大门口逼到了卧室门口。
    “程…”
    罗佳要说话，程进卖力吻她，不给她出声的机会。
    身后撞到什么东西，罗佳吓了一跳，一秒后发现，是她房间的门。
    程进直接从登门变成入室。
    罗佳房间不大，床尾到门边就三步，忍无可忍，她用力一推，程进一动没动，她被弹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俏脸通红，罗佳压低声音，怒道：“程进你别太过分！”
    程进站在原地，音量正常：“阿姨又没在家，你怕什么？”
    罗佳是刻在骨子里的紧张，习惯了。
    程进反手关上卧室门，又扭了扭下面的老式门锁。
    罗佳眼睛一竖：“你干嘛？”
    程进：“门锁好用吗？”
    罗佳四肢和脸都是麻的，中干外强：“你赶紧走。”
    咔的一声，罗佳觉得陌生，毕竟她从不锁门。
    程进拉了拉门把手，门没开，他说：“好用。”
    罗佳起身去开门锁，程进右臂揽过她的腰，罗佳要揍他，他稍微用力，罗佳双脚离地。
    程进两步将她抱到床边，压着她往床上滚，罗佳推他胸口，程进单手攥住她双腕。
    罗佳不敢用力挣，他右手虽然不缠纱布，但割伤更加显眼，她只能凶巴巴地瞪着他：“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程进那张帅脸压得很近，眼神一浊，痞气更加明显，“我问了阿姨远不远，她说打车过去，不堵车二十分钟，把时间量打到最紧，阿姨再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喉结一滚，程进声音变低：“我快一点。”
    罗佳想说话，程进低头堵住她的嘴，不想听的话干脆不让人说。
    罗佳双手稍微一挣，程进右手立马用力，罗佳脑中就像有道警戒线，第一反应就是怕程进把伤口崩开了。
    人一有畏惧就废，罗佳偏头，程进用左手把她的脸掰正，大口大口吻她。
    “程…嗯…”
    罗佳根本开不了口。
    在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里，被一个男人压在自己的床上，罗佳紧张到异常敏感。
    程进也发现了，他眼睛睁到一半，睨着罗佳泛红的脸，不敢冒然松手，唇先移到她耳根，而后边吻边念：“佳姐…行行好了。”
    罗佳口干舌燥，不敢吞咽，怕被程进听到声音。
    程进又吻又舔，“我真的很快，你说停就停。”
    罗佳心里咒骂，信他才有鬼。
    开口，她沉声说：“下去拿套。”
    程进松手，从右边裤袋里掏出好几个方形铝箔包，不给罗佳开口的机会，他急不可耐，重新吻上她的唇。
    第154章 一次不行就两次
    罗佳觉得不是程进疯了，是她疯了，她疯了才会鬼迷心窍答应他。
    天色渐暗，卧室没挡窗帘，罗佳清楚看到程进锁骨处的完整咬痕，以及他被红尘染得满是俗念的脸。
    从缓缓试探到层层推入，罗佳也从皱眉到张口别开视线。
    程进俯身吻她，待她适应后便开始挺摆，罗佳嗓子眼里溢出的破碎都被他吞入腹中。
    这是她家，比在楼下还要紧张忐忑一万倍，罗佳每一秒都在担心听到外面门响。
    心一紧，浑身上下都跟着紧，程进明显出入困难，很快就一头汗。
    他想进就得卖力，他一卖力罗佳绷得更紧，制高点比她想象中来得快，罗佳抱着程进宽直的肩背，缠在他身上，给他讯号。
    程进左手拢在她头顶，右手按着她的腰，房间内满是接连不断地捣水声，罗佳找不到完整哼吟的气口，最后只能张着嘴，吊着半口气，硬撑着等程进结束。
    程进这轮足有上百，最后一下低头吻上罗佳的唇，罗佳从头麻到脚，程进却还在用力，明明已经进得毫无余地，他却还想更深，更深…
    罗佳身体颤抖，程进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人共同迎接潮水冲刷的洗礼。
    放飞的感觉足足持续半分多钟，罗佳渐渐学着放松紧张的肌肉，让身体软下来。
    程进没像以往一样赖在她身上，腰一抬，他果断抽出。
    陡然一空，罗佳轻哼，本能想要合腿。
    程进却突然沉下身。
    罗佳吓坏了，推他肩膀：“你干嘛？”
    程进低声道：“我不进去。”
    刀戴套和不戴套，区别还是很大的，罗佳就是再好客也不准备让老朋友光着参观家里。
    时间过了二十分钟，天从渐暗变成费力才能看清室内摆设，程进一边给套子打结一边说：“抓紧时间。”
    罗佳刚想问抓紧时间干什么，程进手一抬，啪得一声响，满载而归的套掉进床下垃圾桶里。
    程进右手伸到罗佳腿间，罗佳扣住他手臂，“你干什么？”
    程进手没动，手指一伸，还是刮到。
    罗佳哼声，腿软了。
    程进顺势往前，两根手指，全部探入。
    罗佳扣着他手臂的手就像摆设，程进手里仿佛有开关，随便按哪，罗佳就会蜷成各种模样。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别说打死程进，她现在就是喊他名字都费劲。
    这一刻罗佳终于知道，程进为什么抽得那么痛快了。
    程进就没想一次完事，但也知道时间并不宽裕，万一玩脱了，被周丽玲堵到家里，罗佳真会恼羞成怒把他打入冷宫。
    罗佳的反应很快就让老朋友重新打鸡血，程进手滑，撕不开，罗佳又生气不肯帮他，他用牙咬开，戴上。
    拎过枕头垫在罗佳脸下，程进扶着她的胯，纵马横刀。
    罗佳的哼声被枕头过滤，只剩下闷，这种极致的克制，更让程进疯狂，尤其罗佳怕他不身寸耽误时间，蓄意贴着，裹着，搅着…
    程进俯身将她压倒的那刻，两人都是紧的，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都解脱了。
    第155章 热脸洗内裤
    罗佳能开口时，说的第一句话是：“赶紧走。”
    听到她发哑的声音，程进真想发狠，可毕竟谁也不确定周丽玲会不会突然回来。
    不想惹急了罗佳，程进只好离开。
    屋内全黑，程进开灯，罗佳扯过被子盖上，程进走回来坐在床边，低头看她的脸，小声道：“我帮你洗澡。”
    罗佳闭眼，蹙眉：“走。”
    程进：“留你一个人在这，我成什么人了？”
    罗佳：“一分钟内没从我眼前消失，以后就是陌生人。”
    “真够心狠的。”
    程进低头亲在罗佳唇角，抬头时看到床头边的一小团黑色，拿起来一看，是条穿过的衣物。
    罗佳没听到程进穿衣服，睁眼坐起，看到他手拿着的东西，天都黑了，扑过去一把夺回。
    罗佳脸色爆红，“这条是新的，我还没穿。”
    程进跟罗佳同居过，她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别说内裤乱扔，床上就是连根头发都不能有。
    更何况，穿过和没穿过，他还是分得清的。
    歪头看罗佳，程进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昨晚梦见我了？”
    罗佳头皮发麻，腿一踹：“给老子爬！”
    程进扑过去，将她压在身下，罗佳动弹不得，脸红不知是挣的还是羞的，“松开，赶紧回你的楼下！”
    程进：“那你告诉我，穿没穿过。”
    罗佳脸红得要滴血，“你别逼我动手。”
    程进：“你在转移话题吗？”
    罗佳腿让被子缠住，身上压着程进，仿佛泰山压顶，手又被攥住，浑身上下只有嘴能动。
    她瞪向程进：“你走不走？”
    程进：“说实话，不是很想走。”
    罗佳抿着唇，用眼神凶他。
    程进低头，亲了下她的唇，一下不够，又来第二下，第三下…
    罗佳逐渐暴躁：“程进！”
    程进从她脖颈吻到耳根，贴着她耳朵，低声道：“你告诉我穿没穿过，我马上走。”
    罗佳有心跟他硬碰硬，但没胆在周丽玲的屋檐下硬，绷了几秒，闷声道：“穿过。”
    本以为程进会故意问她梦见谁，结果程进声音低到嘶哑：“我昨晚也梦见你，早上不洗澡都出不了门。”
    罗佳腿软，心也跟着一软。

 第64章

    程进最后亲了下她嘴唇，费力从她身上起来，像是生怕自己后悔，光速穿好衣服。
    “我先下去洗澡。”
    罗佳闻言：“别再上来了。”
    程进拿起她的内衣，又对她伸出手：“内裤给我。”
    罗佳狐疑：“干嘛？”
    程进：“我给你洗。”
    罗佳眉头轻蹙：“神经…赶紧走。”
    程进单膝跪床，过来抢，罗佳被夺了两条内裤，还是穿过的，气得脖子都粉了。
    程进把她内衣裤往自己衣服里一塞，“洗完就放我那，以后你换洗也方便。”
    第156章 有人不敢在家，有人不敢回家
    程进走了，罗佳让他出门前先从猫眼看看门外有没有人。
    家里只剩自己，罗佳赶紧起来洗澡，洗洗床单。
    厨房还没收拾完，罗佳又哪吒似的给厨房善后，所有事都做完，也才用了十七分钟。
    程进打来电话，“阿姨回来了吗？”
    罗佳：“干嘛？”
    程进：“晚上吃饭那么多盘子，你还没收拾完吧，我上去帮你一下。”
    罗佳心头一软。
    以程进的家世，他实打实的少爷命，但他偏偏走了最苦的一条路，当医生，私下里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前在夜城的时候，只要她做饭，他一定会洗碗收拾厨房。
    做爱后帮女生洗澡的有，洗碗的，她还没听说过。
    声音听不出情绪，罗佳：“都洗完了。”
    程进：“阿姨还没回来，我能上去…”
    罗佳：“不能。”
    程进好商量：“那你下来玩一会。”
    罗佳：“你那有什么好玩的？”
    程进：“我啊。”
    罗佳卸磨杀驴：“玩够了。”
    程进也不叫屈，技多不压身：“你之前不说上班上累了嘛，下来，我帮你松松骨头。”
    罗佳：“不早了，睡吧。”
    程进：“新闻联播都没播完，谁七点多就睡觉？”
    不待罗佳回应，程进：“你别怕，我不是机器人，一天两次够了，太多了伤身体。”
    罗佳嫌烦，不是嫌程进，而是嫌自己，他三言两语，她真的动心。
    程进：“你不来我上去了？”
    罗佳：“穿上衣服下楼等我。”
    程进：“去哪？”
    罗佳：“给你卖了。”
    五分钟后，罗佳推开大门，“呃…”
    倒吸一口凉气，楼道里站着一声不响的程进，吓她一跳。
    程进抬起手，递给她一个剥开的橘子。
    罗佳现在见不得橘子，看着它就黄得心里发慌。
    她承认，她不太敢跟程进在密闭空间里单独相处，但又忍不住想跟他相处，既然忍不住，那就不忍。
    两人一起下楼，程进不问去处，整张脸上都洋溢着不符合长相的单纯快乐。
    罗佳带他下了几十个台阶，又爬了几个大长坡和几十个台阶，在程进觉得这次真能看见佛祖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很大的广场。
    广场上甚是热闹，唱歌的，跳舞的，遛狗的，遛娃的，摆摊的，讲价的…
    程进小时候在渝城住过一年多，但除了家附近，去的也都是市中心，从没见过这幅景象。
    他看了眼地上篮子里的大石榴，罗佳问：“要吃吗？”
    商贩马上说石榴很好吃，很甜。
    程进：“我要。”
    罗佳掏出手机，付钱买给他。
    石榴到手，程进不急着剥，因为前面一整条街都是卖东西的，他跟罗佳并肩往前逛，相中什么罗佳就买给他。
    程进牢记水果店老板的那句话，在渝城，女生买单，男生更有面子。
    两人一逛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一对父子比赛立定跳远，三十多的爸爸生怕输给三岁多的儿子，奋力一跳，当即闪了腰。
    程进让他躺在花坛边上，原地给他正了骨，小孩子突然热泪盈眶，感谢程进救他老父亲一命。
    老父亲也十分感动，拽着程进跟罗佳，非要请他们下去吃火锅。
    程进婉拒，主要一看高手在身边，附近上到爷爷奶奶，下到十几岁小孩，都来找程进正骨。
    程进一连正了四五个，身边人越聚越多，最后还是罗佳不让了，正骨是个体力活，程进左手不敢用力，一直用的手臂，累得很。
    她拉着程进离开，手里拎着被正骨的几位硬买给他的吃吃喝喝。
    回家时，罗佳惊觉，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周丽玲还没回来。
    罗佳给她打了个电话，周丽玲：“我跟你三姨聊天聊的时间都忘了，这就回去。”
    罗佳刚挂，程进的微信进来：【阿姨睡了吗？】
    罗佳不敢说周丽玲还没回来，不然程进就得上来，她回：【睡了】
    程进：【那你偷偷下来找我玩】
    第157章 先爱后恋
    罗佳自是没下楼，但一直被程进用微信拖着，直到周丽玲回来。
    罗佳：“三姨伤得重不重？”
    周丽玲：“脚踝肿得挺高，医生让在家养着，她还想给乐乐做饭呢，你三姨夫又不会做，我说行了，这几天中午我过去给乐乐送饭，之前我做手术，你三姨没少过来照顾我。”
    乐乐是罗佳三姨的小儿子，今年上高三，生怕他吃不好，全家特意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只为了就近照顾。
    周丽玲：“乐乐十二点放学，十二点十五就得吃饭，明天中午我早点做饭，先给乐乐送回去，我不回来吃，你跟小程一起吃吧。”
    罗佳：“正好休假，明天我陪你一起过去。”
    周丽玲摆手：“不用，他们也不知道你休不休假，难得休息，有时间在家多睡一会，一去他们又得拉着你要给你介绍男朋友。”
    提到男朋友，罗佳脑中有确切面孔。
    没再客气，罗佳：“那明天吃完早餐，我买点东西，你给三姨带过去。”
    周丽玲：“我今天都买了，说是你给买的。”
    两人在客厅聊了会儿天，周丽玲：“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罗佳回卧室，拿起床上的手机，微信页面，几分钟前是她给程进发的消息：【等会】
    她没法说周丽玲才回来，程进也很乖巧：【好】
    隔了一分钟，程进发了个表情包，一个搔首弄姿的小熊斜躺着，配字：【我在等哦~】
    又过了一分钟，程进发了个跳钢管舞的兔子。
    兔子后面是穿着睡袍躺在床上静等的狗。
    狗后面跟着坐在床边啪啪啪拍床的歪嘴笑脸男。
    背影emo的大猩猩；
    泪流满面的悲伤蛙；
    最后是嚎啕大哭的小孩，配字：【你去哪啦？】
    罗佳透过一系列的表情包，精准感受到程进与她失联这十分钟的心态，从静等到崩了。
    忍俊不禁，罗佳打字：【干嘛？】
    程进：【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
    罗佳：【要抓也是抓你，我没你那么唐僧】
    程进：【我要是唐僧，一定给你吃我的肉，你配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罗佳觉得离谱，离谱到想笑的程度。
    躺在床上，她跟程进不是闲侃，是认真侃，某一刻她打了个哈欠，以为十一点，可以到点睡觉了，结果定睛一看，十二点都过了。
    罗佳：【我困了】
    程进也不折磨她，干脆利落：【晚安，明天见】
    罗佳：【嗯】
    放下手机，罗佳闭眼，以为一下就能睡着，可身体疲倦，脑子却异常活跃。
    两人上床的画面一闪而逝，罗佳想的是跟程进一起溜广场的时候，他对很多东西都很新奇，经过一个卖饰品的小摊，老板随口说了句：“帅哥美女，情侣手串戴一个吧？”
    程进就走不动路了，非让罗佳给他买。
    罗佳：“要买买你自己的，我不戴。”
    程进挑了两条，都戴在自己手腕上，罗佳付的钱。
    两人一直在一起，罗佳也没看到程进有什么小动作，可晚上回家脱外套时，价值二百六十八一对的水晶手串，其中的一条，从她外套口袋里掉出来。
    此时，这条手串在罗佳床头柜的抽屉里。
    第158章 有内奸
    早上三人约了一起下楼吃早餐，附近都是老邻居，有人认识程进，有人还不认识。
    很多见到三人行的人，都会看看周丽玲左边的罗佳，再看看周丽玲右边的程进。
    随即笑着道：“姑爷吗？”
    周丽玲笑着回：“不是，佳佳同事，刚搬到我们楼下。”
    去菜市场的路上，一模一样的答问，周丽玲说了不下七次。
    终于有人在听后没有一笑而过，而是认真问程进：“小伙子谈女朋友了吗？”
    他要说没有，对方肯定要给他介绍，他要说有，在周丽玲这就过不去。
    罗佳看似面色坦然，实际上心里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65章

    程进不慌不忙，勾起唇角：“还没有。”
    “这么帅一定很多人追吧？”
    程进腼腆一笑：“没有，现在的女生都很优秀，都是男生追她们。”
    “我外甥女很漂亮的，在高中当老师，就是眼光太高所以一直没找男朋友，我给你联系方式，你们认识认识？”
    程进：“谢谢阿姨，我只是没谈恋爱，不是没有喜欢的人。”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罗佳当场心梗。
    果然阿姨走后，周丽玲侧头八卦：“你有喜欢的人？”
    程进对答如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总不能说我不喜欢老师。”
    周丽玲顺势：“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罗佳心在嗓子眼。
    程进：“嗯…也没仔细想过，人对了什么都对，没有固定模板。”
    周丽玲：“你觉得罗佳怎么样？”
    她说这话时甚至没看罗佳一眼，罗佳悬着的心直接炸了 ，“诶，不要开这种玩笑！”
    程进跟周丽玲双双侧头，但见罗佳通红着一张脸。
    周丽玲贴脸开大：“问问怎么了，又不是硬让你们在一起。”
    罗佳只敢恼羞：“你这么问让他怎么回？吃人的嘴软，他总不能当你面说我不好吧，你这不是让人尴尬嘛。”
    她知道自己脸肯定红了，但总得为这般跳脚寻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程进：“没事，阿姨又不是外人，随便聊天嘛。”
    周丽玲：“就是，我知道小程也不想找你这样的。”
    程进立马：“阿姨我可从来没这么说…”
    周丽玲给了程进一个‘我懂’的眼神，“你跟罗佳都好，但好的方向不一样，她看着温温柔柔，加上做护士，很多人都误以为她脾气很好，其实一点就炸，我们都知道在开玩笑的事，她就会认真。”
    “你是好孩子，阿姨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能看出你是真的脾气好，有涵养，你适合找个跟你脾气一样，两个人说话都不急不缓，娓娓道来的。”
    程进：“那您是没跟我长处，我身上毛病很多。”
    周丽玲笑道：“行，我们慢慢处，我看看你最大的毛病是不是过于谦虚了。”
    三人去菜市场买菜，中途听说周丽玲还要提前去送饭，程进说：“阿姨，我提个小建议，您看可不可行，要是最近每天都要来回跑，太折腾了，我就不上楼吃饭了，您中午跟罗护士长在三姨那边吃吧。”
    周丽玲很快道：“麻烦什么，你必须来家里吃，罗佳又不去她三姨那边，我做完饭就走，你们不用等我，你俩吃。”
    程进：“这样您太辛苦了，中午要跑一趟，晚上还要跑一趟。”
    周丽玲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罗佳：“要不我中午去你三姨那，晚上饭你做，反正你这几天也休假。”
    程进假惺惺：“不用阿姨，我点外卖就行。”
    罗佳真想把程进脸上那张假正经的皮给撕下来，他要是不小心掉进长江里，全国人民都能喝上绿茶。
    “行。”罗佳面上不辨喜怒。
    周丽玲嘱咐：“晚上不用等我吃饭，我在你三姨家吃，你照顾好小程。”
    程进眼眶都湿了：“阿姨，这我怎么好意思啊…”
    第159章 引狼入室
    当天中午，周丽玲前脚刚走，程进后脚就把罗佳拐到楼下。
    罗佳还是胆小，不敢在自己家里，那种分分钟担心大门会开的恐惧，她在青少年时期没体验过，二十大几补上了。
    偷过几次后，两人都渐渐熟门熟路，原本青天白日，窗帘一拉，暗无天日。
    罗佳一丝不挂，程进身上比她多样东西，手腕上的水晶串，刚开始滑过罗佳身体时，冰冰凉凉，后来硬是被她捂热。
    罗佳澡都是在一楼洗的，程进左手戴着手套，左臂拿到花洒外，右手扣着罗佳后脑，低头吻她。
    浴室里挂着两条浴巾，一条是程进的，另一条是他给罗佳准备的。
    罗佳擦干，程进又拿了套白色的内衣裤给她换。
    程进自己的内裤都是直接放进洗衣机里洗，但罗佳的，他准备手洗。
    罗佳不好意思，过去抢，程进抬手，举到罗佳够不到的高度。
    他说：“我乐意，你不用心疼我。”
    罗佳气得拐了下他，迈步出去。
    放假，加上周丽玲不在，突如其来的二人时光。
    下午两人出去逛，也没具体目标，想到哪就去哪，到点回家，罗佳在厨房准备菜，程进就在她身边，单手洗菜，看起来像在安抚那些即将被炒的菜。
    罗佳嫌他慢，“你出去吧。”
    程进：“我想在这陪你。”
    罗佳：“我用不着你陪，你挡到我了。”
    厨房确实不大，但也比她在夜城时的厨房大，程进不往外走，往里站了站，“你说啊，你说我就闪开点。”
    哗啦一声，罗佳热油下菜，程进突然跨步上前，左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右手拿起锅盖挡在她面前。
    罗佳无语：“闪-开。”
    程进：“你炒你的，我保护你。”
    周丽玲不在，他更加肆无忌惮，罗佳嘴上嫌他烦，身体上也耐他不何，毕竟烦他是真的，可程进够帅，也是真的。
    吃完饭，程进托着一条残手非要帮忙收拾，罗佳洗碗，他擦桌子。
    好久没吃罗佳做的菜，程进：“我有点撑。”
    罗佳：“出去爬台阶。”
    程进：“你陪我。”
    罗佳脱口而出：“我可真喜欢你。”
    毫不遮掩的阴阳跟反讽，程进却单手环住她的腰，将人原地抱起往卧室走。
    罗佳跟他吵，跟他斗，最后妥协跟他下楼。
    她白天洗了床单，把自己的和周丽玲的都洗了。
    一小时后，罗佳把程进卧室新换的床单塞进洗衣机，中午晾的那套还没干，她又拿出一套新的。
    一天洗四套床单，罗佳站在洗衣机前，无语到极致，会想笑。
    程进从后面走过来，往罗佳嘴里塞东西，她咬了一口，是橘子瓣。
    程进：“累吗？想在家休息还是出去逛逛？”
    罗佳真心觉得累，这不比上班累？
    可她不敢在家待着，程进待不住，这会儿才七点多，周丽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程进低头吻罗佳脖颈，腻着她，低声说：“累了就躺会，我帮你按摩。”
    罗佳头一别，赶紧道：“穿上衣服，出门。”
    第160章 第一个对她说生日快乐
    罗佳连休五天假，想着最后一天是她生日，她想在家陪周丽玲好好吃顿饭，没想到她三姨突然扭了脚，周丽玲每天忙着照顾，估计忘了。
    罗佳也没提，主要没想到，最近天天陪在她身边的人会是程进。
    两人每天一起吃早饭，一起吃午饭，一起吃晚饭，连续几天，程进摸到周丽玲回家的时间，甚至还要拉着罗佳在外面吃顿宵夜才回来。
    当然还有每天雷打不动，最少两次的‘加餐’。
    罗佳起初还担心程进身体虚，后来变成担心自己虚，她这几天睡眠质量越来越高，身体会在极端情况下开启保护机制，如果这会儿不睡，那其他时候可就没的睡。
    周丽玲晚上十点多回来的，罗佳跟她打了招呼，两人各自回房。
    躺在床上，罗佳跟程进打电话，他们几乎每天十六个小时都在一起，可程进还是有话讲。
    罗佳闭目养神，准备听困了直接睡。
    程进发现她有一搭没一搭，“睁开眼睛，别睡。”
    罗佳：“我后天要上班。”
    程进：“不是还有明天嘛，把明天过了再改。”
    罗佳困意来袭，程进：“再聊五分钟。”
    罗佳没回应。
    程进自顾念叨，罗佳刚开始还听见几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都做梦了，突然听到程进说：“生日快乐。”
    罗佳一下从混沌中睁眼，以为是幻觉。
    枕边手机亮着，程进：“是我第一个跟你说的。”
    话音落下，罗佳听到卧室门外传来敲门声，“佳佳，睡了吗？”是周丽玲。
    罗佳翻身而起，“还没有。”
    房门被人慢慢推开，一片暖黄随之照入。
    有人捧着蛋糕往里走，屋内没开灯，罗佳也睡眼惺忪，先是发现捧蛋糕的人跟周丽玲身高不一致，她以为是程进，吓得人都麻了，可再细看，不是程进，是罗凯。
    罗凯跟周丽玲一前一后进来，周丽玲把折好的皇冠放在一半在被窝里的罗佳头上，笑着说：“生日快乐~”
    罗凯捧着蛋糕，站在床边，“姐，生日快乐。”
    罗佳还在震惊中：“你怎么回来了？”
    罗凯没机会说，是程进给他订了机票，让他回来的。
    他只能道：“先许愿。”
    罗佳看着蛋糕上的【17】字样，“满二十减十二吗？”

 第66章

    罗凯：“我十九，你十七，以后我罩你。”
    罗佳双手交握，闭眼，第一个愿望永远都是一样的，希望家人和身边人，平安健康。
    前几年第二个愿望都是希望罗凯能考到心仪的学校，现在她希望罗凯能一路顺遂，少波折，少坎坷。
    至于第三个…
    罗佳脑中出现程进的脸。
    她不敢许愿修成正果白头偕老，但愿一切顺其自然，重来一次，她还能拥有‘情出自愿，事过无悔’的勇气。
    睁眼，罗佳吹灭二十九岁的蜡烛。
    三人在餐桌上分蛋糕，罗佳心里一直惦记程进，周丽玲问：“小程这个时间睡了吗？”
    罗佳不敢说她一直在跟程进打电话，罗凯说：“我刚上楼的时候看到一楼灯还亮着。”
    周丽玲看向罗佳：“你下楼看看，小程还没睡你喊他上来吃蛋糕。”
    罗佳：“明天再说吧。”
    周丽玲：“去问问，蛋糕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罗佳直接端了一块蛋糕下楼，按门铃，房门打开，露出程进那张带笑的痞帅脸。
    罗佳伸手：“我妈让我给你送块蛋糕。”
    程进直接将人拉进门里，俯身吻她，罗佳不敢动作太大，怕把蛋糕扣了。
    程进肆无忌惮吮着她唇瓣，门还没关，哪怕凌晨十二点多，罗佳依旧忐忑地后脊发麻。
    十几二十秒，程进才舍得放开罗佳，不等罗佳发飙，他拎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递给她，“生日快乐，姐姐~”
    第161章 未来姐夫
    袋子很重，上面都是橘子。
    程进：“礼物在下面，阿姨问起，你就说我送你一袋橘子。”
    怕罗佳不好把礼物带回去，他连理由都替她想好了。
    罗佳心头一软，“谢谢。”
    程进笑着道：“你弟回来了，家里就两个房间，你来我这住吧。”
    罗佳当即收心，结束语都没有，掉头就走。
    程进看着她背影，压低声音：“要不叫你弟下来睡。”
    罗佳充耳不闻，程进还站在门口，“实在不行让阿姨下来住，我上去睡…”
    罗佳从袋里掏出一个橘子，站在楼梯中间往下扔，程进反应巨快，右手一抬，稳稳接住。
    罗佳狠狠瞪他，程进高高扬起唇角。
    重新回二楼，周丽玲跟罗凯坐在沙发上说话，罗佳把袋子放在茶几上。
    周丽玲：“小程还没睡呢？”
    罗佳：“嗯，给了我一袋橘子。”
    周丽玲：“这么大一袋？看来真喜欢吃这个橘子，你明天多买点，再给他送过去。”
    罗佳拿了一个剥开，一半给周丽玲，一半给罗凯。
    她问：“你回来有比赛吗？”
    罗凯：“没有。”
    罗佳诧异：“就因为我生日回来的？”
    罗凯吃了一瓣橘子，“嗯。”
    罗佳看向周丽玲：“你告诉他的？”
    周丽玲摇头：“我也是晚上八点多才知道他回渝城了。”
    罗佳：“这点事还特意回来干嘛？”
    罗凯：“怕你们担心我，让你们看看我现在怎么样。”他站起来走，高抬腿，十分利索。
    罗佳弯起眼睛：“没事就好。”
    三人在客厅聊天，聊到快一点，周丽玲困得打哈欠。
    罗佳说：“妈，我去你房间睡。”
    她看向罗凯：“你去那屋睡。”
    罗凯：“不用，我去酒店住。”
    周丽玲马上：“住什么酒店啊，我睡沙发，你俩一人一间。”
    罗佳跟罗凯年纪差得多，小时候他俩住一个房间，长大后睡上下铺，等到罗佳去读大学，家里只剩罗凯时，上下铺才换成宽一点的单人床。
    往年过年，罗佳跟罗凯一块回来，都是罗佳跟周丽玲住，罗凯单住，没想过罗佳会突然决定从夜城回渝城，现在她住的是罗凯之前一直用的房间。
    周丽玲和罗凯都不愿让罗佳换地方。
    罗凯说：“我酒店都开了。”
    周丽玲：“真的假的？”
    罗凯从兜里掏出酒店房卡，“你们快睡觉吧，明天再说。”
    罗佳：“我送你。”
    罗凯：“不用，这么晚你出门我还得送你回来。”
    周丽玲和罗佳只能站在门口，目送罗凯下楼。
    门关上，周丽玲感慨：“你弟好像突然懂事了。”
    罗佳也很感动，等到周丽玲回房间，她给罗凯发了个微信：【来回机票多少，我给你报了】
    罗凯秒回：【你现在能打电话吗？】
    罗佳回房间，打给罗凯。
    电话接通，罗凯：“机票是程进给我订的，酒店也是他给我开的。”
    罗佳没出声。
    罗凯：“我本来订了动车票，突然看到手机上有航班信息，程进给我打电话，说你生日，让我回来给你庆生，我说用不着，我自己会回来，他给我发了你俩在一起的照片，说让我对未来姐夫说话客气点。”
    罗佳心里咯噔一翻：“什么照片？”
    第162章 给媳妇的
    罗佳最近天天做贼，心虚到太平洋那么大，虽然明知程进不可能发什么过分照片给罗凯，可她满脑子都是床上那些事。
    罗凯不答反问：“你带他去逛解放广场了？”
    罗佳心在嗓子眼：“啊。”
    罗凯：“你在买东西，他背着你偷拍的。”
    罗佳应该松口气，可她却突然屏住气。
    罗凯自顾道：“我猜你应该是原谅他了。”
    动了下嘴，罗佳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卡壳了。
    罗凯不多问，只是声音稳稳地：“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开心就好。”
    罗佳：“嗯，我没不开心。”
    罗凯：“要是程进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打不过他我替你打。”
    罗佳：“他现在一只手不好用，我打他很轻松。”
    罗凯：“我说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别忘了咱家还有男人，你别一直把我当小孩，我长大了。”
    罗佳鼻子一酸，强忍：“放心吧，我有事会告诉你，你也是，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姐弟俩聊了一会儿，电话挂断，罗佳突然想起客厅还有袋橘子。
    把整个袋子拎回房里，罗佳先把橘子拿出来，袋子里还剩下两样东西。
    一个大的透明玻璃罩，罩子里是一把金色玫瑰。
    罗佳伸手一搬，二十几斤的袋子，这个大罩子就得有十七八斤，把玻璃罩拿掉，罗佳伸手摸了摸，不掉色，因为它就不是新鲜玫瑰喷了金粉，也不是永生花。
    要说三个头那么大的玫瑰花束，好像也不是很大，跟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没法比，但要说这是十几斤黄金打的纯金玫瑰花束…
    罗佳坐在床边，跟面前金灿灿的花束大眼瞪小眼，不是，程进有病吧？
    拿起手机，罗佳打给程进，程进秒接。
    罗佳：“你没事吧？”
    程进：“怎么了？”
    罗佳：“是真金吗？”
    程进风轻云淡：“应该是吧，用金条熔的，要是假的师傅会告诉我。”
    罗佳眉心一蹙，压低声音：“你家贪污了？”
    不怪她有此一问，最近金价高得离谱，一克八百，一斤四十万，这束花粗略估计得有个十四五斤，程进他爷又是大官…
    程进噗嗤一下，笑够才说：“金条是我奶奶的嫁妆，她不在后都留给我了，确切说，是留给孙媳妇的，跟我爷爷没关。”
    “包括我现在买的房子，还有其他房子，花的也不是家里钱，国外医生收入挺高的，像我这种级别，多得是有钱人拿私人飞机接我去世界各地做飞刀，有些人甚至拿空白支票给我填。”
    罗佳：“所以你回国，单纯为了报复你前女友？”
    “啧。”程进也是始料未及，“我的重点是这个吗？”
    罗佳：“你给其他人送过吗？”
    程进：“你说金玫瑰？我奶奶说了，这是送给孙媳妇的，不想结婚就别碰，这是她去世十年后，我第一次拿出来。”
    罗佳：“上一段没想过结婚？”
    程进：“没细想，年纪还小，顺其自然。”
    罗佳：“如果蓝淇没做错，这个东西原本是她的。”
    程进：“如果顾伯宁没做错，你不会跟我在一起。”
    罗佳沉默。
    程进：“我从来不想如果，只有一次例外，我一直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意气用事胡乱说话就好了，如果你没听见就好了，如果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脏心思，你永远都不知道就好了。”
    第163章 第二份礼物才贵重
    如果程进开口就是否认，说他从没想过跟蓝淇结婚，罗佳觉得她第一反应不会是开心，而是要再次审视程进这个人。
    可他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刻意回避，说的坦坦荡荡，没贬低蓝淇，也不计较顾伯宁，只是客观陈述两人走到今天的现状。

 第67章

    其实随着年纪的增长就会发现，没有什么应该，任何两个人走到一起，都是分别做了无数次选择后的‘恰好’。
    程进恰好没跟蓝淇，罗佳也恰好没跟顾伯宁，他们两个恰好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后两人没有三心二意，再去计较那些‘如果’，就纯属自找没趣了。
    从前罗佳总对程进选她的目的抱有警惕，可就在这一瞬，她想通了，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每个人都只能按照已发生的剧本往下走。
    罗佳：“知道就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还能顺道替我解个惑，以前觉得你有点过于完美，美得有点假了，现在终于知道，你只是比别人会装。”
    程进：“我现在只在外面装，在你面前又不装。”
    罗佳：“你最好拿我当外人，多装装。”
    程进：“我不是随便的人，花也只能送内人。”
    罗佳看着床上的六七百万，轻轻蹙眉：“我给你把花送回去，我不要。”
    程进：“比它更贵重的你都收了，它就是个摆设。”
    罗佳：“我收什么了？”
    程进：“另一份礼物你没看见吗？”
    罗佳这才想起袋子里还有一样东西，她掏出一个文件包，包里一沓房产证，程进的身份证，港澳通行证，护照，户口本，各家银行的卡，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本和卡…
    罗佳：“你给我这些干嘛？”
    程进：“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管。”
    罗佳脱口而出：“神经病啊…”
    程进：“昨天蔡主任给我发消息，我的户口已经从夜城转到渝城了。”
    罗佳一口气顶上来，刚想骂他神经病，想想，刚骂过。
    程进：“我知道你这个年纪，比起甜言蜜语更信真金白银，比起海誓山盟更信说到做到，你不信我能一直留在渝城陪你，那你就慢慢看，你不信我说爱你是真的，那你先慢慢睡，什么时候觉得楼上楼下跑得不方便，想跟我光明正大睡一张床上的时候，拿着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通知我一声，我们去领结婚证。”
    即便罗佳早就知道程进是什么意思，即便她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亲耳听到，心中依旧会惊涛骇浪，像是无数次警告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可结果还是沸腾，沸腾，沸腾。
    她恨不能立马告诉程进，如果他再骗她一次，她一定会杀了他。
    可话到嘴边，罗佳不爽：“什么叫我这个年纪，我哪个年纪？”
    程进委屈：“我说这么多，你的重点只是这个吗？”
    罗佳当然知道重点是什么，重点是她不想哭，她只想让程进哭。
    罗佳：“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
    程进：“我也马上二十九了。”
    罗佳：“按照男人三十一朵花，你现在还叫含苞待放呢。”
    程进：“别说你比我大五个月，你比我大五岁十五岁也无所谓，只要我喜欢。”
    罗佳：“你要不喜欢了呢？”
    程进：“开门。”
    罗佳蹙眉。
    程进：“阿姨睡了吧，我不敲门，你自己出来。”
    第164章 进哥
    罗佳穿着睡衣，鬼鬼祟祟打开房门，看到门口同样穿着睡衣罗佳不是瞪眼，而是瞳孔涣散，他怎么敢？
    程进没什么不敢，抬脚就要跨门槛，罗佳气得一把将人推出去，慌里慌张拿了鞋柜上的钥匙，又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跟程进回他家的后果，罗佳知道，但没想到这么惨烈。
    极致的酣畅会产生催产素，催产素又常伴着褪黑素，罗佳觉得自己眼睛一闭，只想休息一会儿，可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她。
    罗佳眼皮很沉：“嗯…”，却大大方方的程进。
    程进想伸手来拉她，罗佳躲开，压低声音：“干嘛？”
    程进：“你跟我走，还是我进去？”
    有人吻着她的嘴角和耳朵，“还要睡吗？”
    罗佳哼声。
    程进：“五点半了，阿姨早上几点起来？”
    罗佳刚开始没反应，某一刻突然睁眼，房间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她以为在自己房里，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直到胸前有反应，她后知后觉，有人正从背后握着她，温热的呼吸就在她脑后。
    整个人都激灵了，罗佳咻得翻身而起，动作太大，不知撞到程进哪，他轻哼一声。
    罗佳开了床头灯，拿起手机一看，早上五点三十五。
    她出来的时候才十二点多，不就闭了下眼睛嘛，怎么这个点了？
    掀被下床，罗佳急着要穿衣服，谁料膝盖毫无预兆地一软，她差点趴到地上。
    程进飞快一捞，罗佳刚想骂他，转头一看他用的是左手，赶紧撑身，减轻他手上的重量。
    程进：“别慌，这么早阿姨应该没起来。”
    罗佳边穿衣服边说：“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程进：“我叫了你好几次，你根本不醒。”
    罗佳不是不信，而是不能一个人扛，她穿上裤子：“还不是怪你。”
    见她六神无主慌不择路，程进：“我们结婚吧。”
    第165章 喜得贵子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但罗佳还是跟程进保持着良好的邻里关系，俩人一个月里最少买二十三天橘子。
    一个月后，程进左手也拆了纱布，对比右掌上已经变浅的伤痕，左掌上的蜈蚣更加刺目。
    别说罗佳，周丽玲看了都难受，依旧每天喊程进来家里吃饭。
    程进一贯：“阿姨，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丽玲：“什么时候疤没了你再自己安排饭。”
    罗佳挑眉：“那得猴年马月？”
    周丽玲：“又不用你摊饭钱，这是我跟小程的交情。”
    不得不说，这一个半月下来，程进把周丽玲哄得五迷三道，罗佳上班不在家，每天都是程进陪周丽玲去这跑那，一些不认识的，还以为程进是周丽玲的儿子。
    程进休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回医院，科里特地给他办了场‘欢迎回归仪式’，好些天没见，大家本以为程进会消瘦憔悴，没想到他容光满面，脑门上刻着三个大字：【心情好】
    蔡长忠：“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程进：“感谢大家在我受伤的时候，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每天都在期待早点回来。”
    罗佳双手插兜，面不改色，心里狂喊：【真能装！】
    程进才不是想上班，他是想来医院看着她，最近院里有个其他科室的男医生在追她，不知道程进怎么听说的。
    科里预算有限，欢迎仪式办的相对朴素，一人一杯喝的，外带一些散装零食。
    程进十分感动，转头订了人均三位数的下午茶给大家。
    他不装富，是真富。
    护士们又开始吃着程进买的精致点心，讨论：“程主任这次再来，整个人由里到外精神焕发，这精神头，绝非药物所致。”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女朋友！”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看程主任的气色，哪是回家养病，感觉跟度了个蜜月似的。”
    “程主任跟他女朋友复合了？”
    “之前不是传他女朋友要结婚，新郎不是他吗？”
    “未必是复合，也可能是再找了，但绝对是谈了！”
    “对，被恋爱滋润的人身上有股味，我能闻出来。”
    罗佳从外面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本就紧张，偏偏有人喊：“佳姐。”
    “嗯？”
    罗佳人好，平时也不摆护士长的架子，大家有什么事都不背着她。
    有人问：“你觉没觉得程主任这次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罗佳：“…有吗？”
    “你没觉得程主任谈恋爱了吗？”
    罗佳心跳激增，“怎么看出来的？”
    “哇，程主任就快把高兴写在脸上了，谁乐意上班啊？谁上班还笑得出来啊？这么开心绝对不可能因为重返岗位吧？”
    罗佳思忖片刻：“也有可能是喜得贵子。”
    话落，清一色的震惊脸，“程主任有孩子了？”
    罗佳淡定：“我的意思他不一定是谈恋爱了。”
    从大家由惊转恐的目光里，罗佳后知后觉，她这说的是人话吗？
    打这一刻起，她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好听男声：“罗护士长在玩抽象吗？”
    所有人闻声转头，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笑眯眯的程进。
    第166章 幸福可以具象
    有人尴尬，怕程进听见大家在背后聊他，怀疑他有女朋友就算了，罗佳更狠，孩子都给安排上了。
    可程进的表情，分明是…高兴。
    他可太开心了，开心到仿佛八卦的主角不是他。
    罗佳对上程进的笑脸，说不出话。
    程进：“我找你有点事。”
    罗佳跟程进一起离开，小护士们压低声音：“完了完了。”

 第68章

    “刚才佳姐也是顺着我的话说的，程主任不会难为佳姐吧？”
    程进办公室，两人先后进去，门关上。
    不待程进开口，罗佳先蹙眉：“你能不能收着点？”
    程进：“我怎么了？”
    罗佳：“所有人都看出你谈了！”
    程进：“你看见了，我什么都没说。”
    罗佳：“你还用说吗，都写在脸上了。”
    程进：“我脸上写什么了？”
    罗佳：“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程进越发无辜：“欸，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平白无故我干嘛哭丧着一张脸啊？”
    罗佳：“没让你哭，你也用不着时时刻刻都在笑，上班很开心吗？”
    程进盯着罗佳的脸，毫不遮掩的扬起唇角：“开心啊。”
    罗佳气死，就是这副表情，不掺任何杂念，赤裸裸地，开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一张帅脸。
    罗佳这两个月来最大的心得，她发现程进很容易搞火她，可她却生不了太大的气。
    就像现在，她得努力装作生气的样子。
    程进过来搂她，“别生气嘛，大不了我装一下不开心。”
    罗佳推他。
    程进将人抱住，“我第一天回来上班，你对我好一点。”
    罗佳冲口而出：“我冷脸对你，你嘴角都能飞上天，我要给你笑脸…”
    程进打断：“那我对你言听计从，你让我怎么装我就怎么装。”
    罗佳眼带打量，半信半疑。
    程进举手：“我发誓。”
    罗佳看到他掌心的疤，登时心软。
    程进低头吻她，罗佳没躲，只在他习惯性想要吮的时候，抵着他，“别咬。”
    开玩笑，外面一群火眼金睛的‘中医’，看面相就能断定有没有对象的。
    她脸上但凡有半点异样，回去指不定断出什么病来。
    两人白天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下班，罗佳有公交车搭子，不让程进跟她一起坐，就几站路，程进开车。
    他们没约在哪见面，罗佳下了公交去马路对面的水果店，没多久，身后传来熟悉男声：“选好了吗？”
    罗佳转头，是程进。
    水果店老板跟程进打招呼，罗佳买完，程进扫码，拎起袋子。
    一起过马路，一起爬台阶，一起进同一个家门。
    周丽玲也习惯了三个人一起吃饭，饭桌上周丽玲问：“第一天上班怎么样，累不累？”
    程进：“不累，进手术室也是指导为主。”
    周丽玲点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逞强，累了就休息。”
    程进：“今天回去大家都觉得我气色好的过分，以为我偷着吃什么灵丹妙药了，我没敢说，就是您这小灶给我开的太好了。”
    周丽玲又被夸到，连连用公筷给程进夹菜。
    罗佳默默吃饭，不是第一次，她觉得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从不奢望，到不敢奢望，到还是忍不住奢望。
    第167章 给名分
    八月，程进生日。
    此前四个月里，每每罗佳打开衣柜，看到被她藏在里面的纯金玫瑰花束，总有一种散尽卡里存款给他买个硬货的冲动。
    可事实是她倾家荡产也只能换几朵金花，总不能他送一束，她送几朵吧？
    想来想去，罗佳想通了，干嘛要跟程进拼钱呢，她就老老实实另辟蹊径吧。
    程进想要什么？
    罗佳知道。
    当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五，罗佳拎着蛋糕，偷偷摸摸打开卧室房门，正准备溜去楼下…
    突然看到客厅沙发上，手机屏幕照亮森白的一张脸，罗佳猛吸一口凉气，头皮都麻了。
    周丽玲抬眼，风轻云淡：“我正想叫你呢。”
    罗佳：“你怎么还没睡？”
    周丽玲开了灯，茶几上放着一个自己做的蛋糕，她说：“今天不是小程生日嘛，我还以为你不准备给他过了。”
    罗佳：“……”
    周丽玲：“你把蛋糕给他拿下去，还是叫他上来？”
    罗佳：“……我去叫他上来。”
    她从房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买来的蛋糕，不是不想自己做，而是没有机会，在外程进看着，回家周丽玲看着。
    罗佳下楼，手伸出来刚想按门铃，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程进守株待兔，一把将她扯进去，低头就要亲。
    罗佳反应很强烈，抵着他胸口别开脸。
    程进纳闷，轻声问：“怎么了？”
    罗佳：“我妈叫你上去。”
    程进挑眉：“阿姨还没睡？”
    罗佳心中五味杂陈：“我生日她都没说亲手给我做个蛋糕。”
    一分钟后，二楼半掩的房门被人拉开，程进比罗佳更早进门。
    周丽玲满脸笑容：“小程，生日快乐。”
    罗佳还没换完鞋，程进已经快步走进去，给了周丽玲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姨，谢谢您。”
    周丽玲拍着程进的后背，“谢什么。”
    程进很高，弓身道：“您对我太好了，跟妈妈一样。”
    周丽玲笑：“那你就把我当你妈妈。”
    罗佳看着眼前画面，第一次不觉得程进假惺惺，从前两人在一起，很少谈及各自的家庭细节，像程进只知道她单亲还有个弟弟，罗佳也只知道程进父母是搞科研的，很忙。
    是程进来渝城后，罗佳才更了解他的过往，程进父母都是院士，一年也没几天假期，他没有外公，外婆身体又不大好，程进小时候跟在爷爷身边，可他爷爷是程德清，更忙，所以程进特别习惯独处，很早就独立，稍微长大一点就去住校，二十出头就一个人出国。
    程进说：【我家里人都对我很好，但我还是喜欢你家里的氛围，一起吃饭，吃完饭阿姨带我们到处逛，这的邻居我都很喜欢】
    罗佳心说，这有钱又缺烟火气的少爷，也是叫她给碰上了。
    不远处程进还抱着周丽玲不肯撒手，罗佳一走一过，“行了，这是我妈。”
    程进抬起头，罗佳没成想，他眼睛还真红了。
    周丽玲赶紧拍着他手臂哄：“好孩子别哭，只要你在渝城，以后每年生日阿姨都给你过。”
    程进点头，“谢谢阿姨。”
    罗佳窝心，尤其当周丽玲还送上一件亲手织的毛衣时，她忍不住：“妈，我生日你都没这么上心。”
    周丽玲：“你小时候我给你织了多少件毛衣？喜欢我过几天也给你织一件。”
    程进吃着周丽玲亲手做的蛋糕，拿着她亲手织的毛衣，看向罗佳：“你的礼物呢？”
    罗佳瞄了眼买的蛋糕，“吃吧，都是你的。”
    程进没有刁难，开口就是：“真漂亮，一看就是千挑万选的，我喜欢这个小狮子。”
    罗佳送程进的蛋糕上，有一只很可爱的‘辛巴’，还是它小时候的样子，她确实认真选了蛋糕店，又认真跟店里沟通，让对方做了她选的图片。
    她以为程进会说她不用心。
    程进切了小狮子的蛋糕，分给罗佳跟周丽玲，周丽玲尝了一口：“还是人专业的做的好吃。”
    程进：“两个我都好喜欢，谢谢阿姨和罗护士长的心意，这是我过的最甜的一个生日。”
    罗佳听到程进的称呼，眉心轻蹙：“行了，别装了。妈，我俩在一起了。”
    第168章 贱
    程进跟周丽玲皆是一愣。
    前者没想到罗佳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后者没想到罗佳就这么水灵灵地承认了。
    两人诧异的表情出奇的一致，罗佳说不出的尴尬。
    几秒后，还是周丽玲率先打破沉默，拿出几十年的演技：“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吗？”
    罗佳低头吃蛋糕：“嗯。”
    周丽玲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罗佳：“有一阵了。”
    周丽玲：“那怎么不说啊？”
    程进接话：“就想在今天给您一个惊喜。”
    周丽玲脸上的喜是真的，惊是演的，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四五个月，不是当她瞎，是当她没有过年轻，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一拍手，周丽玲：“我可太惊喜了，你说你过生日还给阿姨送惊喜。”
    程进看罗佳的目光，哪怕周丽玲还在，都是炙热的。
    罗佳大口大口干蛋糕，她知道程进心里想什么，他没想过她会突然在周丽玲面前承认。
    三人…准确说是程进跟周丽玲两人热热闹闹说了半天话，十二点四十几，周丽玲：“不行了，我困了，你们两个聊吧。”
    程进下意识：“我送您。”
    罗佳：“这是我家，你还往哪送，再送进卧室了。”
    周丽玲：“你跟小程说话温柔点，人小程有礼貌。”
    一物降一物，罗佳不敢吱声。
    程进笑：“阿姨，我喜欢她凶我。”
    罗佳瞥眼：“你贱不…”

 第69章

    周丽玲朝她看去，罗佳悬崖勒马。
    再看向程进，周丽玲明着变脸，笑着说：“生日快乐，等起来阿姨请你出去吃大餐。”
    程进：“阿姨，明天我爸妈来渝城，您看方便一起吃顿饭吗？他们知道我在您这蹭了小半年，特别想当面感谢您。”
    周丽玲：“好啊，我做东，叫你爸妈不要客气，就算你不跟罗佳在一起，阿姨也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乐意跟你交朋友。”
    万语千言，程进露出一个感动表情，张开双臂，弓身抱住周丽玲。
    周丽玲拍着程进后背，两人俨然是相见恨晚的忘年交。
    罗佳深吸一口气，转身，眼不见心不醋。
    周丽玲回房间，罗佳还没等回身，突然双脚离地，眼睛一瞪，她强忍着没喊出声。
    程进将她高高抱起，几步走到她房间，用脚把门关上。
    罗佳手里还拿着蛋糕盘和叉子，程进没法直接将她甩在床上，把她放在床边，倾身吻她。
    罗佳也是没机会腾手推他，从哼着躲到逐渐勾缠，两人口中都是蛋糕的甜。
    半晌，程进先抬头，没有撤远，他距离很近睨着罗佳。
    罗佳不好意思，推他，“走开。”
    程进不走，“为什么突然跟阿姨说我们在一起了？”
    罗佳看着别处：“因为不能说你是我炮友。”
    程进眼底都是笑意：“有一阵了…一阵是多久？我算算你哪天把我从炮友转正的。”
    罗佳烦他，右手推人，程进拿过她手里的盘叉，转手放在桌上，而后不顾阻拦，将罗佳压在床上。
    罗佳挣得脸红，瞪着人，小声道：“我妈还醒着！”
    程进左手攥着她双腕，右手扣着她的腰，同样小声：“阿姨知道我们在一起，我们现在是光明正大的。”
    罗佳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偷情是不要脸，不偷情不等于要脸，你能不能干点人事？”
    第169章 江湖一碗茶，喝完各自爬
    程进生日当天，罗佳又见到了程许文和庄周培，两人明着来渝城给程进过生，实则重点在罗佳和周丽玲身上。
    带了一大堆岄州和闽城的特产不说，还专门给罗佳和周丽玲各自带了礼物，嘴上说着感谢周丽玲这小半年对程进的照顾，但阵仗…很像提亲。
    周丽玲也不含糊，亲自陪了程进爸妈两天，走时又给打包了五十斤的渝城特产。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人都绝口不提罗佳跟程进是复合，只当两人是从渝城开始谈的恋爱。
    程进在局部范围爽完，本想去医院再爽一回，可罗佳说：“我们的事别去医院里张扬。”
    程进挑眉：“为什么？”
    罗佳：“没什么为什么，麻烦。”
    她都能想到，如果被人知道她跟程进谈恋爱，别说骨科，就是全院都得来端详端详她的仪容仪表。
    以前在长宁就是，罗佳体会过一次，累了。
    程进：“他们早晚都要知道。”
    罗佳：“你不说我不说，你管住肖洋和他女朋友，没人会知道。”
    程进：“那等我们结婚那天直接通知他们？”
    罗佳故意：“谁要跟你结婚？”
    程进吸气：“喂，都见过双方家长了，你还想赖账？”
    罗佳：“结婚还能离婚呢，这算什么约定？”
    程进嘀咕：“白睡我好几个月。”
    罗佳：“你说什么？”
    程进一字一句：“我说偷偷摸摸好，我就喜欢看你隔三差五就拒绝几个狂蜂浪蝶。”
    罗佳怎么会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
    她说：“追你的可比追我的多多了。”
    程进：“我直说我有女朋友，不像你。”
    罗佳：“我怎么了？”
    程进：“你都没说你有男朋友。”
    罗佳：“拒绝一个男人的理由为什么不能是我不喜欢他，非得是我有男朋友？”
    程进：“我不喜欢有人惦记你，那些人要知道你男朋友是我，知道你眼光有多高，以后自然会绕路走。”
    罗佳瞥眼：“不是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人，第一次见到能心安理得说出来的人。”
    程进不以为意：“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不怕有人给我拐跑了，我还怕有人撬我墙角呢。”
    罗佳：“这种事还是靠自觉吧，真想偷别说警察来了，就是警犬来了也拦不住。如果有那一天，那就江湖一碗茶，喝完各自爬。”
    程进犯贱，他觉得六亲不认的罗佳特别迷人，怎么说呢，追他的女人确实一大把，包括蓝淇。
    很多人都觉得他跟蓝淇登对，可刚在一起时，蓝淇最常问程进的两句话，一句是：【你爱我吗？】
    另一句：【你能一辈子都爱我吗？】
    程进很诚实：【一辈子很长，誓言只在爱时有效】
    他的本意是，俩人过得好无需多言，过不好更无需誓言。
    可蓝淇后来骑马找驴，理由是程进让她没有安全感，她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以后。
    程进想笑。
    但罗佳不一样，她不会害怕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就一直躲避，她还是诚实地遵从内心，遵从本能，及时行乐。
    与此同时，她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这让程进很没安全感，他得时刻警惕，千万不要旧错重犯，更不能踩到新的雷点，还有，他得赶紧争取到更靠谱的头衔，比如老公。
    毕竟离婚比分手难得多。
    第170章 一个都不放过
    九月初，罗佳接到黄欣雨的电话，她说：“佳姐，我要结婚了！”
    罗佳意外又开心：“恭喜呀，你之前就说恋爱必须谈五年内就结婚，今年正好是第五年吧？”
    黄欣雨：“不是赵旭，现在领证的是我新男朋友，你没见过。”
    罗佳赶忙：“哎呦，不好意思…”
    黄欣雨大大咧咧：“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我老公都谈半年多了。”
    半年前，那岂不是罗佳刚从长宁离开没多久？当时黄欣雨还跟大学初恋在一起。
    罗佳：“怎么回事？能聊吗？”
    黄欣雨：“能聊，你想问我跟赵旭为什么分手是吧，以前过年都是各回各家，然后他提前来我家找我，今年过年的时候他说家里有事不来找我了，我也是突发奇想，那我去找他吧，结果他跟家里安排的其他女生相亲呢，也是巧，就在他家楼下快餐店，正好让我给堵到了。”
    罗佳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几近心平气和：“没事，路边有垃圾桶就有垃圾，随手扔了，回家洗手就行。”
    黄欣雨：“嗯，我当时气得不行，他又跟我解释又求我的，我想过算了，后来越想越气，一下想到你，你连顾伯宁和程进都不稀罕，我干嘛还拿赵旭当个宝，他算个屁啊。”
    罗佳忍俊不禁：“吓我一跳，我以为我招你惹你了。”
    黄欣雨：“你没招我没惹我，但你是我人生的榜样，做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自贬身价，男人，不行就踹。”
    罗佳：“感觉到你现在过得特别开心。”
    黄欣雨：“佳姐，我们十月二号结婚，你有空回夜城吗？”
    罗佳：“你在夜城办婚礼？”
    黄欣雨：“嗯，我老公是夜城的，他在长宁呼吸科，我们先在夜城办婚礼，这样还能请两边的同事聚聚，晚点我再回老家办一次。”
    罗佳：“我必须去。”
    黄欣雨开心：“太好了，我好怕你现在太忙，没时间回来。”
    罗佳：“我又不竞选总统，十一我正好有假。”
    黄欣雨笑嘻嘻：“那我可得寸进尺了啊，你给我当伴娘，我可以长得一般，但我的伴娘必须全场最靓！”
    罗佳笑道：“不是，你这什么心理？”
    黄欣雨：“把你往那一放，显着整个场地比较精致值钱。”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挂断，罗佳也没提程进，主要黄欣雨也没问，她总不能平地硬拔。
    九月底，罗佳跟程进说她十一要去夜城参加婚礼的事。
    程进：“你早说啊，我就不接十一去岄州的飞刀了，我还想带你回岄州玩呢。”
    罗佳：“各玩各的吧。”
    黄欣雨十月二号早上结婚，罗佳十月一号下午到的夜城，落地先去看罗凯，姐弟俩一起吃饭。
    罗凯问：“姐夫没跟你一起来？”
    罗佳不咸不淡：“干嘛叫得这么亲热，你们很熟吗？”
    罗凯思前想后：“嗯……其实他私下里给我买了好多东西，他不让我告诉你。”
    罗佳眼皮一掀，罗凯从实招来，从最新款的手机，电脑，到罗凯最喜欢远动员的各种签名联名款周边。
    罗凯：“手机电脑耳机这些我都没要，但跑鞋，篮球，棒球这些我真抗拒不了。”
    罗佳沉默片刻：“吃饭吧。”
    罗凯打量她面色：“姐，你要不想我拿他东西，我给他退回去，以后保证…”

 第70章

    罗佳：“你不要当面喊他姐夫，我怕他尾巴翘起来。”
    罗凯脱口而出：“其实姐…他人很好的，妈也老跟我夸他，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改了就还是一条好汉，姐，你别总是凶他。”
    罗佳心中冷笑，好他个程进，在她眼皮子底下哄周丽玲就算了，还敢她趁她不注意腐蚀罗凯，幸好她爸走得早，不然还得全家覆没。
    第171章 有人等新郎，有人等伴郎
    黄欣雨在酒店出嫁，她不是夜城人，能从老家过来的亲戚朋友也有限，所以提前跟长宁骨科的女同事打了招呼，大家能早到的都早点来，充个场面。
    北方结婚起大早，还不到六点半，一行人打着哈欠来到新娘房间，看到坐在化妆镜前的黄欣雨，大家没多大反应，可看见拎着婚鞋从旁边房间出来的罗佳，所有人脸上都是大写的惊讶。
    罗佳率先勾起唇角：“好久不见，大家都没变样。”
    这下可没人困了，要知道罗佳可是长宁风云人物一般的存在，她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下了骨科两位大神，尤其当大家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程进在一起时，顾伯宁就已经沦为前任了。
    后来罗佳跟程进分手，风言风语传得五花八门，有人说程进找罗佳就是为了气蓝淇，也有人说谣是顾伯宁前任蒋桢造的，这个不算空穴来风，毕竟很多人都知道蒋桢大闹骨科，当众羞辱罗佳，被程进当场反杀，程进甚至暴揍了顾伯宁。
    没过多久，蒋桢在大年三十被爆多起丑闻，顾伯宁也自己辞职了。
    之前有人说程进追罗佳追去渝城，好些人不相信，直到在渝城三医官网上，赫然看到骨科程进的名字，但没人知道程进跟罗佳在不在同一家医院。
    对罗佳跟程进的事，大家只敢小心翼翼吃瓜，而且瓜走了，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忘了。
    没成想，又会在夜城看见罗佳。
    意外和尴尬的表情没持续多久，所有人都笑着跟罗佳打招呼。
    “佳姐你从哪过来的？”
    罗佳：“渝城。”
    “还在医院工作吗？”
    罗佳：“嗯，做这行这么多年，也不会做别的。”
    “公立医院还是私立医院？”
    罗佳：“公立。”
    “哪家医院啊？”
    罗佳：“三医，普通三甲医院。”
    众人一听三医，神情越发地意味深长，医院官网不会公布每个科室护士长的名字，但程进就在渝城三医，可查。
    今天是黄欣雨结婚，罗佳不想喧宾夺主，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拉回正主身上，“要不是欣雨结婚，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大家聚上。”
    有人八卦心太重，生问：“佳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罗佳：“没想过。”
    黄欣雨给罗佳解围：“诶诶诶，今天我结婚！你们还没夸我好看呢。”
    这一嗓子让罗佳身边人不得不岔开话题。
    七点半左右，黄欣雨接到老公的电话，新郎那边已经出发来酒店接亲了，赶上十一期间，路上车多人多，怕堵。
    黄欣雨随口说：“不着急。”
    她老公道：“你不着急我还急呢。”
    声音从手机传出，一屋子人都在笑。
    罗佳手机响，看了眼屏幕，她走去人少的地方接。
    程进：“在干嘛？”
    罗佳：“等新郎。”
    程进不满：“你把话说清楚，又不是你结婚。”
    罗佳看着几米外大家围笑的画面，心情好，调侃道：“那要看等会能不能碰上比较顺眼的伴郎。”
    程进：“碰上了呢？”
    罗佳勾起唇角：“昨天我上楼的时候，看到酒店婚宴也能团购打折，实在不行我跟欣雨一起办了。”
    第172章 老婆，开门
    新郎一行人是八点半到的酒店，黄欣雨穿着婚纱坐在主卧床上，罗佳跟一帮长宁的女同事去门口。
    用不着堵门，酒店行政套房的双开大门，防火防盗，连个猫眼都没有，两伙人只需隔着大门谈交易。
    新郎喊：“老婆，是我。”
    女方朋友从内喊：“谁是你老婆？”
    新郎：“黄欣雨。”
    女方：“你今年多大了？”
    新郎老实：“三十。”
    女方：“这么大岁数，两手空空就来了？”
    新郎朋友喊：“你得先把门打开，我们才能给红包啊。”
    女方：“你们从门缝下塞。”
    门缝只有几毫米，男方：“红包太厚了，塞不进来。”
    女方机灵：“更好，那我们建个群，直接微信转账。”
    不算罗佳，长宁骨科来了六个女同事，加上黄欣雨老家的女性亲戚朋友，群里女方这边总共十四个人。
    一个红包发到群里，大家秒点。
    是拼手气红包，有人抢到三十，有人抢到两块，罗佳是后面点的，嚯~总共五百的红包，她一个人抢到八十八，全场最高。
    抢到两块的人开始上难度，让黄欣雨老公答题，答错了还得发红包。
    几轮下来，有人在门外哭穷：“新娘子赶紧开门，再不开等结完婚你就得跟你老公喝粥吃咸菜了。”
    罗佳也不想让身边人起哄再发红包，把话接过去：“钱没了谁挣？”
    新郎：“我挣。”
    罗佳：“粥谁喝？”
    新郎：“我喝。”
    罗佳：“你喝？那欣雨喝什么？”
    门外男人说：“新郎喝粥，新娘吃肉。”
    这声音，罗佳险些变了脸，好像程进，但程进这会儿正在岄州…
    正想着，一门之隔，男声再次传来：“老婆，开门。”
    罗佳人麻了。
    身边人也察觉不对，“谁在说话？”
    门外一声没有。
    女方：“刚才不是新郎喊的老婆吧，你们是不是疯了？新郎还在这呢。”
    新郎没动静，是刚才喊老婆的好听男声说：“老婆，快开门，给我一点面子。”
    罗佳头皮竖起，一瞬连脖子都红了。
    有人在罗佳身边喊：“谁是你老婆？”
    罗佳想隐身，门外人直呼：“佳姐，是我，快开门啊~”
    门内，所有人视线都落在罗佳身上。
    五秒后，房门打开，不是罗佳开的，是那些宁可倒搭钱也想吃上这份新鲜瓜的前同事开的。
    当程进的脸出现在罗佳面前时，代表着门内所有人都看到程进，门外所有人都看到罗佳。
    黄欣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满眼惊讶：“程主任？！”
    怎么说呢，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很难忘的婚礼，新娘子光脚站在地毯上看热闹，新郎进门后第一件事也不是先找鞋，而是先看罗佳。
    多亏了程进的美男计，才让新郎少花了几个五百，成功开门。
    当天扔捧花环节，本来就没人乐意上台，大家都是被安排上去凑数的，毕竟这年头哪有几个乐意结婚的。
    程进仗义，在大家赶鸭子上架之前，直接挺身而出：“给我，我想结婚！”
    他声如洪钟，整个厅内几十桌的客人都朝他看来，罗佳恨不能把头插到桌子底下。
    黄欣雨把捧花交给程进，所有人都等着他去找罗佳，结果他拿着花淡定回到座位。
    主持人问：“帅哥这么激动，喜欢的人不在现场吗？”
    程进：“在，但你们别问是谁，她脸皮薄，等我们结婚大家就知道她长什么样了。”
    第173章 好男人不在市面上流通
    程进说到做到，转年年底，他跟罗佳结婚，不光请了黄欣雨结婚时的主持人，要不是罗佳拦着，他能把黄欣雨家所有亲戚都带上。
    婚礼分两地举行，在渝城那次，程进就把所有在渝城认识的人都请了，同事，邻居，水果店老板全家，菜市场经常光顾的摊主，就连公交车司机，程进都贴心地准备了伴手礼。
    罗佳亲戚坐一桌，三姨夫抱臂感慨：“我说什么来着，第一次见小程爸妈，我就说他俩一定是当官的。”
    二姨夫：“你还什么时候见过人爸妈？”
    三姨夫：“你忘了，去年我们在朝天门吃饭，佳佳跟小程爸妈也去了，当时问她是谁，她还说是朋友。”
    二姨夫：“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
    二姨疑惑：“丽玲说佳佳跟小程是去年七八月份谈的，我们几月份看见的小程爸妈？”
    三姨：“三月初，那天还是八哥生日。”
    二姨：“那佳佳早就跟小程爸妈认识了？”
    长辈在复盘过去，小辈在聚焦当下，罗佳表妹看到男方那边的主桌上，坐了好些个帅哥，用实际证明，高富帅的身边也都是高富帅。
    罗佳嫁给程进，表妹不嫉妒，但羡慕羡红了眼，就这些帅哥，哪怕没钱她都认了，大不了她努力工作挣钱养家嘛，男女平等。
    越看越馋，表妹逮到机会，拽住罗佳。
    罗佳看她鬼鬼祟祟，“怎么了？”

 第71章

    表妹压低声音，眼睛瞄着主桌，“姐，那个有女朋友吗？”
    罗佳顺势看去，一张笑起来风流倜傥的脸，正侧头跟身边人讲话，是段延。
    罗佳：“有。”
    表妹瞬间垮脸：“啊？谈多久了，还能分吗？”
    罗佳：“他追他女朋友追了很久才在一起，你不用惦记了。”
    表妹遂把目光放在段延身旁的另一个帅哥脸上，“他呢？不会也有女朋友了吧？”
    罗佳看向陈继，陈继跟段延不是一种帅，段延经商，举手投足很随意，陈继是庄周培最得意的门生，是搞科研的，往那一坐，安静地美男子。
    罗佳：“这个你更不用想了，结婚了。”
    表妹欲哭无泪，刚把视线落在跟程德清一桌的黑衣男人身上，罗佳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问都别问，他身边坐的是他老婆。”
    说到这句，表妹也只是惯性心死，直到罗佳几乎唇语呢喃：“他老婆是宋喜。”
    宋喜…
    宋喜？
    从表妹突然瞪大的眼睛里，罗佳看到了不可思议，她给了表妹一记肯定的点头。
    表妹再往那个方向看时，突然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谁不知道，宋喜的老公是乔治笙。
    乔治笙左边坐着宋喜，右边坐着特别乍眼的男人，一身墨绿色衬衫，戴着副无边框眼镜。
    这位表妹不用问罗佳，她认识，蒋承霖，跟前妻离婚闹得满城风雨，第一次见离婚民政局外有警车守着的。
    不是有女朋友就是有老婆，不是结婚咖就是离婚咖。
    看了一圈下来，表妹突然发现一个热知识，好男人之所以日常不常见，因为他根本就不在市面上流通。
    第174章 上爱老，下爱小
    程进爸妈就他这一个儿子，程德清也就程进这一个孙子，罗佳以为两人结婚后，程家一定会催她要孩子，结果是…没有！
    程许文和庄周培三十几才生的程进，生完就各自投入自己的事业，程德清退休多年，久居岄州，闲来养养动物听听戏，程进表妹比他结婚早，也早就生了孩子，也不见程德清有多欢喜。
    程家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己顾自己，自己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是程进喜欢孩子，尤其三十一过，他经常兜里揣着糖，整个片区的小孩都很喜欢他。
    罗佳对小朋友没什么感觉，但她喜欢程进，不就是个孩子嘛，她给他不就完了。
    程进婚后的第一个生日，罗佳送给他一根两条线的验孕棒。
    程进先是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进跟周丽玲说罗佳怀孕了，周丽玲特别高兴，她没有程家人那么高风亮节，这两年她私下一直问罗佳什么时候想要孩子。
    周丽玲正笑着，程进：“妈，这边台阶太多，我怕佳姐月份大了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周丽玲：“行啊，你俩想去哪住就去哪住，我早让你俩不用跟我混，你们非要住楼下。”
    程进：“不是我俩搬，是咱们三个一起搬。”
    周丽玲连连摆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你们照顾，跟你们住什么，你俩搬，选好地方了吗？”
    程进：“黑珍珠壹号，去年年底就装完了，懒得搬，在这边住着也舒服，但我佳姐现在怀孕了，我不想她每天上下这么多台阶。”
    周丽玲还是老话，她不去。
    程进也不急，淡定喝汤：“那就先去御珑湾住吧，离妈也近。”
    周丽玲看向罗佳：“是不是你跟阿进说非要三个人一起住？”
    罗佳无辜：“我可从来没说过，是他离不开你，又不是我离不开。”
    周丽玲看向程进，话一开口，眼眶就红了，“好孩子，你的心意妈知道，妈还年轻，等老了不能动了，你再接我过去。”
    程进上来就是王炸：“妈，我跟佳姐聊过，我家里人都很忙，也没什么时间放在我身上，我从小就在幻想一个画面，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饭聊天，开开心心的样子。”
    “来渝城这几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每天在医院看到佳姐，回来看到您，我就觉着活得特别踏实，幸福就是您今天给我做了辣子鸡，明天又给我煲汤排骨汤，我习惯了早上出门前跟您打招呼，您不在我会觉得生活里少了很重要的组成。”
    程进直接给周丽玲说到泪奔，周丽玲一咬牙一跺脚，“搬，只要你们需要我，你们去月球我都跟着。”
    做出这个决定时，周丽玲心里还是忐忑的，虽然她跟程进是忘年交，但毕竟要长久的同一屋檐下，还是会担心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搞不好有矛盾怎么办。
    直到她进了新家门，顶层八百多平的三层复式楼，仔细逛一圈都得二十分钟，这个家，想一不小心碰见都有点难。
    罗凯担心周丽玲不适应，趁着程进跟罗佳上班不在家，给周丽玲发视频，本想询问一下心情，只见周丽玲穿着一身运动装，正在十几米的大阳台上练瑜伽。
    罗凯：“…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运动了？”
    周丽玲拿着水晶杯装的雪碧，抿了一口，“你不懂，住进来自然而然就喜欢了。”
    第175章 惹他俩干嘛？
    罗佳怀孕，程进想干脆休假在家陪她，罗佳：“都出去上班，还有八九个月，三个人在家大眼瞪小眼不腻吗？”
    程进：“你不舒服一定要说。”
    罗佳：“是你不要小题大做，医院怀孕八个月还在上班的人比比皆是，你也别到处嚷嚷让人照顾我，大家都很忙，我自己会注意。”
    要不是罗佳把话说在前头，程进真想再顾俩人陪她一起上班。
    有些人讲究三个月前不能说，罗佳是压根儿没想说，加上她产检不在三医做，肚子又不显怀，她都怀孕五个月，同事愣是没人看出来。
    这天罗佳正在办公室里坐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像是打起来了，她赶紧起身出去，看到走廊中程进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一只脚穿着鞋，另一脚直接踩在地上，冲着病房里大喊：“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算你狠！”
    他要往里冲，程进拦着，护士站一帮小护士吓坏了，但没人敢上前拦，包括各个病房出来看热闹的，不乏男士，但都没人上前。
    程进抵着男人胸口，“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男人绕不过程进，朝他发火：“老子打自己老婆，用得着你管，你给我闪开！”
    程进侧头朝护士站道：“叫保安上来，报警。”
    男人突然冲着护士站过去，“我看你们谁敢管闲事？”
    护士站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登时吓得连连躲避，程进本能上前拦着男人，男人脸红脖子粗，回手就是一拳。
    程进躲得快，这拳在他面前划过，没打到他，在他往后退时，走廊里平地拔起一道女声：“给你脸了是吧？”
    这一声都不是中气十足，而是怒气冲天。
    所有人闻声转头，连撒泼的男人都停下往右看去。
    罗佳黑着脸，迈步上前，程进赶紧过来，与其说是保护她，不如说是拦着她。
    要不是程进拦着，罗佳就差直接走到男人面前，如今她走不过去，可嘴没停：“你当这是你家啊，你想打谁就打谁，你老婆被你打到两根肋骨断了来骨科住院，你在医院还想打她，给你刀你还敢杀人呗？”
    她气场太足，足到整个走廊鸦雀无声，男人顿了几秒，反应过来：“关你屁事儿，哪有你个丫头片子在这说话的份儿，赶紧滚！”
    罗佳：“垃圾。”
    程进怕她动肝火，搂着她往里走。
    男人指着罗佳：“你他妈嘴里嘀咕什么？”
    罗佳大声：“我骂你垃圾！在家打老婆，来医院打医生，你跟我这耍什么混，你怎么不敢去派出所里打警察呢？”
    男人大步朝她走来，程进将罗佳挡在身后，转身的瞬间，没有任何提醒和警告，在众人的惊呼声下，右腿一抬。
    男人在之前的拉扯中莫名自信，觉得程进肯定不敢动手，没成想被当胸一脚，连滚带翻，最后躺在三四米外。
    保安从电梯里出来，看见眼前景象，一时间不知要控制谁。
    男人倒地装死，说医生打人，摆明了要讹上程进。
    后来警察也到了，所有医院同事包括患者家属都给程进作证，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警察要带程进回趟警察局，罗佳：“我陪你去。”
    程进：“没事…”
    罗佳：“你刚才要不拦着他，他连孕妇都敢打，我带着孩子去，等会儿他的伤检和我的产检一块做。”
    装死的男人闻言，明显朝罗佳的肚子看了一眼，这年头两种人惹不起，孕妇和老人。
    他本想占个老，没想到罗佳占了孕。
    也是这一次大家才知道，原来罗佳怀孕了。
    第176章 保大
    之前程进被人在门诊捅刀子的那次，罗佳不在现场，可当她看到满地血时，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要是程进有个三长两短，那个人，必须死！

 第72章

    后来家暴男在住院部里还要打程进，罗佳走过去时，手里攥着兜中笔，对方敢伤程进一下，她不给他身上戳个窟窿就算他皮厚。
    警方调查后，家暴男在病房里对老婆动手是真的，在走廊里对程进动手是真的，程进也是为了保护罗佳才踹了他一脚。
    男人刚开始要死要活，一会儿说肚子疼，一会儿说胃出血，他不在三医做伤检，去了另外一家公立医院，只检查出一些软组织挫伤和轻微骨裂。
    他不认，又去陆家刚开不久的私立医院，花了上万，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最后检查出直肠癌。
    男人看着检验报告，懵了几秒后又开始不信，说做错了，要换医院再做。
    警察都看不下眼，警告他：“这件事闹到法庭上也是你的问题，你别再胡搅蛮缠，争取私下和解…”
    男人在私立医院走廊里撒泼打滚，说警察向着程进，欺负没权没势的老实人，气得警察当场用手铐把人带走。
    程进担心罗佳，带她做产检，医生一边监控胎心，一边听程进复述经过。
    听后，医生看向罗佳：“我们渝城女孩脾气就是火爆，生怕老公吃亏，就没想过孩子？”
    罗佳半真半假：“让孩子知道他妈不是孬种。”
    医生笑：“这么帅的老公受欺负，谁都要上。”
    程进轻声：“不用你上，你来之前我心跳没到一百，你一出来我直接破二百。”
    罗佳：“担心孩子？”
    程进不假思索：“我担心你！”
    罗佳：“说的跟谁不是一样，保大还是保小，我肯定保大啊。”
    医生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提醒：“欸，孩子能听见。”
    罗佳跟程进异口同声：“那也没办法。”
    程进担心罗佳，但也止不住明爽，果然罗佳最爱的还是他。
    家暴男没把罗佳气到，真正让她差点吸氧的是家暴男老婆，这事警方的判定是，程进属于正当防卫，加上程进又出了家暴男的检查费，仁至义尽，不追他责就不错了。
    但家暴男老婆找程进，一哭二闹三卖惨，说他老公得了癌症，以后这个家就完了，想让程进给家暴男拿钱治病。
    罗佳知道后想去找女人聊聊，程进：“你不用生气。”
    罗佳气笑了：“她的选择不是离婚，而是让你救她老公…哈，干嘛，把垃圾救活了继续揍她吗？她还没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是吧？”
    程进摸着罗佳的头，给她顺气：“这个世界就是有这种人，烂泥非得给他扶上墙，咸鱼非要给它翻个身，你不用觉得离谱，妈常说的，一个锅配一个盖，你也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看到家暴进骨科的吧？十个里面有六个不离的。”
    罗佳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医院最常见的除了生老病死，还有人间百态，再高超的医术也只能治病救命，改不了命。
    第177章 程耀
    罗佳的各项指标都符合顺产条件，最后一个月，程进没上班，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打无痛需要开三指，罗佳听过有人开三指用了一天一夜，没想到，被她摊上了。
    她很能忍疼，但不是不怕疼，尤其那种疼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甚至很难形容一个具体位置，或是具体疼感。
    如果非要说，就像把下面原本开着的口全部缝起来，然后一块巨大的石头在用力往下坠，那种一寸一寸的坠裂感，让人每一秒都在幻想是不是跳楼能死得更痛快一点。
    忍疼已经很难了，关键罗佳还得在程进面前尽量粉饰太平，她把一千分的疼说成七十分，程进已经红了眼睛。
    后来她干脆闭上眼睛说睡觉，让程进也睡一会儿，他快二十个小时没合眼。
    罗佳自始至终没吭过一声，恍惚间觉得程进在看她，她转头，程进坐在床边，四目相对，他一下就哭了。
    罗佳眉头轻蹙：“哎呦，我没事，下辈子换你当女的。”
    罗佳终于能生，程进要跟她进产房，罗佳已经疼得没有力气，摆摆手。
    黄欣雨翻译：“程主任你就别进去了，佳姐还得哄你。”
    罗佳开三指用了二十多个小时，进产房倒是生的快，半小时，程进当爸了。
    婴儿裹着漂亮的小被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护士：“男孩，六斤七两。”
    门外所有人都例行公事的看了眼小孩，程进眼尾都红了，“我老婆怎么样？”
    护士：“妈妈很坚强，一声都没出。”
    程进一下泪崩，转脸躲避。
    罗佳原本正好好地躺在产床上休息，护士进来，眼睛有些湿。
    “我们见过很多妈妈生宝宝，外婆在外面哭的，老公哭的也有，但哭得像你老公这么厉害的还是第一次见，他看宝宝都没多开心，就是心疼你。”
    罗佳鼻子像被人揍了一拳，她怀孕，程进孕反很严重，她生孩子都没哼，他在外面哭得梨花带雨。
    怕罗佳休息不好，程进一早就准备让程耀喝奶粉，罗佳出院没几天突然发烧，急得程进要带她去医院，月嫂淡定：“应该是堵奶了，让宝宝喝几口就好了。”
    程进：“不说不喂就没有了吗？”
    月嫂：“怎么都会有一些，排出去就好了，等我把宝宝哄睡，我上楼帮她。”
    程进：“你教我。”
    罗佳也不想往医院折腾，两人回了房间。
    下午月嫂上楼敲门送水果，见罗佳好生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问：“现在还发烧吗？”
    罗佳：“好多了。”
    月嫂：“爸爸帮你挤出去了？”
    “啊…”罗佳脑中出现画面，出去是出去了，但怎么出去的她不想展开讨论。
    罗佳在家休了两个月，程进陪了她两个月，后来她闲得无聊去上班，程进也陪她一起上班。
    两人孩子都有了，还是经常会被追，程耀会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第二句是【妈妈】，第三句是【外婆】，第四句是【我结婚了】
    程耀两岁时，程进抱他进蛋糕店买东西，店里程耀很熟，自己下来走，转身的功夫，有年轻女孩从程进要微信。
    程耀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程进大腿，台词熟练：“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逗得满屋子人大笑，夸程耀好懂事，是妈妈的小帮手。
    殊不知程耀是两头训练，跟罗佳在一起时，他也是这套词。
    第178章 复印件正确（完）
    程耀在小区里很出名，出了名的美男子加中央空调，比他上下差三岁的女生都很喜欢他，回家也都清一色的跟家里说：“程耀是我最好的朋友。”
    程耀的好人缘一直持续到小学三年级，他还是像程进教的那样，对女生要温柔，礼貌，帮助。
    可最近有俩女生逼他做选择，跟a玩就不能跟b玩，程耀跳级上的学，六岁半的他很难理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吃饭的时候程耀闷闷不乐，周丽玲问：“怎么了？”
    程耀把事一说。
    罗佳：“你教出来的中央空调。”
    程进：“都是团结同学，看脸就是中央空调，不看脸就是心地善良，这是动心人的错，怎么是我们的错呢，长得好看招谁惹谁了。”
    周丽玲心疼，给程耀夹菜：“唉，我的好外孙，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还跟这个玩就不能跟那个玩，选朋友还是选对象哦。”
    罗佳：“实在不行你就多跟男生在一起玩。”
    程进当即：“这个我小时候试过，不行。”
    罗佳跟程进目光相对，她眼带试探，是她想的那个不行吗？
    程进给予肯定点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跟何况这是渝城。”
    罗佳又想哭又想笑。
    程进当晚带程耀去剪了个很短的寸头，精致boy秒变精致硬汉。
    转天程耀回家，说班上很多男生都来摸他的头，隔壁班女生还给他写信，直接说想跟他谈朋友。
    罗佳从小到大没因为自己学习操过心，也没因为程耀的学习操过心，但她结结实实因为程耀操了心。
    晚上，罗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叹气，程进拉着她的手安慰：“没事，等到他再大一点自然知道朋友和女朋友的界限，你不用担心他会变成一个渣男。”
    罗佳：“妈妈如果爱财，生的孩子就是富二代，妈妈如果好色，生的孩子不是帅哥就是靓女，我连你的智商和情商都算好了，步步为营，没想到生出一个大麻烦来。”
    程进：“要是我能生孩子就好了，陈继爷爷的口头禅，谁家祖坟能冒两次青烟，第一个是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格，第二个肯定像你，铁面无私，水泼不进。”
    他随口一说，没想要二胎，毕竟罗佳生程耀时，他看见有多遭罪。
    罗佳倒是认真想要个二胎，以前因为程进很喜欢小孩，现在是她本人好奇，她倒要看看第二个是什么性格。
    程进还在思考，罗佳忽然翻身而上，扯他裤子。

 第73章

转年，程耀多了个妹妹，小区里跟她上下差三岁的男孩子都很喜欢她，回家都是一样的话：“程黎是我最好的朋友。”
    程黎没有跳读，还晚上学一年，小学三年级时，她垮着脸回家，周丽玲问：“怎么了？”
    程黎：“两个男生都给我写信，都想做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怎么选。”
    程进撸起袖子：“明天爸爸去学校帮你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