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冷反派捡走后》 第1章 《被阴冷反派捡走后》作者:不染风霜寒【完结】 本书简介: 赵言穿到了一本小皇文里。 文里他是个小皇帝,因为特殊体质,每天和不同的花美男各种踉跄,倚重奸邪,荒废朝政,最后被大反派踹下皇位,成了他的专属男宠,不停地怀孕生子,怀孕生子! 好在赵言穿过来的时候还很小,他假借养病的名义离开京城去,让出储君的宝座。 小黄文变权谋文! 结果十八岁这年他奉旨回京,半路遇到劫匪,突然觉醒了特殊体质,在荒山野岭,遇到个帅帅的瞎男人就把自己给嫁了。 和瞎男人过了一段田园生活,赵言觉得这样也还算不错,最起码不用被关小黑屋,也不用生孩子生到噶。 直到他发现瞎男人是大反派:-) 赵言默默背上小包裹,丢下瞎男人跑路了!!! - 再后来,赵言和大反派真的在一起了。 本以为成人频道,结果大反派十分尊重他的选择:“我说过,接受不了就慢慢来。” 然后摁了摁他的肚皮:“那么,今天先从这里开始?” 赵言:“斯……” 滚呐!!! - 再再再后来,赵言又变成了小皇帝。 这次没有一群花美男。 但大反派白天替他批了折,晚上洗手作羹汤,能把他伺候到了天上。 赵言心安理得享受大反派带来的一切。 结果某人突然:“陛下也没什么好报答我的,给个孩子么?” 揉了揉酸疼的腰赵言:“……?” 好,好一个耽美生子文! —— 食用指南:设定类似omega ,番外有可能生子,双洁,笨蛋美人但杰克苏。 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甜文 日常 万人迷 主角视角赵言互动雍少澜配角一群憨批 一句话简介:莫名当上皇帝辣??? 立意:爱是深深的理解与接纳 第1章 落云间 元武四十八年,盛夏。 茕关,关阳州,一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绵延数十里,正朝着大兖国都玉京的方向出发。 “阿嚏,” 仪仗队正中央,由四匹马儿驾着的宽敞轿子内,一身着浅绿色竹纹圆领袍的少年靠着小窗,伸出纤细五指甫一掀开帘子,就被外头的尘土熏得打了个喷嚏。 随后,候在少年身边五六个小太监,就一股脑地全都凑了上去。 “快,关上帘子,取帕子给殿下擦擦。” “将殿下的帷帽也拿来!” 哥们儿,夸张了就是说。 赵言从窗外收回眸子,圆溜溜的杏眼扫了一下身边凑着的几个小太监,但也并未再去掀那帘子,只懒洋洋地靠着,“本宫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不看就是了。” 少年眼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粉雕玉琢,明眸皓齿,尤其是浓稠的长睫上、双眼皮褶皱处还藏着一颗小痣,灵动可爱。 这般金枝玉叶的小贵人,本应该是珠圆玉润,可自打踏上前往玉京的路,少年就食欲不振,清隽的身形风一吹就能飞走似得。 “殿下,您也别怪奴才们事儿多,您身份显贵,是咱们大兖建国第一位麒麟儿,这回玉京的路上您万不能出一点事,否则奴才们可担待不起。” “…………” 赵言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赵言是穿越过来的,高中毕业后他兼职画画挣学费,在一家小工作室画小黄漫,接触到一本当时很火的限制级小说。 文中麒麟儿的设定,就是为了开车。 原著中与他同名同姓的大兖七皇子赵言,就是那个几百年难得一个的麒麟儿。皇帝和皇后都对他及其宠爱,导致赵言十八岁体质发生变化后,开始和不同的美男子暧昧不清,荒废朝政,倚重奸佞……最后被唯一的剧情线大佬、摄政王踹下皇位,之后更是没逻辑的成了摄政王的专属的脔-宠,被锁在深宫内,不停的怀孕生子、怀孕生子下场不可为不凄惨! 好在赵言穿过来的时候才八岁,都还没来得及被立为储君呢!没发生那些限制级的剧情,他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刚好那年冬天他不小心落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缠着母后回到了金陵养身子。 这一走就是十年。 现在,元武帝已经另立大皇子做了太子,据说因为立储之事,玉京还发生过几次内乱,显然已经从最初的小黄文变成了权谋文了! 至于那个摄政王,赵言见都没见过,更别提招惹上他了! “我知道了,我乖乖待着就是了。”一想到过几天他就要回到玉京,有可能见到文中逼他生孩子的大反派,他心里就一阵惶恐,虽然现在的剧情线已经歪了,但万一发生意外…… “护驾!护驾!” “不好了,有刺客!” “保护皇后娘娘和小殿下!” 咦? 正当赵言发愁的时候,轿子外头突然传来几声金陵军的呐喊声,随后拉着赵言的轿子突然开始加速:“驾!” “不好了,刺客劫持了七殿下!” 而轿子内,赵言一个没扶稳就摔在软垫上,疼的他两眼冒金星,随后他身边的小太监立马反应过来,开始扒他身上的衣服:“殿下,马夫一定是刺客,您快脱下来衣服,换上奴才的,快!” 很快赵言身上的袍子就被扒拉个干净。 赵言慌乱地揪着自己身上的寝衣,“等等,他们也不一定是要杀本宫,你们这样说不定会激怒他们的。” 母后常与他说,他身份尊贵,是天之骄子,生来就与常人不同。可赵言毕竟是接受了现代教育、根正苗红的准大学生,他身边的这几个小太监伺候了他好多年,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代他去死! 而且绑匪又不是傻子。 肯定会发现不对的! 赵言连连摇头:“喂,我们先等等,有金陵军在,先看看情况再说。” 但是根本不等赵言拒绝,那几个小太监见他如此反应,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更努力地去扒拉他的衣服:“有小殿下这句话,奴才死了也值了!” 赵言:“……” 说罢,其中一个小太监穿上了赵言的衣服,猛地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紧接外头就传来的刺客的声音:“人跳车了!快去追!” 马车又一个急刹车,被脱的只剩下一身雪色寝衣的赵言一个踉跄,还没站稳,身边的小太监就拉着他跳下了马车。 赵言被拉着走:“等等啊……” 小太监回过头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小殿下,快跑吧,奴才跟了您十几年,您还能不信奴才吗?” 赵言一愣,突然有点感动:“好……” 那小太监确实是赵言身边的人,见人这般担心他,他只好跟着跑了。 …… 但赵言在封建社会躺了十几年,八百米估计都跑不了,果不其然,甫一下了马车没跑多远就累得不行了:“我,我不行了,你别管我了……你自己跑吧……!” 小太监见状,便无奈地背上了赵言,然后拼了命往荒无人烟的山林跑去。 赵言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好像不太对? 赵言揪着小太监的衣领:“等等等,本宫怎么感觉你走的路不太对?” 小太监背着赵言跑了半个时辰,终于跑不动了,一把将身上的赵言扔在了地上:“哎呦,累死老子了!” 赵言一屁股跌在地上,看着大口喘气的小太监,“我都说不跑了……” 母后还在后面呢。 赵言地往山下看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回去,突然发现,拉着他逃跑的小太监突然变了嘴脸,从袖口里掏出来一段白绫就朝着他逼近。 嗯嗯嗯嗯? 赵言懵了,麻溜从地上起来,连连往后退:“你才是刺客?” “你们为什么要杀本宫?” 累得面红耳赤的小太监活络了一下手腕,喘着粗气,步步朝着赵言逼近:“殿下,您可别怪奴才狠心啊,要怪就只能怪你出身太好了。” “你这颗头颅,能保奴才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赵言放眼看去,四周都是茂密的山林,脚下一个不小心就要滚下悬崖,但面前的小太监又气势汹汹,他方才被摔了下来,压根没有力气反抗。 赵言一边往后退一边试图和对方说好话:“你杀了本宫,本宫的母后不会放过你的!不如,你放过我怎么样,本宫可以给你多倍的钱。” 说罢,赵言也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丛林,就算摔不死估计也要被瘴气或者毒蛇咬死。 “奴才可不敢吃两家饭。” “还有,以后的事奴才可管不了,”小太监露出阴森的笑:“小殿下,奴才送你上路!” 不等小太监说罢,赵言双眼一闭,猛地投向身后茂密的山林。 不管了! 第2章 ——他才不要这么死掉。 赵言的身子重重地摔在草丛中,似一团柔软洁白的云,被各种石头碾过,然后越滚越快,染上各种污渍和鲜血,直到“砰”地一声落下了水里。 落水之后,赵言以为自己十有八九是死定了。 不过也有一些安慰。 穿来之后他一直没勇气结果自己回家,说不定死了之后,他就能穿回去上辛苦考上的大学了! - 一日后,关阳县,清水村。 山林小径中走出来几个背着背篓的壮年男人,几人都肤色黝黑,身着粗糙的葛布衣,唯有走在最中央,高出几个人一头的男人肤色白皙不说,双眼上还绑着黑色的布条,看上去像是个瞎子。 但他双手背后,步伐稳健,器宇轩昂,又不似完全看不见。 “萧兄,这处的草药都长在悬崖峭壁上,有难得的治疗眼疾的好东西,一会儿弟兄几个上去,你就在下头等着就好。” 半瞎男人微微颔首,随后停在了湖水前:“多谢诸位了。” 这几个男人都是清水村的村民,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大字不识一个,若不是这位外来的仁兄,他们的孩子都没人教学,应该是他感谢对方才是。 “萧兄客气了……”男人将将说罢,便突然扫见湖面上飘着一个人,白花花的一片,浮在浮木上:“哎呦,湖里好像有个小娘子。” 众人说着,便踱步往湖面走,走到跟前一看,那白花花的影子确实是一个人,但看不清样貌,只能扫见那雪白的寝衣下更胜一筹的肤色。 雍少阑站在人群最后,睁开了双眸,努力想要看清楚水面上的人,但视野之内全只有模糊的一片,等他再想睁开眼看的时候,颅内便开始疼痛。 这时候几个青年已经将人打捞上来:“还有口气,有口气,是个小男娃儿,长得可真俊。” 俊? 那应该不是他的人。 雍少阑走到人群中央,随后俯下身子,“在下略懂一下医术,让我看看。” 说罢,雍少阑单膝跪在潮湿的泥土前,带着薄茧的修长指节在那少年脸上细细摸过,并未发现熟悉的刀疤,正当他失落之时,却意外闻一股淡淡的香味,随之他颅内似锤子砸的疼痛便缓解了一二。 他眸子微沉,随后起身道:“尚有脉搏,劳烦诸位,帮在下抬回家。” 作者有话说: ---------------------- 宝宝们,下本写《小可怜受有相国大人的崽崽了》喜欢的给个收藏(/w\)叭! 【存稿6万】 姬元祈是梁国的七皇子,因母亲是宫女,时常吃不饱穿不暖,好在太子哥哥喜欢他,时常给他添补着。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世界是个话本,他的炮灰哥哥要被主角相国萧承控制虽然统一天下,却郁郁而终! 萧承师承高人,世人都说他虽雄才大略,是难得纵横奇才,却也知道他性格桀骜难训,是把悬在君主头上的刀,无人能驾驭。 姬元祈要想办法救哥哥,结果他又发现相国大人喜欢男色,对他兴趣十足! 于是他主动勾搭萧承,劝导他做个好臣子,不为难太子哥哥! - 姬元祈稀里糊涂成了萧承小男宠,打哪之后萧承就动不动要找他睡觉,咬他脸蛋! 好在对方确实信守承偌放过了他太子哥哥。 然后把他换上去当傀儡太子了qaq~ - 姬元祈当了储君,每日寅时起、子时息,上午习文下午练武,晚上回宫还要伺候萧承睡好几次……! 坚持了一段时间的姬元祈,觉得这么下去大概自己要重蹈话本的结局,于是有人送来一包神秘迷药,据说吃完和对方同房就能把对方弄晕,他好乘机逃走,做个普通百姓! 结果萧承不仅一点事儿没有,还生气的要扒他的衣服:“殿下既然这么想做,那为夫今天就满足你。” 事后姬元祈才知道,原来萧承嘴里说的“睡觉”是要脱衣服撅屁股的那种!!! 打哪之后,姬元祈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生怕萧承又找他“睡觉”结果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肚子竟不知为何大了起来(tot)/~~~ 食用指南:笨蛋美人。 第2章 落云间 带着雍少阑去山上采药的几个男人是清水村的王大柱和他几个兄弟,这几个人是村里的猎户,力气奇大。 他甫一说罢,但王大柱一人就将少年扛在了背上,“你们剩下的几个继续采药,我和萧兄把这小男娃扛回去看看。” “好叻大柱兄。” 说罢,王大柱便跟着男人朝着清水村去。 …… 雍少阑在清水村的住处本来是一处荒庙,他落难在此后,受到村民的帮助,帮他将破庙修一二,有一间堂屋、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方小院,虽然清简,但好在能暂时遮风避雨。 王大柱将小男娃放在男人床上,看着少年身上的衣服都被水冲开了,白嫩的皮肤沾着浮藻,老脸一红,动手帮人把寝衣合上了:“哎呦,这小男娃就穿着里衣,怕不是自己想不开投河的吧?” 说罢,又觉得那寝衣的料子细腻光滑,可不是他们这种老百姓能穿得起的:“还是个小公子呢,衣服料子比萧兄你的都要好。” 雍少阑进了门,走到卧室,透过双眸上的遮阳布,简单能看清楚自己床上躺着一具白花花的人。 不是他的错觉,甫一靠近了少年,掺杂着清晰的泥土味的香味就更清晰了。 “家里尚有一些祛风寒的草药,这里我自己来就好,大柱兄还是回去帮衬几个兄弟吧。” “哦,也好,他们几个都不一定能找到那草药,”说罢,王大柱当着男人的面拍了拍身上已经干掉的泥土,都拍了半天了才发现不对劲,嘿嘿一笑:“哎呦,你看我,忘了萧兄爱干净,我出去拍。” 男人音色冷淡:“无碍。” 雍少阑踱步,送王大柱出了门,随后返回房间,走到竹床前头,随后扯下自己眼睛上遮盖的布条。 只见那玄色布料下,乃是一双罕见又有些恐怖的重瞳。 金色的瞳仁一大一小占据了眼眶,狭长的风眸微微一抿,好似话本里索人魂魄的鬼魅,但又看他长相和穿着周正英俊、剑眉星眸、肤色虽不似床上的少年那般白,却绝对不黑,加上那身青色鹤氅,更添了几分儒生气质。 犹如清冷的佛子身上,长了一双魔鬼的双眸。 但即便没了眼上的布料,雍少阑依旧看不清少年的长相。 房间里没了人,四周寂静,唯有外头大槐树上聒噪的蝉鸣和鸡鸭叫。 雍少阑在竹床前站了少顷,随后俯下身来,顺着那淡淡的香味,修长的指节落下少年光滑的后颈处。 指节掀开不堪撕扯的寝衣,露出那光洁的后颈和白嫩的肩头,粗糙地搓弄了几下,白嫩的肌肤就透着粉,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从皮肉里被揉出来一般。 末了,雍少阑捻了捻指腹,轻轻嗅了一下指节上沾染的体香。 果不其然,颅内的疼痛又缓解一二。 …… 赵言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那要取他性命的小太监大肆搏斗一番,最终败下阵来,被人掐着脖子,越掐越疼,直到他彻底没了呼吸! 却又不知怎地,下小太监似乎又不想要他的命,狎昵地搓着他后颈的软肉,一直搓个不停。 然后他身上就开始热个不停。 蓦地,他觉得眼前一亮,随后大口的呼吸起来。 “劳资和你拼了——”少年从梦魇中挣扎出来,竹床被他动作摇晃的吱呀呀响,随后一道冷清的男人在赵言耳廓响起:“醒了?” 谁?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那男音又响起了:“醒了便过来吃点东西。” “嗯……?”少年似乎不解,自己身在何处,浓稠的长睫微微一眯,视线慢慢聚焦在窗前那抹颀长的背影上,再往上看,男人单手背在身后,穿着鹤氅,眼睛上还遮着布条。 瞎子。 但,是个极英俊的瞎子。 “本……我这是在哪里?”赵言抬手捏了捏自己沉的像是灌了铅一样的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刺客,然后滚落山崖—— 他这是被救了吗? “关阳县,清水村,我救了你。”男人又道:“你睡了三天,烧了三天,用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一会儿你吃了饭,再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镇上找大夫看看。” 男人这么一说,赵言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的不行……十几年了,除了八岁那年落水之后高烧不退,他已经许久没发烧了。 “哦。”赵言点了点头,这才慢慢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陈设上,夯土做的房子,房间窄小又阴暗,唯一漏光的就是房顶上的小天窗,但屋子挺干净的,就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几本书和文房四宝。 若不是男人说这里还是关阳的地界,赵言以为自己又穿到种田文了呢。 第3章 赵言掀开身上的被褥,发现自己的靴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干净的布鞋,床头还放着一套干净的葛布衫和他的寝衣。 脱他衣服? 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疑惑,手上盛饭的动作停了一下,但脸并未朝他这边看,只淡淡道:“你落了水,不沐浴驱寒病情会严重,我便只能自作主张给你洗了身子,床头的葛布衫,是我摸了你的尺寸,去镇子上让人做的。” 说罢,男人又道:“怎么,介意我碰你?” “没有,”赵言紧张完全是因为这里是耽美小皇文的世界,怕万一是什么乡村play隐藏线…… 赵言摇摇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压迫感很强,一句话都不容人质疑,不过毕竟是对方救了他,他应该感谢对方才是:“谢谢这位兄台。” 说着,赵言拿起床头的葛布衫,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原著中,他虽然有个开车的麒麟儿的设定,但身份好在也是小皇子,穿过来的十几年,也算金贵活着了,衣服最此也都是绸缎料子,但古代的百姓哪里穿的上绸缎,就连葛布衫,都只能穿一件。 粗糙的布料贴在身子上,有些刺挠,尤其是后颈的位置,酸胀酸胀的,很不舒服,好像是被人捏过一样。 穿好了衣服,赵言起身,想把床上的被褥整理一下,却不想男人发现了他的动作,又催促了一句:“饭要凉了。” “哦,”赵言只好简单把被褥铺平,随后走出了房间,走到另一间屋子,结果又发现这间屋子宽敞了不少,但放着许多堆叠在一起的桌子和板凳,“兄台,你是教书先生吗?”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随后掀开袍子坐下,将勺子放在另一个碗中:“有什么问题吗?” 赵言跟着男人坐下,“没,没问题。” 怪不得压制力这么强,好像让他看到了太傅一般,原来是老师。 赵言捧着碗,小口吃着粳米饭,虽然不及从前万分之一,但大概是因为许久没吃东西的原因,他竟然觉得意外的好吃,一个没留神吃了好几碗。 少年乖巧地坐在饭桌一角,毫不客气捧着碗筷大快朵颐。 雍少阑就吃了一点,剩下的都留给了少年。 虽然吃的快,但也还算斯文,寝衣又是江南难得的白绸料子,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想来此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出身名门望族,至于他身上淡淡的体香。 江南一带盛产奇香,文人骚客大多都有服香丸或者熏香的习惯,好效仿金陵南宫氏一族麒麟儿自带的体香,此处又是前往金陵的必经之路,想来他应该是南方人。 南方的世家大族赵、齐、沈、蔚又或者就是南宫氏? 赵言吃了第三碗粳米粥的时候,终于是吃不下了,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将碗里的粥吃完了,吃罢,他又有些抱歉地看着一旁早就停下来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吃的有点多。” 雍少阑将目光从少年身上挪开:“无碍,吃饱了吗?” “嗯嗯,吃饱,吃饱了,”赵言说罢,就要动手去收拾碗筷,结果男人却先他一步,“我来便好,你再回去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赵言摸了摸自己的额,虽然还是有点烫,但已经比刚起来的时候好多了,而且面前的男人救了自己,他怎么好意思让一个瞎子伺候自己:“我帮你吧……” 说着,赵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男人介绍自己,但正当他打算说出口的时候,又担心起来追杀自己的刺客……他都没搞清楚是什么人要杀他,也不知道母后他们怎么样了。 赵姓乃是大兖的国姓,除了江南以南的藩王,就只有他们一家姓赵了。 暂时还是不要暴露身份。 “对了,这位仁兄,我还没介绍自己,”赵言说着,想起来自己的好哥们,有几分紧张道:“我叫沈言,字不语,仁兄你怎么称呼?” 雍少阑闻言,收拾的动作一停。 金陵沈家的人?门阀低了些。 “我姓萧,名单字一个阑。” 闻言,赵言拱手,“那我便称呼兄台为萧兄了。”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打断少年:“唤我名便好。” 赵言木讷地问了一句:“阑兄?” 雍少阑滚了滚喉:“嗯。” 作者有话说: ---------------------- 修了一下,有没有在看bb按个[猫爪][猫爪] 第3章 落云间 赵言想要再帮着收拾碗筷,不过男人却执意不要,且十分利索地就拾掇完了。 他只好坐在堂屋里看着男人忙碌。 奇怪的是,男人明明一副瞎子装扮,动作却干净利索,似乎没有全瞎。 但直接问又太过莽撞,于是赵言把话题往自己身上扯:“阑兄,还未问我家在何处,何为落水,怎么就好心收留我了?” 因为工作原因,赵言小说看多了,深知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咳。 轻则李那个什么,重则傅那个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若沈兄弟想说,自己便会说,”而且一般人伤不了他,这句话雍少阑没说。 赵言坐在堂屋的长条板凳上,歪了歪头,“行吧,那……那阑兄呢,是本地人吗?我怎么听着你的口音像玉京人?” 赵言八岁之前一直在玉京生活,之后跟着母后搬到金陵后,身边的玩伴大多也都是从玉京一起带过去的,所以男人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 难道是科举失利的举子? 那等他回京之后,要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雍少阑把洗干净的碗碟叠放在一起,沥干净水,抱着朝堂屋走,视野之内,依旧只有少年模糊的轮廓:“嗯,前半月回京途中坠了马,伤了脑袋,忘记了一些事情,幸得清水村的村民救助,才有了一息之地。” 说着,雍少阑把碗碟放好,走到赵言身边坐下,“说来,我和沈兄弟的遭遇,估计差不多?” 赵言附和对方:“是……” 雍少阑却没什么心思听,直接打断道:“今日还有些时间,若是沈兄弟能走,咱们不如去镇子上一趟,好早些拿药,对你身子好。” 赵言抿了抿唇,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心里软绵绵的。 这哥们也太好了吧,他自己被救助过之后,就这么无条件的帮助自己。 “可我看着天色不早了,”赵言扫了眼稀薄的光线,“现在去还能赶回来吗?” “没事,我尚有一些银钱,我们可以在镇子上住一晚。” 赵言点了点头,也好,他得想办法打听母后的下落,村里消息闭塞,要去镇子上或者茕关城才行。 赵言同意之后,雍少阑便出了门,没过多久便牵过来一辆敞篷牛车,车上还放了不少稻草和几条被褥,一个黑皮男人和雍少阑站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这些东西就麻烦萧先生帮俺送给他大舅了。” 雍少阑:“大牛兄不必客气。” 两人说着话,赵言已经从院子走了出来,但是他听不懂当地的方言,只能皱巴巴说金陵话:“你、你好。” “哎呦,这不是前几日先生带回来的小男娃,大柱说生的可俊了,今天一看果然是好看,简直比先生还英俊呢,不过,时间不早了,俺就不打扰先生了。” 说罢,那黑皮男人笑呵呵就朝着不远处密集的错村落走去。 赵言这才发现,这位阑兄的房子好像是一处破庙。 雍少阑侧坐牛车上,铺平了身边的稻草,示意赵言过去:“走吧。” “好。”赵言点了点头,乖巧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男人铺好的稻草上:“走吧!” 赵言坐惯了马车,宽敞明亮的轿子要铺上好几层软垫,母后才放心他出行,甫一坐上这敞篷牛车,却意外觉得新鲜好玩儿。 男人有节奏地赶着路,估计是看不太清楚,走到很慢。 “阑兄,方才那大哥说什么来着?”赵言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生活多久,说不定十天半月,他总不能天天躺平让人伺候,帮着做一些农活也是好的。前提是他要听得懂当地人说话。 赵言:“好像说我,还有阑兄来着?” 雍少阑侧了侧身子,脸朝着少年微微挪去,他虽看不清沈言的长相,却早就将他的五官身形摸了个透,模样一定是英俊的,清水村的村民朴实,说少年与他齐平,大抵是恭维他。 他笃定,少年一定比他好看。 “他说,”雍少阑顿了一下,脸直接直面对着少年,“我们很般配。” 赵言:“……?” “咳咳咳,”赵言被男人的话惊的说不出口,口水把自己呛着了,顺了好久才缓缓问:“怎么会……这么说?” 难不成这就是小皇文的厉害之处? 就连小说里没有普及到的乡村地图都这么豪放? “怎么?”雍少阑对少年惊讶的反应有些失落,“沈兄弟不是吗?” 第4章 赵言:“…………” 是什么? 他不是他没有!他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穿过来的直男,要不是小皇漫工作室给的太多了,他估计这辈子都接触不到耽美。 “倒是我多想了,”男人不等赵言回复,自顾自说了起来:“我闻到沈兄身上有体香,而金陵文人骚客大多是效仿南宫氏,南宫氏的男儿又多有断袖之癖,时间愈久,整个南方断袖之风兴起。” 雍少阑嘴角压了压:“抱歉。” 赵言听男人说话惊的一愣一愣的,随后仔细想想,金陵的断袖确实挺多的。 “没事,”赵言活络了一下脖颈,突然觉得身上的酸意更甚了,尤其是后腰上,酸溜溜的感觉顺着尾椎骨一阵阵往上涌:“阑兄,我有些乏了,能躺下休息一会儿吗?” “嗯,”雍少阑应了一声,“睡吧,到了我喊你。” 少年说罢,片刻便发出了平稳的喘息,彼时雍少阑刚刚驶上前往镇子的路,暮色沉沉、凉风习习甚至连空气中的湿度都刚好。 他轻倚在牛车上,动手将身上的鹤氅褪下,轻轻搭在少年身上。 …… “沈兄弟,到了。” “嗯?”赵言睡的很沉,但睡醒了之后不但没有解乏,反而觉得身上那股子酸劲儿更严重了。 赵言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他,视野直接聚焦,见萧阑的手落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困?” 说着,雍少阑抹了把少年的额:“你又生热了,一会儿拿了药,回客栈再睡。” 男人的掌心带着薄茧,冰冰凉,甫一碰上,赵言身子不由地缩瑟了一下,随后尾椎处一阵酥麻,不由地轻哼了一声:“唔……嗯?” “到……到了?”赵言缓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支着身子起来,见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四周也不再是荒芜的村落,宽阔的小道前头还有打着灯笼叫卖的小贩:“抱歉,我太困了。” 雍少阑将目光从少年腰身上挪开,随后扶着他坐了起来:“我已经开好房了,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将牛车送走,我便回来带你去看大夫。” “好,”赵言下了车,随着男人走到镇子上一处客栈,随后坐在楼下休息了少顷,没多大会儿,雍少阑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些麻绳捆着的书,交给了小二保管。 “走吧,前头不远就是药堂。” …… 赵言的头昏昏沉沉,走路也走不快,跟个小鹌鹑似得追着雍少阑,走了没两步,前头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将身上的大氅搭在了他肩头:“夜里凉。” 赵言感动的无以言表,正好他觉得有些冷:“多谢了。” 说话之间,两人走到一处药堂,雍少阑上前简单交代了一下赵言的症状,随后一个青年大夫便唤他进去,先把了脉又看了他的舌头和眼珠,随后便开始摇头。 脑袋晕乎乎的赵言:“……” “这位小公子不像是寻常的风寒啊?两位公子先等一下。” 说罢,那青年大夫关上了药堂的门,朝着里头喊了一声师父,少顷一个耄耋老人从里头慢悠悠走了出来,“臭小子,一天要喊多少次?” 年轻大夫:“老师,这次情况真不一样!” 老大夫嘴上数落年轻大夫,但还是很负责任走了过来,先给赵言把了脉,又重复了一下方才的流程,随后白须一蹙:“啧,小公子这脉象确实不像寻常感冒。” 说着,老大夫又扫了一眼站在赵言身边的雍少阑,思忖少顷,眸子微微一亮,随后踱步在架子上取来一本医书,翻看几页,最后将目光重新放在赵言身上:“两位是否有断袖之癖?” 赵言:“……?” 老医生看了眼赵言的反应,随后将医书放在两人面前:“这医书上有记载,南方多制香丸内服,用过之后身上便会由内而外散发奇香,那香丸多是效仿金陵南宫氏麒麟儿的症状所研发的,症状也和麒麟儿长成之后的症状一样……两位只需回去同房几日,便可缓解药效。” 赵言:“????” 小皇文的设定这么夸张吗? 赵言正想要解释,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但来不及开口,一旁站着的雍少阑便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多谢大夫了,那我们便先开一些祛热的药。” …… 两人沉默着从药堂出来。 赵言心里默默回忆起来文中关于麒麟儿的设定,好像就和abo的设定差不多,待成年之后身带异香还能生孩子,且每月都有那么几天比较敏感…… 不过,原著里为了体现赵言滥情,特意设定了这种敏感程度尚可忍受。 所以说,他只需要忍过去就好。 这时候伴随着赵言的男人突然开了口:“其实沈兄弟不必觉得难堪,” “啊……?”赵言不明所以,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男人:“阑兄什么意思?” “我是。” 雍少阑说着,步子停下,微微转身侧向身边的少年,喉结微微滑动:“断袖。” 作者有话说: ---------------------- 生理性喜欢 第4章 落云间 彼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雾气稀薄,徐徐晚风吹过,少年简单束着的马尾被风吹的遮住了少许视野,巴掌大的小脸又白又惨,宽大的鹤氅在他身上,更显得人娇小无助了。 雍少阑看不清赵言的脸色,但他说罢,少年没有回应,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他滚了滚喉,追问:“沈兄弟很意外吗?怎么不说话了?” 赵言:“…………” 男人冷不丁说这么一句,他竟然想不到怎么回答……要不安慰安慰他?可是是男同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要不自己也装一下,好让他也显得没那么特殊? “啊……嗯。”赵言揪了揪身上的鹤氅,垂头默默往前走,含糊不清道:“这种事,知道的人多了,不好。” 少年自顾自往前走,雍少阑目光落在那清隽模糊的身影上,唇角不自觉往上抬了些。 他不是。 但不排斥。 或许,只是不排斥他。 “嗯,沈兄弟说的是,”雍少阑跟上少年,与他并排走,手里拎着少年的药:“这件事,我只与你一人说过。” 赵言:“…………” …… 两人回到客栈,雍少阑给少年点了一碗牛肉粉,送到了房中。 关阳距离玉京不过百余里地,北方的不能再北方,想找到做粉的实属不易,雍少阑磨摸黑走了半个时辰才找到。 瓷碗被烫的烧手,洁白的粉条搭配卤好的牛肉,阵阵酱香从食屉里飘出。 雍少阑把粉放在房间的小桌子上,随后去床上喊了睡着的少年:“沈兄弟,我方才去买药炉子的时候,瞧见附近有卖牛肉粉的,便给你捎了一碗,起来吃一些。” “啊?”赵言身子不舒服,昏睡的厉害,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他还以为晚上就不吃饭了呢。 少年模模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小桌子前,看着那碗牛肉粉,嘴里立马就有了滋味:“这里竟然也有卖牛肉粉的?” 来玉京的这一个月,他吃的都是顺天府的厨子做的饭菜,虽然合口味,但却很难吃到金陵地道的街边小吃。 赵言吃了一口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雍少阑眼睛上还带着遮眼的布条,却让他有一种被视-奸着的感觉,“那个,阑兄你吃了吗?” “吃过才打包回来的,” 雍少阑没吃,意外来到关阳之后,他身无细软,又不能随意暴露身份,只能将穿着的软甲拆卸掉,用上等牛皮当了换了几十两银子,大多都买了桌椅板凳和书本、文房四宝,手里还剩下不多,今后他身边多了一个人,银子得花到刀刃上。 卖粉的摊主见他是个瞎子,还多要了几文钱。 不过也不会委屈少年太久,最多一个月,元武帝寿宴前后无论找不找的到他的人,他都得回玉京。 “哦,”那就好,要不然赵言都有心理负担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不过等他打听到母后的下落,他能好好补偿一下。 半碗牛肉粉下肚,赵言撑得肚皮溜圆,又开始犯困。 雍少阑见少年身子不舒服,便主动给他倒了漱口水,“吃饱了就去睡,我去给你煎药。” 赵言心里实在过意不过,怎么能一直使唤瞎子做事,有种让铁生守门的既视感:“要不我陪你……” “不用,你病了,好好休息。” 说罢,雍少阑把少年没吃完的牛肉粉放回食屉中,方才怕粉凉了,他找老板借了食屉,压了银子,把药煎上他还要走半个时辰去送食屉和碗。 …… 雍少阑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将煎好的药端进门发现少年已经睡醒了,正在房间里看他买的书:“阑兄回来了。” 赵言来时睡了一路,方才又睡了一两个小时,现在一点都不困,雍少阑走了没多久,他就醒了,闲着无聊就拿着白天买的书看,都是一些小孩儿学认字的册子《论语》之类的。 第5章 见男人进门,他将手中的书放下,从床上下来:“我方才问楼下的小二,他说你出门了,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去送了装粉的碗,”说罢,雍少阑把药递给少年:“把药喝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回去。” “哦,”不是说附近的店吗,算算差不多得走了一个多小时吧? 赵言抿着苦涩的药汁,突然感觉药都没那么苦了,吃完药赵言没让男人再做事,他下去把碗送了下去。 晚上的小镇十分安静,仅有一个小二在拨算盘,将药碗送到客栈的小厨房,赵言走到小二那里:“店家,能打听一件事吗?” 小二:“客官请说。” 赵言:“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皇后娘娘带着七皇子回京的事?” 小二:“何止听说过,前几日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仪仗队经过关阳,小的还带着妻儿去看过呢,客官问这个做什么?” 赵言闻言眸子一亮,“没什么,就是我一个亲戚在仪仗队里当差,我要去玉京投奔他,想着能跟上一起到京城呢。” 小二:“哎呦,这可难了,仪仗队经过的事情都是三五日前了,这会儿少说也该过了关阳了,至于具体到哪里,小的还真不知道,客官还是买一匹马儿,自己追去吧。” 赵言:“好,好吧,谢谢你了。” …… 赵言失落地返回房间,雍少阑已经将他们两个的床铺好了,两床被子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 赵言走过去,雍少阑便退下了大氅,对他道:“忙完了就过来睡吧,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啊?”赵言:“地上多凉啊,我们俩挤挤还是能睡下的。” 雍少阑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又往上抬了抬,但却没采纳少年的意见:“你我都是断袖,还是分开睡的好,要不然污了沈兄弟的名声不好。” 赵言:“…………” 忘了他暂时成了断袖的事情。 男人说着,已经在地上躺下,赵言只好慢吞吞爬上了床,见对方阖眸不语,他便没再多说什么。 钻进被子里前,赵言探出身子去吹蜡烛,趁着明明晃晃的烛光,认真看了一眼床下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位阑兄弟生的确实英俊眉眼周正、五官深邃唇形也好看,身材也不错,怎么也有一米九了,夏日穿的薄,胸膛鼓囊囊的,可见里头都是肌肉。 赵言吹灭蜡烛,钻回被褥里,在自己平的都有些凹陷的小腹上摸了一把,除了柔软的皮肉就啥也没有了。 都是男人,怎么他就不长腹肌? …… 夜半,赵言睡了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床下的男人咳嗽了几声,他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看下头的男人唇色有些浅,似乎是有些冷,便小声喊了他一句:“阑兄弟,要不你还是上来睡吧,着凉了不好。” 赵言不确定男人有没有醒,很小声咕哝的,但他甫一说完,地上的男人便坐了起来,手握拳放在唇边又咳了几声:“咳,无碍,就是稍微有点冷,咳咳……” 赵言这下心里更过意不去了,钱都是人家出的,还让人睡地板。 他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板上,一把拉住男人的手:“阑兄,你我都是断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上来吧。” 雍少阑微微侧过来身子,目光落下眼前那一抹白色的脚踝上,虽然看不清楚细节。 但,很白。 “既如此,那就委屈沈兄弟了。” …… 约莫到了寅时,身边的人已经睡熟了,雍少阑翻了个身,面对着睡在自己里侧的少年,小声喊了两句:“沈兄弟,你去茅房吗?” 回应他的只有少年平缓的呼吸。 确认少年睡熟,雍少阑抬手,勾掉了眼睛上的布条,妖冶的双瞳睁开,模糊的目光落在少年伶仃的背影上。 他看不清楚,只能用自己的手去感受,随后修长的指节轻轻碰了碰少年白皙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蹂捏,很快那块肌肤就泛着粉,淡淡的香味在他鼻息之间蔓延。 少顷,雍少阑蜷指放在自己鼻腔前深深嗅了一下。 但指腹能沾染的味道有限,少顷便散去。 稀薄的月色从纸窗外洒进来,朦胧地似一层幽暗的纱,落在那双深邃又可怖的双眸上。男人的鼻梁很高,轻易地便能探进那修长的后颈侧,像极了吸食血液的鬼魅,微凉的鼻尖轻轻剐蹭着少年的软肉。 吮够了味道,男人满足地滑了滑喉。 …… 第二日赵言直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雍少阑正坐在房间的桌子写东西,桌子上还放着昨日男人给他带牛肉粉的食屉。 见人起床,雍少阑便拾掇了手里的东西,“沈兄弟醒了就过来吃东西吧,我昨日见你没吃多少,今天换了羊肉粉,没那么重口,想来你会喜欢。” “……好,”赵言简单净了一下手,走到男人身边落座,“我方才见阑兄在写字?你的眼……” “看不清,但是幼时家教严苛,早已养成了习惯,不用看,也能书写,”雍少阑说罢,将清淡一点的羊肉粉端了出来,将让店主单独放的胡椒也取了出来,推到少年身边:“不知你爱不爱吃,便没让店家放。” “还好,我不忌口,”赵言嗅了一下清淡的羊肉粉,和浓油赤酱的牛肉不同,粉带着淡淡的肉香,“闻起来好香啊!” “你喜欢就好,”雍少阑说着,抬起嘴角,又试探地问了一句:“沈兄弟,你昨夜,睡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落云间 “好啊?”少年闻言抬眸看着雍少阑一眼,咕咕哝哝道:“阑兄问这个做什么?是你没休息好吗?” 雍少阑滑了滑喉,淡淡道:“好,很好。” …… 吃罢饭,赵言想出门去镇子的集市上逛逛,顺便去看看马儿多少钱一匹。 大兖建国已经四十多年了,早些年连年的战争,导致价格一路飙升至上百两银子,若是换做之前,几百两银子不过是母后给他做一件礼服的钱,可如今若马儿这般贵,他只能找其他办法进京。 比如,开十一路公交车。 收拾完碗筷,雍少阑拿了两个帷帽,递给赵言一个:“出门要走不少路,到了晌午太阳大。” “好,”简直太好了,赵言正不想自己被发现,戴好帷帽,赵言便和男人一起出了门。 两人一直沿着客栈往西边走,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看到集市尽头卖粉的小摊子。 雍少阑将少年拉到一棵大槐树下,“这会儿太热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行吧,”赵言在南宫府躺了十几年,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读书认字被打手板的苦,甫一跟着男人走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要废掉了。 徒步进京的计划,还未提上日程就宣告失败。 这会儿已经正午,太阳毒辣,烤的大地焦黄,热气儿直直往上涌。少年掀开帷帽,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额角的碎发被掀起,露出一点洁白的额头和绒毛碎发,狼狈的有些可爱。 反观雍少阑,依旧一身宽松的鹤氅罩身,除了某处有些不适之外,好像丝毫没有被这鬼天气影响。 赵言擦了擦汗,看着站着不走的男人,纳闷问了一句:“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我看不见,”男人道。 赵言:“……” 那你盯着我干嘛? 正当赵言疑惑不解的时候,雍少阑往粉摊子那看了一眼,随后道:“好了,卖瓜的贩子来了,我去了。” …… 赵言在大槐树下等了约莫一刻钟,两只手捏着帷帽上的纱给自己扇风,突然视野之内出现一块被破开放着一个瓷勺子的西瓜。 雍少阑:“吃吧,都是用井水冰过的,最是降温。” “哇!”赵言欢快地抱着西瓜,用勺子挖了一大勺,正要往嘴里放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突然发现他手里拎着一个麻袋,里头似乎放了好几个西瓜,但是却没有打开了的瓜。 赵言小皇子当久了,身边的人什么好事都由着他先来,早就养成了小小的坏习惯。明明他之前也是一个和朋友出门都会考虑对方感受的好宝宝。 “咦?”赵言把瓜瓤放回去,歪了歪脑袋看着雍少阑:“阑兄,为什么只有一半?另一半呢?你怎么不吃?” 雍少阑将手里的瓜放在地上,靠着大槐树坐在赵言身旁:“那卖瓜的只送了一半,快吃吧,勺子是在粉摊子上借的,吃完了还要送回去。” 赵言:“…………” “那我们一起吃!”赵言看着清爽的瓜肉,握着勺子,把中间那块最好吃的部分挖出来递到男人嘴边:“这块最好吃,我喂阑兄。” 雍少阑抬眸,嗅着两人空气里掺杂着清甜瓜味儿的体香,滑了滑喉,薄唇轻轻张开,含住了瓜肉,咬下一块,舌裹扎着,将清甜的汁水含了一会儿,再送入腹中。 第6章 很甜。 …… 半块西瓜很快被分食殆尽,不过赵言吃了绝大部分。雍少阑吃完了瓜送完勺子,两人作伴往回头。 赵言心心念念去看马儿,走了没多久就提出来了:“阑兄,这镇子上有卖马儿的吗?我们能去看看吗?问好了价格,我要开始挣钱,然后卖一匹!” “嗯?”雍少阑拎着装着西瓜的麻袋的手微微一紧,不过也就是少顷,他便放松下来,“沈兄弟怎么突然想要买马了?你会骑马?” “嗯嗯,”赵言会的东西可多了投壶、斗鸡、骑马、蹴鞠反正是古代纨绔子弟能会儿的他都会。 赵言:“我之前没和阑兄说我的身世,其实我家里有点小钱,这次是要进京投奔亲戚的,可惜半路遭了匪人,丢了盘缠,所以我想买一匹马儿,到时候直接去玉京。” 说罢,赵言还信誓旦旦保证:“阑兄你呢?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到时候我让我母、我母亲找人给你治治眼睛,顺便治治你的脑子。” 赵言:“你还记得你是哪里人吗?家住何方?” “记得不是很清楚。” 去京城投奔亲系? 沈家奉旨护送南宫氏母子进京,难不成遭遇了意外? 还是说他只是沈家旁系子弟,是要进京谋官做的? 雍少阑懒绻道:“只记得我与家中两个护卫一起坠了山崖,他们现在音信全无,我打算这个月先在清水村等他下落。” “沈兄弟打算买了马儿就走吗?那买马儿之前要先与我先留在清水村吗?” “那会不会太麻烦阑兄了?”赵言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如果阑兄不收留他,他估计今天就只能睡大街了。 “怎么会。”雍少阑见少年有松口的意思,唇角不可控地往上抬了抬:“沈兄弟想住多久都行,走吧,那边就是马市,我们去看看。” …… “这匹马?” “这个品种可是当年汉武大帝从大渊国得来的汗血宝马。” “来,你们还是看看这种,这种便宜,只要八十两。” “八十两?”赵言看了一眼马厩里四肢短小,又老又丑的马儿,心里一阵嫌弃:“这匹马一看都老的要走不动了,还要八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呦呦呦?你这个小娃娃,说话怎么这么冲?”卖马贩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边二人的穿衣打扮,长得人模狗样的,穿的却是最便宜的葛布衫,一看就是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毛头小子,给他们介绍,纯属浪费口舌:“咱们关阳镇距离最近的茕关城骑马都要三天三夜,这么远的距离,马儿运输过来不要成本的啊?” “买不起就走,去去去去。” 少年气的面红耳赤,身子本就不爽利,气的他差点当场晕倒:“什么人啊。” 雍少阑看着叉腰跺脚的少年,嘴角又不可控地往上抬了抬。 好可爱。 赵言撅起嘴,气呼呼转过身去拉身后的男人:“阑兄,咱们走吧,我就不信镇子上就他一家。” “嗯,”雍少阑踱步,跟上少年,出了马市,然后道:“镇子上确实就这么一家,沈兄弟今日得罪了他,改日最算有了八十两银子,估计也要被抬价。” “要不,回去给他道个歉。” 赵言:“???” “才不要。”赵言上高中的时候最讨厌这种人了,拉着男人直挺挺就走出一大截:“不就是几百两银子,看小爷挣钱了回来打他的脸!” 雍少阑点了点头,“那走吧,回客栈收拾一下,然后去找大牛兄的大表舅,取了牛车咱们就得回家了。” …… 两人走回客栈,雍少阑给赵言点了一碗馄饨,吃完饭又给少年煎了药,让他吃了药又睡了一个时辰,他们这才准备启程。 小二敲着算盘:“客官,过了午时今天也要收房钱,一共是两天的,十两银子。” 雍少阑把钱袋子里为数不多的银子递过去:“刚好。” “好勒,”小二:“客官真是大方,要不是您光顾,咱们镇子上的上房一年都出不了几间,这样,小二送您一壶好酒,欢迎您下次光临。” “多谢。”雍少阑拎着酒出了门,赵言拎着大包小包在客栈门口站着:“都好了,走吧。” 两人的拎着买的几个西瓜去了雍少阑嘴里大牛兄的大表舅家,将他们放在那里的牛车取了回来。 牛车上的被褥都被卸下来了,只剩下一层干草编织的厚毯子,雍少阑把牛车牵出来把西瓜、书籍、药材和赵言放了上去。 “沈兄弟再此等我少顷,我去和大牛兄的大表舅说几句话。” 赵言躺在干草上,觉得自己身上又开始不对劲儿了,便迷迷糊糊地睁着眼哼哼了两句:“那……” 顿了顿:“阑兄你快一些。” “嗯。” …… 雍少阑走到早早候着他的男人身边,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画像递给他:“接下来的几天还需李员外多帮我留意,若找到了人,在下定有重谢。” 大牛的大表舅早些年在玉京做生意,赔了钱,这才举家搬回了关阳,买了几套房子开了个镖局在此扎根,整个关阳镇没有人比他的人脉更广:“萧先生就放心吧。” 说罢,男人打开了画像,扫了一眼画像上的人身着的辽东军副统帅的软甲,不由地生出一阵恶寒。 “这,这是摄政王雍少阑身边的副使?” 男人错愕地看着面前气宇轩昂的男人,“萧先生,您到底是什么人?” …… 赵言躺了有一刻钟的时间,雍少阑这才回来,见他躺着便又脱下了鹤氅罩在他身上:“更深露重,回家再睡。” 少年温柔缱绻地颤了颤睫,“阑兄,我好像又发烧了……” “嗯?”雍少阑上了牛车,坐在赵言身边,摸了一把他发烫的额:“不舒服的紧?” 说罢,手又顺着少年的脊梁,停在他后腰处,轻轻揉了揉:“这里呢?可难受?” “唔……”一阵酥麻直涌上来,赵言犹如跌进热油中的水,刹那弓紧了背,抿着唇低喘了声:“阑兄……别摸我腰,哪里最,最不舒服了。” 作者有话说: ---------------------- 老婆不舒服,想cc 第6章 落云间 “嗯。”雍少阑抽回手,放在少年肩膀上安抚似地拍了拍:“好,我不碰。” 赵言难受的不行,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其实这症状中午的时候就有一点,但是那会儿阑兄弟给他煎了药,便压下去一些。 现在好像比中午严重的厉害。 而且,方才阑兄弟一摸他的腰,身上就好像有一群蚂蚁爬过,麻的想要抽搐,感官都被发大了。 难道这就是小皇文的厉害之处吗? 毕竟在原著里,赵言可是无时无刻都在和各种美男子做,什么温泉play什么假山play什么墙纸play……总之很刑。 一想到这些,赵言就十分后悔当初为了钱什么活都接,呜呜呜还不如让他穿进起点去,随便做一个龙傲天,那么多妹子里选一个也比选臭男人强。 少年难受的厉害,雍少阑便没有着急驾车,而是屈膝守在赵言身边,虽然只能看到少年大致的轮廓:“沈兄弟,实在难受……” “不要!”赵言吸了吸鼻子:“我才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交代出去,呜呜呜我还能忍,阑兄你驾车吧,我睡……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雍少阑吁了口气,犹豫少顷,还是将手轻轻按在少年滚烫的脖颈间:“每次发作起来,沈兄弟,你身上便有很浓郁的香味。” 微凉的掌心轻轻贴着炙热的皮肉,将那股不断上涌的热气压制下去,粗糙的指腹搓捏着,很快,少年身上就出了薄薄的细汗:“这样是不是会好很多?” “嗯……唔?”像是闷热的大地上突降甘霖,绵绵细雨将燥热焖的温度逐渐压制下去,赵言被一股强烈的酥麻感桎梏了,一时没说出来话,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在摸他脖子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赵言脑子里闪过三个字:完蛋了! …… 雍少阑给少年揉着,少顷又顺着揉了揉他的腰,慢慢地紧绷地少年放松了下来,“别咬衣服。” “睡一会儿,很快我们就到家了。” 随后,雍少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缓缓驾着车,朝着清水村的方向驶去。 赵言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不过没哭两声,就躺着睡着了。 …… 回到清水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雍少阑把牛车停进院子,拴在了大槐树上,随后进了屋将床褥换了新的,再过去将牛车上睡着的少年轻轻抱了起来:“沈兄弟,到家了。” “嗯……?”赵言听到有人喊他,刚想翻个身,结果发现自己正贴着一个硬邦邦的胸膛,再抬眼,他正在让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 雍少阑滑了滑喉,看了眼怀里不安生的少年,声音比往常沉了一分:“别动,我夜里看不太清楚。” 第7章 赵言:“……” 谁让你抱我了!你还有理了? 不过还是很听话,不动了,索性闭上眼,也不看雍少阑了! 很可爱。 雍少阑将少年放在床上,赵言自己就卷着被子把自己卷进去了。 雍少阑点上蜡烛,摇了摇头,随后动身去牛车上取东西,他只拿了药材,随后便去厨房烧了水,一边煎药一边给少年烧洗澡水。 赵言这边,在竹床上蛄蛹了一会儿,发现雍少阑没进来,就麻溜从床头翻找出来自己的寝衣,然后火速把自己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不管自己身子还不爽利,抱着衣裤就跑出了门:“阑兄,我……我那个出了一身汗,衣服都脏了,我想洗衣服。” 在厨房烧水的雍少阑:“…………” 把火弄小,他随手拿了个盆子,打了一些水,端着出了门:“快亥时了,衣服放这儿我洗,你准备泡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赵言闻言死死抱着自己的衣裤,小拨浪鼓似得摇头:“不要!” 雍少阑知道拗不过他,便将木盆放下,“那你洗,我去煎药。” “知道了。”当了十几年小皇子的赵言哪里能把衣服洗干净,把高中速战速决的洗衣法用上(在水里淘了两遍)就水啦啦捞了出来,挂在绳子上拧了几遍。 证据销毁! 雍少阑煎完药,见少年的衣服皱巴巴晾在杆子上,将药送进房中,他又将衣服取了下来,重新换了水,拿了皂角搓洗了两遍,这才重新晾上去。 …… 第二日一早,不到辰时,赵言就睡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比较邪恶的事情,这一早上起来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这么撑过去小皇文的设定的时候,只见雍少阑从堂屋过来,见他起来,径直走到床前,在他额前摸了一把。 “效果不错,大概再忍几天,这个月就彻底坚持过去了。” 赵言:“嗯……嗯嗯?” 还要忍几天? 说罢,男人起身又返回堂屋,将一卷被褥抱了回来,放进了床头的小柜子里:“今天孩子们要过来上课,我没空陪你,你是在家陪我教书,还是去村子里逛逛?” 赵言还想买马呢,自然不能混吃等死,他火速起床,“我去村里吧,有没有什么挣钱的营生?我也去挣点钱回来。” “……”赵言说罢,雍少阑关上柜子,有些疑惑地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明明是个瞎子,总让人有种被凝视的感觉:“那个,我试试,总不能让阑兄一直养着。” 雍少阑不置可否:“村里的壮年大部分靠着上山采药为生,确实是个挣钱的法子,你想做一会儿我喊大牛兄带上你。” 雍少阑:“不过,上了山就要等晚上才能下来,你若受不住,也只能受着。” “一走就是一天啊?”赵言有些犹豫了,不是因为他怕辛苦,而是现在他身子还不爽利,若是半路又发烧,自己难受是一回事,耽误了村民做事他心里过意不去:“算了,我身子还没好……” 雍少阑看出少年的顾虑,虽然希望他在家陪着自己,但更想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无碍,药我昨天晚上都给你煎好了,中午吃一顿,就不会有事。” 说着,雍少阑出了门,把装了汤药的牛皮袋拿了出来,“一会儿我热一下,给你打包些饭菜,你便随着他们一起去玩儿。” “不可逞能,注意安全。” 赵言眸子一亮:“好!” …… “小沈兄弟,就是前头了,翻过了这座山,就到了采药的地方。” 雍少阑怕赵言和村民们沟通不方便,让在镇子上上过学堂的大牛陪着赵言一起上了山。 赵言暂时确实还听不懂清水村村民的话,所以有个大牛在,他方便很多。 “好。”已经翻了一座山累的快噶掉的赵言看着眼前的高山,吁了口长气,“大牛哥,这山上的药材值钱吗?要是想挣一百两银子,要花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运气好,遇到难得的药材,三五百两银子都是有的,不过那都是稀奇事儿,”大牛想到前几天他和大柱一起去山上找能医治眼疾的草药,整整找了两天,毛都没见到一个,“咱们就是采一些常见的药材,努力点,一天挣个一二两银子还是有的。” 大牛:“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沈兄弟慢慢来,反正萧先生是个好人,你又生的好看,他不会不管你的。” 赵言:“……” 他也是个男人,干嘛要一个眼睛不方便的人养。 不过大牛的话倒是让他对阑兄弟有了兴趣,“大牛兄,我听说阑兄也是被你们捡回来的,你们是在哪里捡到他的呀?” 大牛想了想:“好像是大柱他们去隔壁县采药的时候,在山里捡到的,萧先生也真是命大,那山里有老虎有野狼,他当时伤的可严重了,据说身上被砍了好几刀,这都没死,恢复的还快,醒过来三两日就能下床了。” “不过萧先生说他还有两个亲戚也丢了,他自己还忘记了一些事,就留在俺们清水村教书了。” 刀伤? 赵言蹙了下眉。 这个阑兄弟难不成还是个出来混的? 不会真是李什么傅什么吧? 赵言打了个哆嗦,身上背着的药袋子晃荡了一下。也是,阑兄无条件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把人家想成反派呢。 而且这本书本来就是一本小皇文,唯一的剧情线大反派只有雍少阑…… 咦? 雍少阑和萧阑,都带了个阑字哎? 赵言觉得后背发凉,这时候前面走的一伙人朝着他们招了招手:“沈兄弟,大牛,快来,这里发现了好东西!” 大牛:“呀,梓阑喊我们的,沈兄弟别闲聊了,快走。” 大牛:“梓阑、子阑,俺们这就过来!” 赵言:“…………” 好吧,怪他多想了。 …… 赵言跟着大牛、子阑和梓阑在山上盘了一整天,收获颇丰,就连他这个小菜鸟找到的草药,都有满满一大筐,大牛兄说他运气好,还采到了难得的医治眼疾的药,一株都要五十两银子呢! 而他足足找到了三株! 一百五十两银子! 回到家里的时候,赵言远远地就闻到的饭菜香味,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背篓,兴致勃勃地进了门:“阑兄,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落云间 赵言背着小背篓推门进去,果不其然,雍少阑正在偏房前忙活,见他进门,男人洗了手走来将他背上的背篓取了下来:“沈兄弟这次收获颇丰。” 赵言活络了一下手脚,开心地歪着脑袋笑:“是呀,大牛哥还夸我了!” “嗯,快净手吃饭吧,”雍少阑拿着少年的背篓,将里头的草药倒在了簸箕上晾了起来。 赵言洗完手,便去堂屋将两人吃饭的桌子搬了出来。 夜晚的乡村清净安宁、凉风习习、明月高悬在院子里吃饭别有一番滋味:“阑兄,咱们在院子里吃吧,我去端饭。” “好,”雍少阑收拾好草药,帮着赵言一起去端碗,两人很快就忙活完了。 不大不小的方桌上摆着一道青菜、两碗粳米粥、两块锅盔虽然不及金陵的酱板、鸭烧白肉赵言却感觉比他吃过的任何美味佳肴都好吃! 少年咬着锅盔,欢快地跟个小山雀儿似得,说自己今天在山上的趣事:“阑兄你可不知道,大牛哥和我说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还有好多刀伤,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一个大坏蛋,因为你俩都带了一个阑字。” 赵言摇摇头:“结果,前头带着我们的三个人里,一个叫子阑,一个叫梓阑,就离谱。” 雍少阑用膳的动作微微一顿,“是吗?” 沈家在金陵也算名门望族,祖上几代都在先朝任五品士大夫,这一代的沈家人虽远离玉京这个权利中心,但门客宾客数量也不容小觑。 难不成少年嘴里说的“大坏蛋”是……他? 雍少阑将青菜里的五花肉挑出来,夹到少年碗中,不咸不淡地问:“沈兄弟说的大坏蛋,是何人?” “嗐,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说到这里,他回忆了一下原著里关于雍少阑的介绍。 【男人出身武将世家,三代从戎,其父乃是随元武大帝建功立业之开国功勋,后父兄皆战死边境,本是忠良之后,却不想此人缺并非继其父兄忠骨,摄政数载、手握军权、鱼肉百姓、坑杀战俘、追名逐利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在小黄文里,这些都是雍少阑的片面介绍,先不提他最后把小皇帝锁在深宫那档子事儿,就赵言在金陵养病的这几年,就听说雍少阑睚眦必报、嗜血残忍的事迹都不下十起! 比如坑杀战俘,雍少阑手握大兖最精良的辽东军,几乎是战无不胜,前几年他和边疆的高丽对上,大胜之后将高丽二十万战俘屠戮殆尽,岂是一个狠字能概括的? 第8章 一想起这些,赵言不由地出了一层冷汗,他缩了缩脖子道:“一想起他来,我就浑身难受,还是不说了。” 雍少阑唇抿成了一条线:“是,摄政王雍少阑?” “咦?”赵言意外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阑兄认识他?” 雍少阑淡淡道:“听说过一二。” “不说了不说了,提起他晦气的很,” 赵言吃完了粥,放下自己的碗,迫不及待去看自己采到的草药:“对了,阑兄猜猜我今天找到了什么药?” 晦气?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没了胃口,将筷子放下,吁了口浊气。 这时候少年抱着簸箕跑了过来:“你看!” 半瞎子雍少阑:“……” “嗐,看我着榆木脑袋,”赵言:“这里有很珍贵的治疗眼疾的药材,一株都要卖上五十两银子呢,我今天运气好的不得了,一下子找到了三株!” 赵言一脸求夸夸:“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雍少阑拂袖,摸了摸簸箕里的草药,“改日可以让大牛带去镇子上的药堂去,这样你就有银子买马儿,找你的家人了。” “这个不着急,”赵言说着,坐了下来,把那三株草药拿了出来,单独放着。 阑兄说的对,有这三颗草药他就能换一匹马儿进京了,但是大牛也说了,这药难得的很,要是自己花钱买少说也要一百两银子,阑兄这般照顾他,应该好好回报他! 赵言抿了抿唇:“大牛告诉我,这个药说不定能医治你的眼睛,明日我就带着去找大牛,制成药膏给你敷眼睛,说不定很快阑兄你就能看到了。” “嗯?”雍少阑有些意外:“沈兄弟这份恩情,在下怕是要无以为报了。” 赵言搓了搓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哎呀,阑兄不要这么说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雍少阑莞尔一笑:“累了吧,你休息一下,我给你煎药,顺便烧水给你擦擦身子。” …… 赵言确实是累的不行,在山上走了一整天,脚下磨出来好几个水泡,雍少阑这么一说,他顿感无力,就真的回房间躺了一会儿,结果就这么咪着了。 再醒来之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雍少阑端着热水进了门,“沈兄弟,热水好了,擦擦身子。” 赵言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好。” 雍少阑把热水放下去出了门,去给少年拿他晒干的衣服,结果他再回去的时候,赵言已经把自己全身脱光了。 少年解开了发带,长发披肩,遮住半张洁白的背,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是略丰腴的,一双腿修长笔直,正背对着他微撅着身子,去拿竹床上的衣服。 雍少阑目光停顿少顷,随后转身出了门,背对着竹帘:“沈兄弟,衣服给你拿过来了,你取一下。” “!!!” 忘记关门了! sos! 赵言一把握住自己的要害之处,又觉得遮不住,握住了脸,一顿手舞足蹈之后,他揪着自己的寝衣套了上去,动手去门前拿自己的衣服:“那个,抱歉啊阑兄,我忘记关门了。” 雍少阑滑了滑喉,仰首长长咽了口气道:“无、无碍。” 赵言不喜欢人家看他洗澡,从记事之后,每次洗澡他都得把宫里的小太监都清出去,长这么大,被人看光光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阑兄还是个断袖,他这样都算对人家性-骚-扰了吧? “…………” 匆忙将自己身子擦了一遍,赵言换上自己的干净衣服,将木盆端了出去,结果走到院子里,发现树下的竹竿上搭了简单的帘子,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好像阑兄弟也在洗澡。 赵言走过去,把洗澡水倒了,看到一段虬结有力的手腕握着一柄木勺,在凉水桶里取水,“咦,阑兄你怎么用冷水洗?” 里面的雍少阑,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压制下去的燥意又突然更汹涌地冲了上来。 男人滚了滚喉,声音有几分喘意:“………沈兄弟,锅里还有热水,泡泡脚去吧。” 赵言又不是傻子,听出来男人这是在赶他。 赵言从地上站起来,倒了水,慢吞吞往厨房走……这时候脑子突然灵光了! 他方才蹲在人家脚下,是不是很像是偷-窥狂??? …… 赵言乖乖听话,打了水回房间泡脚,雍少阑冲完凉水澡回去的时候,少年正蔫吧着脑袋,小手搓着,不知再伤神什么。 他走过去,将煎好的药端了进去,问道:“怎么了?” 赵言没抬头,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和男人解释,“我……” 说罢,他抬起脑袋,看了面前一身素衣的男人:“……阑兄你的眼珠很正常哎?” 雍少阑平时双目上总带着一根黑色的布条,赵言便以为他的眼是坏了的,或者是畸形的。但面前的男人应该是刚洗漱过,长发披肩,脸上还带着一些水珠,双眸也并未遮盖,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 ——重瞳。 赵言看清楚了,男人的眼仁中,排布着一大一小两个瞳孔。 雍少阑知道少年看到了,他蹲下身,动手给少年按摩水里的脚丫:“沈兄弟会觉得丑吗?” 赵言呆住了,好半天脑子才转过来,这时候自己的脚丫已经被男人握在了掌心,不轻不重地在脚心揉搓:“唔……” 雍少阑没再追问少年自己的眼睛丑不丑的问题:“脚下穴位多,按按,一会儿再上点药,明日就不疼了。” 赵言咬着唇,感受着那温柔的动作,身子慢慢也放松了下来,再次去看男人那有些妖冶的双眸:“……不丑,甚至有些好看?” 赵言说的是心里话,他长这么大,阑兄是他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了,瞎了眼只能算白玉微瑕,现下看到那双罕见的重瞳,只觉得和他那张矜贵清冷的长相有些不符。 像妖僧? 雍少阑的嘴角抬了抬,用掌心握着少年的脚掌,轻轻在那洁白的脚趾上揉捏、搓弄着,“嗯?好看?沈言兄弟惯会哄人开心。” 说罢,他又道:“我这眼睛,若好不了,日后怕不是连一个如意相公都讨不到。” “也就你不嫌弃。” 赵言:“………嗐,别那么悲观……唔……” 赵言话没说完,脚心的软肉突然被挠了挠,酥麻的异样感觉顺着脚趾迅速袭击大脑,让他不可抑制地轻喘了几声。 雍少阑满意地看着少年的反应,滑了滑喉:“怎么,沈言兄弟被按这里很舒服?” 赵言死不承认:“没……唔……嗯唔……” 雍少阑握紧了少年的脚踝,又道:“沈兄弟,你有反应了。” 言言。 好敏感。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落云间 赵言有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的“反应”是什么的时候,恨不得立刻马上换个星球生活! “我没有……我不是……我我我我……” 少年挣扎着抽回自己的腿,不管不顾钻到了被褥里,将自己的脸埋在黑暗中:“反正就是没有……!” 太丢脸了! 这可恶的小黄文设定! 晶莹的水珠甩了雍少阑一脸,从那浓稠的长睫往下,划过高挺的鼻梁最后挂在那上翘的唇角上,他捻了捻唇角的水珠,看着被褥中高高鼓起来的一团,随后将木盆用脚挪开,单膝跪在竹床前。 “沈兄弟。” “我知道你是因为吃了药物的原因。” 雍少阑抿了抿唇,顺着被褥的缝隙,轻轻握住那温热的脚踝,颤着音:“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 嗯?嗯嗯嗯嗯嗯? 赵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很快,男人握着他脚踝的手越收越紧,那带着诱惑力的声音再次响起:“沈言兄弟,我能唤你言言吗?” 赵言的心理防线在崩溃,脑壳像是被雷劈了无法思考,所以阑兄这意思是要和他做炮友? 难不成原著的设定的作用就这么大? 没错,在原著中,赵言不仅天生媚骨,自带发情期,连带着见过他的男人,不管是位高权重的文臣、还是驰骋沙场的武将、或是年过而立的熟男、还是十七八岁青春洋溢的少年、甚至是早期十分厌恶麒麟儿的大反派雍少阑,都像是上了-瘾一样想和赵言发生点什么! 尤其是雍少阑,末了还把他囚-禁起来,单独蹂-躏。 所以,即便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太子,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剧情线,所有男的还是会因为麒麟儿这个设定喜欢上他? 毕竟阑兄前几日总说他身上香香的。 赵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和穿进抹-布文的区别在哪里? 少年好半天没有回应,雍少阑喜悦的眸子慢慢归于平静,握着那纤细脚踝的手也慢慢抽了出来:“你若是为难,我便不提。” “…………” 赵言猛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大口喘了几口气,然后十分认真地看着有些伤神的男人,“阑兄,那个,其实我不是断袖。” 第9章 “嗯?”雍少阑有些诧异地看着少年,虽然看不见少年的面部表情,但从他的语气和肢体动作不难看出,他没说谎。 赵言犹豫了一会儿,觉得阑兄为人善良,或许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我身上的香味其实……” “沈兄弟,别说了,”赵言还没说完呢,雍少阑就打断了他,随后默默起身去端地上的木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后不会再逾矩,你吃了药早些睡。” 说罢,雍少阑便走出了里屋。 赵言一个人呆呼呼坐在竹床上:“……啊,阑兄明白什么了?” “你不喜欢我。”隔着珠帘,男音又响起:“我这个人,从小就讨人厌,你不喜欢也正常。” 赵言:“…………” 他不是,他没有! 他只是不想被男人-捅!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赵言安慰自己,只要睡醒了明日什么事儿就都没有了。 雍少阑彻底走远了。 …… 第二天一早,赵言早早起来,准备吃完饭带着草药去找大牛,让他帮忙做成能治疗眼睛的敷料,结果甫一出了里屋,便看见雍少阑正在收拾自己的床铺。 几张高低不平的小桌子凑在一起,简单放着一床被褥、一席草席和一个枕头见他过来,男人默默转身,把卷好的被褥抱在怀里。 “沈兄弟今天醒这么早,我收拾好便去做饭,你洗漱吧。” 赵言看着简易拼起来的床铺,心里很不是滋味,“阑兄这几日一直都这么休息啊?” 他真是个坏蛋,霸占了人家的床好几天,都没注意家里就只有一张床! 雍少阑:“无碍,我睡什么都一样。” 说罢,男人便越过他,进了里屋把被褥放好,然后又出门一头扎进厨房,很快袅袅炊烟就升起来了。 赵言洗漱完,去了院子里摆弄簸箕上的草药,除了那三柱值钱的草药外,还有一些便宜的,大牛告诉他要是去镇子上直接卖给药堂,也能卖三五两银子。 也不知道三五两银子能不能买一张大床。 赵言学着大牛教他的办法,把草药精心挑选了一番,然后再用麻袋装了起来,这时候雍少阑把饭做好了,唤他:“沈兄弟,饭好了。” 沈言不是赵言的名字,怎么被叫起来总觉得怪怪的。要不还是让他叫言言好了……反正母后一直都是这么喊他的。 男人做好了饭,赵言就去堂屋取小桌子和板凳,一切都弄好好,两人开始吃饭,依旧是简单的一个五花肉炒青菜、两个锅盔、两碗米粥但是赵言注意到,阑兄不吃肉,甚至还把肉默默夹到他碗里。 “那个,”赵言嚼着香喷喷的肉菜,不停地用筷子戳弄碗里的米饭,扭扭捏捏道:“我母亲在家总喊我言言,要是阑兄喜欢,你也这么喊我吧。” 哎呀,丢人死了,哪里有主动让人喊自己小名儿的。 赵言喝了一大口汤,然后跟个小陀螺似得跑了:“阑兄,我吃饱了,我去找大牛卖草药去了!” 雍少阑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轻笑了声,随后将少年没吃完的锅盔拿了过去,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口中,少顷再慢慢咀嚼掉。 好甜。 好喜欢。 …… 赵言背着小背篓,敲响了大牛家的门,但其实村里的门都是栅栏做的,不用打开门,就能看到大牛和大牛嫂以及小牛在吃早饭。 院子里,三岁大的小牛先注意到了赵言,他没见过赵言,却在先生的课上见过画像。小团子从凳子上跳下去,哼哧哼哧就往大门前走,“言言哥哥!是先生画的言言哥哥活了!” 正在吃饭的大牛和大牛媳妇一看是赵言过来了,连忙把栅栏门打开:“沈兄弟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吃了吗?你嫂子做的饭还有,一起吃点吧。” 小牛抱住了赵言的大腿,肉乎乎的小脸直往少年身上蹭:“嘿嘿嘿,言言哥哥。” 大牛一把将小牛抱了起来,赵言这才能挪步子,他挠了挠头道:“我吃过了,不知道大牛兄还没吃饭,打扰了。” 大牛抱着小牛返回去吃饭:“嗐,反正我也要吃完了,沈兄弟是要做萧先生要用的敷料的吧?” 赵言点了点头:“嗯,对了,还有一些草药,我都按照大牛兄的交代挑好了,想着去镇子上卖点银子,然后再挑一张床。” “好。”大牛吃完饭,把小牛放回去,然后利索地把自己的饭碗收拾了,“那你等我收拾了碗筷,我们便出发。” 小牛笑咯咯地看着赵言:“言言哥哥!” 赵言寻思我也不认识面前的小朋友啊,他怎么这么热情:“你好啊?小朋友?” 闻言,小牛又是一阵咯咯笑~ “言言哥哥好!” …… 大牛架着牛车,带着赵言去了镇子上,将挑好的草药和那三株要制作敷料的草药一并送去了药堂。 年轻大夫先收拾了他们要卖的药,随后才将那三草药收集好:“呀,这么难得的药,你们当真不考虑一下卖给我们?” “这样吧,我给你们加三十两银子,一共是一百八十两,收了你这三株怎么样?”年轻大夫说罢,期待地看着草药的主人赵言。 大牛也有点心动了,这药平时顶天了就卖五十两,怎么最近涨这么多:“那个沈兄弟,要不……” “不了,”赵言坚定地摇了摇头,“帮我做成敷料吧,我家里有亲人着急用。” 年轻大夫摇了摇头:“好吧,不过你这药最多只能做一个月的,用不了三株,做多了反而失去了效果,这样吧,我给你做一个月的量,剩下的一株你卖给我,我再多给你十两银子。” 赵言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好,好啊,只要不影响我要用的敷料就可以。” “放心吧,不影响。” 敷料要熬制两个小时,年轻大夫把银子给赵言结算了之后,赵言捧着鼓囊囊的钱袋子,带着大牛去了镇子上售卖家具的商铺。 两人挑来挑去,都看不顺眼,尤其是赵言,他在金陵住的那张乌木做的拔步床就不错,还有安神的效果,还带着盥洗的位置,床又大又宽敞。 结果镇子上的床,最多也就是梨花木的拔步床,虽然也有盥洗的位置,也不小,但看起来就很廉价,带着的床幔也是廉价的纱料。 “小后生,这就是咱们镇子上做好的床了,少了八十两银子都不卖的,你看来看去到底买得起买不起啊?” “最好的……”这质量也太差了,不过这里不是金陵城,也不是玉京,有这样一张床也不错了。 赵言只好委屈委屈:“那就这张床吧,麻烦正午之前帮我送到清水村,村东头的庙里去,有一个叫萧阑的教书先生收。” 这样中午阑兄午休的时候,就能睡到新床了! 说罢,赵言把自己刚挣到的一大包银子,潇洒地花了绝大部分出去! 作者有话说: ---------------------- 老寒已经全部替换完毕,认真更新(tot)/~~~ 第9章 落云间 买完了床,赵言又请了大牛吃了一碗牛肉粉,顺便还买了一些床上用品,和小孩儿喜欢吃的奶糖。 大牛也买了一包,“这奶糖小牛最喜欢吃了。” 逛完了集市,两人返回药堂去,刚好,年轻大夫将熬好的敷料装到了陶罐里,见他们二人回来,便交代道:“这药有消炎止痛清心明目的作用,记得放在阴凉处储存,一日敷上两三次,一次敷够半个时辰。” 青年大夫:“哦,对了,这药最多储存一个月,我一会儿写上日期,你们回家多看着点。” 赵言点了点头:“大夫就放心吧!” 取了药,天色已经快沉了,大牛赶着牛车,带着赵言返回清水村。 结果赵言抱着陶罐甫一进门,见晌午送床的几个伙计刚刚完工,雍少阑则站在院子里送人,见他回来,男人又上前迎来:“你回来了。” 雍少阑:“这床他们说是你买的?” 赵言抱着药罐点了点头:“是呀,我来了这几天,一直霸占着阑兄的床,都没注意你睡的桌子,草药卖了剩下的银子刚好够买了,他们怎么这个时辰才送过来?” 镇子到清水村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晌午他们就买了,本以为正午头前就能到呢。 “里屋的门框小,只能拆了重新组装了一下,便弄的慢了些——吃饭了吗?”雍少阑把赵言怀里的药罐子拿去:“饭我都做好了,要是没吃,就洗洗手准备做饭吧。” “咦?”赵言听到他们把床放在里屋了,忙不迭地跑进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原来放竹床的位置换上了新床,这时候雍少阑也跟着进了门,莞尔一笑:“我皮糙肉厚,睡什么都一样,这床给沈言兄弟用吧。” 赵言:“……” 不是说好了唤他小字的吗?不过他也不是非要男人这么喊他,只是觉得阑兄对他有些见外了。 第10章 “这床就是给你买的呀?”赵言有点小失落,不过好在里屋的位置还够再放一张竹床,他走过去把那张竹床也拉了过去:“我睡这个都睡习惯了……” 雍少阑把药罐放在堂屋一角,随后进了里屋,阻止了正在搬东西的赵言:“沈言兄弟,真的不用的。” 赵言:“…………” 男人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腕处,不轻不重地握着,赵言手上的动作只好停下,抬眸看了看男人,刚想劝他,只见男人突然抽回了手:“抱歉。” 赵言疑惑地看着男人:“……阑兄你怎么了?” 雍少阑滑了滑喉,“没什么。” 赵言:“…………” 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雍少阑出了门去端碗盛饭,赵言则把竹床放在了新床对面,然后满意地将自己的被褥放了上去,又哼哧哼哧打开柜子,把阑兄的被褥铺盖放在了新床上,“好啦!” 吃完饭,赵言收拾了碗筷,雍少阑则继续给赵言煎药,赵言这边弄得差不多了,就洗了洗手去弄给雍少阑做的敷料。 年轻大夫说了,晚上用药的效果最好,他用小勺子把敷料倒在干净的碗中,将一掌长短的纱布放了进去,浸透药汁,弄好这一切,赵言去院子里喊人:“阑兄,你收拾好了就过来敷药吧!” 雍少阑拾掇完,便端着赵言的药返回了里屋,房间里赵言已经端着泛着淡淡草药香的敷料在竹床前等他了:“你先吃药吧?” 雍少阑:“白天可还有难受?” 赵言摸了把自己的脖子:“还好,这几天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好像自从那天做了……释放了一次,身子就爽利太多了,或许大概,做点成年人的事情,就能缓解了。 “好啦,别总说我了,阑兄快来试试,大牛兄说这药可神奇了,说不定用一个月你的眼睛就真的好了。” “嗯。”雍少阑走到赵言身边,随后躺在床上,将自己眼上的丝带取了下来,很快赵言便拿着湿漉漉的药布敷在了他的眼睛上,“好了,怎么样?会不舒服吗?” 赵言甫一靠近,那股皮肉中透出来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凝聚不散。 雍少阑滚了滚喉:“嗯。” 淡淡道:“很舒服。” “那就好,”赵言忙完了,看着男人乖乖躺着,他便擦了擦手,乖乖把自己的药喝了。 “不过,沈言兄弟还是别对我太好了,我……”雍少阑抿了抿唇,脑海里忆起赵言不堪一折的腰身,躁意一拥而上:“我肖想你。” “噗……”不是?兄弟你这么直接? 赵言擦了擦唇角的药渍,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那,那个我去收拾一下,晚点回来。” “嗯。”赵言都走了半天了,雍少阑淡淡回应了一声,“好心软。言言。” 过了半个时辰,赵言依旧没有回来,雍少阑将自己眼睛上的敷料取了下来,擦干净拾掇完,去了院子,只见赵言坐在小马扎上,拿着小棍子在地上戳戳画画:“沈言兄弟,时间不早了,回来睡吧。” “哦……”赵言忙不迭地将地上赤-裸的男人画像毁掉,摇摆不定的心一看到彬彬有礼的阑兄后,又开始摇摆了:“来啦!” …… 第二日一早,赵言早阑兄起床,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准备烧火做饭。都是男人,阑兄做的好,他应该也没问题吧? 结果忙活了大半天,才终于把火点上,这时候雍少阑也起来了,进了厨房见赵言正蹲在灶火前,自言自语:“咦,阑兄是怎么放的柴火……” “……”雍少阑将干燥的木柴抱了进去,“用这个,烧的久一些。” 赵言:“……阑兄你起床啦?哈哈哈我想着每天都是你做饭,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我用的柴火很快就烧完了。” 雍少阑起身,去淘米:“苞米皮是引火用的,着了便得用干柴,好了,已经烧上了,我放米。” 雍少阑说罢,行云流水地就将米和锅盔放在了大锅里,随后又去择菜切菜。赵言蹲在灶火旁,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这么笨,阑兄还这么认真教他。 吃完了饭,赵言准备继续跟着大牛去山上采药,临走之前他先帮着男人把敷料敷上了:“这药凉凉的,大夫说有镇痛的效果,阑兄昨夜感觉怎么样?” 雍少阑的眼睛是最近才瞎的,回京途中,不知为何就突然头疼欲裂,短短三天的时间,他的眼睛就逐渐看不清了,紧接着就长出了重瞳。 “还好,”这药确实有镇痛之效,但比起赵言的体香,远不及十分之一:“沈言兄弟这份心意,在下不知如何报答了。” 赵言喜欢做好事,“嗐,说这个干嘛呀,要不是你,说不定我早就病死了。” “嗯,”雍少阑不反驳:“那,沈言兄弟怎么报答在下?” 赵言:“…………” 不知道怎么地,赵言好像听出了阑兄的话中话,他犹豫少顷,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嘿嘿道:“阑兄想要我怎么报答?等你找到亲人,我给你当牛马怎么样?” 雍少阑:“不怎么样,我府上不缺下人。” 缺王妃。 “沈言兄弟跟我回家怎么样?” 赵言觉得这个不错,阑兄救了他,他理应过去拜访,“好啊……反正咱们都要回玉京,要不等你找到要找的人,我们一起回去?” 雍少阑滑了滑喉,满意道:“嗯。” 这时候门外传来大牛的声音:“沈小兄弟,咱们该上山了!” “呀,到时间了,”赵言听见大牛喊,连忙洗了手:“来啦!” 赵言出了门,见大牛抱着小牛进了门,“咦,大牛兄要带着小牛一起上山吗?” “小娃娃哪里能上山,”大牛:“白天小牛在萧先生这里学认字,他娘早上去地里了,这不孩子没人看,我就提前送过来了。” 赵言这几日白天都没在家,都忘了阑兄在这里教书的事情了。 “好,那让小牛进屋吧,阑兄在敷药呢。”赵言说罢,见眼上敷着药布的男人便出了门,将小牛从大牛怀里抱了过去:“敷药不耽误带孩子,大牛兄去吧。” 说罢,雍少阑又提醒赵言:“沈言兄弟,记得戴上你的药,我装好了——注意安全。” “哈哈哈,萧先生有了人作伴,怎么变得跟个小媳妇似得,放心吧,沈小兄弟的安全抱在俺大牛身上。” 赵言:“……” 赵言背上自己的小背篓,随着大牛往外走,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见男人抱着小牛站在院子里,见他回头还朝着他笑了笑。 “早些回来。” 还真有点像小媳妇。 赵言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危险,随即麻溜跟上大牛,一溜烟的功夫跑没影了。 雍少阑抱着小牛回了卧房,将眼睛上的敷料取下,小牛哼哧哼哧跟在他身边:“先生先生,言言哥哥真好看。” “和先生好般配呀~” “嗯。”雍少阑从桌子上取了一颗糖,递给小牛:“言言哥哥以后会当你们的师娘。” 小牛两只小手捧着糖果,圆溜溜的杏眼开心地眯成了一条线:“咯咯咯咯,言言师娘~”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落云间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沉,一路上凉飕飕的,赵言背着小背篓兴致勃勃地跟在大牛身后:“上次我见镇子上有卖躺椅的,料子不错,也不算很贵,要是我今天还能采到好药材,明日就去把椅子买了,给阑兄用!” “沈小兄弟对萧先生真不错,就跟亲兄弟一样,”大牛说着,又回头看了赵言一眼:“不对,沈小兄弟生的像小姑娘,你们更像夫妻哈哈哈,要是沈小兄弟真是个女娃娃,是不是都要以身相许了?” “……”赵言撅了撅嘴,不认可大牛的话:“我就是比阑兄矮了大半头而已,大牛兄方才还说阑兄像小媳妇呢。” “怎么就不能是我娶他。” 大牛看着赵言,捧腹大笑:“我就是随便说说,沈小兄弟莫要当真啊。” “今天这天气不太好,要是一会儿下雨了,估计咱们就不能再上山了。” “啊?”上山采药是赵言唯一能挣钱的路子,一听不能上山,他的劲头来了“那咱们别闲聊了,快走!” 今天天气不好,子阑和梓阑他们没来,去镇子上打零工了,湿滑的山路上只有大牛和赵言两道身影。 爬了快两个小时,赵言和大牛才找到一些不值钱的草药,结果祸不单行“哗啦”一声,天上突降大雨。 大牛拔了几株,发现雨下的太大了,便起身把伞拿了出来:“沈小兄弟,下了雨就不能采药了,不然带回去也要闷坏了,咱们还是先避避雨,等雨停了过几日再来采药吧。” 赵言也没采几颗,突降的大雨把他的衣服打湿完了,大牛递给他一把伞:“走吧。” 赵言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大牛说这药带回去也会烂掉,他只好收了手把伞撑开,和大牛朝着能遮雨的地方走。 第11章 等了一个多小时,雨才慢慢停下,本来就崎岖的山路变得泥泞不堪。 大牛:“这会儿雨小了,咱们快点下山吧,路不好走,再晚了容易被困。” “好吧。”赵言今天本来准备大干一场的,结果一株药材都没采到:“那明天咱们还上山吗?” 大牛:“这几天估计都上不了了,不过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可以采蘑菇,运气好了,采的菌子大了,也能卖三五两银子。” 出道即巅峰的赵言一听三五两银子,悻悻地垂下了脑袋,不过下山的时候还是和大牛一起,采了满满一大筐各种各样的蘑菇! 也不知道阑兄喜不喜欢吃蘑菇。 …… 午时前,孩子们下了堂,村里头在地里干活的妇人们都过来接孩子,“萧先生,这是我家那位从镇子上带回来的半斤猪肉。” “先生,这是我方才在地头摘得果子,先生别嫌弃。” 大牛媳妇:“沈小兄弟身子好些了吗?我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一筐鸡蛋先生拿着,给沈小兄弟补补身子。” 雍少阑教书不收钱,所以过几天村里的妇人们都要给他送一些瓜果蔬菜,但雍少阑没有拿过,一是他还有银子用,二是入口之物,不得不防。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那筐鸡蛋:“在下替沈兄弟谢过大牛嫂。” 大兖境内,刚刚结束战乱,百姓们这几年才渐渐能吃饱肚子,吃饭才刚吃饱,更别想其他的条件了,就说着学堂吧,镇子上唯一一家学堂,几年就要收大几百两银子,村里的人哪里交的起。 好在有了个萧先生,能教孩子认字,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有的孩子去镇子上,比那镇子上的学生认识的字还多,而且先生还说了,等他找到了亲人回了玉京,便请玉京的先生过来。 他们清水村的孩子上学,都不要钱! “谢什么啊,俺们村里的人得多谢谢先生,不说了,耽误先生的时间。”说罢,大牛媳妇抱着小牛,顺便把男人门前乱哄哄的妇人都撵走了:“走吧走吧,先生吃了饭还要休息。” 晌午前下了一场雨,雍少阑送走了孩子,便开始做两人的饭。 吃罢饭没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了赵言的敲门声:“阑兄,我回来啦!” 赵言其实不是很高兴,因为今天没有挣到钱,但是回家了不能把坏情绪带给阑兄,他便在门前长吁了口气,才敲了门的。 很快,门被打开了,男人依旧柔声细语:“嗯?沈言兄弟今天采了蘑菇?” 赵言点了点头,“是啊……今天下雨了,没采到……” 阑兄是不是要失望了? “沈言兄弟怎么知道我喜欢蘑菇。”雍少阑关上了门,跟着赵言进了院子,随后帮他把身上的小背篓取了下来:“只是眼睛不方便,没办法去山上采。” “多谢沈言兄弟了。” 赵言挠了挠头,立马就开心起来了:“是吗?那太好了,我本来没采到药还有点失落呢,真好!” “那咱们晚上就吃蘑菇!” 雍少阑点了点头:“好,午饭还在锅里温着,我去给你盛饭,你进屋换身衣服。” 赵言点了点头,刚准备往屋里走,门前又响起了敲门声:“萧先生,我大表舅让人过来接你了!说是找到了你的亲戚!” 是大牛的声音。 赵言返回去开门,果然是刚刚和他分开的大牛,只不过大牛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大牛:“沈小兄弟,先生呢?” “在厨房呢,”赵言放两人进门,他自己则去厨房喊人,雍少阑刚好端着饭菜出来,“我都听见了,你吃饭,我估计要去镇子上一趟,晚上若不回来,你记得……” 赵言是个脸皮薄的,让他去大牛家吃饭肯定不好意思开口,思及此雍少阑带着人出了门。 大牛见人:“哎呦,真是好事儿,这是我大表舅家里的小厮,刚刚过来,说是找到了人还是怎么地,你快跟着他去吧。” 雍少阑点了点头:“嗯,只是沈小兄弟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一会儿大牛兄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二,管他一顿饭?” 赵言:“…………” “阑兄这是要出远门吗?” 雍少阑:“去镇子上,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你晚上去大牛兄家里吃,若是害怕,便留宿一晚。” 一听是要去镇子上,赵言立马把午饭放下:“去镇子上啊?那我也不吃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把多出来的蘑菇拿去餐馆卖了。” “我要找人,不能带你。”雍少阑握住赵言的手腕,“蘑菇我去卖,你乖乖在家等我,嗯?” 赵言:“啊……” 赵言尴尬地挠了挠头:“那行吧,那你卖了也行,我也……我正好也不是很想去,你走吧,走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赵言嘴上说着不在乎,眸子里失落的眼神却骗不了人,但他确实不能带着赵言冒险,“嗯,药记得带过去,让大牛嫂帮你煎,我明天便回来。” “知道了……”赵言推着人:“你忙你的事情!” 雍少阑只好跟着那小厮出了门,等两人走了,大牛便邀请赵言:“沈兄弟,下午去我家玩儿吧,你的药也拿上,我让你嫂嫂给你煎。” 赵言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吁了口气,心里瞬间空落落的:“不,不用了,我自己也能行,大牛哥回去吃饭吧。” 大牛见赵言确实不愿意,便只好应下:“那好,你有什么事儿就去找我,反正现在世道安稳,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事。” “嗯。” …… 送走了大牛,赵言返回去吃午饭,现在都过快三点了,中午的饭却还是烫的,想来应该是阑兄中午知道他得回来,便一直温着。 吃完了饭,赵言自己打水洗了碗筷,便准备把自己弄湿的衣服洗一下。 洗衣服可真是个力气活儿,赵言哼哧哼哧打了好几次水,才将皂角的沫沫冲洗干净,弄好这一切后累的他够呛,便钻进房间去睡觉了。 里屋排放着两张床,一个是他买给阑兄的拔步床,另一个是单人睡的竹床,赵言经过阑兄的拔步床的时候,发现他的被褥只占了一半的地方,里面的位置则是空着的。 夏天蚊子多,拔步床床上有纱帘,他想了,然后抱着自己的被褥爬上了男人的床。 然后一口气睡到半夜。 雍少阑临走前叮嘱赵言要煎药,结果他一下子睡过头了,半夜身子不爽利了,他这才磨磨唧唧爬了起来:“阑兄……” 头晕乎乎的,身子上也热的不行,被子早被踹到了地上,连带着阑兄的被子也被他踹到地上了。 完蛋了,忘记吃药了。 赵言拖着软绵绵的双腿从床上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喊人:“阑兄……你回来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黑漆漆的卧房和一片寂静。 没回来。 他好难受。 中午的药也没吃,晚上的药也没吃,完蛋了,他这是要发-情了。 爬了一会儿赵言便爬不动了,索性又躺在了床上,五体投地,把褥子也踹到一旁去了,身子贴着光滑的木床板,丝丝凉气隔着葛布衣,让他缓解了几分燥热。 不过很快床板就被他暖热了。 赵言又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着,睁眼看着雪色的纱幔。 要不……做点小儿不宜的事情吧? 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慢慢地,赵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褪了下来,全都扔在了地上。他其实想去自己床上,但是一点也走不动了……很快床上就隐隐响起低低的喘息,估计是正在投入,房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也没听见。 雍少阑怕赵言晚上害怕,借了一匹马儿连夜赶了回来,甫一进里屋,便看到被褥被丢在地上,熟悉的亵裤和寝衣也被丢了在地。 纱账内,月色投过,隐约可见赵言侧躺着,嘴里咿咿呀呀喊着:“好难受啊……” 雍少阑滑了滑喉,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抬手掀开床幔,喊了一声:“言言,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 言bb: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tot)/~~~ 第11章 落云间 嗯?嗯嗯嗯? “我出现幻觉了吗?”少年甩了甩酸溜溜的手腕,一屁股坐在床上,“怎么是阑兄的声音……” 雍少阑:“……” 少年丧气地要捶胸顿足,以为自己幻听了也不愿往后看一眼。 笨的。 雍少阑滑了滑喉,目光从那抹洁白的身子上挪开,单膝上了床:“沈兄弟,我回来了。” “嗯?嗯嗯嗯嗯?”赵言歪着脑袋,正烦闷自己解决不了,结果又听见了温柔缱绻的男音,大脑的警铃突然作响:“!!!!” 猛地回头,身后一身素衣的男人不是阑兄又是何人? 雍少阑勾掉了眼上的遮目,不等少年说些什么,便挪到了他身后,将人紧紧圈在怀里,在人额上摸了一把:“沈兄弟。” 第12章 “没吃药?” 太暧昧了。 赵言像是上了岸的鱼下了水的猫,在男人怀里剧烈挣扎起来,但雍少阑几乎要高出他一头来,宽阔的肩膀将他整个身子圈在怀里,将他桎梏的牢牢的,柔声细语的男音是雨滴落在水面的清脆,悦耳又悦心。 “对不起,我不该走的这么匆忙。” “……” 赵言挣扎不开,只好仰头靠在男人肩膀上:“我一定是在做梦……” “嗯,闭上眼,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短短五分钟过去,赵言整个身子就像是一摊橡皮泥摊在了男人怀里,缓了好久,见身后的男人没动静,他才动了动嘴皮,“那个,有帕子吗?” “嗯?”雍少阑:“好受些了?” “啊……嗯那……好多了。”赵言阖眸,一回忆方才发生了什么,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逼兜,阑兄写字的手,被他弄脏了:“那个,那个谢谢阑兄了,我……我下午怕蚊子咬就……我不是故意在你床上……对不起。” “无碍,我喜欢你玩-弄我的床。”雍少阑动了动身子,掀起被褥将少年裹进去,随后才动手去找帕子,擦拭干净之后他握着帕子出了门:“晚上没吃东西?” “嗯?”赵言从被褥里探出来脑袋:“什么?” 这都半夜十二点了吧?一顿不吃没什么的。 “我去给你做饭,吃了饭在吃点药,这样明天就不会难受了。”说罢,雍少阑便匆匆出了门。 赵言:“…………” 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男人就没了踪影。 少顷,院子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赵言窝在被子里忏悔了一会儿,睡不着,便准备起来去帮男人做点什么。 夜晚的村庄宁静安虞,明月高悬,风拂过树梢,偶尔传来阵阵“沙沙”声。 少年穿好了衣服,把自己的被褥又搬回了竹床,收拾整理了阑兄的床铺,这才打开了堂屋的门,果不其然见院子里又支起了洗澡的帐子,帐子地上一圈儿水。 “阑兄我睡不着,”赵言站在帐子一旁,“那个,你在洗澡吗?药在厨房我?我去看着火吧?” “嗯……”男音很沉,“你就站在那里别动。” “陪我说会儿话。” 赵言:“啊?你害怕吗?” 大晚上的确实挺吓人的,赵言说罢,便搬来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好,我陪着你……呃……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男音缓了一些,“怕你寂寞。” 赵言:“……” 好吧,就他刚才的行径,确实给人很“寂寞”的印象。 “那,那都是因为我没吃药……”赵言又觉得解释有点牵强,毕竟他都在人家的床了,干那种事了:“我,我不是故意……嗐,反正我是解释不清了,我真的不是断袖。” “就,你能不能把今晚的事情当真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就好兄弟之间的秘密?”赵言说罢,垂下了脑袋:“哎呀,我自己听了都觉得离谱,好兄弟之间哪里有这样的……” 赵言双手抱头,懊恼道:“我会补偿你的阑兄,我说到做到,就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得了。” “无碍。”男音突然又变得很沉,“若是沈兄弟不想、负责,那我便当做今晚没发生任何事。” 赵言:“……” 空气中有点尴尬,赵言不是听不懂阑兄的意思,可是他真的不是断袖,没办法回应他的喜欢,而且万一……万一阑兄弟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才喜欢他呢? 赵言起身:“算了,我还是去做点事吧,你的帕子呢?我给你洗洗吧,脏了,还是我弄的。” 这时雍少阑带着喘音喊了一句:“言言。” “嗯?”赵言挠了挠头,“怎么了?” “没事了,”雍少阑把又黏腻了几分的帕子握在手心里,抬手轻轻嗅了一下,“帕子脏了,我洗就好。” 赵言:“行吧,那我去厨房了。” 洗了半个小时,真慢。 …… 赵言扎进厨房,发现小灶上药罐正咕嘟咕嘟冒着烟,一旁的大锅里烧着水,他白天装蘑菇的小背篓上蒙着一块布。 赵言动手把布料掀开,发现里头放着一个小坛子和一些米粉。 这时候“忙完”的雍少阑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垂着湿发走进了厨房,“睡不着就坐旁边陪我说说话,饭我来做。” 赵言:“……行吧。” “蘑菇都卖完了吗?收成怎么样?” 雍少阑取了一把米粉,丢在了开水里:“买了两百文,这几天天气潮湿,蘑菇长得多,价格便下来了。” “行吧,”赵言就知道这蘑菇不值钱,改天还是得去山上找草药,他就不信了他的好运这么快就没了,他还要给阑兄卖躺椅呢……当然还有他的马儿。 想起马儿,他这才突然想起来阑兄说留在清水村是等自己的护卫,今天大牛说他的亲戚有了下落,应该就是说的他的护卫吧?那阑兄找到了自己的护卫,是不是就要走了? 赵言咕哝道:“那个,阑兄,你今天的事情办的还顺利吗?怎么没见你带人回来。” 赵言说罢,见坐在灶火旁的男人放柴火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才沉沉道:“找到的人是家里的护卫,就剩下一口气,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就咽气了——不过我要找之人是常年伴随我的亲卫,暂时还没下落,也算是好结果。” “啊?节哀啊……”赵言抿了抿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转念一想,阑兄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追杀? “那,阑兄你……”赵言说了几个字,又觉得问人家的家事不太好,便把话又咽了下去。 “回来的时候买的,尝尝。”雍少阑说着,把煮好的米粉盛到碗里,随后用小勺子去坛子里取了一大勺羊肉卤,撒了一点小葱,端到了少年面前的小桌子上:“还是上次那家店,不过买的多了一些,便宜,若喜欢明日还能吃。” 赵言中午饭都没吃多少,一觉睡到现在,又做了耗费体力的活儿,不闻到羊肉粉的香味还不饿,粉端上来他的肚子就配合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阑兄,你真好!”赵言嗦了一根粉,又香又糯,滑溜溜的米粉下肚,感觉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雍少阑看着少年满足的表情,莞尔一笑:“你喜欢便好。” 赵言眼大肚子小,吃了半碗就吃饱了,雍少阑只好把剩下的粉吃完,吃完了饭和药,两人一起拾掇了厨房,这时候都快两点了,赵言吃完就晕碳了,打了个哈欠。 雍少阑把碗放好,擦了擦手,揉了一把少年的发顶:“走吧,回去睡觉。” 赵言已经把自己的床铺挪了回去,两人一进里屋就分道扬镳,雍少阑站在拔步床前看着少年上了竹床,钻进了被窝,鹤氅下的手倏地收紧了。 赵言满心欢喜的露出一颗脑袋,杏眼眨巴着看着站在床前的男人:“阑兄怎么不上床?” 说罢,男人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掀了他的褥子,连人带被褥一起横抱了起来。 赵言蛄蛹着:“嗯?嗯嗯嗯?干嘛呀!” “睡觉。”说罢,便将少年的被褥连带着人放在了自己被褥的里侧:“床很大,今后便在里头睡。” “…………我不要!”赵言说罢就开始挣扎,结果连人带被子被雍少阑压了个彻底,微凉的指腹捏着少年的下颌,迫使他与之对视。 赵言:“…………” 弱弱问了一句:“我就是不听话呢?” 雍少阑滑了滑喉,脑海里回忆起少年那日裸着身子背对着他的模样:“你暂时不会想知道,睡吧。” 曰他。 阑兄弟想曰他! 赵言顿感屁股一凉,小劲儿推了推人,咕咕哝哝侧过去了脸:“我知道了,听话就是,睡觉睡觉!” …… 翌日赵言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听到堂屋又念书的声音,才左右翻滚了几遍,爬了起来。 “阑兄……好吵。” 堂屋里,清水村下至能走路,上至十五六的孩子从小到大排成了五六排,规规矩矩地跟着先生念书。 雍少阑听到了里屋的声音,随后抬手示意念书的孩子们停下:“你们师娘醒了,今日晌午便到这里吧。” 孩子们:“好耶!” 作者有话说: ---------------------- 开始随榜更辣~周更5 第12章 落云间 雍少阑把孩子们送走,回到里屋,发现少年又躺了回去,下肢盘在一起,两条胳膊举过头顶,被角只简单盖着肚子。 好可爱的姿势。 赵言其实没有睡着,但是就是不想起,他也知道阑兄进来了……自己睡觉的姿势一贯很随意,反观阑兄,睡觉的时候不磨牙不打呼,规规矩矩躺着,甚至手放在胸前一直都没动过。 如此规矩,一定是个小公子。 “起床吃饭,晌午了。”雍少阑动手把纱幔挂起,随后单膝跪上了床,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这两天凉爽,井里的西瓜能吃了,晚点吃瓜?” 第13章 “咦?”赵言睁开一只眼,看着长发垂下来的男人,“上次买的吗?我都忘了。” 那他起来叭! “嗯,有三个,不过今天只能吃一个。”说罢,雍少阑把少年晒干的衣服取了过来:“快起。” 少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麻溜穿上自己的衣服跟着男人出了门,吃罢饭,雍少阑把井里的西瓜打了上来,拿回堂屋,用菜刀一切为二,撒了些白糖,放好勺子递给少年:“下午孩子们休息,你想做什么?” 赵言捧着西瓜,挖了中间的一块,递到男人嘴边:“嗯……?大牛兄说这几天不能上山采药了,但是我也做不了其他活儿,要不然去找小牛玩儿吧?” “…………” “小牛下午要跟着大牛嫂去地里掰苞米,”雍少阑含住勺子,将瓜肉咬下一块,“你生的白,容易晒坏,想不想画画,我教你?” “还有一半呢,阑兄怎么吃瓜都这么斯文?你莫不是文官吧?”赵言举了举手,“快吃快吃。” 他文武双全。 雍少阑又咬了一小块:“你喜欢文官?” 赵言的胳膊都举酸了,只好收了回去,“我喜欢妹子……” 其实也不是,比起搞对象,他更喜欢母后做的抄手、御厨做的烧鸡、金陵城回南巷东头的那家糖水,还有阑兄给他做的米粉! 雍少阑用舌将瓜肉的汁水榨干,没滋没味地吞咽下腹:“嗯。” 好半天,又加了一句:“你若喜欢,以后回玉京,我可以穿襦裙给你看。” “噗……”赵言把男人吃剩下的一小块瓜咬在嘴里,闻言差点把西瓜籽喷出来,“咳咳……阑……阑兄……” 赵言的话没说出来,院子里又响起了敲门声:“先生,沈小兄弟,俺是大牛!俺大舅又派人过来啦!” 雍少阑停下手里摇着的羽扇,起了身:“我去开门,热了自己扇扇。” 赵言抱着西瓜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男人的背影,后知后觉方才那么凉爽,原来是阑兄一直在给他扇扇子。 甜腻的瓜汁顺着舌尖,充斥满整个口腔,又顺着喉管下腹。 这瓜真讨厌,怎么这么甜。 他控糖,不吃了。 …… 雍少阑和大牛简单说了几句,“麻烦大牛兄了,我收拾一下这就去。” 大牛:“好好好,小沈兄弟呢?今天俺家炖了老母鸡,给小牛他娘补身子,让小沈兄弟下午去我家玩儿吧?” 雍少阑想起少年昨夜的状态,缓缓道:“不了,他离不开我,我带着他一起去。” 大牛闻言挠了挠头,寻思都是大男人,咋还离不开了呢。 搞得好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 大牛:“行吧,那你们收拾一下去吧,希望先生早点找回自己的亲戚,这样也不用一直住在这小荒村了。” 雍少阑进了门,见少年背对着他,双手支着下颌在发呆,“沈兄弟……” 赵言噘着嘴,转过身,呲牙笑了一声,“哎呀阑兄你真唠叨,我知道了,你要出门,今晚不一定回来,放心我我一个人可以的,要是你实在不放心我就去……” “……”雍少阑揉了揉少年的发顶:“你陪我一起去一趟行吗?” “嗯?嗯嗯嗯?我和你一起?”赵言指了指自己,歪着脑袋不断确认:“真的假的?” 雍少阑去收拾赵言要吃的草药,他只煎了一顿的,晚上还要再找地方煎,便又取了一包药:“嗯,上次我去踩过点,没什么危险的,我还有一些银子,晚上回不来我们就找家客栈住。” “你能陪我一起去吗?言言。” 赵言舔了舔唇瓣,随即抱起了吃了一点的西瓜:“既然如此,那我就随阑兄走一趟吧!” 雍少阑抬唇笑了一下:“嗯,辛苦了。” …… 赵言和男人一起上了大牛舅安排过来的马车,短短一个时辰就到了镇子上。 下了车,赵言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后,走到一处修规整的三进四合院。 甫一进门,一个穿着绸缎衣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萧先生。” 然后中年男人就注意到了雍少阑多带了一个人:“这位小兄弟是?” “家妻。”雍少阑牵着赵言的手:“李员外,还是说正事吧。” 赵言:“???” 大牛舅收回了八卦脸,点了点头,随即道:“这次应该不会出错了,先生请看,” 说着,大牛舅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写在布料上的书信,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写了什么:“这是昨日线人从东阳县的陈家村地头上发现的,好像是有人注意到了我们,便故意留下。” 雍少阑看了一眼字体,确实是璇玑的字,且留下见面的时间也是他的生辰:“陈家村?” “是,距离咱们上次去的地方不过五十余里,很有可能是走散了,且陈家村有个大地主,那里的耕地大多都是外来的佃户在种植。” 雍少阑把布还给了大牛舅,“麻烦李员外帮忙销毁,在下现在就出发去陈家村。” 大牛舅说罢,扫了一眼赵言,心道这摄政王二十有四还不曾纳妾成婚,原来是有断袖之癖,只是这小后生看着眼生,不过他也许久没回清水村了,不认识也正常。 真是有福气,他们清水村出了摄政王妃! 大牛舅:“好好好,马车和护卫我都备好了,先生和夫人驾车,他们骑马跟着。” 赵言:“…………” 他难道不像上面那个吗? …… 雍少阑驾着马车从镇子上离开,赵言则坐在他身边,捧着西瓜边吃边琢磨男人方才说的话,“阑兄,你们断袖,是不是也分丈夫和妻子?” 雍少阑:“怎么,沈小兄弟有兴趣听了?” 男人说着,勾下了眼上的丝带,那双妖冶的金瞳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赵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摇头:“我,我才不感兴趣呢,我就是好奇,你方才说我是你妻子,大牛他舅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雍少阑从少年丰润的唇瓣上挪开,转移到他脸上:“因为你生的比我好看。” “大男人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赵言挖了一大块瓜肉塞到嘴里,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窝、倔的、嚼嚼嚼、阑凶逼窝帅、嚼嚼嚼……” 雍少阑鸦羽微垂,目光从少年脸上挪不开了:“言言。” 沉道:“嘴巴真能吃。” 嚼嚼嚼的赵言:“嗯……?” 觉得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这马颠的我不舒服,我得赶紧吃完。” 雍少阑默默挪开目光:“嗯,吃吧。” …… 璇玑、文泉是雍少阑的心腹,与他一起从辽东返京述职,后又一起被追杀坠落山崖。 书信留下的地址在东阳县县东的一处破庙,从关阳镇驾驶马车也要两个时辰,下午过了酉时,雍少阑才将马车行驶进东阳,进县城需要户籍,所以璇玑约他在城外见面,更说明了人不会有假。 将马儿停在破庙外,雍少阑进了马车,把赵言的药取了出来,随后将睡着的人喊醒:“我们到了,起来吃点药。” 赵言吃完瓜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爬起来,“哦,什么时辰了?” 此时已经夕阳沉沉,野鸟在天际齐飞,金光浮在粼粼的湖面。 “酉时末了。” 都七点了? 他这是睡了两个小时啊…… 赵言揉了揉眼皮,把药一口气喝完,随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这就是阑兄护卫约的地方吗?还挺好看的,有一个大湖哎!” 赵言欣赏着景色,突然看到湖边有一道身影背光而来,这处荒郊野岭的不见人烟,那人看着也五大三粗的,应该就是阑兄要找的护卫吧? 赵言见状,连忙放下帘子,“阑兄,哪里有人!” “我们快下去看看!” “嗯,”雍少阑扶着少年一起下了马车,一前一后站在马车后,看着那背光的身影逐渐朝着他们走来。 雍少阑看不清来人的五官,但看着模糊的身形,确实像璇玑:“他长什么样?” “我看看,”赵言说着,眯了眯眼,结果不等他认真看,那男人似乎发现了他们,火速朝着这边跑来:“主子!主子!璇玑终于找到你了!” 雍少阑:“不必看了,没错。” …… 见男人过来,赵言便上了马车,让人主仆叙旧。 结果短短十五分钟,雍少阑就折返回来,“好了,我们回去吧。” “你的护卫呢?”赵言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对上一张黑的发亮的刀疤脸,男人朝着他嘿嘿一笑:“夫人,我唤璇玑,是老爷的贴身护卫,今后就跟着你们回去种地了。” “啊?” 雍少阑不耐烦地将帘子扯了下来,拉着少年放回轿中:“他长得丑,别吓到你。” “看我。” 赵言:“……嗯?” 第14章 兄弟你真的……好骚。 第13章 落云间 夜半,亥时末,璇玑将马车驶回了关阳镇。雍少阑去客栈开了一间上房,小二乐呵呵地给男人拿牌子“客官,牌子给您。” 璇玑:“老爷,我们三个住一间会不会太挤了?” 雍少阑把牌子钥匙递给赵言,随后才对一旁的璇玑道:“我的钱不够了,你今晚暂时在马车上睡。” 璇玑:“……”他没听错吧? 他家王爷也有没钱花的时候??? “嗐,老爷你早说,我有!”说着,璇玑把自己这几日挣到的赎身钱拿了出来,交给小二:“我就随便住一间。” “剩下的银子,属下得给文泉赎身。” 文泉和璇玑都是摄政王府的亲卫、辽东军的左、右指挥使,与他家王爷走失后,他们俩一起被贩卖到了东阳县做黑苦力。 一旁默默看着的赵言:“…………” 等小二开好了房,他和雍少阑才返回房间休息。 雍少阑进了房间,便取了少年的药,“我去给你煎药顺便买碗粉回来,你在这儿玩会儿,” 赵言有点想问问阑兄和他那护卫的事情,毕竟之前阑兄说他在清水村就是为了等自己的护卫,眼下找到人了,他们是不是也快离开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思及此,赵言把解开了两颗扣子的外衫又扣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能总指望着阑兄照顾。” 赵言:“走吧!” “嗯,”雍少阑看着少年皱巴巴的眉心,顺了他的意思。 …… 两人先去找小二借了煎药的药罐子,结果小二热情地要帮他们弄,把药交给小二之后,赵言和雍少阑一起出了客栈的门。 彼时已经亥时末,晚上十点多十一点了。街道上已经没了人,只有个别贩卖吃食的小贩还在支着摊子。大兖建国不足五十年,法条宽松,并未设置宵禁。 赵言学着雍少阑把手背到身后,嘴里的话反复咀嚼:“那个……” 雍少阑的目光则一直落在少年身上:“沈……” 两人一起出了声,赵言侧过去脸看着男人一眼,“要不你先说?” 雍少阑也不客气,淡淡“嗯”了一声,随后道:“沈兄弟想问什么?” 赵言一副诧异的模样:“咦?阑兄怎么知道我有问题?” 雍少阑不假思索:“因为我心悦你。” 又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赵言:“…………” 一脸不信邪:“那你猜我想问什么?” “归期?”雍少阑站住了脚步,“沈兄弟想问我什么时候离开清水村?” 赵言惊呆了:“……我去,你真猜出来了。” “没错,”赵言把目光放在前方漆黑一片的街道上,道路两侧明明点着灯笼,他却还是感觉黑,一点都不像他的府邸,就连茅房里都由小太监值班点着好几盏灯。 可是……他却更喜欢这里。 赵言百无聊赖地踢了一块小石头:“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去玉京吗?你家是不是就在玉京?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吗?” 阑兄要走的话,他倒是可以跟着他一起回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回玉京要面临什么,赵言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 父皇大寿在即,他身上这个破麒麟儿的设定也觉醒了,回去之后,父皇和母后一定会逼他和男人结婚。 最重要的是,他估计很难再和阑兄这么平平淡淡在街头走一走了。 “最晚下月初、我家确实在玉京,至于最后一个问题。” 雍少阑滑了滑喉,他不知沈言为何对他的偏见那么大,但转念一想,沈家在金陵,又是南宫氏的附从,讨厌他乃人之常情。 “沈兄弟”雍少阑沉沉道:“我们只能做夫妻.” 赵言无语:“…………” 谁要和你做夫妻! “哎,卖粉摊子要收了!”赵言远远看去,撇下了身后的男人,一股脑狂奔出去:“我先走一步!” 雍少阑看着逐渐消失的少年身影,眸子不由沉了几分。 …… 赵言赶在老板收招牌前赶了过去:“老板,来两碗羊肉粉!” “今天收摊了,”摊主都没看前来买粉的少年,摆摆手道:“明天再来吧。” 赵言:“……” 这时候雍少阑踱步走了过来,“麻烦店家,做两碗粉。” 说罢,男人从袖口掏出来钱袋子,放了一些碎银过去:“麻烦了。” 摊主听着声音耳熟,抬眸一看,不是经常光顾他的瞎子又是谁? 摊主把能买十碗粉的碎银收了,随后便动手去取粉:“两位坐,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赵言看着摊主没有找零的意思,刚想说是不是给多了,就被男人拉着按到了路旁支起的小马扎上。 “他是不是多收你钱了?”赵言回头看了那招牌,上面明明写着羊肉粉十文钱。 “嗯,”雍少阑:“反正我是个瞎子,又看不见。” 赵言:“……” 明明什么都知道,非要吃哑巴亏。 赵言悻悻地看了男人一眼,借着月光看他那精致立体的五官,又心生好奇:“不过,阑兄你不是能看清一点吗?还有还有,你的眼睛是从小就这样吗?” “不是,”雍少阑认真道:“最近几个月才变成这样的,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大概的影子。” “这样啊,”赵言努了努嘴:“那你岂不是连我长什么样都看不清楚?” 雍少阑点头:“嗯。” 那还说喜欢他? 赵言更笃定男人就是因为他麒麟儿的设定才会如此,他抬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有淡淡的香味,但是这个味道要是不贴近了闻根本闻不到。 “你长什么样我都喜欢。” 赵言:“……” 六百六十六。 “粉来了,”摊主这时端着两碗热乎的羊肉粉过来,放在小桌子前,“今天两位运气好,我的卤子卖完了,就剩下三四份的量,全都给你们放进去了,多吃点。” 赵言看着满满登登的羊肉,心道这老板还好意思说多给他们了,也不知道阑兄被这人坑了多少银子,“这里这么偏,你一天做多少啊,竟然卖完了?” 摊主也觉得奇怪,他这位置不好,但租金便宜,每天出摊也就挣个一二两银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五六个穿着一身黑的外乡人鬼鬼祟祟来这里吃粉。 那几个人太能吃了,足足吃了二十多碗,他的羊肉和牛肉卤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嗐,说来也奇怪,有了几个黑衣人,估计是黑户,不知打劫了什么人,吃了五两银子,猪似的。” “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能吃的外乡人。” 赵言:“……” 少年吸溜了一大口粉,把两个腮帮子都撑得溜圆,这家的粉真好吃,他暂时原谅这个老板口无遮拦了! 正当赵言要吃第二口粉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雍少阑突然站起了身,随后拉住他就朝着客栈的方向走。 赵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走一边往回看自己才吃了一口的粉:“阑兄怎么了?”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来时的路上突然唰唰唰冒出来几个黑衣人。没多久才被刺杀过一次的少年立马警惕了起来:“阑,阑兄,好,好像有刺客。” 雍少阑眼睛看不见,但洞察力堪称顶级,早在那摊主说起黑衣人的时候他就发觉不对了,此道那是他们从东阳县返回的必经之路,这些人一定是尾随璇玑一路跟过来的。 雍少阑将少年护在身后,“别怕。” 赵言怕死了好吗?! 上次刺杀他的人还是一个小太监,这次索性来了一群黑衣人。 完啦! 他的行踪这是已经暴露了吗? 不过这些人这么神秘,一定怕人发现,他最近也没听说过关于母后的消息,想来金陵军那里已经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正在私下找他。 赵言紧紧揪着男人的衣摆,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这些人是来刺杀他的,他不能让阑兄这个瞎子替他上。 “阑兄。”赵言甫一动了身子,站在他们面前的刺客就冲了上来,赵言本来还想保护男人,结果下意识就闭上了双眼,紧接着一个带着淡淡皂角香味的怀抱就将自己包围住。 赵言一时吓得丢了魂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耳侧不管传来男人的低喘和刀剑相撞发出的乒乒乓乓声。 暮色下,几人围困,打成了一团。 但雍少阑少年从戎,若不是之前刺客趁着他身上毒发,又怎么能伤的了他? 几个回合下来,刺客已呈败势,这时候一旁吓得瘫坐在地上的粉摊老板,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一边狂奔一边呼喊:“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雍少阑的身份不能暴露,最起码短期他不想在少年眼前暴露,而就是现在,刺客见男人有所顾虑之时,用匕首狠狠刺向男人。 第15章 鲜血瞬间如柱,从雍少阑左侧肩膀上潺潺流下。 彼时夜色中,察觉不对的璇玑也赶到了,见自家王爷受伤,哪里还记得男人的交代,下意识就喊了出来:“王……” 被男人乜了一眼,脑子便立刻转弯了:“王,王王王八蛋!” “敢伤我家老爷——”璇玑跃上屋檐,活络了一下筋骨,追了上去:“拿命来。” 刺客见有帮手,便一哄而散,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言反应过来,看到雍少阑肩膀上的伤口,直接吓傻了:“阑兄,你怎么样?” 雍少阑迅速给自己止了血,单手箍住了少年的后脑勺,将赵言按在自己胸口,不让他看自己的伤口。 然后,哑声道:“沈兄弟,很疼。” 作者有话说: ---------------------- 是的,只想你做老婆。 第14章 落云间 “疼?我们去找大夫啊?”赵言在雍少阑胸口前挣扎着,但雍少阑单手就能将他桎梏的无法动弹。 两人都跪在地上,喘息之间满是血腥味。 但更多的是刺客的血。 赵言不依不饶,想看雍少阑的伤口,但是对方跟个橡皮糖一样,他不理解:“你抱着我做什么……?” “你身上很香,”雍少阑微微俯身,用鼻尖去蹭赵言那露在外面的白皙后颈,像是贪恋的野兽汲取养分一般,“别动,我抱你一会儿。” “…………”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赵言不再挣扎,等雍少阑放松下来的时候,一把挣脱开,抓着他的手去看,结果发现男人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赵言:“啊……你什么时候包扎的?” 雍少阑微微垂眸,眼底流出几分不快:“……刚刚。” “你要吓死我了……” 赵言瞬间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洁白的小脸上满是冷汗。 赵言抬手抹了一把汗,碎发便黏在了额头上:“都,都怪我……快起来,我们去找大夫!” “包扎好了也得赶紧上药。” “嗯,麻烦。”雍少阑扶着少年从地上起来,这时候方才跑路的卖粉摊主又折了回来,收拾自己的银子。 雍少阑松开赵言的手,走过去,把身上剩下的银子扔了过去:“今晚——” “大爷您放心,小的全身上下就嘴最严!” “对了,这这这银子我不能收,还有……还有这里是我家卤子的配方,您拿回去自己做,一两银子做出来的卤子都能吃一个月了!” “小的,以后再也不在这里卖粉了!” 说罢,那老板把这几日坑的钱一股脑全拿了出来,随后就抱着剩下的钱跑路了。 赵言:“……” 雍少阑把配方默默收了起来,银子塞到赵言怀里:“走吧,我们回客栈,剩下的刺客璇玑已经去追了。” 赵言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刺客,“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先去找大夫。” …… 赵言扶着男人去了镇子上的药堂,但是现在大半夜,药堂早就关了门。 赵言只好将雍少阑安置在药堂一旁台阶下坐着:“阑兄你等着,我去敲门。” 雍少阑常年在辽东前线,身上的刀伤不知有多少,且那群刺客显然只是普通的护卫,根本不及上次刺杀他的死士,能伤到他,已经算超常发挥了。 雍少阑,“拿些止血的药就好,否则药堂的大夫会惊动官府。” “好,我知道了……”赵言点了点头,阑兄说的没错,若是惊动了官府,官匪勾结,那他们只会更危险,说不定还会连累清水村的村民。 很快,赵言敲响了门,说自己家里人摔了,让大夫拿了一些止血的药粉,便又搀着雍少阑:“好了,走吧,回去我给你上药。” 赵言甫一靠近,淡淡的香味便在鼻前萦绕,许是方才动了内力,雍少阑又有些压制不住颅内的痛感,唯有靠近赵言,汲取那体香,才缓解一二。 雍少阑将手轻轻落在少年的腰间,“沈兄弟,再靠近一些。” “知,知道了……”赵言能感觉腰上的手在不轻不重揣摩着,但是阑兄为了他都受伤了,想抱抱他又怎么了? 反正,反正又不会把他传染成断袖! …… 回了房间,赵言给雍少阑上了药,才发现那伤口之长,足足有十多公分,一大包药粉撒上去,才勉强止住了血。 雍少阑脱了一侧的袖子,少年给他上药,聚精会神,他便看着人。 目光再次落在少年紧紧抿着的唇上。 雍少阑滑了滑喉:“沈兄弟。” 赵言缠好纱布,抬头看着一眼喊他的男人:“嗯……?” “我能吻你吗?” 赵言手上一哆嗦,扯着纱布,雍少阑蹙了蹙眉:“弄疼我了。” “对,对不起……”赵言垂下眼帘,不去看男人那发情一样的目光,小声咕哝着:“谁,谁让你说这些话……” 说罢,赵言剪短了纱布,“好,好了,我把剪刀送回去,你换一下衣服吧。” “嗯,”雍少阑把自己染了血的衣服换下,喊住了走到门前的少年:“快点回来。” 赵言:“……” 回眸看着坐在榻前的男人一眼,那双妖冶的重瞳乜了他一眼,好像他答应了回来跟他亲嘴一样:“知道了。” 赵言下了楼,把剪刀还给了小二,又慢吞吞回了房间,开门前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一点都不好摸,而且都是男的,有什么好亲的。 男同真可怕! 推开了门,雍少阑正背对着换衣服,赵言走进去,又把房门反栓上,这才走到榻前:“我,我回来了。” “嗯,”雍少阑系好自己的衣带,抬手拉住了站在榻前的少年,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你栓门了。” “我是不是能亲你了?” 赵言:“……” 炙热的怀抱像是一堵烧红的铁墙,牢牢将他桎梏其中。赵言别扭地侧过去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恰这时男人突然俯下身,用鼻尖在他耳垂轻轻剐蹭了一下。 细小绵密的触感惹得少年出了一层薄汗。 “亲,亲吧……”赵言一闭眼,撅起嘴巴,抬颌对着男人。 雍少阑:“…………” 赵言算是豁出去了,亲就亲吧,阑兄救了他,只不过想亲亲他,他又什么好别扭的。 可是,好半天,只能感觉到沉重的喘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言的精神世界逐渐崩溃! 他要被男人亲了! 结果,落在他唇上的确是一抹粗糙微凉的指节,轻轻拂过,又撬开唇肉,略过牙齿,随后便收回,那敏感的触感让少年脑袋里一片空白。 玩-弄他的嘴巴? 雍少阑捻了捻指腹,看着杏眼睁的溜圆的少年,“你不愿意。” “那我不亲了。” “不想你委屈自己。” 赵言:“…………” 有病!!! 想亲就亲,干嘛还非要他同意? 故意的?冰红茶? 赵言抬袖擦了擦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想好了。” “嗯,”雍少阑背过身去收拾被褥,还用枕头放在了两人中间:“我是断袖,别传染给沈兄弟了。” 赵言嗅到一股淡淡的茶味儿。 “那,那就睡,”说罢,赵言火速爬上了床,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蜷在被窝里,脑袋也不给露。 少顷,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男人上床了。 灯被吹灭,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赵言又钻出了脑袋,一转身,一双鎏了金似得眸子正在盯着他看:“…………” 男人唤他:“沈兄弟,我的伤口有点疼。” 赵言长吁了口气:“阑兄。” 雍少阑:“嗯?有话要说?” 有。 赵言决定和他谈谈自己的恋爱观 “我不滥交,”赵言想了想自己曾经幻想过的初恋……自从他穿过来,对大学所有的美好憧憬都化为了泡沫。 其实他嘴上说喜欢妹子,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上有劳什子麒麟儿的设定,他就注定不能像平凡人一样过完在这个世界的一生。 他想过,父皇会拿他去联姻,但母后保证不会;他又想或许自己以后要留在玉京,做个闲散王爷,和玉京的某位功勋成婚,说不定还要给人家孕育子嗣;又或者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后还是成了摄政王的脔-禁? 总之,他没想过自己和一个半路认识的男人发生点什么。 但赵言还挺喜欢和阑兄相处的。跟谁在一起不去在一起啊,好兄弟还能一起喝酒打牌,而且阑兄和某些臭男人真的不一样! 赵言咬紧了唇瓣,挣扎了好久,才慢慢道:“你要是招惹了我……就得负责到底,说不定我母亲知道了,还要你入赘我家,当然也可能连正妻都做不了,你只能做个男妾。” 第16章 赵言支支吾吾:“总之,你要亲我了,你就完了!” 若他们发生了什么,母后知道了也不会怪他,他把阑兄娶进门应该不难的。 未来,他依旧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便……真的无法逃脱,他也能把自己所有的家产慢慢都给阑兄,保证他一生安虞不在话下。 他要阑兄知道,钱,才是最好的补品!大补! 赵言一股脑把自己的话说完了,然后把选择的权利还给男人。 没错,要么成婚,要么就别撩拨他! 雍少阑闻言,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少年这是要与自己成婚的意思? 倒是意外。 雍少阑支着身子,附在赵言上方,指腹落在少年唇角:“沈兄弟这是要与我成婚?” 赵言打掉雍少阑放在他唇角的手,侧过去不看他:“怎么啦?我都说过了,我家里有权有势,你与我成婚,不会吃亏的!” 反正他都要和男人结婚,早结晚结都一样,他虽然暂时接受不了男人,但他喜欢清水村的生活,也喜欢阑兄这个好友。 若一辈子能得他相伴左右,自己委屈一点,和男人亲个嘴,也没什么! “嗯。”雍少阑握着少年的手腕,遂向上,将他的掌心扣住,放在唇边轻轻含住少年的指节舔-弄:“沈兄弟,我愿意。” “嫁给你。” 赵言看着被舔地湿答答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 能!不!能!别!发!骚! 作者有话说: ---------------------- 介章留爪有红包呀[猫爪]~ 第15章 落云间 “知道了知道了肉麻死了……”赵言抽回手,“都什么点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明天睡醒了再说……睡觉睡觉!” “好,”雍少阑松开了赵言,把两人之间的枕头扔到脚边,随后掀开了赵言的被褥,挪了过去:“我抱着你睡。” 赵言:“……” 觉得不太舒服,硬着头皮咕哝道:“随便吧,随便吧。” 第二天一早,赵言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房门被拍的哐哐响。 赵言捂着耳朵,挣扎着翻滚起来,结果腿被死死夹住,而后懒倦的男音在耳边沉沉响起:“再睡会儿,我去开门。” “老爷,夫人!” “璇玑回来啦!” “你们睡醒了吗?!” 赵言摇了摇头,坐了起来:“不睡了,起来给你换药。” 雍少阑:“……好。” 赵言起了床,雍少阑紧随其后,穿好衣服,便跟个大型玩偶似得站在了他身旁看着他,突然道:“沈兄弟,我能抱你吗?” 赵言不知道说什么。 有点不自然的哼哼了一下,“嗯……” 紧实的后背像是一堵墙,赵言拿了帕子,被他这么一抱,水都弄了袖子上。 “啊……嗯。” 真是怕了他了! “行了,我洗脸……”被抱了一下,赵言觉得被人抱着很不舒服,“你出门去看看。” 此时门外。 “老爷!!!” 哐哐哐! “我是璇玑啊!” 哐哐哐! 雍少阑松开了赵言,踱步去开门,赵言这时候洗完了,准备下楼再去借一下剪刀,顺便去药房再拿一些药。 …… 赵言先上了街,带着银子去拿药,走到药房门口,见两个穿着奇怪的高大汉,进了门。 关阳镇老百姓大部分喜欢穿汗衫,而那两个高大的汉子却衣着严实,有点玉京人的感觉,且人进门前还左右打量了一番,似乎在找些什么。 赵言躲在路口的树下,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那两个高大的汉子才从药房出来。 赵言这才戴上了帷帽,进了药堂门。 药堂里没什么人,年轻大夫坐诊,老大夫则在身后的摇椅躺着,两人见赵言进门,抬头往他脸上看了一眼,随后道:“怎么了?” 赵言警惕性换了当地话:“拿点给伤口上用的药,俺家大哥上山不小心刮破了腿。” “这么严重?”年轻大夫想起来了,这是昨夜过来拿药的小后生,光顾他这里很多次了,说罢,年轻大夫打消了疑虑,起身去称了药粉,装给赵言:“你家兄弟真是点背,眼瞎了不说,还弄伤了腿,你这小兄弟真不容易。” 说着,年轻大夫思忖片刻,突然一把抓住了赵言,小声道:“喂,小兄弟,我看你不容易,悄悄告诉你一件事。” 赵言竖起耳朵:“啊……?还请大夫指教。” 年轻大夫正义感满满:“方才店里来了两个外乡人,说要找他们家公子,啧啧,他们嘴上这么说,但我瞧着凶神恶煞,不是什么好人,你一个漂亮小男娃,自己小心一点!” 年轻大夫:“这药粉不值钱,你拿去用,以后有了好药材记得来我这里卖。” “……” 突然好感动。 “谢,谢谢兄弟。”赵言其实方才也有点怀疑那两个人是刺客,听大夫一席话,赵言感动不已,抬手握拳在人肩头轻轻来了一下:“够哥们!” 年轻大夫骄傲地摆摆手:“快走吧。” …… 小镇上,两个脾气不好的金陵军在关阳镇摸查了两天,都没找到他家小皇子,从药房出来便取回了自己的马儿。 一个骂骂咧咧:“他娘的,找了半个月了也不见人影,想来殿下应该不在关阳,走,回去复命!” 另一个也骂骂咧咧:“他奶奶的,我看也是!” 赵言鬼鬼祟祟从药房出来,确定街上没了可疑人物,这才朝着客栈走。 也不知道母后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应该快到玉京了吧? 不过,按照母后的性子,等金陵军到了玉京,一定会大张旗鼓的找他! …… 客栈这边,璇玑进了门,便赶紧伺候他家王爷洗漱,结果见他家王爷正在卧房里洗衣服,“王爷,这事儿属下来就行了!” 雍少阑闻言,乜了一眼青年,淡淡道:“这是沈兄弟的。” “沈兄弟?” “王爷说的是那漂亮的小后生?”璇玑挠了挠头,寻思自己和文泉从小就陪着王爷长大,怎么不见王爷给他俩洗衣服? 不过王爷既然愿意,他也不好说什么。 璇玑只好自顾自说自己这些日子打探出来的情况:“对了,王爷,文泉说玉州那边已经有人回去了,军心稳如泰山,只要咱们三个回去,即刻就能回玉京。” “等回了玉京,刺杀咱们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血债血偿!” “我这里还有五十两银子,今夜就出发把文泉救出来,咱们明天就能上路。” 雍少阑拧干衣物,“刺客呢?” “杀完了,”璇玑觉得纳闷:“那几个刺客就两招花架子,跟上次的人应该不是一伙人。”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想起少年说过,他之前也遭遇匪人,“嗯。” “下月初再回也不迟,”雍少阑把赵言的衣服晾在屏风上,随后又打开了窗,好让阳光照进来:“这几日我要和沈兄弟成婚,你去再弄些银子来。” “啊……?”璇玑以为自己听错了:“成、成婚?” 之前王爷和他说,让他称呼那小后生夫人,他还以为王爷是和他与文泉一样,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研究刺客的来源呢! 原来是真的! 雍少阑闻言,掀了掀眼皮,不耐烦地看着人:“怎么?” “本王的命令你也要质疑?” 璇玑见他家王爷是认真的,旋即单膝跪地:“属下不敢!” 但是,一想他们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璇玑又不得不死谏:“王爷,咱们这次回京,乃是陛下亲召,陛下偏爱七皇子,召您回去,意思明显是撮合您和七皇子,以掣肘太子防他日后削藩,您若私自带回去一个男妾,恐怕不好交代。” 雍少阑:“是娶妻,并非纳妾。” 雍少阑垂了垂睫:“本王只要沈言,玉京的事情,回去再处理。” “去弄银子。” 璇玑:“……是。” …… 赵言带着药粉回来时,雍少阑已经将他的脏衣服都洗完了,早上敲门的护卫也不见了,房间里只有男人独坐在书案前,危襟正坐,不知在写什么东西。 “我回来啦!”赵言关上房门,走到男人身边:“阑兄在做什么?” 雍少阑:“写我和沈兄弟的婚书。” 赵言:“…………” 乖巧趴上去:“我瞅瞅。” 雍少阑笔迹工整,一撇一捺都书写的铿锵有力,只是末尾沈言二字有些扎眼。 “咳咳,”赵言收回目光,“那个,写的真好。” “嗯。”雍少阑停笔,将写好的婚书放着晾干,最后握住了赵言放在书案前的手:“我们先在清水村办席面,等回了玉京,我们再风光办一场。” 第17章 “嗯……呢。”赵言有些不习惯被男人拉手,硬着头皮让人抓了一会儿,便着急抽回去:“那个,药我拿回来了,快过来我给你上药。” 雍少阑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年,唇角轻轻上扬。 可爱。 上完了药,赵言和雍少阑在客栈随便吃了一碗面,然后就回了房间午休。 上床前,雍少阑把身上的银子都取了出来,借了小二的算盘,计算宴请村民吃婚宴要花的银子。 赵言嚼着雍少阑给他买的糖人,看着那一堆银子,“阑兄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璇玑给的,”雍少阑:“我还有一个护卫在东阳县没回来,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刚好可以办一场宴席,和清水村的村民好好道个别。” “沈兄弟觉得如何?” 赵言点了点头:“行吧,我没问题。” 月底就是父皇的生辰,十几日差不多能赶回去,到时候可以先让阑兄回他家,自己先搞定母后,再去阑兄家里提亲! 万事大吉! “沈兄弟。” “一会儿睡好了,我们上街买套婚服?” “可以,”赵言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书案前敲算盘的男人,觉得也还不错,虽然是个男人……但自己的病发作起来,其实也不是很抗拒,到时候房事就在那几日做好了。 “买了婚服,我们就先回家住,然后明天再借大牛兄的牛车过来采买物件,”雍少阑算好了账目,“不过你要是想留在镇上——” “不用了。”赵言摇了摇头,“办婚事肯定要花销,刚好这几日天晴了,我也去山上采点药材。” 不知道怎么,赵言说着说着,竟然有点暗暗期待起来他和阑兄的婚礼了。 雍少阑:“好,那一会儿睡好了我们便退房。” “嗯,刚好我的药也没了,方才忘了买,一会儿上街再去药堂一趟吧,”那两个陌生男人的事情,赵言不打算和阑兄说了,白白给他增加烦恼。 雍少阑闻言:“药吃完了这个月的就不用吃了,你的身子就是吃那些香丸吃的,只要不继续服用,估计再有几个月就彻底好了。” “是吗?”怪不得他今天感觉身子轻松不少,原来是发情期过去了,不过阑兄暂时还不知道他是天生的。 他也不必解释,反正有这个东西也好。 赵言:“那下个月再说吧!” “嗯。” 雍少阑轻轻在赵言发顶摸了一把:“我们上床休息?” 作者有话说: ---------------------- 这章继续发红包吖~ 下一章周四零点(周三过了23.59分)更新,更新后继续给大家发红包(^3^)-☆ 下面是广告~ 笨蛋人妻受想学穿搭,于是老公为他买来一条能搭配牛仔裤的粉白色字丁裤。 笨蛋人妻看着镜子里内裤带子外漏的自己,十分羞耻,于是悄咪咪把两根带子推到牛仔裤裤腰里。 酷哥老公发现了。 酷哥借口调整衣服,勾着老婆的内裤带子,轻轻扯动,“宝宝,右侧也要调整一下。” 笨蛋老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哆嗦个不停,半推半就被老公从试衣间抱到大床上……炒了两个小时的菜。 可怜的人妻想,做个潮男太辛苦了! 《豪门未婚夫又在欺负我》喜欢人设的宝宝去点个收藏叭 文案 白叙是个肤白貌美穷学生,被告知自己是海城豪门真少爷后,家里人把他接回去,告诉他必须去联姻。 而且,未婚夫是不能招惹的,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白叙记住了交代,自认为打扮的漂漂亮亮,结果到了高档餐厅,周围就传来一阵讥笑,说他是土老帽。 白叙羞愧极了,完蛋了,他一定招惹未婚夫了! 结果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他的手,“宝宝今天穿的很好看,就是缺个饰品搭配。” 咦? 白叙一看,原来豪门未婚夫是他几个月前捡到的大帅哥! - 周几砚a大校草,背景殷实,因为出柜,被家里塞进来一个男未婚妻。 结果还没见到照片,就发生车祸,流浪到一个小山村。 长得漂漂亮亮,衣着却有着土气的白叙捡到了他。 相处过一段时间,周几砚决定追求白叙。 结果白叙突然消失。 直到,他去解决家里安排的未婚妻,竟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白叙。 - 结婚之后,白叙觉得周几砚很潮,决定好好跟着他提升自己的衣品。 周几砚就为他买了无数奢牌单品。 白叙拎起一件粉白色的蕾丝三角内裤,疑惑地问自己老公,“维多利亚的秘密?” 周几砚脸不红心不跳,给小娇妻亲手穿上,“是呢宝宝,你不觉的这品牌的名字很潮吗?” 白叙觉得有道理,于是邪恶的周几砚就更肆无忌惮了。 字丁裤。 连体衣。 每天晚上被打扮烧烧的白叙会被炒来炒去。 而单纯的人白叙只觉得,当个潮男太痛苦了~ 食用指南:攻生理性喜欢受,见了受就发q,每天只想哄着自己的宝宝老婆吃好睡好,并且很雄竟,无敌恋爱脑,但同时也很爱在老婆面前装高冷(因为老婆喜欢高冷的) 第16章 落云间 “嗯,” “嗯,” 赵言乖乖爬上了床,雍少阑放下床幔,随后便掀开了少年的被褥。 赵言感觉男人贴上来的时候,背僵的直直的……不适应的厉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之后,两人一起退了房,随后拿着银子上了街,找了一家做衣服的铺子。 老板娘是个热心的大姐,店里的伙计是她女儿,十五六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发髻,乖巧地坐在铺子里写字,见两个男人牵着手走进门,小姑娘“嗖”地抬起了头。 “小郎君的身材真不错,”老板娘给赵言量尺寸,边弄边夸赞,搞的赵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郎君害羞起来,别有一番滋味,老板娘乐呵呵和少年搭话:“你们这是要一起成婚啊?” “怎么不见新娘子一起来呢?” 赵言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她们到时候……” “没有新娘,我们是断袖。”雍少阑先把尺寸量好了,见老板娘的手不停在少年腰身上摸,踱步走过去,拿过了软尺:“我来吧。” 赵言亲眼看着老板娘的脸从震惊变成疑惑,又从疑惑变成假面样式的笑脸:“这样啊,哎呦,俺们都听说南方的贵公子们喜欢和男人成婚,风流的很,想不到咱们穷乡僻壤也有这档子稀奇事儿。” “小郎君们可真时兴。” “好了,”雍少阑把尺寸报给老板娘,鸦羽微垂,乜了人一眼。 老板娘悻悻垂下头,把两位的尺寸记下来:“可以了小郎君,咱们这儿的女工勤快,三天就拿成衣了,你们看看还有其他的需要吗?” 老板娘说罢,雍少阑又在店里扫了一眼,随后走到有点害羞的赵言身边:“再挑点料子做几套寝衣如何?” “……”方才那老板娘夸张的反应已经让赵言够抠脚了,谁料到这人怎么还当外人面喊的这么肉麻,赵言不舒服地搓了搓手臂,小声咕哝:“不,不必了,办席面还要花钱,省点吧。” “这样吧,”老板娘是个会做生意的,见状使唤自己的女儿:“梦婷,你去柜子里拿几条手帕给两位郎君。” 小姑娘很听话,很快拿了几条粗布做的擦手布,递给的赵言:“多,多谢了。” 小姑娘看着两位,嘴角抑制姨母笑:“嘿嘿嘿,不用谢,祝哥哥们长长久久。” 从衣服铺子出来,赵言看着那几条厚实的手帕,高兴的不得了:“没想到老板人这么好,刚好咱们回去可以把家里的擦手帕子换了。” 雍少阑点头:“嗯。” “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赵言把帕子放在小包裹里:“不过我还是很满意!” 雍少阑又点了点头:“嗯,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租辆马车先回家吧。” 赵言:“好!” …… 两人租了车,交了押金,带着买的大包小包回了清水村。 彼时已经过了酉时,暮色沉沉,雍少阑进门便开始准备做晚饭,赵言则背着小背篓去地头里割青草喂马。 租一辆马车要十两银子一天呢,带饲料就要加二两银子,有这钱都能多买两斤人吃的肉了。 好在清水村的地很多,现在又是夏季,夜晚凉爽,地头上有不少还在做活的人。 赵言走了一圈,没动镰刀,光是捡村民们拔下来的青草就捡了满满一大筐。 “咦?沈小兄弟?”东头的玉米地里,大牛和大牛媳妇正在捉虫子,远远瞧见一抹伶仃的身影,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牛见了人,笑咯咯地背着自己的迷你小背篓就跑了过去:“言言哥哥!” 第18章 小牛跑到赵言跟前的时候,他正在和村西头的大柱兄说话,突然视野内出现一双肉乎乎的小脚丫,奶呼呼地喊他:“言言哥哥!” 赵言把大柱给他的草放到篓子里,起身摸了摸小牛的光滑的脑袋:“小牛想不想哥哥?” “想哥哥!”小牛说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给哥哥,礼物,好。” “咦?”赵言伸出手,去接小牛手里的东西,结果一条大青虫落在他掌心,打着圈儿蛄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牛和大牛媳妇听到少年的惨叫,忙不迭从自己地里跑了过去,“哎呀,沈小兄弟这是怎么了?” 赵言狂甩自己的手,跟地上有电似得,原地跳老高,把手里那条大青虫甩没影了也没停下,直到大牛和大牛媳妇跑了过来,一把把小牛从地上抱了起来:“沈小兄弟,你没事吧?” “没,没事,”赵言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我没,没事。” 大牛反应过来,方才小牛在低头玩儿虫子,“嗐,吓到沈小兄弟了吧?这地里就是虫子多——不过你不是和先生去找人了吗?” “是不是找到了?” 赵言点了点头:“是,多谢大牛兄了,阑兄的护卫找到了,人现在在东阳县呢,不过阑兄说还有一个,要花银子赎回来,所以我们再等些日子再走呢。” 说起这件事,赵言想到了他和阑兄的婚事,本来他们就商量好了,说找大牛或者大柱兄操办,但是大柱兄家里兄弟多,地多,活儿忙不过来,最后还是打算麻烦大牛兄。 “好,沈小兄弟和先生想待多久都成。” “谢过大牛兄大牛嫂嫂的帮助了,”赵言挠了挠头,“就是我和阑兄最近还有点事儿想麻烦大牛兄,不,不过也不是白忙活,我和阑兄有一点心意……” “嗐,沈小兄弟这么客气干嘛?”大牛拍拍胸脯:“什么事儿啊?只要我大牛能帮上忙,一定会帮。” 赵言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而且现在周围都是村民,他要是说他和阑兄要成婚,一定会被围个水泄不通:“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大牛兄还是先忙吧,明天我和阑兄登门拜访。” “忙啥,”大牛说着,把小牛放在肩膀上,“我们家就两亩地,早就忙完了,反正现在没事做,我们一家三口去沈小兄弟那里讨口饭吃行吗?” 赵言喜出望外,“好,好啊。” …… 雍少阑做好了晚饭,忙完便收拾了白天在镇子上买的东西,有一些猪肉和水果奶糖,是准备明天去拜访大牛时带的。 结果他刚弄好,赵言和大牛一家有说有笑地走进门来:“沈小兄弟怎么这么神秘?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哎呀,”赵言羞涩地低下头,小手紧紧抓着小背篓上的扶手:“大牛兄你就别问了,一会儿到家了就知道了。” 大牛媳妇牵着小牛的手,也笑赵言:“沈小兄弟跟要上花轿的新娘子似得。” 赵言:“……” 几人甫一进门,雍少阑便听到了动静,走到门前去迎接,“大牛兄,大牛嫂。” “先生真回来啦?”大牛见了男人,把小牛放了下去,小牛一落地就往雍少阑身上蹭:“先生,抱抱。” 雍少阑俯身,将小牛抱在怀里:“刚好要吃饭了,大牛兄大牛嫂留下吃晚饭吧。” 大牛媳妇说着话,便挽起了袖子,“方才俺们在地头上遇到沈小兄弟就和他说了,今晚来蹭你们的饭。” “你们聊吧,”大牛媳妇:“我去盛饭去。” “哎,你累了一天了,我来。”说着,大牛撸起袖子,把自己媳妇唤了回来:“你心细,你去和先生聊天,我来盛饭。” 大牛媳妇只好从厨房出来,拐了个弯儿,“那行吧,方才沈小兄弟说,先生有些事用的上俺们夫妻俩,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赵言把弄回来的草一股脑倒给了马儿,听见大牛媳妇要和阑兄聊正事了,羞得他洗了手也扎进了厨房:“大牛兄!我来帮你……” 结果,雍少阑停下脚步,喊了他一声:“沈兄弟,大牛兄不用你帮忙。” 赵言:“…………” “哈哈哈是吗?”赵言挠了挠头:“那多不好意思啊?哎,我们今天买了果子,我给小牛洗两个,你们先聊吧,不用等我。” 雍少阑看着少年面红耳赤的模样,大牛媳妇这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雍少阑淡淡道:“是我和沈兄弟,准备成婚了,想宴请村里的乡亲们吃饭,顺便给我二人做个见证,只是头一次操持这件事,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想着大牛兄、嫂嫂能过来指点一二。” “成婚?”大牛媳妇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先生没说错吧?先生和沈小兄弟要成婚?” “啥?”在厨房忙活的大牛听见院子里两人的谈话,一把手拍在赵言孱弱的肩膀上:“俺也没听错吧?方才先生说你们要成婚?” “你们两个男人,要成婚?” 赵言:“……” “嗯啊……”少年僵硬地点了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不还是一会儿让阑兄说吧……” 大牛火速把几人的饭盛好,将小桌子搬到了院子里,赵言和雍少阑坐在一侧,面对两人的质疑:“先生和沈小兄弟是认真的?” 雍少阑点了点头,握住了赵言放在桌子下的手:“确实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说: ---------------------- [猫爪][猫爪] 第17章 落云间 雍少阑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给大牛夫妇讲清楚男人如何和男人之间的事情,更是将史书上的故事都搬了出来,这才让大牛夫妇确定,他们是认真的。 大牛是个粗人,把话听进去了就觉得没啥问题:“既然如此,村里的村民就交给我们夫妻二人去说,你和沈小兄弟净去镇子上置办东西就好。” 大牛媳妇则是个心细的,她早些年跟着他爹爹去南方做过生意,听说过一些富贵老爷们的风流事,那和男人在一起大部分人都是图个新鲜,很难长久。 她也是认真为两人好,吁了口气,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嗐,嫂子见识短浅,先生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我还是有心里话想说。” 雍少阑能在清水村安顿下来,多亏了大牛夫妇的照顾,他自然是存着感激之情的:“嫂嫂但说无妨。” 大牛嫂:“你们毕竟认识不久,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成婚,再者说了,男人之间始终没办法生孩子,没个斩不断的血缘,这日子一久,有了矛盾,可如何是好?嫂嫂总觉得你们有些冲动。” “别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了,”大牛嫂说罢,又连给两个新人道歉:“嫂嫂说的话有些扫兴,但是还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一下,不过你们若是真下定决心了,嫂嫂和你大牛哥就去给你们做说客。” 大牛嫂说的话句句肺腑,赵言自然也听了进去。 不等雍少阑再去问赵言的意思,赵言便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嫂嫂放心吧,我是认真的,虽然我和阑兄认识的不久,但是他的为人我觉得很了解了,就算我们不能生孩子,以后回玉京了,去领养一个养在膝下也是一样的。” 少年将身板挺得直直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了,雍少阑轻轻感受握在掌心渗出热汗的小手,眸子微微垂下。 “好,好,有了沈小兄弟这句话嫂嫂就放心了,”大牛嫂其实就是担心少年太年轻,太冲动,反观萧先生,看着都快而立了,自是更稳重一些,有了少年这句话,大牛嫂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嫂嫂真是为你们开心,明天一早嫂嫂就去村里找人帮忙张罗!” 赵言见事情敲定下来,吁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多谢嫂嫂了。” …… 送走了大牛夫妇,赵言和雍少阑准备烧水洗漱。 赵言今天在镇子上走了不少的路,下午又去了地里弄牛草,下肢酸痛不已。雍少阑烧完了水,给少年先洗澡用,等人去洗漱了,他又多烧了一锅。 赵言这时候已经洗完澡了,把洗澡水收拾完,准备去给阑兄弄敷眼睛的敷料,结果这时候男人提着热水进了屋:“过来泡泡脚吧。” “好呀。”赵言只好把敷料先放了回去,这边雍少阑把洗脚水给少年弄好,单膝跪在地上,试了水温:“好了,过来。” 温热的水没过脚踝,一整日的疲倦都烟消云散。 赵言双手扶着床边,探着身子看面前屈膝给他洗脚的男人,在家里雍少阑已经很少戴遮目了,赵言也逐渐习惯了那双妖冶的金色重瞳。 房间点了两根今日从镇子上买的大红色蜡烛,光线比往常亮了许多,虚虚实实地打在男人立体的侧脸上。 赵言看着那浓密的长睫下留着一圈儿月牙形的阴影。 真是个美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重瞳美男,这么特殊的设定,照理来说在原著中也应该是个有名字的角色啊? 第19章 赵言负责这本书的主笔画师,基本上每个重要角色的特殊设定都记得住,怎么就不记得有萧阑这号人呢? “想什么呢?”雍少阑握住少年柔软的脚丫,“这么出神?” “没什么,”赵言掐断思绪,心想着,说不定原著的剧情线早就乱套了,他未来的人生由我不由天! 雍少阑抬眸看着傻乐的少年,擦干净他的脚,放在手心里按摩:“这样舒服吗?” “嗯……”估计是没了发情期,之前被碰一下就双腿发软的感觉消失了,男人不轻不重按着脚心,更多的是放松和舒畅! 赵言歪着脑袋,用脚指头蹭男人的手:“阑兄,你对我真好。” 雍少阑垂睫,握住少年不老实的脚丫,目光停留少顷,“好、好了,上床休息,我去倒水,顺便洗漱一下。” “嗯?”赵言又伸出另一只脚,踹在男人胸口:“这个还没按呢!” 雍少阑:“……” 吁了口气,只好握住了少年另一只脚,音色沉沉:“很白。” 很好看。 …… 翌日一早,赵言便被雍少阑做好的饭菜馋醒了,他起床洗漱完,男人端着一大份羊肉粉上了桌:“吃吧,吃完了我们便去镇子上买些新鲜肉菜和蔬菜。” 赵言嗦了一口粉,“嗯,好。” 说罢,赵言又想起来阑兄的护卫还在镇子上呢:“对了,阑兄,你家里的护卫,也让他回来吧,咱们办婚宴总要有家里人在嘛。” 璇玑要想办法将文泉从东阳县弄回来,想来两三日时间也够了。 雍少阑点了点头:“嗯。” 说罢,雍少阑想了一下回京的安排。沈家是负责护送南宫氏之一,少年回京估计要先回宫报平安,他也有政务要处理——且沈言还对他的身份有偏见。 “回京之后有什么安排?” “嗯?”赵言被问了个突然,嚼吧嚼吧嘴里的粉,思忖少顷:“回家,和我母亲说一下我们的事情,然后再办一场婚宴。” 不过,他估计暂时不能带阑兄回宫。 母后是好说服的,他与父皇已经有十年没见了,他的身份特殊,想要说服父皇估计还要一些时间。 “嗯,”雍少阑看出少年的犹豫,沈家毕竟也是世大夫之家,突然要成婚,恐需要些日子说服双亲:“我回京之后要处理一些事务,恐怕有几天要忙碌些……” “没事没事!”赵言眸子一亮,“阑兄你忙你的,到时候咱们就在玉京的酒楼约见,正好我回家也要同父母商议一二。” 雍少阑:“嗯。” …… 两人吃完饭,架着租来的马车上了镇子上,先定下一头猪,又去集市上订了不少新鲜蔬果,去酒楼请了师傅,事情忙的差不多了,雍少阑才去了客栈通知了璇玑一声。 彼时,赵言在客栈里吃茶,雍少阑和自己的护卫说他们办婚宴的事情。 只不过主仆二人说了许久功夫。 璇玑昨日去了东阳县,乘着夜色在地主家房顶趴了好几个时辰,才等到文泉,谁承想短短半个月没见,文泉已经从一个算账的小队长,变成了大地主身边的上宾! 璇玑把他家王爷要成婚的事情说完,文泉非但不惊讶,还掏出二百两银票交给他,说王爷什么时候回京过来喊他就好。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璇玑把事情和他家王爷如实说了,还把银票交给了男人:“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雍少阑收了银票,“月底,” 文泉生的和璇玑一样丑,但是脑子好用的多,他的作为在自己意料之内:“你既无事,便随我先回去,婚宴结束,我找机会和言言说回京的事情。” “回京之前,切不可暴露本王的身份,他不喜。” 璇玑:“啊?” 主子堂堂辽东军主帅,将门之后,被陛下亲封摄政之职,位极人臣,这样的好男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王爷不会是为了拖延回京找的借口吧? 璇玑满肚子疑问,但这时候一旁吃了两个糖人的少年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朝着他们这边喊了一声:“阑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不说了,本王要回家了,你骑马跟上。”说罢,雍少阑便踱步朝着少年走去:“抱歉,让沈兄弟久等了。” 璇玑:“????” …… 离开镇子,雍少阑驾着马车,少年靠在他肩头吃瓜,边吃还便问:“阑兄,你们方才说什么了?” 赵言总感觉阑兄一和他那个护卫说话,就神神秘秘的。 雍少阑:“没什么,他就是好奇,我们为什么突然决定成婚。” “行吧,”赵言剜了一块瓜肉,送到男人唇边:“哪里有为什么啊,阑兄对我这么好,我很喜欢和阑兄相处,所以就成婚了。” “嗯。”雍少阑点了点头,将瓜肉咬下一口,含在口中,细细咀嚼后送入腹中:“那你喜欢我吗?” 赵言不假思索:“喜欢啊,阑兄既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怎么会不喜欢。” 雍少阑目光停留在少年清澈的眸子上,“我说的喜欢是夫妻之间的喜欢,成婚之后,我们是要同房的。” “……” 赵言一咯噔,心理建设显然没做好,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啊……嗯呢,我知道……知道啊,不就是同房吗?我没问题。” 雍少阑沉沉“嗯”了一声,夹了夹少年的指节:“好。” 小骗子。 作者有话说: ---------------------- [猫爪][猫爪] 第18章 落云间 两日后,他们家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村民过来帮忙,修大灶台,置办桌椅板凳,村里的给新人们主持婚事的老人也过来了,负责书写对联,以及记录村民随的份子。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三日后,是个好日子,据说那天成婚的新人,光是清水村都有好几家呢! 所以能请来的村民,都是自家家里没亲戚办婚事的。 一共几十号人。 这日正午,大牛和大柱开始杀猪,璇玑则骑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看着一群山野村夫置办如此简陋的婚宴,打心里排斥。 今天婚服要做好了,雍少阑准备带赵言去镇子上取衣服,临走之前吩咐璇玑:“下来帮忙。” 璇玑被乜了一眼:“是!” 赵言带着自己的小背篓,准备再买点喜糖,“走吧,我准备好了!” 璇玑下来帮忙,雍少阑这才过去牵着少年的手,“今日便麻烦诸位了。” 大牛大柱和几个壮汉,抬着几百斤的大肥猪,看着般配的小夫夫俩,打趣道:“先生就放心吧,家里交给俺们几个,你照顾好你的小媳妇就成——是不是沈小兄弟?” 赵言脸一红,叉着腰:“大柱哥就喜欢取笑我!” 说罢,两人便在清水村村民的笑声里,牵着牛车踏上了去镇子上的路。 置办好婚服和喜糖后,雍少阑又带着少年去了药堂,赵言有点猜想到他要买什么了,便在门外等着,结果听见大夫说要现场调制,让他们想去逛街。 晌午的大太阳毒辣的很,雍少阑的眼睛又畏光,赵言打算再去买几个西瓜,便让男人自己在药堂等。劝说完人之后,他顺着之前走过的路,往卖瓜的摊子上找。 顶着大太阳走了半个时辰,赵言才发现自己好像走错路了,正当他准备返回去找人问路时,只见不远处的小摊子多出来几个穿着玉京服饰的大汉,那几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幅画像,似乎是在找人。 …… 而这边找人的几个人,正是在寻找赵言的金陵军。 一连小半月过去,他们殿下从关阳州失踪之后便没了踪影,他们摸查了整个关阳,最终在这里找到了一点消息。 一个卖米粉的本地商贩,说经常见他家殿下来这里吃饭。 “大娘,请问您见过画像上的人吗?”说着,穿着便服的金陵军把手里的画像打开:“应该前几日在这里驻足过。” 大娘认真看了一眼:“哎呦,这小娃娃生的好看嘞,许没许姑娘啊?” “……”金陵军收了画像,给了大娘几个铜板,又换了一家:“大哥,麻烦问一下,您最近几天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少年?” “让俺瞅瞅?”中年男人刚拿上画像,金陵军的手突然被一少年握住,只见那少年带着帷帽,身材颀长,仅露出的小手白的发亮。 金陵军隔着帷帽,看不清少年的长相,只能问道:“小兄弟?你是见过画像上的人吗?” 赵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赌,赌这些人是不是刺客。 但是之前的刺客都是夜晚行动,且穿着都是黑衣服,这几个外乡人和之前他见过的那两个差不多装扮,身高体型都符合金陵军的特征。 “好像见过,”赵言捏着嗓子,“你们找这上面的人干嘛啊?不会是人牙子吧?” 第20章 “怎么会?”金陵军一看有了消息,脸都亮了,连忙从身上掏出来一大袋子官家银:“实话告诉小兄弟,这是我们家少爷,前几日在这里走失了,我家夫人现在心急如焚,正在花重金找人呢。” 母后……是母后。 赵少年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鼻头酸溜溜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 他就知道母后一定会找他的! 赵言吸了吸鼻子,拉着一个金陵军走到一处树荫下,掀开了自己的帷帽:“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 少年握着袖子,巴掌大的小脸上瞬间就挂满了眼泪,声音也哽咽起来了:“母、母后他怎么样了?” “!!!”金陵军分为好多个分支,足足几万人护送皇后和殿下进京,并非是每个人都有幸见过少年。男人对着画像和少年比对了一下,确定问题之后噗通跪了一排:“卑职……唔……” “喂!这么多人呢!”赵言哽咽着捂住了男人的嘴,左右环顾了一下,幸好这里的人不多,“你们起来说!” 金陵军乖乖听话,把赵言失踪之后的事情原委讲了个清楚。 得知母后还未进京,赵言吁了口气,他让金陵军找来笔墨,给母后写了一封信,告诉母后自己几日后会和朋友一起作伴进京,到时候直接去玉京外的皇家行宫等着。 金陵军却收到了命令,找到小殿下后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把他带回去。 金陵军看着一眼奇奇怪怪的字体,不过还是能看懂大概:“殿下,您为何不愿同卑职回去?月底便是陛下的寿宴,此事万不可玩笑啊!” 赵言也纠结,母后一定很想他,他同时也很想母后,但是他已经答应阑兄和他结婚了,最起码要先把婚事办完! 母后最疼他了,不会不同意的。 赵言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回去,你就告诉母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留几个人在镇子上待着,我到时候离开会通知你们。” 金陵军要绝对服从小殿下的安排,无奈只好派一人回去送信,剩下的几个则留在关阳镇,时刻保护小殿下的安全。 …… 赵言回药房的路上,遇到了提着西瓜的雍少阑,男人板着一张脸站在树荫下,见他垂着脑袋走了过来,喊了他一声:“沈兄弟,去哪里了?” “啊……我,我不小心迷路了。”赵言揉了揉红的绯红的眼睛,“没,没事了,都买好了吧?我们回去吧。” “好。”雍少阑用帕子给少年擦了擦眼泪,“都怪我,不应该让你一人去的。” 赵言看着男人微微蹙着的眉心,咯咯笑了两声,惆怅的情绪一扫而空。 担心人的样子也很是英俊。 要是母后看他给自己找的相公这么英俊,应该也会满意吧。 赵言摇了摇头,破涕为笑:“都说没事啦!” “嗯,回去吧,”雍少阑余光从身后房檐上略过的黑影移开,落在少年身上:“回去试试我们的婚服。” 赵言:“好!” …… 晚上送走了帮忙的乡亲们,赵言和雍少阑把从镇子上取回来的婚服试了试,虽然是很普通的粗绸料子,但是绣工却很是不错,衣服剪裁也很好,十分贴身。 赵言穿着衣服,坐在床上看着雍少阑换,但等着男人褪的只剩下寝衣,他又觉得有点害羞,便侧过去脸假装看月亮。 雍少阑把大红色的喜服一件件穿上:“沈兄弟,怎么不看我?” “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赵言盘着腿吹口哨:“你还换好了我再看。” 雍少阑把最后一件外衫穿上,随后单膝跪在窗前,握住了少年的脚踝:“你知道我今日去买什么了吧?” “现在就如此害羞,等后日你我洞房花烛,坦诚相见之时,该如何是好?” “………………” 赵言小脸通红,使劲挣扎着,但是又争不过男人,只好气呼呼看着他:“松开我!” 雍少阑看着少年渐渐有些清晰的五官,顿感四肢百骸如电流掠过。 好可爱。 等他的眼恢复,看清了少年的五官,一定会忍不住吃掉他。 赵言被男人盯得头皮发麻,只好不再挣扎,垂着脑袋咕咕哝哝:“阑兄放开我……不舒服。” “嗯,”雍少阑滑了滑喉,松开了少年的脚踝,在他身边坐下:“都听你的。” 赵言顺着便靠在男人肩头,阑兄说的不错,结了婚之后肯定要做那档子事,但是现在他又不在特殊时期,一想到这件事就浑身不舒服…… 他觉得应该说清楚自己的诉求。 “阑兄,我……”赵言确实有些冲动提出婚事,又冲动答应男人要同房,但是若是阑兄想做,他也可以硬着头皮忍下去:“我其实还不太想发生关系。” 赵言有点内疚:“一上来就就搞这个……我接受不了……” 支支吾吾:“要不等我们回玉京后,下个月初,我身子不爽利的时候我们再做?” 雍少阑揽住了少年的腰身,亲昵地揉了揉少年的后颈:“嗯,好。” “啊?”赵言没想到男人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真的?” 毕竟昨天晚上男人给他洗完脚,他,发现自己挂在外头的干净亵裤,脏了。 就,怎么“脏”的,显而易见。 “真的,”雍少阑松开少年,摸了摸他的脑袋:“沈兄弟暂时不想做,便一步一来,我们可以先牵手、接吻、又或者用你喜欢的方式解决。” 雍少阑垂了垂睫,夹住少年的手:“只要沈兄弟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 赵言:“……” “答应我,一直陪着我。” 雍少阑分明是用极温柔的声音问的,却让赵言有种被鬼缠上的感觉,搞得好像他不同意就要进小黑屋一样。 “知道啦!” 赵言挣脱男人的手,却发现怎么都甩不掉,雍少阑桎梏着他的手,“让我再抱一会儿。” “乖。” 作者有话说: ---------------------- [猫爪][猫爪] 第19章 黄金台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恭喜先生和沈小兄弟了。” “今天俺可得多吃些先生买的酒,等你们离开咱们清水村,俺们可就吃不上了!” “大家吃好喝好!”赵言身上挂着大红花,举着酒杯,给清水村的父老乡亲,举杯敬酒:“不醉不归!” “好好好,沈小兄弟好酒量!” 酒席一直摆到晚上酉时才结束,赵言吃了一些酒,迷迷糊糊的,反观雍少阑也吃了不少酒,却面不改色,行动不受影响:“阑兄,你别扶我了,我没事的。” “嗯,知道你没事,”雍少阑吩咐璇玑去收拾摊子了,他也无事,照顾好少年就是:“回房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煮醒酒汤来。” “嘻嘻,”赵言点了点头:“好!麻烦阑兄了。” 雍少阑很快把醒酒汤弄好,端进了门,却发现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发出了平缓的呼吸。 雍少阑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沈兄弟,醒醒。” “嗯……?”赵言正在梦里抱着一身襦裙的阑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他。少年揉了揉眼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那双妖冶的瞳仁,“咦?阑兄?你的另一个瞳孔好像在缩小?” 雍少阑点了点头,把醒酒汤递给少年:“嗯,这几日似乎在逐渐好转。” 多亏了你。 赵言笑嘻嘻:“那说明我采到的草药还是管用的!” 雍少阑:“……嗯。” 赵言捧着喝汤,雍少阑则动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带着薄茧的指节扒开少年的衣襟,落在柔软的皮肉上,揉捏了几下。 “干,干嘛?”赵言缩了缩脖子:“痒痒。” 然后他就看见男人收回了搓他脖子的手,蜷起手指,放在鼻尖轻轻吸了一口。 赵言:“……” 草。 好变态。 赵言头皮发麻,雍少阑则毫不避讳,“没什么味道了。” “……又不是发.情期”少年把碗放到书桌上,又滚到床上,把自己繁琐的喜服褪下,“哎,对了,阑兄咱们现在办好了婚宴,找个合适的机会回京吧?” “嗯?”雍少阑:“想回去?” 赵言点了点头,他想母后了,“是啊,提前回去吧,我家里人说不定很担心我,阑兄的家人也一样。” “好,”雍少阑把碗拿走,放在桌子上,“那后日我们便启程。” “可以!” “睡觉吧,”赵言打了个哈欠:“大柱哥真坏,让我喝了那么多酒,感觉自己要晕倒了。” “嗯。”雍少阑走过去,在少年头上摸了一下:“今晚我们洞房花烛。” 赵言:“……” 警惕起来,一点也不困了。 捂着自己的屁股滚到床里头:“干嘛?” 第21章 “不操-你。”雍少阑上了床,将床幔拉了下来,“手。” 雍少阑握住了少年手腕:“能让我舔一下吗?” 说罢,目光又瞄到赵言嘴上:“或者其他柔软的地方。” 赵言:“!!!” 赵言想抽回手指,却被湿濡的舌裹住,湿润绵密的触感从过指尖传至四肢百骸,还不停有“啧啧”的声音传进耳朵来。 吃的真香。 舔完了,雍少阑用帕子给少年把手指擦干净,“你的手很小。” 赵言摊在床上:“???” “抱歉,”雍少阑放下赵言的手,拿着给他擦完手的帕子下了床:“我现在需要去洗澡,你先睡吧。” 确定是去洗澡? 赵言看了他一眼,又想起自己晾在院子里的亵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红着脸滚到被褥里,把自己结结实实藏了起来,逐渐崩溃:“不要告诉我这种事啊!” …… 两日后,雍少阑和赵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在镇子上买了一辆马车、一匹马儿,和一些瓜果肉类、现成的卤肉。 当天晚上,雍少阑做了一桌子菜,请大牛和大柱一家过来吃饭,顺便说起了他们明日就要离开的事情。 “这么快?”大牛:“不是说多住几天吗?” “哎呀,先生和沈小兄弟既然有能力回家了,那肯定是想早点回去的,”大牛嫂:“一会儿我去家里取些锅盔,你们路上带着吃。” “先生家和沈小兄弟家都是玉京的啊?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大柱抱着小牛,“小牛啊,你们先生可是玉京人,等你长大了也考进玉京,带你爹娘都搬到玉京去住好不好?” 小牛则只听到了他们先生和师娘要走,从大柱叔叔怀里挣脱开,跑到雍少阑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要先生走!” 雍少阑把小牛抱了起来,“先生走了,会留另一个先生在这里继续教小牛认字。” 清水村孩子不少,很多都很有灵气,但这里的教育资源着实匮乏。雍少阑决定先带着璇玑回京,让文泉留在这里继续教书,等他回京安置好了再派人过来修缮学堂。 小牛想了想,有点不舍得先生,但还是点了点头:“小牛都听先生的。” 赵言把小牛从雍少阑怀里抱走,将自己从镇子上买的银锁挂在了小牛脖子上,“小牛也要记得言言哥哥哦,等言言哥哥回家了,安置好了,就过来找小牛玩儿!” 大牛嫂一见少年给了小牛那么贵重的物件,鼻头一酸:“哎呦,咱们清水村沾了不少先生和沈小兄弟的光了,怎么还好意思收你们的东西。” 赵言笑咯咯地揉了揉小牛的头:“嫂嫂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和阑兄沾了大家的光才是!” “搞得这么酸溜溜的干嘛,”大柱倒了一杯酒,举了起来:“俺大柱敬先生和沈小兄弟,以后大家都是干亲了,不管在不在一起,心里都记挂着就是。” 送走了大柱一家和大牛一家,赵言和雍少阑提前把他们的东西装在了车子上。一辆马车能带走的东西有限,赵言拿了自己的婚服和衣物,还有阑兄要用的敷料。 雍少阑则只带了贴身衣物、怕颠簸少年铺在马车里的被褥和一把从镇子上新买的匕首,绑在腿上,以防不测。 这时候已经亥时了,收拾好之后两人准备回去睡觉,结果大门又被敲响。 门外是大牛嫂的声音:“先生,沈小兄弟,嫂嫂过来给你们送些干粮。” …… 翌日一早,赵言和雍少阑驾着马车,披着晨雾,在清水村村民的欢送他离开了住了快小半月的地方。 “咦,这里还有肉干哎!”赵言嚼着大柱兄从山上摘的野果,边拾掇村民方才给的东西,“大兖有律令不得主动杀耕牛,这肉干好难得。” 赵言把易坏的蔬果放在一起,又把那肉干用手绢抱了起来:“我要好好保存起来。” 雍少阑:“……” “若是喜欢,等进了城,便多买一些。” “不是喜欢,是感动啦!”收拾好之后,少年继续啃自己手上的野果:“不过,阑兄说你另一个护卫留在村子里,靠谱吗?” “嗯。”雍少阑:“虽不如我,但教孩子们认字没问题,待回了玉京,再请专业的先生过去。” “你真是个大好人!”赵言笑咯咯:“我家里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 傍晚时分,他们的马车已经走到了关阳州。这里算是省会城市了,比起关阳镇上不知繁华了多少。 进了城之后,赵言的眼珠子都没停下来过,看着沿街表演才艺的杂耍表演,有了上去扔银子的冲动。 不过金陵军给他的是银锭子,花着不太方便,明天还是去换成碎银才是。 见少年喜欢看热闹,雍少阑也放缓了速度,马车慢悠悠地在石砖铺成的官道上走:“这里的客栈应该不少,沈兄弟想住什么样的?” “啊?”赵言收回目光,看了眼经过的客栈,摇了摇头:“我搞了点银子,咱们住个好的。” “再看看。” “好。” 关阳州东侧挨着海,还有不少淡水湖,想来应该会有高档一点的客栈。 雍少阑将马车从闹市驾驶到了城东,繁华的街景逐渐被甩在身后,赵言又有些后悔了:“这边看着都没什么人气儿。” 雍少阑:“闹市也休息不好,明日还要赶路。” “行吧。”赵言点了点头,这时候前方街道尽头出现了湖面,宽阔的道路两边都是修豪华的客栈:“去那一家吧,那一家看起来挨着湖面,晚上咱们还能去遛弯。” “嗯。” 雍少阑按照少年的意思,将马车驾驶到了紧挨着湖水的一家客栈,还未进门,就有穿着绸缎衣物的小儿出了门,“两位客官,住店吗?” “嗯,”雍少阑给了小儿一点碎银:“麻烦给我们的马儿喂些草料。” 小二拿了银子,便牵着马儿准备离开,赵言下了车,又想起有一些果子还在上头,便喊住了人,把麻袋里的果子取了下来。 开好了房间,赵言拿着檀木做的牌子,跟着雍少阑一起上了三楼:“我之前在金陵,总听说北方的生活不抵金陵,今日一看都是谣言嘛。” 赵言:“和金陵的客栈也差不多,” “这就是两位的房间了。”小二把两人带到门前,随后推开了门:“咱们这里提供热水,两位要是洗漱,直接唤小的就成。” “嗯,麻烦酉时后送来热水。” 小二:“好勒。” 小二离开,雍少阑拎着赵言的果子进了门,又道:“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去金陵住。” “金陵也就那样,”赵言进了门,看着足足有一百多平的豪华房间,瞬间觉得自己的银子花的很值当了:“这房间竟然有两张大床!” “太好了。”赵言先选了靠窗的位置,上去滚了一圈儿:“我要睡这张床!” 雍少阑把一麻袋果子放在正厅的桌子上,听到少年说话,便侧过去看了一眼:“……” “靠窗的位置容易着凉。” 赵言把自己裹在柔软的蚕丝被褥里,“没事啦,我体热,我就要睡这张床!” 雍少阑:“那就一起。” 少年拨浪鼓似得摇头:“不要!” “……”雍少阑走过去,把自己的大氅挂在了床头的衣柜里,看了眼床上的少年:“下去吃些的东西,吃完了洗个热水澡。” “这个可以!”赵言探着身子,看了另一头屏风后面的浴桶,元宝形状的,就一个:“那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雍少阑面无波澜:“一起洗。” “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 谢谢浅夏小宝和64214509小宝给俺投的营养液! [亲亲][亲亲] 第20章 黄金台 赵言挑眉看着雍少阑,两人的眼神一对上,雍少阑就俯身跪在榻上,抓住了他的手腕。雍少阑身上到处都散发的十足的压制力,手劲儿大的离谱,赵言想翻身爬走,却又被男人拽了回去。 “看……看什么?”少年脸颊绯红,将脸埋在被褥中,羞的想钻地洞。 暧昧,很不对劲的气氛。 “伤口,不然是什么?”雍少阑松开了少年的脚踝,捻了捻手指,似乎在感受那细腻的肌肤。 每一处,都很美。 少顷,雍少阑压了压眸子:“而且,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一起洗个澡都不行吗?” 赵言:“……” 雍少阑扣住了少年的手,贴在唇上亲了一下:“我只给你按按身子解解乏。” “我还是个半瞎子。” “行吧行吧,”赵言要被吓死,“那我先洗,你陪着我,我洗完了再陪着你洗。” 雍少阑“嗯”了一声,“起来吧,吃些东西。” 两人作伴下了楼,点了两份肉燕。 第22章 赵言第一次吃肉做的馄饨皮,烫的他嘴巴都要合不上了,一边哈气一边嚼嚼嚼:“这个针不戳,呼呼呼,阑兄快唱唱,呼呼呼~” “……” 雍少阑吃饭斯文,抿了口肉汤,觉得有些烫口,便放下了调羹:“我先去唤小二提前送些热水上去。” 赵言捧着碗,小嘴儿被塞得鼓鼓的,朝着男人点了点头:“去,去吧。” 雍少阑收回目光。 雍少阑回来的时候,赵言已经吃饱了。没多大点一份肉燕,少年只吃了一半,吃完了就拿着果子边啃边看客栈里表演,见他回来,歪着脑袋:“怎么这么慢,我都吃完了。” 雍少阑不紧不慢地往口中送食物,吞入腹中,才回少年的话:“方才小二在忙——再吃一些,晚上会饿。” 少年揉揉肚皮:“不行了,肚子被弄满了。” “……” 雍少阑把食物含在口中,慢慢咀嚼。 赵言一边歪着脑袋看小台子上的变脸表演,一边抽出来时间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吃饭都这么斯文。 吃罢饭,小二刚好送洗澡水回来,赵言和雍少阑作伴上楼,半道遇见提水的小儿:“客官吃饱了?热水和擦身子的浴布、澡豆已经给您放进房间了。” “嗯,”赵言从袖子里掏掏掏,掏出来一块碎银子,扔给小二。 “谢谢爷打赏。” “不客气,”赵言把剩下的银子收了起来,学雍少阑背着手往房间走,“正好累了!洗澡睡觉!” …… 赵言进了门就开始脱与衣服,雍少阑跟着赵言进门,先去试了一下水温,把他们随身带着的衣服备好,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准备回去喊他。 赵言已经裹着浴布走了过来,“水好了吗?” 雍少阑:“嗯,可以了,你先泡,我去弄个洗脚盆。” “好。” 雍少阑说罢便下了楼,再折返回房间的时候,还未走到门前,就听见了赵言的呼喊声:“有,有刺客!阑兄救我!” 此处并非关阳州闹市,且他们的房间还在三楼,赵言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这么阴魂不散,偏自己还光着身子在浴桶里出不去! 几个黑衣人从窗户进来,看到赵言的时候似乎有些意外。 赵言喊了一声,随后便扎进了水里,这是他唯一能做的防护措施,紧接着他就听见。 黑衣人扫视了一圈:“人不在,撤——” 咦? 赵言的声音惊动了店里的小二,雍少阑刚刚赶回房间,小二也赶紧上来,见房门紧闭,便使劲儿拍了拍门:“客官?客官!你们还好吗?” 房间内,赵言光着身子从浴桶里出来,雍少阑进门,反握着自己的匕首,站在门前,看着被打开的窗户,蹙眉问少年:“人呢?” 赵言扒拉着沾在脸上的湿发,指着打开的窗户:“跑,跑了……” 门外,小二还在敲门。 “客官?” “客官你们……” 雍少阑把匕首收了起来,打开房门,看着一脸紧张的小二,解释道:“夫妻之间的小情趣罢了,无碍。” 小二:“…………?” “好的……好的。” “那小的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 雍少阑关上门,赵言跳出浴桶,随便揪着浴巾,裹在自己腰间,“我去,我真看到刺客了,好几个黑衣人,脸都蒙着,身上还背着那么长的剑——” 少年浑身湿透了,长发贴在白嫩的肩头,水珠顺着柔软的皮肉往下滴。浴布皱巴巴裹在腰间,只遮盖了一些重要的部分,一双笔直的长腿在人眼前晃个不停。 雍少阑滑了滑喉,从少年的腿上挪开:“嗯。”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一沉。 赵言要吓死了,吁了口气,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的喉结不停的滚动:“完蛋了,完蛋了,我们被坏蛋盯上了……” 结果这时候雍少阑突然打断他:“他看到你了?” “啊……?”赵言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就裹着一个浴巾,而且还是阑兄方才进门后裹上的:“嗯?” 赵言:“看到了吧,我刚才光着的。” 赵言觉得说跑题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他们好像和之前在关阳镇遇到的不一样!” 赵言回忆了一下之前遇到的刺客,虽然也穿着黑衣服,但身高显然没这次的高,体格也不一样,衣服也不一样。 就有点,特种兵和普通混混的感觉。 而且上次的刺客一言不说就砍人,这次的刺客看了他一眼,就又收队了。 这些人会不会是两拨人? 而雍少阑只听进去三个字。 看到了。 “穿好衣服,在这里等我。”雍少阑踱步走到打开的窗前,看了眼湖边留下的脚印,随后从三楼一跃而下。 亲眼看着这一切的赵言:“…………?” 少年连忙跑到窗前,结果只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朝着湖边快速走去。 他还没说完话呢!!! …… 见喊不住人,赵言只好乖乖听话,穿好了衣服在房间等男人回来,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阑兄还是半个瞎子啊!?? 于是他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是等不下去了,下了楼找小二借了把剪刀,顺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找去。 此时已经过了酉时,夜色沉沉,湖边全是高耸的槐树。 赵言握着剪刀,借着月色踩在杂草里走,一脚踩在露水里,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赵言小声嘟囔:“阑兄?你在哪里啊?”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赵言只好顺着湖面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月亮越发明亮,他的腿也开始酸了,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王爷,还有一个。” 赵言记得这个声音,是阑兄的护卫,叫璇玑! 咦?王爷? 赵言放下手里的剪刀,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又怕自己听错了,并未再喊人,结果待他走近了—— 璇玑钳住着刺客的手臂,一脚把人踹到地上,踩断了刺客的双臂,又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人拎了起来:“你嘴里的毒药都被老子打出来了,现在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谁派你们刺杀我家王爷的?” 刺客吐出一口血,弄脏了雍少阑的衣角。 璇玑:“娘的——” “等等,”雍少阑从衣袖里取出匕首,踱步走到刺客面前。短刃的寒光映在月色下,噗呲一声,刺客躺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双目,以极其痛苦的姿势挣扎起来。 雍少阑用帕子擦干净匕首,收到自己的衣袖中,吩咐璇玑:“戳了他们眼,丢到湖里。” 璇玑纳闷:“王爷,都死完了,还戳吗?” 雍少阑走到湖边,去清洗衣角上的血迹,闻言回头乜了眼璇玑:“嗯。” 藏在树后的赵言,吓软了腿,摔在地上,爬着从草丛里往回走,小心翼翼爬了几分钟,确定身后的两人没有发现自己,这才一路狂奔回客栈! 好恐怖的画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雍少阑返回客栈的时候,房间已经熄了灯,他进了门,将自己带着凉气的大氅褪下,这才走到榻前准备去掀床幔。 结果少年从里头一把拽开,伸了个懒腰,“阑兄,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睡了一觉了。” 房间并未点灯,雍少阑能看清的东西有限,见少年没睡,便问了一句:“追的远了一些,我想沐浴,能点灯吗?” “点吧,”赵言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不过,我方才没来得及和阑兄说,那群刺客好像和上次遇到的不是一伙人……” 赵言略过男人,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搞得方才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后背上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点蜡烛的手也开始哆嗦起来。 雍少阑解了自己的发带,注意到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确实不是一伙人,” “上次的人,应该是找沈兄弟才对。” 蜡烛被点燃,房间有了一束光。 雍少阑解开了自己的寝衣,这时候小二也上来将热水换了一遍。 “客官,水换好了。” “嗯,”雍少阑点头:“麻烦了。” 小二又走了。 赵言也认可男人的说法,但是……追杀他的刺客都不如追杀阑兄的刺客厉害,那阑兄到底是招惹的什么人? 而且,方才璇玑唤阑兄王爷。 王爷…… 父皇有不不少兄弟,其中他未曾见过的,和阑兄岁数差不多的,除了闽南的闽南王,就只剩下一个外姓王雍少阑了。 这两人,赵言都接受不了。 一个是他亲叔叔,一个是会囚禁他的大反派! 正当赵言想着要不要先坦白自己身份的时候,背对着他的雍少阑慢慢转过身来,唤了他一声:“沈兄弟。” 第23章 “嗯?” 赵言抬眸看着刚刚杀过人的……相公? 雍少阑看了眼少年床下沾着泥渍的靴子,漫不经心地解开了自己寝衣的衣带。 “你方才是不是都看到了?” 雪色的寝衣被解开,雍少阑每走一步,轻巧的布料便随之一动,垒块分明的肌肉在幽暗的烛火下若隐若现。这副身体,是力量和美的结合,腰腹侧青筋虬结,力量感满的要溢出来。 一副很有性-张力的身体。 雍少阑丝毫不怕走光,步步逼近:“他们看了你,眼睛留不得,就算死了也留不得。” 赵言不自觉看了一眼,目光从垒块下移,被男人腰腹间一道刀伤吸住双睛。 人鱼线上有东西。 不确定,又看了一眼。 一个可怕念头宛如绽放的烟花,在赵言脑袋里放了个噼里啪啦。 作者有话说: ---------------------- 下周五滚回来[星星眼]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和抓抓! 下面是广告\(////)\ 笨蛋人妻受想学穿搭,于是老公为他买来一条能搭配牛仔裤的粉白色字丁裤。 笨蛋人妻看着镜子里内裤带子外漏的自己,十分羞耻,于是悄咪咪把两根带子推到牛仔裤裤腰里。 酷哥老公发现了。 酷哥借口调整衣服,勾着老婆的内裤带子,轻轻扯动,“宝宝,右侧也要调整一下。” 笨蛋老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哆嗦个不停,半推半就被老公从试衣间抱到大床上……炒了两个小时的菜。 可怜的人妻想,做个潮男太辛苦了! 《豪门未婚夫又在欺负我》喜欢人设的宝宝去点个收藏叭 文案 白叙是个肤白貌美穷学生,被告知自己是海城豪门真少爷后,家里人把他接回去,告诉他必须去联姻。 而且,未婚夫是不能招惹的,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白叙记住了交代,自认为打扮的漂漂亮亮,结果到了高档餐厅,周围就传来一阵讥笑,说他是土老帽。 白叙羞愧极了,完蛋了,他一定招惹未婚夫了! 结果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他的手,“宝宝今天穿的很好看,就是缺个饰品搭配。” 咦? 白叙一看,原来豪门未婚夫是他几个月前捡到的大帅哥! - 周几砚a大校草,背景殷实,因为出柜,被家里塞进来一个男未婚妻。 结果还没见到照片,就发生车祸,流浪到一个小山村。 长得漂漂亮亮,衣着却有着土气的白叙捡到了他。 相处过一段时间,周几砚决定追求白叙。 结果白叙突然消失。 直到,他去解决家里安排的未婚妻,竟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白叙。 - 结婚之后,白叙觉得周几砚很潮,决定好好跟着他提升自己的衣品。 周几砚就为他买了无数奢牌单品。 白叙拎起一件粉白色的蕾丝三角内裤,疑惑地问自己老公,“维多利亚的秘密?” 周几砚脸不红心不跳,给小娇妻亲手穿上,“是呢宝宝,你不觉的这品牌的名字很潮吗?” 白叙觉得有道理,于是邪恶的周几砚就更肆无忌惮了。 字丁裤。 连体衣。 每天晚上被打扮烧烧的白叙会被炒来炒去。 而单纯的人白叙只觉得,当个潮男太痛苦了~ 食用指南:攻生理性喜欢受,见了受就发q,每天只想哄着自己的宝宝老婆吃好睡好,并且很雄竟,无敌恋爱脑,但同时也很爱在老婆面前装高冷(因为老婆喜欢高冷的) 第21章 黄金台 赵言盯着那里看了很久。 原著里,雍少阑人物设定,人鱼线上有一道伤疤,因此他和小皇帝赵言做-爱,伤疤因为充血伤疤会变得很红,像一条恐怖的赤蛇。 “怎么不说话?”雍少阑只扫了一眼赵言的反应:“沈兄弟,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少年似乎是很不能接受,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恐,雍少阑每走近一步,赵言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完全又退回到床前,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雍少阑的眉心能夹死苍蝇,“他们是刺杀我的刺客,我不杀他们,他们也要反过来杀我。” 雍少阑半跪在赵言脚下,情绪有些激动地握住了赵言的小腿。 “等等等等等等……”赵言长吁了口气,推搡开男人:“阑、阑兄你让我缓一缓好不好?” “……”雍少阑松开了赵言,音色沉沉:“好,我去洗漱,你缓缓。” 说罢,雍少阑便拿了干净的浴布准备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赵言迷迷糊糊的,见走了两步的雍少阑突然反悔,胡乱地揪着被子盖在身上,警惕道:“你,你你你你干嘛?” “你方才吃的少,晚上会饿。”雍少阑见少年怕他,紧蹙的眉心又拧的深了几分,但停下了步子,站在赵言两人远的位置:“我让璇玑去闹市买米粉了,别睡,一会儿再吃些东西。” 这次,雍少阑说完就去洗漱了。 很快,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和很低的喘息声。 “……” 赵言探出身子,看着屏风后站着的男人,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雍少阑为了保护他被伤了胳膊……也不知道他洗漱方不方便。 可是……可是他是雍少阑啊! 他可是原著故事里,会把自己从皇位上踹下来,锁在深宫蹂躏个不停、生孩子的雍少阑啊! 赵言跌回床上,蛄蛹到床角,双臂抱着膝盖。但是,他也是阑兄,对他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阑兄。 赵言都以为原著的剧情不会发生了,结果又莫名其妙遇到了雍少阑,那是不是说明,剧情有自动修复功能?不管他怎么改变过程,结局都只能当雍少阑的脔宠,给他不停的生孩子? 少年委屈巴巴地垂下脑袋,受伤的小雀儿似得。他的屁股那么小,才不可以生孩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剧情能自己修复,那他还挣扎什么啊……不如躺平让阑兄超死(气话)得了。他的肌肉那么多,一定很有力气,怪不得别的炮灰攻都不行,只有他能让自己怀孕那么多次!!! 不到半个小时,雍少阑便洗漱好,下半身穿上了长裤,上半身则光着,长发也散开垂下,干净的浴布被他攥在手里,跟迷你的毛巾一样。 见少年还蜷缩在床上,雍少阑没过去,而是站在桌子前给自己倒茶。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老爷,璇玑把粉买回来了!” 赵言:“……” 休想买通他。 但是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雍少阑穿上寝衣,打开了门,只拿了食屉,璇玑连人都没见到,房门就啪一声关上了。 “过来吃点东西。” 雍少阑喊他。 赵言又爬到床边,探着脑袋看背对着自己的雍少阑。 男人猿臂蜂腰,身形颀长,一米九几的大个往哪一杵,压迫感十足,尤其他现在没束发,及腰的青丝垂在一侧肩头,微微转过身来,那双妖冶的重瞳往他这边一乜:“沈兄弟。” 赵言手背发凉:“我不饿。” 雍少阑:“……” 手上的动作一顿,思忖少顷,又继续动作,把米粉放在桌子上,小葱撒上去,糖水也端了出来:“我让璇玑买了糖水,不尝尝吗?” 赵言:“……” 他怎么可能被一碗糖水收买? 不过就这么冷战也不是办法,赵言想了想,原著故事没什么剧情线,雍少阑更是对他厌恶至极,最后还没逻辑地要睡他,说不定这里还有什么他没搞清楚。 而且阑兄骗了自己,但他也隐瞒的自己的身份。与其与他置气,不如先搞清楚阑兄对七皇子赵言的态度。 “那,那我尝尝吧,”赵言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过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粉和糖水,肚子又不争气咕噜噜叫的起来。 他走过去,雍少阑就给他拉起了椅子,“吃罢。” 一碗粉很快被赵言吃了个干净,糖水也吃了好几口,把上面喜欢的红豆都吃光了,只剩下一些汤汤水水:“饱,饱了。” “嗯,”雍少阑看着少年舒展开的小脸,紧蹙的眉心也随之展开了:“还生气吗?” 赵言握着糖水碗的手绞了绞:“不生气了……但是人都死了,他戳眼睛还有什么意义?” 赵言:“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你一言不说就跳了下去,我担心你晚上看不清楚,所以才跟上去的。” “嗯。”雍少阑滚了滚喉:“抱歉。” “但我占有欲很强。” “再选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 赵言:“……” 别搞啊大哥……我已经努力给你开脱了! “对了,”赵言索性扯开话题:“我方才说的话,你听见去了吗?他们和关阳的刺客好像不是一伙人?” 第24章 “嗯,”雍少阑抬眸,看着少年,并不确定他方才是不是听到璇玑对他的称谓了:“两拨人,关阳的人好像是刺杀你的,这群人才是之前杀我的。” 赵言:“那你觉得是什么人?” 赵言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他?雍少阑手握大权,性子也不好,有仇家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他一个废物小点心,杀他干嘛? 而且还这么巧,他和雍少阑一起被刺杀。 雍少阑垂了垂睫,不置可否。 刺杀他的人不难猜,南宫氏及其党羽都有可能。 大兖两京能调动的军队,北有京卫军、辽东军由他管辖;南有金陵军、闽南海军由南宫氏掌控。 陛下立大皇子为储君,那南宫氏所出的七皇子便没了继位的可能,且他之前已经回绝过和七皇子联姻的事情。所以南宫氏想要借这次寿宴搞事情,继而推举七皇子夺权。 派人刺杀他,那就说得过去了。 但沈家和南宫氏密不可分。 “暂时不能确定,”雍少阑淡淡道:“我的仇家太多了。” 赵言:“行吧。” “不说了不说了,”赵言打了个哈欠,“我晕碳了,睡觉吧。” 雍少阑:“好。” 赵言漱了漱口,便回了自己靠窗的床上,雍少阑把碗筷收拾了,返回房间的时候,见少年将他的枕头放到了另一张床上。 赵言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一颗脑袋,隔着床幔看着站在他榻前的雍少阑:“那个,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雍少阑:“……” “好。” …… 翌日,赵言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准备去城里找跟着他的金陵军。 现在他已经和阑兄不清不楚成了夫妻了,关系斩是斩不断的,只能想办法先搞清楚阑兄对自己的态度,又或者说是摄政王雍少阑对他南宫氏之子“赵言”的态度 因为知道雍少阑和自己的结局,赵言穿过来之后对雍少阑的事情比较敏感。 但自从八岁离开玉京后他就很少听说对方的事情了,最近一次听母后提起,还是父皇催他们回京前一个月。 他记得,那天母后看了父皇的信,火冒三丈,说要把雍少阑活剐了! 由此可见,雍少阑和母后极有可能是误会的。 那阑兄和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在一起了,若之后知道他身份,会不会悔婚? 他不可能为了雍少阑背叛母后。 但是他觉得母后也不是坏人,阑兄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之间不应该成为敌人。 赵言不想惊动男人,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结果刚掀开床幔,对面正对着他的雍少阑突然睁开了眼:“这么早?” “啊……早吗?”赵言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不早了,寅时都过了,我,起床去集市上逛逛,顺便给你买早餐。”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大摇大摆的出门。 “我们都是夫妻了,也不能总让你照顾我,”赵言打了个感情牌,说罢男人明显看着满意了,他穿好衣服,简单扎了个马尾,戴上帷帽:“阑兄你再睡会儿,等我给你带好吃的。” 雍少阑知他有事瞒着。 “嗯,” “我等你回来。” …… 赵言成功出了门,从客栈借了马儿,朝着闹市狂奔,临从关阳离开之后,赵言便吩咐了金陵军在当地的官用驿站候着,没他的命令不准时时刻刻跟着。 所以从关阳过来之后,金陵军应该是在当地的官用驿站。 少年快马走了一个小时,终于是在弯弯绕绕的城区找到了当地的官用驿站。 看守的人正是在关阳找到他的金陵军,应该是听到了马蹄声,急匆匆出了门:“殿下?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赵言环顾一周,确定没人跟着,“你快取来纸墨笔砚,我要给母后写信。” “好。” 赵言进了门,抓紧把关于雍少阑的问题问了一个遍,“你们速速送去,我后日在津州落脚,到时候去哪里找你们。” “是,”金陵军把信收好,还想劝少年跟他们回去,结果见人已经出了门,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刚才路过闹市,赵言看到有卖素包子的。 阑兄喜欢吃素的。 …… 少年将将离开,璇玑就上了楼,敲响了他家王爷的房门:“老爷,夫人他骑马跑了!” 雍少阑:“……” 打开房门放璇玑进来,“无碍,他去买早饭了。” “啊?”璇玑纳闷:“不都是王爷您伺候小公子吗?而且属下看小公子挺着急的,不像是单纯去买早饭的样子?” “要不要属下跟上去,昨天晚上咱们干的事儿不是被发现了吗?” 璇玑担心道:“万一小公子被吓跑了,咱们还得去金陵追。” “他不会不辞而别的。” 雍少阑拂袖,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不过,他好像发现我的身份了。” 作者有话说: ---------------------- 俺回来啦! 感谢64214509、浅夏和o屎每一天宝子给俺投的营养液!(^3^)-☆ 第22章 黄金台 赵言返回客栈的时候买了三笼包子,两笼肉的一笼素的,素的雍少阑吃,肉的给璇玑。 回到客栈的时候,赵言上了楼,雍少阑没在房间,但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沈兄弟,你回来了?” 赵言过去开门,探出脑袋,“我买了素包子,你快进来吃吧。” “多谢,” 赵言放雍少阑进了门,“你方才干嘛去了?” 雍少阑取了素包子,“收拾我们的行李,顺便让璇玑去买了一些新鲜的果子。” 说罢,看了一眼少年脸上的薄汗:“你呢,集市上热闹吗?” 赵言压根没有时间逛,只买了包子就回来了:“热闹啊,人可多了。” “嗯,”雍少阑咬了一口瓜馅的包子,仔细咀嚼,吃罢了一口又问:“这是南街的包子,昨天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过。” 是吗? 他随便买的。 赵言嚼着包子,心道哪里记得南边北边,“是,是啊,我也看到了,特意找过去的。” 雍少阑:“嗯。” 这里没有南街。 早市亦不热闹。 “那你多吃点,”赵言压根不知道自己偷偷出门的事情败露了,还傻乎乎的给男人塞包子,“离开关阳就吃不到了。” “我饱了,” 雍少阑没再说话,开始泡茶。 赵言坐在男人对面,见他沉默不语地把弄那杯杯碟碟。 不得不承认,雍少阑生了一副英俊到极致的皮囊,脸就不说了,就把弄白瓷的手,骨节匀称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饱满,小巧的茶杯在他手里,都有了别样的美感。 只是,脸有点臭。 赵言感觉雍少阑心情好像不好。 “这茶好喝吗?”赵言主动朝男人搭话,歪着脑袋看着那茶色的汤水被倒来倒去,他之前看母后泡过,说什么第一遍泡的茶比较涩,要多冲洗一下。 但赵言比较糙,可能上高中的高压生活导致的,洗头洗澡十分钟必须搞定,哪里还有心思花在别处。 “尚可。”雍少阑把第一杯茶推到少年跟前,乜了他一眼:“尝尝。” “哦哦,”赵言点头如捣蒜,双手捧着精致的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只有满口淡淡的香味。 “加点蜂蜜就好了,”赵言把茶杯放回去,“没什么味道。” “你口味有些重。”雍少阑把少年的茶杯拿了回去:“不过,我喜欢。” 赵言:“……” 怎么感觉话里有话?是他想的那个口味重吗? “口味重又什么好喜欢的,老了容易血压高。”赵言舔了舔唇瓣,觉得自己说的话雍少阑不一定能听懂,便又换了个话题缓解尴尬:“一会儿还出去逛逛吗?这里还挺好玩儿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刺客。” “可以,”雍少阑应了一声,又起身去拿了什么东西,返回后在茶里加了一些,又推给赵言:“加了蜂蜜的,尝尝。” “哇,”赵言端起来一口喝完,果然甜滋滋:“阑兄怎么什么都有?” “还随身带着蜂蜜。” “嗯,”雍少阑把蜂蜜收了回去:“调膏腴用,但最近应该用不上。” 赵言含着一大口茶水:“噗……” …… 两日后的下午,他们走到了玉京外五十多里的津州。 为了防止雍少阑发现跟着自己的金陵军,赵言特意打听了一下当地关门接待官员的驿站方位,准备将他们住的客栈弄得远一些。 所以进了城之后,雍少阑问了他很多家客栈,赵言就一个劲的摇头:“这家不好,再往前走走。” 雍少阑:“……嗯。” 津州和关阳差不多的城市,但是官家客栈在繁华的区域。 第25章 想远点,就得去偏远的地方。 这一路上雍少阑都没怎么说话,赵言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努力和他搭话:“不过,要是阑兄有想住的店,我们就住下。” “我都可。”雍少阑慢悠悠驾着马车,微微侧脸,看了一眼乖巧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淡淡问了一句:“沈兄弟学过诗词吗?” 赵言心说,你们世界的诗和我学的可不太一样,“学过啊,我还能现场给你作一首厉害的,想听吗?” “嗯。”雍少阑:“沈兄弟作吧。” 赵言把《阿房宫赋》《滕王阁序》给雍少阑背了一遍:“怎么样,我牛不牛?” 雍少阑认真点评:“确实,背的很熟稔。” 赵言:“…………” 叹了口气:“和你聊天真没意思。” 雍少阑:“……” 已经因为他是雍少阑所以厌烦他了? 雍少阑慵懒地靠在马车上,已经行驶到了偏远的小路上,周围没了人烟,也不用太过专心调整方向。 他勾下眼睛上的遮目,抬手拿下了赵言头上的帷帽,又道:“有一首诗,说世间最亲近又最疏离的二人,沈兄弟猜说的是什么人?” “谁啊?”赵言看了一眼那双鎏金的重瞳,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怎么感觉雍少阑这么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用眼神脱光了似得:“不知道。” 雍少阑一字一句:“夫妻,至亲至疏。” 赵言:“……” 他不会是发现自己偷偷藏人了吧? 不是?怎么发现的?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嗐,那都是说别人的,”赵言羞愧地挪过去脸,雍少阑说这话已经很明显了,要他主动坦白的意思? 不要,他自己都不坦白身份,赵言干嘛要自爆家门。 “嗯,我们不会。”雍少阑道。 …… 马车走到了津州边际,赵言才满意的定下来住宿的地方。 而且便宜,一晚上只需要二两银子。 看店的小儿见一个瞎子带着一个少年,屁股都没挪一下,“住几天?” 赵言比了个二:“麻烦,两晚。” 说罢,赵言想起了雍少阑的护卫,又道:“再加上一间房,一共是两间房,两天。” 小二拨动算盘:“八两银子,押金二两,一共十两银子。” 赵言给了银子,然后提溜着他们的包袱进了房间,雍少阑一直沉默不语跟着他身后,直到进了房间关了门,才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沈兄弟要出门吗?” 正打算找借口出门的赵言:“……?” 汗流浃背了。 雍少阑怎么什么都猜的到? 赵言胡诌了个借口:“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我去看看外头有没有买吃的,” 赵言没注意过,自己说谎的时候,眼神会下意识往地上看,脸上的表情都变的不自然了很多。 雍少阑本来打算等少年亲口问他身份。 赵言说着,就慢吞吞地去拿自己的帷帽,结果还没走出房门,坐在桌子前吃茶的雍少阑突然乜了他一眼。 雍少阑:“沈兄弟,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啊……?”赵言握着帷帽的手一绞:“什么?” 雍少阑吁了口浊气:“我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 第23章 黄金台 雍少阑父亲兄长都随着元武帝建功立业,相继死在战场。大兖建国之后,百业待兴,制度需要革新,战后重建需要人才,前朝贵族便是元武帝做好的棋。 但先朝国祚皆毁于外戚干权。 元武帝需要扶持新贵以作制衡。 他十二岁靠着父兄功绩被封为异姓王,自此荣宠不断,积压在玉京的前朝贵族势力,就将所有的矛头对上了他。他虽挂摄政之职,却毫无政.治权利,在玉京更无根基、父辈做依靠,只能选择弃政从戎,带着两万京卫军远赴辽东。 旧权制衡新贵,新贵掣肘旧权。 元武帝这盘棋,大获全胜。 十年间。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敌国破、谋臣亡。 雍少阑承认自己冷血、善妒、狠辣、卑鄙、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面对沈言,他选择剖白。 …… 赵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支支吾吾:“你的身份……阑兄什么身份?” 雍少阑抬眸,看着少年,“那夜,在湖边,璇玑称呼我王爷,沈兄弟听到了。” 雍少阑说的肯定句。 “啊,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雍少阑都亮明了,赵言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只好笑哈哈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我也没想到阑兄是王爷……哈哈哈哈王爷好,王爷……那我就是王妃了……” 雍少阑不留任何余地的坦白:“我是你讨厌的雍少阑。” 赵言:“……” 赵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垂下脑袋,小声咕哝:“对不起,我收回我之前说你晦气的话。” 然后认真放彩虹屁:“你一点都不晦气,你是个大好人,你给我煮粉,还给我买糖人和西瓜!” “而且,我也不讨厌是,我只是……” 赵言认真地想了想:“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雍少阑都自爆了,要不他也说开好了……他其实觉得雍少阑也不一定会像原著里那么对他! 赵言做了很久心理建设:“那个,其实……” “言言。”雍少阑不等少年说罢:“沈家附庸的南宫氏和七皇子极有可能是给我下毒的元凶。” 赵言:“?????” 赵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雍少阑重复:“南宫氏给我下了毒,逼我迎娶七皇子。” “我回绝了,所以他们派人刺杀我,很合理。” 赵言:“……” 他的母后怎么会给阑兄下毒? 赵言摇头:“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七皇子更不是,阑兄你都没见过七皇子,你怎么能这么说?” 雍少阑语重心长地给少年解释:“沈兄弟,你是金陵人,你身上所用香料能缓解我眼疾,这便可说明我的毒和南宫氏脱不开关系,很有可能,这种毒需要依靠麒麟儿的体香才能解。” 雍少阑:“太子登基后必定削藩,一个月前,南宫氏要我迎娶七皇子。” “这件事,我拒绝了,所以他们又派人刺杀,只要杀了我,大皇子就不是南宫氏的对手,这个推理很合理。” 赵言:“……” 雍少阑推理的确实很合理,合理他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母后带他回玉京是为了和阑兄结婚,防止太子□□后欺负他? 阑兄拒绝了,所以那次母后看了心痛骂阑兄,生气了又要杀人? 一切逻辑都说的通。 所以原著中,即便雍少阑很厌烦他,还是不停的和他做,目的就是为了解毒? 那阑兄说喜欢他,难道是因为体香? 不会的! 母后不是那种人!他才不信阑兄是因为喜欢他的味道才对他这么好! 这里一定有误会! 但是就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赵言觉得自己现在也有点情绪化。 他弱弱问了一句:“那阑兄准备怎么处理?” 雍少阑没直面说:“大皇子已然是储君,不可轻易废掉,回去之后我坦白中立,若南宫氏给我解药,便我饶他们一族,若不然便帮着太子制衡一二。” “或者,你若是不喜欢,杀干净便是。” “但你沈家,我绝对不动。” “沈兄弟,站在我这边,我护你。” 赵言:“………………” 他现在想静静。 赵言滚了滚喉,干净利索道:“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让我想想,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可以。” 雍少阑认为自己已经极度坦诚了,他看的出来,沈言对玉京的事情并不了解,足以说明他在沈家地位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一个分支。 沈家和南宫氏固然交好,但在权利面前,没有绝对的感情。 元武帝老了,蠢了,他多年为七皇子筹划,弄得大皇子和七皇子两方势力鹬蚌相争。 “好,”雍少阑握住了少年放在桌子上的手,“等陛下寿宴结束,我们便再成一次婚。” “洞房时,我要吻你。” “好不好?” “嗯……”赵言僵硬地点了点头。 雍少阑以为赵言一时难以接受,便主动道,“以后我们之间再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开好不好?” 雍少阑反思自己:“之前是我瞒你,对不起。” 雍少阑:“你暂时接受不了肢体接触,我们就慢慢来,我不会强迫你。” 赵言出了一额冷汗。 第26章 “好了好了,先不说了……”赵言默默推了推雍少阑:“那个,我去买东西,阑兄在这里等我。” “嗯。”雍少阑望着赵言:“我等你回来。” 赵言说罢,抬眸看了雍少阑一眼,他似乎能感觉出来雍少阑对他有点不信任,但是雍少阑又同意他走了。 跟个望夫石一样杵在那里看着他。 赵言支支吾吾:“……好,你得多等我一会儿,我可能有些问题要处理一下。” “没关系。”雍少阑道。 赵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咬牙,踱步出了门。 对不起阑兄……我暂时可能不回来了。 赵言心说。 他必须先找母后搞弄清楚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 宝宝们,下本写《捡到豪门未婚夫》喜欢的给个收藏(/w\)叭! 文案 【娇软人妻x有瘾冷哥】 白叙是山沟沟里的穷学生,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结果刚考上a大没多久,得知自己是即将破产豪门真少爷,要商业联姻,拯救家族事业。 a市傅家,金融大鳄,小公子傅斯延却爆出同性恋丑闻,被家族安排联姻。 作为傅小公子的联姻对象,白叙自认为打扮的漂漂亮亮,结果到了学校餐厅,周围就传来阵阵私语,有人悄悄说他是土老帽,竟然妄想追求校草! 结果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奖他,“同学,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咦? 白叙一看,豪门未婚夫竟然是他前不久捡到的大潮男! - 傅斯延大二暑假和家里出柜,结果被塞了个男未婚妻。 他出去散心,出了车祸,流落到一个陌生小镇,被白叙捡到。 相处之后,傅斯延决定追求白叙。 结果白叙突然失踪。 直到开学之后,他才发现,未婚妻就是消失的白叙。 - 傅斯延,a大传奇人物,像他这种出身好,颜值高的豪门阔少,基本性格好不到哪里去。 据说白家走丢的小儿子性格温吞,众人想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榨干价值踢出傅家。只能得到冰冷的几个亿! 第一天,没分手。 第二天,没分手。 第三个月,白家企业起死回生了? 富哥的生活真让人不爽! 连白叙的室友也跟他吐槽:“傅斯延那么有钱,私下一定是个冷暴力狂,超级npd!” 啃着泡面白叙乖巧点评:“其实,斯延人挺好的。” “今天的奶茶他买的。” 室友:等等,他们屋的可爱宝宝竟是校草的神秘老婆?!! 不对,我兄弟竟然是隐形富豪!!! 第24章 黄金台 赵言失魂落魄地从客栈离开, 随便在路上拦了个马夫,“去津州官驿。” “十文钱,”马夫报了价格, 赵言扔给他一锭银子, 病恹恹道:“不用找了……” “好勒。” 马夫很快就将少年送到了津州官驿。赵言下了马车, 垂头丧气, 一想到自己要不辞而别就更郁闷了。 阑兄一定会对他很失望。 “等等——”赵言叙了口气, 喊住了马夫, 又拿了银子给他:“本官有一个朋友还在客栈, 你能不能帮我送一封信给他?” 马夫没收赵言的银子, “没问题,大老爷方才给的银子,已经足够了。” “多谢,”赵言把银子又收了回去, 一头扎进驿站,足足写了半个小时的信, 确定自己把事情说清楚了,才将信交给马夫。 “麻烦。” 送走马夫, 两个在此地保护赵言的金陵军大眼瞪小眼, “殿下,您是来等皇后娘娘的回信的吗?信还在路上……” “不是, ”赵言瘫坐在椅子上, 把弄着笔,“去准备马儿,我今天就要去找母后。” 问清楚,阑兄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金陵军:“……是!” …… 赵言和母后约在了玉京城外的皇家行宫见面,从津州离开后,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行宫走,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就多穿一条裤子继续赶路。 到了行宫那天,两个跟着赵言的金陵军都累的够呛。 行宫外,身着鎏金轻甲的金陵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赵言狼狈地从马上下来,两天没落地,压根就站不住,甫一下马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 雪白的胳膊肘被蹭掉一大块皮,疼的赵言溢出来泪珠,见状身后的两个金陵军将地上的赵言扶了起来,对行宫前的护卫军道:“还不快去禀告皇后娘娘,就说七殿下回来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地上这般狼狈的小公子,竟然是他们走失的七殿下:“……是!” 赵言是被抬进行宫的。因为他的腿都磨得肿了,走不了路了。 众人将他抬到行宫不久,十几个太医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有赵言给他把脉,有人给赵言换衣服、清理伤口,还有他身边之前伺候的小宫女和小太监,跪成了一排,泣不成声。 赵言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在关阳的时候,刺客劫走了他的马车,除了那个帮他跳车的小太监外,其他的宫女和太监都一拥而散,压根没人管他。 母后能留他们到现在,估计是怕私自处理的他的人,怕他不开心。 赵言躺在床上不能动,两条腿被迫分开,女太医帮他擦拭好了伤口,帮他穿上了裤子,“殿下您真是太着急了,就算想回来,也不该骑这么久的马儿,娘娘看了不知要有多心疼。” 赵言动了动腿,“母后呢?母后怎么还不来看我?” “你还知道想母后?” 赵言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清新的年轻妇人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进了内殿。南宫皇后脸上是不带喜色的,柳叶似的眉紧蹙,嘴上说着毫不担心少年,但步子却急促的很。 南宫皇后方才在行宫吃茶,听说赵言被人抬着进了门,差点没晕过去,可现在看到赵言好好在床上躺着,也没清减,又忍不住想说他几句。 南宫皇后走到少年床前坐下,眼眶蓦地就红了,音色哽咽:“前几日既然都找到你了,为何不肯回来?” “你这孩儿,你可知道母后……” 南宫皇后话没说完,就被赵言抱了个满怀,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胸口前拱来拱去,撒娇卖乖:“对不起母后,孩儿有事耽误了。” 天下做母亲的,没有不想孩儿安虞一生的。 赵言一撒娇,南宫皇后的火气立马就消下去了,珍珠似得泪往少年头发里掉,挂着佛珠的手轻轻放在赵言背后顺着:“你这孩子,以后不准离开母后的视线——刺杀你的人母后已经让人去查了,等找到了凶手,母后绝不轻饶!” “我的儿受苦了。”说罢,南宫皇后扶起赵言,摸着他有些肉的脸颊:“言言,让母后看看你……怎么走失这半个月,还胖了呢?” 被阑兄当猪养的赵言:“……” 一想起阑兄来,赵言就愧疚的不行。 赵言舔了舔唇瓣,认真看着母后:“孩儿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把孩儿照顾的很好。” 赵言的眼神里装满了情意,南宫皇后只看了一眼,便察觉出了什么:“刘太医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 很快,行宫里只剩下赵言南宫皇后,和方才给赵言把脉的太医。 “怎么了母后?”赵言不明所以,却见母后只是一个眼神,那太医便跪在了地上,认真道:“回禀皇后娘娘,殿下还是处-子之身,只是体内的麒麟血被催发了,恭喜娘娘,恭喜殿下。” 赵言:“……” 得知孩儿没被欺负,南宫皇后这才放心下来:“阿言,你告诉母后,你是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 赵言认认真真地看着母后,“是,母后,孩儿和一个男人成婚了。” 赵言:“他对孩儿很好……” 南宫皇后扶额,“赵言……你给母后闭嘴!” “孩儿要说,孩儿要对他负责母后,”赵言更坚定地说:“母后,那个男人是雍少阑。” 南宫皇后:“?” …… 赵言把自己怎么遇到雍少阑的事情和南宫皇后一清二楚地说明白了,还有刺客的事情。 说罢,赵言郁闷了好几日的心才放松了一些。 阑兄现在一定很着急找他吧? 南宫皇后简直不敢信赵言嘴里的话,但是她自己养的孩子他清楚,赵言不会同他说谎。 但是雍少阑,他一个月前回信拒绝了与赵言的婚事。她的孩儿可是大兖建国来第一个麒麟儿,她同意把赵言嫁过去已经是看得起他,雍少阑这厮竟然敢拒绝! 如今,还不是拜倒在他孩儿的脚下。 要她说,雍少阑这狗东西就是贱! “母后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已经为你另外相看了好丈夫,”南宫皇后握着少年的手,“如今你体内的麒麟血已经被催发了,往后每个月都要不舒服几天,我们回京之后还是快些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第27章 “母后为什么不同意?”赵言不明白,难不成真像阑兄说的那样,他拒绝了与自己的婚事,所以母后派人刺杀了他? 不可能,说不通的。 阑兄为大兖守边疆,母后不会随便杀功臣的。 “没有为什么,”南宫皇后看着自己被勾走魂儿的孩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敢拒绝你的婚事,闹得母后丢脸,如今又想和你在一起,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赵言:“可是母后,阑兄被人下毒了,这种毒需要孩儿的体香缓解,是母后做的吗?” “下毒?”南宫皇后眸子一紧:“你说,雍王被下了毒?” 赵言:“……” 他确定了。 不是母后给雍少阑下的毒。 …… 赵言在行宫休养了一日,腿肿的直接不能下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而自从他和母后说了阑兄被下毒的事情,母后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得,也不来找他了。 几日后,赵言彻底能下床了,便等不及的跑到了母后的行宫外。 看门的女官一见是赵言,便打开了门,“殿下,您非要弄清楚的话,就进去吧。” 赵言想都没想就进门了! 殿内,南宫皇后已经在等着少年了,她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赵言的好友沈不语。 赵言走进门,“母后,你把沈兄弄过来干嘛?” 南宫皇后:“雍王已经去了金陵找你,好在你用的沈姓,本宫让不语先替你回金陵躲一躲,拖着他。” 南宫皇后说罢,沈不语拍了拍赵言的肩膀,“殿下,好好听娘娘的话。” 不等赵言回绝,沈不语就离开了,“母后?您是不是知道谁给阑兄下的毒?那是不是能找到解药?找到解药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干嘛让不语去拖着阑兄?” 南宫皇后吁了口气:“言言,雍王确实被下毒了,这种毒会让他对他情难自禁,一辈子都离不开你——毒是你父皇在雍王幼时离京前下的。” 南宫皇后耐心解释。 “本来,你父皇是准备用这种毒,让雍王喜欢上你,这样将来大皇子登基,有雍王护着你,也能保你一辈子安虞。” 南宫皇后话锋一转,变得犀利起来:“可如今雍少阑竟然猜到自己被下了毒,还猜到了麒麟儿能解毒,他会怎么做?会不会杀了你,取血制作解药?会不会举兵谋反?” “言言,那毒要不了他的命,最多让他变成彻底的瞎子做个废人,只要你不见他,他的毒就解不了,等他成了废人,你若喜欢母后做主把他纳了。” “母后是心疼你,才告诉你这些,你答应母后,暂时先躲起来好不好?” “………………” 赵言觉得恐怖。 毒是他父皇在阑兄很小的时候就下了的? 所以呢? 利用完阑兄的父亲、兄长又忌惮他手握大权,早早便准备要再利用他。 如今知道他不能被利用了,就要毁了他? 这吃人的皇权,真是让人恶心。 好!恶!心! “我不要!”赵言衣袖下的小手握成了拳:“母后,我不要!阑兄不是坏人,他就算知道我是解毒的方子也不会伤害我!” 赵言气的要七窍流血:“我、要、救、他!” 南宫皇后早就料到了,他的孩儿心地善良,不会放着不管。 “来人,把七皇子给本宫绑起来,即刻回宫。” 第25章 黄金台 赵言难以置信的看着素来疼的母后, 小脸皱巴巴撮在一起:“母后!你不能这么对孩儿!” 南宫皇后又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儿,但事到如今她也不能由赵言这么胡闹下去:“还不快把殿下扶回去!” 说罢,几个小太监便围了上来, 扶着少年便要出门:“殿下, 走吧。” “母后!求求您, 帮孩儿一次!母后!”赵言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水灵灵就被拖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 仪仗队开始朝着玉京前进, 赵言却被人绑了放在轿子里。绳子用的是绸缎, 结实但不能磨着人, 金陵军一圈一圈把少年的轿子围了起来,保证他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小太监端来了两大食食屉的菜肴,“殿下,奴才方才已经去了皇后娘娘那里了, 娘娘还是不肯见您。” 赵言的手不能动,但好在嘴巴能说话, 他看着食屉里一盘盘精致的饭菜,咽了口口水, 遂把头转了过去:“那本宫就不吃饭, 你去告诉母后,我要和他谈谈, 母后一天不见我, 我就一天不吃东西!” 小太监不说话,把食物放在少年面前,然后恭敬地跪着。 赵言睁开了一只眼,转头看着不说话的小太监:“喂,你听到了吗?本宫让你去找母后。” 小太监不说话, 拂袖拿起银筷子,抄了一块鲜嫩的鱼肉:“殿下,娘娘说您最爱吃鲈鱼了。” 赵言:“……” 绝食两天了,母后还是不肯松口。 “我!不!吃!” 小太监又把食物放下,继续跪着,赵言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两天没吃饭,饿的他想啃人,但他知道母后最多坚持五天,思及此他索性闭上眼睡觉。 …… 翌日,仪仗队抵达玉京,文武百官前来迎接。 赵言被迫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酉时才进了太极宫。 但依旧一口饭没吃。 晚上赵言被安排进了离京前居住的紫宸殿,南宫皇后则在椒房殿住下。 亥时前,元武帝来了一趟。彼时赵言还躺在床上,已经饿的走不动路了。 一朝天子,向自己的小儿子低头,翻遍史书亘古未见。 但是元武帝就是这么宠赵言。 天子大驾光临,整个紫宸殿内的太监宫女都战战兢兢候着,直到天子大驾到了紫宸殿门前,赵言才不得已起床迎接,但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一走路就头晕眼花,只能跪在地上垂着脑袋。 “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武帝已经年过七十,两鬓斑白,身形却依旧孔武有力看着和四、五十多岁的壮年差不多。 一身玄袍的元武帝走到自己十多年没见的小儿子跟前,看着那一抹伶仃的身形,说不心疼是假的,“吾儿,多年未见父皇了,莫跪了。” 赵言点了点头,可自己站不起来,“孩儿多谢父皇。” 元武帝听说南宫皇后说了赵言和雍少阑的事情,见他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腾自己,恨不得一脚踹翻他,但一看这小孩儿踉跄的站起身子,他就忍不住心疼。 元武帝抬手示意扶少年的小太监起来,自己走了过去,扶住了赵言:“跟父皇进去说说话。” “……”赵言点了点头,松开了父皇的手:“嗯。” 元武帝与赵言并肩走,示意身后的太监宫女:“都退下。” …… 紫宸殿是先朝太子的居所,元武帝打下江山之后,节俭治国,并未重新修宫殿,但还是把保存最好的紫宸殿给赵言当寝宫。 不仅如此,他走的这十年,紫宸殿每日都有人打扫,一直保持着原样。 父子二人进了门,赵言等父皇落坐,指使自己坐,才慢吞吞的坐了下来:“父皇,孩儿让你和母后担心了。” 元武帝:“既然知道父母担心,为何不吃东西?” 赵言不说话:“……” 元武帝:“你母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父皇了,” 元武帝流寇出身,为了巩固皇权,几乎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都磨了一个遍,唯有在妻儿面前,才愿意做回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模样:“阿言,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自你母后生下你,父皇再无所出。” “十年前,你冬日落了水,高烧不退,险些没了性命,清醒过来,见了父皇第一面,就说你不要当太子,说你大哥哥仁爱善良,让父皇立他做储君。” “父皇答应你了。” “之后,你又不愿留在京城,父皇也答应你了。” “如今,你为了一个男人,要父皇把江山拱手让人,父皇还是想答应你。” “但是阿言,父亲是皇帝,是天子,朕一人死,不留憾,但朕不能拿天下百姓的生命儿戏——父皇是有愧于雍家,但朕是皇帝,雍王手握兵权,朕不得不这么做。” 赵言摇了摇头:“……阑兄对孩儿很好。” 父皇说的可能没错,但是他一个字都不想听。赵言侧过去脸。 “罢了。”元武帝自然是注意到了,长长地吁了口气:“你既愿意和他在一起,那这样——” …… 赵言晕乎乎听完元武帝的话:“让阑兄交出虎符?留在玉京和孩儿成亲?” 赵言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父皇这是想让阑兄当人质吧?” 父皇不同意他和阑兄的婚事,无非是怕阑兄记恨下毒之事,可如果阑兄交了兵权,没了摄政王的职位,还留在玉京,那他就掀不出波澜——父皇做的好绝! 第28章 元武帝点头:“嗯,你既然说他对你好,那你便让他交出虎符,留在玉京做你的夫君。” “……”赵言有点心动了:“这个,这个倒是可以。” 但是他并不确定阑兄愿不愿意牺牲这么大,而且阑兄还不知道他就是七皇子。 可赵言就是有信心,他看人很准! 赵言:“可是孩儿骗了阑兄,怕他一时生闷气,需要一些日子哄哄。” “那就是你要想办法的事情了,”元武帝轻笑了声,看着少年:“不日就是父皇的寿宴,寿宴结束,父皇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一个月之后能说服少阑交出兵权,卸任在京,父皇便答应你们的婚事,若不然——” 赵言疑问:“若不能……父皇准备怎么办?” 元武帝:“若不能,少阑就不能活着离开玉京。” “阿言,你敢不敢和父皇赌一把?” 赵言身子一软,啪叽从椅子摔在地上:“孩儿……” 赵言扶着椅子支棱起来,脑子一灵光:“要赌!” 他愿意试试,努力去弥补阑兄,若父皇说的是真的,阑兄放不下仇恨……不会的,他相信阑兄为人。 赵言踉跄地扶着椅子,元武帝站起身来拉了少年一把:“好,那朕就许你出宫,你想做什么都行——你母后那里,父皇去说。” “嗯,父皇你最好了。”赵言借力,费劲地靠在天子肩上,有气无力地喘了一口气,“父皇……” 元武帝沉沉“嗯”了声:“还有事?” 赵言闭上了眼,索性靠在元武帝身上了:“孩儿好饿啊……” “哈哈哈,”元武帝龙颜大悦,拎着少年的胳膊将人丢在小塌上:“来人,传膳。” …… 元武帝陪着赵言吃了一顿饭。 父子二人上次见面,还是赵言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元武帝对少年的宠爱更是无人可比,恨不得让儿子骑在自己头上上朝了。 吃罢饭,元武帝哄睡了赵言,才回到椒房殿。 南宫皇后伺候元武帝宽衣,担心询问:“阿言那孩子怎么样了?可还在闹脾气?” 元武帝:“朕答应让他见少阑了。” 南宫皇后:“……” “陛下怎可这般骄纵阿言?那雍少阑见了阿言,缓解了病症,起了反心该如何是好?” “皇后不必担心,”元武帝把事情和她解释了一遍:“少阑这孩子朕了解他,说不定真的愿意交出兵权,陪阿言过平凡日子,若他愿意,等朕百年,便再将兵权还给他,这样还是如朕最早计划的一样。” 元武帝:“若是不愿意,朕便直接杀了他,他死了,辽东最多乱上一阵日子——但对阿言来说,不管是那种结果,百利无一害。” 南宫皇后闻言,这才放心下来:“还是陛下思虑周全。” 她并非仁后,她只愿稚子安康。 …… 赵言心愿达成,但是同样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他没办法肯定阑兄会直接答应他,毕竟他离开之前,阑兄真的很生气自己被下毒的事! 赵言只能想办法循序渐进,比如让沈不语回来假扮自己,他再假扮成沈言慢慢哄阑兄。 但是他是大兖的七皇子,还要在父皇寿宴上出席,怎么可能让沈不语假扮自己? 这一琢磨,直接琢磨了三五日,然后玉京突然传出了爆炸性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 “摄政王回京途中遭了刺客埋伏,流落荒山,被一个男人捡了回去,结果那男人和王爷好了没多久就跑了!” “据说昨日王府抓了一堆人严刑拷打,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彼时—— 赵言带着帷帽,坐在玉京城茶楼,等打探雍少阑消息的金陵军。 听到这些话,斜倚在竹椅上的赵言不由地冒出一头冷汗来。 这时候穿着便服去王府前打探消息的金陵军回来了,走到少年跟前单膝跪下:“殿下,王爷已经平安回府了,确实抓了不少人在拷打。” 赵言闻言,清隽的身形吓的一哆嗦,泼了满身茶香,小手胡乱扒拉着咕哝道:“走吧,本、本宫要回宫,给王爷备礼。” ----------------------- 作者有话说:俺来啦[星星眼] 第26章 黄金台 赵言回到紫宸殿, 让小太监们将他从金陵带过来的宝贝都搬了出来。整整十几个能装下两个成年人的箱子,将紫宸殿占个精光。 小太监们累的气喘吁吁,将所有的箱子都打开来, 赵言挨个翻腾。 一旁陪着少年的小太监看着这么多稀有的珍宝, 给少年提建议:“殿下, 这个珠子不错, 鸡蛋大小, 很是难得, 就把他送给王爷吧。” 赵言看了一眼小太监手里拿着的夜明珠, 那是他十岁那年母后送他装饰房间用的, 值钱但没用:“不行不行,阑兄什么宝贝没见过,一个破珠子怎么够。” “那这个呢?这玉如意乃是上等的羊脂玉……” 赵言扫了一眼:“华而不实,再找找。” “殿下, 这把宝剑不错,应该是千年前战国时, 武王御驾亲征所用——” 赵言看了一眼箱子地下躺在木匣里的宝剑,想了想, “这个不错, 这是本宫束发那年那年父皇送的。” 赵言:“武将肯定爱宝剑。” 赵言让小太监们把那把剑抬了出来。整个宝剑长约一个曹操、重达十几斤,剑柄刻有龙镶嵌极品珠宝, 即便经历了近千年的战火与动乱, 依旧保存完好。 “对了,本宫据说阑兄也很多年没回京了,家里肯定有很多事情顾不上操办,”赵言看了眼身边一脸奸笑的人,蹙了蹙眉, 然后在众多人里挑了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道:“回禀殿下,奴才小周子。” 赵言很满意:“就你了,去城里挑些小厮丫头给阑兄送到府上,还有这把宝剑,一并送去,就说本宫今晚想宴请他去城里的樊楼吃酒。” “办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紫宸殿的小太监们闻言,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奴才等定当为殿下尽力。” 挑好了礼物,赵言便清了宫里的箱子,又召了司衣局的人为他定做几双皂靴。 司衣局的女官听完少年的要求,跪在地上,说了一句:“殿下,如果皂靴想要做这么高,那您的袍子就短了,肩膀较窄,看起来……看起来会有些奇怪。” 女官说罢,候在少年身旁的太监闻言,脸瞬间狰狞了起来:“混账东西,殿下的要求你也敢置喙?!” 赵言看了一眼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官,乜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本宫还没说什么,你插什么嘴,先你下去。” 多嘴的小太监默默退出了紫宸殿,地上的女官这才不抖了。 “你说的没错,”赵言抿了口清茶,认真思考起来“那你说,如果本宫想要把自己的身形塑造的高一些,衣服是不是也要重新做几套?” 女官没想到赵言听了她的建议没生气,便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回禀殿下,确实如此,不过想要身子高挑又不让人觉得奇怪,只需在肩膀增加一些垫子,将肩膀拓宽些,自然就好看顺眼了。” 赵言觉得漂亮姐姐说的没错,“好,那就这么办,本宫最少要四套这样的装扮,麻烦你在父皇寿宴前赶制出来,可以吗?” 女官欣喜不已:“奴婢自当为殿下效力。” 赵言挥手,“赏,每人十金。” 司衣局前来给少年量身形的女官和宫女,又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奴婢多谢殿下赏赐。” …… 下午酉时前,那个叫小周子的太监就把小厮和丫头挑好了,赵言便换了一套比较厚重的衣服,暂时往靴子里多放了几个鞋垫。阑兄的眼睛看不清,应该是只能看到大致轮廓,到时候他只需站起来一下,用身高就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至于说话,他可以装高冷,让身边的小太监代他说话。但是这样也不是万全之策,毕竟璇玑看过他的脸,若是阑兄带着璇玑来,也不行。 思及此,赵言又唤小太监去定下有屏风遮挡的房间。 一切置办妥当,赵言便出了宫,去定好的房间里候着人。 也不知道阑兄怎么样了。 …… 紫宸殿的小周子从樊楼出来,带着四五十名家仆浩浩荡荡朝着雍王府的方向走。 但不等他们到地方,王府内的探子就将消息送进了府中 而彼时,王府的茶室内,一袭明黄色衣裳的青年正落坐其中,文泉见王爷正在谈正事,进了门顿了一下,随后向那青年行了礼:“太子殿下、王爷。” 璇玑去了金陵沈家,文泉便从清水村回来了。 青年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人,挺直了身子,向身侧的雍少阑行了一礼:“皇叔有要事办,孤便先回去了。” “无碍。”雍少阑抬手,示意文泉说话:“直说便是。” 第29章 文泉抬手:“是七殿下,派人给您送了许多丫头和小厮,说王爷甫一到京,怕府中忙不过来。” “还送了一份重礼。” “是,武王佩剑。” “嗯,”雍少阑:“收下,待本王谢过小殿下。” “是……王爷,七殿下在樊楼设宴,说想请您吃酒,”文泉:“属下要备马吗?” 雍少阑捻了捻手里的茶杯,不置可否,文泉立刻就明白了,王爷这是不想在太子面前表明立场。 文泉随即退出了茶室。 殿内只剩下两人。 雍少阑甫一回京,太子和七皇子两方就争先恐后地过来献殷勤,其心思难猜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现在没有搅局的心思。 “皇叔还真是受欢迎,”太子淡淡笑了一声。 “不日就是父皇寿宴,”太子见雍少阑没有拒绝赵言礼物的意思,脸色算不上多好,“孤还有很多事情要操持,就不打扰皇叔了。” “本王送殿下。”雍少阑说罢,便起身送客,太子的脸色不可察地又冷了一分。 等送走了人,雍少阑返回茶室,文泉才又折回:“王爷,七皇子哪里,要去吗?” 静谧的茶室,落针可闻。 雍少阑斜倚在交椅上,勾掉了眼睛上的遮目。男人带着浓郁疲倦的精致五官上,可见一双正在畸变的双眸,鎏金色的瞳仁不停左右摇晃、逐渐吞并另一个瞳孔,直到两个瞳仁彻底完成融合又迅速裂变。 体内的毒又要发作了。 雍少阑握住手里的帕子,抵在鼻腔前,深深吮吸那即将消散的体香。 “不见——” 雍少阑话音未落,只听茶室外传来了门房的声音,“王爷,璇玑护卫的信送回来了。” 雍少阑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从交椅上坐直了起来:“进来。” 文泉把信呈上,只见他家王爷的脸色越发难看。 文泉:“王爷,找到小王妃了吗?” “呵,”雍少阑嘴角抽了下,将纸团揉个粉碎,“金陵沈家确实有个叫沈不语的,但已有妻儿。” 文泉吓得一哆嗦:“这么说,那小子真的敢戏弄您的感情?” “……”雍少阑垂睫,想起了沈言走后让马夫给他送的那封信。少年说要回去查清楚他中毒之事,里里外外给南宫氏和七皇子开脱一番,他当时气急了没有仔细琢磨。 他的落款仅有一个言字。 雍少阑淡淡道:“他不姓沈。” “让璇玑继续在金陵看着,只要发现人就立马给本王带回来。” “你。”雍少阑思忖少顷:“去查一查,沈不语身边有没有名字里带言字的少年。” 文泉:“是。” “那今晚七殿下哪里,王爷还去吗?” “不去,”雍少阑不想掺和南宫氏和周家,沈言既然那么替七皇子和南宫氏说话,便足以说明七皇子很有可能认识,并且关系不错。 人他迟早能找到,但,若他这时候去见了七皇子,日后只要七皇子随便诋毁他一句,沈言便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雍少阑:“找到人之前,本王谁也不见。” 文泉:“是,那属下这就去回复。” “嗯。”雍少阑吁了口浊气,心间忍不住地麻木。 言言,你可要,藏好了。 …… 赵言在樊楼等了两个多小时,等天都黑完了,小周子才孤单单地折返回来。 赵言见他是自己回来的,以为事情成了:“礼物送过去了?那阑兄呢,他什么时候过来?” 小周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禀、回禀殿下,王爷说您的好意他收下了,只是他最近心情不佳,生了重病,怕是要等陛下寿宴才能好全。” 又道:“王,王爷说,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等着寿宴当着陛下的面在太极殿说。” 赵言:“……” 还能这样……收了礼物不来办事??? 不过,阑兄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下落,心里记挂也正常。 “算了算了,起来吧。”赵言吁了口气,吓得樊楼里一堆小太监大口气儿都不敢喘。 小太监们想,殿下这是失落了? 雍王虽然挂着摄政的职位,但在京中并无根基,他们七殿下可是大兖朝唯一一个麒麟儿,看的上雍王是他的福气! 没想到这厮竟然敢拒绝殿下的美意! 小太监哪里知道赵言的心思,只以为赵言一口一个阑兄是仰慕对方,如今见对方不领情,小太监们便开始安慰赵言。 “殿下,这玉京的美男子多的是,您干嘛非要在一个雍王身上费力气!” 赵言蹙眉,端着糖水吃,疑惑地看着身边的人:“嗯?什么意思?” 小太监支支吾吾:“殿下您体内的麒麟血还有几日就要再次催发了,您这么着急见雍王,不是想要他陪……陪您度那几日吗?” 赵言:“……” 六百六十六。 第27章 黄金台 “自然不是。”不过赵言也没生小太监们的气, 母后回宫之后把这件事闹得整个太医院都知道了,若不是父皇答应给他时间劝说阑兄,现在他估计正在被逼相亲。 “不过以后你们不准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了, ”赵言想起来原著的剧情线, 脑子就乱的像一团麻绳, 万一这破剧情又自动修复, 一群每天只会发-情的男人围了上来, 他真的会崩溃! “这么多好吃的我也吃不完, ”赵言看着身边的小太监, 因为之前被小太监刺杀, 他都对身边的人产生的抵触心理,搞得大家都以为他不好说话,动不动就噗通噗通跪一排:“我吃饱了,剩下的你们一起吃吧, 吃饱了咱们回宫去。” 小太监们面面相觑,然后看了上座的少年一眼, 个个脸上乐开了花:“多谢殿下恩赐——这可殿下吃过的糕点,你们都别和我抢!” 赵言:“……” 默默挪了位置。 等小太监把赵言点的饭菜一扫而空, 他们便驾着马车启程回宫。 马车走到太极宫前, 却被一辆明黄色的马车挡住了去路,架车的小太监一看, 就知道前面是大皇子、也就是太子殿下赵承的轿撵。 按照规矩, 赵承是太子,他家殿下虽然是嫡出,但毕竟只是皇子,应该下车去拜见。 但是他家殿下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又是祥瑞的象征! 小太监拿不定赵言的性格, 便停下马儿准备知会少年:“殿下,前面是太子殿下的轿撵,您要下去看看吗?” “啊?”赵言想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来一个比自己高一点的少年身影,“赵承哥?快快快,我下去看看!” …… 赵承乃是元武帝打天下之时的姬妾所生,又是长子,本就应该顺理成章成为太子,但因为他母亲出身不好,父皇登基之后便迎娶了南宫氏为正妻,连带着他的太子之位也成了别人的。 好在,他命里就该当这个储君,南宫氏所生的那个赵言,愚蠢单纯,心无大志,一块糕点一个荷包就能哄得他团团转。落了一次水就吓的不敢回玉京,缩在金陵待了十几年。 马车就停在前往太极宫的必经之路,东宫的太监见赵言的马车停了下来,便上前知会男人:“太子殿下,七殿下的马车停下了,咱们要下去吗?” 赵承嗤笑了声:“孤是太子,又是他长兄,岂有下车去见他的道理?” “滚。” 小太监吓得匍匐在地:“奴才该死——” …… 赵言下了马车,将自己从樊楼带的马蹄糕给赵承拿了一份,几个小太监跟在少年身后,赵言乜了身后的跟屁虫一眼:“你们在马车上待着,我去和兄长说几句话。” 太监们:“奴才领旨。” 赵言这才满意地走了过去,只见赵承的马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小太监正跪在轱辘边上,去剪缠绕进车轴的麻绳。 原来是车子出故障了。 赵言走到跟前,便有小太监想要通传,少年却先一步掀开了帘子,“哥,我是阿言啊,你在干嘛呢?” 赵承手里拿着一本兵书,见少年毫无规矩的掀开了他的帘子,心里忍不住厌烦,真是从小被惯坏了的,一点规矩都不讲。 “阿言?”赵承不苟言笑的脸上挂上了笑,连忙放下了兵书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与赵言并肩站在一起:“哥哥前几日就听母妃说你要回来,只是最近太忙的,要张罗父皇的寿宴,没时间去紫宸殿看你。” 赵承忍住恶心,摸了摸少年发顶:“这些年可还好?” “好,”赵言本来还怕赵承放不下当年的事,见他这么开心,赵言的心也落下了:“好啊,金陵可比玉京好玩多了,能骑马投壶,父皇也不在身边,没人能数落我。” 说着,赵言把自己打包的糕点递给青年:“我方才去樊楼了,打包了几份马蹄糕,给哥你尝尝。” 站在赵承身边的小太监见状就要去接,却被赵承先一步接住并直接打开拿了一块,“不错,那哥哥就谢谢阿言了。” 第30章 “不客气,”赵言看赵承吃的开心,便多问了一句:“哥你的马车还有多久才能修好?不如先上我的车吧?” 赵承:“……” 青年脸色不可察地沉了几分,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好啊,那就麻烦了。” …… 赵言上了马车,便和青年寒暄,听他说这些年玉京发生的事情。 赵承知道赵言胆子小,便光挑着吓人的事情和他说:“还有,前年,春猎三弟和四弟闹了矛盾,一起从山崖摔了下去,找到人的时候头骨都碎了。” 赵言:“……” 他倒是挺说这件事了,据说三哥四哥的母家因此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最后全都被父皇革职了。 朝堂之上,诡谲云涌。 赵言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热的他也不想说话:“哥快别说了,我胆子小,听不得这些。” 赵承的目光不可察地落在身侧的赵言身上。少年乖巧地缩在角落,白腻的小脸儿上吓得出了一额的冷汗,绒发黏在额角上,浓稠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抽回目光,心中轻嗤了声。 胆小鬼。 …… 马车行驶进太极宫,赵承说要去太极殿找元武帝,赵言便让小太监顺道送人去,自己也刚好把糕点给父皇送过去。 赵承本来是不想和赵言一起去的,父皇自小就宠爱他,他去找父皇是商议寿宴的事情,让赵言跟过去只会搅局。 但是见赵言很喜欢和他叙旧,赵承最终也没说什么。 兄弟二人并肩走到了太极殿。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胡福正在伺候元武帝接见瓦剌的使臣,见两个皇子进来,便提示了正被使臣吹捧地开怀大笑的元武帝:“陛下,七皇子和太子殿下过来了。” “哦?”元武帝闻言,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少年手拎着东西,提着衣摆正哼哧哼哧朝着太极殿走来:“来的正好,诸位藩臣也看看朕最疼爱的小皇子。” “我大兖的麒麟儿。” 大殿上,来自西域诸国的使臣闻言,先对元武帝致谢,这才顺着天子的目光外往看去,“麒麟子果真非同凡响,实在是我见犹怜我见犹怜。” “哈哈哈,”元武帝畅快大笑,陪伴在天子身边的文武大臣都不由带着些自豪来。 赵言跟着赵承走进大殿内,一看周围这么多穿着异族服侍的使臣下了一大跳。赵承哥方才怎么不告诉他父皇正在接见使臣啊? 但是他的脚已经迈了进来,众人的目光像是火把一样从他身上燎过。 “臣等见过七皇子,见过太子殿下。” “七殿下生的真是好看,把我族的天女还要美上三分——” “不知七殿下可曾婚配,臣等愿意献上牛羊万匹,珠宝万两,求娶殿下!” 赵言:“………………” 别搞啊。 真的很尴尬啊啊啊啊啊啊! 谁能来救救他!!! 赵言抬手,向周围的许多陌生面孔行礼后才对元武帝说:“父皇,孩儿不知您在忙正事,儿臣先退下了!” 赵承同样和赵言一起进门,却没人把话题放在他这个太子身上,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诸位藩国使臣、王子行礼:“诸位。” “你又不打扰父皇,本来今日诸位藩国使臣也是陪父皇吃酒,”元武帝龙颜大悦,直接示意身边的胡福将桌椅搬到他身侧:“阿言来坐父皇这里。” 赵言无法拒绝,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赵承一眼,硬着头皮走过去。 酒过三巡,直到下午酉时,被喝倒了的藩国使臣才被小太监们扶着回了行宫。大殿上,仅留下乖巧坐在位置上吃果子的赵言、另一侧滔滔不绝交代宴会诸多事宜的赵承和喝的有些上头的元武帝。 赵承把自己的事情交代完:“父皇,儿臣都说完了,父皇可觉得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做的不错,”元武帝看了看站着的太子,“这些年你帮父皇诸多大事,父皇对你一向是放心的,去吧,后日就是贺宴了,到时候不仅是西域诸国,辽东的东丽和高碑人也会来,你做好接待工作——” “对了,还有雍王,他身上还挂着摄政的职位,贺宴结束之后,吏部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交给他。” 赵承:“是——” 说罢,赵承想起来母妃前日说很久没见父皇了,便多问了一句:“父皇,母妃他……” 元武帝:“对,你多日没见你母妃了,朕这几日忙,顾不上她,你待朕去看看她。” 赵承:“是……” “去吧,”元武帝说罢,把目光挪到赵言身上,见小孩儿自己窝在桌前吃果子,明明不高兴还憋着不肯说,“阿言,过来,来父皇这儿。” 赵承离开太极殿,见赵言凑到了元武帝身边。 赵言应了一声:“嗯。” 大殿上仅剩下父子二人。 元武帝摸了把赵言的发顶,问:“雍王哪里怎么样了?” “嗐……”不提这件事赵言心情还好,一提起他瞬间就蔫吧了,拿掉了父皇放在自己头顶的大手,“阑兄不肯见我,说我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寿宴当天说。” 赵言突然想起来:“父皇,之前儿臣和你说的事情你办好了吗?刺杀孩儿和阑兄的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些江湖匪徒,父皇已经都处理了,”元武帝眸子沉了沉,“好了,父皇知道你害怕了,父皇向你保证,你往后绝对不会再遇到这些糟心事。” 赵言:“行吧。” “那儿臣就放心了。” “嗯,”元武帝:“少阑不肯见你,是因为玉京最近有传言,说你回来时要和你太子哥哥抢皇位的,他手握我大兖边境最精锐的一支部队,自然是要避嫌的。” 元武帝:“既然说宴会后见你,那你等宴会后再和他商议便是,免得京城的闲言碎语压不住。” 赵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孩儿明白了。” “阿言准备怎么和雍王提这件事?” 赵言附在元武帝身边,小声告诉他:“儿臣准备这样——” “哈哈哈哈你这小兔崽子,”元武帝听完,满意地看着赵言,点了点他的额头:“好主意。” 赵言一笑。 第28章 黄金台 赵言从太极殿出去, 带着自己的小太监回了紫宸殿,想起了父皇方才和他说的那些他会抢赵承皇位谣言,心里有点不舒服, 便让小太监们又把他的宝箱都抬了上来, 翻腾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找到一件合心意的礼物。 梁朝书法大师章文君章先生的画作。画的是一幅八骏图, 画工自然不必言说, 赵言是山猪品不了细糠, 不知怎么形容, 但赵承应该会喜欢。 几个小太监左右开弓, 小心翼翼地捧着大师的真迹:“殿下,这画儿名贵的很呢,您拿出来是要去去霉味儿吗?” 赵言摇摇头:“不是,你们装好, 一会儿送去太子兄长那里,我记得他好像喜欢书画什么的。” “啊?”小太监们被少年的话吓到了, 王子王孙有些赏赐再正常不过了,他家殿下虽然藏品丰厚, 可也不能这么三天两头的往外送啊? “啊什么啊, ”赵言不在乎这些东西,比起这些身外之物, 他更在乎和亲人的关系。 据说十年前是他要赵承带他去御花园嬉冰, 结果冰面裂开他掉了进去,烧了数日不曾睁开眼。等他苏醒过来,淑妃和赵承在紫宸殿外除冠谢罪。他昏迷了几日,淑妃和赵承就在雪地里跪了几日,而且, 是母后让他们母子二人跪的。 古代人思想封建,除冠谢罪是侮辱人,赵言一直忘不了赵承和他母亲跪在雪地里的模样。 他好了之后便知道这里是小黄文的世界,撒泼打滚让父皇立赵承当了太子,自己则跟着母后回金陵养病了,也没给人道歉。 “本宫让你送你就送去,”赵言挥手示意小太监把剩下的东西再抬出去,“对了,你记得告诉我哥,就说我,想要他帮我在翰林院找个能教书的先生,就用这幅画换人。” 阑兄说清水村留下的护卫到时候得调走,孩子们不能没有老师,赵承做了十几年的太子,选老师这件事一定比他在行。 …… 两日后,元武四十八年,七月廿二。 万国来兖,朝拜天子。 彼时,早晨辰时后,赵言被小太监从被子里揪了出来:“殿下,司衣局把您定制的衣服送过来了,您快起床梳洗吧。” 少年软的像是煮熟的面条,刚被从柔软的蚕丝被里拽出来,小太监一不留神人就又躺回去了:“我再睡十分钟……” 小太监将少年的衣服取来:“殿下您平时睡到正午就算了,今日可是万国来朝拜的大日子,宴席上不知多少藩国的使臣都会来,您可不能迟到啊!” 赵言:“父皇说了,我不吃席也行,再睡五分钟……” “殿下,您忘了宴席结束之后咱们还要去找雍王呢,”小太监:“奴才最近可听说了,王府放出话了,说王爷病了,谁也不见,要是今日咱们不早点过去堵着人,肯定见不到他!” 第31章 “!”小太监一席话成功让昏昏欲睡的赵言支棱了起来。 “没错,我还有大事儿没办成呢!”赵言强制给自己开机,“现在几点了?宴会几点开始?” “午时前就开宴了,”小太监:“雍王回京之后就没见过人,到时候肯定会被一堆人围着,咱们得过去抢人。” “不用……”赵言已经想好对策了,朝着床前的小太监勾了勾手指:“你这样,写一封信,就说沈不语在本宫手里,到时候塞给他,他自然回来见本宫。” 小太监看着成竹在胸的少年,“沈小将军在您手里?” 赵言:“别八卦,去写就是。” 穿戴好衣物,赵言在房间里适应了一下内增高的皂靴,又让小太监拿了薄荷膏贴在了后颈处,确保自己万无一失这才起身前去赴宴! …… 大兖建国四十余年,征伐鲜卑,驱逐匈奴,短短十几年打通了前往西域的通商之路,使得西域诸国向大兖称臣朝贺纳贡。 这次的寿宴也是元武帝建国以后设得最大的一次,光是前去西域诸国送宴帖的使臣就提前两天带队出发了。整个宴会之恢弘之无极,近几百年几乎无君王可比! 赵言从紫宸殿出来之后,便可见宫墙内四处都挂着红绸,穿戴精美服饰的京卫军几乎要把整个太极宫给围起来,还没走到太极殿前,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响彻天际。 小太监听到开宴的号角,连忙指挥抬着步舆的太监们提速:“快些快些,已经开宴了,咱们要赶不上了。” “信不是让你们准备好了吗?”赵言一点也不慌,之前是他没想明白,只带着好处去找人了,若是前几日他告诉阑兄“沈言”在自己手里,还愁他不肯见自己? 他真太蠢了,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小太监们抬步舆走的飞快,短短半个小时就将人抬到了紫宸殿前的祭天仪式前。元武帝位于殿前,文武百官和藩国使臣则在长阶之下听天子讲话。 赵言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结果不小心撞到一人,硬邦邦的胸口撞的他脑门生疼,帷帽都歪了:“抱歉。” 被赵言撞到的人是北镇抚司史孙阔,而在他身边站着的男人,一袭绯袍,颀长身影,一张绝色的面孔上系着一根纱质绑带。 少年撞了人,都没抬头看,朝着前面站着的诸位皇子队伍里走去。 北镇抚司史拍了拍自己衣襟,看着匆忙逃窜的少年:“七殿下多年没见,倒是比意料中长得高。” 雍少阑侧过去身子,朝着那抹艳色看去,眉心不可控得蹙紧了。 少年身形清隽,声音清脆,若不是太高了些,雍少阑几乎就要把他认成沈言。 雍少阑收回目光,“孙大人和七殿下很熟?” “王爷说笑了,臣就是十年前在湖里见过殿下一次,那会儿才那么大点,想不到金陵的风水这么养人,殿下的腿长得那么长。” 雍少阑:“……” …… 朝礼结束,文武百官都入了席,赵言也从诸位兄长身边离开,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赵承拦下:“阿言,哥哥收到你送的画了,听你宫里的人说你要找个学认字的老师?” “哦,”赵言点了点头:“是想找一个能教小孩儿的,哥有合适的人选吗?” 赵承:“好,那改日哥哥带着人去你宫里。” “多谢,”赵言着急找人,抬手给赵承致谢,便准备入席:“哥你先忙,我去找地方吃饭。” 赵承还想说什么,但少年已经转头匆忙离开,他衣袖下的手倏地绞紧了,“真以为自己麒麟儿的身份有多受欢迎?这么大的场合还带着帷帽。” “不成体统。” …… 赵言从显眼的殿前离开,带着自己的小太监摸到一个角落的位置落座。 大兖五品以下官员着绿袍,满屋的绿袍坐着畅聊,突然见七殿下跑了过来,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坐。 本来闲话的内殿,瞬间鸦雀无声。 赵言刚准备解自己的帷帽,见周遭安静下来了,手上的动作一顿:“你们聊你们的,本宫就在这里歇歇脚。” 众人垂下脑袋,噤若寒蝉。 赵言:“……” 宴席设在太极殿两侧的行宫,按官阶分配,赵言想让小太监先去给雍少阑送信,又不想自己被他看见,就找了一个偏僻的宫殿。 赵言看着周围的绿袍子,提高了音量,试探道:“不许看,说话,吃席!” “哎王大人你方才说什么?” “哦,小女今年刚过了及笄……” “这道蚂蚁上树不错,刘大人快尝尝。” 见众人各忙各的,赵言这才松了口气,在内殿里又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喊了自己的小太监:“你,去找雍王,把信给他,约他散席之后去本宫那里见面。” 小太监点了点头:“是。” 说罢,便离开了偏僻的宫殿。 …… 雍少阑从繁琐的社交场合脱身,独身在人群里走动,直到在最角落的庆阳轩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不知在忙碌什么,背对着侧门,站在在人群最后的位置。那抹纤细的腰身,与他记忆里的几乎重合,但身高又完全不同。 雍少阑背着手,踱步走进殿内。 赵言穿的鞋子不舒服,跪坐不下去,只能站在席后,等待前去送信的小太监。 不知为什么,他背对着身子,拿着糕点看字画,身后的喧哗声又突然消失。 而就在这时候,他觉得身后的光线被什么人遮住了。 身后阴森森的感觉。 赵言抿了抿口中的糕点,抻着脖子咽了下去。 结果转过身去,只见雍少阑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赵言吓得一哆嗦,手里拿着的马蹄糕掉在地上,而雍少阑毫不客气地朝着他更近一步,“殿下身上这味道。” “本王在家妻身上也闻到过。” 赵言:“sos!”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下本写《捡到豪门未婚夫》喜欢的给个收藏(/w\)叭! 文案 【娇软人妻x有瘾冷哥】 白叙是山沟沟里的穷学生,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结果刚考上a大没多久,得知自己是即将破产豪门真少爷,要商业联姻,拯救家族事业。 a市傅家,金融大鳄,小公子傅斯延却爆出同性恋丑闻,被家族安排联姻。 作为傅小公子的联姻对象,白叙自认为打扮的漂漂亮亮,结果到了学校餐厅,周围就传来阵阵私语,有人悄悄说他是土老帽,竟然妄想追求校草! 结果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奖他,“同学,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咦? 白叙一看,豪门未婚夫竟然是他前不久捡到的大潮男! - 傅斯延大二暑假和家里出柜,结果被塞了个男未婚妻。 他出去散心,出了车祸,流落到一个陌生小镇,被白叙捡到。 相处之后,傅斯延决定追求白叙。 结果白叙突然失踪。 直到开学之后,他才发现,未婚妻就是消失的白叙。 - 傅斯延,a大传奇人物,像他这种出身好,颜值高的豪门阔少,基本性格好不到哪里去。 据说白家走丢的小儿子性格温吞,众人想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榨干价值踢出傅家。只能得到冰冷的几个亿! 第一天,没分手。 第二天,没分手。 第三个月,白家企业起死回生了? 富哥的生活真让人不爽! 连白叙的室友也跟他吐槽:“傅斯延那么有钱,私下一定是个冷暴力狂,超级npd!” 啃着泡面白叙乖巧点评:“其实,斯延人挺好的。” “今天的奶茶他买的。” 室友:等等,他们屋的可爱宝宝竟是校草的神秘老婆?!! 不对,我兄弟竟然是隐形富豪!!! 第29章 黄金台 赵言琢磨了几百种和雍少阑假装重逢的场面, 但从没想到自己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被他抓住! 而且,他身边能传话小太监还不在,只要他一张口说话, 雍少阑就立马能发现他就是沈言! 就在赵言手足无措之时, 方才去找雍少阑的小太监回来了, 见自己要找的人就在他家殿下面前, 立马跑了过去:“王, 王爷您怎么找过来了, 我家殿下正要找您呢。” “本王闻到了点熟悉的味道, 故而过来看看。”雍少阑将目光从赵言身上挪开, 抬手向人致歉:“抱歉,惊了小殿下。” 赵言使劲儿揪住身边的小太监,将人拉到了角落里,对他说了几句话。 小太监立马心领神会, 折回去,对男人道:“王爷, 我家殿下请您去紫宸殿一叙。” 说罢,小太监又小声道:“我家殿下说, 您和沈公子的事情他都知道, 您要是想找沈公子,就不要拒绝他。” 第32章 雍少阑掀了掀眼皮, 目光从赵言身上舔过, 淡淡应了一声:“好。” …… 赵言先雍少阑一步出了门,但步子不急不缓,甚至身板都特意挺直了几分。 平时他和阑兄相处起来不是四仰八叉的躺着就是被吸了阳气一样耷拉着脑袋,想要掩盖自己的身份,就必须反差之大! 回紫宸殿的路上, 雍少阑尝试和面前带着帷帽的赵言说话,但对方都不予理睬,只让身边的小太监回话。 雍少阑越发觉得奇怪:“殿下为何不敢出声?” 又步步紧逼道:“本王不过是个半瞎子,殿下又为何非要戴着帷帽?” 步舆上的赵言丝毫不慌,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和他说了几句话。 小太监便走到了雍少阑的步舆旁,心气儿很高地捏着嗓子说:“我家殿下还请王爷见谅,殿下乃是麒麟儿,与寻常男子不同,不方便将自己的相貌公之于众——至于殿下为何不说话,殿下说他的人欺骗了王爷的感情,若王爷记恨,他后半辈子怕是过的不安生,便最好让王爷完全不知道七殿下究竟是什么人。” 雍少阑眸色沉了几分,冷冷道:“七殿下,沈言究竟在哪里?” 雍少阑知道自己有些沉不住气:“或者说,他究竟叫什么?” 一路上都把心挂在嗓子眼的赵言闻言,砰砰跳的小心脏这才落下去。 没怀疑他。 不过这次赵言没有再回复雍少阑,而是抬手示意抬步舆的小太监加快的速度。 结果刚离开太极殿不远,前往紫宸殿必经之路的地方,出现一道两人都熟悉的身影。 赵承方才接待完藩国使臣,他一寻人,发现雍王和赵言都不见了。 果不其然,这两个人还是秘密走到了一起。他们还把他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赵承身边还站着几个宦官,“皇叔,阿言父皇还在宴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刚刚逃过一难的赵言此刻的内心:“…………” 然后就感觉身边雍少阑炙热的目光再次朝着他投来。 阿言? 赵言? 赵言:“……” 天啊能不能来个猴子抓走他! 赵言挥手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向雍少阑传话:“王爷要找的人我们殿下有,殿下的其他事情,王爷还是少问吧。” 雍少阑扶额嗤笑了声。 姓氏是假的,名也是假的。 一旁站着站半天的赵承:“……皇叔,阿言,你们在说什么?” “本王和七殿下有些事情商议,”雍少阑道:“有什么问题吗?” “太子殿下?” 雍少阑咬重了太子殿下四个字,语气之轻蔑,分明是在警告。 赵承抿了抿唇,哼了一声,随后挪了步子:“皇叔和阿言既然有事情说,那便快些回去吧。” 雍少阑掀了掀眼皮,随后抬着步舆的小太监们继续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走。 一炷香的功夫,两个步舆一前一后进了紫宸殿。 下了步舆,赵言尽可能大步流星的走路,却不知在他身后,一双恐怖的双眸正死死落在他腰身上。 很像,又不像。 紫宸殿内有赵言一早就备好的屏风,他进了门,唤人备上茶。 雍少阑走进紫宸殿,见少年进了内殿,隔着一扇镂空雕花的屏风与他对视。 少年大大方方摘下帷帽,正襟危坐,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再他面前暴露,又似乎很在乎被他看到正脸。 雍少阑掀开袍子,坐在少年面前。 小太监跟快盛上茶,给隔着屏风的二人分别上了茶,随后又跪在赵言身边,主动开口问话:“王爷,我家殿下不久前,在关阳遭遇的土匪,幸得好友保护才捡回来一条命,那人虽然欺骗了王爷的感情,但对我家殿下却有救命之恩,请允许我家殿下护一次短。” 雍少阑捏着茶杯的指节泛青:“本王不会拿他怎样。” “会不会全在王爷一张嘴,”小太监又道:“不过若王爷真的想要人也可以——” 雍少阑打断太监的问话,直接逼问赵言:“殿下想要什么?” 坐在另一侧要紧张死的赵言:“!!!” 难道这么容易他就能完成父皇的条件??? 见赵言不说话,小太监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问了一句:“殿下,王爷问您想要什么?” “这样,”赵言压低了声音:“你就说——” 小太监:“王爷,我家殿下要你交出辽东虎符,留在玉京,如果王爷答应,殿下就为你们准备婚……” “啪”地一声,上等的羊脂玉茶具被捏个粉碎,清澈的茶汤落在檀木小几上。 雍少阑突然的举措吓了小太监一大跳,“王,王爷这是做什么?” 雍少阑轻笑了一声,靠在交椅上,取了帕子擦拭手上的茶汤。 “想要兵权,七殿下大可以直接让陛下收回,何必要拿一个无辜之人做交换?” 赵言也被吓到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的阑兄。 赵言又悄咪咪说了几句。 “王爷,请您息怒,我们殿下还说了,若您愿意,不仅是您要的人还给您,就连您体内的毒,他也可以帮您解了。” “……”雍少阑扯了个笑:“本王可以答应七殿下,只不过本王也有条件。” “!……”赵言情绪有点激动,险些说出话来,好在及时刹住了车:“你问问他,条件是什么?” 小太监:“王爷,我们殿下洗耳恭听。” 雍少阑淡淡道:“本王要先见沈言。” 赵言:“!!!” 赵言兴奋的想要站起来欧耶,赶紧示意身边的小太监:“答应他答应他,只不过跟他说,人只能在紫宸殿见。” 小太监把话原封不动转述出来。 雍少阑隔着一层屏风,看着面前迷糊的影子,“好,那就后日,本王后日酉时过来,还请殿下遵守承诺。” 赵言微微颔首。 小太监立刻道:“我们殿下答应王爷了。” …… 赵言端着架子送走了雍少阑,甫一返回内殿,两只脚把十几公分的皂靴一甩,跟下了一层楼似的,过长的衣摆直接拖到地上。 “啊……”赵言直接摊在了小塌上,“累死本宫了!” 这时候方才帮着赵言传话的小太监也进了门:“殿下,雍王他已经走了。” 赵言点了点头,随即道:“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 “还有,把本宫柜子里那套葛布汗衫洗一下。” “本宫后天要穿。” 小太监是个聪明的,虽然方才少年和雍王的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但一回忆起来殿下甫回到行宫的样子,就立马明白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吧,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人知道。” 赵言:“???知道什么?” 小太监:“您就是玩弄雍王的高手!” 赵言,“……” 不是哥们? 赵言翻过身来看了小太监一眼,又想着反正自己的马甲也戴不了多久,阑兄这么聪明,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他就是沈言了。 “知道就好,把嘴嘬紧了。”赵言是真的心累,吐槽道:“你这脑子,生在这本书里可惜了。” 小太监一笑:“能侍奉殿下左右,奴才不觉得可惜,奴才愿意一辈子都侍奉殿下。” 赵言:“……” 赵言累地直接把身子蜷在了毯子里,迷迷糊糊道:“好了,去找个太医来,本宫身子有点不对劲了。” …… 从紫宸殿离开,雍少阑直接回了王府,甫一进门便看到了文泉正在院子里拾掇好几马车的官银。 “谁送过来的?” 文泉道:“是太子殿下,说是去年冬天将士们抗敌有功,这些钱让咱们回辽东的时候当赏钱。” “嗯,”雍少阑点了点头:“收下。” “那七殿下送来的小厮和丫鬟?”文泉也猜不出他家王爷究竟是要不要掺合玉京的事,“人选的都不错,两天时间把咱们十几年没住过的院子都打扫干净了,看的出来小殿下是用了心的。” “还有那把剑,很是难得。” 用心? 雍少阑勾掉眼睛上的遮目,放在鼻前轻轻嗅了一下,丝带上确实粘带了不少很淡的体香。 宴上,他只是觉得七皇子和沈言的背影、声音有些像,至于味道不过随口胡诌,但如今他真带着味道回来。 雍少阑眸子一沉:“去帮本王办件事。”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明天要v了,明天的改到早上9点更新~ 第30章 黄金台 小太监把太医带回紫宸殿的时候, 赵言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着了。 小太监只好过去打开床幔,轻轻晃了晃赵言:“殿下,醒醒, 殿下?太医来了。” 赵言的身子红的像熟透的虾, 巴掌大的小脸上汗涔涔一片, 眉头皱着, 小嘴抿着, 碎发被扒拉地粘了一脸, 咕咕哝哝说着梦话:“阑兄, 对, 对不起……” 第33章 太医见状,立刻提着药箱过去了,“公公,小殿下这是体内的麒麟血被催发了, 皇后娘娘早就交代过让备上解热的药膏了。” 说着,太医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小白瓷瓶, 倒出来一些薄荷味儿的药膏,涂在了赵言额头, 鬓角以及手心脚心。 和快床上正在做梦的赵言就苏醒。赵言不知道是怎么了, 明明觉得自己清醒着,就是起不来, 直到身上突然变得冰冰凉, 他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去……” 赵言一抬手,看着手心黏糊糊的东西:“这是什么?” “能缓解您体热的药,”老太医把事情和赵言说了一下:“这几日殿下不舒服了,只需要在额头擦一些药膏就能压制体内的燥热了。” 赵言将手上的东西洗下来,“这么牛?” 那他在清水村喝的那么多草药算什么?算他能吃苦吗? 既然能做解药, 那阑兄的毒—— “多谢了,”赵言眼珠子一转,想起来什么,喊住了正收拾准备离开的太医:“太医你先等等。” 赵言的脸色变得凝重:“小周子,你去关门,本宫有重要的事情和太医单独说。” 太医:“是。” …… 翌日一早,赵言早早起来,让小太监们把紫宸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提前在凉水里泡上西瓜,还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了米粉。 收拾好这些事,已经到吃午膳的时间,赵言本想着在自己宫里凑吧吃一顿,准备再想想明天见阑兄该怎么解释,结果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胡福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了,说是父皇和母后在御花园设宴,让他过去吃饭。 “好,”赵言麻溜答应了:“胡公公你先去吧,本宫换一身凉快的衣服就去。” “是,” 赵言换了一身透气的儒袍,戴上帷帽,让小周子留在紫宸殿继续收拾,自己则坐着步舆去御花园了。 等快走到御花园的时候,赵言发现拱门前有不少小太监在看门,他落脚下去问了一嘴:“你们都在这里守着干嘛?父皇和母后呢?” 一个小太监回话:“回禀七皇子,陛下和娘娘正在花园游船赏景呢,您直接去湖心亭里等着就行——陛下今日下旨,御花园不准外人打扰,所以奴才们就在这儿守着了。” “行吧,”赵言点了点头,“父皇和母后确实有很久没见了,那我也不打扰他们了,我先进去自己玩儿一会儿。” 赵言进去没多久,赵承扶着缠绵病榻的淑妃走了过来。 淑妃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好,都是那年在大雪里跪后留下的病根,这七月底正是别人觉得酷暑难耐的季节,她却感觉刚刚好。 正好宴会结束之后,赵承也卸了吏部的职,每日只需要去太极殿批批折子就好。赵承是个孝顺的,时间多了,他便想着陪母妃出门转转。 “前面就是御花园了,”淑妃想起来,元武帝刚刚打下天下后,说她面似桃花,要在御花园种下几株桃花树,“可惜现在不是看桃花的季节,皇儿,陪母后去花园摘颗桃子吧。” 赵承扶着淑妃:“母后,您想吃什么桃子没有,御花园的桃树是开桃花看的,桃子不好吃。” 淑妃摇了摇头,笑道:“母妃怎么不知道你送来的果子是最好的,只是花园的桃树是你父皇让人种下的,母妃很久没见你父皇了,见不到人,见个果子也是好的。” 赵承闻言,脸不可察地黑了几分,他知道父皇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母妃,若不是母妃一次就怀上了他,恐怕父皇连母妃是谁都忘了。 但他并未反驳淑妃,乖巧跟着他往前走:“好,既然母妃喜欢,那孩儿一会儿替您摘果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御花园拱门前,却见元武帝身边的大太监胡福在门前候着:“胡公公,父皇是在赏花吗?” 胡福苦哈哈笑了一声:“哎呦,淑妃娘娘,您身子不好,怎么还出门了?” “这儿风大的厉害,陛下一直记挂您的身子,奴才送您回去吧?” 在花园里头摘果子的赵言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便抱着几个桃子出了花园的门,见赵承和他母亲在,脸上一喜:“淑妃娘娘?儿臣见过淑妃娘娘!” 说着,赵言小跑出去,把自己摘的桃子挑了个最大的,拿给赵承:“哥,吃桃子,这桃子长得可好了!” 淑妃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胡福一见气氛不对,赶紧把赵言手里的桃子接过去。 赵言觉得胡福莫名其妙,又抢了回去,跑到赵承身边,歪着脑袋双手呈给他:“哥,你怎么不高兴?” “没,”赵承压着脾气把桃子接过去,轻笑一声:“谢谢阿言了,你要找的人,哥哥挑的差不多了,明日便送过去。” “多谢!”赵言咯咯笑了两声,这时候御花园的小太监过来喊他:“七殿下,皇后娘娘和陛下催您过去用午膳!” 赵言:“这就来!” 赵言说罢,笑着和赵承母子告别:“哥,淑妃娘娘,我先去了。” 赵言走后,胡福看着脸色铁青的太子母子,尴尬地问了一句:“娘娘,殿下……” 淑妃从赵承手里拿过桃子,扯出来个笑:“走吧,陛下现在可没时间看我这个老太婆。” 赵承衣袖下的手青筋虬结,随后跟着淑妃往回走:“母后,都是孩儿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母后受什么委屈?”书淑妃垂眸看着手里香甜的桃子,随手赏给了身边的小太监:“儿啊,你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太子了,是该换个位子坐了。” 赵承心里一惊,疑惑地看着母后:“母后,你别乱说,先回宫吧。” …… 赵言赶到湖心亭的时候,元武帝和南宫皇后已经在亭子里说话了。 两人看到赵言朝着他们这边走,相视一笑,“我们的阿言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这些年你辛苦了。” “臣妾谈不上辛苦,是太子殿下辛苦了才是,”南宫皇后拍了拍元武帝放在他手上的掌:“陛下,臣妾这次回京,一是想见您,二是臣妾这皇后的位置……太子已经不小了,您得提前给他做打算,淑妃身子也不好,不如就这几个月,把淑妃封后的典礼办了吧。” 元武帝见皇后这么贴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真是苦了卿,朕大你二十多岁,耽误你的年华,如今连皇后的位置也不能保你。” 南宫皇后轻笑,“臣妾从来不是因为这个后位才嫁给陛下,当年先朝屠戮我南宫一族,若不是陛下派军庇护,我南宫氏早已烟消云散,这样的恩情,妾无以为报。” 赵言到了亭前,从小舟上蹦跶下来,“父皇!母后!你们吃不吃桃子!” 南宫皇后抹了抹泪珠,“你这孩子,父皇让你来吃饭,你倒摘桃子去了?” 赵言走到南宫皇后身边,“儿臣这是不想打扰父皇和母后的二人世界好吧!” 元武帝闻言,捧腹大笑:“你这孩子,古灵精怪。” …… 翌日午后,赵言一早准备好了“沈言”的穿搭,还特意找了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小太监假扮自己。但准备的太早了些,距离他们约好的酉时还有两个时辰。 赵言等不及了,让紫宸殿的小太监去王府送信,催阑兄快点。 彼时,雍少阑正在府中等待一人,紫宸殿的书信先一步到了。 文泉急匆匆地将信拿给了雍少阑:“王爷,七殿下说他已经备好了您要的人,让您提前过去。” “……”雍少阑这几日体内的毒发,字是一个都看不清,便让文泉一个字一个字读。读完之后,雍少阑蹙了蹙眉心,让文泉把信给他。 雍少阑:“就说本王的眼疾复发了,已经全瞎了,让殿下耐心等着。” 紫宸殿的小太监只好领命回去,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王府后院响起来:“官老爷,俺们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啊?您要连夜把俺从家里带过来?” “俺还要上山采药呢。” 文泉提示躺在小塌上的雍少阑:“王爷,您要找的人来了。” “嗯,”雍少阑捏了捏灌了铅似得眉心,站起身,慢慢地朝着外面走去。 庭院外,一个身着粗布衫的壮年男人,一见雍少阑,立马就打消了恐惧:“先生?” “原来是先生找俺,”大牛万万没想到,原来萧先生这么厉害,竟然是摄政王府的人:“先生,您的眼睛还没好啊?” “嗯,”雍少阑示意身边的人都下去,“大牛兄,抱歉,打扰你了,只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大牛:“嗐,先生这么客气作甚,有什么忙是我大牛能帮上的?对了,什么不见沈小兄弟?” 雍少阑抿唇:“他,走失了。” “啊?”大牛担心道:“走失了?那么大一个漂亮小子,怎么会走丢了?” “此事说来话长,”雍少阑邀请大牛进门,然后示意文泉把七皇子赵言的画像取了过来,交给大牛:“大牛兄,你帮我看看,这画像上的人,是不是沈兄弟?” 第34章 “好,”大牛大咧咧地喝了口茶,拿起那幅画工精美的画像,都不用认真看,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啊,这不就是沈小兄弟吗?” 大牛:“不过……” 雍少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如何?” 大牛认真点评:“这画画的虽然精美,但是沈小兄弟本人比画像好看多了。” “先生是想画人像,贴告示找沈小兄弟吗?” 雍少阑眸子沉了些:“嗯。” ----------------------- 作者有话说:发错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第31章 黄金台 小太监短短半个小时就从王府返回到紫宸殿。 赵言彼时已经换好了葛布汗衫, 穿着过膝短裤,头发随便扎了个丸子头,在紫宸殿里走来走去, 走来走去。 小太监一进门, 见他家殿下穿的像是要去种田, 吓了一大跳。 “咦?”赵言站住脚, 看进门的小太监, 疑问:“人呢?” “回殿……不, 回沈公子的话, 王爷他说要接待贵客, 不能提前过来,让您准备好人,在紫宸殿等着他就是。” 赵言:“……行吧。” 紧张的心情立马放松了一些,“你们都下去吧, 没有本宫传就不要进门,雍王到了就让他进来。” “是。” …… 赵言为了今天下午见雍少阑, 推掉了所有的行程,所以都没什么事情做, 他就这么在房间里等,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酉时前,夕阳斜洒进紫宸殿, 照到了躺在小塌上睡着的赵言身上, 给他盖上了一层金色浮光。 这时赵言睡醒了,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甫一睁开眼一个穿着宽大鹤氅,戴着黑色遮目的雍少阑正直勾勾地坐在他对面的交椅上喝茶。 雍少阑见他醒了, 放下抿了一口的杯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像极了诡谲云涌的海面上的表面平静。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一样,赵言抿了抿唇瓣,看着不说话的雍少阑,轻轻咳了声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那个。” 赵言心虚到支支吾吾:“那个阑兄,你来了怎么不让他们告诉我一声?” 雍少阑一言不发,起身站直,单手背在身后,步步紧逼。 要揍他? 赵言一骨碌支起来身子,后腰死死抵在了小塌的扶手上,抬眸看着人:“阑,阑兄你……你你你你冷静一点!” 赵言抬起双手护在头顶,却被抓住了脚踝,蓦地被拉进一个紧实的怀抱。 强劲的胳膊夹着赵言的脸蛋,修长的指节掀开衣襟,在那白皙的后颈处狠狠揉搓几下。肌肤很快泛红,赵言受不住似得一颤一颤的,身子绷得直直的。 好敏感。 “唔……”赵言单手扒拉着雍少阑的胳膊,两只腿不停的乱动:“呜……唔松开……” 雍少阑轻松将赵言的腿桎梏在膝下,单手握住了他的后颈,手指赵言脖子里轻轻摁过:“别动——” “你不乖。” “该罚。” “……”赵言放弃挣扎,但随后雍少阑桎梏着他脸颊的胳膊也松了一些,给了他喘息的空间,另一只手还是在摸他脖子。 捏的很重。 “没吃药?”雍少阑突然问了一句:“味道很浓。” 赵言推了推雍少阑的胸膛:“嗯……?” 然后又想起来,自己的体香可以缓解雍少阑的眼疾。 微微垂了下脑袋,往雍少阑身前送了一下:“七、七皇子说,你体内的毒可以解,他已经找人制作解药了——你要不舒服,先咬我两口垫吧垫吧?” 演的很认真。 “……”雍少阑阖眸,鼻尖在赵言皮肉上蹭过,随后便松开了他:“不用了,暂时死不了人。” 赵言:“……” 生气了? 雍少阑站了回去,依旧单手背在身后,眼上虽然带着遮目,却给赵言一种再被他凝视的感觉。 “阑,阑兄怎么不说话?”赵言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揉乱的衣襟,乖巧坐好,有点不敢抬头看雍少阑:“那个……” “解释。”雍少阑返回到对面的交椅上坐着:“你说,我听。” 赵言:“……” 他说什么? 总不能说我就是七皇子,因为你猜出来自己被下毒了,所以我父皇不信任你了,要你交出兵权,否则就杀了你! 赵言开始胡诌:“七皇子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但是七皇子也答应我了,只要你交出兵权,他就让我们成婚,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兵权对阑兄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赵言:“但是阑兄你放心,只要我们成婚了,七皇子一定不会委屈你的,不仅是解药,还有……金银财宝,你想要多少都行!” “嗯,”雍少阑:“解药我要,你、我也要。” 赵言:“这么说你真的愿意?!” 赵言有点激动:“你放心吧,七皇子一定会做到的,” “不愿意,”雍少阑:“兵权不能给。” 赵言:“…………” “为什么?” 赵言有点意外,明明之前说了可以给的:“你不是和七皇子说了能给吗?还是说阑兄不信我的话?” 赵言:“他们已经知道,你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了,你觉得陛下和七皇子会信你毫不在乎这件事吗?” 雍少阑耐心解释:“若没了兵权,太子未来削藩七皇子如何自保?让两京的军队自相残杀?” 雍少阑:“听我的,有你在,我不会反咬南宫氏。” 赵言着急了:“我信你,但是你让陛下……还有七皇子怎么相信?” 父皇怎么可能相信呢? 赵言:“而且就算未来太子削藩,只要七皇子躲的远远地,就没事了,七皇子没事我就没事,你怕什么?” 雍少阑沉沉道:“这件事不行就是不行。” 赵言:“!” 那还谈个屁! 雍少阑见赵言不说话,率先提出解决方案:“你先瞒着七皇子,就说我愿意交兵权,能拖几时就拖几时。” 赵言:“……” 先瞒着父皇? 但是,他该信雍少阑吗? 他能信吗? 一边是疼爱他的父皇,一边是他的挚友…… “真是怕了你了……!” 赵言气的想要揍人,谁让他现在还骗着他呢!不如就先信他的话,反正雍少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七皇子,等回头父皇哪里瞒不住了再说! 反正只要他护着,父皇就不可能杀得了阑兄。 “但是最多拖上一个月,”赵言抿着唇:“这一个月内我想办法安抚七皇子,让他把你的解药研制出来,到时候……” 到时候阑兄的毒解开了,父皇应该就能放心了吧? “好,”雍少阑滚了滚喉,看着面前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的赵言。 可爱。 “那个,时间不早了,一会儿七殿下该回来了,我不能总在这里陪着你了。”赵言本来今天还约了赵承哥一起相先生,结果一整天都被雍少阑霸占了! 他这么重视这次见面,雍少阑竟然骗他! “好,”雍少阑起身,喊了赵言一句:“沈言。” “嗯?”赵言都准备起来送人了,见他又驻足喊自己:“怎么了?阑兄还有什么事?” 雍少阑:“今晚跟我回府上住。” 赵言:“?……” “我去你府上干嘛?”赵言支支吾吾:“我在紫宸殿这里吃得好住的好,咱们还是白天在这里见面吧……而且现在我可是殿下制衡你的筹码,殿下肯定不愿意让我离开紫宸殿!” 雍少阑:“……是吗?” 认真道:“那一会儿我和他说。” 赵言:“…………别!” 脑子转的飞速:“七殿下害怕你报复他,都不敢正脸和你说话,你还去找他说哦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见你的。” 雍少阑:“……” 淡淡道:“那我就让人查他的底细,总能抓到些什么。” 赵言:“…………” 真是怕了你了! 赵言选择妥协:“你别查他!我都说了殿下对我有恩,你能不能听话?去你那里睡是吧?行行行,我和殿下说,晚上亥时前绝对过去!” 雍少阑点头:“好。” 赵言说罢,推着雍少阑往外推:“阑兄你快回去吧,我现在就去找殿下。” 雍少阑轻轻握住了赵言的手,夹了夹他的指节,将人拉在怀里,“晚上我洗好等你。” 淡淡道:“去和七殿下说吧,我走了。” 赵言:“……” …… 好容易把瘟神送走,赵言精疲力尽地返回内殿,往自己大床上一躺,开始琢磨自己该怎么说服父皇…… 烦烦烦烦。 雍少阑不听他的,父皇也不听他的! 没有人会被他震慑住! 第35章 晚上亥时前,赵言换了一身浅色的圆领袍,乘着马车从紫宸殿往宫门走。此时宫里已经下了钥,需要通行的令牌才能出去。 赵言让小周子把通行牌拿给守卫看,结果宫门一打开,便看到一辆明晃晃的马车朝着里头驶来。看守的护卫一看是太子殿下的马车,立刻打开了门:“太子殿下这么晚才忙完啊?” 赵承马车上的小太监乜了紫宸殿的人一眼:“是啊,我们太子殿下要清查户部去年的账目,忙的焦头烂额的。” 赵承? 这哥们怎么无处不在? 赵承真是敬业,都这个点了才下班。 赵言默默放下帘子,指使小太监赶紧赶马车驶出宫门,好在两辆马车擦肩而过,对方没有发现他。 马车渐渐驶出太极殿。 …… 赵承掀开车帘,蹙眉看着身后逐渐消失的马车:“这是赵言的马车?他这么晚去哪里了?” 驾驶马车的小太监:“殿下您有所不知,这麒麟儿的身子与正常的男子不同,每个月有几天就好像发情的猫儿、狗儿似得,奴才看着七殿下八成是找野男人去了。” “是吗?”赵承眉心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好恶心。 麒麟儿和后宫那些只会争宠的女子有何区别? 要不是先朝什么狗屁麒麟儿生下过几个明君,有这样体质的男人,应该被世人唾弃、当个解闷的玩物还差不多。 赵承滚了滚喉,“派人跟着,看他去找了什么男人。” 小太监有点意外:“啊?殿下关心他……” 谁知赵承一听“关心”二字,怒不可遏地扔出去一本半斤重的古籍:“孤怎么会担心他?” 赵承扯了扯嘴角:“孤只不过怕他给皇家丢脸。” 小太监吓得连忙掌嘴:“奴才该死,奴这就去办。” …… 赵言的马车成功出了太极宫,沿着官道朝着玉京城内摄政王府的方向走。马车咿咿呀呀走了半个时辰,小太监行驶到雍王府后门。 “殿下,”小太监掀开帘子:“到了,下车吧。” “啊……”赵言在车上睡着了,打了个哈欠下了车,发现小太监将马车停在了后门:“怎么不从前门走?” 小太监支支吾吾:“殿下,咱们是过来私会的,哪里能走后门!” 赵言:“…………” 在小太监头上敲了一下:“瞎说,我是来找阑兄叙旧的。” 幸好,王府的后门也有小厮在。小太监敲了门,门后的小厮就把门打开让少年的马车进去:“公子,我们王爷在内院等您呢,您一个人顺着这条路过去就行。” “好,”赵言给了小厮点银子,让他带着自己的小太监去休息。 …… 赵言按照小厮的指示,从一条竹林小径往前走,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绕过的好几处院子,才见到坐在凉亭里候着他的雍少阑。 雍少阑的摄政职只是挂的虚职,他的封地在辽东,又常年不回京城,这处院子自然豪华不到哪里去。不过倒是意外的宁静。 似乎是察觉到他过来,坐在凉亭里品茶的雍少阑站了起来,踱步朝着他这边迎了过来。男人身着素色鹤氅,单手背后,步伐稳健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急促。 赵言就发现了。 小样,想小爷都想的要晕过去了吧? 白天还凶巴巴的,死装哥! “阑兄,我来啦!”赵言提着衣摆小跑了过去,猫咪一样扑在雍少阑怀里,双腿紧紧挂在他腰上,勾着他的脖子歪着脑袋看着他:“想我没!” “……”雍少阑滑了滑喉,抬手托着少年往凉亭里走:“嗯。” “好了好了,我自己走,”赵言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思念,没想被一个大男人抱着走,而且阑兄走的很不稳,一颠一颠的,咯得他不舒服:“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喝茶?” 赵言从男人身上下去,一屁股坐在他坐的位置,突然扫见面前有几封书信:“咦,这是啥?” 雍少阑走到少年对面坐下:“打开看看。” 赵言打开书信,一字一句开始念:“元武四十八年,七月二二,帝后在御花园设宴,席间谈起废后事宜——” “废后?我去!”赵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的记录:“七月二十二,那不是?” 那不是父皇和母后请他吃饭的那天吗? 赵言蹙眉看着面前的雍少阑:“那不是七皇子去御花园陪陛下和皇后吃饭那日的事情吗?怎么还有废后的事情?真的假的?” 雍少阑给少年倒了杯茶:“别着急,我说给你听——” 赵言听完解释,云里雾里的:“这么说来,陛下想要太子登基,就要扶正淑妃,为了让太子登基的名正言顺?” 雍少阑:“嗯,” 赵言:“那陛下考虑的还挺周到的。” 雍少阑:“……” 赵言说罢,觉得雍少阑眯了眯眼,看了他一眼,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搞得赵言有点不舒服:“咋了?我告诉你!你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但这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决定,你不要过多干涉哦!” 赵言:“等我搞到解药,咱们就能和陛下说清楚就能安生结婚了。” 雍少阑则毫不客气:“陛下老了,蠢的离谱,世子之争,岂有两全其美之说?” 雍少阑:“你也傻吗?” “……”赵言小手一绞,看着冷脸说话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雍少阑淡淡道:“你回去劝七皇子,杀了太子,一切后顾之忧迎刃而解。这是我的忠告。” “六,”赵言有点不高兴了,他真的很讨厌雍少阑不近人情的样子:“别说这些了,我不想听,七殿下也不会杀太子殿下的——我警告你,你也不准动太子知道吗?” 雍少阑:“……” 眸子沉了沉,似乎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可以。” “那等七皇子倒台了,我带你私奔。” 赵言:“…………” “不说这些了,不想听,”赵言把信纸揉吧揉吧,歪着脑袋看着雍少阑:“我困了,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伺候七皇子。” “嗯,”雍少阑点头,起身:“我洗了,热水备好了,你去洗。” 赵言打了个哈欠:“好好好好……” 夏天闷热,赵言跟着王府的小厮去冲了个凉,返回雍少阑卧房的时候,男人已经脱的只剩下雪色的寝衣,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赵言擦干头发,爬上了床,刚掀开被子,雍少阑就睁开了双眼,攥着了他的脚踝。 “咦?”赵言撅着屁股左右挣扎了一下,挣扎不掉,只好一屁股坐在雍少阑大腿上,抬着脚丫故意往他胸口揣:“你干嘛吖?” “没事,”雍少阑攥了攥赵言细腻的皮肉,轻轻嗅着淡淡的体香,颅内似锤子敲击一样的剧烈痛感逐渐消散,连带着几乎要看不见的视野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赵言看到了雍少阑突然畸变的瞳仁,吓得一哆嗦。 室内的光线很暗,应该不是点不起蜡烛,而是雍少阑的畏光。男人鸦羽微垂,狭长的眼眶内鎏金色的双瞳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不断地冲撞、分裂再重新融合。细腻的汗珠挂在他额角虬结的青筋上,低沉的喘息不断从他喉咙里发出。 赵言看的头皮一麻:“阑兄?你的眼睛在……打架?” 雍少阑阖眸,眉心紧蹙,忍了少顷,长吁了口浊气:“嗯……” 赵言抽回自己的脚,爬到男人身边,撩开自己的头发,将脖子凑到雍少阑唇边:“阑,阑兄你快吸我一口压压惊。” 雍少阑:“……” “怎么?”修长的指节停在赵言的脖颈处,轻轻捏了两下,“心疼我?” “啊对对对对,”赵言是内疚,这小黄文作者瞎搞什么设定,又不是abo:“你快吸,使劲儿吸一口试试会不会缓解?” 赵言垂着脑袋,手按在雍少阑双腿两侧,等他来吸自己。结果好半天只有两根手指在他脖子里捏捏捏捏捏捏。赵言实在被捏的受不了,抬眸去看雍少阑,结果刚好对上那的眸子。 瞳仁融合在一起,变得和正常的眼珠子没差。 赵言咕哝道:“好,好了?” “嗯,”雍少阑抽回手指,单手抬着他的胳膊:“躺回去。” 这时候门外传来的敲门声:“王爷,牛奶热好了。” 赵言滚回床里侧,雍少阑则下床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碗白色的东西:“牛奶助眠,吃了早些睡。” “哦。”赵言爬过去,端起小碗坐在床边上:“阑兄你对我真好。” 赵言双手捧着小碗,仰咕嘟咕嘟把热好的牛奶喝完了。雍少阑拿回小碗,目光落在赵言挂着牛奶的唇角,停留少顷,淡淡道:“睡吧,我把碗送出去。” “好!”赵言睡眠一向很好,见雍少阑出了门,他就滚回去躺下了,很快就发出了平缓的喘息。一炷香后雍少阑踱步返回内殿,扫了眼榻上已经睡着的少年,喊了他一声:“赵言。” 第36章 回应他的只有赵言浅浅的呼吸。 雍少阑单膝跪在榻上,捏住了那尖尖下颌,指腹为他擦去一点奶渍。 赵言做了个噩梦,梦到高三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上完一天课饿的前胸贴后背,结果跑到食堂里想吃的饭都卖完了。他气的无能狂怒,结果穿着西服的雍少阑出现了。 很快食堂被清空,霸总的管家为他铺上洁白的桌布,摆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 霸总面无表情对他说:“吃吧。” “桀桀桀,”赵言激动的搓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结果眼大肚子小,吃了一口就吃不进去了。 赵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朝着对面看着自己吃东西的男人摆了摆手:“吃,吃不下了阑兄。” “嗯,”男人倒是没有再强迫他:“那就不吃了,下次再尝试。” 烛火落在昏暗的床幔内,氤氲的雾气在喘息之间升腾。 雍少阑拿帕子给少年擦下颌,又探进去两根指节,把东西抠挖出来。赵言有些不适应地蹙了蹙眉,随后猛地翻身,一巴掌落在他胸口,嘴里咕咕哝哝:“有点太多……唔……” 赵言啧啧嘴巴:“呸呸呸,这饭坏了!呸呸呸,” 雍少阑:“……” 把帕子丢下床,俯身捏着少年的下颌,含住了那紧紧抿着的唇瓣。舌尖像是灵活的蛇信子,把腥咸的味道涂抹均匀。少年很快就适应了,一抽一抽地含着他,呜呜呜说不出话。 蓦地,杏眼睁的溜圆。 赵言在梦里吃烤肠呢,突然被人咬住了嘴巴,亲亲亲亲个不停。舌头故意似得往他喉咙里舔,一吸一吸的,弄得他要窒息了。 “唔……”赵言扑腾起来,双手又很快被压住,雍少阑捏着他的下颌又加深了这个吻,把他的舌尖都吸麻了才肯罢休:“呸呸呸!” 赵言一被松开,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使劲儿搓自己的嘴巴:“你……!” 超级凶瞪着低喘的雍少阑,控诉道:“你偷亲我!” “嗯,”雍少阑不假思索,“本来还打算做点别的。” 赵言:“……!” ----------------------- 第32章 黄金台 床帐内的空气不流通, 本来就昏暗的房间更黑的没边了。赵言蜷缩在角落抿着嘴巴思忖了一会儿,最后只给了雍少阑一个白眼:“你真是演都不演了。” 赵言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你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雍少阑:“……” “没有,你一向睡的沉。” “行吧行吧, 我信你一次, ”说罢, 赵言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了, 本来他们就说好回京之后结婚亲嘴的, 搞得现在阑兄想亲他还要等他睡着了偷亲:“那个……” “不对?什么叫我一向睡的沉?”赵言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你你你你之前不会就偷亲我吧!” “没。” “错了。”雍少阑松开少年, 抬眸看着他认真道歉:“下次经过你同意再亲。” 赵言:“这还差不多!” “我没有生气, ”赵言舔了舔发麻的嘴巴, 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支支吾吾:“就是……” 糟糕了忘了刚才是什么感觉了! “就是你别伸舌头,”赵言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哪里有搞对象一上来就舌吻的还趁着人家睡着了偷亲,你这叫睡-奸你知道吗!……真是受不了!” “……”雍少阑滚了滚喉:“想循序渐进?清醒着试?” 雍少阑平静道:“我以为你会忍着, 说谎,默认我主动。” 赵言:“……” 雍少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猜的这么准。 “我答应了, ”雍少阑又道:“那再让你感受一下——” “别……”赵言都来不及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强劲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颌。炙热的男性气息蓦地靠近, 微凉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了他的嘴巴。 怎么形容呢? 很软, 很不一样的触感。唇瓣稍纵即逝,真的只是贴了一下就离开了。 赵言眼睛睁的溜圆, 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被亲了,真的和男人接吻了,他的初吻,好奇妙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 少年抱着脑袋钻进了被褥里,把自己裹成粽子, 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啊啊!” 小嘴咕哝着:“我被亲了!我被亲了!啊啊啊啊啊!” 雍少阑屈膝坐在床侧,垂眸看着粽子一样的赵言。 “…………” 可爱。 赵言正滚的上劲儿,突然头顶的被子被掀开了,雍少阑板着脸看着他:“要过亥时了,睡觉。” 赵言:“……” 歪着脑袋看了看脸不红心不跳的雍少阑。 “喂,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说,这是不是你的初吻!???” “是,”雍少阑淡淡应了一声:“而且,我还是处-男身,等你给我破-身,可以吗?” 赵言脸瞬间爆红:“有病有病有病谁问你这个了!” 赵言翻腾到床里头不看雍少阑:“睡觉睡觉睡觉!” …… 翌日一早,赵言天不亮就爬了起来,雍少阑要留他吃饭,幸好他聪明,找了个陪七殿下挑夫子的借口:“你别起了,再睡一会儿,等人挑好了我带个给你看看。” “七殿下可疼我了,让太子找了翰林院的人呢。” 这件事赵承昨天就给他办好了,赵言是为了见雍少阑才推了的。 “嗯,”雍少阑:“知道了” 赵言穿好衣服,看着脸色有点不对劲的男人,“阑兄怎么不高兴?不是不让你起床吗?” “……”雍少阑淡淡解释:“上朝。” 赵言木了一下:“行吧。”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因为你不乖。 “没什么,”雍少阑起身在赵言头上摸了一把:“今晚再过来?” 赵言:“……” “不行!”赵言昨晚是偷偷出来的,万一被发现了父皇和母后肯定会不开心,而且他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办:“我真的不能总过来……七皇子虽然疼我,但是他、但是他……” 雍少阑挑眉,替他找借口:“脾气不好?” “对对对,”赵言点头:“七皇子虽然心地善良,但是他脾气不太好,我要是总过来,他肯定会生气的!” “好,”雍少阑眸子沉了沉:“走吧,我送你出去。” …… 回到紫宸殿没过多久,赵承果然带着几个年轻男人过来。 东宫的小太监主动给赵言介绍了一番:“奴才都说完了,七殿下觉得怎么样?” 赵言本来就是要赵承帮忙,自然是不好对人的要求太苛刻,但是清水村那里他也不想马虎:“还可以,多谢哥了。” 赵承:“没事,都是哥哥该做的。” “那本宫的要求你们都知道吧,是要去关阳,下乡兴办学堂,”赵言看了一眼几人的籍贯,都是玉京和金陵的:“你们有人愿意去吗?” 赵承闻言,先比几个学士发出了疑问:“这……阿言你让他们去乡下?” 众人也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 赵言点了点头:“是啊,哥你是不知道,现在乡下那些地方教育有多拉胯,好多镇子上的孩子都没学上——国家发展需要人才,我准备先自己掏钱在关阳建几所学堂,哥你觉得怎么样?” 赵承:“……” 自古选官都是从世家大族里拟人,先朝的文帝虽然创建了科举制度,但寒门学子没有门阀望族的推荐也很难进官僚系统中。 先朝文帝都没办成功的事情,赵言一个笨蛋也敢试? 莫不是想以此收买人心? “哥哥觉得不错,”赵承乜了眼召来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他觉得确实不错的,想让赵言看看他的眼光,没想到赵言竟然想让他的人去乡下教书。 赵承清了清嗓子:“七殿下的要求你们也听见了,回去收拾一下,听殿下安排。” “这可不行啊太子殿下,下官家里还有八十老母……” “多谢七殿下抬爱,只是小官家里也有双亲需要奉养。” “小官父亲刚刚去世,丁忧期间,不可离京啊!” “啊……?”赵言看着几个相互推辞的大学生,心道自己还没开始挑呢,他们就先找理由开始推脱了:“别啊,本宫可以给你们多些俸禄,而且关阳的粉很好吃——” 几人闻言,噗通噗通跪了一地:“还请七殿下收回成命!” 赵言:“…………” 怎么给钱还不要?! 赵承看着少年吃瘪,唇角不可控地翘了起来。这些人虽然家世不好,可毕竟也是有傲骨的,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前程为了几个臭钱去乡下,天方夜谭。 第37章 赵承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赵言这么笨的人。 幸好大兖未来的天子是他。 赵承清了清嗓子:“既然他们不愿,阿言就不必勉强,哥哥再给你找几个便是。” “那行吧,谢谢哥,”少年吁了口浊气,慵懒地靠着椅背,歪着脑袋咕哝:“哥你真好。”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赵承:“嗯。” 算赵言有眼光。 想做的事情没做成,赵言下午整个人都懒懒的。他躺在床上想半天,怎么也想不通这几个大学生为什么会拒绝他的高薪招聘?难道就业环境还不够差吗?他们那会儿可没有这条件! 不过想不通赵言就暂时不想了,他才不要内耗自己,还不如先睡一觉。 翌日,赵言发烧了,白天昏睡了一整天,到了下午六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小周子把药拿来,轻轻点涂在少年的手心:“殿下,这会儿都酉时了,一会儿吃点东西便直接歇下吧。” “嗯……”赵言确实困,尤其现在还是那个破发情期,“不对。” 上次他通知太医署去研究阑兄的解药,这都好几日了没个回信,而且现在他发情期,说不定阑兄的毒又要发作。 赵言:“今天有人来找过本宫吗?” “找您?没有,哦,王府倒是送了东西过来,一共两份,一份是送给您的,另一份也是给您的,”小周子说着,把早上雍王上朝时松开的东西取来过来,一盒是漆盒装的,一个是用竹筐装的。 “真是区别对待,”赵言下了床,小周子把两份礼物都放在桌子上,赵言还是想先掀开了竹筐的帘子,里头放着一个瓷罐子,再打开,是炖煮的软烂的羊肉卤:“哇,刚好想吃这个了!你快让小厨房煮一碗粉来!” 小周子点头,吩咐下去。 赵言看到这个已经很满足了,不过阑兄既然准备了两份,他就不客气了。漆器精美,一看阑兄就是为了他能在“七殿下”手头好过日子,才用这么精美的礼盒送东西。漆盒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雪色的绸缎,再打开是一小盒药材。 赵言看不懂这是啥,喊了小周子,小周子也看不懂,喊来了懂行女官的:“这是雪山上生长的一种珍贵药材,补气血的,一株值千金,殿下这是有人想买爵位吗?” “……”赵言:“买爵位?这东西这么贵?” 女官之前在太医署做事,在流传下来的古籍上看到过关于这种药材的介绍,据说几百年才能找到一株,物以稀为贵,据说先朝开国君主到暮年时痴迷炼丹,为了求此药,不惜以爵位为诱惑,掀起了一波上雪山采仙药的热潮。自此也流传下来“一株仙草一侯爵”的话。 赵言听完悻悻地把盒子关上,“这种珍贵的东西,也不知道父皇母后能不能用上……” 女官:“陛下娘娘这个年纪,虚不受补,殿下还是先收下吧。” “嗯,”赵言点了点头,“收下吧,本宫也不睡了,吃完饭去一趟雍王府。” …… 赵言赶到雍王府的时候,雍少阑正在和北镇抚司使洽谈事宜。门房过来通报,文泉正守在门前,“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王爷在谈正事,有什么事晚些再说。” 门房点了点头:“文泉护卫,是紫宸殿的人来了。” “……”文泉:“那我还是进去告诉王爷一声,下去吧。” 赵言被安排在茶室,王爷的小厮给他泡了一壶茶端上了许多糕点,他刚吃了一块,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雍少阑着一身绯色官袍进了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赵言的眼睛被男人身上的衣服吸引住了,眼睛不可察地往那颀长的身影上多瞅了两眼:“收到你送我的东西了,特意过来答谢。” “嗯?”雍少阑走过去,将赵言吃了一半的糕点拿过,放在唇边小尝了口,又道:“好吃吗?跟着关阳那贩子给的方子炖的。” “好吃!”赵言笑眯眯道:“我吃了一大碗呢!” “瘦了,”雍少阑坐在少年对侧,勾掉眼上的遮目,看着模糊的轮廓:“不好好吃饭?” 赵言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吗?还好吧?不过确实胃口不好……” 最近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要不然赵言也不会来找阑兄消遣了:“今晚我在你这里睡,给你吸,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雍少阑:“嗯。” “让小厮去备热水了,在这里玩儿会儿,别喝茶。”说着,雍少阑起身,将少年身边的茶壶取走,交给小厮,少顷小厮端过来一柄玉壶。 雍少阑把冰镇的西瓜汁端给少年:“尝尝。” 赵言把抻着脖子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捧着水晶杯,顿顿顿喝了半杯:“没想到这里还能喝到果汁。” 雍少阑:“……” 总说奇怪的话。 雍少阑折回去,落座,看着赵言乖巧吃东西的模样,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取了糕点抵到他唇边。 “嗯?”赵言抬眸看着男人:“干嘛。” 雍少阑滚了滚喉:“想喂你吃东西,可以吗?” “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啊……”赵言微微抬颌,张开嘴巴,含住了香甜的糕点,抿了一小口:“真好吃……” 雍少阑动了动手,用食物在少年唇瓣上碾过,很快赵言又张开嘴,皓齿咬住,裹扎进口,满足地咀嚼:“继续。” 云片糕之米粉制成的,含在口中便会融化,赵言刚咬下一口,还没咽下去呢,嘴边的东西又怼进来:“唔……那里有这么喂东西的……” 赵言画画的时候也看过一些谈恋爱的小说,男女主热恋期间相互投喂的戏份一般都很甜,怎么到了雍少阑这里就好像喂猪一样。 赵言使劲儿咀嚼嘴里的东西,但是雍少阑又不停的投喂,他也不好扫兴喂了就吃,搞到最后两个腮帮子酸溜溜的:“不……” 像带着湿濡口水的目光从少年紧紧抿着的唇瓣上略过。 雍少阑看着手上被少年吃掉的糕点,满足地滚了滚喉,“真能吃。” 赵言嚼嚼嚼好容易把嘴里的糕点吃完了,随即吐槽道:“哪里有你这么喂食的?人家谈恋爱都是喂一点点,然后夸夸,宝宝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 赵言终于吃完了,气愤道:“你倒好,使劲儿往我嘴里塞塞塞塞……” 雍少阑已经返回到他对面坐下,灼热的目光却还落在他脸上。这样的目光让赵言很不爽,小声咕哝道:“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超级变态。” 雍少阑的目光只落在少年唇瓣上,“乱说什么?” 淡淡道:“吃好了便去洗漱吧。” “嗯,”赵言把剩下的西瓜汁喝完,“走吧,我也是真窝囊,吃饱了就想睡大觉!” 雍少阑:“……” 洗漱完回到卧房,赵言发现雍少阑房间的衣柜里多了很多套适合他穿的衣服,不等他问,雍少阑便主动解释道:“都是这几日让人做的,方便你换洗。” 赵言:“……” 搞得他以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睡觉一样。 “行吧,”赵言关上柜子门,光脚跑爬上床,钻进柔软的被褥中,闻到一丝丝温软的太阳味儿,“好累啊!” 雍少阑走过去,剪了蜡烛,放下床幔:“有烦心事?” “嗯?”少年挪了身子,给雍少阑腾出地方,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阑兄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雍少阑:“……” 上了床,将被子给赵言盖好:“说来听听?” “热,”赵言把被子踢飞,留下一角盖着肚子,枕着自己的胳膊,翘着二郎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几日七殿下给我找先生的事儿。” “今天太子把人带到了紫宸殿让我选,结果我一说让他们去关阳,他们就各种推脱……给双倍的银子都不干。” “不过我可没气馁,我决定再想办法找一批,再多出三倍的薪水,另外……”赵言想了想福利政策:“另外在关阳修几套房子,这样成婚的可以把父母妻儿都一并带过去,解决他们不能尽孝的问题!” 办这件事让赵言有种投资开店的感觉,不过沉没成本应该相当之高。一是教书育人周期很长,二就是这个项目压根就没有给他挣钱的可能,不过倒是对整个国家有利,那在关阳一处……如果是在关阳办学堂,那他的钱投资几十年也是有的,但若想要惠及整个大兖,那就有点难办了。 赵言:“就是想要惠及全境很难。” “不难,”雍少阑淡淡应了声。 “嗯?”赵言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噌地坐了起来:“阑兄有办法?” 雍少阑淡淡道:“你去劝七皇子当皇帝,届时你想做什么,会有无数人给你想办法,你只需要采纳自己觉得最合理的法子就是。” 赵言:“……” “扯远了,关阳的事情还没着落呢,” 雍少阑淡淡“嗯”了声,又道:“这个更好办。” 第38章 “真嘟假嘟?”赵言难以置信地看着雍少阑:“怎么办?” 雍少阑淡淡道:“吻我,我就告诉你。” 赵言:“……” 第33章 黄金台 雍少阑说罢, 便一副笃定赵言会亲上去的样子。男人的五官深邃锋利,没有表情也很有压制力。赵言看着他那张自信脸有点不爽,“不亲不亲!” 该死, 差点就忍不住亲上去了! “……”雍少阑垂了垂睫:“翰林院的人多出于旧贵族, 不缺银子, 且跟在七殿下手下做事又去关阳, 对他们来说, 没政-治前途。” “倒不如在太子身边应声附和。” 赵言:“……” 雍少阑给他这么一拆解, 他就明白为什么自己找不到人了。没错, 一批出身好的高级公务员, 目标是位极人臣,让他们去振兴乡村做基层工作,还要背井离乡,换成他, 他也不愿意的。 赵言萎了,躺在床上发呆:“那怎么办?” “玉京私塾里有不少寒门学子, 他们没背景没根基,得不到举荐, 却信有才华能改变一切。”雍少阑淡淡道:“从这些人入手会好很多, 且他们大多务农出身,和关阳的百姓更能融合好。” “咦?”赵言猛地从床上起来, 看着一脸平静的雍少阑:“可是他们都在玉京了, 肯定也希望出人头地,让他们去关阳,能行吗?” “用七皇子的名义,自然可以,”雍少阑:“于那些人而言, 在谁手下做事更重要,而且你给的钱很多,只要七殿下愿意放下身份,设宴款待,许诺事成之后能将他们调任回京,就没问题。” 赵言:“……” 这不是给人家画大饼吗? 赵言:“会不会不太好?而且七殿下现在还没封王呢,万一他日后留不到玉京,那岂不是骗人了?” “那又如何?”雍少阑:“你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不算亏待。” 赵言咋舌:“行吧,若到时候他们想去玉京,我可以给七殿下写信推荐,也算两全其美。” “嗯,”雍少阑揉了揉少年的头:“先睡觉,明天下朝,我陪你去办。” 赵言心满意足,发自肺腑笑了两声,翻身爬向雍少阑,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谢谢阑兄,你对我真好!” 如羽毛拂过的吻。 雍少阑鸦羽微垂,目光落在少年粉嫩的唇瓣上,音色沉了几分:“嗯,睡吧。” …… 翌日赵言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进门伺候的人是他不认识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阑兄府上。 小厮为少年取来了一套淡紫色的圆领袍,放在了床头:“公子,王爷说您睡醒了之后便在府中玩儿会儿,王爷午时前便能回来陪您用午膳。” “好。”赵言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 换好衣服,赵言不太饿,就简单吃了一些粥。吃了饭他就在王府转悠,王府自然和太极宫没办法比较,不过他觉得也够用了,日后他有了封地,也要盖这么大一处院子! 王府的小厮带着少年在府中闲逛,“这处本来是花园,可惜日久没打理,公子可有喜欢的花草?小的去买来种上。” “我不喜欢花草,”赵言想了想,“买点菜种上吧,回头能涮火锅。” 小厮:“啊……?” 这时候王府前院的门房跑了过来:“公子,王爷回来了。” 门房的话音未落,一身绯色常服的雍少阑踱步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赵言正断在花圃前拿小铲子戳戳戳,见雍少阑走过来,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扔掉:“阑兄你回来了!” 雍少阑微微颔首,后院的小厮便全都退了出去,走到少年跟前:“等着急了?” “没有,”赵言来后院前看了眼日晷,现在都过了午时了,“不是说午时前就回来了?朝上有事吗?” “嗯,”雍少阑点头:“一些小事,走吧去吃午膳。” “行吧,”赵言没再追问。 吃完饭,赵言又回去睡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两人并排走到玉京的街上,赵言走一路买一路,到了学堂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不少礼物。 “明义堂?” “嗯,”雍少阑应了一声:“来前已经打过招呼了,进去吧。” 赵言点头:“好!” …… 明义堂是京师唯一一所民办的私塾,经营私塾的人是前翰林院大学士。雍少阑和此人有些交情,所以男人提出要挑选夫子后,学堂已经把几个能力不错的学子挑了出来。 甫一进门,茶香四溢,廊腰缦回的殿宇前,站着一排身着儒袍的青年先生。 赵言和雍少阑进门,众人作揖行礼:“见过王爷,见过公子。” “先生好。”赵言透过帷帽看面前站着的一排先生,觉得阑兄真是找对地方的,比起赵承哥找的那些大学士,面前这群谦虚有礼的学子明显更亲和:“诸位快入座吧,我家殿下派人在樊楼买了些饭菜,还请诸位要不嫌弃。” “公子礼重。” 赵言和雍少阑一起入席,王府的小厮把他们顺道买回来的饭菜呈上。 席上没有准备酒,泡了一壶武夷岩茶,赵言主动给几个夫子倒茶,顺便将自己的想法道出:“兄弟们,别客气,喝茶。” 饭桌上被赵言伺候的几个青年,觉得十分羞愧,一边阻止赵言,一边说道:“公子是七殿下的门客,怎么能劳烦您给我们倒茶……” “嗐,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就是见外了,”赵言将茶给人都倒上,坐回自己的位置:“七殿下想要兴办学堂,少不了诸位的帮忙,在下替殿下办事,应该以礼相待。” 说着,赵言举起茶杯,“敬诸位。” 青年们回道:“敬公子。” 一杯茶下肚,赵言把气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便将自己想在关阳修学堂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听他认真说完,个个脸上也凝重了起来。 “大概就是这样,”赵言说罢:“我家殿下知道诸位都是有抱负有理想的,所以事成之后,殿下定不会亏待诸位,届时若有兄弟想继续在京谋发展,我家殿下愿意举荐。” “想当初,我等进京求学,花干净了家中积蓄,老母靠着一头老黄牛凑够我进京的盘缠,却不想数十载过去,求职无门,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七殿下心怀大义,愿意为我等寒门子弟谋出路,我等定追随殿下,将关阳的学堂办成、办好。” “好!”赵言正襟危坐,“有诸位的这番话,我家殿下一定开心。” 酉时前,赵言和雍少阑从明义堂离开,步行返回王府。 赵言了却一桩心事,心情别提多好了,脸上的笑从出了明义堂就没停下来过:“这次的事情多亏阑兄帮忙了,我晚上回宫就告诉我家殿下,让他好好奖励你!” 雍少阑与赵言并肩走,目光落在他身上,“嗯。” “阑兄想要什么奖励?”赵言想了想自己的宝贝库,里头还有不少兵书:“我回去告诉殿下,他统统送给你。” 雍少阑淡淡抬唇:“是吗?” 赵言:“……” 赵言觉得自己的能力遭受到了质疑:“自然!我都说的,七殿下对我很好的,说吧说吧想要什么?” 雍少阑闻言,脚步一停,转身看着身边的赵言:“你。” 雍少阑很认真的回复:“要你,行吗?” 赵言:“……” 左右看了一眼,幸好没人注意他们:“瞎说什么呢,不害臊。” 然后又小声咕哝:“我们不早就成婚了,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雍少阑垂睫,“今晚留下吗?” “今晚就不留下了,”赵言摇了摇头:“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改天吧,放心,我一有时间就去找你,好不好?” “嗯,”雍少阑淡淡道:“那就下次,晚上,听我话。” 赵言:“……嗯?” 小声咕哝:“你想上-我?” 雍少阑滑了滑喉,反问:“不可以?” “可以倒是可以,”赵言嘴上无所谓,屁股却觉得一凉,又菜又勇就答应了:“那我下次找几本春宫图,我们按照上面的教程试试。” 雍少阑的目光从赵言眼底扫过,眸子不由沉了几分:“接受不了可以直接拒绝。” 赵言:“……” 心虚地垂了垂眸:“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还真以为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我就愿意给你上!就愿意就愿意!” 雍少阑:“嗯。” 赵言后知后觉,“你激将法?” 赵言气呼呼:“牛,我现在是被你吃的死死的。” 雍少阑:“那下次,先试个你能接受的。” 赵言:“什么?” 雍少阑不紧不慢:“我给你弄。” “你学。” 赵言:“六百六十六。” “真是骚不过你。” 第39章 …… 从街上返回王府,赵言必须回紫宸殿了。马车出王府的后门,赵言掀开帘子和雍少阑告别:“回去吧阑兄,过几日我再过来找你。” “嗯。”雍少阑点头示意,目送少年的马车离开:“我看着你走。” “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赵言才放下帘子,坐回轿辇中。 回到紫宸殿,天色已经沉了下来。赵言吃过晚膳就开始在房间里琢磨关阳修学堂的事情,一直忙到了晚上十点多。 小周子过给奉了碗八宝擂茶:“殿下,吃些东西垫垫吧。” “好,”赵言将自己的工作计划收了起来,又想起还交代了赵承找夫子的事情了,便对小周子道:“你去取幅太子兄长喜欢的字画,然后送去文华殿,告诉他夫子的事情我办完了,别让他再忙活了。” 赵言:“记得说的委婉一点,然后……然后告诉他我明天去看看淑妃娘娘。” 小周子:“是。” 翌日一早,赵言让小周子去玉京城内买了樊楼的糕点,还特意打听了一下淑妃的故里,让樊楼的厨子做了一些她的家乡菜。正午前,赵言带着吃食乘步舆去了淑妃宫里。 其实赵言一直想来看看赵承母妃的,但是前几日太忙了。到了储秀宫前,一早便有小太监出来迎接,“七殿下,我们娘娘听说您过来,一早让小厨房做了些您喜欢的饭菜,快进来尝尝吧。” “哇,”赵言从步舆上下来,跟着储秀宫的小太监往里头走:“淑娘娘这几日身子还好吗?本宫让小周子去樊楼买了一些洛城菜,不知娘娘喜欢不喜欢。” 小太监:“娘娘自然是喜欢的。” “那就好!”赵言抿了抿唇,进了内殿,见淑妃掩面从内殿出来,“淑娘娘,儿臣给您请安了。” “昨日你兄长说你今日要来看我,想不到我都一把年纪了,殿下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太婆。”淑妃被宫女搀扶着从内殿走出来,不着妆色,但那张脸还是很耐看的,很古典美人。 尤其那双很好看的瑞凤眼,也遗传给了赵承。 “淑娘娘说什么呢,”赵言上前扶着淑妃,“岁月不败美人,淑娘娘还是和儿臣离宫前一样好看。” 赵言此话一出,淑妃的身子明显一僵,赵言自然是察觉出来了,也屏住一口气,好在淑妃一笑而过:“是吗?到底是老了的,你父皇已经有大半年没过来坐坐了。” 赵言闻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好。 他父皇虽然很不错,但后宫的女人也是一抓一大把。封建社会的帝王,让他钟情一人压根不现实。母后倒是想得开从不在乎这些,不过淑妃可是当年陪着父皇打天下过来的,也是父皇第一个女人,拥有过后宫女子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所以才会更看重他们这份感情吧? “父皇繁忙,有空了肯定会来看淑娘娘的。”赵言说着,让小周子把饭菜端出来:“淑娘娘快过来尝尝。” 赵言陪淑妃一起入席,储秀宫的人全都退下了。饭吃到一半,淑妃放下了碗筷,突然说了一句:“殿下可是为了十年前那件事过来的?” 赵言心里一咯噔,抬眸看着平静看着他的女人:“……什么都瞒不住淑娘娘。” 赵言十年前落水苏醒之后,光着急摆脱原著剧情的事情了,没留意父皇和母后是怎么处置淑妃的,再后来他就回金陵了。要不是这次回京父皇和他说玉京有传言,他回来是抢皇位的,他几乎都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他不知能做些什么让淑妃母子安心。 赵言放下碗筷,掀起衣摆,双膝跪在地上,抬眸认真地看着病恹恹的女人:“当年儿臣年幼无知,没顾得上帮娘娘和兄长解释,害的娘娘和兄长受辱,儿臣给淑娘娘道歉,给太子兄长道歉。” 淑妃支着沉疴难起的身子,要去扶赵言:“你这孩子,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快起来。” 赵言很认真的又说了一句:“淑娘娘,对不起。” …… 储秀宫外,赵承下了早朝便着急赶了过来,生怕赵言那个莽撞的蠢货扰了母妃,却不想甫一走到殿前,见赵言跪在母亲膝前,正在为当年冤枉他们的事情道歉。 东宫的小太监见太子不进门,便道:“殿下,要奴才请七殿下出来吗?” 赵承衣袖下的手倏地绞紧了,目光落在少年恭敬又卑微的背影上。 十年前,明明是赵言威胁他去冰湖嬉戏,到最后他们一起落了水,父皇和皇后却要把所有的罪过强加在他和母妃身上,让他们母子二人在茫茫大雪中除冠谢罪,受尽冷眼和屈辱。 如今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 小太监打断赵承:“殿下,咱们还进去吗?” “……”赵承滚了滚喉,“不去了,去太极殿。” 赵承从太极殿返回到储秀宫的时候,赵言已经离开了。他甫一进门,小太监便小声问:“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赵承看着晌午赵言坐过的位置,眉心一蹙:“母妃休息了吗?” 小太监点了点头:“是,七殿下离开后娘娘就休息了。” 赵承:“那母妃可有对他说些什么?” 这时候内殿传来了宫女的声音:“殿下,娘娘醒了,让您进去。” “好。”赵承的步子有些急促,甫一进门,见淑妃靠在小塌上,便急促地走过去,“母妃,赵言找您可说了些什么?” 赵承:“母妃原谅他了吗?” 淑妃抬手,示意储秀宫的人退下:“你们都下去吧。” 很快,殿内就只剩下赵承和淑妃。 赵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明明不想原谅赵言,可是……可是心里就忍不住惦着这件事。 淑妃自然了解自己的孩儿,她看的出来,赵承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吾儿真的以为十年前的那件事是场意外?” 但她早看明白了,什么东西也抵不上实在的权。若不是南宫氏有名望有权利,陛下又怎么会选她为后。 “若不是母妃安排,你如今能坐上这太子之位?” 淑妃:“赵言途经关阳遭匪徒,这一切都是母后做的,阿承,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后路了,待你登基之后,一定要先扶持你舅舅他们,再杀了赵言和南宫氏,只要他们一死你的皇位就坐稳了。” “什么?” 赵承难以置信地看着母妃,那个一贯温柔和善的母妃,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对他说出这些事。 赵承一连后退好几步,“母妃,孩儿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下午赵言从储秀宫返回紫宸殿,午休了一会儿,下午三点多起来后,雍王府的人上了门。小周子把人领到殿内,赵言连忙戴上了帷帽才从内殿出来。 王府小厮:“殿下,明义堂的事情王爷办好了,今晚在樊楼设宴,殿下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好。” 赵言与王府小厮之间还隔着屏风,他又戴着帷帽,自然不担心对方看到自己的脸,就是说话不方便,闻言他只能唤小周子应下。 小周子清了清嗓子:“我们殿下知道了,回去复命吧。” 待人走后,小周子便主动将赵言的增高皂靴拿了出来:“殿下,您今晚要去见雍王吧?鞋子衣服奴才都给您备好了。” “对了殿下,奴才前几日还从太医署拿了些能让嗓子变音的药,一直给您备着,你这次要不要试试?” 赵言起身,点了点小周子的脑门:“还有这好东西?” 小周子:“太医署的好东西多了去呢!” 小周子说罢,将一小瓶药膏递给少年,赵言尝了一小口,嗓子被辣的冒烟:“咳咳咳……” 小周子吓坏了:“殿下!您没事吧?!” 赵言连灌下好几碗清水,再一说话,他脆生生的音线变成了公鸭嗓:“宝娟,我的嗓子!” 片刻,灼烧感下去,声音确实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不是公鸭嗓,但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赵言疑惑:“这东西有解药吗?” 小周子心虚:“孙太医说就两天的药效,两天之后就……就会自己好。” 赵言:“……” “饶你这一次,准备好车马,我们去樊楼。” ----------------------- 作者有话说:宝汁们,明天(夹子晚更)[亲亲][亲亲] 宝宝们,下本写《捡到豪门未婚夫》喜欢的给个收藏(/w\)叭! 文案 【娇软人妻x有瘾冷哥】 白叙是山沟沟里的穷学生,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结果刚考上a大没多久,得知自己是即将破产豪门真少爷,要商业联姻,拯救家族事业。 a市傅家,金融大鳄,小公子傅斯延却爆出同性恋丑闻,被家族安排联姻。 作为傅小公子的联姻对象,白叙自认为打扮的漂漂亮亮,结果到了学校餐厅,周围就传来阵阵私语,有人悄悄说他是土老帽,竟然妄想追求校草! 第40章 结果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奖他,“同学,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咦? 白叙一看,豪门未婚夫竟然是他前不久捡到的大潮男! - 傅斯延大二暑假和家里出柜,结果被塞了个男未婚妻。 他出去散心,出了车祸,流落到一个陌生小镇,被白叙捡到。 相处之后,傅斯延决定追求白叙。 结果白叙突然失踪。 直到开学之后,他才发现,未婚妻就是消失的白叙。 - 傅斯延,a大传奇人物,像他这种出身好,颜值高的豪门阔少,基本性格好不到哪里去。 据说白家走丢的小儿子性格温吞,众人想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榨干价值踢出傅家。只能得到冰冷的几个亿! 第一天,没分手。 第二天,没分手。 第三个月,白家企业起死回生了? 富哥的生活真让人不爽! 连白叙的室友也跟他吐槽:“傅斯延那么有钱,私下一定是个冷暴力狂,超级npd!” 啃着泡面白叙乖巧点评:“其实,斯延人挺好的。” “今天的奶茶他买的。” 室友:等等,他们屋的可爱宝宝竟是校草的神秘老婆?!! 不对,我兄弟竟然是隐形富豪!!! 第34章 黄金台 赵言赶到樊楼的时候已经快酉时, 店小二将他引到一处包厢:“殿下,明义堂的先生都在里头了。” 赵言抬手,示意小周子:“赏。” 小二拿了银子乐呵呵下去了。门前赵言整理了一下帷帽, 有点紧张地看小周子:“怎么样, 我这样容易暴露身份吗?” “殿下放心吧, 除非有人掀开您的帷帽, 否则没人能认出来您。” “那就好, ”言罢, 小周子推开了包厢的门随后包厢里的一众儒生便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朝着赵言鞠了一躬:“草民等见过七殿下。” 赵言微微颔首:“诸位客气——” 赵言快速扫过人群, 却没有在里头发现雍少阑的身影。这时领头的青年已经给他腾出了主座:“殿下,您请上座。” “好。”赵言入席,于明义堂的儒生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逐一介绍自己的身份。 坐在赵言身侧着一身青袍的男人先道:“回殿下的话, 草民周长茂,林城人士, 今年三十有二,家中双亲尚在……尚未迎亲。” “草民李思, 今年二十有五, 樊城人,家中有一八十老母, 有一妻一女。” “殿下, 草民就是关阳人,今年四十有三,双亲都不在了,也尚未迎亲。” 赵言正襟危坐,将身子办的直直的, 幸好今天穿的儒袍宽大,要不然他的增高鞋非得露馅。听完几个夫子的自我介绍,赵言唤了那个关阳的夫子问了几句话,简单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情况。 和他研究的差不多,关阳算一个三四线城市,在大兖境内当地的经济发展已经很不错了,但即便这样,教育资源依旧很稀缺,这就是十几年战乱导致的。 赵言最早其实没想这么多,在清水村修个学堂就好,但是又觉得一个村子的学校教的学生有限,不如在关阳多建几所,现在又觉得只是关阳修学堂,那其他更偏远地区的孩子怎么办? 但是他能力有限。 赵言不免有些伤神,只好转移了话题:“本宫都了解了,多谢诸位,菜要凉了,诸位先用膳吧。” 饭吃了两口,赵言才想起来问雍少阑,便朝着身边的人问了一嘴:“雍王今天何故缺席?” 青年回道:“草民也不知,只是王爷府上的护卫来了学堂,邀我等前来赴宴,不过——” 青年思忖少顷,神色躲闪,支支吾吾:“想、想来王爷应该是有朝事要忙。” 赵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宴席结束,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赵言和明义堂的诸位夫子出了樊楼,在玉京的街道上相互告别,“殿下,我等已经向学堂提了辞呈,只要殿下开口,我等便能即刻前往关阳。” 赵言点了点头:“多谢诸位。” 赵言说罢,让小周子把给夫子的工资先从马车上提了出来,然后一人一箱子送了过去:“先生,我家殿下说诸位在京生说不易,去关阳前,诸位的吃住便全都包在殿下身上。” 明义堂的学子仅靠学堂发的薪水在玉京讨生活,他们的薪水虽然比一般商贩都要多,但在玉京吃住,一月下来基本上就不留银子了。 见七殿下这般重视,几个青年夫子都恭敬地给赵言行了礼:“草民等谢殿下抬爱。” 等送走了人,赵言和小周子在长街上闲逛,这时候迎面走来几个眼熟的身影,小周子先认出来人了:“殿下,前面那不是王府的人吗?” 赵言偷偷掀开一点帷帽:“咦?我看看。” 文泉奉他家王爷的命,一早就在樊楼下候着,见七殿下送完明义堂的夫子,他们便过来交代了:“殿下。” 赵言见几个人走近,便直了直身子,装的高冷一些。 小周子侯在赵言身前,“这位少侠,可是王府的人?” 文泉给赵言行了礼:“是,王爷说今日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能赴宴,让我等向殿下赔罪。” 赵言:“……” 明明是约好一起来的,结果就留他一人。不过雍少阑不来刚好,省的自己暴露身份。 “无碍,皇叔朝事繁忙,记不得本宫的事情也正常。”赵言淡淡道:“这位护卫回去吧,本宫也要回去了。” 文泉:“……是。” 别了雍王府的护卫,赵言便和小周子上了马车,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 文泉觉得七殿下有点不开心,便快马回了王府向雍少阑禀报。甫一进了茶室,见男人正在忙正事:“王爷,七殿下好像有些生气。” 文泉:“您为何故意缺席?” 雍少阑:“……” “他生气了?” “本王知道了,备马,去紫宸殿。” 赵言回到紫宸殿,歇了一会儿,准备让小周子去太医署喊人过来问解药的事情。结果小周子刚走没多久,门外金陵军过来通报:“殿下,宫外雍王求见。” 摘了帷帽脱了鞋子的赵言:“?他现在过来干嘛?” 金陵军:“属下不知。” 赵言麻利从小塌上跳下来,去找自己的增高鞋和衣服,结果死活找不到。 他的衣服都是小周子帮忙收拾的! 雍少阑在紫宸殿外候了两刻钟,赵言才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赵言是很着急,衣服都没穿整齐,衣襟下扣子错扣着,头发简单束着马尾,一看就是方才着急出门乱绑一通。 赵言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能这么出来见人,“天都黑了,你还过来干嘛?” 雍少阑抬手给赵言整理衣襟:“下午忙朝事,和七殿下的宴席退了,过来赔罪——嗓子怎么了?” 赵言清了清嗓子:“咳,没事,有点着凉。” 赵言心虚道:“这个点七殿下早休息了,你还是改天再来吧……或者你有什么事儿和我说也是一样的,还有今天在樊楼的事情七殿下都和我说了,他没生气。” 赵言装的辛苦,也没什么骗人的天赋,一说谎眼睛就心虚地往地上看。 雍少阑淡淡“嗯”了声,“既然来了,还是进去见见殿下的好。” 雍少阑摸了摸赵言的发顶:“麻烦沈兄弟去通报一声。” “不行!”赵言着急地揪着衣角:“都说七殿下休息了……而且七殿下是麒麟儿,这大晚上的你们见面不合适!” “阑兄还是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赵言说着,就开始推搡雍少阑:“走吧,你怎么过来的?我送你。” 雍少阑觉得赵言很可爱,握住了他的手,认真道:“名义上我是七殿下的皇叔,且说的都是政事,无碍——” 雍少阑话音未落,赵言便着急地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肩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听话,明天你们再见,万一你惹殿下不开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要受罪了!” 赵言歪着脑袋撒娇:“阑兄,走吧!走吧!” “嗯,”雍少阑夹了夹赵言的手指,“关阳的事情我差人去办,你记得告诉殿下。” 赵言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走,我送出去。” 赵言打着灯笼,带着雍少阑从没什么人巡逻的小道往外走,一路上雍少阑都安静的出奇,赵言心虚的不行,自顾自的解释:“阑兄没走过这里吧?这里晚上可适合赏月了,没什么人打扰。” “七殿下是不是对你不好?” “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帮你。” 赵言:“……” 站住脚步,转身看着雍少阑:“七殿下对我可好了,阑兄别乱说,” “那怎么不让我见他?” “难道不是因为他脾气不好,你怕他罚你们?” 第41章 “他若对你好,怎么又不允许你在王府留宿?” 赵言:“……” 人啊,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话去圆! “其实不是因为殿下,”赵言绞尽脑汁,“因为我……暂时还是接受不了,阑兄你得体谅我,我之前不是断袖来着。” 这次雍少阑没说话了。 许久。 “你总是喜欢对我说假话。”雍少阑音色沉了几分,走到赵言身边,捏着他的下颌:“我不喜欢。” “疼疼疼。”赵言想要别过去脸,但是雍少阑的手劲儿很大:“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伤心吗?我都努力变断袖了,你就知足吧!” 雍少阑松开赵言,“以后不要对我说谎。” “知道了……”赵言也不挣扎了,索性看着雍少阑,勾掉了他眼上的丝带,支支吾吾问:“要不要亲?” 雍少阑滚了滚喉,目光落在赵言唇上,不置可否。 赵言踮起脚尖,捧着雍少阑的脸颊,凑道他唇前:“你不说话我就亲了……” 说罢,赵言主动附上自己的唇,像是亲上了柔软的果冻,那种奇妙的感觉让赵言全身都绷紧了。他歪着头,在雍少阑唇瓣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一咬牙伸出了舌头,从对方的唇缝轻轻舔过。 嘶。 怎么这么麻? 上一次接吻,赵言压根没认真感受雍少阑的唇瓣,只觉得是软的。或许是因为心虚,这次大脑放空了很多,注意力全在这个吻上了。 雍少阑的唇总是抿成一条线,想不到亲起来又凉又软的。而且这次他也很被动,没伸舌头,只和他一样认真感受这个吻。 少顷,赵言离开雍少阑的唇瓣。 “给你道歉了,”赵言吁了口气慢慢退后一步,抿了抿自己的唇瓣:“我以后再说大话,就给你这么道歉好不好?” 说罢,赵言看了一眼满足的雍少阑。 小样,还不被小爷吃的死死的。 雍少阑的唇角不可察地抬了一下,音色依旧很沉:“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七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赵言着急道,“走吧,前面就是宣武门了。” 雍少阑:“嗯。” 两人走到宫门前,赵言怕守门的侍卫认出来自己,就没往跟前走,“我就送你到这里吧,阑兄你慢些回去。” “嗯,”雍少阑抬手摸了摸赵言的头:“这几日宫中或许有些风波,若心烦,便去王府找我,我陪你解闷。” 赵言:“嗯?所以说,有对我不利的事情?” 雍少阑:“嗯,废后。” 赵言:“…………啊?” 确实心情不好了。 赵言:“我,我知道了,改天再见。” “走了,”雍少阑收了手,“回去吧。” …… 赵言送完雍少阑返回紫宸殿后,小周子已经把太医请了回来,太医打着哈欠先给赵言把了脉。 “殿下的身子看起来好多了。” 赵言屈膝,抬手示意小周子把紫宸殿的人都清走:“太医先坐,本宫今晚找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 待小周子离开,老太医颤巍巍地落座,心虚不已:“殿,殿下还有什么事?” 赵言纳闷:“……你忘了?” 他苦苦等待这么久,这厮竟然问自己还有什么事? 老太医一看赵言脸色不好,也不装了,支支吾吾:“没,没忘,下官怎么敢忘,只是这解药……” 麒麟儿珍贵无比,乃是数百年才得一个的稀有品。让他做伤害麒麟儿的事情,那岂不是折他的寿?! 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啊! 赵言:“说就是,大老爷们,支支吾吾干嘛?” 赵言上次找他问解药的时候,这厮明显是知道些门路,却也如今日一样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他这几日没上心问这件事,看这厮的表现,显然是有什么难处上次没告诉他。 老太医见少年认真,长吁了口气,恭恭敬敬跪在赵言膝下:“殿下,您乃是几百年才得一个的麒麟儿,若要炼制解药,势必要取麒麟血做药引,下官实在是不敢啊!” “殿下,还请您另请高明!” 赵言:“……你早说不就完了?” 赵言掀开衣袖,“要多少,你直接过来取就是,这解药本宫短时间内就要。” “这……”老太医没想到七殿下竟然用情如此之深:“殿下,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您若要伤害自己的身子,必定遭受天谴啊!” 赵言:“……” “你诅咒本宫?” “但本宫只相信科学,你快些,若研制不出来解药,本宫打你屁股板子。” 老太医吓得哆嗦,但是也不再耽误,取了银针在赵言手腕处挑破,用了一拇指大小的药罐子取了他的血:“上天保佑,七殿下心地善良,万不得已才伤害自己的身子,王母娘娘在上,太上老君在上——” 赵言看着那点血,还没有他去体检抽的多,不过但是可以理解老太医,这破书的作者非要搞什么“麒麟儿”的设定,古代人又信牛鬼蛇神的谶语之说。 赵言闭上眼,在胸口前划了个十字,“阿门,主原谅你的罪过。” 说罢,赵言点了点老太医的头,装作自己晕过去:“啊,发生了什么?你弄好了吗?” 老太医看着面前的发生的一切,噗通跪在地上:“玉皇大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 老太医:“殿下,神仙方才附体了,他说原谅我们。” 赵言咳了咳:“嗯,那你快去做解药,记得保密,事成之后本宫少不了你的赏赐。” 送走了老太医,赵言便洗漱睡觉了。第二日一早,小周子便将赵言的增高鞋和衣服取了来,喊醒了还在睡的赵言:“殿下,您晌午不是说要见雍王,赶紧起来洗漱一下吧。” 赵言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珠子:“你再给本宫准备一套素净点的衣服,见完雍王本宫要切小号陪阑兄吃饭。” 小周子:“是。” 赵言起床洗漱完,坐在外殿的屏风后写自己的工作计划,到了午时前雍少阑才过来,应当是刚下了朝。 小周子坐在赵言身边,见雍王进门,便看着赵言给你写的字念:“王爷,昨日的事情我家殿下都了解了,王爷政事繁忙,殿下他不介意的。” 雍少阑透过眼上的丝带,去看屏风后那抹纤细的身影,“多谢殿下。” 小周子:“殿下这几日不太舒服,他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沈公子办,有什么事情王爷直接找沈公子洽谈就好。” 小周子:“王爷您在偏殿先喝杯茶,殿下去休息了,一会儿让沈公子去偏殿找您。” 雍少阑:“……” 雍少阑起身去了紫宸殿偏殿,一炷香后,赵言就换了一套衣服过来了:“阑兄,七殿下说你来了,我刚睡醒等久了吗?” 雍少阑:“……没有,走吧,给你炖了汤。” 赵言戴上帷帽:“好呀好呀,不过我好久没吃米粉了,阑兄晚上给我做粉吃,好不好?” “嗯。” …… 赵言回了雍王府,吃的肚皮溜圆,吃罢饭喊雍少阑抱着他去午休。整个寝殿放满了冰块,凉爽又安静! 赵言躺在床上,雍少阑坐在床头给他摇扇子,顺便说废后的事情。 “这么说来,陛下最晚八月下旬就会宣布这件事。”赵言想了想,“那之后是不是就要给七皇子封王了?” 离开金陵前,赵言问过母后这件事,当时母后说回玉京就有定数了。 古代的王爷,受宠的一般会被封在繁华的大城市,父皇那么喜欢他,还有一个破麒麟儿的设定,肯定会给他封到富庶的地界。 “或许,”雍少阑问:“你想去哪里?” 赵言想了想:“最好是金陵一带……不过这得看七殿下了,七殿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雍少阑:“……” “你呢阑兄,要不要跟我一起?”赵言翻身,抬眸看着雍少阑:“到时候我们就弄个大房子,风光办一场婚礼,无聊了就去清水村小住,陪小牛玩儿。” “走一步看一步。”雍少阑:“计划的多了,恐生变故。” “也是,”赵言:“别扇了,睡一会儿吧,晚上吃完饭我还要回去。” “做些别的再睡。”雍少阑将羽扇放下,抬手捏住了赵言的下颌:“要接吻吗?” “嗯……”赵言握住了雍少阑的手,用嘴巴轻轻含住了他的指腹,伸出舌头舔一下:“这个喜欢吗?” 赵言画耽美漫画,每次画这种情节,读者都在评论区嗷嗷叫! 雍少阑:“……” 滚了滚喉,指腹再次插-入赵言的唇缝,勾着他的舌头挑弄几下。 “咳咳咳……”赵言翻身吐了口口水,“呸,你干嘛伸进去那么多?” “给我擦擦。” “嗯。”雍少阑隔着帕子捏着赵言的下巴,轻轻俯身压了上去,用舌撬开赵言的唇齿,把他口中的唾液交换了一遍。 第42章 “唔……” 赵言被亲的上气不接下气,在雍少阑怀里扑腾,等雍少阑亲完他已经憋得老脸通红,跟个小狗儿似得耷拉着舌头吐气:“变态,太变态了,你好端端的怎么吃我口水?!” “好吃。”说罢,雍少阑掀开被褥:“睡觉吗?” 赵言抿了抿被吸的麻溜溜的舌尖,翻过身,不看雍少阑:“睡睡,困得要死。” …… 赵言睡熟后,雍少阑从卧房出去。来到茶室,一早从金陵赶回来的璇玑噗通一声跪在雍少阑跟前:“王,王爷,金陵沈家……” 雍少阑:“沈家的事情本王都知道了,说说刺客的事。” 璇玑:“啊?” 文泉给璇玑倒了杯茶:“啊什么啊,王爷让你说就说。” “哦,”璇玑从地上起来:“追杀七皇子的刺客是关阳的山匪,属下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但是山匪还供出来一位,王爷您要不要猜猜看?” 雍少阑:“……” 储秀宫。 雍少阑思忖少顷,对璇玑道:“你收拾一下回辽东。” 璇玑:“王爷,璇玑才回来,怎么就要走?” 然后被乜了一眼,“属下遵命!” 赵言一觉睡了两个小时,睡到自然醒,但是他有个毛病午休浅了就立马能起来,午休睡的多了就不想起,然后他就“起”了半个多小时,等雍少阑从外头进来,赵言才一骨碌爬起来:“爽,小爷睡爽了。” 雍少阑进门,看了眼鸡窝头赵言:“下床,吃粉。” “桀桀桀,”赵言穿上鞋袜,跑到外殿,看雍少阑给自己煮的一小碗米粉,“阑兄你真好。” 雍少阑看着赵言吃粉,把方才璇玑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在关阳追杀七皇子的刺客是赵承母子指使的。” “你知道吗?” 赵言嚼了一口粉:“……嗯?” -----------------------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 第35章 黄金台 “真的假的?”赵言不是怀疑雍少阑的能力, 真的只是觉得不应该:“前几日七殿下还去看了淑娘娘,她都说原谅殿下了。” 赵言:“不过,刺客的事情在七殿下道歉之前。” 雍少阑:“道歉?” “七殿下和淑妃有纠纷?” 赵言放下碗筷, “嗯, 而且还很严重!” 说着, 赵言索性把十年前他冬天玩儿冰落水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雍少阑, “总之这件事是七殿下有错在先……” 赵言小嘴叭叭说个没完, 说罢才抬眸看雍少阑的表情。雍少阑抿唇一言不发, 眸子压的很低, 显然不认为这件事是淑妃派人杀他的理由。 雍少阑沉默少顷:“七殿下很善良。” 赵言把粉吃干净, “我怎么感觉阑兄是在说七殿下很蠢?” 雍少阑不置可否。 “……”赵言恼了:“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赵言抿了口茶水漱口:“谢谢阑兄和我说这些,晚些回去我会告诉七殿下的。” “嗯。”雍少阑眸光落在赵言一点不红的脸上:“我可以去紫宸殿,将事情的利弊和他说清楚。” 赵言:“!!!” 他真的累了。 “别, 你别总没事往七殿下哪里跑,”赵言恨不得现在就去催太医署赶紧把解药研究出来, 他每天防雍少阑去紫宸殿真的很累! “为什么?”雍少阑把碗筷挪了,又拿了碟蜜饯给赵言:“你是七殿下的幕僚, 我是你丈夫, 自然要帮他。” “我……我吃醋!”赵言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个理由:“你, 你有没有想过, 你之前和七殿下还有婚约,更应该避嫌才是!” 雍少阑垂了垂睫,抬手,把蜜饯放在赵言唇边:“错了。” “给你道歉。” 赵言将蜜饯含在嘴里,“这还差不多。” “时间不早了, 我回去了,”吃完东西,赵言起身准备离开,但是一看坐在他身边,被他一直蒙在鼓里的雍少阑,赵言就一阵心虚:“要不要亲一个?” 雍少阑抬眸,朝赵言伸出手,将他捞在膝上,捏了捏他的后颈:“你想亲直接亲,不必每次都问。” 雍少阑捏的很重,像是要把赵言的皮揪起来,又疼又爽的感觉让赵言很不爽,伏在雍少阑肩头喘了口气:“那,那多不礼貌。” 赵言吐舌头散热:“兄弟,麻的受不了,别捏了,” 说着,赵言捧着雍少阑的脸颊,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小爷奖励你个香吻。” 吧唧一口亲完,赵言从雍少阑腿上下来:“走了,一会儿天黑了。” “嗯。”雍少阑捻了捻手指,“我送你。” …… 关阳修学堂要花不少银子,赵言一连在自己宫里忙活了好几日,他的钱大多都在金陵呢,只能写信快马送去金陵,又等金陵那边回信。 数日后资金终于送到了关阳,明义堂的几个夫子也被赵言送了过去,负责监工的是雍少阑身边的人,赵言放心! 小周子把关阳那边汇报进程的信呈上,“殿下您修学堂的事情都在玉京传开了,百姓都夸您是活菩萨,要给您修生祠呢。” 刚喝了口西瓜汁的赵言:“……别折我寿。” 看了眼不合理的支出,“才花了五百多两银子?关阳州下辖有十几个县,就用了这么点银子?” 然后又翻看一页:“哦,原来是废物利用了。” 前朝的有个皇帝喜欢道教,在大兖境内修了很多道观,这些房子很多都空下来了,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是一座希望小学。 赵言满意地合上书信,“本宫很满意,走去趟太医署。” 小周子:“立秋天气转凉,宫里最近好多人都染上了风寒,太医署负责熬药,不干净的很,殿下您去哪里干嘛?” 赵言穿上外氅,有点心虚地算了一下时间。父皇说给他一个月,现在就剩下不到十天了。 “自然是有事。” 从紫宸殿乘步舆到太医署,就半个小时路程……不过这期间要穿过太极殿。现在正是下朝的时间,经过太极殿的时候,赵言往汉白玉石阶上看了一眼,结果没看到雍少阑,看到了赵承。 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上次他去过储秀宫后,他就没见过赵承了。 赵承身着一身黄袍,亦步亦趋走在几个文官身后,赵言抬眸看到了人,正好对上赵承的视野,便朝他挥了挥手:“哥!” 赵承这边,几个言官正在他耳边吵吵,他抬手:“这些事回头再说。” 言官不依不饶:“七殿下都快弱冠了,早该受封去封地了,再过几日就是淑妃娘娘的册封大典,殿下不如就那个时候请旨,让七殿下去边塞守边疆。” 赵承闻言,步子一顿,看着赵言从步舆上下来,小雀儿似得朝着他这边扑腾过来。 废后的事情,他倒是一点也不伤心。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让赵言去守边疆,人还没过去,就累死在半路了。 “孤说了,这件事之后再议。”赵承说罢,踱步离开。 “哥,你刚下、下朝啊?”赵言收了折扇,抬手给赵承行了一礼:“关阳的事情多亏你帮忙,效率高多了,谢了!” 赵承也有几多日没见赵言了,“嗯。” 赵承怕赵言假装镇定,想着安慰他几句:“过几日就是母妃的封后大典——” “是吗?”赵言记得母后告诉他这件事了,他忙忘了:“恭喜哥了,你是太子,淑娘娘早晚都要当皇后。” 赵言:“你放心吧,母妃她没事,再过几日她就要回金陵了。” 赵言其实搞不懂为什么太子他娘必须是皇后,不过这都是父皇和母后的决定,他自然尊重。 赵承:“……” “你看的开就好。” 赵言摆摆手:“嗐,这有啥看不开的,对了我还有事去太医署一趟,哥,我先走了。” 赵承想起赵言身子的事,抬手想去拉他:“等等……” “还有事吗?” 赵承滚了滚喉:“你……今日宫里怕不是要起时疫,你身子又不爽利,去太医署做什么?” 赵言:“一些小事,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见赵言执意要去,赵承也不想多费口舌:“嗯,那你去吧。” “关阳的事情,别太费心。” “行,”别了赵承,赵言乘步舆继续往太医署走,等周围没了人,候着步舆旁的小周子开始咕哝:“殿下,您觉不觉得,太子殿下好像突然对您没那么假惺惺了?” 赵言:“啊,有吗?赵哥不一直这样吗?” 赵言有点说不上来对赵承的印象,好像还真有点像小周子说的那样,刚开始就哥哥,哥哥地自称,现在都直接喊哥了,听起来没那么亲昵,但实际上更亲近了些。 小周子肯定道:“奴才的直觉很准的,莫不是太子殿下做了什么亏心事?” 第43章 “别乱嚼舌根,”赵言:“之前可能是我刚回玉京,快走快走,我是急急国王!” …… 太医署这边确实正在忙着治宫里突然流行起来的风寒,院子外头熬煮着草药,甫一走进就能闻到好刺鼻的味道。 赵言捂着鼻子,带着小周子进了太医署,众人见赵言进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见过七殿下——” 赵言抬手示意众人:“起来吧起来吧,孙太医呢?” “殿下,”赵言话音落下,从里头走来一个老太医,正是帮赵言研制解药的那个:“下官在这儿。” “进去聊。” 小周子守在太医署外,赵言和老太医单独进了门。老太医知道赵言是来追问解药的,便将自己研制了好几日的药丸取了出来:“殿下您看。” “真成了?”赵言也看不懂什么,打开药瓶闻了一下,只有淡淡的苦味儿:“这吃了就能解毒了?” “下官只是按照之前医书上的例子,制作了这些解药,”老太医认真道:“但具体有没有效果还另说。” “怎么就一颗?”赵言看着那黄豆大小的药丸:“要是有效果,那吃了解药的人应该是什么反应?” 老太医耐心给赵言解释,“效果应该很明显,王爷除了眼疾之外,应该还有头疾——照书上写的这样,王爷应该头疼的难以入眠才对,但下官之前偷偷去看了王爷,看着并不是很难受的样子。” “奇怪。” 赵言:“……行吧。” 赵言突然想起来,自己雍少阑睡觉的时候,雍少阑的睡眠一直很浅?莫不是他自体内的毒发作之后就没睡过好觉? 想到这些,赵言就忍不住生一阵恶寒。这破小说作者!能不能爱一点笔下的角色! 老太医:“对了殿下,若是这药管用,药引子恐怕还要取一些……” 赵言:“这个没事,药我先拿走了。” 拿了解药,赵言离开太医署,马不停蹄地朝着雍王府去了。 雍少阑,你就等着被小爷的药治好,踏踏实实睡好觉吧! 还要长命百岁的! 赵言心想着,便觉得很满足了。 …… 赵言赶到王府的时候雍少阑还没下朝,此时已经过了酉时,赵言进了门咕哝了一句:“今日怎么这么晚?” 立秋之后,天气转凉,到了夜里穿一件单衣已经有点受不住了。赵言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一件绸缎青色圆领袍,到这个时辰已经有些挡不住凉气了。 王府门房:“这几日朝中的事儿太多——公子您要是冷,就先去茶室或者书房吧,小厨房的羊汤已经煨上了,再稍等半个时辰就能喝了。” “行吧,就是怪冷的,”赵言缩了缩鼻子,“我等阑兄下朝一起吃完饭,你们先去忙吧,我去后花园转悠转悠。” 听见赵言要去花园逛,文泉便跟着人一起去了。 上次赵言说要往雍少阑后院种蔬菜,但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后来忙忘了,今天刚好闲着,不如松松土。 正好热热身。 赵言说干就干,踱步走到后花园,喊了小厮拿农具给他。文泉搞了把锄头,“公子要翻地?要不属下干吧?” “哎,不用,”赵言撸起袖子,接过锄头,在湿润的荒地上来了一锄头,应该是这几日下过雨的原因,地皮松软,没一会儿赵言就锄了好几米远。 文泉常年在辽东带兵,不打仗的时候就种地,不过他们都是些莽汉,干些活儿也正常,七殿下身娇体贵金枝玉叶,没想到干起农活来也像模像样:“公子,这块地您想要种什么?” “……”赵言闻言,撂下手里的锄头,往身边看了一眼。 身侧的青年不紧不慢地挥舞着锄头,比他锄的多了一大半,汗水都没流几滴,“还没想好,这个季节适合种什么?或者阑兄喜欢吃什么?” 文泉想了想,“属下还真不知道王爷喜欢吃什么,王爷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若真的说喜欢,那应该是老夫人做的家常饭吧?” “咦?”赵言撑着锄头,“老夫人?你说的是阑兄的母亲吗?” “是啊,王爷的封地在辽东,苦寒之地,瓜果蔬菜很是难得,但老夫人是跟着陛下一路打仗打过来的,做饭的手艺不错。” 赵言想了想,雍少阑一家四口去世了两个,家里头就剩下他和他老妈了。赵言之前没问过雍少阑这些事,自动就忽略了他的家事。阑兄的母亲,那不就是他未来的母亲吗? “那你们打仗肯定很辛苦吧?”赵言歇了一会儿,又有力气了,一边锄地一边和文泉说话。 突然感觉,多了解一下雍少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赵言:“打仗都干什么啊?” “打仗挺无聊的,”文泉不假思索道:“平时就守着边境线,按时换岗,前几年战事多,兵不够用,还要花自己的银子招募民兵,招募了民兵就要负责训练……等等,反正都是杂事。” 大兖才刚建国没多久,边境线上自然不安稳,对内元武帝实行无为而治,让百姓种田生娃,对外就让地方的总督首领自己招募军队,虽不主动扩张,但若有外地来犯,大兖的军人也绝不是好欺负的。 文泉:“不过这些年稳定下来了,都不怎么打仗了,一般都在种地,就像这样,几个小队负责几百亩地,种地收粮,然后晚上回家抱婆娘。” “那生活很不错嘛!”赵言听着都有点心动了,他在金陵的日常就是吃吃吃睡睡睡玩玩玩,古代能玩儿的东西不多,玩儿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玩儿腻了:“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就和阑兄回辽东去,也搞两三百亩田种种。” “当包地工!” 文泉:“好呀。” 文泉的话音刚落,后院便出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赵言听到动静往连接前院的拱门看去,见穿着常服的雍少阑踱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赵言停下锄头,朝着雍少阑挥了挥沾着泥土的手:“阑兄你下朝啦,我和文泉哥在种地呢,你想吃什么蔬菜?” 雍少阑:“……” 走到赵言身边,给他擦了擦汗:“不累?” 赵言哼笑一声,“这累啥,上个月我和大牛兄一起上山采药,一走就一整天的山路,那个比这个累多了。” 赵言:“你家小厮说煨了汤,你去换衣服,我把这块地锄完就过去。” 雍少阑应了一声,然后乜了文泉一眼,然后一刻钟的时间,沉默不语的文泉用了吃奶的劲儿把剩下的地都锄完了! 赵言看着一言不发猛-干的男人,用拳头捶了垂他的肩头,由心佩服:“可以啊,兄弟,牛!” 文泉吁了口气:“……还,还好。” “公子快去洗漱吃饭吧。” …… 赵言出了一身的汗,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套雍少阑早给他备好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料子,轻便又凉爽,一点都不黏身子,就是有点紧。换好了衣服,王府的小厮把晚饭端到了院子里的八角凉亭中,雍少阑在凉亭中吃茶。 赵言左右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淡紫色的料子,说实话有点娘,尤其是腰身处,收的很紧,“阑兄这衣服不合身啊……” 雍少阑闻言,放下手里的茶杯,往赵言身上看了一眼,颀长清隽的身影撞进眼帘。 腰身窄,屁股-翘,腿很长。 很-骚。 “难不成是我长个了?”赵言咕咕哝哝走到凉亭里,转了一圈儿让雍少阑看:“阑兄你看这衣服是不是有点窄了?” 雍少阑收了目光,“还好,就是这样的款式。” “行吧,”赵言还是觉得不行,原地蹲了两下,确定□□不会崩,这才信了:“奇怪,明明觉得紧,但是蹲下的动作不受限制,可能是我平时穿的衣服太宽松了。” 雍少阑:“……” “这个版型衬你身形。” 赵言暂时放过了衣服,因为看到了桌子上还在冒热气的羊汤,不等他动手,雍少阑就抬手给他盛了一大碗:“胡椒要吗?” “嗯嗯嗯,”赵言点了点头:“还要葱花……算了不要葱花了,你也不许吃,吃了今晚不能亲我。” 雍少阑:“……” “我不吃,你吃,” 一抹翠绿的小葱花洒在鲜白的羊汤上,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不过赵言说不吃就不吃,用勺子把小葱花撇了出去:“亲嘴,每次你都要亲,吃这个扫兴。” “那就不亲,”雍少阑拿了半块酥饼:“你吃好,最近又瘦了。” “有吗?”赵言觉得自己没胖也没瘦,但是前天他去看母后,母后也说他瘦了:“可能是最近太热了,我都不想起床。” “对了,”赵言想起了自己过来找阑兄的大事:“别说我的,说说你吧阑兄。” “说我?”雍少阑给少年夹了块炙羊肉,随后放下了筷子:“说我什么?” 赵言哼了一声,看着雍少阑一脸死装样,“今日我去太医署了,你猜怎么着?孙太医说你的毒,不仅会导致眼疾,还会导致头疼。” 第44章 赵言:“所以,你的头一直很痛对吗?” 雍少阑的眸色不可察地沉了一分:“尚能接受。” “真有啊?”赵言抿了抿唇,抻着脖子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看着雍少阑斯文模样,压根看不出来一点:“那种疼?” “钝疼,偶尔刺疼,” “怎么?心疼?” 赵言:“…………” 赵言吁了口浊气,心口跟塞了棉花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 “嗯,”赵言缓了缓,“我说你之前怎么总爱吸我,原来我成止疼药了?不过小爷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原谅你了。” 赵言:“我带了好东西给你,一会儿吃完饭给你。” 雍少阑掀了掀眼皮,蹙眉看着赵言:“解药弄到了?” 赵言:“!!!不是?你怎么猜到的?” “你写在脸上了,”雍少阑:“先吃饭吧。” 赵言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汤水,偷摸看雍少阑的脸,眉心偶尔蹙一下,但大多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也不知道疼不疼,难受不难受。 要是疼就应该说出来嘛……他之前就算没搞到解药,让他多吸两口缓解一下也是可以的。 “对不起,”赵言超级小声咕哝道。 雍少阑抿唇,将食物咽下,模糊的视线落在对面少年身上。 吃完饭雍少阑去洗漱了,赵言吃饭前已经洗过了,便带着他的解药回了雍少阑的卧房,然后脱的只剩下寝衣,滚到床上等人。 约莫半个小时,光着上半身带着水汽的雍少阑进了门,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内殿走。床上的赵言听到动静,探出来身子:“咦,阑兄你回来了?” “快过来快过来。”赵言朝着雍少阑勾手指。 “嗯。” “怎么?” “解药啊。”赵言桀桀桀笑了两声,从背后拿出来一个药瓶:“看!” 雍少阑的目光从少年白皙的脖颈上舔过,把手里的浴布塞给赵言:“能先帮我擦一下头发吗?” “没问题,”赵言把药塞到雍少阑手里,接过毛巾,在雍少阑及腰的长发上擦。擦个头发嘛,本来没什么的,赵言也经常帮室友打发胶做发型,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擦着擦着觉得自己在被凝视,就鬼使神差地往雍少阑身上看了一眼。 “嗯嗯嗯嗯?” “谁让你私自-硬的?” -----------------------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来啦~ 放个广告~ 下本写《捡到豪门未婚夫》喜欢的给个收藏(/w\)叭! 文案 【娇软人妻x有瘾冷哥】 白叙是山沟沟里的穷学生,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结果刚考上a大没多久,得知自己是即将破产豪门真少爷,要商业联姻,拯救家族事业。 a市傅家,金融大鳄,小公子傅斯延却爆出同性恋丑闻,被家族安排联姻。 作为傅小公子的联姻对象,白叙自认为打扮的漂漂亮亮,结果到了学校餐厅,周围就传来阵阵私语,有人悄悄说他是土老帽,竟然妄想追求校草! 结果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奖他,“同学,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咦? 白叙一看,豪门未婚夫竟然是他前不久捡到的大潮男! - 傅斯延大二暑假和家里出柜,结果被塞了个男未婚妻。 他出去散心,出了车祸,流落到一个陌生小镇,被白叙捡到。 相处之后,傅斯延决定追求白叙。 结果白叙突然失踪。 直到开学之后,他才发现,未婚妻就是消失的白叙。 - 傅斯延,a大传奇人物,像他这种出身好,颜值高的豪门阔少,基本性格好不到哪里去。 据说白家走丢的小儿子性格温吞,众人想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榨干价值踢出傅家。只能得到冰冷的几个亿! 第一天,没分手。 第二天,没分手。 第三个月,白家企业起死回生了? 富哥的生活真让人不爽! 连白叙的室友也跟他吐槽:“傅斯延那么有钱,私下一定是个冷暴力狂,超级npd!” 啃着泡面白叙乖巧点评:“其实,斯延人挺好的。” “今天的奶茶他买的。” 室友:等等,他们屋的可爱宝宝竟是校草的神秘老婆?!! 不对,我兄弟竟然是隐形富豪!!! 第36章 黄金台 雍少阑的卧房一直很幽暗, 几乎没点几根蜡烛,赵言渐渐也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拳,似乎再近些雍少阑就要主动吻上了, 也就是因为太近了, 赵言看的又格外清晰。 想了半天, 赵言脑海里就飘来四个字。 绝、非、俗、物! 嗯, 都是男人, 上学的时候连去饭堂吃饭都要赛跑的男人, 看到对方的比自己……那么多, 内心还有一点点小自卑。震惊之余, 慢慢又变成了对自己的心疼,不是,这么离谱的东西真的能长在身上?他又不是韩漫受! “看到你就控制不了,不用管我, 难受一会儿就好了。”雍少阑打开了药瓶,将里头的药丸倒了出来, 放在舌尖上抿了下去:“七殿下给你的?” “……” 赵言垂了垂睫,目光从雍少阑裤-裆离开, 选择忽视这个让人自卑的话题:“嗯, 不过他也不确定这药有没有效果——咦?不对,你就这么吃了?” 雍少阑:“……” “那下次沐浴焚香了再吃。” 药丸下腹, 并没有什么药效上来, 雍少阑把药瓶随手一丢,握住了赵言的胳膊,将人拉在自己身边:“为什么离我那么远?靠近些,挨着你舒服。” 雍少阑阖上了双眸,那种跟蛇信子一样的目光总算不在赵言身上了, 赵言也舒坦很多,跪在被褥上认真给雍少阑擦头发:“知道了——你头发好多好长,跟夜华似得。” 雍少阑靠着软枕:“夜华是谁?” “和你说你也不知道,”赵言把发尾擦干,“好了,你头发太长了,多不方便,回头我给你打薄一下吧。” 雍少阑沉睫道:“嗯,你不想说便不说。” 赵言:“……” 雍少阑的眉心微微蹙着,赵言绕过他把浴布丢在了床头的小几上,爬回床里侧赵言看了雍少阑一眼,“有效果吗?” “应该还要等等,”雍少阑掀了掀眼帘,视野之内依旧是模糊一片,颅内的钝痛却好像有所缓解:“最少也得一炷香的时间,药效才上得来。” “也对,”赵言盘着腿坐在床里侧,静静地看着雍少阑:“那我陪你等着。” 雍少阑侧脸,看身边的赵言:“要不要先做点别的?” “嗯???干嘛?”赵言警惕性拿起身边的枕头抱在怀里:“大晚上的,你想干嘛?” “给你吃。”雍少阑坐起身,握住了赵言的脚踝:“上次不是说好了?没做过吗?自己?” 雍少阑:“别人给你弄,感觉会不一样。” 嗯? “我……我严重怀疑你不是处男!”赵言很清心寡欲的,上高三的时候学习压力大偶然回家了会放松一下,但是这种事多私密啊,他怎么能让别人帮忙,但是雍少阑就一点不害臊:“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专门学的,春宫图。”雍少阑捏了捏赵言的脚踝。赵言长得白,皮肤细腻,每一处都好看到点上:“不过你要是接受不了,那就算了。” 雍少阑滑了滑喉,眸子底散着淡淡的茶气。 赵言认真看了他一眼,还有点小感动:“兄弟,谢谢你尊重我!” 赵言吁了口气,“那个,咱们暂时还是柏拉图,就精神恋爱,阑兄懂吗?” 雍少阑:“……大概能听懂。” “那就好,”赵言舔了舔唇瓣:“我们不能太世俗,清新一点,我喜欢和阑兄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就享受这个就好了,暂时。” 雍少阑眸色沉了几分:“但是我想,沈言,你愿意配合我吗?” 雍少阑:“不动你。” 赵言:“……” 感情刚才是装的? 赵言抬眸看了雍少阑一眼,那双鎏金的重瞳迸发出来的目光像是燃烧的火焰,好像要把他的衣服全都烧了,再一寸寸从他身上舔过。 “但是我没做过,”赵言能理解雍少阑,毕竟他可是小黄文里的人物,性-欲重一点也正常,“那,要不我试试?” 雍少阑:“会不会觉得恶心?” 赵言硬着头皮:“应该还好,你别碰我就行。” “那麻烦你了,”雍少阑伸手:“过来,坐我腿上。” “好。”赵言扔了手里的枕头,爬到雍少阑身边,抬腿坐在他膝盖上,“怎么你连这里都硬邦邦的。” “常年行军,抱歉,”雍少阑说着,抬眸静静看着赵言,“沈言,抬手摸摸我。” “行吧,”赵言绞了绞手,“那我来了,你准备好了。” 第45章 说罢,伸手,慢慢落在雍少阑的宽阔了肩膀上:“啧,阑兄你这肌肉真紧实。” 然后又顺着往下摸腹肌:“这里也不错,你这身材,不去玩儿cos可惜了。” 雍少阑:“……” 赵言的手一路从腹肌摸到人鱼线上,觉得这里有点扎手,尤其是碰到那些毛毛的时候,像是点燃了导火线,烫的赵言嗖就收回去手了:“草,我不摸了,我感觉有点不舒服了。” 要是说上头那些长得跟建模一样的肌肉很不错的话,下面就有点破坏气氛了,太男了,他真的接受不了。 “……” 雍少阑没有强求赵言,嗯了声,便抓了件寝衣套上了:“那就这样。” “嗯,”赵言撑着床,从雍少阑腿上爬下去,虚脱地躺在床上:“……阑兄,你不会觉得我扫兴吧?” “不会,”雍少阑系上衣带:“但你不讨厌接吻,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身上香香的?很好闻的味道,嘴巴里也是,而且接吻大脑里会麻麻的,很奇妙的感觉。”赵言翻过身,看着屈膝坐着的雍少阑:“或许我是个双,只是暂时和男人恋爱,生理上还有点接受不了。” 赵言:“给我点时间。” “我会适应的。” “好。”雍少阑思忖少顷,又道:“沈言。” “嗯?”赵言:“怎么了。” 明明暗暗的烛光洒进来,暖调的光线落在赵言脸上,浓稠的长睫下拓下一圈月牙形的阴影。 雍少阑滑了滑喉。 很美。 赵言见雍少阑看着他不说话,又蛄蛹了一下,坐了起来:“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这里,”雍少阑抬手,指腹轻轻落在赵言双眼皮的褶皱处:“有一颗痣。” “……?”赵言:“是啊,你才发现啊,从小就有……” “你能看到我的痣了?”赵言突然反应过来了,蓦地握住了雍少阑落在自己脸颊的手:“真的假的?” “嗯,”雍少阑眯了眯眼,视线内的物体又清晰了几分,重影开始碰撞,偶尔叠在一起的时候,便能看清楚赵言的长相。 少年的眸子溜圆,鼻头小而挺拔,嘴巴也小。 “那你的头呢,还疼吗?”赵言有点激动,小手死死抓着雍少阑的衣角,“这是不是说明解药管用?!” “好些了,”雍少阑道:“没那么疼了。” “多谢。” “嗐,你谢我干嘛,”赵言终于是能松一口气了。 雍少阑的父亲和哥哥都为了大兖捐躯了生命,轮到他这里,就因为自己握着边境一点兵权,就要被下毒嚯嚯。赵言才不想体谅他父皇什么驭下之术什么帝王之术,他只知道雍家是忠良之后,雍少阑不该被这么对待! 赵言始终相信,用一颗真心去对待值得的人,结果不会差。 “应该谢,”雍少阑揉了揉赵言的发顶:“你很善良。” “嘻嘻,”赵言被夸夸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我可不是傻善良,我也是会看人的好吧,是因为阑兄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才对你好!” “在清水村,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掉了。” “咱们睡觉吧,”赵言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这几日天气转凉了,夜里还有点冷呢。” “嗯,”雍少阑也掀开被褥,“睡吧。”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雍少阑便起身准备上朝。赵言今天还想早点回去,再去太医署一趟,听到身边有动静就也爬起来了:“好早。” 说罢,赵言掀开被褥,看着一眼正在穿衣服的雍少阑:“阑兄,你的眼睛什么样?” 雍少阑素日出门眼睛上总带着一根黑色的纱质丝带,用来遮光。赵言见他又备上了,放在妆奁前:“眼睛现在还能看清吗?” “还好,清晰了一些,”雍少阑说罢,拿了丝带走到赵言身边,“帮我系上?” “哦哦,”赵言接过丝带,“那看来还要多吃几次药,一会儿我回去,去太医署一趟。” “好了。”赵言打了一个单结:“等你彻底好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起床吃些东西再走,”雍少阑摸了把赵言的发顶:“我还有事,先进宫了。” “行,你去吧。” 赵言留在王府吃了早膳,然后就火急火燎回紫宸殿,换了一套衣服后又带着小周子往太医署跑。 …… 淑妃染上了风寒,赵承便将政事都推了,每日亲自去太医署监督太医熬药。辰时后,他刚赶过来,就见赵言带着紫宸殿的小太监赶了过来。 不过赵言似乎是有急事,下了步舆就进了门,并未注意到他。 赵承有点不放心,“你在这儿看着,我去看看。” 说罢,他便朝着赵言走过去的方向去,甫一到了殿内,却听见里头太医问了赵言一句:“殿下您和雍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 房间内。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叔侄关系呀,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赵言心虚地抿了抿唇瓣,催促老太医赶紧抽血,“你抓紧做,本宫这个月底必须把解药做出来。” 老太医很是为难:“可,可这太伤您的身体了,殿下何故这么着急?” “本宫不管,”赵言说罢,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来吧。” 见赵言是认真的,老太医长吁了口浊气,取来了自己的针袋:“殿下,这次取了药引子,您的身子一定会虚弱一段时间,一会儿下官给您开些补气血的汤药,您回去记得按时服用。” 赵言点了点头:“嗯,多谢太医了。” 老太医取了银针,还没动手,外头的门突然被打开,随后赵承便出现在两人面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老太医一看是太子殿下,吓得腿一软,匍匐在地:“太,太子殿下……!” 赵言看了眼突然进来的赵承,纳闷:“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赵承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悉数听去,大概知道他们只要取赵言的血做什么药引子,“荒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伤害?” 赵承抓着赵言的手腕,“跟哥走。” “等等……”赵言往后退了两步,“哥这件事我回头再给你解释——孙太医你先起来,把咱们的事情办了。” 赵承不开口,孙太医也不敢起来,只是抬头看了赵言一眼,又看了赵承一眼,随后颤巍巍地垂下脑袋。 赵言:“……” 赵言无奈,只能求赵承:“哥,求你了,这件事一会儿我全都和你说清楚,你不能耽误我救人。” “救人?”赵承蹙了蹙眉心,看着赵言:“你们这是要救人?” 赵言点了点头:“嗯,求你了哥。” 赵承不是不信赵言的话,而是赵言太好骗了,他犹豫道:“什么药要用人血做?阿言你莫不是被这庸医骗了吧?” “下官不敢!”不等赵言说话,孙太医便自己解释了:“殿下,七殿下乃是麒麟儿,自是与旁人不同,七殿下要做的药也和他的身子有关系,且那血不入药,只是当个药引子。” 赵承思忖少顷多少觉得有点膈应,又看着赵言真挚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了:“好。” 又道:“忙完了,哥跟你回紫宸殿。” …… 赵言献完了血,包扎了一下手腕,拎着孙太医给他开的补药,乘坐步舆带着赵承一起回紫宸殿。沿途经过许多宫,宫女和太监们还在熏药。赵言和赵承都带着帷帽,起个防护的作用。 “这病很严重吗?”赵言的紫宸殿每天也都有太医署的人去熏药,但是他宫里目前都还好好的。 赵承:“父皇年事已高,宫里自然是要仔细些的。” 说罢,赵承垂眸,目光落在赵言那抹瓷白的手腕上:“别岔开话题,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言抿了抿唇,掀开帷帽看着与自己并肩的赵承,“哥,你最近真的变了好多,干嘛这么关心我?” 赵承:“……” 赵承想起了那日母妃对他说的话。 他原本以为十年前那场意外是真的意外,赵言和南宫皇后是不分青红皂白之辈,但母妃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赵承突然觉得,这十年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活着,他拼了命的学习、结交豪族朝事上更不敢松懈一分,只为告诉自己只有手握权利的人,才能决定事情的真伪。 但事到头,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 不过他不怪母妃,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见识短浅,母妃伤害了赵言,他补偿就是。 赵承垂了垂睫:“我们是亲兄弟,哥对你好不应该很正常吗?” “正常啊,只不过我们哥俩十年没见了,我还以为都熟不起来了,”赵言笑了声:“哥,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淑娘娘替我说话了?自我那日去见了淑娘娘后,你就开始对我好了。” 第46章 “嗯,”赵承轻笑了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言既然为当年的事情道歉了,那哥哥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噗……”赵言觉得赵承好幼稚,一见记了十多年的事情,他道个歉就过去了:“那这么说,哥之前对我那么和善,都是装的?” “话又被你扯远了,”赵承选择结束这个话题:“到紫宸殿了,进去吃口你的茶再说吧。” “好。”赵言道。 回了紫宸殿,赵言让小周子把他的补药煎上了。孙太医说的没错,献完血之后确实有点体虚,感觉走路都软绵绵的。 赵承抬着赵言的胳膊,扶着他一起往内殿走:“到底是要做什么药,能让你冒大不韪,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赵言不知道该怎么和赵承说。现在赵承是太子,他又没有封王,要换太子的流言自他回京之后就没停过……雍少阑又是手握辽东军权的异姓王,若是他说解药是给雍少阑的,赵承会不会多想? “一个朋友,”赵言进了门就瘫了,指挥小太监给赵承上茶:“一个我很对不起的朋友,总之就是我做错了事情要道歉。” 赵承看了眼没规矩躺在小塌上的赵言,不置可否。 赵承:“阿言说的朋友是雍王?” “……嗯?哥你真聪明。”说罢,赵言又追问一句:“哥,你会不因为我和雍王是朋友生气吧?” 赵承抿了抿唇:“不会,哥信你,不信那些流言。” 南宫氏已经成了贵妃,如今他的母妃才是皇后,就算父皇之前确实有意让赵言做太子,此时想要反悔为时已晚。 “那就好,”赵言吁了口气,人心隔肚皮,他也不知赵承心里介不介意,但是赵承自己捅破窗户纸了,就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哥倒是听说,雍王回京途中中了毒,眼睛现在还看不清东西,”赵承道:“阿言是为了帮他?” 赵言:“……什么都瞒不住哥,不过哥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马上就是月底了,他就算拖也拖不了几时了,父皇迟早会知道他给阑兄做解药的事情。不过他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阑兄解了毒,父皇自然不会再猜忌他! 但是暂时他还不想让父皇知道。 “好,”赵承想到了一些事,“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哥就放心了,你休息吧,哥得回去批折子了。” 赵言:“那哥你慢些,我就不送你了。” 赵承从紫宸殿离开,东宫的小太监问:“殿下,咱们还回坤宁宫吗?那边都整理的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很快就能挪进去了。” “不去了,”赵承:“去太极殿,孤要见父皇。” 小太监:“是。” …… 赵承走后,赵言就睡过去了,一觉睡到了下午。小周子见赵言起来,就把煎好的药和准备的小米粥端了上来:“殿下,您都睡了一天了,赶紧吃点粥垫吧垫吧。” 赵言起床,看着外头的太阳都落下了,“怪不得阑兄总说我瘦了,我是真能睡。” 吃完药,赵言觉得身子还是虚,就不准备去找雍少阑了。结果等到了酉时后,王府的小厮主动找上门来。 彼时赵言正在收司衣局送来了几套儒袍。 不是他穿的,是给雍少阑穿的! 王府来了一排小厮,个个手里惦着食屉,小周子都要忙不过来了:“公子,王爷给您和殿下送好吃的来了,都是从樊楼买回来的。” 小周子演戏演的很全面:“殿下不在,您过来吃吧!” 赵言把衣服打包好,不知怎么地,心里怪激动的。 他这还是第一次送人礼物,也不知道阑兄会不会喜欢。 “来了。”赵言拎着小包裹出了门,看着王府几个熟悉的面孔,没顾得上一桌子好吃的,走过去把自己准备的礼物交了上去:“回去告诉你们家王爷,这是本公子给他准备的衣服。” 小厮收了衣服,“是,那奴就先告退了。” 小厮回到王府,便把少年交代的东西送到了雍少阑的面前。 彼时雍少阑正在书房忙正事,文泉把包裹接了过来:“行了,下去吧。” 文泉知道王爷忙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便道:“王爷,东西属下先给您收到卧房吧。” “不必,”雍少阑放下了手里笔,起身走到文泉面前,将那包裹取了过去:“你先下去吧。” 文泉:“是。” 文泉出了待了一刻钟,而后听到男人的声音:“研墨。” “是,王爷。”文泉甫一进门,便看自家王爷换了套新衣服,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文泉还是憋住了没问,垂头专心研墨。 好半天,书房的气压突然变得很低。 雍少阑:“近年江南的水患频发,丝织品越发难得。” 文泉:“……嗯?王爷的意思是,明年的军费还要咱们自己凑?” 雍少阑:“不是,是这身衣衫,料子确实名贵。” “很不错。” 文泉:“………………” “小殿下对王爷的心,天地日月可鉴啊。” 雍少阑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一身青色儒袍上。 “是吗?”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营养液(^ー゜)桀桀桀~ 晚安啦~ 第37章 黄金台 赵言身子虚就不想出门, 也怕雍少阑发现自己不对劲。在紫宸殿窝了两天后他实在是窝不住了,问小周子去哪里玩儿。 小周子刚把赵言的补药端进门来,一听赵言要出去, 连忙劝:“殿下, 您走两步就晕, 哪里都不能去啊。” “……” “行吧, ”赵言吁了口气, 把汤药喝完, 觉得有些力气了, 便让小周子给他拿从关阳送来的工作报告。 关阳的学堂大多都弄的差不多了, 有现成地方的学堂已经请了夫子,开始上课,仅剩下一些较为偏远的乡村,还在修房子, 但最晚到九月份就能正常上课。 赵言满意地把来信放下,“好巧, 也是九月份。” 小周子看着赵言吃完药脸色红润了一些,又想起来近些天宫里发生的事情, 不免替他家殿下伤心, 就问了一句:“殿下,要不咱们晌午去皇贵妃哪里吧?” “母后?”赵言摆摆手:“母后自来了玉京之后就和父皇分不开了, 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 小周子一听赵言喊错了称谓, 小心翼翼地提醒:“殿下,您现在不能称呼母后了,得改,叫母妃……” 赵言后知后觉,看了小周子一眼:“啊?哦哦, 想起来了。” 小周子见赵言没生气,吁了口气,更敢说了些:“上个月陛下寿宴,瓦剌的使臣送了几个异域舞姬,前几日陛下宠幸了一个,封了英嫔,这几日陛下都在英嫔那里。” “……”赵言闻言,险些把嘴里嚼着的果子喷出来,“真的假的,父皇都七十了,他又宠幸了人?” “哎呦,陛下乃是天子,龙精虎猛,雄风不倒,宠幸个妃子很正常。”小周子:“殿下那您要不要出门,要是去奴才这就去被车撵。” “行吧,”赵言点了点头:“既然父皇没在母后、母妃那里,那我就去看看母妃。” …… 赵言说走就走,小周子备好了步舆,从紫宸殿到椒房殿不过半个小时的脚程,赵言赶到后南宫贵妃正在院子里挑选布料。 赵言进门的时候没让小太监通报,自己带着小周子进了门,等他走到南宫贵妃跟前了,才被注意到:“阿言?” “你来的正好,”南宫贵妃脸色如赵言所猜想的那样,一点都没有因为废后的事情难过,“天气马上转凉了,母妃正要为你选点料子做衣裳,你看看喜欢哪种?” “就这个吧,青色的,孩儿喜欢,”赵言说着,又翻腾了一下,多选了几套:“这料子也不错,做两套吧,孩儿还能送人一套。” “……”南宫贵妃闻言,脸色一下就变差了,抬手示意司衣局和身边的宫女退下,拉着赵言在凉亭里坐下:“这几日母妃没空管你,是不是整日往雍王府跑?” 南宫贵妃看着自己的窝囊儿子:“还要做两套衣服,给谁?他雍王府缺你送的东西吗?” “……” “母妃你又不生气,干嘛故意这么说话?”赵言早把老妈的脾气摸透了,他能感觉出来母妃是喜欢雍少阑的,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雍少阑拒绝和他的婚事就破防。 赵言能理解母妃为什么生气,毕竟他母妃在现代,真是那种问我家孩子能不能当童模的那种人。 赵言只好岔开话题:“不说外人了,说说咱们的事吧,母妃什么时候带我回金陵啊?” “想回去了?”南宫贵妃听到这话。脸色才好看了一点:“母妃都以为你有了情郎忘了娘呢——等淑妃的封后大典结束,你父皇就要给你封王了,母妃和你父皇都商量好了,让你去杭城去,哪里富庶,离金陵又近,想来你会喜欢。” 第47章 “可以,”赵言对封地不挑:“应该不是现在就走吧?” “嗯。”南宫贵妃拍了拍赵言的手:“你父皇年纪大了,母妃想在玉京多陪陪他,你也是,现在境内安稳,你也留在玉京多住些日子。” “好,”赵言知道母妃那句“边境安稳”是告诉他雍少阑也能留在玉京的意思,“那母妃替孩儿谢过父皇。” 南宫贵妃:“嗯,时间还早,陪母妃去御花园走走吧。” …… 立秋之后,御花园里的花就开始慢慢凋零了,好在此时还开的鲜艳。南宫贵妃喜欢月季,带着赵言一起去御花园里看月季花。 结果甫一走到素日里常去的凉亭,见几个宫女太监簇拥着一身着艳色罗群的女子在打手鼓。 椒房殿的小太监识趣儿,提前过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娘娘,那是陛下刚纳的英嫔,正在排练什么东西。” 南宫贵妃“罢了,那就不去歇脚了,走走吧。” 赵言陪着南宫贵妃路过凉亭,往里头看了一眼,果然如小周子说的那样,是个新鲜面孔,还是个高鼻梁深眼窝的异域女子,只是年纪看着都没他大。 不过好在父皇看着不算太老,不然赵言会感觉辣眼睛。赵言收了目光,把心思放在鲜花上:“那里的花儿真好看,母妃您看。” 这时凉亭里响起了女子的吟唱声。 陪着南宫贵妃和赵言赏花的女官闻言,怒不可揭:“娘娘,后宫的人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见了您不行礼问安,竟然还敢指桑骂槐。” 少女唱了一首《后宫词》叹息后宫女子不受皇帝皇帝待见,在宫里坐等君恩到天明。南宫贵妃不是听不懂,只是觉得可笑,懒得搭理,但她默许了身边女官去教训人。 不惩小戒,必犯大错。 南宫贵妃:“走吧,那处还有你父皇种的梅,母妃带你去浇水。” 赵言点了点头,随后便听见身后的凉亭里传来争吵声,他循声看去,只见那异域少女气冲冲地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皇贵妃娘娘,妾正在为陛下练曲儿,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处罚,这是为何?!” 赵言:“……” “大胆蛮奴——”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宏厚的男音,众人看去,不是元武帝又是何人:“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对着七殿下和贵妃叫嚣,拉下去,乱棍打死。” “参见陛下。” “孩儿见过父皇。” 南宫贵妃闻言,攥了攥赵言的手,吁了口气,随后先一步迎上元武帝,行下跪礼:“陛下,外族女子不懂我大兖的礼法,禁足就是,何必大动干戈,惹您不快。” “卿卿,你就是太好、太心软,才惹得这群奴才如此刁蛮任性。”元武帝拍了拍南宫贵妃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方才的事情朕都看到了,错都在她,再说了,一个小小蛮奴,不杀难以规训。” 元武帝说罢,轻抬手,那妙龄少女就被侍卫拉了下去,凄厉的声音都没喊出来,就被堵住了嘴。 “陛下饶命——” 元武帝没事人一样,朝着赵言招招手:“阿言,过来,让父皇看看你长高了吗?” 赵言本来也想帮母妃说几句,但没张嘴,母妃就乜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赵言微微垂眸:“……父皇。” 少年提起衣摆,走到元武帝身边,“孩儿都十八了,哪里还能再长。” “哼,忒瘦了些,”元武帝捏了捏赵言的脸蛋,“这几日父皇没管你,饭都不好好吃了?莫不是病了?可让太医看过?” “好好吃了,没病。”赵言抿了抿唇瓣,嘴里的话斟酌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掀开袍子跪了下去:“父皇,母妃说的对,那位小娘娘没犯什么大错,您干嘛这么随便把人杀了……” “阿言!”南宫贵妃走到赵言身边:“你父皇这么做有你父皇的道理,一个蛮女,死一个就死一个——” “你这是作甚?” “还不快起来?” 赵言闻言,蓦地抬头去看南宫贵妃的脸色。 他听懂母妃的话里话了,死一个保全剩下的外族质子? 可是她也就是太年轻,使使小性子罢了。 赵言背后霎时生出一阵恶寒。 赵言咬紧了唇肉,少顷道:“父皇,孩儿知错了……” “嗯。” “起来吧,”元武帝把赵言扶了起来,音色也冷了几分:“你年纪小,父皇不怪你。” 元武帝:“陪父皇用午膳去。” 赵言木讷地点了点头,抬眸看了一眼四周,竟除了他之外,众人都噤若寒蝉地站着,好像生怕他在说些什么似得。 似乎都忘了,方才活生生的英嫔。 赵言:“是。” …… 赵言在太极殿用完午膳,便找了个借口回自己住处了。 路上小周子看着赵言脸色不太对劲儿,便一个劲儿和他说话开解:“殿下下午要不要去雍王府?司衣局的衣服咱们还有好几套没送过去呢。” 赵言侧过去眸子,看了小周子一眼,见四下无人,便俯身喊了他一句:“我现在脸色是不是很差?” 小周子点了点头:“嗯……” 赵言就知道:“心里好难受,想吐。” 小周子:“……殿下,外族人送过来就是当奴才的,一个奴才仗着陛下宠幸了一次,就敢嘲讽皇贵妃,简直不把我大兖的礼法放在眼里。” “您没必要难受。” “你一眼都能看出来我因此事不舒服,为何父皇就不会?你也不会……不觉得很可怕吗?” 小周子摇了摇头:“咱们做奴才的,打进了宫,便知命如浮萍。” “是您太善良。” “算了,我和你说不清楚,”赵言摆摆手,瘫坐在步舆上:“走,收拾一下去王府,我要找阑兄诉苦!” “是。” …… 赵言风风火火地往雍王府跑,结果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雍少阑的脸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看。 赵言眨了眨眼:“是不是可离谱?” “所以,就为了这事难受?”雍王府内茶室,雍少阑执棋,听完赵言说的事情,随便落下一子:“至于?” “我去?”赵言有点诧异地看着雍少阑:“什么叫至于吗?哥们儿,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哎,而且陛下前脚刚刚娶了她,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把人打死了,活活打死!” 赵言很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活活打死哦!” 雍少阑垂眸目光落在赵言皱巴巴的小脸儿,见他心情不佳,便咽下了该说的话,淡淡“嗯”了一声。 雍少阑:“陛下确实有些过激。” 文泉侯在两人身边泡茶,听见自家王爷说出这句话,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之前辽东外族战俘,外族死伤十余万人…… 文泉:“公子,王爷,茶好了。” 说罢,文泉便退了下去。 房间内只剩下棋的赵言和雍少阑。 “憋屈!”赵言捧着茶杯,一口咽下去,恨恨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太憋屈了!” 雍少阑把自己的那杯茶推了过去,“找些事情做,缓解一下?” “……” “怎么缓解?”赵言看了脸色平淡的雍少阑,才后知后觉,雍少阑也是从小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人:“不用缓解——我就是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 雍少阑眸色微垂:“你心地善良,是好事。” 赵言捏着一颗白子,挑眉看着雍少阑:“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在阑兄这儿,善良是个贬义词呢?” “不过纠结这个也没意思,”不等雍少阑回话,赵言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里还是封建社会! 赵言不想吐槽太多,于是换了个话题:“阑兄,你的眼睛好点了吗?” “好多了,”雍少阑淡淡道:“药很管用,替为夫谢过七殿下。” “……”赵言哼了声:“瞎喊什么为夫,肉麻死了。” “咦,不对,今日好像到了取药的日子……”赵言一拍脑门,为了瞒着父皇,他特意告诉了孙太医秘密制药,所以都是约好了日子他带着小周子亲自去拿,“时间还早,先不玩儿了,我回宫一趟!” 雍少阑:“……” “不急,明日再拿,今晚留下。” “那可不行,”赵言麻溜起身,拿了自己的帷帽往头上一扣,风风火火地要出门:“阑兄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嗯,”见拦不住人,雍少阑索性也收了棋。 待送赵言走后,文泉进门来收拾棋盘,发现他们下的棋不是围棋,怎么四个子就被堵一下,好像规则是不能连五子一样:“王爷,你们这是在玩儿什么?” 雍少阑看了一下赵言下的棋:“……许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好可爱的玩儿法。 …… 太极宫宫殿众多,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赵言和小周子取了药,步行从太医署往外走,还没出门,就听见外头有小太监们窃窃私语。 第48章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今天本来是要去御花园听英嫔打鼓的,结果不知怎么地就将人打了个半死,血淋淋地被拖到北镇抚司的诏狱去了。” “好像是冲撞了皇贵妃娘娘和七殿下,皇贵妃娘娘虽然没了后位,但协理六宫,七殿下又是麒麟儿,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敢的,要我说就是蛮子活该。” “快别说了,这里是僻静但不是没人过,万一被人听见……” 赵言把话都听了进去,本来他想要选择遗忘的,他一人又没办法改变整个封建社会,但是现在意外听到了,还是觉得不舒服。 小周子看赵言蹙了蹙眉,便出了门喊停了几个碎嘴的小太监,“蠢货,竟然敢在这里乱嚼舌根——” “奴才该死,殿下饶命!” “奴才该死,求七殿下开恩!” 小周子见状撸起袖子就要揪着人揍:“看我不锤死你!” “等等,”赵言拉住了小周子,“罢了,他们就是说的闲话,不疼不痒的。” “奴才多谢七殿下!” “奴才们这就滚!多谢殿下开恩。” “……”赵言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小太监,鬼使神差地就喊住了人:“等一下……你们方才说人没死?去了什么……什么镇抚司?哪里是做什么的?” 小周子:“殿下,北镇抚司是关押朝廷重犯的监狱,去了那里的人基本都活不下来。” “她不是没死吗?”赵言抿了抿唇瓣,一股脑说出来了:“本来也没多大罪过,不能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吗?她才十几岁吧?”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小周子:“北镇抚司现在归太子殿下管……陛下将人扔过去,就没想让她活命,七殿下您就别管这事儿了。” 赵言也知道自己不该管:“啊啊啊啊!我知道了。” “你们都下去吧。” 地上的几个小太监闻言,麻溜抱着扫帚跑了。 离开了太医署,赵言乘坐马车出了太极宫,往玉京城里朝着雍王府的方向返回。走到半路,赵言还是忍不住喊停了:“那个,本宫好几天没见太子兄长了,你们转个弯儿回去,咱们先去文华殿一趟。” 小周子:“…………” 往常赵言见赵承,大多都是半路遇到,这次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文华殿。到了文华殿前,赵言下了轿子,步行进了门。 彼时,赵承正在和礼部商议淑妃的封后大典一事。 文华殿的小太监进来通报:“太子殿下,七殿下过来了,说是有事情要找您。” 殿内,赵承跪坐在书案前,他对面是礼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三人闻言,先看了赵承的脸色,发现他似乎并不厌烦这个七皇子,便十分识趣地提出先离开:“殿下,时间不早了,要不臣等改日再来?” 赵承确实有些诧异,赵言竟然也有主动找他的时候。 末了,赵承拂袖示意小太监:“让他先去吃盏茶,孤稍后就过去。” “是。” …… 赵言在文华殿偏殿候了一会儿,赵承才独身过来,“哥,你来啦,我就是有点事想拜托你一下。” “哦?”赵承目光落在赵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疑问:“什么事,阿言这么着急?” “就是……” 赵言把御花园的事情和赵承说了一遍,“哥,那个什么北镇抚司不是归你管吗,你能不能找人给她看看?本来就是一件小事……” 赵承听完赵言的来意,眉心蹙了一下:“所以阿言过来是问那个蛮奴?” 赵承:“一个小小的蛮族女人,死了便死了,就算哥现在过去,到了诏狱她估计也就剩下一层皮了。” 赵言:“……” 赵言来之前也觉得自己也有点神经质了,他就算能救下一个又改变不了这个破封建社会,但就是挺心烦的! 赵言抿了抿唇:“真的没办法了吗?那就算了。” “……”赵承自然没说假话,诏狱是什么地方,京卫军进去都抗不了一个时辰,更别提一个被打的半死的蛮族女人了,不过赵言笨的有些可怜,倒是有些不忍心拒绝他了:“那这样,哥让人去看一下,若是没死,哥就救她。” “真的吗?!” “多谢!”赵言吁了口气,“多谢哥了。” “嗯,小事。”赵承:“晚上有空吗?要不要留在哥这儿用膳?” “不了哥,”赵言摇了摇头:“我得去雍王府一趟,改天我去樊楼设宴,请哥你吃饭!” “好,”赵承没留赵承,“哥送你出去。” …… 虽然是没什么着落的事情,但解决了之后,赵言心里就舒坦多了。返回了太极宫耽误了时间,赵言再回到雍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天色完全沉了下去。 雍少阑在等赵言吃饭,席间赵言把去文华殿的时候和雍少阑说了一下:“阑兄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傻?” 雍少阑放下了筷子,抬眸看了赵言一眼:“……” 吃饭前赵言把从太医署拿来的解药给了雍少阑,吃过之后,雍少阑的眼珠子就变成了一个,应该能看的很清晰了。 院子里的烛光很亮,又有一轮满月,雍少阑的目光冷冷落在赵言身上的时候,赵言立马就察觉出来对方生气了。 赵言虽然不想相信,但还是支支吾吾问了出来:“阑兄你吃醋了?” 阑兄现在还不知他就是赵言,他去求一个拐弯人脉都不求他,自然是吃醋的。 雍少阑:“一点小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赵言认真解释,“我这不是去了太医署一趟,刚好遇到了小太监们碎嘴,他们说北镇抚司归太子殿下管,我这才舔着脸去求人……抱歉,我没想那么多。” 雍少阑蹙了蹙眉,又道:“七殿下对你真不错,连太子都能听你的话。” 赵言:“!!!” “对不起嘛!” 赵言抬手示意院子里的小厮都退下,没了人,他便绕到雍少阑身边,单膝跪在他身前,歪着脑袋道歉:“阑兄,我真的没想那么多,而且我和太子没什么的,就是普通朋友。” 雍少阑抿唇,鸦羽垂下,眸光落在赵言脸上:“起来。” “不生气了?”赵言起身,耍赖揪着雍少阑的衣袖,俯身歪着头看他:“我能坐在阑兄腿上亲亲吗?” 雍少阑不言,赵言便知他默认了,一屁股坐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我今晚不走了!” 雍少阑抬眸,捏住了赵言一点尖尖下巴:“我和你说过,我占有欲很强。” 话音刚落,雍少阑有些强势的吻便落下,赵言感觉自己的唇被强行撬开,灵活的舌头钻了进来,在他口腔扫荡一圈儿后又吸住了他的舌头,使劲儿往他喉咙里伸。 “唔……”赵言的双手也没桎梏,后腰抵在了汉白玉石桌上,雍少阑只给了他一息的时间,就又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 “别……别亲了……”赵言顺从了一会儿,大脑都要缺氧了,才挣扎着推开雍少阑:“嘴巴要被你吃掉了!” “知道你是变态了,”赵言不生气雍少阑这么吻他,他今天做这件事确实有所欠缺。 神经,激动,无脑,又白莲花。 赵言反省了一下,人生短短三万天,躺平咸鱼岂不美哉? 赵言乖巧地伏在雍少阑肩膀上,看着天上一轮满月,感慨道:“阑兄,我有点想离开玉京这个是非之地了,从前在金陵的时候,母亲从没让我见过这种血腥事儿。” “府中也是其乐融融的一片,可玉京会吃人,骨头都不吐。” 赵言想,眼不见心不烦。 赵言抱着雍少阑的脑袋,超级认真问道:“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能惊掉你下巴的秘密!” 赵言说罢,雍少阑夹了夹他的指节,沉沉道了句:“赵言,” “嗯?”赵言垂眸,认真看着男人:“怎么了?” “想做救世主么?” -----------------------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呀(o^^o) 后面章剧情会比较多,老寒放一起辣,明天评论区记得留爪爪哦[猫爪][猫爪] 早点休息!晚安~ 第38章 黄金台 “……” “做什么救世主, ”赵言古代人都当不明白呢:“我可没那么宏大的理想……” 他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 “咦?” “不对?” 赵言后知后觉,方才阑兄喊他什么? 是沈言吗? 还是赵言? 赵言颤了颤睫,目光落在雍少阑深邃的眸子上, 心脏开始砰砰砰跳个不停:“那个阑兄你方才喊我什么?” 雍少阑抬眸, 眸光落在赵言双瞳上, 淡淡道:“沈言, 怎么?” “是吗……?”赵言甫一对焦上雍少阑的眸光, 立马就怂了, 心虚的出了一手心的汗:“没, 没事。” 第49章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 突然又加了一句:“还要接吻么?” 赵言冷不丁地看着人:“嗯?” 男人话音刚刚落下,赵言的唇瓣就被撬开了,舌尖再次被勾走进入一个真空的状态,被吸了几下。 雍少阑真的很喜欢伸舌头。 好在这个吻不算太长, 亲了不到五分钟,雍少阑的舌头从他口中撤走。 赵言伸出来麻溜溜舌头趴在雍少阑肩膀上直喘气, 跟个落水小狗似得。 “还来么?” 赵言摆了摆手:“不,不行了哥们, 舌头被吸麻了, 让我缓缓。” 雍少阑捏了捏赵言的下颌,目光落在方才被他咬过的唇瓣, 淡淡道:“回房么?”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 “嗯……?”赵言歪了歪脑袋, 看着雍少阑不断滑动的喉结和炽热的目光,突然觉得他好色:“那、那回去?” “我抱你。” 赵言洗漱完,雍少阑已经擦干头发在榻前等着,他扭捏地走过去。雍少阑见赵言进门,起身走到他身边, 帮赵言擦头发。 这几日雍少阑的眼睛好了很多,没那么畏光,房间又加上了不少蜡烛。明晃晃把两人都包裹其中。雍少阑身上的雪色寝衣大咧咧地敞着,暖光虚虚实实地落在精致有型的垒块上,松散的裤腰拉的极低。赵言余光扫了一眼,身子立马不自觉的僵了。 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看,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是,他怎么这么多肌肉?! 似乎是察觉出来的赵言的反应,雍少阑手上的动作一停:“不喜欢我靠这么近?” “没……没有,”赵言说的有点牵强,说罢又想起方才答应了雍少阑不说谎,便又解释了一句:“就是不习惯,发情期过去了。” “发情期?” 赵言解释了一句:“哦,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就是身上有香味儿那几日,” 雍少阑:“……贴切。” 雍少阑说罢,沉默地将赵言的头发擦干净,“好了,到里头去睡。” 赵言爬了上去,钻进被子里,雍少阑把手布收了,折返回去。 “那个阑兄,你方才的意思,是不是想问要不要……那啥,忽悠七皇子当皇帝的意思?”赵言舔了舔唇瓣:“但其实,我知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做不好那么大的官,七皇子也不想当皇帝,只是我目睹了整个过程,心里不舒服。”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眸光落在床上目光真挚的赵言脸上。 赵言想了想,又道:“那种感觉就真的很难受,虽然我这么说有点矫情,我知自己改变不了,也没能力改变,但见了这种事又在心里难受,我就是个眼高手低的笨蛋,心软的怂货。” “我帮你,”雍少阑俯身捏住了赵言的下巴:“你只管想,你想不想做?” 雍少阑睥睨:“位极人臣?” 赵言思忖了少顷,还是摇了摇头:“不、不想。” 他可当不了权臣,他想当家做主只能当皇帝,当皇帝这条路不好走,请这个世界原谅他的自私。 “嗯,”雍少阑松开赵言:“那明日,我陪你去北镇抚司。” 雍少阑语气淡然:“人应该是不在了,但或许在乱葬岗能找到尸首——这件事不怪任何人,别有心理压力。” “那群蛮人不过两国的牺牲品罢了,就算她今日不死,待不久陛下下旨出征讨伐北方,也必死。” “宠幸她,不过是陛下做了点让他觉得愉悦的事,就好比你饿了身边刚好有个稀罕吃食,尝一次罢了。” “……”赵言看着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的雍少阑:“但是你这么说,好冷血的感觉,我不是说你冷血,是皇权冷血。” “坐在那个位置,谁又能保证不冷血?杀人不过是上位者点一下头的事情,就算第一次不舒服,做的多了就麻木了。”雍少阑说罢,思忖了少顷,又道:“沈言,我说这些,你会觉得难受吗?” 冰冷又傲慢。 没有感情的怪物。 赵言抬眸,看着雍少阑,也认真回他:“有点想反驳你,和你大吵一架,但是我知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嗯,也不全对,你也可以走自己的路——不说这个了。” “想做点让身体愉悦的事情么?” “啊?”赵言还想问,但是雍少阑已经不给他机会了,掀开了他的被子,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踝:“做,做什么?” 雍少阑挪到赵言对侧,抬着他的脚丫放在了自己大腿上,沉道:“猜?” “嗯……?”脚踝被湿濡的舌头舔过一样,被握着的位置痒痒的,赵言蜷了蜷脚趾,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言看着目光落在他脚上的雍少阑,惊恐道:“你不会要舔我的脚吧?” “……” “暂时没有那种癖好,”雍少阑滑了滑喉,抬眸看着紧张的赵言:“不过你要想,我可以试试。” “别……!”赵言跟个小拨浪鼓似得摇头:“我也没那变态的癖好……!” 赵言话音刚落,见雍少阑突然对着他的脚解开的裤带。 轻薄细腻的绸缎从男人紧致的腰上落下。 “我曹!” 少年杏眼睁的溜圆,反应好了一会儿才闭上自己的眼睛,双手捂住:“啊啊啊啊啊你干嘛!你干嘛!我的眼睛脏了!” “你这个暴露狂!” “受不了就闭上眼,”雍少阑单手揉搓着赵言的脚踝,低喘了声:“我估计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 一个小时? 钻石哥? 牛。 氤氲渐升的床帐内,气氛变得粘稠暧昧。 赵言默默在心里数鸭子,数到两千六百五十六只鸭子的时候,雍少阑捏了捏少年的皮肉,低喘了声:“沈言。” 都是男人,赵言自然知道他此刻到了哪个“阶段” “我草你别喊我。” “我真是服了!” “你啥时候好?” 过了得有一分多钟,雍少阑才吁了口浊气,抓住了脚踝贴在手心里:“嗯,现在好了。” 一小时外加一分钟? 赵言踹了男人一脚,索性躺下,自卑地看着床帐顶部,无能狂怒:“草,我啊啊啊啊,谁家好人能来一分钟啊啊啊啊!” …… 雍少阑洗漱完回来的时候,赵言已经躺在了被子里半睡着了。 “嗯……?”赵言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怎么这么慢?” 然后意识到,这段时间和方才他数鸭子的时间差不多,立马萎了,不能再直视雍少阑平时清冷的模样:“阑兄,年轻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赵言语重心长:“不然老了,会很虚。” 雍少阑:“……” “我不用,即便老了,也可以满足你。” 赵言:嘬住嘴吧钻石哥! …… 翌日辰时,雍少阑休沐,两人一起吃完早膳,赵言提议雍少阑先和他回紫宸殿,等他问了赵承结果之后再做决定。 雍少阑表示同意,“那你先回去。” “嗯嗯嗯?”赵言擦了擦嘴巴,挑眉看雍少阑:“阑兄不和我一起吗?我那里也很好玩儿的。” “不了。”雍少阑给赵言倒了杯清茶:“你我不宜在明面走的太近。” “你是七皇子的人,太子会猜忌。” “……行吧,”赵言搞不懂为什么,但是阑兄说的肯定有他的道理:“那我一会儿先去文华殿,然后再偷偷来找你,顺便把剩下的解药给你带回来。” “好。” …… 赵言从王府离开,进了宫就直奔文华殿,但赵承不在,他只能自己等着,到了午时左右赵承才返回。 文华殿的小太监进门通报:“七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在茶室呢,您过去吧。” “麻烦了。”赵言起身去了文华殿的茶室。 赵承知道赵言是为什么来的,“哥昨日去了诏狱一趟,人确实还没死透,已经打点了大夫给她治伤,不过能不能看好,就得看她的命了。” “真的?”赵言喜出望外,“谢谢哥了,我本来还以为没希望了,那我一会儿回去告诉母妃。” 英嫔毕竟是因冲撞母妃才被处罚的,她知道母妃表面不说什么,心里一定会难受的,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就像阑兄说的,麻木了。 “嗯,”赵承随便诌了个理由:“不过那蛮女是父皇刺死的,见她命大没死成,父皇才让人丢诏狱去,就算她好了,下场也不会多好,。”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哥你放心,要她没死,母妃肯定会尽量劝父皇的,到时候能养在宫里也就行了。” 赵承:“嗯。” 为了一个奴,冒着要被父皇训斥的风险。赵言还真是何不食肉糜,仗着家世好,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50章 不像他和母后,说一件事,都要在心里反复斟酌多日。 赵承捻了捻茶杯,“中午别走了,不是要请哥吃饭。” 赵言点了点头,“行,我这就让小周子去打包。” 下午再去找母后说这件事吧。 小周子办事利索,一个时辰不到,就打包回来了满汉全席。赵言胃口小吃不了什么,但又馋,什么都想吃一口,刚好借着今天请客,把好多菜都点了。 赵承也吃不了多少,“吃饱了?” 赵言摸了摸溜圆的肚皮:“饱了。” “来人,撤席。” 他们吃饭用的是公筷,剩下的饭菜都没沾口水,平时赵言都赏给小周子他们了。看见这么一桌好吃的,赵言随口脱出:“等等,扔了多可惜啊,不然让阿言打包回去晚上吃吧。” 赵承眉心一蹙:“……好。” “那我就先走了哥,”赵言喝了口赵承推给他的茶,“有点困了,我回去睡觉。” “嗯,”赵承突然想起赵言是麒麟儿的事儿:“对了阿言,前两个月哥听父皇说要给你寻夫君,人应该还没定吧?后日典礼结束后,哥陪你相相亲怎么样?” “嗯……?”赵言本来都乏了,一听赵承说这话,立马吓的精神了:“哥你还没立太子妃呢,我着什么急。” 拜托他才十八! 好吧,这里是古代,原谅赵哥。 “哥已经要定下太子妃了,”赵承:“母后相中了舅舅家的表妹,和你年纪一般大,等母后的封后大典结束,就走个过场的事。” “……亲表妹啊?”赵言蹙了蹙眉心,有点忍不住想和赵承说一下近亲结婚的坏处,但是在古代这种事又是很常见的。 “嗯。”赵承已经对人没有印象了,但是他舅舅一族,是他重要要扶持的,有姻亲关系会让他们的关系更稳固:“有何不妥吗?” 赵言不知道怎么和赵承说近亲结婚的坏处,只能拐着弯劝一两句:“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哥会不会在洞房的时候别扭?” “无碍,哥也不喜欢她,若觉得不舒服,到时候多纳几个侧妃就是。”赵承:“哥也不在乎嫡庶之分,未来的孩儿只看能力。” “说你呢,你怎么又把话题转到哥这儿了?”赵承微微垂眸,看着赵言问道:“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赵言本来想点头,但想起了今天早上阑兄和他说的事情,又果断摇了摇头:“没……” 赵承闻言,嘴角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骗子。 上次他让人跟着赵言的马车,明明见他假扮成小厮去了雍王府。 母后说雍王回绝了和赵言的婚事,那赵言私会之人应该是雍王府的护卫之类的,不然赵言也不可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去讨好雍王。 “那哥给你挑,把这玉京的美男子都给阿言找出来,”省的赵言自降身份和一个王府的侍卫私会,他就算笨,也是他赵家的人,日后要成婚,迎娶的人也只能之皇亲贵胄,天之骄子,最好还是他母家的人。 赵承:“到时候哥给你在玉京修一座大宅子,你就陪哥在玉京住着。” 这样才方便自己控制。 “再说吧哥,我真的不急,”赵言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要不然阑兄知道了该不开心了,他还要去哄人,舌头都要被他吸掉了:“不说这个了哥,我真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赵承轻笑了声,不再逼赵言。 反正他还小,先玩玩也行。 …… 下午赵言本想先去母妃那里告诉她这件事,但母妃去了太极宫,赵言只好先去了太医署拿了药,然后直接去了王府,将事情告诉了雍少阑。 赵言:“本来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办不成呢,” 雍少阑蹙了蹙眉心,“是吗?” 赵言以为雍少阑又吃醋了,“阑兄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你能不能大方点?” “没什么,”雍少阑淡淡道:“今日无事,我带你去个地方。” 赵言嗅到一丝丝不对劲的气息:“你不对劲阑兄。” 赵言自认为把雍少阑的性子摸了个七八分,方才他那语气明显是不信他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到底怎么了?” 雍少阑抹了把赵言的发顶,起身道:“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赵言:“你总是神神秘秘的。” 赵言跟着雍少阑上了马车,一路辗转,走了快一个时辰的路程,到了玉京城外。 离开王府前,雍少阑让文泉提前出了门,让他去找英嫔的尸体。 文泉跟着北镇抚司的周小旗一路找到玉京城外的乱葬岗,在这里哼哧哼哧抛了一堆尸体才找到被集体处理的英嫔。 朝廷处死的尸体一般都会由家人收尸,但英嫔是瓦剌进贡的奴才,死了自然也没人收尸,玉京五大监没人处理的尸体都被统一葬在此处,所以他们也就来了。 此地是一处小荒山,地势不平,马车走不进来。 赵言下了马车,跟在雍少阑身后,踩在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上,路边半人高的杂草里时不时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言缩了缩脖子,瞧见了不远处的文泉和几个穿着官袍的年轻男人,“阑兄,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这地方好邪门啊。” 雍少阑顿了顿,握紧了赵言的手:“嗯,这里是乱葬岗。” 赵言:“……啊?乱葬岗?” 赵言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阑兄来我来这里,不会是找英嫔的吧?” 赵言:“人死了?” 雍少阑:“嗯,” “……”赵言蹙了蹙眉心,没说话。 赵言知道雍少阑不会骗他,可这就说明的赵承骗他了。本就是一件不太能办成的事,赵言想不到赵承为何要骗他? 赵言紧攥着雍少阑的手:“那个,阑兄,你是不是猜到太子骗我了?” 雍少阑压了压眉,没说话。 这时候文泉见两人走来,主动上前汇报:“王爷,人找到了!” 文泉:“死相有点难看,已经喊了仵作过来收拾,公子还看看吗?” 赵言眯着眼远远看了一眼地上黑乎乎的一片,便认出来那衣服是英嫔那日穿的玫红色衣裙。 赵言有点想吐,扶着雍少阑背过身去:“不必看了,阑兄,咱们回去吧。” 少年红润的小脸儿变得煞白。 雍少阑滚了滚喉,脸色难看:“嗯。” 回去的路上,雍少阑没说话,赵言缓了一会儿,主动问话:“阑兄方才已经猜到了结果,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弯弯绕绕这么一大圈儿。” “有时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一句话,”雍少阑摸了摸赵言冒汗的额:“不管是谁的话,你都应当自己确认了再下结论。” “沈言,谁都不要轻易相信。” “嗯……?你真是的好男友。”赵言吁了口气,歪着身子靠在雍少阑肩膀上:“阑兄,我突然烦得很。” 赵承骗他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譬如手下办事不利,又或者是不想他伤心,再或者是觉得这件事儿没必要浪费精力随便搪塞他等等……但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他作为一个生活了十年、还是处在政-治核心阶层的人,连这人进了诏狱根本活不下来的种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他这种废物点心,离开了母后和阑兄,还能活得下去吗? 赵言气馁道:“麻烦阑兄好好处理尸体,虽然人已经死了。” 赵言变成垂头小猫:“我累了,回去吧,我想静静。” 赵言一直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这里是封建社会,不要妄想拿自己那套思想就能改变世界……! 他现在反思自己,这么单纯的活着,真的可以吗? 或许是可以的,阑兄和整个南宫氏,保他一世安虞有何困难? 但是他……不想这样。 …… 从玉京城外回去,赵言直接回了紫宸殿,一直到了晚上吃晚膳的时候,他喊了小周子准备步舆,打算去椒房殿看看母妃,顺便说一下这件事。 结果刚到了椒房殿,便有小太监出来通报:“殿下,贵妃娘娘还在太极殿没回来呢,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 “这都什么时辰了?”赵言之前不太喜欢去太极殿,父皇总和他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事情,譬如什么人能用,什么人用到什么地步就该杀,吧啦吧啦的一些他用不上的大道理,但是他现在好像没那么排斥了。 赵言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一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雀儿,心安理得地享受安虞的生活,又讨厌这种困倦的处境,又当又立活了十年! “那去太极殿吧,”赵言眸子沉了沉,“我去看看父皇。” …… 太极殿内,太医署的诸位太医已经在元武帝塌前守了整整一夜,宫里前几日闹了时疫,死了两个小太监,但本以为处理的好,谁曾想太极殿的小宫女染上了。 第51章 天子高烧不退,京卫军封锁了消息,把太医署的太医们都锁在了里头。 赵言赶到后,京卫军守住了门,“七殿下,陛下有要事,今日谁也不见。” “啊?”赵言蹙了蹙眉,“我也不见吗?要不你还是去通报一声吧,就说我想见父皇。” 京卫军:“……”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冒着被斥责的风险进了太极殿。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京卫军从太极殿出来,抱拳道:“殿下,您进去吧。” “麻烦。” 赵言进门,外殿胡福在候着他,“殿下,您戴上这个,跟老奴过来吧。” 胡福给赵言的是太医院常用的遮面,用来防瘟疫流感用的。 “嗯……?”太极殿后殿是元武帝的寝殿,这里封锁这般严密……谁得了时疫? 赵言立马就明白了。 ——父皇生病了。 赵言认真戴上遮面,跟着胡福往后殿走:“胡公公,父皇他还好吗?” 胡福幽幽叹了口气,“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今天一定会好起来的,殿下您快进去看看吧。” 赵言喃喃道:“果真是父皇……” 两人绕过正殿,走了少顷,便看到内殿挂上了冬天采用的棉布帘子。胡福给少年掀开帘子,赵言便看见南宫贵妃坐在元武帝床头,面容憔悴,像是一夜老了十岁。 龙床一侧,太医署几个眼熟的老大夫齐刷刷占了一排,里头还有帮赵言偷偷研制解药的孙太医。 “母妃……”赵言提起衣摆走了进去,跪在元武帝塌前看了一眼。叱咤风云了半辈子的男人,此刻虚弱如婴孩静静地躺着,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南宫贵妃拽了拽赵言的衣袖,“阿言,莫要吵着你父皇。” 说着,南宫贵妃又换太医拿了遮面,拉着赵言又给他套了一层:“你父皇宫里有宫女染上了时疫……你父皇昨夜便开始高烧不退,太医说能不能醒就看今日了。” 南宫贵妃话音刚落,龙床上的元武帝突然剧烈喘了起来,眼尖的胡福先看到了:“殿下,娘娘,陛下他醒了!” 不等赵言说罢,一旁候着的太医便围了上去,赵言和南宫贵妃挪了位置,候在一侧,看着太医们忙活。不多时,元武帝咳了几声,慢慢恢复了意识:“阿言、卿卿是你们在吗?” 南宫贵妃:“妾身在。” 赵言扶着南宫贵妃回到龙床前,胡福将元武帝扶了起来,太医们又撤到一旁:“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体热已经消散,接下来几日陛下只需好好调养就能恢复。” 元武帝淡淡嗯了一声,素日里他说话是孔武有威慑力的,一夜高热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少了七分。不得让这位开创伟业的掌权者有些烦躁。 赵言走到元武帝床前跪下,攥着他的手:“父皇,你吓死儿臣了,为何昨夜没人去儿臣宫里禀告?” 元武帝拍了拍赵言的手,示意胡福给少年搬来椅子:“你母妃在就行了。” 元武帝说罢,乜了一眼内殿的人,胡福将椅子搬过去,便示意内殿的太医们都退了下去,单留下了为赵言制作解药的孙太医。 内殿只剩下赵言南宫贵妃元武帝和孙太医,都不等元武帝问些什么,孙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七殿下,您为雍王制作解药的事情,陛下和贵妃娘娘都知道了。” 赵言:“……” 他早猜到瞒不住父皇,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父皇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赵言攥着元武帝两根滚烫的手指:“您染上时疫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儿臣?” 赵言说着,鼻头一酸,眼泪就不自觉往下掉:“儿臣十年未在父皇身边尽孝,父皇你这样要吓死儿臣了……” “好了,”元武帝蹙了蹙眉:“朕这不是没事?一点风寒,还要不了朕的命,倒是你——” 元武帝是昨晚生热钱唤孙太医过来的,结果诊完脉,对方还给他爆了一件大事。若不是孙太医胆小开口,他怕是等赵言这混小子把自己的血放干了,才知道事情全貌。 “糊涂东西,”元武帝第一次用了重话说赵言,“雍王是什么东西,能让你金尊玉贵的麒麟儿放血制药?你是有多蠢?” 元武帝气急道:“他若解了毒,你怎么保证他不伤你?你如何保证他不带着辽东的军队谋反?” “吾儿。” 元武帝越说越激动,末了竟红了双眸:“十年前,父皇不该心软放你回金陵,竟想不到你长成如今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南宫贵妃跪在龙床前,攥着了元武帝的被角:“陛下,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您千万不要被这傻孩子气坏了身子。” “卿,你起来,”元武帝咳了几声,拉住了南宫贵妃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床头:“这件事不能怪你,朕也没有生气,朕是担心你们母子。” “臣妾知道陛下心意……” “……”赵言被数落了一番,垂着脑袋,眼泪顺着睫毛往衣服上掉:“父皇,可是母妃手中也有一支金陵军,父皇为何不怕母妃谋反……” 南宫贵妃闻言,气的要去打赵言:“你这孩儿,瞎说什么?” “……”元武帝却突然醍醐灌顶,眸子一沉,看着低头啜泣的赵言,“你母妃与朕十几年夫妻,你与雍少阑认识不过数月,你如何保证他就能想朕爱护你母妃一般敬你、爱你?” 元武帝幽幽道:“你生在帝王家,怎可这般感情用事?” “孩儿不知……”赵言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认真道:“但是孩儿愿意救他,他救过孩儿,孩儿不愿他受毒发折磨。” 元武帝:“……” 看着赵言这般模样,元武帝竟回忆想起当初要将大兖一分为二,将江南事宜交给南宫氏打理之时,遭群臣反对的场面。 赵言重情,这点随他。 元武帝阖眸:“罢了。” 乜了眼地上跪着的孙太医:“解药制作的怎么样了?” 孙太医吓得战战兢兢回话:“回,回禀陛下,还差一次就成。” “好,下去吧,”元武帝说罢,看着低头哭鼻子的赵言:“那你就做,给雍王解了毒,你带他来见父皇。” 赵言抬眸看着元武帝,虽知父皇会同意,但此刻看他妥协,心中如被尖刀刺了般疼痛。 赵言提起衣摆,匍匐在地:“父皇,儿臣……儿臣今后会好好听您的话。” “嗯……”元武帝没再生气,看着少年的发顶,哀叹道:“你如今能明白也好。” 孙太医离开,太极殿的内殿中只能下一家三口,元武帝抬手示意南宫贵妃从床下的暗格里取东西:“卿卿,暗格里头有一封信,你取来交给阿言。” “是,”南宫皇后按着元武帝的指示,摸到了一封蜡封的牛皮纸信笺,拿给了赵言。 赵言吸了吸鼻子,抬眸看着元武帝:“父皇,这是什么?” “能救你性命的东西,”元武帝吁了口气:“好好保存……若日后你信得过雍王,能将你母后一族的性命都交他的他信任,你就拿给他看。” “少阑这孩子,更像朕,知大局,也重感情。” 赵言看着手里的信笺,乖巧收到了口袋里,“孩儿知道了。” 说罢,赵言抬眸看着抿着唇的元武帝:“父皇,你还生儿臣的气吗?” “父皇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元武帝攥紧了南宫贵妃的手:“好了,你回去吧,卿卿你也回去吧,这里有胡福在就行,别让朕的病气传给你们。” 南宫贵妃摇了摇头,“臣妾不怕,臣妾就在这里守着陛下,哪里都不去。” 元武帝抬了抬唇角,没多说什么:“那你回去,好好把东西收着。” “……儿臣也想陪着父皇。” 元武帝:“不可,你要速速去把雍王的解药制好。” “去吧。” “……是。”赵言起身,看着父皇和母妃两人,“母妃,儿臣还有一件事想单独和您说。” 南宫贵妃:“……你这孩子,还有什么事儿是你父皇听不得的?” “罢了罢了,孩子大了,”元武帝摆摆手:“你去吧。” 赵言把南宫贵妃拉到了太极殿外,和他说了英嫔的事情,赵言本意是想让母妃别太内疚,却不想南宫贵妃听完,本来就憔悴的脸更多了几分愁色。 南宫贵妃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赵言的教育有多失败:“阿言,你这般心软,让母妃和父皇今后如何放的下你?” 赵言看着南宫贵妃,羞愧地垂下了头。 他知道,母妃这是觉得他……太软弱了。 赵言:“孩儿让你担心了……” …… 赵言失魂落魄地回到紫宸殿,先把元武帝给他的信笺收了起来。 虽然不知是什么,但父皇说能救他性命,一定是很宝贵的东西。收拾好后,赵言喊了小周子,让他去太医院喊孙太医。 第52章 他要听父皇的话,赶紧弄完解药才是。 赵言在紫宸殿的茶室见孙太医,人甫一进门,又噗通跪在地上赔罪:“殿下,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要照顾,出卖您的,实属无奈之举——” 赵言:“……” 赵言压根没怪孙太医,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他对不住孙太医:“本宫没打算报复你。” 说着,赵言从交椅上起来,扶起了地上的男人:“这件事是本宫连累你了,幸好父皇没责怪,抱歉。” 孙太医:“啊……?” 虽然不知七殿下为何给自己一个小官道歉,但是孙太医的心还是落下了:“殿下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那今日殿下让下官过来?” “解药啊?”赵言撸起袖子:“快,麻烦你回去加个班,把解药给我研制出来,不让你白干。” 说罢,赵言示意孙太医看他一早备好了五十两金:“给你的。” 取了药引子,孙太医便准备跑路,赵言给他金子,他疯狂摇头说不敢收,无奈赵言只能硬塞给他:“麻烦了。” 翌日午时前,孙太医便将最后的解药交给了赵言,还带了不少补药,说是让他必须好好补补身子。 赵言把补药扔给了小周子,带着最后几天的解药,马不停蹄地去了雍王府。 …… 彼时,雍王府内。 雍少阑在书房接见了兵部尚书,两人会谈结束,文泉带着宫里送来的书信进了门:“王爷,胡公公有信陛下、陛下他染上时疫了。” “恐怕时日无多了。” 说罢,文泉关上了书房的门:“王爷,回京之后您便开始和六部的人走动,可是为了给七殿下——” “时机尚未成熟,此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雍少阑扫了一眼来信,丢到了香炉中,“给璇玑写封信,让他暂时从边境撤军——提前撤离城中百姓。” 辽东军驻扎边境,可挡辽东一带的蛮族,若撤军辽东必然要生战事,这时无论是谁,都动不了雍家的兵权。 但,辽东军是他家王爷一手培养出来的,这支军队,姓雍。就算没有战事,这支军队也只听王爷号令。 所以,文泉有点琢磨不明白他家王爷的心了,既然想要为七皇子托底,何不直接逼老皇帝改立太子,绕这么大一个弯保护一个没必要保护的虎符作甚——不像王爷做事果决的风格。 文泉只能想到。 ——礼法。 若王爷私用军队,史官一笔,他和七殿下都逃不了一个“反贼”的骂名。 “是,”文泉了然,又问:“王爷,东宫那边?” “太子恐要生事。” 雍少阑阖了阖眸,“静观其变。” 文泉:“……是。” …… 赵言赶到王府的到时候,刚好碰到文泉出门,他下了马车喊住了人:“文泉护卫,王爷在吗?” 文泉挠了挠头:“王爷在茶室,公子您直接进去就是。” 说罢,文泉夹紧马腹,溜了。 赵言看着着急的人,咕咕哝哝进了雍王府的门:“溜那么快,开了疾跑一样。” 说罢赵言攥着解药,径直朝着王府的茶室去,结果走到后院就看见雍少阑在花园里整理他种的茄子:“咦?阑兄你没在喝茶呀。” “嗯,”雍少阑撸了撸袖管,单膝跪在暄软的土地里,把多出来的嫩芽掐掉:“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好,”赵言把袍子掀起来,蹲在花圃边边上,看着忙碌的雍少阑。不知道怎么了,赵言看着雍少阑干活,觉得有点好看:“阑兄怎么想起来帮我种田了?” “……”雍少阑抬眸,看了赵言一眼:“发芽之后,你就浇了一次水。” 赵言舔了舔唇珠,心虚道:“嘿嘿,我总忘……幸好有阑兄帮我照顾。” “好了,”雍少阑把菜苗多余的分支掐完,在一旁的水桶里洗了一下手,走到赵言身边,“走吧,今天给你做了粉。” “嗯,”赵言点了点头,猛一起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随后眼前一黑,听见雍少阑喊了一声“赵言”就没了意识。 …… 王府的大夫给少年重新包扎了伤口,施了针,只见床上的人眉心紧缩着,却怎么也醒不来,“这……” 大夫看着一旁脸沉的吓人的王子王孙,急的出了一头汗:“按理说,气血亏损的人用了红糖参汤应该会好的……” 雍少阑闻言眉间沟壑难平,眸光落在赵言护腕下缠着绷带的苍白手腕。 这时,榻上的少年突然做了噩梦一般,猛地坐了起来,大声吵嚷:“敢扎我!小爷和你拼了!” 赵言做了个噩梦,梦里正和容嬷嬷掰头,他甫一睁开眼,看到的是一脸惊恐的陌生脸庞。 老大夫拂袖拿着银针,也同样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匍匐在地:“公子,草民不是故意要扎你,草民是在给您治病!” 赵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刚才起的太猛了,低血糖了。 “抱、抱歉,”赵言吁了口气,“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说罢,赵言才注意到,床前站着的一堵大墙,他抬手抹了把汗:“我吓到你了吧阑兄?没事的没事的,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赵言说罢,见雍少阑的脸色还是那么臭,赵言竟然还有点小感动:“真没事。” “嗯,”雍少阑看了眼地上的大夫:“下去。” 老大夫麻溜出了门。 这时候小厮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雍少阑把药放在床上的小几上,“还有些烫,等下再服。” “嗯。”赵言点了点头,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却被雍少阑按住了被角:“你身子虚,再休息一会儿。” “嗯嗯嗯嗯,好吧,”赵言心里暖暖的,乖巧坐了回去,抬眸看着臭着一张脸的雍少阑:“阑兄,你这是担心我啦?” 赵言挑眉:“心疼我?嗯嗯嗯?是不是?” 雍少阑拉了把椅子,坐在赵言身边,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解药究竟是怎么做的?” “啊……?”赵言闻言心漏了一拍,随即才注意到,自己的护腕被拆了下来,宽松的长袖下,是小周子非要给他缠上的绷带。 “……”赵言:“我说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阑兄你信吗?” 雍少阑:“……” 垂眸,看着赵言道:“你说的我都信。” “阑兄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赵言突然道:“我不说谎,” “是,但没那么严重,”赵言把自己手腕上的绷带拆了下来,上面只有五六个被银针挑破的红点点,“怎么样,阑兄可感动?” “是不是要拜倒小爷的脚下?” “大声唱征服!” 雍少阑眸光落在赵言纤细的手腕处,碾过那细腻的皮肉,神色沉了又沉。 “别不说话啊……”赵言盖上袖子,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歪着脑袋看着一言不发的雍少阑:“对了,解药呢。” “收了,”雍少阑把汤药端到少年身边,“差不多了,我喂你。” “……嗯,”赵言往外挪了挪身子,乖巧地张开嘴吃药,“好难喝……一股子铁锈味……” 赵言自顾自的说话,偶尔抬眸偷看雍少阑一眼,对方的脸色好了一些,但赵言似乎能感觉到雍少阑的情绪——他方才看的自己手腕的时候,瞳孔是骤然紧缩的,心疼是从眼底流露出来的。 原来被人心疼了,也可以是很酸涩的。 可又很幸福,因为阑兄眼底有好多好多好多爱。 …… 吃了药,雍少阑让小厨房把羊肉粉煮好端了进房中,赵言从床上下来,在内殿的小几前嗦粉:“阑兄,你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我感觉我还能再吃一碗!” 雍少阑边泡茶,目光不自觉往赵言手上看:“吃多少都有,” “嘿嘿,”赵言眼大肚子小,吃了一碗就吃不下了,雍少阑把泡好的茶加了蜂蜜,用水晶杯装了一杯,又加了冰块才给少年递过去:“好了。” 赵言抿了口甜丝丝的茶水:“谢谢,好甜。” “我吃饱了!” 赵言揉了揉滚圆的肚皮,看着安静泡茶的雍少阑,“阑兄,药你记得吃,吃完了我带你见父皇——” 赵言歪着脑袋:“还记得我们约好要补婚礼的事吗?” “嗯。”雍少阑抬眸,看着赵言:“问题你都解决了?” “嗯?”赵言一和雍少阑对上视线,脑子就自动解密对方话里的意思:“你知道父皇不同意我们的事?” “我去……”赵言蹙眉,看着一副了然于胸的雍少阑:“不是,阑兄你这么聪明不要命了?” “并非全知,”雍少阑抿了抿唇,又问:“所以,若我的毒不解,会怎样?” 赵言所担心的所有事都已尘埃落地,原先觉得恐怖的事情此刻都成了可以脱口而出的玩笑话。 赵言道:“让你变成废人,留在玉京与我成婚。” 第53章 雍少阑:“……” “竟是如此?” “不然?”赵言凑到雍少阑跟前,趴在茶几上看着他:“你以为父皇会怎么样?” 雍少阑:“斩草除根。” 赵言:“……?” “怎么?”雍少阑:“我猜对了?” “牛,”赵言给雍少阑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父皇说你和他像,啧,你俩不会才是真父子吧?” 雍少阑:“你想乱-伦?” “噗……”赵言差点失态:“口出狂言!” “若是你说的那样,我也可以接受,”雍少阑吁了口浊气,静静看着吃茶的少年:“实话。” 赵言蹙了蹙眉:“那样?变成废人留在玉京,当我的王妃?” 雍少阑不置可否。 “但我不想那样,”赵言也很认真,思忖少顷,“阑兄,你是好人,不该被那么对待。” 雍少阑闻言,眸子微微下沉:“嗯。” 只是因为他是好人,所以不该这么被对待。 雍少阑:“还喝茶吗?” 赵言摇了摇头:“肚子满了,吃不进去了。” 说罢,赵言斜靠在小几前,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然后他又想起父皇还在病床上,心里又开始忙了:“对了,父皇说,等你好了,和我一起去太极殿。” 雍少阑:“好。” 元武帝已经七十多了,这个年纪已经算高寿,稍微有点小病小灾就能惹出一堆事儿。 赵言想起父皇昏迷之前封锁消息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阑兄,我今晚不在你这里睡了,”赵言爬了起来,“我哪里还有点事,这几日可能都不能过来了,你帮我照顾好我的菜!” 雍少阑:“嗯,陛下好些了吗?” 赵言瞳孔一缩:“嗯……?父皇生病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去!请问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父皇明明将消息封锁的滴水不漏,不过雍少阑之前都知道母后要被废后的事情,知道父皇染病也正常。 赵言:“我来前就醒了,但是脸色不太好,母妃在太极殿守着,我着急给你送药就过来了。” 赵言:“我晚上想回去看看。” “嗯,我送你回去。” …… 赵言回到太极殿的时候,南宫贵妃回了椒房殿休息,赵言守在元武帝身边守到亥时前。元武帝身上的高热褪下之后,又开始寒颤,整个人缩在被褥里,不停的低喘:“吾儿莫要担心,挺过这一关,父皇就还能再陪你十年。” 赵言抹了抹眼尾的泪珠:“父皇快别说了,要好好休息。” “嗯,”元武帝蹙了蹙眉心,攥着赵言的手:“辛苦吾儿了。” 元武帝阖上双眸没多久,又开始喘粗气,赵言蹙眉看着男人,觉得很不对劲,便喊了身边的太医问:“父皇怎么看着还是这么难受?” 太医欲与赵言解释:“殿下,陛下……” 太医话音未落,胡福从外殿进来,“陛下,皇后和太子过来了。” 元武帝闻言,长吁了口气,又睁开了眼:“给朕拿来丹药,朕有事要与太子说。” 元武帝说罢,一旁候着的太医取来了一颗褐色药丸,给元武帝服下,须臾方才还气色沉沉的元武帝立刻如枯木逢春,恢复了一些气色。 赵言蹙眉看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父皇,你吃的什么丹药?不会伤害身子吧?” 元武帝坐了起来,拍了拍赵言的手:“吾儿莫担心,偶尔吃一次没事——你们都退下,让皇后也退下,太子进来就好。” 赵言舔了舔唇瓣,没多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元武帝却拉住了他的手:“你留下,父皇也有事要交代你。” 元武帝说罢,太极殿的太医和宫女都退下,随后赵承独自进了内殿,看了一眼虚弱的元武帝和赵言,噗通一声跪在元武帝床前,红了双眸:“父皇、父皇病的如此严重,何为现在才告诉儿臣?” 元武帝捏了捏眉心,看着赵承吁了口气,斥责道:“朕老了,病了很正常,你身为一国储君此时更要冷静下来,稳定朝局,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起来。” 赵承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随后点头应下,从地上起来,“父皇,母后她担心你,让她来看看你吧。” “你让她来做什么?”元武帝对赵承说话一向严苛,不容置喙,但此刻却反思了一下自己,解释了一句:“朕累了,和你们兄弟二人说些话就好,她身子不好,莫要沾染了病气。” 赵承眸子压了压,没说什么,先出门让淑妃回去了。 等他再折回内殿前,突然听见内殿元武帝和赵言的谈话:“吾儿,你和雍王的婚事,要尽早办了——” 赵承以为自己听错了。 雍王、雍少阑? 赵言去王府私会之人竟然是雍少阑?雍少阑之前不是已经回绝了此事?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雍王还有一个摄政王的虚职,手里握着辽东的兵权。南宫氏掌金陵以南的土地和兵权,如今父皇又要将雍王许给赵言。 那他这个太子做的有何意义? 赵承心里似被塞进一块烧红的木炭他愤怒、恐惧、恶心、厌恶。 为什么? 凭什么? 哈。 真是让人……失望。 …… 内殿,元武帝和赵言说了几句私心话,多是让他留个心眼,顺着雍少阑一些。赵言知道父皇是担心他被阑兄骗,连家底都保不住,“父皇莫要担心儿臣了,父皇都说阑兄像你,父皇看上的人,父皇还怕他伤害儿臣吗?” 元武帝淡淡笑了声,“嗯,父皇了解少阑,但父皇做了对不起的他事,父皇只怕他报复在你身上……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事到如今,父皇能做的就是快给你们办婚事。” “嗯。”赵言看着喘气都费劲的元武帝,“父皇,快别说了……” 这时候赵承从门外进来,脸色有点不太好,“父皇,母后他回去了。” 赵言起身,将位置给赵承让出来,“哥,你快坐。” 赵承看了赵言一眼,“还是阿言多陪陪父皇。” “你是太子,他以后只是个亲王,怎么有他让你的说法?”元武帝语气放缓和了一些:“坐吧,父皇有很多事要交代你。” 赵承点了点头,恭敬地走过去,在元武帝榻前坐下:“父皇。” 赵言站在赵承身边,静静的听父皇和赵承说话。 多是关于政事的,赵言也听不懂,乖巧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元武帝才将事情说完,“还有,阿言和雍王的婚事——” 元武帝说罢,赵承的嘴角不可察地抽了一下,眸色又沉了几分,但脸上却风平浪静:“阿言和皇叔?” 赵承回眸,略做惊讶,乜了赵言一眼,“阿言你什么时候和皇叔好上了?” 赵言看出来了,赵承不开心了。 阑兄手里有兵权,赵承未来要做皇帝的人,他一个王爷和一个有兵权的王爷成婚了,他如何不忌惮。 赵言掀开衣袍,跪在赵承和元武帝面前,解释道:“哥,对不起,之前我没告诉你我和阑兄的事情,是因为做了让父皇不开心的事,不敢张扬。” 元武帝语重心长道:“阿言的性子父皇了解,即便他和雍王成婚,也不会威胁到你,太子你的心胸要放宽些——” “阿言是麒麟儿,是民心所向,有他在,可保我大兖江山民心永固。” 赵承淡淡道:“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和赵承说罢,元武帝又把话题放在赵言身上:“阿言,等过几个月你便去杭城,你要好好治理江南,辅佐你哥哥,可记住了?” 元武帝:“你们兄弟二人,自小就交好,未来要相互扶持。” 元武帝:“尤其是太子,你永远要记住,麒麟儿是上古祥瑞之兆,你未来的太子妃,要选在南宫氏。” “这样才对你有利。” “儿臣谨记。” “好了,夜深了,父皇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让胡福进来伺候。” “是。” …… 赵言和赵承一起出了太极殿,走到殿外,文华殿和步舆和紫宸殿的步舆都在外头候着。赵承的脸色不太好,一路上没和赵言搭话,赵言察觉出来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赵承说。 见赵承要上步舆离开,赵言才喊住了男人:“哥,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嗯?”赵承垂眸,抬手示意小太监们把步舆落下:“还有什么事?” “我送哥回去吧,”太极殿距文华殿最近,走路二十多分钟,赵言道:“我们边走边说。” 赵承:“也好。” …… 元武帝方才一席话,赵言大概能听懂些。 原著中麒麟儿的设定就很夸大其词,封建社会,百信又信奉鬼神之说。父皇让赵承迎娶南宫氏的女子,想来也是想再生出一个麒麟儿,维护赵氏皇族的统治。 第54章 “哥,你刚才是不是不太开心啊?”赵言不想和赵承说假话,比起说些客套话,他觉得只有真诚才能让对方心安:“咱们大兖建国不到百年,边境应该还不稳固,否则父皇不会允许阑兄握这么多兵的。” “等日后,辽东边境稳定下来,我愿意帮哥拿回辽东的兵权。” 赵承眉心从太极殿出来后就一直蹙着,听到赵言说这话,他疑惑地把目光落下少年那张单纯的小脸上:“为何?” 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赵承突然觉得,说真话挺痛快,便也直接道:“父皇让你和雍王成婚,不就是为了防哥?” 赵承:“你不怕哥动你?” 赵言抬眸,看着赵承,“怕,所以哥你会杀我吗?” 赵承:“……” 赵承犹豫的少顷,淡淡道:“不会。” 让鸟儿听话的办法多了去了。 “那就好,”赵言:“我也觉得哥不会杀我,哥要是会伤害我,那哥现在就不会和我说这些话。” “哥,你骨子是个好人,又得父皇亲自教诲,未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赵承抽了抽嘴角,“是吗?” “嗯,我信哥。” 赵承把目光从赵言身上收回,心里冷笑了声,还真是蠢的离谱啊。 进了文华殿,赵承亲眼看着赵言离开,随后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召御马监的人来见孤。” 母后说的对,父皇这个皇位,坐的太久了。 …… 赵言将赵承送回了文华殿,返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累的他够呛,趴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赵言被小周子摇醒了:“殿下,殿下快别睡了,出大事儿了!” 赵言翻了个身,捂着着脑袋,“我再睡……” 小周子:“太子殿下一早便带着皇后娘娘去了太极殿,京卫军将整个太极殿围的水泄不通!眼下文武百官都在太极殿外候着!” “太子殿下,要反啊!” “啊……”赵言闻言,脑子一愣,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会这样?” 小周子也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雍王府的小厮过来告诉他的,“消息是王爷一早送来的,说让您起床之后速速去王府。” “啊?”赵言觉得自己接受到了一个脑子处理不了的问题,只得匆匆起身,穿好了衣服:“快、快备车。” 赵言出紫宸殿的时候,周围一切如常,直到马车到了宫门口,看到比往常多一倍的兵马时,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京卫军毫不客气将赵言的马车拦下,小周子下了车,拿了银子塞过去:“烦请通融一下。” “滚。”京卫军一脚把小周子踹出去老远,然后掀开了赵言的车帘:“七殿下,太子殿下昨夜吩咐,宫里出了刺客,京卫军正在搜查各个宫殿,找出来刺客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宫,您还是先回去吧。” 赵言:“……?” 赵承这是想干嘛? 赵言蹙了蹙眉心,正想说什么,只见一群黑衣人带着兵马闯了进来。京卫侯立刻和对方打成一团。宫门前乱成一团,慌乱之中有黑衣人一把将赵言抱了起来,扔上马背,朝着宫外疾驰而去。 赵言被颠的两眼满金星,直到走了约一刻钟后,那黑衣人才停下马儿,将头套摘下:“小殿下,您没事吧?” “文泉护卫?”赵言从马上滑下去,一屁股坐在草里,晕乎乎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属下也不清楚,王爷在府里等您,您到了就知道了。” “好……”赵言缓了一会儿,又跟着文泉上了马,甫一到了王府,便发现王府府护卫比平日里多了数倍。 “阑兄!”赵言急匆匆往里跑,只见后院的凉亭外,跪着一大片身着绯袍的大臣。 “王爷,陛下性命垂危,太子殿下派人将太极殿团团围住,这是要篡位啊!” “还请王爷出兵,解救陛下——” “陛下若是有难,老王爷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 “阑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言提着衣摆朝着雍少阑跑过去,瞧见了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大臣,“父皇,父皇他怎么了?” 雍少阑单手背着,立在凉亭下,示意文泉再带着一支辽东军进宫,“诸位,本王带回京的辽东军不多几千人,周氏的京卫军足足又五万人马,恐难以平叛乱军。” 赵言站在一侧,傻乎乎听着这些话,才反应过来,短短几个小时过去,赵承竟然真的谋反了。 为什么? 一群大臣抹着眼泪出了王府,赵言亟不可待地跟上雍少阑,“阑兄,是不是赵承谋反了?为什么?昨晚明明还好好的?” 雍少阑摸了摸赵言的额:“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应该是临时起意。” 雍少阑攥着赵言的手:“可有受伤?” 赵言摇了摇头:“没、没有,对,就是临时起意,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松从宫里出来……” “但是,但是他敢谋反,就说明做了准备……父皇还在病着,母后也在宫里……怎么办阑兄?” 赵言急的团团转:“阑兄,我……我该怎么办?” 天杀的!天杀的! 他昨晚推心置腹和赵承说了那么多话!!! “即便没有赵承,陛下也撑不了几日了,今日种种早已埋下祸根,”雍少阑认真告诉他:“赵言,做好逃跑的准备。” 赵言仰头看着雍少阑,不解问:“你要带着我跑路?那父皇他们怎么办?” “……”雍少阑收了手,淡淡道:“御马监是赵承的人,整个皇宫的兵力都由他调遣,陛下还在他手里,你救不了任何人。” “他是太子,就算各州府的守备军赶过来,局势也没办法扭转。” “我听不懂……”赵言此时才知,自己有多傻缺,“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把父皇逼死,登基当皇帝,然后再杀我?” “我不理解!”赵言原地抱着脑袋转圈,“他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还要谋反?还是说他要除掉我?那为何昨夜不直接杀了我?” “你以为金陵南宫氏是摆设?”雍少阑解释:“他不会杀你,最多是想软禁你,要挟整个你母妃交出金陵兵权——这个时候,你冷静一点。” 赵言蹲在地上,心里慌得不行,“母妃还在宫里……” 为什么这么复杂的权谋剧情会发生在他一个准大学生身上……他的脑子短时间内根本不足以处理这些事情! 赵言急的红了双眸,抬头看着雍少阑:“阑兄,我该怎么办?” 雍少阑眸光落在赵言微红的双眸上,眉心紧蹙,俯身把赵言扶了起来,“暂时在这里待着,观察两日,若没有援军,我带你回辽东,再打回来。” “那我们岂不是也谋反了?”赵言舔了舔唇瓣,突然闪出来一个很愚蠢的念头……他想了一下,被自己蠢哭了。 但赵言还是问了:“就不能和赵承谈判吗?” 雍少阑:“……” 雍少阑:“他已经要弑君弑父了,你想怎么劝?他又凭什么听?” “操!!!”赵言不想说话了,又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小爷服了!!!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这该死的权力游戏!” 雍少阑:“……” …… 此时,太极殿内,赵承带着一支京卫军,将太极殿的内官统统绑了起来。 元武帝和南宫贵妃在内殿被赵承身边的小太监看着。 赵承把元武帝身边的神机卫处理完,拎着滴着鲜血的长剑进了太极宫内殿。 小太监看着赵承进门,赶紧搬来了椅子,放在元武帝龙床前一人远的距离:“殿下,玉玺已经找到了,传位诏书礼部的人已经在拟了。” 赵承用那身金丝线织成的黄金袍,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嗯。” 说罢,赵承大马金刀地坐在元武帝床前,将手里的剑“哐啷”一声丢在地上:“父皇。” 元武帝气的浑身颤抖,怒目圆睁地看着赵承:“逆子,你这是要杀君弑父?!” 赵承不置可否,垂眸静静看着元武帝。 少顷,赵承苦笑了声,示意身侧的太监将南宫氏拉走:“看着她,别让她死了。” “陛下……!” “陛下!”南宫贵妃挣扎着:“太子殿下,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为何要做这等遗臭千古的错事——” 不管南宫氏怎么哀求,最终还是被几个宦官从太极殿拉了出去。 元武帝气急,呕出一口鲜血,却再也没力气做出反抗:“逆子,你要杀朕就冲着朕来——” “不要动你的弟弟。” 赵承起身,掀开衣袍,跪在元武帝床前。 随后,赵承起身,走到元武帝身边,淡淡道:“玉玺儿臣拿到了。” “对了,赵言儿臣不会动的,儿臣要把他留在宫里,让整个南宫氏为儿臣所用。” 第55章 “父皇,安心上路吧。” …… 雍少阑回京述职的时候,带了五千辽东军驻守在玉京城外,此时这支部队调出三千人随着一些老臣进宫营救元武帝。 赵言缓了一下午,才收拾好心情,和雍少阑在茶室等文泉的消息。 当晚亥时,文泉带着消息回了雍王府。文泉满身血污,疲惫不堪地进了茶室,见了雍少阑便抱拳道:“王爷,殿下……陛下已经没了。” “赵承已经拟了继位诏书。” “整个玉京的兵马都在他的手里,属下也只是撑到了太极殿前,找到了胡公公的线人。” “紫宸殿的人都被抓了,赵承正在找七殿下,南宫贵妃被软禁在椒房殿。” “属下只打听到这些。” 赵言神经高度紧张了一整天,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两耳嗡鸣,大脑一片空白:“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他竟然敢对父皇动手——” “妈的!小爷要杀了他!” 雍少阑抿唇,拉住了少年的手:“赵言,冷静。” 文泉垂眸,不知该说些什么。 整个茶室的气氛降至冰点。 赵言气鼓鼓地撸起袖子,被雍少阑抓住之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赵言,蠢货。 赵言你真是个大蠢货! 你他妈的真是个大蠢货! 少年缩成一团,像是受了刺激的猫,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母后……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不是他十年前非要去金陵,赵承怎么可能当上太子,赵承不做太子,父皇又怎么会给他那么大的权利? 一切的根源都在他。 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蠢货。 雍少阑眉宇沟壑难平,垂眸吁了口气,对文泉道:“派人去宫里送信,就说本王要见他。” 文泉:“不可啊王爷,咱们的军队没在玉京,您若进宫,正中赵承下怀……此时离京,还来得及。” “王爷,请三思!” “赵承要找的人是我才对……”赵言瘫坐在地上,沉思良久:“阑兄说的对,现在对赵承有威胁的人只有我一个,他囚禁母后,不就是想要我的命……” 赵言话音未落,茶室外传来辽东军的通报声:“王爷,宫里送来人了。” “是个小太监。” 雍少阑背手出了茶室,“带过来。” 赵言抿了抿唇,跟着雍少阑出了门,只见小周子抱着一封信颤颤巍巍朝政着他们这边赶过来。 小周子走到赵言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哭诉着:“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太子疯了!他他他他在太极殿杀了好多好多人……奴才不过来找您,他就一直杀紫宸殿的人……” 小周子回忆方才的场面,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殿下,太子这是这是要篡位……殿下您快逃吧,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死了,现在就剩下您了……” “太子在找您!” 赵言把小周子带过来的信拆开,上面就简单一句话,让他进宫换母后的命:“果然是这样……” 赵言恶狠狠地把信揉成一团,看着身边的雍少阑,认真道:“疯子,赵承这个疯子,阑兄我要进宫杀了他!” “他用我妈威胁我?”赵言情绪有点激动,“妈的,小爷上辈子就没妈,谁要敢动我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带着匕首去,我要刺杀他!” “你杀不了他,”雍少阑双手落在赵言肩膀上,试图让他安静下来:“赵言,你冷静一下。” “赵承杀不了你母妃,他不敢。” “赵言,冷静。” 赵言杏眼睁的溜圆,红血丝如藤蔓爬上瞳仁:“我怎么冷静?我哥突然疯了,杀了我爹又要杀我妈?阑兄我一点都冷静不了!” 少年素日里是散漫慵懒的,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雀儿,如今像是被折了双翅。 这般打击,他又怎么受得住? 雍少阑想尽可能让赵言冷静下来,但显然他说的话赵言此刻听不进去,他示意文泉把小周子带下去。 然后,将赵言强行抱回了卧房,灌下一碗安神汤。 卧室里安静下来,床榻上的少年挣扎着出了一身细汗,眼尾被渍的通红:“我要杀了赵承……” …… 赵言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自己穿越前,高三毕业前因为没给富哥室友带饭,被几个室友故意排挤了好几个月。 高考结束之后,赵言回学校拿自己被褥的时候,听见几个室友对着他的床铺说他坏话:“你们知道吗,赵言他没妈,他爸在去年在工地上出了事故也死了。” “操,怪不得总感觉他不合群。” “而且,我还听说了,他偷偷画那些男人和男人搞基的漫画,恶心死了。” “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吧,这种没妈没爸的人,心理都有毛病。” 赵言只是不爱和不喜欢的人说话,又不是受气包,他记得那天他进去一挑三,把三个丑傻逼都揍了一顿。 他不允许有人羞辱他爸妈。 梦就做了这么一点,很模糊,很小的一个碎片记忆。 但赵言记得很清楚,因为他真的很介意别人讨论他家庭。 从梦里挣扎出来,赵赵言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周围十分逼仄。 马车? 雍少阑守在赵言身边,见他醒来,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汗:“还难受吗?” 赵言缓了缓,看着手里粉白色的素帕,“这不是母妃的帕子吗?” 赵言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确实在马车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母妃呢?赵承呢?” “你母妃已经送回金陵了,”雍少阑蹙了蹙眉,揉着少年的脸颊:“我用辽东的虎符换了你母妃,但虎符是假的,用不了多久赵承就能发现,届时南宫氏只能自保了。” 雍少阑压低眉梢,托着少年的下颌:“赵言,我再问你一次。” “想当皇帝么?” ----------------------- 作者有话说:过渡剧情太杂,虽然无聊,但也不太能忽略,所以放一起了,后面就是小情侣日常了辣~ 大家评论区记得留爪[亲亲][亲亲] 早点休息,晚安[猫爪][猫爪] 第39章 千里路 “我?”赵言嗤笑了声, 拿掉雍少阑托着自己下颌的手,泄了气的皮球似得靠着:“阑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赵言自暴自弃道:“我就是废物。” 雍少阑抿唇不语,思忖少顷, 强行攥住了少年的手, “赵言, 你只管说想与不想?” 赵言乜了雍少阑一眼, 发现他是认真的。 其实赵言感觉的出来, 雍少阑对他说的话一直都是认真的。只是他现在缺少安全感, 不敢真的全信。 赵言滑了滑喉:“阑兄, 你能帮我杀了赵承?” 雍少阑垂眸, 肯定道:“你乖一些。” “我能帮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雍少阑说的真诚、坚定。 赵言对上男人那双金色的眸子,一时被烫的有些难受,他垂眸淡淡问了一声:“阑兄,你的眼睛好了吗?” 雍少阑点了点头:“嗯。” “我救的, ”赵言垂眸,将母妃的手帕收了起来, “阑兄,我给你上, 你帮我当皇帝, 杀了赵承给父皇报仇。” 赵言认真道:“行吗?” 雍少阑眉心沟壑难平:“……” “可以。” 赵言的状态很不好,但是他自己察觉不到, 雍少阑不想和他说这么多。 雍少阑:“此事要回辽东从长计议, 你情绪很不稳定,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乖乖跟着我就好。” 赵言抹眼泪,哽咽道:“我知道我情绪不好,我控制不住, 阑兄你别怪我。” “我知道。” 雍少阑说。 说吧,雍少阑松开了赵言的手腕,“别哭,闭上眼睛休息。” “马上就安全了。” 赵言微微阖眸,“嗯……好。” 静谧的空间和雍少阑的肯定回答,让少年破碎的心有了搁置的地方。赵言的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浓稠的睫,落在唇角。 赵言这一觉睡的很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全黑了。 雍少阑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但他甫一有了动静,男人就睁开了双眼:“醒了?” 赵言点了点头,觉得嗓子有点疼,“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辽东吗?” 雍少阑把水袋拿给赵言,“嗯,现在在关阳地界,等过了关阳走百城、海路,直接去辽东。” “好……”赵言听得云里雾里,咽了口水,嗓子舒服了一点,他喃喃道:“阑兄,我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是他的情绪太激动了雍少阑给他喂了安神汤,他的记忆也就停在此刻——为什么赵承回放他们离开? “驻扎在关阳的守备军到了,但是陛下已亡,赵承继位,对外宣称陛下是染上了风寒病故的。” 第56章 “事态平下,你母妃为了让赵承名正言顺继位,主动让出了皇后的位置,再加上你是麒麟儿,有一群言官在,他动不了你们母子。” “我便顺水推舟,把辽东虎符交了,赵承便同意放你和南宫氏离京,你母妃去了金陵,皇后让你要去北疆。” 皇后? 是淑妃让他去的北疆? 那赵承呢? 赵言颤了颤睫,没想那么多,淑妃和赵承又有何区别? 赵言:“那我不应该在去北疆的路上吗?” 雍少阑道:“七皇子确实在前往北疆的路上。” “假的?”赵言吁了口气,“那赵承不会发现吗?” “最近几日应该不会,赵承暂时没空管这些,”雍少阑把水袋收好,“但也瞒不了多久。” 雍少阑握住赵言的手,语气沉沉:“从关阳到辽东,有六千多兖里,这一路上要吃很多苦。” 赵言滚了滚喉,“嗯,我不怕。” 他才不怕,他要一脚踢翻赵承这个混蛋玩意! “我要给父皇报仇,我要保护母妃!” 赵言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多幼稚!他之前甚至感觉赵承表里不一情有可原,父皇对他实在严苛,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现在他感觉赵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大兖建国不过五十年,江南沿海的匪乱仅凭朝廷难以镇压,南宫氏虽有金陵军,却也要负责整个江南沿海的百姓;至于阑兄就更不用提,赵言虽不知辽东的情况,但想来父皇如此重用阑兄,辽东的情况比江南好不到哪里去。 而在赵承心里,这些兵权只是会牵制他的祸端,凡是对己不利便统统要拔掉,甚至在自己已经是接班人的情况下还要弑父杀君。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猪狗不如的东西! 赵言气道:“我要把赵承这个混蛋关起来,关到他老死!病死!” 雍少阑:“……” “阑兄,”赵言吁了口气,看着一言不发的雍少阑,“我想不通赵承为什么要这个时候造反?难道单纯只是不想你我在一起,忌惮你的兵权?” “嗯,”雍少阑:“要听真话吗?” 赵言:“自然。” 雍少阑:“元武帝太过宠你,早埋下祸端、也有他识人不清,赵承性子和他有八分相似善妒、猜忌这也是他为何同意赵承当太子的原因。” “你那几个没用的皇叔,哪个不是被发配边疆?” “元武帝却要把最富庶的杭城给你做封地。” “他老了,蠢了,越是对你好,太子对你便多一分忌惮。” “赵承做出今日的事情,不意外。” 赵言:“……” 赵言抽了抽唇角:“这么说来,赵承情有可原?” “他弑父杀君乃是事实,”雍少阑:“有利于你起兵讨伐,至于他的苦衷,也不是他弑父杀君的理由。” “我想说,凡事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也不要纠结这个,也不要有心里负担。” 赵言听明白了,或许赵承确实有苦衷,可他的痛苦却要自己来买单。 那他就应该反抗! 赵言坚定道:“我是坏蛋,我要报仇,我要保护母妃和舅舅他们。” “我要和这封建社会干一仗!” “小爷要当皇帝!” “小爷要当好皇帝!” 雍少阑目光落在赵言坚定的小脸上,脸上多了丝笑意:“嗯。” “你很适合。” “啊?”赵言疑惑:“为什么?” 雍少阑:“你很乖,很善良。” “有明君贤主的潜质。” 赵言:“…………真的?” 车子走到后半夜,雍少阑出了轿子,将驾车的文泉唤了回来。 轿辇内逼仄,文泉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疲惫不堪。 赵言也不困,便把位置全都让了出来,让文泉好好休息。 “多谢殿下了。” 赵言用拳头抵在文泉肩膀上:“以后咱们就是一起革-命的兄弟了,客气什么,叫我赵言就行。” 文泉:“是!” “不说了,我跟着阑兄学驾车,”赵言说罢,掀开了帘子,坐在雍少阑身边:“阑兄。” “我来了。” 秋天的夜,凉风习习,赵言甫一坐下被吹的哆嗦了一下,雍少阑蹙了蹙眉心,将速度放慢,解开了自己的鹤氅,套在赵言身上:“穿着点,这个时候不能生病。” “嗯……”赵言有点感动,不过雍少阑确实穿的厚,他便没客气,“阑兄,你真是个好男朋友。” “我都要真的爱上你了。” “让我赶车吧,我会骑马,应该能学会。” “好,”雍少阑把位置让了出来,简单教了赵言几句,少年就很快上手了:“不错。” 赵言勒着缰绳,“我以后会学更多东西的。” 雍少阑揉了揉少年的头:“嗯。” …… 寅时左右,马车从山间小道衔接上青灰石砖铺成的官道上。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泛白,周围的乡镇已经开始有公鸡打鸣。 雍少阑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拍了拍赵言的肩膀:“天快亮了,我来赶车,寅时后必须进城。” “为什么?”赵言挪了位置给雍少阑,“难不成赵承现在就能发现去北疆的人不是我?” “迟早会发现,”雍少阑加快的速度,马儿在平展的官道上走的也比山林小路快了许多:“安全起见,尽量日夜兼程,辰时前还得去城里采购。” 说着,雍少阑又道:“再走些日子应该就能到关阳县了。” “清水村?”赵言问:“我们路过吗?” “嗯,”雍少阑:“不过不能去找人,可以让你远远看一眼。” 赵言不解:“看什么?” “你建成的学堂,”雍少阑淡淡道:“为了感谢你,关阳县的百姓给您修了生祠。” 赵言:“……行吧,这个我无所谓,不看了,万一给村民带来麻烦不好。” “嗯。” 说着话,雍少阑把马车驾驶到了关阳城门前,黑黝黝的夜色下,已经有零星的商贩开始进出城门。 雍少阑拿了一点碎银给赵言,“一会儿下车,给守门的,就说我们是盐贩子。” 大兖实行盐铁专卖,但管控力度不够,民家有不少小作坊。这些盐贩子行内有规矩,夜里出行,给沿途的守城军买路钱。 赵言拿着碎银袋子,给雍少阑竖了个大拇指:“牛啊阑兄。” 赵言说罢,便下了马车,慢悠悠跟在几个马车后面排队,果不其然,见前面有几个商贩下了马车,塞给检查的守城军一些银子。 “官爷,下了岗,吃点酒。” 守城军掂了掂钱袋子,轻笑了声,“行了,走吧,不用检查了。” 前面的马车过去,赵言也学着那人,把钱袋子恭敬地拿给守城军:“官爷,下了岗吃些酒。” 守城军掂了掂钱袋子,看了赵言一眼:“看着你怎么这么眼生?” 赵言:“!!!” 脑子疯狂运转:“小的是新人,新人。” “哼,”守城军冷嗤了声,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少年,心情大好,便也没为难他,好心提醒他:“走吧,记住了,新商不是这个价,下个城记得多备一份。” 赵言点了点头,连忙道了谢,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的守城军和同僚道:“那小后生屁股真他娘的骚,是哪个商行的?” 赵言:“????操!” 赵言上了马车,忍不住和雍少阑吐槽刚才的守城军:“真尼玛恶心!” 雍少阑蹙了蹙眉心,把目光落赵言脸上:“怎么了?” 赵言叉腰看着雍少阑,“他们说我的屁股长的骚!冒犯到我了!” “他屁股才骚!他全家屁股都骚!” “小爷服了!” 赵言本来就心情不好,又遇到这档子事儿,压根没过脑子就把情绪发泄出来了,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个断袖。 雍少阑没说话,专心赶路,赵言心虚地看着男人一眼:“阑兄,我没说你恶心的意思,我就是……” “没事,”雍少阑淡淡道:“我不介意。” 雍少阑:“前面有客栈,要给马儿喂点草,然后去城里一趟,备一些干粮和药。” “行。” 见雍少阑真没生气,赵言就放心下来了。 该死,不能总忘澜兄是男同的事儿! …… 雍少阑找了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的客栈,马车刚刚好能顺着小巷进去。赵言驾着马车,雍少阑坐在他身边,眼看着快到客栈门前,雍少阑拿了帷帽给赵言戴上:“一会儿让文泉先进去。” 赵言乖巧点了点头:“好。” 马车走到客栈门前,文泉从车上下来,就大马金刀往里走,赵言和雍少阑在门口等着,少顷文泉便拿着两个房间的钥匙出了门:“王爷,殿下,办好了。” 第57章 文泉去牵马车,赵言和雍少阑作伴往街上走:“咱们在这里过夜吗?” 雍少阑:“不过夜,夜里赶路,一会儿买完东西便回房间休息。” 赵言点了点头:“可以。” 清晨湿气大,走在街上还能闻到新鲜的泥土味儿,阴冷阴冷的,好在沿街的早点铺子已经开始叫卖,蒸屉一打开,烟雾燎烧,肉香便满街飘荡。赵言透过帷帽看沿街的小铺,心里竟然生出一阵满足感来。 赵言发自肺腑说了一句:“好想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每天打打猪草采采药,回来吃你做的糙米饭。” “感觉也不错。” 雍少阑目光往少年身上移去:“是么?” “你很容易被满足。” “知足常乐,”赵言道:“对了阑兄,咱们买什么啊?你带的银子充足吗?” “早知道你要带着我跑路,我就多搞点银子了。” “暂且够用,”雍少阑带着赵言走到一家包子铺前,“你在这里等我,我先买些包子。” “好。”这家包子一看就好吃,刚开张就有零星的人过来排队,赵言在早点铺的小马扎上坐下,看着雍少阑走到人群最末端,给他排队买包子。 雍少阑卖完包子,赵言就一边啃包子一边跟着男人逛街,他们买了一些比较抗造的锅盔,两件保暖的棉衣和一些药膏。 东西买的差不多,天也快全亮了,赵言跟着雍少阑往客栈走。 “阑兄怎么还买这么多药?”赵言:“治什么的?” “缓解体热的药,”雍少阑蹙了蹙眉心,“赵言,还有几日你就要不舒服了,没记日子?” 赵言:“!!!” “我去,我真忘了,多谢你了阑兄。” “不必言谢,”雍少阑淡淡道:“吃饱了吗?” 赵言炫了五个小笼包,吃的刚刚好,“吃饱了,还有两笼给文泉吃。” “嗯。”雍少阑:“回去吧。” 当天酉时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睡了一整天的赵言揉着眼跟着文泉和雍少阑出了客栈,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赵言自己坐在马车里,听主仆二人不知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直到走到城中时,文泉下了马车,足足离开了半个时辰,才赶了回来:“都办好了王爷。” 赵言给文泉让了地方,“你进去休息吧。” “好。” 文泉进了马车,赵言就坐在雍少阑身边和他一起赶路,“你让文泉干啥去了?” “不会是赵承已经发现咱们了吧?” “不是,”雍少阑淡淡道:“让他去县衙扔私盐了,此地盐贩子猖獗,朝廷早下了令要严打,但无济于事,此等特殊时期,有人公然挑衅在府衙门前丢了普通商行难购入的盐,当地官员便会认为是盐贩子就分赃问题发泄不满——盐是今天进城的一批,有日期写上,稍微一查,明日冒犯你的守城军最少也要被罚钱。” “因为今天的盐贩子都是他们这一批放进去了,”雍少阑认真问:“解气吗?” “啊????”赵言的嘴巴惊讶到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至于吧?” “下次别搞了,要不然我有事情都不敢和你说了,谢谢你。” 雍少阑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应了声:“我有度,不会罚的太重,给他个教训。” 雍少阑:“他看你屁股了。” “他说你屁股很骚。” 赵言:“……” 倒是不用每句话都重复一遍。 “我一个男的,看就看呀,他又没动手。”赵言说完,觉得自己没必要和雍少阑掰扯这个问题,但是一想要是自己不说,每次自己雍少阑吐槽别人,雍少阑都去打击报复怎么办? “我不喜欢你这样阑兄,” “难不成每次有人对我不好,你就去报复人家?” “那我就不敢和你蛐蛐别人了。” 雍少阑蹙了蹙眉,似乎是认真想了一下,“好,下次经过你同意。” 赵言:“……” “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阑兄,”赵言看着男人的眸色,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直接问:“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为我好的前提是经过我同意,我觉得好才是好。” “我想要被尊重。” “嗯。”雍少阑应了声:“下次我会斟酌。” “好,”赵言没谈过恋爱,没吃过猪肉他见过猪跑啊,他们班偷偷搞对象的他见多了,大家都是沟通很和谐的,和小说里可不一样,乱七八糟搞那么多误会:“嘻嘻,阑兄,还是谢谢你的喜欢。” “我也要认真喜欢你。” 雍少阑的目光从赵言屁股上挪开:“嗯。” “这个话题揭过!”赵言看着宽敞的官道逐渐变成崎岖的小路,天色渐渐沉下,周围也安静下来,“我点个灯笼吧。” 说着,赵言从马车上搞来灯笼,点上,挂在了车前:“好像会亮一点。” “嗯。” 赶了半夜的路,赵言换了雍少阑驾车,“你去休息吧阑兄,我看着地图也能走。” “不用,”雍少阑:“山路不好走,我陪着你。” “行吧。”赵言看了眼雍少阑准备的地图,确实只有简单的路线,稍不留神就容易走错,而且现在还是黑天:“咱们明天应该走不出山路吧?” 赵言:“山上会有野兽吗?” “应该会有野猪,”雍少阑:“放心,我和文泉在。” “下一站就到关阳县了,”赵言虽然知道不知去找大牛兄,但看到地图上那个地方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咱们村那个山上有好多野果子,到时候我们去搞一些吧。” “可以,” 走到后半夜,文泉睡醒了,“王爷,殿下,我来驾车吧,你们进去休息一会儿。” “嗯,”赵言勒紧缰绳,把马车停下:“麻烦你了文泉大哥。” 文泉长得憨厚,看着呆头呆头,但其实做事很有分寸,也很聪明,做事一直都彬彬有礼的:“不麻烦,都是属下应该的。” “进去,睡一会儿。”雍少阑打断两人的话,先进了轿子,回头看着赵言。 赵言点了点头,转身:“来了。” 轿内要比外头暖和许多,赵言来就把外套脱了,铺在轿子里:“坐着睡不舒服,咱们半躺着睡吧。” 轿子里的长度只有一米七八,里头还有不少杂物和板凳,赵言把长条凳子反过来,把买的棉衣垫上去,刚好能当枕头:“这样。” “可以,”雍少阑帮着赵言把两件棉衣铺好,便屈膝,把毯子备好:“可以了,睡吧。” 轿子里的空间有限,雍少阑的个子压根没办法完全躺下,赵言好很多,蜷着腿基本能容纳下,他看了眼半躺着的雍少阑,问:“阑兄,你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尚可,一会儿不舒服便坐起来。” “那也行,”赵言白天睡了好几个小时,还不是很困,但是雍少阑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意思,闭上了双眼,不知睡没睡着。 没人说话,赵言也索性闭上了眼,逼着自己睡。 结果压根没用,马车稍微一颠簸,他就能被弄醒。 “睡不着?” 赵言甫一睁开眼,身前的男人就问了一声,赵岩抬眸看雍少阑垂眸正看看他:“你怎么也没睡?” “尚有精神。”说着,雍少阑俯身过来,捏住了赵言的下巴:“要接吻吗?” “啊……?”赵言超级小声,“不好吧,文泉还在外头呢。” “没事,他听不到。”说着,微凉的唇瓣轻轻落在赵言唇上,浅尝辄止,贴上,又轻轻含着点他的唇肉,并没有伸舌头出来。赵言也稍微松懈了一点,微微张开嘴去适应。 ----------------------- 作者有话说:来啦![爱心眼][爱心眼] 感谢营养液和ppinin 宝子的地雷! 鞠躬(#^.^#)晚安 第40章 千里路 这个嘴儿亲的有点上头, 赵言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像是被冰镇过的布丁亲了,软软的,感觉还好, 可又因为两个鼻子挨得太近, 不得已要互换呼吸, 雍少阑身上带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要把他毒晕过去。 赵言微微侧过脸, 唇瓣擦过男人的脸颊, 有点尴尬道:“先不亲了阑兄, 我头有点晕。” “我晕吻了。” 雍少阑:“……” 拿着帕子给少年擦了擦唇瓣上的口水, “嗯,睡吧。” 赵言听话躺下,微微阖眸,少顷便感觉雍少阑也半躺了下来, 呈包围之势将他圈了起来,平缓的吐息在耳侧。不知不觉, 赵言就这么睡过去了。 有点心安的感觉。 天亮前,天上乌云稠密, 狂风不止, 没过多久便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赵言被闷雷和雨声吵醒, 甫一有了动作雍少阑的声音便响起:“冷不冷?” “还好, ”马车里的空间太有限了,赵言爬起来,活络了一下酸疼的腰身和胳膊,“外头是不是下雨了?” 第58章 “我好像在问废话,”说着, 赵言爬到窗前,甫一掀开帘子,跟黄豆似得雨滴直往脸上打:“我去,下这么大。” “文泉打伞了吗?” “殿下放心,我有蓑衣。”说着,文泉掀开帘子,让赵言看了一眼:“你们休息吧,再走半个时辰,应该就有村了。” 说罢,文泉又放下了帘子。 雍少阑拿了衣服给赵言穿上,“小心着凉。” 赵言拢了下外套,见雍少阑取了买的锅盔,掰下来一块递给他:“吃点东西,等到了前面村落,看看能不能找个落脚的地方。” “行。” 约莫又走了半个小时,雨势小了许多,下过雨的泥泞小路湿滑,车子的速度降低了很多。赵言吃了点东西,拿了雨伞,“我去换文泉回来。” 雍少阑点了点头,把轿子里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又给文泉拿了两张锅盔出来,“我和你一起。” 赵言出去,换文泉进去吃东西。雍少阑撑着伞,陪在少年身边。 下过雨的山林焕然一新,眼前绿油油一片,道路两侧杂草互争高低,凉风带着新鲜的泥土味儿,猛吸一口气,感觉整个肺都被洗涤了一遍。 赵言驾着马车,眼睛也停不下来,欣赏沿途的风景:“这里的植物长得真茂盛,跟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仙境一样,就是缺点花儿。” 忽来一阵急促的斜雨,雍少阑把伞朝着少年倾斜,疑问:“那是什么?” “电影,”赵言顺嘴就说了,雍少阑不能和他讨论这些,抬眸看了人一眼,发现方才那一阵斜雨将男人的儒袍打湿了大半:“阑兄,伞歪了。” 雍少阑眸子沉了些,“无碍。” “嘻嘻。” “你真偏爱我。”赵言扭过去头,专心看路,时不时一个大水洼,搞得马车晃晃悠悠的:“这感觉真不错。” 走到太阳升起后,雨终于停下,但是山路两侧都是树,树叶上积攒了不少的雨水,过来一阵风就要落下许多。雍少阑没有收伞,斜着给少年打着。 终于,面前蜿蜒的小路上开始出现零星的人影,穿着葛布衫的青年、壮年、老年扛着锄头或背着背篓,也有妇女背着小儿,看着是要去山上。众人的目光大多是疑惑,有种外地车开进某小村的感觉。赵言握着缰绳,偶尔遇到和善的目光,便朝着对方笑笑。 小路尽头是好几处稠密的村落。 “咱们这是干哪来了?”赵言看了眼地图,发现大致方位好像没错,“前面还有好多山啊。” 村里的路上没多少树,雍少阑把雨伞收了,帷帽给赵言戴上:“休息一会儿,我来赶路。” 两人交换了位置,赵言不用再打伞,就靠着马车和雍少阑说话,忽然在这处村子后头,看到雾气中断壁残垣:“前面好像有破道观!” 赵言说罢,里头啃锅盔的文泉也探出来脑袋,“真的,那咱们能休息一下了,属下顺便一会儿给马儿打些草。” 前朝的某位皇帝爱修道,搞得当时地方修了很多道观,兴许是地方官为了恭维上级,用材都是好的,即便经过不少战火,墙头坍塌,仍有避寒的房子。 马车走到破道观前头,赵言跟着雍少阑下车,将马车拉了进去。 道观外头的墙都倒了,里头的房门也缺一大块,却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这里不会有人住吧?” 雍少阑走在前面,目光落在小径上冒头的新草,“应该没有,我去看看。” 走到里头,果然是没人,但里头却有生活气息,燃烧完的火堆,干草铺成的“床”就连中央的地面上的灰尘,都要比角落少。 “看来有个爱干净的大哥曾在此地留宿。”赵言进门,看着墙上残缺的画像,又转了一遭,走到连接堂屋的一处小屋,发现里头和外头一样,被打扫过,还有干草留下。 “不像是乞丐住过,干净的很。” 雍少阑从门口发现了一把用干草制成的扫把,挽起袖子准备简单打扫一下:“举子。” “此地是前往玉京的必经之路,陛下开放科举已有十年之久——想来是第一批过了乡试,要去玉京参加省试的。” “是吗?”赵言有点心虚,穿过来之后,净想着躺平摆烂了,十年咸鱼,归来已与社会脱节。 赵言隔着墙和雍少阑聊天:“我怎么记得科举是什么,什么,乡试会试殿试……好吧,历朝历代的制度都不一样。” 赵言拿了一把干草从里屋出来,准备的打扫卫生,结果看雍少阑手里拿着扫把在打扫地面:“从哪里搞来的扫把?” “门后。” 赵言简单把手里的干草扎了一下,“行吧,咱们简单扫一下吧,睡着舒服。” “嗯,”捂住口鼻,雍少阑道:“粉尘大。” 两人把道观简单清扫了一下,这时候去割草的文泉也回来了,衣服里兜着一兜子东西:“王爷,殿下,我摘了些野果子,这村的人真不错,方才我去打草,还问我是不是从玉京回来的学生,非要拉我去吃饭。” 雍少阑闻言,眉心微蹙,没说什么。 赵言手上的动作一停,“为啥说你是学生?难不成最近有考试啊?” 文泉进门把果子放在置放贡品的公案上:“本来今年是有一场省试,但好像取消了,应该最近有不少进京赶考的学生折回吧。” 文泉:“刚好,省的有人怀疑咱们身份。” 说着,文泉拿了个最大的野苹果,擦了擦拿给赵言:“殿下,我来打扫吧。” 赵言刚要摇头说不要,雍少阑就打断他:“让他来吧,你去门前吃果子去——你扫不干净。” 你还真是直接。 “行吧……”赵言捧着苹果,看了眼自己扫过的地方,感觉还好,但确实没雍少阑扫的干净,粉尘也不大。他乖巧听话,蹲在门槛上吃苹果,结果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的他牙酸倒:“妈呀,” 文泉:“咋了?” 赵言眯眯眼:“好……好甜。” 雍少阑抬眸看了赵言一眼:“太酸就别吃,对胃不好。”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阑兄,”赵言继续啃苹果,朝着文泉笑了声:“不酸不酸,我喜欢,开胃。” 文泉和雍少阑三下五除二就把地方收拾完了,赵言啃完酸苹果,便去马车上拿他们带着的干净床布和锅碗瓢盆,回到道观里头,文泉已经把烧剩下的炭清理了出去,“看着这天气今晚肯定还要下雨,属下去弄些柴火取暖。” 文泉说罢,便带着雨伞离开了。赵言抱着床布进门,把干草重新整理了一下,又把布铺上去,搞了三个单人“床”:“不错,这下能睡个舒服觉了。” 文泉说的没错,他刚走没多久,天上又突然下起来暴雨。 赵言刚铺好睡觉的地方,往外一看,雨水都串成串了:“这老天奶。” 说着,赵言出门看了一眼,发现马儿还在大雨里头淋着,便回头问了一下雍少阑:“马儿被淋着能行吗?” “这雨好大。” 雍少阑把手头事停了一下:“我去把马牵过来。” “文泉把伞拿走了,”赵言看着外头的雨势:“蓑衣还在马车上挂着……” “没事,”不等他话说罢,雍少阑便径直走进雨中,速度把马儿从马车上解了下来,牵到了走廊下拴着。 再返回时,雍少阑身上的儒袍已经全部湿透。 赵言连接身上的外氅:“我话都没说完呢,都湿透了,晚点等文泉回来再牵也不迟嘛。” “无碍,”雍少阑攥住少年的手,示意他不要脱衣服:“就这一匹马,病了影响赶路,一会儿生了火烤一下便是。” “穿上。” “还是给你披上吧,你不冷吗,”赵言执意把外套脱下来,往雍少阑身上披,“来嘛来嘛,” “披上也会湿掉,没用,多此一举。”雍少阑把衣服塞给赵言:“穿上。” 赵言:“……” 电视剧上不是这么演的啊。 赵言拗不过雍少阑,只能顺着他,“那行吧,我给你擦擦脸。” 雍少阑这次没拒绝,“嗯。” 其实是一个人就能干的事,两个人做起来就有点多余。赵言拿着有点受潮的帕子在雍少阑额角擦擦擦,认真把水珠擦干净,尽量不和男人对视上:“你头发一直淌水,要不拆了吧。” 雍少阑注意到了赵言回避的眼神。 少年做事认真,本来应该有的暧昧感被他的认真轰跑了。他垂眸,看着赵言瓷白的脸颊,不断煽动的稠密长睫,以及那唇形饱满的唇瓣。 雍少阑点头,握住了赵言乱动的的手,“嗯,不擦了。” 目光舔过赵言的脸颊,又道:“你给我拆。” 赵言舔了舔唇瓣,把帕子收了,“行,那你坐下来,不然我不好操作。” 雍少阑的目光跟激光炮一样,赵言想回避都回避不了。 只能硬着头皮当做没看见。 第59章 清理好的火堆前有草做的蒲团,雍少阑把自己身上湿透的儒袍褪下,单穿着两层雪色里衣,落座。赵言俯身把雍少阑头上的发带解开,嘴上咕哝着:“阑兄你又变成夜华了。” “好了。”赵言把雍少阑的发带和衣服放在一起,准备等文泉回来点火开烤:“你这么真的不冷?” 雍少阑气若神闲地坐着,闻言掀了掀眼帘看了赵言一眼,“还好,要给我取暖么?” 赵言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撑地,歪着脑袋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 道观外,雨势滂沱,丝毫不见要停歇的趋势。 赵言挑眉问:“怎么取暖?” “挨着我坐,”雍少阑拍了拍身边的蒲团。 赵言滚了滚喉,心想早知道不问了,“行吧。” 少年挪过去,在雍少阑身边坐下,身子却不由往外侧。雍少阑伸手握住了赵言的手腕,“躲什么?” “我才没,没躲。”赵言挺直腰板,使劲儿往雍少阑身边挪了一下,依旧之盘着腿,不老实坐着:“你有疑心病。” 雍少阑垂眸,目光落在赵言身上,随即松开了他的手腕,阖眸养神。 “怎么不说话了?”赵言以为雍少阑生气了,俯身伸手在他眼前晃:“我不是不想挨着你,万一一会儿文泉回来了,影响不好。” “嗯。” “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 雍少阑蹙了蹙眉心,顺着赵言的意思睁开了眼,目光又落在少年身上:“想让我看着你?” 赵言:“……” “看就看呗,又看不出窟窿来。” “嗯,”雍少阑便真的看着赵言,“在想你以后盘着我腰的样子。” “我盘着你的腰?” 赵言仪态慵懒,冷不丁听这么一句骚话,警惕的看着雍少阑:“……真是救命了!” “为什么是我盘着你的腰?”赵言有点不服气,“我这体型练练也不差好吧?” 雍少阑:“你眼下有点泛青,时常萎靡不振,可能肾虚。” “…………” 赵言破大防,一下子就把腰板挺直了:“谁萎靡不振、谁肾虚!” “我才不肾虚!” “小爷雄风勃发的样子你是没看到!” “去饭堂抢饭我一秒窜十米!” “……嗯,”雍少阑微微蹙眉,看着赵言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便反思了一下:“厉害。” “算了算了,小爷不和你置气,”赵言其实很生气,但是心里又有点担心雍少阑说的是实话,他好像是有点虚来着,现在一个八百米都跑不了,稍微起身猛了就头晕眼花,一蹲下不老盖还嘎嘣响。 天杀的,他才十八岁,他已经肾虚了吗! 赵言玉玉了,耷拉着脸,不和雍少阑说话了,然后发现公案上有一本书。 这时候道观外文泉打着油纸伞,抱着搞来的干柴进了屋:“哎呀,这雨可真大。” 青年甫一进门,见蒲团上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还是赵言先起身,“辛苦文泉大哥了,这柴火还能烧吗?” “这是村里的大娘给的,”文泉方才是准备去山上看看的,结果半路就下起来大雨,压根看不清里,恰好这时候有大娘从山上下来,问了他一嘴,便带着他去家里取了柴火。 赵言:“行吧,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 雍少阑动手把地上的柴火挪到了蒲团前,用火折子点了把碎柴火,没多大点功夫干柴就被点燃,道观里也暖了起来。 天阴沉的厉害,分辨不了时间。火点起来之后,雍少阑把衣服架起来,又拿了随身带着的小锅和米,煮了一些白粥。 吃完饭,文泉说心里过意不去,出门去村子里给大娘劈柴了。 道观里又只剩下赵言和雍少阑。 两人把吃饭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赵言闷声做事,一句话也没说。 雍少阑把烘干的衣服收了起来,又从马车上拿了一套干净的,等他回去的时候,赵言已经躺下了。 雍少阑蹙眉,又折回,从马车里拿了棉衣,甫一靠近少年,便看赵言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本书在看:“盖上些。” “哦哦,”赵言把从共案旁发现的聊斋放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反正闲着无聊,要不要一起躺着看话本?” “没生气?” “啊……?”赵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方才雍少阑说他肾虚的事情,“嗐,小爷从不记仇。” “嗯,”雍少阑把衣物放下,“我换一下衣服。” “好,”赵言说着,拿着话本背过身去,少顷雍少阑换好衣服,靠着赵言的位置坐下:“方才的事情,对不起。” “都说了不生气了,”赵言把话本塞给雍少阑,看着他:“阑兄想给我道歉的话,给我念话本怎么样?” 生僻字太多了,认不全。 雍少阑拿了书,坐在赵言身前,赵言就顺势躺在了他大腿上:“嘻,我靠你一会儿。” “嗯。” 文泉回到道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雍少阑还在坐着给赵言读书,他进门愣了一下,便打包自己的铺盖进了里头屋。 赵言聚精会神听着话本,听到某些血腥的场面,还能声控雍少阑小点声。见文泉收拾走,赵言抬了抬头,“他怎么搬到里头了?” 雍少阑放下手里的书:“他睡觉打鼾——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赵言看了眼外头黑沉沉的天,从雍少阑腿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但是我想去解手。” “我陪你去。”雍少阑把书放下。 “不用,”外头也没厕所,要露天尿,赵言不好意思。 早知道不听那么多鬼故事了,突然有点害怕,不过晌午的时候刚被说过肾虚,这时候再怕鬼岂不是更丢脸了。 赵言起身,拿火折子把灯笼点上:“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着,赵言便出了门。 道观里都是杂草,又下了一整日的雨,周围阴冷的厉害。赵言挑着灯笼,从走廊上过,时不时来一阵风把灯笼吹得左右摇晃。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无头鬼压根不存在!” “我去,怎么越说越吓人。” 赵言快速走到一处杂草旁,哆嗦着解开裤子,结果刚解决完生理问题,他放在身边的灯笼被风吹翻。 恰恰是这个时候,远远瞧着,稀薄的雾气中多了几道人影。 鬼来了! “有鬼!”赵言揪着灯笼就朝着道观里头跑,甫一到了门前,雍少阑便出来接他,赵言直接把灯笼丢在地上,一个熊抱盘在了男人腰上。 “我去阑兄,有鬼啊啊啊啊啊!我方才看到马车后头有人影!” 雍少阑托住赵言的屁股:“……” “他们过来了。” 赵言:“……?” 赵言捂住眼睛回头一看,几个背着书笈的身影果然朝着他们不断靠近:“啊啊啊啊那是啥东西!” 雍少阑:“……” “鬼。” 雍少阑话音刚落,道观门前的几个青年也注意到了里头有人,便喊了一声:“前面的兄台,我们是从玉京返乡的学生,盘缠用尽,不得已到此处避寒,我们不是坏人!” 赵言这才发现自己盘上了雍少阑。 嗯,盘着他的腰。 这个姿势……啧。 赵言火速跳下来,站在男人身后,看着前面说话的人:“他们好像真的是人。” 雍少阑:“……那大概是人吧。” 攥住了赵言的手,“别怕。” 赵言也攥紧了雍少阑的手:“我不怕了,有你在真好,” 说着,赵言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朝着那边招了招手:“你们过来吧,我们也是好人,这里还有点柴火可以烘烤衣服。” 不远处回话:“那就多谢兄台了!” 说着,几个青年学生走进道观,天色太黑瞧不见人,赵言和雍少阑进了门,把熄灭的柴火又点上了。 堂屋亮了起来,暖气升腾。赵言和雍少阑坐在一侧,看着对面三个约莫三十来岁的青年:“你们的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烤一烤吧。” 赵言说罢,几个青年先是抬手给他们鞠了一躬,随后才解开外头的儒袍,放在火堆旁边烘:“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剩下的两个人也附和道:“多谢两位兄弟。” “多谢。” 赵言给了身边的青年轻轻一拳:“不客气不客气,大家都是出来混生活的。” 青年见人如此性情,便又行了一礼:“两位也是从玉京返乡的学生吗?” “啊……?” 不等赵言回话,雍少阑把他捞回身边,淡淡道:“嗯,我们刚新婚不久,一起出门考试。” 赵言:“嗯嗯嗯嗯……?” ----------------------- 作者有话说:来啦[爱心眼][爱心眼] 感谢营养液~鞠躬! 第60章 大家晚安呀。 第41章 千里路 “对对对对。” 赵言的目光从雍少阑那张吃醋的帅脸上挪下来, 把肩膀搭在他肩膀上靠着:“我们恩爱的不行,离开一天都不行。” 几个青年学生:“……” 倒也不必什么都分享。 对面几位青年学生有些尴尬一笑,随后抬手作揖, 道:“世间唯有真情难得, 真是恭喜两位兄台了。” 青年的话说到此处, 不由带着几分忧郁, 他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经此一击, 我等寒门学子, 待如何再振作?呜呼哀哉!!!” “何喜之有!何喜之有啊!” 赵言:“……” 道观的氛围立马变的低沉, 带头的青年说罢,涕泣横流,在他身边的同伴便不断安抚:“怨只怨你我生不逢时,赶上着即将崩坏的世道, 孙兄切莫悲哀,你我皆是尘世一普通人, 如何能撼动着昏暗的朝政!” “只盼哪日四地揭竿而起,你我弃笔从戎, 反了他赵氏的天下!!!” 哥们儿cos班超呢。 雍少阑煮了些干姜红糖水, 任几个学生发泄,如不曾听见, 给赵言盛了一碗, “祛祛寒。” 赵言的眼珠子都在火堆对面的几个学生身上,这一番豪情壮志,倒听他的满腔热血,导致雍少阑喊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听见。 直到手指被夹了一下, 赵言一个激灵,才回头看脸色阴沉的雍少阑:“咋啦?” 雍少阑把晾好的姜茶端给少年:“喝点姜茶。” “哦。”赵言乖巧捧着小碗,抿了一口火辣辣的姜茶,舌尖吐出来哈了两下气:“我丢,好辣!” 对面还在情绪激昂地发泄不满,赵言捧着小碗,偷偷和雍少阑说悄悄话:“阑兄,你说他们这是经历啥事了?” “早知道不装学生了,这下八卦都不能八卦了。” 雍少阑:“……” “原定这月有省试,三年才办一次,这制度是陛下定下的,赵承发动叛乱少不了玉京豪族支持,自是要给足够的好处,这些好处大多是官职。” “省试要么走了个过场,要么就直接取消了。” “我去,”赵言听得一肚子气:“那岂不是朝廷的岗位以后都成了萝卜坑了?” “……”雍少阑消化了一下赵言的意思:“差不多。” 赵言抿唇,眉心紧蹙:“那他们也太惨了!” 话音未落,对面的三个青年主动搭话:“两位兄台,你们也要平复好心情,切莫太过悲伤。” 赵言抬头,应了对方一句:“好,多谢关心。” 简单把几个学生的衣服烤干,赵言又帮忙给他们弄了干草做床铺。道观外雨势依旧,弄好这些之后,三个学生对赵言拜了又拜,这才躺下入睡。 赵言做了好事,心情也好,方才的鬼故事都忘完了。他躺回自己的位置,雍少阑已经给他掀开了毯子:“睡吧。” “嗯嗯。” 翌日一早,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文泉早上起来准备去做饭,发现外头多了三个人,先是警惕起来,后又看着他家王爷和殿下没有事儿,这才放下心来去生火。 文泉甫一动作,那几个多出来的青年便起床了,几人先是先相互寒暄几句,又看了看还在睡觉的赵言。 此时已经过了辰时,早是该起床温书的时辰,少年却没有丝毫要起床的样子。 雍少阑起身,乜了几个人一眼,给赵言掖了掖被他不断踹飞的毯子。 雍少阑也一身儒生打扮,可不知为何,他身上总是散着一众上位者的强势气场。像一把古朴的利刃,又像悲悯众生的佛像,静静一站,便让人不由敬佩三分。 几个青年的动作也轻缓了许多:“兄台,还未问您尊姓大名。” “区区姓名不足挂齿,”雍少阑淡淡道:“今日天色不错,诸位吃了饭,还是快些赶路。” “是……”青年学生听得出来,这位先生似乎不想被他们打扰,便道:“是在下冒昧了。” 赵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道观里几个青年学生和雍少阑坐在炭火旁,不知在说些什么。 赵言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雍少阑便起身,从随身携带的水袋里给少年倒了漱口水:“饭还温着,过来吃些。” 赵言咕嘟咕嘟几下,走到门外把漱口水吐了,返回道观里头。 雍少阑把粥盛好,撒了些红糖,甚至连勺子都给赵言放好了。 “看起来真不错!”赵言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白粥,扫了一眼对面看着他的几个青年,抻着脖子咽下去,才问了一句:“你们都吃过了吧?” “哦,我们一早吃了,多谢兄台关心。” “那就好,”赵言这才继续吃饭。 这时一学生忍不住感叹:“两位还真是恩爱啊,羡煞旁人。” “不过看这位兄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难不成兄台日日如此?” 赵言:“……” 怪不好意思的。 “也不是,有事做的时候会早起,没事做就睡觉。” “那兄台还真是绝顶聪慧啊,”青年学生不由感叹:“想当初,我等寅时起床便要温书,考了足足六年才考到省试,兄台却只用极少的时间,便有如此成绩,实在令人佩服。” 赵言:“……” “也没有啦,其实我学习的时候也和你们差不多。” “吃饭都得靠抢的。” 赵言吃罢饭,雍少阑便收拾了他的饭碗,这时候几个青年学生也要赶路了,便主动请辞:“三位兄台,我等要步行回乡,不宜耽搁太久,便先走一步了。” 赵言正准备和雍少阑抢着洗碗呢,听见几人要走,便起身相送:“那你们慢点,注意安全。” “多谢。” 几个青年学生离开,道观里就又只剩下赵言雍少阑和文泉。 今天是个大晴天,赵言看着雍少阑收拾碗筷,问了他一句:“阑兄,咱们是不是也要赶路了?” 雍少阑点头:“嗯。” 赵言:“那我去收拾东西!” 文泉早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殿下,我都收拾完了,你休息吧。” 赵言:“……” 他们两个对他也太好了吧! 离开道观,文泉赶车,赵言和雍少阑在轿子里休息。 刚开始离开玉京的时候,赵言肚子里都是玉京的事情,心情不好。过了这几日,他在心里反复琢磨了赵承和父皇,看事情便客观了许多。 赵言靠在轿子发呆,雍少阑看了他一眼,便直接问:“有心事么?” 赵言歪了歪脑袋,把头从左侧挪到右侧,靠在雍少阑的肩膀上:“没有,就是一无聊,就会想起来玉京的事情。” “之前阑兄说要什么,六千兖里,这是多远的距离?” 架空的背景计量单位也不知道参考的那个朝代,要是六千多多公里,那他们这速度岂不是要走一年? “顺利的话,三个月。” “那不顺利呢?”赵言支起来头,看着雍少阑:“不会走上一两年吧?” “多久都有可能。” 雍少阑:“不过,有我在,你放心。” “这天下迟早是你的。” 赵言:“……阑兄,怎么才能让你自卑?” 雍少阑干脆利索:“你的生理抗拒。” 赵言:“……?” 赵言又默默把脑袋挪过去。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不开心便说出来。” 赵言摇了摇头:“嗐,不是不开心,就是想,我怕我做不好。” 把这句话说出来,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 赵言又把头抬起来,蹙眉看着雍少阑:“阑兄,昨日那几个兄台的遭遇,搞得我心里很不舒服,你说我以后当上皇帝了,能保证绝对公平吗?” 赵言:“指各个方面。” 赵言面对的是个封建社会,贵族阶级一点怜悯心都没有的封建社会,他确实有很多先进的思想,但不一定对这里适用。 刚开始穿过来的时候,甫一从麻辣烫都不敢吃十块钱的穷小子,一跃成了世界首富,赵言承认自己暴发户心态,就想着躺平摆烂了。 历史上也不乏有能力有才学却身在乱世的皇帝,譬如明朝的崇祯、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的唐昭宗等等——赵言压力有点大。 赵言抱头:“我一想我要当皇帝,我就焦虑。” 雍少阑将目光落在赵言紧蹙的眉心,淡淡道:“暂时不需要想这些。” “以后,也可以不想。” “你别总这么说,搞得我又想咸鱼,”赵言不是不信雍少阑的话,他只是觉得太依赖别人不太好,他既然要做,就要努力、认真做:“我不想了,我会努力学的,父皇一定留下了很多治国能臣,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 “嗯,”雍少阑:“别有太大压力,尽力便是。” 第61章 “咱们好像在纸上谈兵啊,”赵言又葛优躺了:“我还没谋反过呢,要是真失败了,会不会小命不保?” “不会失败。” “你真是自信哥,”赵言看了雍少阑一眼:“那,阑兄你和我说说大兖现在的情况呗。” “得说的,通俗一点,要不然我还真听不懂。” 雍少阑:“……” “怎么通俗?” “就比如……就比如咱们和赵承都开了一家面馆,你把咱们的优势和对方的优势都列举一下。” 赵言挠了挠脑袋:“这样我应该就能听懂了?” 毕竟从玩儿农药到玩政-治——天壤之别。 赵言:“大概……” 雍少阑:“……” “嗯。” 赵言云里雾里听雍少阑说了一大堆官职,最后简单总结了两个问题:“所以说,因为父皇是开国之君,他手下的人大多地痞流氓出身,赵承驾驭不住,再加上赵承得位不正,一定会亟不可待要铲除威胁他的势力,一旦威胁到父皇那些兄弟,他们谋反是迟早之事?” “那你为什么又说我父皇蠢?” “这不是留了能牵制赵承的人?” 雍少阑:“……” “抱歉,下次注意用词。” 赵言眯了眯眼,一把捧住雍少阑的脸,认真打量了一番。 “阑兄,你大概没注意,你在评价一个人是聪明还是愚蠢的时候,也会写在脸上。” “……” 雍少阑拿开赵言的手:“有么?” 赵言点头:“真的很明显,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生理性厌恶。” “大概吧,”雍少阑认真道:“早些年我对他还有几分仰重。” “晚年行径,着实让人看不懂。” 赵言挑眉,辩解道:“父皇也是人,是人都会犯错,难道你能保证你以后不犯错吗?” “你要是有两个儿子,你都喜欢,那你能一碗水端平?” 雍少阑:“你给我生?” 赵言:“……” “好了好了,我不能和你较真。” 雍少阑滑了滑喉,眉宇微蹙,思忖少顷,托住了赵言的下巴:“生么?” “生你弟!”赵言打掉男人的手:“我们在说正事好吗?认真一点。” “那咱们是不是联系几个皇叔?”赵言认真思考了一下:“人多力量大。” “聪明了,”雍少阑垂眸,目光从赵言盈盈一握的腰身上、平坦的小腹略过,道:“这件事不着急,等穷寇末路,再去不迟。” “好,那就按你的计划来。” 赵言有点头绪了,就有点上头,“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认真逃命。”雍少阑:“赵承应该要发现去北疆的仪仗队不对劲了。” “要被追杀了吗?”赵言:“有点紧张哎……” 走了两天后,他们的马车又驾驶到了山路。 关阳地界几乎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山地,山峰险峻,路不好走,这时又是多雨水的季节,空气潮湿黏腻,路上泥泞不堪,不过也有好处,这样的羊肠小道,就算赵承派人追杀,也来不了多少人马。 但是连续走了好几天后,他们买的粮食要吃的差不多了,为了防止突发事件,比如泥石流等天灾,被困在山里,要保证在某处局限的地方有粮食吃,这几日文泉和雍少阑开始打猎了。 赵言就是个废物,只能爬树找些果实。 这日又天降大雨,大雨几乎要连成线往地上砸,为了保证马车不被滑下山坡,他们只能找了一处山洞躲雨。 等到午后雨势小些,文泉便穿了蓑衣,拿了自己用树皮和树枝制作的弓箭:“王爷,殿下我去猎兔子了,你们在这里休息吧。” 赵言正在给马儿喂草,幸好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草料,“去吧,一会儿我在去搞一点野果。” “行,”文泉说罢,便背着东西走了。 赵言喂完马儿,拿了一个羊皮袋子挂在身上:“阑兄,我去附近摘点野果,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也好,”雍少阑把几人的餐具收拾了一下,拿了水袋:“方才看的有山涧,要弄些水来。” “那走吧。”赵言说吧,雍少阑喊住了人:“等等。” 雍少阑走到少年身边,将他的裤管塞到靴子里,又那布条紧紧捆上,手上也用护腕弄好给他戴上帷帽:“山上虫子多,做好防护。” 雍少阑穿的也干练,他不说赵言都没发现,贴身的衣服便把他的身形优势显尽了。 赵言乖巧让雍少阑摆弄好:“阑兄,你这身材真不错。” 说罢,还出拳在男人肩膀来了一拳,“等有空了,你教我练武,我也要整一身腱子肉!” “教的高大威猛些!” 雍少阑:“……” “嗯,走吧。” 赵言找了根手腕粗细的棍子,一用来探草和防身,便走赵言嘴巴也闲不住,“这里可真原始,咱们现在一整个荒野求生,还挺有意思的。” 雍少阑跟在少年身后,看赵言说一句话就要回头看他一眼,便吁了口气道:“我来探路。” 赵言:“别呀……” 结果话音刚落下,眼前一个没看见,被石头绊了踉跄。雍少阑及时拉住了少年的手腕,这才不至于让赵言摔出狗啃泥。 “我去,吓我一跳。” 雍少阑把赵言手里的棍子拿过来,走到他身前:“你说,我听着。” 赵言:“……” 随手摘了个小树枝含在嘴里,双手抱着脑袋:“我真是个废物。” “那你小心一点。” “嗯。” 赵言安心跟在雍少阑身后,说话就方便太多了,叨叨叨说个没完:“阑兄,你说这山上有没有毒蛇?据说蛇毒很值钱的。” 雍少阑停下,踩到地上的野草,“我带着银钱够用,不必做危险的事情,小心石头。” 说罢,伸手要牵人:“我牵着你,前面又下坡。” “好。”赵言乖巧伸出手,紧紧跟着雍少阑。他们前面有看着半人深的陂,陂下不远处就是山涧,远远看着一条银色的小瀑布似得。 雍少阑先用棍子把下面的杂草都打倒了,确定没有蛇和其他生物,这才跃下,转身朝着赵言伸手:“来,我接着你。” 赵言甩了甩被雍少阑体温暖的温热的手心,有点不舒服地蹙了蹙眉,“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嗯,”雍少阑眸子沉了沉,往后走了两步,给足了赵言空间。 少顷,赵言跳了下来,“走吧。” 走到山涧旁,雍少阑先单膝跪下,用指尖沾了一下泉水,确定没有问题了才灌了两大水袋。 赵言帮忙抱着水袋,弄了之后他们又往另一处走了几米,发现了几棵野苹果树。 稍微低点的果子应该是被野猪啃过了,赵言把水袋给了雍少阑,自己爬上树,在高处摘了十来个又大又红的野苹果。 回去的时候,按照原路返回,赵言用羊皮袋子装了十几个野苹果,雍少阑拎着两个十几斤大的水袋。 回到马车旁,把水袋和苹果放车上,赵言又跟着雍少阑在附近捡树枝。 因为下过雨的原因,大多树都湿漉漉的,他们只能找个别枯死的树,不会太潮。捡树枝捡到天色渐渐沉下,才勉强够烧两天的。 雍少阑看了一眼又沉下来的天,“回去吧,够用了。” “嘻嘻,好。” 雍少阑用树皮把树枝扎成两捆,赵言就站在他身边看,“阑兄你真的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雍少阑弄好,动手拎着,“嗯,走吧。” 赵言跟上男人的步伐:“我来拿一捆吧。” “不用。”雍少阑淡淡道:“不重。” 返回到山洞,文泉已经回来了,拎着三四个血呼啦的生物正在解刨,见两人拿着柴火回来,文泉激动地喊了一声:“殿下,今晚能吃兔子肉啦!” 赵言走到文泉跟前,雍少阑把他身上的柴火拿下,“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把火点上。” 赵言点了点头,凑到文泉身边,蹲下来看着他利索地收拾兔子:“我去,一二三四……你怎么打了这么多兔子,捅了兔子窝了?” 文泉嘿嘿一笑:“谁说不是,昨日我就发现山上东侧有兔子,方才找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不得多打几只。” “殿下还是去烤火吧,这东西腥气。” “不用,”文泉和雍少阑已经足够照顾他了,他应该帮忙做点事:“这还要洗一下吧?我去拿水来。” 晚上天上又下起来小雨,即便是点上了火堆,冷气还是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赵言觉得自己有点冷,便多吃了一些东西,结果吃完了还是冷。 “阑兄,我是不是又发烧了?”赵言探过去身子,示意雍少阑摸他的额头:“觉得有点冷。” 雍少阑蹙眉,在少年额头上摸了一下,“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煎药。” 第62章 “……啊?”赵言听见这话,一下子就精神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又要发情啦!” 雍少阑起身:“算算日子,差不多,上车去。” “那,麻烦你们了,”赵言说着,便乖巧爬上马车,有了一层布隔着冷空气,果然好了一点。 雍少阑在马车上取了能去热的汤药,拿着做饭的小锅,折回去。 文泉把烤熟没吃完的兔子用牛皮纸垫着放在一旁晾,见雍少阑拿着药回来,便主动去帮忙:“王爷,我来给小殿下弄吧。” “不用,”雍少阑快速把药放进去,“你晚上辛苦些,穿棉衣在外头守着。” 文泉看了眼他家王爷紧蹙的眉心,倒是没见王爷为一个人这么上心过:“是。” 赵言爬上马车没多久就窝在里头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他觉得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微微张开眼,雍少阑的帅脸就撞进眼帘。 “起来吃点药。” 赵言眯了眯眼,主动去蹭了一下男人微凉的手:“阑兄,我真难受啊……” 雍少阑把药放下,将赵言扶了起来,“吃了药明天就没那么难受了。” “嗯,行吧。”赵言是真醉了,靠着雍少阑的肩膀,眸子微微一抬,面看到男人不断滑动的喉结,莫名其妙来了句:“怪大的。” ----------------------- 作者有话说:来啦[爱心眼][爱心眼]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鞠躬! 晚安,女人(^3^)-☆ 第42章 千里路 雍少阑:“……” 抬手将药送到赵言唇边:“吃药。” “……”赵言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喉结:“别打岔。” 雍少阑:“什么?” 赵言抿了抿唇:“唧吧, 还有喉结,都很大,这么被夸你会不会很爽?” 雍少阑滚了滚喉:“嗯。” “吃药么?” 赵言从男人怀里支起来身子, 又反过去, 骑在雍少阑大腿上, 勾着他的腰, 抱着他的脖子:“你说呢?” 雍少阑把药碗放下, 腾出手, 捏住少年尖尖的下巴:“你要做什么?” 赵言摇了两下屁股, 又重复了一遍:“你说呢?” 轿内氤氲渐升, 少年滚烫的身子会冒气似得,喘息之间升腾的热气慢慢交融。雍少阑不回答,赵言就又蹙眉,摇了两下, 逼问他:“阑兄,今夜就你我在轿子上。” 少顷“啪”的一声, 赵言的屁股火辣辣的疼了一下。 雍少阑一巴掌,直接把赵言干清醒了。 男人的脸色比阴霾的天气还沉, “下来。” 赵言:“……” “下来就下来。” 赵言有些不开心, 但还是从雍少阑腰上爬了下来,身上没力气, 只能背靠着男人, “给你便宜你不要,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啊。” 雍少阑扶着少年,俯身把药又端了起来:“吃药罢。” 吹来一阵凉风,将帘子吹了起来,把氤氲的气氛吹了个干净。 “嗯呢……”少年软的像一只刚出生的绵羊, 丁点力气没有,烧的通红的唇瓣抿了一口汤药,眉心微微一簇,简直不不喜欢三个字刻在了脸上:“我了个老天奶,真苦。” “良药苦口。” “都是骗人的 ……”赵言想起来,太医署开的药膏就不用吃,抹在手心没多大会儿就缓解了:“太医署的药膏不用吃。” 雍少阑:“抱歉。” “嗯……?”赵言病恹恹地抬眸看了雍少阑一眼:“干嘛道歉” “该给你备些好的。” “委屈你了。” “嗐,我就是随口一说,太医署的东西贵的要死,”虽然吐槽了一句,但赵言还是乖乖把药喝完了。 少顷,少年闷得通红的小脸儿就变得汗涔涔,碎发全都粘在了光洁的额角,眉心也紧蹙着始终不得展开。 赵言靠在男人肩膀上咕哝着:“……我好困啊阑兄。” 雍少阑把碗放下,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赵言靠的更舒服一些:“睡吧,睡醒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嗯,”赵言也不是第一次被雍少阑抱了,以前感觉还是挺不舒服的,此时此刻对方温柔缱绻的语气,炙热温暖的怀抱,像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湾,他心安理得的享受。 舒适。 “谢谢你,阑兄。” “除了母妃,就属你对我最好了。” 还什么都不图我。 少年咕哝了几句,浓睫便彻底垂下,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变成了催眠曲。雍少阑抱着赵言坐了一夜,心神难宁。 …… 翌日,天放晴。 赵言睡到自然醒,甫一动了身子,才注意自己还半躺在雍少阑怀里,脸靠着男人胸口,口水流了一嘴。 赵言抬手在雍少阑胸口擦了一下,结果男人倏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没事。” 赵言抬眸,看着微微蹙着眉的雍少阑,问:“你一夜都这么抱着我的呀?” 雍少阑淡淡看了赵言一眼:“嗯,心疼么?” “感动的很,”赵言收回胳膊,又靠了回去,结果才发现雍少阑为啥不让他动:“我去!” 应激反应似得,想要抬屁股走人,“大早上的你干嘛?!” 雍少阑:“……” 攥住少年的手腕,把他按了回去,“正常生理反应。” 又蹙眉看了赵言一眼,肯定的语气:“你没有。” 还没做好□□的准备,又因为一直受照顾心里不踏实。 赵言压根听不出来雍少阑话里的话:“……” 说没有好像是他肾虚,说有又觉得太羞耻! “我没有,我暂时是个纯洁的人。”赵言用手撑在雍少阑胸前,避免自己的屁股和他的兄弟有亲密接触,“你缓缓。” 雍少阑捏着少年手腕处的皮肉,目光那一节修长的脖颈处,白净的肉色,不似昨夜身子不适时的糜粉。 证明少年此刻是清醒的。 雍少阑压了压眸子:“不难受了?” “好多了,”赵言活络了一下脖子,除了脖子有点酸,就没有其他不适了:“这药虽然见效慢,又难喝的很,但是管的时间长。” “不过我记得晚上还要再喝一次吧?” 雍少阑:“嗯。” “这破设定真的烦!”赵言吁了口气,“你怎么样了?能下车吗,我饿了。” 雍少阑:“可以。” “下去吧。” 赵言先一步从马车里爬了出去,等他下了马车回头去看雍少阑的时候,发现方才雍少阑好像动了动被他坐了一夜的腿。所以放在在缓的不是兄弟,是腿麻了? 他睡的跟猪似的,干嘛不动一动。 两人下了马车,文泉已经把粥煮好了,“殿下好些了吗?” 赵言走过去,蹲在文泉身边帮他盛饭:“好多了,多亏了阑兄给我提前买了药。” “吃完饭要赶路了,”雍少阑拿了些糖放在赵言碗里:“到下一村镇,约莫要五六天的路程。” “月底前要出关阳。” 文泉点了点头:“是。” “为啥?”赵言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白粥,“这几日不是还算安全吗?” “月底是民间各个商会清点账目的时间,大多不进出城,这个时候不太好假扮商贩,不是商贩就要出具户籍文书才能出城。” 文泉接着解释道:“离京前王爷进宫得匆忙,没有准备假的户籍。” “那行吧,”赵言一口把饭干了:“我吃完了,我去洗碗,你们收拾其他的东西吧。” 雍少阑:“嗯,我陪你。” 收拾好杂物,上路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好在天气放晴,万里无云,路都被晒干了,好走了许多。 文泉昨夜在外头睡,上了马车赵言便让他进去休息了,雍少阑昨晚也没休息好,赵言本来让他也去休息的,但是男人不听话。 于是,赵言驾着马车,雍少阑就守在他身边。 两人就这么轮换着,走了一日一夜。 几日后,他们终于穿过大山,走到了关阳县下辖的关阳镇。 逃亡的一路上顺利无比,赵言胆子也放大了些,看着镇子上熟悉的一切,不由感叹:“没想到这么快,我和阑兄就故地重游了。” 雍少阑将少年的帷帽戴好:“还是小心为上。” 赵言:“……” “行吧。” 戴着帷帽就带着吧,还好不影响他看路。 马车走着,便走到了镇子西头,赵言看着不远处和雍少阑经常住的那家客栈,便问了一句:“今晚咱们还在郊外休息吗?还是在镇子上住客栈?” 雍少阑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赵言:“想和我住客栈么?” 大清早的,镇子上的早市还没结束,沿街卖牛的卖鸡的卖羊的一大堆,各种糅杂的噪音和缭乱的烟火凑在一起,弄得说话声小了都听不清楚。 赵言只是回眸看了雍少阑一眼,没听清他仔细说什么,“啥?” 第63章 雍少阑:“没什么,我都行,镇子上的客栈没人管,不需要户籍。” 这意思是可以住客栈? “哦,”赵言打了马儿一小皮鞭:“那就住一晚吧!我晚上想出来逛逛街。” 雍少阑:“好。” 得到了雍少阑的同意,赵言架着马车去了客栈,小二还是之前的小二,见他们带着帷帽,便认为是外地人:“几位客官是住店吗?” 因为在关阳住了一段时间,赵言已经会了关阳话,他掀开帷帽,和小二道:“对,住店,要两间上房。” “好勒,”小二认出来少年了:“今儿给客官便宜点,您给十两银子就行。” “好,”赵言点了点头,才想起来自己一毛钱都没有,于是回头去看雍少阑:“阑兄。” 雍少阑取了两倍的银子,“我三人从玉京行商回家,户籍丢了,劳烦。” 小二点了点头:“咱们这小地方没人管。” 说着,小二把多出来的银子还了回去:“上楼吧,还是您两位之前住的房。” 赵言拿了钥匙:“多谢!你真是个大好人!” 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说不累都是假的。赵言进了房间,便摊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啊啊啊啊啊啊小爷好久没这么平躺着睡觉了!” “爽!” 雍少阑把身上的衣服挂了起来,踱步走到少年身边,垂眸看了他一眼。 赵言翻了个身,才注意雍少阑在看他,嗖地就滚到了里头:“咋了?” “没事,” “休息一会儿。” “行,”赵言把外头的位置给雍少阑挪出来:“睡吧,睡醒了咱们出门吃好吃的。” “嗯。” 午休结束,赵言比雍少阑先睡醒,只是他刚一爬了起来,想下去尿尿,睡在外侧的男人便微微蹙了眉,起身看着他:“做什么?” 赵言本来是不想打扰雍少阑休息的,见男人醒了,他便也不再小心翼翼了:“抱歉,打扰阑兄休息了。” 说罢,赵言又吐槽:“不过你睡的也太浅了,我就是去尿尿。” 雍少阑下了床,把赵言的鞋子取来,“常年行军养成习惯了。” “要我陪你去吗?” 赵言让雍少阑给他穿好鞋:“不用了,就去尿个尿,还能被打劫了不成。” “还是小心为上,”雍少阑起身,把衣服穿好,“走吧。” 客栈的茅房在客栈回头的河边,茅草屋搭建,赵言之前去过一次,差点没被臭死。 但是该尿还得尿。 雍少阑先行一步,把茅房的门给赵言打开:“来。” “行,”雍少阑的动作行云流水,赵言其实想说,不必这么照顾他的:“多谢了。” 说罢,赵言走进去,解开裤带,刚准备掏东西,结果发现站在他身边的雍少阑并没有离开。 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言侧了侧脸:“那个,阑兄你倒也不必这么看着我,我自己尿就行。” “我看着你。” 雍少阑面不改色:“方便就是。” 赵言:“……” 男人这么直接,让赵言一时语塞,抽了抽唇角,直接去掏东西,结果做了包半天心理建设,还是拿不出来。 “不行阑兄,你这样我掏不出来。” “我帮你。” 赵言:“……” 可以玩儿情趣,但是在茅房就不必要了吧? 赵言抿唇没说话,雍少阑关上了茅厕的门,走到他身后。 高大的身影附上来,如阴霾遮天,赵言感受了一下身后炙热的男性气息,头皮忍不住发麻,身子如一张拉满的弓。 赵言撇了撇嘴巴,主动往后靠了一下,便听到雍少阑说:“方便。” 赵言:“……” 整个过程大概有一分钟,因为赵言太紧张了,前四十秒都在做心理建设。 尿完,雍少阑给赵言系好了裤带,与他并肩返回客栈,洗了洗手。 赵言坐在床上发呆,雍少阑洗洗完手过来喊他:“出门么?” 少年变成了落水小猫,闻言抬头看了眼雍少阑,木讷地点了点头:“……嗯,嗯呢。” 雍少阑:“不高兴了?” 赵言干笑了两声,主动挽着雍少阑的胳膊,“哈哈哈怎么会……好吧就是有点难受。” 赵言靠在男人肩膀上,歪着脑袋看他:“你抖的、的时候捏我了,故意的?” “而且……前几天我发情期你根本就不动我,亲都没亲几下,其实是想我我清醒的时候搞吧?” “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他的心,他的身体。 “但是我知道你这是尊重我。” “阑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雍少阑:“……” 听他说过“男朋友”这个称谓很多次。 大约情郎的意思。 赵言脖子有点酸,不看雍少阑了,只靠在他身上认真说道:“我会尽早脱敏的。” “好久没亲了,要不要亲一个再出门?” 雍少阑没说话,赵言靠了一会,爬下来,跪在床上,动手捧住了男人的脸颊,然后微微侧脸,贴上男人的唇瓣,主动伸出舌头,耐心地舔过对面的唇缝。 然后,学着雍少阑的深吻,把舌头使劲往对方的喉咙伸。雍少阑让赵言主动亲了一会儿,便捏着他的脸颊,将人抱在了腿上。太过强势的吻让赵言大脑发晕,但还是主动去张口,方便让男人伸的深一点,口水顺着唇角流。 “唔……哈……” “要被亲死了……” “不,不行了。” 赵言被吻的瞳孔失焦,翻着白眼,吐着舌头。 雍少阑喘了口气,托着赵言的下颌,眸光落在他透着粉的脸颊上。 淡淡道:“爽了么?” ----------------------- 作者有话说:来啦。 没币啦,这张五个包宝宝们[亲亲][亲亲] 第43章 千里路 何止是爽了, 简直是爽过头了。 赵言的视野乱糟糟的,眼泪挂在睫毛上,湿濡一片, 只能看到雍少阑那张高冷死装的脸:“哈……” “太激烈了, 受不了。” “今天很清醒。”雍少阑满意地给少年擦了擦眼尾的泪珠, 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但我好奇, 为什么亲嘴脑袋会晕……?” “因为舒服。”雍少阑拉了把少年, 让他靠着枕头坐了起来, “还出门吗?” 赵言:“……” 亲个嘴而已。 怎么就出不来门了? “出!”好不容易回到关阳, 他得好好逛逛:“给我一刻钟的时间, 我休息一下咱们就出门。” 两人出门时,天色渐沉,秋日多雨,天色又阴沉的厉害, 镇子上几乎没几个商贩。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并未戴帷帽, 跟在来回走动的人群里逛游。 他们经常光顾的那家卖粉的小摊子果然是没有了,转了一圈, 只能又返回较为热闹的地段, 在一处人多的地方点了两碗粉。 “客官慢用。” 上粉的是个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哥,动作麻利, 丝毫不嫌碗烫手, 放下之后就跑到一旁的小桌子上看书。 赵言嗦了一口粉,吃的太着急了,被烫的两眼掉泪珠:“嘶,烫烫烫。” 然后哈了两口气,又挑起来一坨粉, 吹了好几下才敢上嘴:“我了个老天奶,真好吃啊。” 他们吃了十多天的锅盔和白粥,在山上的时候虽然有野兔子吃,但也没什么味道。 雍少阑吃饭斯文,嫌烫,便没动筷子,专心看着面前的少年吃饭:“不着急,慢点吃。” 赵言嘴里塞着粉,抬眸看着雍少阑:“阑兄怎么不吃?” 赵言说罢,雍少阑这才拿起来筷子,吃了一口,又把筷子放下:“烫。” “你怎么跟个贵妇似得。”赵言说罢,不管雍少阑了,自顾自又炫了两口,然后就吃不动了。 这时候雍少阑才开始慢条斯理地用餐。 赵言支着下颌,歪着脑袋看摊子上的小孩哥念书。煮粉的人看着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应该是小孩哥的父亲,有人来了他就忙活,没人的时候也搬个小马扎坐在小孩哥身边,探着脑袋看他认字。 “嘿嘿,俺儿写的真不错。” “等爹攒攒银子,便送你去学堂念书去。” 本来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结果青年男人说罢,小孩儿哥蹙眉看了他爹一眼,“俺才不去,学堂的先生都换了,新来的都是一些坏蛋,二驴子说了,哪里的先生现在每天只会偷奸耍滑。” 青年男人在小孩哥头上拍了一下:“臭小子,不许瞎说,那可是七殿下花钱给咱们修的学堂,要不是七殿下,咱们镇子上多少人一辈子都认不了几个字。” “我又没说七殿下不好!”小孩哥反驳:“但是现在的学堂是陛下管,他是个坏皇帝,他杀……” 第64章 小孩哥此话一出,吓得青年男人出了一身冷汗,动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人捞起来,狠狠打了两下屁股:“臭小子,现在关阳不太平,你说这些是想要咱们一家都送命,老子打死你!” 这时候来了一个丰腴的中年女人,打断了父子二人的谈话。 赵言悻悻收回脑袋,再去看雍少阑,已经用完膳,正襟危坐,看着他:“我丢,阑兄你吃完了怎么不喊我。” 雍少阑:“你太入神。” “回去吗?还是再逛逛?” 赵言伸了个懒腰:“去哪里逛,镇子就这么大点地方,没啥好逛的。” “学堂,”雍少阑:“镇子东头,是你出资修的官办学堂,学堂旁边就是你的生祠。” “里头有你的画像。” 赵言:“……我真服气了?真的假的?” “真的,走吧。” 赵言是真没想到,关阳的百姓能给他修一座祠堂供着,这要是放在他那时候,岂不是族谱都要给他单开一页?想想还是怪爽的。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镇子上的小摊子也没几个了,秋天的夜里还是挺冷的。赵言和雍少阑并肩往关阳的学堂走,沿途还有几个接孩子的农妇女。 “今天在堂上都学什么了?” “学堂中午的饭菜能不能吃饱?” “哎,别给娘省钱,一顿饭就一个铜板,娘还是供得起你们姊妹的。” “等娘和你爹再攒点钱,就让你们在学堂住。” 赵言学着雍少阑,手背在身后,一边听别人聊天,一边看陆陆续续离开的学生:“我怎么记得,当时说好了管饭管住的,怎么现在还开始收费了?” 赵言起初想修学堂只是想清水村的小朋友有续学上,后来贪心不足,银子流水似得花了出去,他看过关阳地方官员写的折子,说在关阳境内有五十一所学堂,每月每所学堂分一百两银,用来发放先生的俸禄和学生吃饭住校的生活费。 他离开玉京不过半个月,发下去的银子不应该这么快用完啊? 雍少阑淡淡道:“暂时能保留这些学堂,已是不易。” “啊?”赵言不解:“为啥?” “各地的民办学堂,大多都是地方豪绅垄断,故而学费高昂,这些钱起码有一半是要交给当地府衙的,” 雍少阑:“你修学堂,不收任何费用,那些私塾便要办不下去,府衙便没了任何油水,你如日中天时他们没办法,如今你已经不是金陵南宫氏的麒麟儿,而是被发配北疆的北疆王,拨一百两银子,实际能用在学生身上的不足三成。” “所以,想做什么事,得先有权。”雍少阑说罢,已经带着赵言走到一处灰白雅致的二进宅院前:“到了。” “好吧,”赵言顺着雍少阑的目光看去,看到黛瓦白墙,占地约有三两亩地的学堂便出现在眼前,学堂一侧,果然还修着一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多的小庙:“走,去看看。” 祠堂不大,打扫的却很是干净。 赵言带着雍少阑走进去,还能看到满香炉的灰,一看就是经常有人供奉:“想不到啊,小爷也有这么受人爱戴的一天。” 小庙里没啥好看的,赵言也只是想看看供奉的画像怎么样,结果一看就是他某年生辰画的一副画像,被人朝着画了一遍。 画风柔美,少年慈眉善目,有几分神像。 雍少阑的目光落在少年画像稚嫩的脸颊,“不是今年的画像。” “嗯,好像是十六那年,”赵言并排和雍少阑站着,也顺着男人的目光看了一眼:“报看,我画的都比这个好瞧。” “走吧,走吧,咱们去学堂看看。” “你会?” 雍少阑攥着少年的手,“有时间给你我画一幅。” 赵言拉不动人,“行行行,想画什么?” “春宫。” “后-入。” 赵言:“!!!” “口出狂言!” “但是我确实擅长这个……” 赵言有个毛病,喜欢在脑子里打草稿,“丢,我在想什么?走走走,不走我走了!” 雍少阑眸子压了压:“嗯。” 从小庙出来,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结果刚一走过去便看见大门被关上。赵言刚要喊人,就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逃犯,悻悻闭上了嘴:“天杀的,晚了一步,关门了。” 少年叉腰吁了口气。 雍少阑淡淡道:“绕到后头去,能爬墙。” 赵言:“……!” “我怎么没想到!” 说干就干,赵言拉着雍少阑的手从一侧绕过去,走到学堂后面的二进院。 还要院墙修的不高。 赵言摩拳擦掌,想找个几个砖头,雍少阑掀开袍子,蹲在墙角,示意赵言:“不必那么麻烦,我送你上去看看。” 赵言看了眼蹲下的男人,笑了一声,“看不出来,扒墙头阑兄这么无师自通。” 说罢,赵言便扶着男人的肩膀,踩在他膝盖上,就这么被雍少阑托着屁股送上了墙头。 两句身体密不可分,赵言专心趴着,哪里有心思去看着托着自己屁股的雍少阑:“看的可清楚了,阑兄你要不要上来?” 少年腰身盈盈一握,骨骼纤细,手托着的地方却过分柔软。 雍少阑掌上用了用力,又把人往上托了一点。赵言身子一拱,吓了一跳,抓稳了墙,这才反应过来,男人的手方才不偏不倚正落在他屁股上,狠狠吃了一口豆腐,又故意把他半个身子卡在墙头? 随后,赵言感觉身下一轻。 赵言撅着屁股,往后看了一眼,见雍少阑整理好衣衫,站在墙头一米远的位置,抬眸看着他的屁股:“好看吗?” “你玩儿我?”赵言扭了两下屁股,想要下去,又不敢往下跳,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雍少阑:“坏蛋!大坏蛋!大变态!” 雍少阑挑眉,目光如火舌,用那细窄的腰身舔到丰腴的屁股:“不是你想看?” 赵言:“看你弟……!” 男人脸色冷淡,青衫罩身,颀长的身影立在朦胧的月色下。赵言把人从头看到尾,突然感觉,雍少阑看着怪禁欲的。 都是男人,他怎么就不能反过来骚扰。 “骚-货,以为我会怕?”赵言哼了一声,索性专心往院子里看:“你等着我吧!” 院落清净,也没什么好看的。 赵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想下去,但是雍少阑丝毫没有后悔把他丢上,他便憋着气儿不动。 结果这时候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先出来的是看着没多大的小姑娘,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葛布衣,神色慌张地看着他面前头发银白的男人:“先生,这么晚了,您要干嘛……” “今天堂上先生看你还有几处没学会,今晚就去先生房里,我给你补补。” 女孩看着为难,干瘦的小脸上葡萄大的眼珠子转了转,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不用了先生,我今天有点累。” 说着女孩就要走,那男人却没有打算放走,蓦地将女孩拉到自己怀里猥-亵:“小婊子,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院子里的两人还在争执,突然,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片瓦“啪”地落在那老男人脚下。 赵言看到这一幕,胸口跟着了火似得,又抄起几片瓦片朝着那边掷去:“草拟爹!你个老东西在干嘛!” 赵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官办的学堂,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东西竟然敢半夜猥-亵学生,操! 天杀的! 赵言扔了两块,雍少阑便察觉了不对劲,上前托着少年的屁股将他从墙头拽了下来,但这时候为时已晚,院子里点起了灯笼,有人大喊:“进贼了!快来人抓贼了!” “你抓我干嘛?”赵言被雍少阑拉到地面上,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拉着跑:“我刚才看见……” “跑。”雍少阑没给少年说话的机会,“剩下的事情等回去再说。” “小贼往李家屯跑了!” “快追!” 身后三四个点着火把的人追,赵言这才反应过来,玩儿命地跟着雍少阑往林子里钻,“我操,他们速度怎么这么快!” 两条腿跟上了发条似得,没了命的跑,幸好有树林,两人跑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吧身后的几个小厮甩掉了。 从林子里出来,四周不再是小镇,而是低洼的农田。 “咱们这是干哪里了?” 雍少阑:“村子里,暂时安全了。” 赵言累的够呛,确定安全了,一屁股坐在地头上,“我去,累累,累死我了……!” 赵言自顾自地喘气,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去看身边站着的雍少阑,男人脸色一片铁青,眉心紧蹙,垂眸凝视着他。 赵言冷不丁缩了缩脖子:“阑兄你怎么了?” “学堂有官府的人,你方才太冲动了。”雍少阑走到少年身边,抬手捏着赵言的下颌:“非常时期,做事稳重一些。” 第65章 “你都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赵言打掉男人捏着自己下颌的手:“学堂里有老东西猥-亵学生,我操,还有没有王法?要不是我扔他瓦片,那女孩儿就被他玷-污了。” 雍少阑:“……” “你以为这种事是第一次?” 明处漏出爬虫,暗处早已被腐蚀殆尽! 雍少阑这句话给了赵言当头一棒,他木讷地看着男人,胃里一阵翻涌,趴在地头呕了起来:“我去……” 赵言喉管痉挛了,几乎要喘不上气,胃里没有消化的粉都被他吐了出来。 “……” 雍少阑给少年顺了顺背部,语气放缓了些:“控制好情绪。” 直到胃里吐出酸水来,赵言才缓了过来,汗涔涔的小脸上沾了不少尘土。 他啐了口唾沫。,动手刨土,把呕吐物掩埋起来,随便用袖子把嘴上的唾液擦拭干净,爬满红色丝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眉心微蹙的雍少阑:“我要报官!” “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你想怎么管?”雍少阑把少年从地头拉起来,捏着他的下颌,用帕子又给他擦了一遍嘴巴:“三日后我们必须出关阳。” “若出不去,要耽误小半月。” “可学堂是我办的!”赵言一把推开雍少阑,踉跄地站着,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老东西……“我不能不管!” “冷静一下,”雍少阑踱步,往赵言身边走了两步,“玉京都没稳定下来,这里大多先生都是曾经在私塾教书的,官商勾结,你管不了。” “先回客栈,洗漱休息。” 赵言怒了努唇,眼泪不争气地开始往下掉,但是他又不知如何反驳雍少阑。雍少阑比他聪明。 赵言蹙了蹙眉:“……” 雍少阑拉着少年的手腕:“走。” 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返回到镇子上的客栈,雍少阑提了两桶热水,给赵言洗漱:“过来。” 赵言悻悻地垂着脑袋。 雍少阑抬眸看了少年一眼,踱步走到他身边,托着他的下颌:“非要做?” 赵言抿着唇,歪过去脑袋:“……我心里不舒服,最起码,找到人收拾他一下。” “他把人一辈子都毁了。” “那小姑娘最多十几岁。” 赵言说着,抬眸看着雍少阑:“给我点钱可以吗?我花钱找人办。” 雍少阑:“……” “真学不乖。” 雍少阑松开少年的下颌,背过身去:“来洗漱,一会儿我和文泉走一趟,你老实在这里待着。” “嗯?”赵言闻言,看着去端水盆的男人:“阑兄想怎么办? 雍少阑单手端着木盆,走到赵言身边,将他的脚按了进去:“杀一儆百。” 然后冷嘲了赵言一声:“怎么?又要同情心泛滥?” 赵言:“……” “你嘲讽我?” “之前还夸我善良,现在又蛐蛐我?牛。” “你是不是看不惯我?” 雍少阑揉搓着少年的脚心,过分热的水把赵言的皮肉烫的粉红,又似是惩罚捏着脚心柔软的皮肉。 “或许吧,”雍少阑给赵言按了按脚心:“世上腌臜事儿多了,难不成都要管?” 赵言抬脚,踩在雍少阑胸口:“嗯,只要是我看到的,我都要管。”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攥住了赵言踹在自己胸口的脚,白嫩的脚趾挂着水露,皮肉被烫的粉红,顺着稠密有度的小腿摸上去,在腿肚上捏了几下,疼的赵言哇哇叫:“干嘛。” “不爽我?” “没有,”雍少阑拿了干净的毛巾,裹住赵言的脚。 你欠-操。 雍少阑握着赵言的脚踝起身,抬脚把木盆挪开,赵言被掀翻,屁股不着床,“干嘛干嘛?” 少顷,雍少阑松开了少年的脚踝,握住了他的大腿,强势分开,让人摆了一个屈辱的姿势:“骚。” 赵言:“…………” “谁骚?你才骚?” “一会儿带我一个,我要打死那老东西。” “不行,”手上的力度没轻,软绵绵一坨,弄不起来:“你只会拖后腿,在这里等着。” “我去收拾,你准备好,回来给我摸。” 揉了十几下,少年一点反应都没有,雍少阑松开了赵言,捏着他的下颌亲了上去。 进屋之后赵言就漱口了,还喝了不少蜂蜜水,嘴里甜滋滋的。舌头一寸寸舔着,手下又不自觉摸了下去,掀开汗衫,在腰侧捏了一把,继续向上,却被赵言及时握住了手腕:“别摸上头,不舒服。” 雍少阑在赵言脖子里咬了一口,吐了口热气儿在他耳际:“那你给点反应?” “你想要什么反应?”赵言能感觉出来雍少阑生气了,平时还挺好了一个人,不爽他的时候就过分,还不满足。 赵言:“我对着你起不来。” 雍少阑眸子一沉,掰开了赵言的手,顺着侧腰摸了上去,赵言立刻就弓紧了背:“草……” “变态!” “大变态!” “雍少阑你个大变态!” “回来再收拾你。”雍少阑抽手回去,拿着被子盖在少年身上,“等着。” 赵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要出门的雍少阑,“问他有没有同伙,一个都别放过!” 雍少阑没说话,乜了赵言一眼,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面具,随后便出了门。少顷,赵言便听到隔壁有文泉的声音。 两两人走了半个小时,赵言才下了床,去楼下找小二要了一根打狗棍,顺着之前走过的方向摸了过去。 方才追他们的人不过三四个,文泉的功夫他见过,近百京卫军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 雍少阑不想让他去,应该是怕他吓着。 太小看他了。 赵言走的很慢,夜色低沉,冷风呼啸,打更声不断从耳边飘过。各种声音糅杂在一起,像乱世哀嚎的凄厉声。 这吃人的世道,封建的社会。 少年化身游侠,夜色成了他的披风。 赵言胆子多了好几分。 就是,有点担心一会儿雍少阑发现他偷偷出门……会怎么惩罚他。 ----------------------- 作者有话说:感谢送营养液的小宝!谢谢! 鞠躬(#^.^#)!晚安 第44章 千里路 月黑风高夜, 适合干坏事。 赵言深一脚浅一脚绕到几个小时前逃跑的小树林,摸索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摸对了地方。手臂粗细的打狗棒沾染着臭腥气, 一闻就知道是经常驱赶恶犬用的。 少年悄摸来到墙头下, 找了十几分钟的烂砖头, 终于支起来十几公分的垫脚石, 哼哧哼哧往上爬:“丢!这墙头怎么这么高。” 结果不远处的发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赵言歪着脑袋, 骑上墙头, 发现学堂里头空无一人。 “我去, 竟然不在这里。” 他又跳了下来,手里紧紧握着打狗棒,顺着声音慢慢摸索。 学堂外的小庙一侧,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衙门捕快穿着的男人。文泉撸起袖子, 凶神恶煞,在他身旁, 一身青衫的雍少阑矗立在阴霾中,一抹血迹弄脏了他的衣摆。 被揍得皮青脸肿的老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惹到这帮大爷, “关阳山寨的银子小的一月也没缺过,大王为何今夜突袭……可是缺银子了?” 文泉啐了一口, “俺们告诉你吧, 俺们是听到有人报信,说你身为学堂的管事却借着职权玷污学生,此事是真是假?” “这……这这……”老男人不知如何作答,这山寨里的狗东西干着打家劫舍的买卖,却整天自诩正义之士, 贱货!但转念一想,这些人既然能查到他头上,就说明他们已经把事情摸得差不多了,若再说假话,怕是小命不保! 但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山匪,今夜无论怎么样,他都小命不保。 文泉一脚把老东西踹翻:“还有同党吗?” “从玉京来的孙先生!都是他,都是他开的头!小官只是关阳本地私塾的先生,是被聘请过来的!小官冤枉啊!” “那就进去把人带出来,要是耍花招,你就不用活着了。” “快去!” 墙角。 赵言手里紧紧攥着打狗棒,默默听着眼前的一切。 让他恶寒又愤恨!强-奸-犯就应该死绝!既然地方官府不作为,那就别怪他以暴制暴。 少顷,窸窸窣窣一阵响,似乎是那老男人进去找人了。 “老爷,此地发生此事,是朝廷监管不当,咱们就算今夜出了这口恶气,不保证这种事儿就会杜绝。” “不会是小殿下让您来的吧?” 雍少阑蹙了蹙眉:“玉京内乱,官府腐朽,拔刀相助,人之常情。” 赵言把雍少阑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吁了口气,本以为他心有不甘地过来,没想到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第66章 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 少顷,学堂内果然多了些脚步声,赵言提起精神,准备一会儿文泉动完手在出去补刀。 三个老东西,约莫都五六十岁,见外头躺着的人,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说那迟那时快,文泉活络了一下筋骨,三两下便将人折断了颈骨,一声哀嚎都没喊出来。 “利索了,老爷——” 见没了动静,估计是被打晕了,赵言找准时机,抱着打狗棒冲了出来,往地上几个横七竖八的老东西身上一阵狂打:“小爷杀了你们!” 少年高高举起打狗棒,宛如被邪祟附体的傀儡,一时杀红了眼,手腕粗细的打狗棒重重落在头骨上,地上传来几声嘎巴嘎巴骨头碎裂的声音。 文泉吓了一大跳,眼睁睁看着赵言发了狠的模样,分明是冲着要人命去的:“那个,殿下,人已经死了。” 雍少阑压着眸子,上前抓住了赵言的手腕,少年累的够呛,扶着打狗棒大口喘气,汗津津的小脸,眉心能夹死苍蝇:“我操他爹的!” “死了?”赵言疑惑地看了一眼地上了三个老东西,抬脚踹了几下,“肯定死透了,小爷的棍法不是盖的。” 赵言踹了几脚不解气,又要去踩:“草你爹的!” “好了,”雍少阑上前把少年拽了回去,“谁让你出来的?” “我自己,”赵言甩开男人的手:“反正我就是出来了,随便你收拾——现在怎么办?” 雍少阑生气了,冷着脸不说话。 赵言猜或许他看出来自己已经有主意了:“上次在道观那几个青年学生也说了,现在科考都能糊弄,寒门学子做官无望,更别提这里的学生了。” 赵言:“不如把学生都放回家去?” 雍少阑看赵言的眼神很冷,“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先回去,这里的事情你暂时处理不好。” 赵言抿唇,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处理不了?” 文泉看着气氛有点尴尬,主动上前劝人:“殿下,王爷他说的对,你想要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咱们现在杀了人,应该赶紧跑路才是。” 文泉:“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知道了,”赵言滑了滑喉,又回去踹了地上了几个死东西几脚:“走吧。” 三个人回到客栈之前,文泉拿走了赵言的打狗棍,找地方处理了。赵言和雍少阑先回了客栈。两人刚一进门,赵言就被男人拎着胳膊,丢在了床上,雍少阑欺身上来,单手握住了赵言的双腕,狠狠在他唇上啃了一番。 赵言也不拒绝,张开嘴去适应,舌头主动与男人的舌头纠缠,口水被强吃了一嘴:“哈……唔……有本事……你亲死我……哈……” 雍少阑滚了滚喉,松开了赵言的唇,目光静静落在他那张不肯屈服的小脸上:“谁让你跟过去的,嗯?” 赵言的双手还被雍少阑按在头顶,腿也被男人压着,唯一能表示自己不满的地方只有他的五官。少年蹙紧了眉,表情还是不屈服的,但目光却不敢和雍少阑对视。 是的,赵言心虚。 但嘴硬:“我不亲手给他们两下我难受。” 雍少阑的眸子很冷,也不说话,看垃圾一样看着他。 赵言忍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憋屈,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眼泪就一下子止不住了,蓄了一眼眶:“你干嘛不说话?” “跟你说了,关阳的问题不仅是地方府衙的问题,玉京动荡,地方才敢这么猖狂。” 雍少阑松开了赵言的双手,站在床头,眸子冷冷扫在他身上:“你现在是个逃犯,你能解决什么问题?” 赵言:“……” 气呼呼地扭过去脸,小声咕哝道:“不是……不是还有你吗?” 赵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要是你没底的事情,你就算把我打晕,也不会让我做的,你没管我就是心里有底……” 雍少阑滚了滚喉,“蠢货。” “对对对对我是蠢货,我蠢死了,”他雍少阑突然就不生气了,嘴上骂他是蠢货,眉心却展开了,似乎对他发才的一番话很受用。赵言从床上坐起来,盘着腿,扯着雍少阑的衣角,把他的袍子都掀起来了:“你是蠢货的男朋友。” 雍少阑:“……” “接下来怎么办?”赵言认真道:“我们都杀人了,官府怎么可能不管,要不要趁机把这件事捅出去?” “猥亵未成年,有法律管吗?”说罢,赵言又想了想:“不行,不能捅出去,学堂不知道有多少学生遭了他们毒手,要是捅出去那些女孩子怎么办?” 赵言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不能捅出去,这种事情……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感觉没有一个被害者能不顾自己的尊严站出来。” 赵言:“反正人都死了……” 雍少阑打断了赵言:“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便出城,事情当地官府就算是彻查清楚也不会对外宣扬,关阳有游侠山匪,这件事大概会被按在他们头上。” 赵言也想说,要不先跑路,没想到雍少阑早就把事情想好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赵言松了口气,心放在了肚子里,但却没多开心。 这些问题即便到了现代社会都难以解决,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现在用逃犯的身份就能处理好? 但是,做个好皇帝的标准是什么? 雍少阑从赵言手里扯走衣角,要去打水,赵言火速从床上下来,抓住了雍少阑的手,“那个,阑兄,对不起。” “今晚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我才十八,路上遇到一个老奶奶都想扶一把,我遇到那种事情真的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歉。” “你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雍少阑任凭赵言抓着,不说话,也不回应。 赵言绕到男人跟前,“你要打水吗?” 然后又扫了雍少阑一眼,发现他衣服上有血迹:“还是洗衣服?我去打水吧。” 说着,赵言便松开了男人准备下楼去,雍少阑攥着了人,语气缓和了很多:“等着。” 说罢,便自己出了门。 少顷,雍少阑端着一桶热水上了楼。 赵言已经把他的新衣服拿了出来,“我给你准备好衣服了,” 赵言以为雍少阑是要洗衣服,结果是端水洗澡。热水有限,雍少阑只拿了浴布擦拭身子,他站在床侧一人远的地方,下半身穿着寝裤,上半身光着,正在擦拭。 赵言帮他把脏衣服收了起来,“明天早上出发吗?” ----------------------- 作者有话说:没币了宝宝们,下个月再给大家发小红包!感谢留言和送营养液的宝宝们! 鞠躬! 大家晚安~(悄咪咪日3几天……没存稿了。) 第45章 千里路 “还是现在走?”脏衣服现在洗了已经晒不干了, 赵言用包裹包好,收拾起来,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擦身子的雍少阑, 好半天男人都没说话:“你理理我嘛……” 小气鬼。 赵言坐在地板上, 盘着腿, 又喊了男人两声:“喂, 你不要冷暴力哦!” 雍少阑这才回过头来看他, “明天早上。休息。” 说罢, 便又转过身去, 赵言瞄了一眼, 发现他要解裤子,吓得赶紧捂住眼睛,麻溜滚上床。 没多大会儿,房间的门打开了, 雍少阑端着水走了出去,然后又折返回来。又过了十几分钟, 赵言感觉身边一沉,带着水汽和澡豆香味的男人回来了。 他翻了个身, 看着雍少阑正在擦头发, 赶紧起来献殷勤:“我来我来!” 雍少阑没说话,赵言便跪在他身边, 抢走了他手里的毛巾:“干嘛吖, 我都道歉了还这么凶巴巴的。” 赵言揪着雍少阑的头发,男人闻言朝着他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还是生气,冷的吓人:“……” 雍少阑一直给他擦屁股,生个气也正常。 赵言被看的有些心虚, 专心给他擦头发了,擦干了之后还主动亲了人一口:“睡觉吧,我有点累了。” 雍少阑把赵言的被子铺好:“睡。” 闭上眼睛之前,赵言还是正对着雍少阑的姿势,雍少阑躺下之后便将他抱在了怀里,还时不时偷看他,显然已经不生气了。 一夜无梦。 翌日一大早,赵言早早起床,把他们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雍少阑起床时候没有帮他收拾,先下了楼,然后端上来两碗素面,这时候赵言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刚好饿了,吃完饭咱们就走吗?” 雍少阑把葱花洒在少年的饭碗里:“嗯,吃完饭就走。” 赵言抱着碗:“行,东西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吃完饭直接退房就行。” 吃完饭赵言跟着雍少阑和文泉一起下了楼。 “客官您拿好,小的送您一壶酒,咱们自己酿的。” 小二把零钱和酒递给文泉,“您慢走。” 第67章 出了客栈门,文泉去拉了马车,赵言和雍少阑上了轿子:“辛苦你的文泉大哥。” 奔波数日,只有赵言消瘦的最明显,文泉没瘦反而还看着壮实了。他常年在辽东带兵种田,过习惯了漂泊的日子,反而是跟着王爷回玉京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 “小殿下客气了,” 马车披着薄薄的雾气,渐渐离开小镇,沿途时不时经过几个上镇子上赶集的村民,烟火气夹着吵吵嚷嚷的谈话声。 赵言掀开帘子,看着外头,并没有发现异常:“现在都辰时了,学堂应该已经有人报官了吧?怎么瞧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雍少阑淡淡道:“一群蠹虫,指望不了什么。” “他们这也太摆烂了,”赵言悻悻道:“真是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他们的身份本来就特殊,现在又杀了人,要是官府办事效率,他们就不好脱身了,但现在天都大亮了,镇子上一点事儿都没有,显然是官府还没动静。这给了他们跑路的时间。但平时若出了命案呢? 赵言放下帘子,“这才一个多月,关阳就乱成这样了?还是说地方一直都是这样?” “一个月,很长了,”雍少阑:“地方坐镇的都是开国功勋的家臣,比如关阳的知州便是定南侯身边一个小小的幕僚,元武帝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不在了,赵承也没什么根基,自然不会如之前一般老实。” “所以他才要推动先朝并未彻底革新的科举制度,只要选一堆寒门学子,为了个人的仕途和名望,会兢兢业业在基层做事,调动下辖部门的积极性。” “行吧,”赵言点了点头:“肯定是大学生好用,冲劲儿大。” 走了三个多时辰,他们终于离开了关阳镇,照着地图,走到了关阳和百城交接的地方。 午后文泉把车停在了城门内的阴凉处,赵言和雍少阑去了城内的当铺,换了一些碎银子。 赵言拎着雍少阑用金锭换的碎银子,满满一大包,还有杂质,看着纯度就不行:“干嘛把钱换成碎银子?金子不是更值钱吗?” 雍少阑不紧不慢地给赵言解释:“商品税重,买路的大多是小贩子,钱给的多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吃肉吗,买点出了城吃。” “行啊,反正你有钱,”赵言看了眼旁边的熏肉摊子,雍少阑口袋里掏出来几两碎银子,走过去指着几块腊肉道:“老板,这肉怎么买?” “便宜,五十文一斤。” “来三斤。” “就这块吧,瘦一点。” “好勒。” 两人从街上回来,文泉正坐在轿子上张望。城门前已经汇聚了不少出门的人马,乌央乌央的,看着十分热闹。 赵言买从街上买的干粮放在马车上,这时候突然见不远处走来一伙官兵模样的人,牵着几辆囚车,紧跟着官兵的还有一中年女人和一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 “官老爷啊,这件事您可不能不管啊,俺们闺女在学堂被糟蹋了,俺们可是受害方,您怎么还能把俺家男人抓进去呢!” “俺们家就指望着男人采药挣点钱,您把他抓进去了我们一家人就没办法活了。” 那妇人瞧着可怜,与带头的官兵纠缠不清,很快便引起了一群人围观。 “你既说学堂的先生欺负了你家姑娘,那你便要拿出证据来!” “县衙的人今日可是去你家搜了,你家男人已经磨好了刀,嘴里口口声声说要杀人,我看就是他蓄谋已久!” “有什么冤情等进了玉京,大理寺自然会查清楚。” “放开!!!放人!!!”眼瞧着那妇女就要争论不过,一群穿着汗衫靠着锄头的农夫冲了过来,乌央乌央的足足又大几十人。 “官家的学堂出了腌臜事儿,不知是哪位大侠为娃娃们出了气,收拾了这几个老不死的!现如今官府查不出人,就草草抓了百姓!!!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大胆逆贼!” “竟然煽动百姓公然造反!” “来人,拿下——” “我们不是反贼,我们是关阳镇牛家村的本分百姓——” 赵言一脸懵逼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纵使那自称是牛家村的百姓带着农具,却不是当地官府的对手,两方很快混乱成了一团。 城门开始放行,文泉牵着马儿,小心问了一声:“咱们该走了。” 马车缓缓走向城门,整个城门前乱成了一锅粥,赵言眼巴巴地掀着帘子,看着身后还在混战了农夫和当地府衙的官兵。 突然,一记尖利的女声传来:“哎呦,小娃娃撞墙了!快来人啊小娃娃撞墙了!” 赵言衣袖下的手攥紧成拳,雍少阑握住了他的手腕,“冷静一点。” “对对对我要冷静一点……”赵言放下帘子,好好坐回轿子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了。不能这么贸然冲出去,不仅救不了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出城的队伍还不紧不慢地走着,文泉身边放着放在赵言换好的碎银子,压低了自己头上的帷帽。待走近了他才看见,搜查的几个官兵手里拿着几张画像。 文泉顿感不妙,掀开了帘子,对里面的两人说了一声:“王爷,殿下,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车内,赵言刚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雍少阑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守城军一行有十余人马,两人手里拿着画像,一人对着画像和通过的路人,仔细查对。 文泉:“一会儿属下拖住他们,王爷您和小殿下快跑。” 文泉的声音压的很低,坐在轿子里的赵言并没有听清楚。他点了点头。此时他们身后已经排满了出城的马车,退无可退。 雍少阑返回轿子里,取了一把匕首放在袖口,赵言这才发现他不对劲:“又怎么了?” “赵承应该是发现北疆的仪仗队不对劲了,前面守城军手里拿着画像,不确定是不是在找你我。”雍少阑说着,捂住了赵言的手,塞给他一把匕首:“一会儿有意外,砍断马儿身上的绳子,跟我一起骑马跑。” 赵言:“我去,那文泉怎么办?” 雍少阑道:“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赵言哆嗦地拿着雍少阑递给他的匕首,身子忍不住的发抖,“行,我都听你的。” 很快,前面的车辆一一放行,文泉将他们的马车停在几个守城军前面。 “做什么的?摘下帷帽,把户籍文书交出来。” “在下是从玉京前往海上做生意的,”说着,文泉把身边准备好的买路钱拿了出来,下车凑近带头的守城军,看清楚了画像上的人:“官爷,通融通融。” “哼,”带头的守城军甫一掂了掂钱袋子,然后又塞到了文泉手里,说那迟那时快,文泉迅速从袖子里拔出匕首,挟持了带头之人:“别动。” “此人乃是朝廷通缉要犯——”守城军话音未落,雍少阑便握着赵言的手从轿子里钻出来,砍断了套在马儿身上的绳子,随即快马朝着城外奔去。 赵言紧紧抱着雍少阑的腰身,转头看着一群人朝着文泉袭去。 “快追——” ----------------------- 作者有话说:来啦!!!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鞠躬! 晚安宝宝们[亲亲][亲亲] 第46章 千里路 身后的追兵哞足了劲儿, 但雍少阑骑的更快一些。赵言紧紧抱着男人的腰,防止自己掉下去。 出了关阳州之后就是百城的地界,城门外是荒芜的山地。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 从白天跑到晚上, 还是没能把身后的官兵甩掉。 夜色降临, 凉风袭来。 赵言紧紧贴着雍少阑的背, 企图用两人的体温来保暖, 身后哒哒的马蹄声和官兵的吼叫声不绝于耳。 “七殿下你们已经穷寇末路, 不要再逃了——” “陛下下令让殿下您去北疆, 只要您乖乖跟着下官回去, 下官保证陛下不会对您怎样!” 身后的人追了一路喊了一路,赵言都没心思搭理他们,这时候马儿穿进一片树林,小径曲折, 马儿的速度立马降下。 赵言贴着雍少阑的背,紧紧抱着他:“怎么突然往这里走了?” 雍少阑勒紧缰绳, 握住赵言的手腕:“跑不过他们。” 说着,雍少阑下了马, 示意赵言不要说话, 赵言落地之后,雍少阑将马儿调转了头, 朝着原来的方向, 狠狠打了马儿一下。一声长嘶,马儿独朝着小路狂奔。 雍少阑抓着赵言的手,朝着树林深处走,没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驶过:“七殿下,你们的马儿带着两个人, 跑不了多久了——” 声音从耳侧略过,然后朝着他们马儿的方向追了过去。 赵言牵着雍少阑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杂草丛生的树林里,露水很快弄湿了他们的鞋袜。 他们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走啊走啊,走到了破晓时分。 第68章 赵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手被地上的石头擦伤了一大片:“嘶……” 手掌心火辣辣的一片,赵言本能哼了一声,赶紧闭上了嘴巴。 赵言:“我,我没事,继续。” 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夜,困乏自然是不必说的,雍少阑常年行军,这点路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赵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子,即便这些日子一直跟着赶路,却也不如现在狼狈。 雍少阑站住脚,拿了帕子给少年包裹上手,“我背你。” “不,不用……”赵言小声道:“本来就已经很累……” 赵言话音未落,雍少阑已经背过身去,回眸看他:“上来。” 赵言爬上雍少阑的背。 秋天的夜晚有这么冷吗?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夜晚的金陵河畔便格外热闹,丝竹管弦声在河畔两岸不绝于耳。南宫府小三层的花船飘在水里,造型夸张的豪华游轮每每出行,便要引来全部人围观。 “七殿下又出来玩儿了!” “小殿下年纪轻轻便出落的一表人才,看的奴心花怒放!” 赵言就坐在甲板上的摇椅上,听商女吟唱、听学子作诗、欣赏金陵河畔两岸偷偷看他的漂亮女子再和沈不语下上一盘五子棋,喝一杯葡萄酒,微醺的时候躺在步舆上,被抬回到南宫府,再惹来他妈一顿教训。 而现在,他下半身全湿透了,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子上,骑了足足有七八个小时的马儿,屁股磨得火辣辣的疼,还有他的手……这里好可怕啊,阴森森的,耳边时不时还传来蝙蝠叫。 赵言贴在雍少阑的背上,眼泪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好在雍少阑的身体是热的,他的背是宽敞的,能让人心安的,赵言勾着男人的肩膀,贴着他的后颈,小声咕哝:“阑兄,咱们现在马儿都没了,要什么去辽东啊……” 雍少阑音色沉沉:“我身上尚有盘缠,等走到城中,便找人做份家户籍,届时行事就方便了。” “嗯。” “有你在真好……”赵言抹了把眼泪,“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肯定就被赵承嘎了……就算他不杀我,也不会让我好过。” “北疆那地方,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谢谢你阑兄。” 赵言越说越委屈,“你比母后对我还好。” 说罢,赵言轻轻撩开雍少阑的头发,在他耳廓亲了一下,眼泪蹭了男人一脸:“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不累了,你放我下来吧。” 雍少阑闻言,步子放慢了许多,把赵言往上托了一下,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树林里摸索着走:“再休息一会儿。” “不要!”赵言扭了两下屁股:“放我下来吧阑兄,我真的没事,你牵着我的手,咱们找个棍子探路,这下面都是杂草,万一踩到蛇就不好了。” 赵言不再哭了,雍少阑背他这半个小时,让他把心态调整好了。雍少阑没有再强求,稳稳把赵言放在了地上。借着朦胧的月光,赵言爬到一棵不算太高的树上,折下一根粗树枝,拿着雍少阑探路用。 赵言紧紧攥着雍少阑的手,跟在他身后:“走吧,咱们还要走多久?” “不知道,运气好一会儿就能看到农田,运气不好就一直走。” 赵言点了点头:“行,那走吧。”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太阳慢慢升了起来,起了晨雾,林子里什么都快不清楚了。赵言紧紧攥着雍少阑的手,跟着他在林子里穿梭。 这时候在他们说身后出来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娘的,人究竟跑哪里去了?” 赵言立刻警惕起来,看了雍少阑一眼。是昨夜那伙官兵。两人没有说话,把速度加快了粗许多,就这么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到了林子尽头。 是一片湖。 雾气已经散去,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人就在前面——” 雍少阑将赵言护在身后,一声过后便有不少穿着盔甲的官兵拿着砍刀朝着他们这边走来,雍少阑手里仅有一把不过小臂长短的匕首。 “雍王殿下,束手就擒吧。” 赵言身上也带着一把匕首,但是他的功夫就是花架子,根本帮不到雍少阑:“阑兄,怎么办?” 雍少阑反握着匕首,沉沉道:“等着。” 赵言话音未落,雍少阑便拿着匕首冲了上去,一行人很快打成了一团。血腥的场面和电视剧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雍少阑的衣衫很快就被染红了,一个又一个官兵朝着男人砍去,又一个个被抹了脖子,这场面岂能用一个残忍形容。 赵言从地上捡到一把砍刀,眼看着雍少阑呈现颓势,便冲了过去:“我来帮你!” 少年毫无章法,砍瓜切菜一般,就对着人的脸砍,结果一个人没砍到:“小爷和你们拼了!” 赵言背对着雍少阑,看着从地上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几个人,他回眸看了男人一眼,发现雍少阑的手臂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脸色惨白。 “七殿下,收手吧,乖乖跟下官回去,陛下不会亏待你的。” “呸——”赵言瞅了一眼林子边际的湖,大约有几米高,跳下去他应该没问题。赵言举着长刀,抹在自己脖子上:“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就自-杀!” “我要死了,我母妃绝对不会放过赵承的!” 雍少阑身上很大的血腥味,脸上也沾了不少血,面色惨白。 这一招果然有点作用,带头的那个官兵抬手,朝着他们逼近的几个小兵就往后退了:“再往后退,给我时间想清楚。” 待赵言和雍少阑退到林子边际,退无可退的时候,带头的官兵这才放心下来,让人放下了武器:“七殿下,下官给你一刻钟的事情,跟着下官回玉京,你便还是当朝亲王。” 赵言蹙眉小声问了雍少阑一句:“阑兄,你还好吗?” 雍少阑撕开一条衣带,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尚可。” 只需要一个眼神,雍少阑就明白了赵言要做什么。赵言往身后看了一眼,随后便扔掉了手里的砍刀,拉着雍少阑往湖里跳。 “不好——” 砰地一声,两人双双落水。 赵言没有受伤,水性也不错,落水之后便赶紧去捞雍少阑,很快便拉着人浮出水面。仰头,林子里的几个大头兵看着他们,显然都不会水。 赵言单手托着雍少阑的衣襟,朝着岸边游去:“你还好吗?” 雍少阑的脸色煞白,显然很不好,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嗯。” “抓紧我,”赵言一看雍少阑就知道他也不会水,“我游泳很快的。” 只用了半个小时,赵言就把雍少阑拖着一起游到了岸边。浅水区有不少水车,用来灌溉农田,应该会有人家。 但是那几个大头兵看着他们落水了,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 上了岸,赵言吁了两口气,赶紧去看雍少阑的伤口,血迹被湖水洗去了大半,连带着肩膀上的伤口也被冲干净了:“疼吗?” 雍少阑忍痛把伤口上的浮藻擦干净,“没事。” “先进村,”雍少阑起身,拧干了身上的水,又拉了赵言一把,把他身上的水拧干:“走。” 赵言点了点头:“好。” 雍少阑身上有钱,又走了十多里地,找了一户猎户,胡诌了个私奔的理由,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晚上,雍少阑便发起了高烧。 ----------------------- 作者有话说:来啦!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亲亲][亲亲] 明天给大家发小红包,鞠躬! 晚安zzz~ 第47章 千里路 落脚之处叫小王寨。收留他们的男人叫王大勇, 看着凶巴巴的,但实际上是个老实巴交的、好说话的猎户。 赵言和雍少阑走到小王寨附近就走不动了,两天没吃东西, 早已精疲力尽, 所幸这时候他们遇到了上山打猎空手而归的王大勇。 赵言给了他一两银子, 这才带着雍少阑进了王大勇的家。 王大勇家里有一间堂屋两间厢房, 赵言和雍少阑住在西边的厢房里。当天下午到了, 吃了点粳米粥, 晚上雍少阑便发起了高烧。 赵言发现的时候已经亥时了, 他觉得雍少阑的喘息重了, 起身摸了一把,果然是发烧了:“阑兄?你还好吗?” 额头滚烫。 “还好。”雍少阑握住了赵言的手,“休息吧,要尽早离开这里。” “什么还好啊?”赵言扒拉了一下雍少阑的伤口, 下午王大勇帮忙包扎了一下,这时候发烧了肯定和伤口有关系:“不行, 这么烧下去你休息不好,等我。” 赵言窸窸窣窣摸黑下了床, 雍少阑显然已经没有再阻止少年的能力, 只蹙眉喊了他一声:“这么晚了,弄点凉水毛巾来就好。” 赵言穿好鞋子:“恩, 我去弄点毛巾给你降温, 顺便拿点酒过来。” 第69章 赵言摸黑出了门,去敲王大勇的门,没多久男人就黑着脸出了门:“王大哥,我夫君他发烧了,白天的酒能不能让我用点。” 王大勇黑着脸, 脸上都是被打搅了美梦的不满,但还是回屋去了,少顷拿了一个坛子出来塞到赵言怀里。 赵言抱着酒回了房间,拿了帕子沾着酒,在雍少阑额头擦拭:“酒散热,涂上会好很多。” 说罢,赵言又去扒拉雍少阑的手:“手心。” 雍少阑乖乖把手递给了赵言,阖眸不语。赵言拿着帕子小心地擦拭着男人的手,“要是有头孢和布洛芬就好了,你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赵言自顾自的说着:“是不是很难受?” 雍少阑喃喃道:“还好。” 雍少阑甚少在赵言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或者说他甚少在人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但终归是人,是人就会有头疼脑热,会脆弱会生病。 “死装哥,”赵言给他擦完手心,端着酒转到床头,去扒拉雍少阑的袜子。 雍少阑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赵言已经扒下一只袜子:“做什么?” 赵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脚心也要涂一点,散热快。” “不用。”雍少阑单手支着床榻,想要抽回自己的腿,“你过来,陪着我坐一会就好。” “我又不是药,陪着你能好的话,你就不会发烧生病了,好了。”赵言把脚心擦拭了一下,这才爬到床头,去扒拉雍少阑的领口:“胸口也要涂一些,我动手了。” 雍少阑蹙眉,眸子眯着,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也没能阻止赵言把他的衣带解开,用白酒在他胸口擦拭。 赵言不论看多少次,看着那鼓囊囊的胸肌,还是觉得别扭。雍少阑长得也挺白的,发烧了身子就泛着粉,帕子从那紧实的胸口一遍遍擦过,皮肤很快就又红了一些:“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疤?” “你们打仗不是都穿着盔甲吗?” 雍少阑抿了抿唇,闭上了眼,倏地握住了赵言的手腕:“好了,别弄了,味道很难闻。” 男人的音色有几分不耐烦,但是赵言并没有听出来,打掉了雍少阑的手:“那不行,你之前和我说的,良药苦口,都没让你吃药,你还嫌弃上了?” 雍少阑:“……” 赵言自顾自把雍少阑的上衣全敞开了,男人宛如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等酒涂得差不多了,赵言才下了床,把酒坛子封好放在地上,给男人擦拭身子的酒碗和帕子则放在了床头的小凳子上。 “一会儿我再给你擦几遍,”说罢,赵言换了一条帕子,放在凉水里浸透,拧个半干,叠好放在雍少阑的脑门上:“换上这个你应该能舒服一点。” “之前我发烧没药吃的时候就这么干的,头疼的要炸了似得,凉凉的毛巾敷着很舒服。” 弄好了,赵言就坐在小凳子上,趴在雍少阑身边,歪着脑袋看着他:“你睡吧,好好休息一下。” 赵言被伺候习惯了,已经很久没这么伺候别人了,虽然疲惫,心里却很舒坦,“晚安。” 本以为雍少阑会安生睡觉,结果男人却一把拿掉了头上的帕子,“我没事了,你上来休息。” 赵言:“……” 少年嗖地站起身,要去夺雍少阑手里的帕子,“你干什么呢?才放上去,拿过来!” 赵言去夺,结果雍少阑紧紧攥着不松手,他扒拉了几下,突然发现雍少阑的眉心紧紧蹙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赵言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不再去抢夺帕子,转而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胁迫他与自己对视:“阑兄,你不会是觉得自己拖累我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言眼巴巴看着男人的眸子,那双鎏金的眸子以往总是高高在上的,睥睨一切,此刻全如含着厚厚的一层雾,鸦羽低垂,唇也紧紧抿着。 赵言嗤地笑了,使劲儿搓了搓雍少阑的脸,“真的吖?” “高高在上的雍王殿下,也会有不自信的一天?” “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啊阑兄,”赵言歪着脑袋,目光一寸寸从雍少阑的眉心扫到他紧紧抿着的唇瓣,喉结滑了滑,看着那泛白的唇瓣,竟然也觉得很好亲??? 雍少阑沉默不语,但又拿赵言无可奈何,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是。” “不过是生热,明日睡醒了便好,无需大动干戈。” “哦~~~~”赵言双指扒拉开男人的眼皮:“这都快十二点了,那你怎么不睡觉?” 雍少阑:“……” 赵言不依不饶:“难道不是难受的睡不着吗?” “你怎么这么犟?”赵言舔了舔唇瓣,继续吐槽:“像你这么装的,一般都要发配火葬场剧本的你知道吗?” “帕子给我不给?” 男人不说话,一副生闷气的模样,赵言哼了一声,抬手去捏雍少阑的脸蛋:“给不给?不给我要去摸锅底灰,在你脸上画画了?” 赵言捏捏捏:“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 雍少阑:“……” 直接偏过头去,另一只手把帕子递给了赵言。 “这还差不多,”赵言哼了一声,松开了男人,拿着帕子去凉水木盆里洗了一下,又拿回来,“平躺着,我给你敷上去。” “快点。” 这下雍少阑可算是听话了,翻身过来。赵言如愿把帕子敷上去,然后又折回去拿白酒,继续在雍少阑身上擦拭。 忙活到两个多时辰,才摸着身子没那么烧了,但彼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赵言累的已经没力气上床了,就这么趴在雍少阑身边睡着了。 翌日辰时不到,房间外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院子外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王大勇出门去打猎了。 雍少阑身子不适,被吵醒了之后便感觉头疼的更厉害了,似有锤子在不断敲击,他想动身去如厕,甫一睁开眼却发现赵言就睡在他身边,小脸枕在自己手臂上,脸蛋上被印下好几道褶。 雍少阑将头上的帕子拿掉,喊了一声:“赵言……” 似是困的厉害,赵言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声“别动!”然后又睡着了。 雍少阑单手撑着床榻想要起身,但右侧的胳膊上有伤口,动了下便疼痛难忍,片刻身子便密密麻麻出了一身汗。最后还是单手撑着床起来了,目光落在少年乌青的眼睑下,眉心便不可察地蹙紧了。 雍少阑半下了床,长吁了口气,却发现自己没能力够着地上的靴子,用脚够了几下,反而把鞋子踢走了。 他攥紧了拳,只能光着脚下地,这时候赵言醒了,揉了揉眼睛,看见雍少阑狼狈地坐在床侧,单手给自己穿鞋,连袜子都顾不上穿:“你醒了怎么不喊我?” 少年的腿坐麻了,站起来,一个踉跄,缓了好久才站稳:“天,太困了昨晚。” “你要干嘛啊?”赵言起身,拿了干净的袜子,俯下身给雍少阑套上,再帮他穿好了靴子:“还烧吗?” 雍少阑挡住少年的手,淡淡道:“好了。” “我去如厕,你上床休息一会儿。” “真假?”赵言悻悻地收回手,“王大哥说你这伤口最起码要烧三天,一晚上就好了?” 说罢,一把抓住雍少阑的手腕,另一只手就顺势摸了上去,昨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体温,又有回升的感觉:“明明还是很烫。” 赵言:“大骗子。” “我去提夜壶,你等着吧。” 雍少阑:“……” 雍少阑喊住了要出门的少年:“不必。” 赵言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转身就出了门。 雍少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自己这副沉疴难起的模样,衣袖下的拳蓦地收紧了。 ----------------------- 作者有话说:来啦!!! 回顾剧情,只想对小情侣说一句:加油特种兵!!! 晚安吖! 第48章 千里路 赵言取夜壶回来, 雍少阑还坐在床榻边上,见他进门,眸子抬了抬, 目光落在他身上:“怎么了?” 赵言拎着夜壶走过去:“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帮你?” 雍少阑缄默不语, 没同意也没拒绝, 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等赵言走到他跟前了, 才发现雍少阑的神色很……落寞。 赵言把夜壶放在床头, 俯下身, 抬眸看着雍少阑:“阑兄, 你怎么了?” 抬手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还很难受?” “没有, ”雍少阑握住赵言的手腕,淡淡道:“麻烦,扶着。” “哦……”赵言站起身,扶着雍少阑站了起来。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 赵言也是和雍少阑半搀扶着走过来的,那时却没感觉有多重, 而此刻男人全身的重量好像都压在他肩膀上似得,险些让他没扶稳。 “我去, ”赵言下意识吐出口头禅, 站稳了脚:“没事没事。” 第70章 雍少阑搭在赵言肩膀上的手臂青筋虬结,而另一胳膊还被包扎着, 全身的力气不得不落在少年肩膀上。 站起身时, 他能感觉到,赵言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来支撑他。 赵言没发觉男人脸色不对:“好,好点了吗?” 雍少阑抿唇,点了点头,另一只手已经没有力气去解开衣带了:“衣带。” “哦哦, ”赵言把雍少阑的衣带解开,只剩下裤子的时候停下手了,但也就犹豫了几秒钟:“那个,阑兄你能稍微站一下吗?我先把夜壶拿起来。” 雍少阑:“嗯” “坚持住,”赵言等雍少阑缓了一会儿,确定他能站稳了,才弯腰去捡夜壶。他正对着男人,一手拿着夜壶,一手准备去帮他解开裤带:“那个,你扶着我点,我帮你解裤子。” “嗯。” 雍少阑的手落在赵言的手臂,赵言这才去解他的裤子,虽然很不适应,但还是忍着拿了出来,对着夜壶,然后微微侧过去脑袋:“那个,好了,你尿吧。” 作为一个男人,赵言确实没有想过某天,自己竟然会握着另一个男人的老二给他把尿……但如果这个人是雍少阑的话,倒也没那么膈应了。 雍少阑上次也帮他了。 整个过程很快。 “好了,”雍少阑沉沉的音色落下,赵言才抖了抖,确定干净了,才松了手。 天……有点天赋在。 赵言攥了攥一手的汗,拧巴道:“那个,稍等,我把夜壶放在,给你系上衣服。” 雍少阑没说话,赵言就当他是同意了,把夜壶放下之后,又蹲下身去捡雍少阑的裤子……提上去之后,又一层一层给他系好:“好,好了,你赶紧躺回去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罢,赵言扶着雍少阑坐下,累的他出了一身细汗。赵言欲离开,雍少阑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又突然松开,赵言蹙了蹙眉心,觉得雍少阑很不对劲,便问:“阑兄,你到底怎么了?” 雍少阑捏了捏眉心,“没事。” 赵言:“……” 觉得他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忙。”雍少阑道。 还从未在人前这般狼狈过。 雍少阑如是想。 会觉得麻烦么? “不用管我,我睡一觉便能好。”说罢,雍少阑撑着床榻,躺了下去,侧身对着床里侧,阖上双眸。 赵言皱眉,把夜壶又放下了,走到雍少阑身边,坐在床侧,探着身子,“阑兄,你是不是感觉麻烦到我啦?” 雍少阑蹙眉,睁开了双眸,对上赵言清澈的眸子:“……不会。” “那是我说的话刺激到你了?”赵言抿了抿唇,“抱歉。” 赵言蹙了蹙眉心,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太直接的说话方式,“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真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阑兄。” 雍少阑又道:“没有。” 真假? 说罢,赵言感觉雍少阑不会因为自己一两句话就生气,他想了想,像雍少阑这样的人……天之骄子?是不是不想被他看到这么脆弱的一面? 是吗? 赵言抿了抿唇瓣:“那个,我先去把夜壶倒了,你等我几分钟,” “嗯。”雍少阑垂了垂眸。 赵言出门麻溜把夜壶收拾了,洗了把手,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再返回房间的时候,他把门关上了,脱了鞋子爬上了床:“我来了阑兄!” 雍少阑烧的很严重,最起码有四十度了,再加上他身上还有伤口,现在一定很不舒服。 哄男朋友了要。 赵言爬到床里侧,身子使劲儿往雍少阑怀里钻,两条胳膊环住他的腰:“你要是吃不下去东西,我就抱着你睡一会儿,等晌午了再吃。”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强行拱到雍少阑胸口,亮晶晶的眼睛朝着他弯了弯,一笑就露出一排皓齿:“好不好?” 雍少阑:“……” 赵言在讨好他。 雍少阑垂眸,目光落在赵言尖尖下颌上,抬手捏了一下,赵言就突然抿唇吻了上来,柔软的唇瓣浅尝辄止,带着淡淡的体香。 “就知道你喜欢亲。” “满意不满意?” “要不要和哥哥再香一个?” 雍少阑滚了滚喉,眸色很淡。 赵言一点也不避讳与雍少阑对视上,还主动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好了好了,大小姐,快休息吧。” “唔……”赵言展开唇的那一刻,本来好生躺着的雍少阑突然俯身压了上来,结结实实将赵言压在身下。 侵略性十足。 雍少阑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个动作上,只是压上来,就突然没了力气似得,大部分体重都被赵言消化了。 “好,好重…哈…”赵言被猝不及防桎梏住,健硕的身子实打实地贴着他,说不重是假的,可还能接受。 雍少阑双肘支在他肩膀两侧,但几乎是没什么作用。 “干嘛……好端端的不休息了吗?”赵言腾出来两只手,捧着雍少阑的脸颊,男人没束的长发垂在他脸颊上,痒痒的:“还是要亲亲?” 雍少阑蹙眉,强撑着理智似得,滚烫的吻落了下来,两人的舌尖很快纠缠在了一起。 赵言被迫张开嘴,舌头被吸了过去,被雍少阑一下下舔着:“唔……哈……别……别亲了……” 舌头都要被吃掉了。 雍少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个吻上了,须臾颅内便又似被锤子敲击,他蹙了蹙眉心,贴着赵言的耳鬓:“赵言。” “嗯我……”赵言扒拉着雍少阑的肩膀,吐了吐被吸的发麻的舌头:“我在呢。” “难受。”雍少阑沉沉道。 赵言被雍少阑结结实实压着,即便有点喘不过气,还是顺着他的背,安抚着:“我,我知道,你休息一下,我陪着你。” “嗯。”好半天,雍少阑才吐了这么一句。 “别走,陪着我。” 雍少阑说罢,撑着床榻,躺到了床里侧,攥住了赵言的手,“我需要你。” 需要他? 赵言抿唇,吁了两口粗气,平躺在床上,侧过脸去看身边虚弱到有点颓废的雍少阑。 雍少阑需要他? 他被需要了? 心好像突然被电击了一下,感官都被发大了。 很奇妙的感觉。 他竟然会被雍少阑需要了? 赵言任雍少阑攥着自己的手腕,翻过身去,就看着他,“放心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嗯。” 很快,身边的男人发出平缓的喘息。 赵言不知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一觉睡到了晌午头上,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把他吵醒了。 赵言起身拿掉雍少阑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在男人头上摸了一把,却发现还是那么烫。 雍少阑的眉心紧蹙着,似有解不开的心结。赵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去,在他眉宇间摁了摁,指腹被烫了一下。 电流顺着指尖流向四肢百骸。 “病美人一样。”赵言抽回手,目光从雍少阑脸颊抽离,不舒适地滑了滑干涩的喉,动作也变得不流畅起来:“我去看看是不是王大哥回来了。” 少年跌跌撞撞下了床,穿好鞋袜,又把床上的被褥给雍少阑掖了掖,这才放心下来,“发烧的人最怕冷了。” 雍少阑不会给赵言回应,但他还是自顾自的说:“你要快点好起来。” 说完这句话,赵言便真的离开了房间。推开门,果然是王大勇回来了。一身健壮黑皮的猎户蹙眉朝着赵言这边看了一眼,看似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你男人好了没有?” “还,还没好。”赵言说罢,便从身上又摸出来一点碎银,这是从雍少阑身上摸出来的,他出了门把碎银拿给男人:“那个,我们麻烦王大哥了,这些钱给你。” 王大勇看了眼少年手里的银子,没吭气,默了默:“俺今天去城里了,有官老爷贴了你们画像,俺不知道你们皇家的事儿,什么王爷公子的,但俺知道百城多了好多学堂,是七皇子让俺们这儿的孩子有学上。” “俺不要你钱了,俺招惹不起你们,你男人好了就走吧,别连累俺们村了。”王大勇说罢,从身上掏出来两包草药,还有赵言昨日给他的银子,只把银子给了他:“俺给你男人煎药去,你照顾他就是。” 赵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等王大勇一头扎进厨房了,他才喃喃道:“……多,多谢。” ----------------------- 作者有话说:木木哒~ 感谢宝宝们现在还在支持!!!爱你们! 晚安!!!大家早点休息哦(^3^)-☆ 第49章 千里路 王大勇扎进厨房去煎药了, 赵言便跟着他一起,借了炊具,给雍少阑煮了粥。 赵言遇到王大勇的时候就感觉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今天听他这番说辞, 便更加肯定了。赵承现在派人追杀他们, 他们又在这附近落了水, 王大勇担心的很对, 说不定很快官兵就会找过来。他却只是为了怕连累村民, 让他们养好病再走。 第71章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 粥煮好之后, 雍少阑还没醒, 赵言简单和王大勇先吃了一些,把剩下一碗准备端给雍少阑:“那个,王大哥,我去看看阑兄醒了没。” “粥我端过去了。” 王大勇没说什么, 起身把两人吃饭的碗收拾了:“俺来收拾就好。” 赵言只好端着煎好的药和白粥离开了:“多谢王大哥了。” …… 房间内,雍少阑还静静躺在床上。 赵言把药和白粥放在小矮桌上, 轻轻唤了男人一声:“阑兄,睡了很久了, 吃点饭吧。” 赵言摸了摸男人的额头, 还是烫的厉害,“免疫系统这是杀疯了。” 说罢, 雍少阑便微微睁开了眼, 眉心紧蹙着:“什么时辰了?” “反正不早了,这里没日晷,具体我也不清楚——好些了吗?”说罢,赵言把煮的烂糊的白粥端了过来,“好不好得吃点粥。” “嗯。” 雍少阑撑着床坐了起来, 眉心始终蹙着,赵言就坐在他身边,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说罢,便拿起勺子,作势要喂人:“啊,张嘴。” 雍少阑抿唇不语:“……” 想起睡前赵言在他耳边说的那番话。 赵言似乎也很享受照顾人。 雍少阑动了动唇,把赵言勺子里的粥抿到口中。 见雍少阑吃了个干净,赵言心里也怪舒坦的,又继续舀了一勺,递到那苍白的唇瓣边:“啊~” 雍少阑张口,含住,送入腹中。 男人耐心吃饭,赵言也耐心看着雍阑吃,一勺一勺地送过去,看着他一口一口咽下去,竟然也生出一些满足感来:“阑兄真乖。” “好宝宝。” 雍少阑:“……”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赵言把饭碗放下,拿着帕子给男人擦拭唇角,“王大哥还给煎了药,阑兄你先别睡,休息一会儿把药吃了。” 雍少阑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一些力气,“嗯。” 赵言把小麦糠制成的枕头放在雍少阑背后,让他靠着舒服一些,“王大哥今天进城了,说是发现了百城官府张贴的告示,就通缉咱们的,等你好了之后咱们就走吧阑兄,别给小王寨的百姓添麻烦。” 赵言:“不过,王大哥说了学堂的事情,我能看出来,他心底是感激的。” 赵言:“真是个好人!” “还有……”赵言现在的主心骨就是雍少阑,他生病这两日,感觉天塌了似得,一片迷茫。 赵言:“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你身上的银子我看了一下,应该是落水的时候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够咱们买马车了。” 雍少阑思忖少顷:“本来计划靠着东行高句丽的航线,你我想办法乘坐商船,等船靠辽东的时候下船便好。” 说罢,他捏了捏赵言的指腹,又道:“不过,风险太大。” 那日若不是赵言果断跳水。 后果不堪设想。 雍少阑的眸子沉了沉,问:“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闽南王吗?” 赵言点了点头:“记得,不是说到了辽东联系他吗?” “提前联系他,以及江浙一带的南宫世家大族,离开玉京前我已经和你母妃商量好了,只要我们返回辽东,他们就起兵支援。” “但我们现在最好有一支军队护送。” “这样安全很多。” “啊?”赵言主动扣住了雍少阑乱捏的手,“听你这么说,咱们不是上了船就能到辽东吗?” 赵言:“而且,为何之前不联系?” 雍少阑眸子扫在赵言脸上,思忖了很久才说:“到了辽东,反贼姓雍,不去辽东,反贼就是你了。” “千秋万代,后世的史书上,你就是逆贼了。” “怕么?” 雍少阑的眸子压得很低,眉心能夹死苍蝇,说明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件事,也是认真考虑了才与他说的。 赵言:“……” 但赵言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 雍少阑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雍少阑竟然在担心他的名声。 赵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少年抿了抿唇瓣,浓稠的睫垂下,声音一下子就哽住了,“你干嘛要替我考虑这么多?我自己都没想这些。” “……我又不介意这个,” 唐太宗也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朱棣也是从王爷打成皇帝的,他们皇位得来不正,但也都是好皇帝。 赵言:“我的意思是,我自己都不在乎做个逆贼,你干嘛替我考虑这么多?” 赵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垂下去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雍少阑对赵言的反应有些意外。 但很快便理解了。 不在乎名声,大抵也是被宠的太过。 雍少阑淡淡道:“那便不说。” 赵言:“……” 很久很久,少年蓦地抬起头,绯红的眼尾上还挂着泪珠,眼尾双眼皮褶皱处,一颗小痣被眼泪浸的亮晶晶的。 突然对说了雍少阑一句:“我要亲你!” “行不行?” “……” 雍少阑蹙眉,看着撅屁股坐在榻前的少年,眸底带着几分意外,但也没拒绝:“嗯?” 赵言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眼尾余光扫见了小矮桌上放着的汤药,“算了,还是先吃药吧。” 说罢,赵言把药端了过去,坐在床边上:“要不要我继续喂你啊?” “不必,”雍少阑端着碗,蹙眉把汤药一口喝完了,“很苦。” “还要接吻吗?” 雍少阑压了压眉,“因为要保全你的名节,感动?想要奖励我?” “嗯……”赵言坦荡荡:“真的很感动,亲亲你。” 赵言把碗放回去,点了点头,主动附过身去,贴上了雍少阑的唇,啄了一口,又主动攀上去双臂,侧过去脸,张开嘴巴喊住了男人的唇瓣,轻轻吸了了一下:“好软,苦苦的。” 然后又把舌头伸到雍少阑唇缝里,轻轻扫了一下。 赵言还不是很熟练,只能学着雍少阑之前亲他的法子去亲,舌头使劲往嘴里钻,但是怎么亲都感觉不对。 唇角被自己的口水弄得水津津的。 “哈……”赵言舔了一嘴巴的苦味儿,除了湿滑热,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不头晕,也不嘴麻,“怎么亲不对?” 赵言抵着雍少阑的额头吁气,还偷偷看了一脸淡定了雍少阑一眼,发现他一点都没被亲舒服的样子,便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咕咕哝哝:“你怎么不吐舌头……是不是我亲的不舒服?” 每次雍少阑主动亲,总要把他的舌头亲的麻的受不住,伸出来透透气才能缓解。虽然亲吻的时候一时喘不上气,余韵确是爽利的,麻的后腰都是酥酥的,脚背都绷紧了。 赵言企图自己亲完,雍少阑也能表现出和自己一样的表情。 很遗憾,雍少阑脸色如常,只是那双鎏金的眸子越发的深沉,一刻也不想从少年水津津的唇瓣上挪开。 “还好,”雍少阑托着赵言的下颌,“再试试。” 唇瓣再次附上,先是含着,又伸出小舌舔了几下,把雍少阑苍白的唇瓣舔的也水津津的,再就是把舌头伸进去了,只是这才赵言以为自己还是主动的,不想甫一将舌尖送进去,后脑勺就被滚烫的手掌扣住。 雍少阑侧过去脸,攻城略地般,在赵言上颚一遍遍舔过。 他嘴巴好烫。 苦涩的药汁早混合在口水里,不知被谁吞下。意识到自己从主动变为被动,赵言想主动去宣誓主权,却在雍少阑有技巧的吻技下逐渐臣服、享受主动送去自己的舌头让他舔。 “哈……” 最后竟不知为何,坐在了雍少阑的大腿上,双双紧贴着亲个不停。 “哈唔……哈嗯……不要了……” 大脑缺氧,瞳孔都没办法聚焦了,赵言软着身子瘫坐在雍少阑硬邦邦的大腿上,被吸的殷红的小舌吐出来一节,小狗儿似得喘气:“亲的我浑身都刺挠了。” “嗯。”雍少阑捏着少年的腰,目光从那张被咬的红润的唇瓣上挪开,落在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舒服?” “晕。”赵言双手撑在男人肩头,摇了摇脑袋:“你亲完我就晕的不行,呼吸不上来,脑子里一片白。” 赵言吸了吸发麻的舌头:“原本是想让你舒服的。” “想伺候你一次。” “我也很舒服。”雍少阑淡淡道。 “是吗?”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都不吐舌头,也不喘气,一点反应都没有。” 雍少阑:“每个人的反馈的表现不同,我很舒服。” 雍少阑说罢,捏了捏赵言后颈上的皮肉,喉结滑动,方才被少年唾液浸湿的唇瓣又干涩了几分。 赵言亲个嘴儿最起码要缓一刻钟,脸上的红晕和后腰的酥麻才能慢慢消退。雍少阑等他缓过来一些了,手上才捏重了些,双指揉搓了几下,把那白腻的肌肤搓的绯红,又使劲往下摁了摁。 第72章 赵言被腰一软,恨不得化在他身上。抬手攥住了雍少阑在自己脖子里乱摸的手:“别,别捏了,我又要晕了。” “敏感。”雍少阑淡淡道。 “有吗?”赵言想了想,道:“其实是你接吻的技术太好,那天我学会了,也把你亲的头晕眼花。” “让你爽得叫爸爸。” 雍少阑:“……” “不说了,我下去,”赵言说罢,撑着雍少阑胸膛往下退,结果屁股刚挪开,就看到雍少阑身下不对劲的地方,头皮麻了:“又是正常反应?感情你的反应不在脸上,在下半身了?” 雍少阑毫不避讳,“嗯。” ----------------------- 作者有话说:[亲亲][亲亲] 大家早点休息!晚安咯~ 第50章 千里路 “你说起这个脸一点都不红哎!”赵言爬回小板凳上, 悄咪咪往那看了一看,“别做耗费精力的事情了,快休息吧, 等你好了咱们就得赶紧走了。” “信怎么写, 咱们是不是得去城里?” 雍少阑:“嗯, 送信需要找镖局, 走江湖的稳妥些。” 赵言记得之前母妃从金陵往玉京寄书信, 都是官用的驿站帮忙传送, 沈不语和他说民间也有送信的机构, 只是费用高、周期长。 “咱们还有钱送信吗?”赵言有点头疼:“而且王大哥说城里官兵正在通缉咱们俩, 会不会太危险?” 雍少阑闻言,眸子沉了几分,但也是片刻功夫,他便道:“此事还需王猎户帮忙, 一会儿麻烦你同他说一下。” “让他帮忙弄些笔墨纸砚。” 说着,雍少阑摸了摸自己贴身的袍子, 将上头几个装饰用的仿古雕花纯金纽扣扯下来,“离京前特意准备了许多盘缠, 靴子里还有不少金叶子, 费用不必担心。” “给他罢。” 赵言:“……” 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当朝王爷, 竟然也会用如此小众的藏钱的法子。不得让他想起小时候胳膊王大爷在集市上买的带拉链口袋的内裤了! “好。”赵言把雍少阑用过的碗筷收拾了一下:“那我先出去洗洗碗, 找王大哥商量一下。” 雍少阑:“嗯,辛苦。” “那,那送完信后呢?”赵言:“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可能要在此地多待几日,最好等回信后再做打算。”雍少阑蹙了蹙眉:“农家多备有地窖,若官兵来找, 你我先避一避,若王猎户不同意,你便同他说些修学堂时的事,如此他应该不会再拒绝。” 赵言品了品雍少阑的意思:“……你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雍少阑没反驳:“嗯?” 赵言:“……” 有点无语:“行吧。” 赵言出了门,天色已经沉下,厨房前头王大勇正在劈柴,见赵言从厢房出来,道了声:“放屋里洗,水打好了。” 因为来的匆忙,加上王大勇不爱说话,赵言便没怎么和这个老实巴交的猎户说过话。 赵言点了点头,先把碗端进去洗了洗,再出来的时候王大勇已经把柴火看好了,码的整整齐齐,用一个大背篓背着,看着是要出门的样子。 “那个,王大哥,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王大勇准备去小王寨村东头的刘地主家里送柴,听见赵言说了一句,把柴火放下,“怎么了?” 赵言:“那个……” 赵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王大勇开口,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作揖,态度之诚恳:“不满王大哥,我和阑兄二人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事情是这样的。” 赵言将自己和赵承的事情简单和王大勇说了一下,并且说清楚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但并未提及雍少阑交代的话,把选择的主动权交给王大勇,请他帮自己找个能在小王寨藏身的地方,和送信的事情。 “总之,还请王大哥帮帮在下。” 说罢,赵言掀开衣袍,准备给王大勇磕个头,结果老实巴交的猎户蓦地攥住了赵言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沉沉道:“俺不识字,你说的这些事情俺做不了主,你等俺出去一趟,晚些回来再回复你。” 赵言见有希望,由心一笑,“多谢王大哥!” 雍少阑在厢房门后,将赵言的话听了个仔细。 …… 赵言和王大勇说罢,将那些金子做的纽扣拿给了王大勇,王大勇也没拒绝,带着几个金扣子和一背篓的柴火,出了门。 本来王大勇准备先去刘地主家送柴火的,但有了赵言交代的事情,他便拐了个弯,去了住在小王寨王家祠堂边上的王教谕家里。 王教谕的称谓来源于他之前的官职,今年已有八十,本是知南县教谕,后因为一些事情退了下来,生在先朝,是小王寨为数不多识字的人,在小王寨颇有声望。 因为有声望,所以小王寨的村民,一般有了什么事儿决策不了,都会去找王教谕问个清楚,判个公平。前几个月,朝廷的七皇子说要在关阳一带修学堂,百城因为挨着关阳镇,也沾了光,小王寨的学堂就是王教谕和朝廷的人一手操办的。 王大勇先去了祠堂,拜了拜,走到王教谕家里的时候,他正和在家里坐着,拿着一本三字经教几个小娃娃认字。 王教谕见王大勇进门,还背着一背篓的柴,便知道他这是要去刘地主家,打趣问:“你这笨小子,莫不是天黑走错了路,那刘小姐家可是在村那头。” 王大勇抿唇不说话,把身上的背篓卸下来,将一小部分的柴拿出来,放到了王教谕的厨房里,出来后才喃喃道:“王叔,俺有大事儿要和你商量。” 王教谕见王大勇好似真有事儿,又觉得他一个光棍能有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为了一桩成不了了姻缘,“哼,要还是娶刘家姑娘的事儿,我老头子便帮不了你,走吧走吧。” 王大勇摇摇头,“不是,是小事……也不小,反正俺拿不来主意的事儿。” 王教谕见他来了真,便也上心了,拿了几块糖打发了几个稚儿,等院子里没了人,才问:“到底是那个事儿?” “官府正在抓的七皇子和什么雍王,被俺捡回家了。”王大勇沉沉道:“他们要俺帮忙,俺拿不定主意。” 说罢,王大勇把几个金纽扣给王教谕看了一眼:“还给了俺好东西。” 王教谕一看那做工精细的金扣子,那工艺造不了假,非是玉京的达官显贵可用不上,王教谕险些一口气儿没上来:“天菩萨……你可莫要骗老夫啊?!” …… 王大勇离开之后,赵言把厨房的碗筷收拾了一下,便回房间照顾雍少阑去了。只是甫一进门,便看见雍少阑站在门后,吓了赵言一跳:“你怎么下床了?赶紧回去休息,事情我都和王大哥说了。” 雍少阑垂了垂睫,没说什么,听赵言的话返回到床上。 “你放心吧,我觉得王大哥会帮咱们的,就是……”赵言跟着雍少阑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在床边,认真道:“就是我也担心,咱们会不会连累小王寨的百姓?” “知道的人少了就不会。”雍少阑往枕头下面摸了一下,将匕首放在身上:“你方才应该交代他,不要透露此事。” 赵言:“……就知道你刚在偷听。” “我信得过王大哥的为人,那日若不是他帮我们,咱们可就完蛋了,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而且这件事光王大哥一个人也够呛能办成。” “我觉得他是去找人一起帮咱们了。” 雍少阑抿唇,收好匕首,淡淡道:“但愿。”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若事有变化,后面的窗户可以逃命。” 赵言:“……行吧。” 两人在厢房等了约莫快半个时辰,王大勇家的木门才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里掺杂着人交谈的声音。 王大勇黑着一张脸,背着王教谕往家里赶:“天菩萨哎……天菩萨哎……想当初赵王被迫迁都,途径我知南县,我和你爷爷一路护送他们出了百城,却遭他们荼毒,要不是你爷爷保我,我也就活不成了。” “这种事儿,怎么又轮到你这个傻孩子身上。” 王大勇满心都是方才被刘地主赶出来的画面,心里早装不下王教谕的唠叨:“事情不一样,他们就两个人,还伤了一个。” 王教谕锤男人的头:“我是怕他们吗?我是怕官府找过来,臭小子,放我下来。” 王大勇放了王教谕下来,两人慢悠悠走到厢房,敲响了门。 雍少阑将赵言护在身后,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外头,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开了门。 赵言探着脑袋,看着门前的王大勇和一耄耋老人,“王大哥,你回来了……” 少年眉眼清秀,双目有神,珠圆玉润,好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小福娃。王教谕只看了一眼,便认定了,这真和学堂里挂着的画像一模一样!这就是南宫氏所生的祥瑞,这就是拯救他们大兖的麒麟儿啊! 第73章 他们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王大勇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王教谕颤巍巍的便跪下来叩首:“草民知南县先教谕,小王寨人,叩见七殿下!” 赵言也懵了,但还是快速将地上的老人扶了起来:“……大爷你也太客气了,是我和阑兄有求于王大哥。” 王教谕摇了摇头,嘴里嘟嘟囔囔,非说赵言是拯救天下的活菩萨,非磕了三个头才起来谈正事。 好在事情谈的还是很顺利的,王大柱跟着王教谕又返回家一趟,为赵言取来了笔墨纸砚,和一些白面做的油饼。 亥时左右,雍少阑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的书信,赵言陪在男人身侧,信上大致意思就是交代了他们的位置,让南宫氏秘密来人接应,再速速寄给闽南王一封合作信:“这信要是顺利送出去,咱们多久能收到回信?” 雍少阑淡淡道:“最少也要半月。” “这么久?还好王大哥和王教谕都是好人,他们说明日就腾出地窖来,到时候官兵来查,也不怕了。”赵言心里踏实多了:“早知道有这法子,咱们就不该自己跑,小命差点不保。” “下次有更稳妥的法子,阑兄还是要与我商议,不可就自己的想法办事。” 雍少阑压了压眸子,侧过去目光,看一旁眸子清澈单纯的赵言:“有没有可能,金陵那边也刚刚稳住阵脚?” 赵言:“……这倒也是。” “那皇叔那边呢,你确定他会帮忙吗?” 雍少阑:“你是麒麟儿,乃天命所归,再加上有我担保,他若不傻,便不会拒绝。” “行吧,”赵言刚才和王教谕交谈一番,对方一口一个活菩萨、麒麟儿,尴尬的想要抠出三室一厅,但如今雍少阑这么一说,麒麟儿的设定倒像是金手指了。 赵言:“有点爽。” 赵言:“回头史书记载,就叫小王寨起义!” 赵言:“那等接应咱们的人到了,咱们怎么办?是不是很顺利就能回你老家了?” “嗯。”雍少阑把晾干的书信封好,收了起来,“期待么?” 赵言:“期待什么?当皇帝?” 雍少阑俯身,将赵言揽在怀里,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换了个自己想聊的话题:“回去想和你行房。” “行么?” “宝宝。” 第51章 千里路 赵言被喊了一身鸡皮疙瘩:“嘶, 你学我说话?谁是你宝宝?” “你。”雍少阑继续在赵言脸上啄了几口,“那日来时,你说我们是私奔的野鸳鸯, 唤一声夫君听听?” “……” “别闹, ”赵言反撑着床, 别过去脸不看雍少阑, 咕哝道:“起来起来,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快点休息!” “真是不害臊!” “嗯, ”雍少阑身子到底还是不爽利, 眼下重要的事情有了着落,便安心下来,“那你哄我睡。” “……”赵言白了雍少阑一眼:“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哄睡, 真是拿你没办法!” 赵言嘴上嫌弃,但动作迅速, 掀开被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睡。” “来来来!” 翌日, 雍少阑的烧终于是退下去不少。赵言醒的时候, 雍少阑已经起床,煎好了自己的药, 单手端着早饭和煎好的药进了门。 赵言揉了揉眼皮, 从床上起来,看了窗外的天色,火速爬了起来:“都快过辰时了吧?你怎么不喊我?” 说罢,便立马下床去接雍少阑手里的东西:“你好些了吗?” 雍少阑淡淡道:“好多了。” 房间逼仄,床前仅有一个自制的小矮桌, 雍少阑把桌子往外挪了一下,给少年把凳子也拉过去,“吃些东西。” “嗯,”赵言乖巧坐下,看着立在身边的雍少阑,问道:“那个王大哥呢?他去镇子上了吗?” 雍少阑早上起床的时候王大勇已经从山上打猎回来,吃罢饭他便把信交了过去,也打听了一下百城的情况,之后便让王大勇带着王教谕和金叶子去了城里。 “去了,和王教谕一起去的。” “那就好,”赵言:“咱们真是幸运,遇到了王大哥和王教谕,希望事情一切顺利。” 赵言把粳米粥吃罢,收拾了碗筷,端着小矮桌上的汤药,试了一下温度:“差不多了,你快吃药吧,我先去收拾碗筷,一会儿再去菜园子里的地窖看看。” 雍少阑:“……好。” …… 彼时,知南县城内,王大勇架着牛车,拉着王教谕,准备去城内运送货物的镖局。百城靠海,一条海河将整个大兖分成南北两地,两地的民生也大有不同。北方玉京是国都,来往的政客较多,南方金陵以南多水,物产丰富,商人便多。而百城不南不北,既归玉京统一管辖城中又多来往走生意的商人,所以整个城市在北方也算富庶。 知南县一个边城小县,也十分繁华,闹市上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因得最近朝廷动荡,白天也有不少官兵巡逻,叫卖声掺杂着哒哒的马蹄响,嘈杂的很。 王教谕顶着草帽,眼看就要到了镖局,不忘问王大勇:“那金扣子让你垂扁了,你可听话了?” 宫廷大内用的物件都稀奇,即便是几个做工精美的金扣子,也很容易被认出来,金属质地柔软,几锤子下去就变了形,虽价格大打折扣,却可为贵人免去不必要的祸端。 “好好好,这样贵人便不会轻易被发现,” 王大勇默了默,慢吞吞道:“会不会连累咱们村?” 其实那夜少年求他,王大勇打心底里是不愿帮忙的,他虽不懂那么多,却也知道和朝廷惹上关系,没什么好下场。但又瞧着两人一弱一病实在可怜。现在冒着风险做事,他又后悔了。 王教谕看出来王大勇担心,哼了声,一扇子敲在他脑袋上:“老夫看人很准的,你别忘了,要不是贵人修了学堂,你和刘老头家里的姑娘可说不上话。” “嗯,”王大勇一听这话,心里定了定:“那俺是应该报答。” 王大勇是个孤儿,靠着打猎和砍柴为生,前几个月朝廷突然来了知南县许多官兵,说是要在知南县下辖的乡镇修学堂,一天十文钱,村里的不少青壮年都去了。后来学堂修好了,因有隔壁镇子上的娃娃,要管饭吃,便需要柴火。小王寨的村民觉得王大勇一个孤儿,又没媳妇,可怜巴巴,便将这差事给了他。 王大勇就是这时候认识了在学堂教书的刘姑娘。 王教谕提起来这件事,便看王大勇的脸色有些不好,清了清嗓子:“这钱应当花不完,剩下的你回去问问贵人,兴许就赏了你,有了银子,你还怕你那桩婚事不成?” “他们之前给俺银子了,”王大勇摇了摇头,“这钱不是俺能长久挣的,花完了可咋整?刘小姐是富贵人家的,俺不该耽误他。” “……那你还天天贱巴巴给人家家里送柴?” “罢了罢了,你这一根筋,没人管得了。” 王教谕捋了捋胡子:“但愿贵人记得你的好,日后许你个武官当当,到时候多少个刘小姐等你挑呢。” 王大勇没说话,他心里想着,多少富贵小姐他都不稀罕。 …… 赵言收拾完自己吃饭的碗筷,便跑到了王大勇家后院的菜地里,找到了被乱柴胡乱盖着的地窖前,掀开了地窖,发现王大勇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木梯子,顺着爬下去,地方还不小。 地窖里还算干净,放了一些红薯土豆,除此之外便没别的了。 赵言检查完,刚准备顺着梯子爬上去,便听到外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又急又重,不像是一个人。正当赵言觉得后背发凉的时候,一记尖利的叫骂声便响了起来。 “去你奶奶个腿儿的王傻子!” “也不撒泡尿找找你自个,你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崽子,好敢惦记俺家小姐!” “日后再让俺家老爷发现,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破屋子!” 叫骂声持续了得有十几分钟,说的是知南县当地的土话,赵言不是很能听懂,但大概知道是骂人的。 兴许是人发现王大勇没在家,骂了几声之后又噼里啪啦丢了什么东西,然后便没了动静。 赵言不敢出去,等了好久好久,结果等来雍少阑,站在地窖上头,“走了。” 王大勇的家在小王寨最边上,离河不远,晚上还能被水车工作的声音吵到,所以相对僻静些。但是赵言和雍少阑现在还是逃犯,见雍少阑出来,吓得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出来了?”赵言说着,赶紧顺着梯子爬上去,拉着雍少阑便朝着厢房走,结果看到王大勇家的栅栏门被弄坏了一扇,院子离都是他昨日下午砍好的柴火。 赵言也顾不得收拾,扫了一眼,拉着雍少阑进了厢房的门。进屋关上门,赵言才松了一口气:“天,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是官府的人。” 雍少阑抬眸,看了赵言一眼,拿了帕子给他:“兴许太高估他们了。” 第74章 “啊?” “谁?” “赵承,”雍少阑踱步,走到小矮桌前,给赵言倒了杯凉白开:“已经三五日了,早该找过来的。” “兴许,外头还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听雍少阑这么一说,赵言也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不在门口守着,吨吨吨把大碗里的水喝完,“但愿吧,这么天天躲着,实在太吓人了。” 赵言:“不知道王大哥啥时候回来。” 赵言:“外头那群人听着动静像是小王寨的人,他们和王大哥什么仇什么怨啊,方才骂的真难听。” 雍少阑:“不过是相邻间小打小闹,无需你关心,既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静下心来好好休整几日。” “等金陵的人真的到了,苦日子才开始。” 赵言坐在小马扎上,很凝重地看了立在他身边的雍少阑一眼,“我觉得不是小打小闹,王大哥这么善良的人,不该和人结下仇怨,而且我方才听说什么姑娘什么的……” “他们骂的太快了,我没听清楚。” “你是不是听清了?” “你给我分析分析?” 雍少阑:“……” 雍少阑的眸子突然压的有些低,赵言与他对视一眼,便觉得不对,悻悻道:“我又怎么你了?” 赵言:“这就不耐烦了?” 雍少阑鸦羽微垂,淡淡道:“没有。” “你就有就有就有!”赵言蹙了蹙眉心,方才雍少阑和他说的是他们的事情,他岔开了话题,雍少阑分明是不乐意他多管闲事了又! “不说就不说,回头我问王大哥,”赵言说罢,雍少阑脸色沉了几分,气氛突然有点低。赵言也是一时情绪上头,毕竟谁想男朋友以不耐烦的态度看自己呢? “罢了,是我小人之心了,”赵言趴在小矮桌上觉得不舒服,便上了床,四仰八叉的躺了上去:“你说的对,好容易有地方休息。” “一起躺,”赵言欲将事情翻篇,雍少阑踱步走来,眸子一沉,看了他一眼,道:“抱歉。” “……”雍少阑这么一句话,搞得赵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呀,你道歉干嘛,是我先入为主了,不该凶你。” “方才我确实不快。” “不是你先入为主。” 说罢,雍少阑并没有躺下,“我不困,你休息。” 赵言:“……” 哥们儿你真要把天聊死。 ----------------------- 作者有话说:来啦!!! 感谢ppinin宝宝送的地雷!还有宝宝们送的营养液!!!谢谢! 晚安宝宝们![害羞][害羞] 第52章 千里路 雍少阑默了默, 似乎是认真思考了赵言的话,随后便上了床,躺在他身边, 侧身揽着他的腰身:“抱歉。那就一起睡。” 赵言:“……” 也侧过身子, 眼巴巴地看着雍少阑:“你怎么突然这么乖啊阑兄?” “不该这样么?”雍少阑俯身, 在赵言额头上啄了两下, “不是这样谈恋爱么?” “顺着你的心意。” 赵言皱了皱眉。 “行吧, 么么么!”赵言学着雍少阑在他唇角亲了好几口, 揽着男人的脖子, 把整个脸蛋都蹭了上去:“亲亲男朋友么么么!” 口水弄了雍少阑半张脸。 两人就呈怀抱的姿势睡了一会儿, 过了酉时,天色沉下,雍少阑做好了晚饭,王大勇才背着王教谕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赵言围在雍少阑身边, 陪着他做饭,先是看到了雍少阑朝外看了一眼, 才反应过来大约是王大哥回来了。 赵言从厨房探着脑袋出去。 昏暗的乡间小道上,王大勇背着王教谕, 走到了门前。 赵言轻轻喊了一声:“王大哥, 我们在做饭呢!” 王大勇眸子沉了沉,将背上的王教谕放下, 转身扫了一眼自己被弄坏的栅栏门, 没说什么。 王教谕步履缓慢地跟在王大勇身边,笑呵呵道:“殿下可还安好?” “我?”赵言指了指自己,反应过来王教谕是客套话,笑道:“我好的不得了。” “快进来吃饭吧!”赵言打开厨房的门,把王大勇和王教谕放了进来。雍少阑盛好了饭, 几人围在厨房的小矮桌前。 王教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能与他们大兖的七皇子、南宫氏生下的麒麟儿一起吃饭,无以言表他激动的心情:“草民是祖坟冒青烟了,能有幸认识七殿下和雍王殿下。” “嗐。”赵言:“大家都一样的,反倒是我和阑兄,还不知道怎么感谢王教谕和王大哥呢。” 赵言:“今日的事情两位可还顺利?” “哦,顺利,顺利,殿下放心好了,这知南县我老头子还是说的上话的,且殿下给的银钱足,百城来往金陵的商队本就络绎不绝,只是送一封信,不再话下,今日在城中,草民……” 王教谕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叫骂声。 来人正是小王寨,在刘地主家做事的佃户,都是小王寨本村人:“你他奶奶的王傻子出来!” “白天不在家,放过了你,方才爷爷我可看见了,你还了牛二的牛车,分明是已经回家了!” “不出来老子非把你这里砸个稀巴烂!” “外头什么动静?” 赵言听着声音不像是白天那伙人,但是他们又自报家门,外头的叫骂声停下, ,闷头吃饭的王大勇只是默了默,一声气儿都没出,反而是耄耋之年的王教谕先竖起了胡子。 王教谕:“他们又来了!早说不让你去人家家里骚扰,这下好了,打扰了贵人清净。” “我老头子去看看。” 王教谕说罢,便想要起身给赵言赔不是,吓得赵言赶紧把碗筷放下,连连摇头:“王大爷你太客气了,我和阑兄没事的,你们快去看看外头是怎么回事吧。” “多谢殿下、多谢殿□□谅,”王教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大勇抓住了衣摆:“你干甚?” “……”沉默寡言的男人放下碗筷,沉沉道:“让他们闹就是,一会儿不搭理就走了。” 王教谕一见王大勇是如此软蛋,气不打一处来,一锤锤在王大勇脑袋上:“臭小子,鬼迷心窍了,松开!” 王大勇:“不行。” 赵言看两人暗戳戳较劲,也插不上话。 外面几个佃户还在滔滔不绝的叫骂,重复最多的话就是王大勇的出身,说他没爹没娘之类的,听得赵言脑瓜疼。 厨房内王教谕和王大勇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不说话的王大勇取得胜利。 王教谕被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孽缘啊!孽缘啊!” 一旁的赵言看的也是满腔怒火,这时候雍少阑给他夹了一口菜:“吃饭。” “知道了,”赵言乖巧把目光放在自己碗筷上,发现雍少阑已经吃完了,收拾了碗筷,静坐着看着他,赵言朝着人眯了眯眼,拍了个马屁:“你做的饭还是那么好吃。” 超级小声道:“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过了两刻钟时间,门外的叫骂声偃旗息鼓,赵言也吃完了饭,等着王教谕和王大勇。 王大勇吃的多所以慢,王教谕却是不停的呜呼哀哉,食不下咽。 待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结束,那群人走了。 王大勇这才站了起来,利索地收拾了碗筷,赵言连忙起身:“还是我来收拾。” “不用了,”王大勇说罢,抱着碗筷出了厨房的门。 王教谕缓了缓,长吁了口浊气,“不说这个了。” 王教谕说罢,把剩下的银钱拿了出来,放在了小矮桌上,推给赵言:“殿下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这是剩下的银钱,因的让镖局快马送信,便花了三十两银子。” “不多不多,”赵言一听他们的事情办的顺利,脸上不由露出喜色:“那城中可还有别的事情?” 王教谕捋了捋白须,认真道:“草民正要说这件事——” 赵言和雍少阑听王教谕说了他在城内打听到的事儿,“这事儿说来也奇怪,玉京和金陵一直都是自顾自的,不知怎么地,好多京官被指派到了顺天府做事——草民还是听许镖头说的,好像说是金陵那边有人犯了事,流放了多人去闽南治水,顺天府便多出来许多空位,至于真假,草民不敢妄自定论。” “流放?”赵言觉得事情不妙,金陵的人都是南宫氏的附庸,其中最是交好的便唯沈家,赵承究竟是动了哪家? 这才多久,他竟然这么按捺不住? “多谢先生告知。” 雍少阑攥住了赵言握紧成拳的手,随后岔开话题,把矮桌上的钱袋子打开,只留下小部分,剩下的便装回去推到了王教谕那头:“在下还有事一问。” 王教谕以为还有事情需要银钱打点,“王爷还有何事?” 雍少阑淡淡道:“王猎户对我二人有恩情——方才那些人,何故刁难?” 第75章 王教谕闻言,便知道贵人这是要帮忙的意思,老眸浑浊,“这种事本不该麻烦二位……” …… 亥时,赵言藏在厢房的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激动的不得了:“阑兄,你说的准不准啊?这刘姑娘当真会过来找王大哥?” 方才吃晚饭的时候,王教谕把王大勇的事情都和他们交代清楚了。 说是王大勇和小王寨刘地主家的姑娘两情相悦,只因王大勇家境贫寒又无父无母,两人的婚事遭刘家反对,但刘姑娘在钟情王大勇,虽不曾忤逆父母,但也一直等着王大勇攒够银子,上门求亲。 之前赵言给过王大勇银子,几两银子对方都不肯收,可见王大勇是个有骨气的,于是雍少阑把他们剩下的钱给了王教谕,让他交给刘姑娘,让刘姑娘劝王大勇去提亲。 这样办,这事儿大抵能成。 雍少阑把两人的床铺了一下,立在窗前看了赵言一眼:“嗯。” ……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刘家姑娘真的来了。 王大勇隔一日便会准备好柴送去学堂里用,还有他打的猎物,虽不值几个钱,却能让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现在官府不给钱了,他还是没断过,因得刘姑娘也不再领朝廷的钱了,还是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还用自己的银子贴补着。 到了亥时三刻,王大勇才整理好柴,一捆一捆的捆好。 这时候外头有人喊了一声:“大勇,你在吗?” 赵言凑着门缝,瞧见一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朝着王大勇家走来。 王大勇似乎有些意外,傻站在原地看着女子。 …… 厢房内。 赵言:“真来了真来了!” “你真是料事如神啊阑兄!” 门外的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刘姑娘既然已经来了,那雍少阑的推测便没有错! 赵言高兴地跑到雍少阑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往人脸上乱蹭:“亲亲亲!” “就那么点银子就能解决问题……好吧,几百两银子也不少了,”赵言大概算了一下几百两银子的购买力,眉心不由一蹙:“希望他们今晚能说清楚,这样也算成全了一桩好姻缘!” “这钱花的爽!” 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让赵言对银子没了概念,几百两银子不过是十一二岁时母后赠给他一匹马儿的钱——现在这笔钱能成全他救命恩人的心头大事。 雍少阑眸子垂了垂,“很开心?” “嗯嗯!”赵言疯狂点头,“王大哥帮了我们,只是花了点银子,便能解决他头疼的大事,自然开心。” 赵言抬眸对雍少阑对视,他知道雍少阑,方才问王大勇的事情是因为他昨日那几句嘀咕,所以他就更开心了。 雍少阑把他的事情记在了心里,并且还愿意帮忙。 赵言捧着雍少阑的脸颊,在他唇瓣上亲了好几下:“你真是个好男朋友!” 结果赵言一个吻刚结束,只听房间外突然传出了两人的争执声。 赵言只看到,刘姑娘将那袋子银钱丢到王大勇身上,哭诉着:“你以后不要再来学堂了,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女子夺门而出。 不是?? 事情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待人离去,确定没人赵言才冲了出去,看着垂头丧气的王大勇,一脸疑惑:“王大哥,你们说什么了?刘姑娘怎么走了?” 王大勇没说话,把钱袋子递给了赵言,然后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前,王大勇才又说了一句:“俺不该拿你们的钱,这些银子始终不是俺挣的,总有用完的那日。” “俺帮你们也不是为了要钱。”说罢王大勇就关上了房门。 赵言:“……?” 等王大勇进了门,赵言才气冲冲的返回厢房,这时雍少阑见他回来,一点都不意外,“没办成?” 赵言挠了挠头:“嗯……” 赵言大概能懂王大勇的意思,他是想要靠自己给心爱的姑娘好生活,但是说实在的,他只靠着打猎,应该很难挣到那么多银子吧?虽不知那刘姑娘多大了,但怎么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王大哥这不是耽误人吗? 雍少阑收了眼神,淡淡道:“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 “过来睡觉。” 赵言抿了抿唇,“……行吧。” 赵言气鼓鼓的上了床,心情久久不能反复,怎么都睡不着,只好把脑子里的事情抛到一边,换了个话题和雍少阑搭话:“那个,阑兄你的胳膊好些了吗?” 雍少阑睁开了眼,侧身看着赵言:“嗯,好多了,再过几日便能拆纱布了。” “不困?” “……困困困,”赵言强行闭上眼,不愿和雍少阑再讨论王大勇的事情,“睡吧,我不管这些事情了,或许是我总把事情想简单。” 赵言主动去环雍少阑的腰:“晚安,宝宝。” 雍少阑:“……” 知道赵言心里想着这事。 又安慰了两句:“今天的事你已经做到位了。” “别试图轻易改变一人。” “是吗?”赵言抿了抿唇,睁开眼,借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去看雍少阑那双很特别的眼睛,他知道雍少阑的意思,王大勇不肯用他们的钱,是他的选择,自己不必干涉。 赵言:“可是我不这么认为,阑兄不也为我改变了很多吗?” 赵言:“这种事情,按照你的性格,本来应该都不想管的吧?” “人和人相处是可以磨合的,”赵言想了想:“听王教谕说的,王大哥和刘姑娘这么久了心里还是存着对方,那一定是合得来的,为什么王大哥就不愿主动一点呢?” “就算不是他的银子,日后好好生活,日子也能过的不错的。” “我真的想不通……” “那就别想了,”雍少阑打断赵言,“睡不着,要不要做点别的?” “做什么?亲嘴儿?” “……”赵言一把捂住了雍少阑的唇:“不亲,你每次说要亲嘴,就要亲好久。” 说罢,赵言翻了个身,平躺着,自顾自想着:“或许我们还是太伤他自尊了,应该把钱换成铜板,然后装在一个宝箱里,想个办法让王大哥捡到……” 雍少阑:“……” 雍少阑起身,托起赵言的下颌,音色冷淡,“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既已经主动帮忙,就算做了该做的,他既然拒绝,便不该多管闲事。” “……”赵言又翻了个身,看着雍少阑,认真思忖了他这番话:“你这意思,是我好像没啥边界感了?” 雍少阑没说话。 赵言皱眉:“那个,阑兄,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蠢?” “我一直都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赵言蹙了蹙眉:“你是不知道,前年,金陵街卖包子的王大娘和胳膊卖豆腐的李大娘因为占摊子的事情,大打出手,最后闹到了金陵府衙,当时我朋友在金陵府衙查办这件事,我就跟着看了看卷宗,最后发现卖豆腐的李大娘的丈夫早亡,家里有一五岁儿子和三岁女儿等着他供养,我就让家里的小厮偷偷给她家孩子送银子,送了一百多两呢,就盼望着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李大娘用这些钱买通了商会的管事,把王大娘的摊子安排到了最冷清的位置,害的王大娘的摊子差点做不下去。” “然后我就又去了金陵商会,为李大娘说了几句话,然后打那之后李大娘又在金陵街横着走了。” “母后知道了之后,又直接把金陵府衙一众为我办事的人降了职。” 想起之前拉拉杂杂的破事儿,赵言也有些头疼:“我经常好心办坏事。” 说罢,赵言又侧脸去看雍少阑:“我办的蠢事还多着呢,全都想起来了,但是不管我之前办什么蠢事,所有人都会恭维我。” “连母后都不会斥责我。” “所以我一直不改。” 雍少阑:“想以前的生活?” 从众星揽月,到如今浪迹天涯,说没落差是假的,赵言嗐了一声,又仰头回去:“没有。” “就是不知道阑兄喜欢上我什么了,咱俩的性格差的还挺多的。” “……” 雍少阑抬手拂去少年鬓角的碎发,捏了捏他的耳垂,赵言觉得麻麻地不舒服,歪了一下脑袋。 雍少阑又在赵言唇上啄了一下,也说的坦诚:“没有为什么。” 赵言默了默,又道,“我其实不是特别笨。” 赵言也主动亲了雍少阑一口,“我方才说了一堆自己做的蠢事,但是比这更多的、好的事情我没说。” “我喜欢尽力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且看吧,我一定能帮到王大哥,也不会影响到我们。” “阑兄。” “你能理解我吧!” ----------------------- 第76章 作者有话说:卡文卡的厉害……(tot)/~~~ 晚安bb们! 第53章 千里路 又过了几日, 小王寨还是一如既往,既没有朝廷的官兵下来搜捕也没有人发现赵言和雍少阑在王大勇家。他们只需安安静静等金陵南宫府的回信,过着难得的安生日子。 只有耄耋之年的王教谕, 每日都会来王大勇这里, 说一些城内的事情, 顺便帮赵言一些小忙。这日午时前, 王教谕又来了。 赵言在房间里和雍少阑亲嘴, 只听见门外有响声, 又看了眼外头的日头, 便知道是王教谕到了:“王教谕来了, 先不亲了,我下去。” “……”雍少阑托着赵言的腰身,将人拽了回来,追着又吻了两下, “王猎户的事情你心里有数?” 雍少阑大概能猜出来,赵言每日单独见王教谕, 多半是拜托他做事,眼下他心头的大事, 也就那一件。 “嗯。”赵言推了推雍少阑, 想他从身上下去,怕一会儿被王教谕发现, 却不想雍少阑不想松手, 紧紧攥着他的后腰,两人只能这么僵持着:“我有数,你别管了,再等几日我一定能办成!” 说罢,赵言捧着雍少阑的脸亲了一口:“松开我, 好宝宝。” 雍少阑眸子一抬:“嗯。” 随后松开了赵言的腰身,学着还说了一句:“宝宝。” 两人一起下了床,整理好被对方揉搓的冷乱的衣衫,开了厢房的门。门外王教谕刚准备敲门,见两人一起出来,连连后退:“殿下在呢?草民还以为您不在呢……” “哈哈……”赵言抿了抿被雍少阑吸的发麻的唇瓣,有点不好意思,“方才在午休,抱歉,王教谕快进来说话。” 雍少阑泡了一壶茶,王教谕跟着赵言进了房,慢悠悠地坐在小矮桌前,看着给他倒茶的男人,还是有些不习惯:“王爷这是折煞草民了。” 先雍王跟着元武帝开创大兖,功勋卓著,后又牺牲在了抗击外族的战场上,就连自己的长子也一起牺牲了,雍家可谓满门忠烈,雍王又戍守边关十多年,王教谕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喝到这样的人给自己倒的茶。 “无碍。”雍少阑脸上满是被打搅的兴致的表情。不过王教谕可看不出来,毕竟男人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赵言瞄了雍少阑一眼,“我饿了阑兄,你去给我煮面吃好不好?” 雍少阑点了点头:“嗯,” 说罢便离开的房间。 王教谕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担心道:“王爷和殿下真是要好,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呢。” “您快别客套了,”赵言眼巴巴地看着王教谕:“刘姑娘这里怎么样了?” 王教谕知道少年着急,他今天也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殿下放心,一切都办妥了。” 正如赵言猜想,刘姑娘今年已经已经十九岁了,早已经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因得在学堂和王大勇结识,便拒了许多婚事。 赵言:“那就好,多谢王教谕了。” 雍少阑把面端回来的时候,赵言刚好和王教谕说完事情。 雍少阑端着冒着热气儿的汤面进了门,赵言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喊了起来,王教谕事情都办完了,便又眼力见的起身,“既然事情草民都说完了,那草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说罢,王教谕便离去。 雍少阑把碗放下,赵言认真吃饭,他早上起不来,就没吃东西,这面是前几日王教谕出门帮忙买的,还买了许多精米好面、鸡鸭鱼肉雍少阑做饭又好吃,这几日他看着都没那么消瘦了。 赵言吸了口面,见雍少阑没有问他话的意思,自己憋不住主动说了一句:“阑兄怎么不问我方才和王教谕说什么了?” 雍少阑坐在少年对面,闻言抬眸,淡淡道:“你不是有主意了吗?” 赵言:“我是有主意啊?但是我偷摸和王教谕搞了这么多天,你怎么不好奇啊?” “……”雍少阑:“应该好奇吗?” 赵言气呼呼地看了雍少阑一眼:“你且看我怎么收拾他!” …… 又过了几日,刘家姑娘要成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小王寨。这日清晨,王大勇还是一大早准备上山打猎。 负责和刘家说亲的王媒婆带着几个佃户,沿街开始发喜糖:“到时候一起去吃喜酒啊!” 小王寨本来也没多大,几百户人口,一家办婚事整个村子都要来帮忙。王媒婆也都是十里八乡的人,办成了一桩好婚事,就帮着新人们散散喜气。 王大勇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刘姑娘不收他送的东西了,也有几日没有去学堂了。 等王媒婆走过来,冷冷看了王大勇一眼,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哟哟哟,这不是大勇吗?干嘛去?上山打猎吗?” 王大勇没说话,背着自己的背篓就要走,王媒婆却好不避让,挥手让身后的刘家佃户给他撒了喜糖:“行行行,俺也不耽误你打猎,只是俺过来是想要告诉你,刘家姑娘就要成亲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你没爹没娘的本来应该让你好好去喝一场,但是你也知道,你之前总是骚扰人家姑娘,还是避避嫌的好。” “所以,等那日你就别去了。”说罢,王媒婆白了王大勇一眼,“记住了吗?” 王大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上前一步,攥住了王媒婆的领口:“你说啥?” “哎呦你松开老娘!”王媒婆挣扎了几番,才将王大勇弄开,“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这小王寨还有谁家的姑娘成婚有这么大的排场?没错,就是在学堂教书的刘姑娘,许了隔壁县的,你没机会了。” “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白白耽误人家刘姑娘好几年,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人家姑娘想想吧?” “事情老娘已经告诉你了,你以后不去纠缠人家姑娘就好!” 王大勇傻站着,看着王媒婆一行人走远,一时如晴天霹雳。 王媒婆在小王寨转了一圈,最后没去刘家,走到了学堂旁的王教谕家。一起在王教谕家的,还有刘家姑娘。 王媒婆进了院子送走了几个帮忙的佃户,“老教谕放心吧,事情俺都办妥了——不过俺就是不明白,一个靠打猎生活的猎户,姑娘你是看上他什么了?” 刘姑娘蹙了蹙眉,没说什么,一旁的王教谕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小娃娃的事情咱们问什么,快回去吧,黄酒和牛肉都给你送到家里了。” 听到好处有了,王王媒婆就不再追问,“行行行,俺知道了。” …… 当日晚上,赵言按照惯例,吃了饭开始收拾碗筷。席上,王大勇的脸色一直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 吃罢饭,王大勇动手去拿了斧头劈柴,赵言往门外看了一眼,喊道:“王大哥,不用弄柴火了,这几日你劈了好多,已经用不完了。” 王大勇闻言一看,才发现刘姑娘已经有很久没收他的柴火了。 王大勇放下了斧头,看了正在洗碗的赵言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 赵言蹙了蹙眉心,咕哝了一句:“王大哥可真沉得住气。” 他今天都让王媒婆来家里通知了,他竟然还坐得住,厉害。 结果赵言话音刚刚落下,只见王大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前。 厨房内,雍少阑已经从赵言手里将碗筷拿了过去,正在清洗,赵言则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野果子,一边吃一边和雍少阑说话。 王大勇默了默,想起之前自己去送柴,刘姑娘用帕子给自己擦汗的事情。 赵言以为王大勇还要再憋几日呢,看着门外突然出现的男人,有点心虚:“那个,阑兄说帮我洗碗,锻炼胳膊来着……” 自雍少阑不发烧后,一直尽力在帮王大勇做事,赵言便跟着一起,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了一半,就被雍少阑拿走帮忙做了……弄得赵言整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吃饭睡觉。 懒得有点羞愧。 王大勇没说什么,从身上拿了一个钱袋子,默了默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噗通一声跪在赵言跟前:“俺想请贵人帮帮忙。” 雍少阑把饭碗沥好水,放在了柜子里,走到赵言身边,“好了。” 赵言这才反应过来,这激将法是成了!!! …… 晚上亥时左右,王教谕被王大勇从家里抬了出来,睡意惺忪也不忘演戏:“混小子,别以为大晚上你把我从家里抬出来我老头子就能帮你去求刘家人!告诉你已经晚了!” 王大勇站在西厢房里,小矮桌上还放着这些年他攒下的银子,一共十两,连十亩地都买不下,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点钱压根给不了刘姑娘好生活。 他知道他救下了两个贵人,靠着贵人一定能飞黄腾达,可是当年先朝覆灭前,他爹和他爷爷也以为靠着贵人就能过好,谁知道竟然惹来杀生之祸,他从小就觉得,皇亲贵胄没好的。 第77章 但是今日王媒婆一番话将他点醒了。 他耽误刘姑娘太久了。 赵言看着还在戏中的王教谕,有点抱歉道:“那个,王教谕,事情我都和王大哥说了……” “那个王大哥,你别生气就好,我也不想你和刘姑娘再耽误下去,我们的钱你可以先用着给刘家交代,若是觉得愧疚,不如你随后跟着我们去辽东,参军,就靠着军工还债也是可以的。” 王教谕:“对啊,大勇你不是怕在小王寨没出息吗?你应该走出去看看,带着刘姑娘一起,跟着贵人走!” 王大勇这次想都没想,直接点了点头:“嗯。” 王教谕的心事终于是放下了,“这多好,这多好,那明日我便带着你去刘家提亲去!” 王大勇把王教谕抬回家的时候已经亥时后了。 西厢房里,逼仄的两人小床上,赵言洗完澡光着上半身贴在雍少阑怀里,让他给自己擦头发,“听动静是王大哥回来了?” “真好啊,果然是成了。” 这也是这么些日子里,唯一让人开心的事了。 赵言真开心,“我厉不厉害?!” 雍少阑将毛巾放到床侧的小矮桌上,环着赵言的腰身,贴着少年光滑的脊背,在他耳鬓吻了吻:“嗯,很厉害,宝宝。” ----------------------- 作者有话说:来啦[星星眼][星星眼] 第54章 千里路 深秋的夜格外的凉。逼仄的小床上, 两具坦胸漏背的身子紧紧贴合着。 赵言起初是没觉得什么的,脑子里全被王大勇的事情占满了,等喜悦过去, 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才发现自己和雍少阑的一直这么皮肉贴合着。 柔软的脊背后是紧实的胸膛, 硬邦邦的, 炙热的气息还不断打在后颈上。 赵言本来是背靠着雍少阑让他给自己擦头发的。 反应过来自己在和雍少阑贴贴, 觉得雍少阑吃的太好了, 蹭地坐起来, 反过来尽量不和他有身体接触:“谁是你宝宝?学舌精!” 赵言的所有动作都在雍少阑的视线下, 但雍少阑松开了赵言,沉了沉眸没说话。 这下轮到赵言不满意了,“怎么不说话?” “你帮我看看伤口?”雍少阑蹙了蹙眉心:“今日挑水的的时候,伤口有些疼。” “啊……?”赵言一听这话, 也没心思打趣雍少阑了,连往他身边挪了挪, 动手去扒拉他的衣服:“快快快我看看,怎么回事, 我就几天没管你!” 雍少阑将敞开的寝衣褪下, 白净紧实的男性身体就袒在赵言面前,前几日本被纱布包扎好的伤口, 果然透着淡淡的血痕。赵言的小脸皱巴巴地糅在一起, “这可怎么办?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赵言不敢乱动,轻轻掀开纱布,却没发现雍少阑已经慢慢靠近,将他整个身子再次包围了起来。等赵言发现纱布下的伤口并无大碍时,吁了口气, 抬眸刚好对上雍少阑虎视眈眈的眼神:“有伤口么?宝宝。” 赵言盘着腿正对着雍少阑,甫一发现他靠的这么近,就想要再次逃离,却不想雍少阑压根不给他往后退的机会,强劲有力的躯体压了上来,紧实的胸肌跟仿真娃娃似得撞了上来。 赵言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那散发着极强雄性荷尔蒙的身体,这才反应过来雍少阑是故意的,“我去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不干净了!谁要看你的胸-肌!变态!!” “摸摸看,宝宝。”雍少阑滑了滑喉,攥住了赵言的手,贴在自己裤腰上,然后慢慢往上摸:“不是很喜欢吗?” 少年的手慢慢变得发烫,一寸寸从他的身体划过,像是某种慰藉,这样没他触摸的感受让雍少阑缓解了焦虑的情绪:“宝宝,这几天我很焦虑。” 赵言:“……” 手被雍少阑强行抓着按在紧实滚烫的皮肉上,他每动一下,雍少阑就蹙紧眉低喘一声,搞得被他摸很爽一样:“你焦虑个屁!我这几天为了王大哥的事儿没少哄你,舌头都要被你吃麻了,你还焦虑上了?” “你松开松开!”赵言:“再不松开我要喊了!” 雍少阑蹙了蹙眉,抬眸看了赵言一眼,又攥住了他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另一侧胸肌上,低喘了声,又道:“我不能接受你的心里除了我还其他事。” “想让你心里只装着我,想着我。” 雍少阑攥着赵言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柔软的皮肉贴上,他才感受到了赵言、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心跳和拥有:“补偿我,这几天你的心思在别人身上。” 赵言:“……” 赵言的腰被雍少阑攥的紧紧的,双腿只能盘着对方的腰,炙热紧实的胸膛紧紧贴着他,还是让他感觉有点别扭。 让他想起来之前在健身房兼职的时候,某个经常穿着耐克白袜对着镜子拍□□的教练了。 男同好像会很喜欢这种大块的肌肉。 但是又觉得,其实阑兄的肌肉比某些喝蛋白粉练出来的肌肉好看多了,而且阑兄不黑,和那些肌肉男同还是有区别的。阑兄也不会穿白袜拍□□。 那就说明,阑兄不是他讨厌的男同。 赵言慢慢放松了身体,把下巴放在雍少阑肩膀上,抬手在他的腹肌上捏了捏。紧实的皮肉贴着紧实的肌肉,摸起来滑滑的,再往上摸摸,胸肌是有点大,但是一只手扣住还……莫名感觉手感不错??? 捏捏捏捏捏捏捏起来还挺好玩。 捏了一会儿,感觉手心里被冒犯到了,赵言身体猛地为之一震! 草…… 雍少阑抵着赵言的额,“好摸吗?” “啊啊啊啊啊不好摸!”赵言抽回手,目光落在雍少阑的胸肌上,看着自己捏过的地方,感觉自己又脏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宝宝,”雍少阑舔了舔少年的唇瓣,手掌握着赵言的腰身,慢慢向上,把赵言刚才在他身上的动作重复了一下,“这都是正常反应。” 雍少阑诱导赵言去看,两人的视线向下,从一节纤细的腰身向上,最后落在少年微微凸起的地方。 雍少阑滑了滑喉:“很漂亮。” 丢。 赵言胡乱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套了上去,“漂亮什么漂亮……一点都不好看!” 说罢,赵岩就钻进了被窝,反着对着雍少阑,“我不搭理你了,不许和我说话!” 赵言:“我玉玉了!” 雍少阑:“……” 过了没多久,赵言听到身后雍少阑躺下的声音,很快房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外头风声吹动树梢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赵言侧着身子,弓紧了背,尽量不去想方才的事情,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身上跟着了火似得,一阵一阵往下半身窜。 从来没有过的…… 竟然对着阑兄应了!!! 赵言在心里默念大悲咒,但这份□□远比他想象的要烧的烈,不知过了有多久,他慢慢放平了呼吸,睡了过去。 梦里,两个水乳交融的身体正在乐此不疲—— 赵言揉了揉眼睛,发现竟然是另一个自己躺在床上和雍少阑正在光着身体在亲嘴,亲的难舍难分,雍少阑的大手在他身上不断游离,又摸又咬,亲了好大一会儿,才推开了他的大腿,“宝宝,准备好了吗?” 赵言想说自己没有准备好!但显然他是在旁观席,床上的两个人打的火热,那个赵言竟然还吐着舌头,双眸迷离,勾着雍少阑的脖子不停地把自己的舌头往对方嘴里送:“老公,进来!” 赵言气的捶胸顿足,大声制止:“不要啊!喂!我还没同意呢!!!” 但是接下来的画面消失了,变成了一道刺眼的白光——赵言想,也有可能是自己幻想不出来三次元的两个男人do起来的场面。 赵言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看见自己还在王大勇家里的西厢房,在看看雍少阑就平躺在自己身边,身上的寝衣都系好了……还好是个梦。 赵言舔了舔唇瓣,刚想继续睡去,却下意识夹了一下腿—— 第二天一早,约莫是刚刚过了寅时,天还没亮呢,公鸡打起了鸣,院子里头也多了一些脚步声。 赵言掀了掀身上的被子,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雍少阑还在睡觉。 赵言心虚地从床头摸了一个新裤衩,悄咪咪喊了雍少阑一声,“阑兄?” 结果自然是雍少阑没有回应。 赵言揪着自己的裤子,背对着雍少阑脱了下来,擦了擦,又赶紧套上新的裤衩子。 赵言换的认真,压根没注意身后雍少阑早就睁开了眼,目光落在窸窸窣窣的扭动的少年后背上。 赵言属于没什么运动天赋的人,也不爱运动,身上虽然没有赘肉,但也没肌肉。别的地方还好,但是屁股上肉就有点多,肉多,坐下去就会被压变形。 很-骚的屁股。 换好裤衩后,赵言把脏了的裤衩揉吧揉吧,攥成一团握在手里,想要下去趁着雍少阑没睡醒之前洗干净,结果他甫一转过身去,见雍少阑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静静靠着看着他。 第78章 “……我去?!”赵言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裤衩塞到被子里:“阑兄你……你醒了怎么没声音?” “看你在穿衣服,”雍少阑掀开了被褥,“裤子怎么了?要洗么?” “不不不不用啊,”赵言结结巴巴:“是的……我比较注意个人卫生,贴身衣物还是要经常洗一下。” “嗯。”雍少阑点了点头:“几个时辰就要换一次。” 雍少阑看破没说破,反而还起身,给赵言让了下床的位置:“下去吧。” “……行,”赵言默默垂下脑袋,心想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雍少阑也是男人,肯定猜到他这是啊啊啊啊啊! 赵言脚一碰地就跟个陀螺似得跑了出去,找了个木盆把自己的裤衩丢了进去,蹲在地上搓了起来。 秋天的清晨实在清冷,冰凉的井水浸泡着赵言的裤衩,他边搓边叹气…… 也没到发情期啊!!! 这不会是要变成男同的征兆吧?! 他洗的不是内裤,是即将逝去的直男人生! 这时候王大勇从厨房出来了,见赵言蹲在地上在洗裤头,有些意外:“赵小兄弟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啊?”赵言闻言往后看了一眼,见是王大勇,“哦,没啥,我睡不着了,就起床做点事。” 王大勇要去打猎了,装好的需要的干粮,临出门前想起了昨天刘姑娘和他说的话,“想要对一个人好,你就要说出来。” 王大勇默了默,又回头喊了赵言一声:“咱们还年轻,还是节制些好……就,就像今天这样就成,早睡早起的。” 说罢,王大勇就垂下了脑袋,一声不吭地出门打猎去了。 赵言一头雾水地看着王大勇,好久才反应过来,王大勇这是误会他每天睡到午时是因为晚上不节制???? 草!!! 赵言把裤衩拧干,气冲冲的朝着厢房走去! 王大哥老实巴交的,怎么会往这里想,肯定是雍少阑这个昏淡! 赵言走到门前,雍少阑刚好打开了房门,见赵言一脸凶相,托着他的下颌在他唇瓣上啄了一口:“我的亵裤也脏了,帮我也洗洗么?” 赵言:“你有病!有病有病!” 说罢赵言叉着腰撞开雍少阑,自己躺到床上去了! -----------------------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55章 千里路 几日后, 不等金陵那边的回信送过来,百城城内就传遍了南宫氏谋反的消息。 彼时赵言和雍少阑正乘着王教谕家里的牛车在知南县城内采购顺便取信。嘈杂的小城内,有一点消息就四散传开, 尤其是官府还没严加看管。 “听说了吗?陛下刚刚处置了沈家, 南宫氏就反了。” “谁说不是呢, 据说集结了好几万的兵马, 已经在韦州开始打了。” “金陵到韦州要经过好几个郡吧?这才短短几日, 怎么攻的如此之快?” 韦州是金陵前往玉京的必经之地, 但相隔也有一百多公里, 中途还有訾洲、沭阳、水龙关等几个重要的城市。 赵言听到小摊贩子的闲言碎语, 眉心不禁一蹙,踢了脚身边的雍少阑,掀开帷帽示意男人:“这是怎么回事?” 雍少阑沉了沉眸子,“尚不能定论, 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赵言抿了抿唇:“行吧。” 王大勇很快把牛车驾驶到了镖局附近, 雍少阑和赵言下了车去买粮食,王大勇和王教谕则步行去那金陵的回信。只是等两人甫一进了镖局, 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素日里嘈杂热闹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开门的门房脸上也写着惶恐。 王教谕感觉事情不妙, 想让王大勇跑路, 结果话都没说完,从镖局里头出来几个壮汉,将他们二人掳到了堂屋。 一身着靛蓝色圆领袍的少年进了门:“说,我们殿下在哪里?” …… 赵言和雍少阑买了素日里需要的粮食,就返回了和王大勇二人约好的地方,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王大勇和王教谕的影子。 快到正午,赵言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阑兄,要不咱们去找找看吧?” 雍少阑正有此意,“好。” 两人顺着牛车压过的痕迹,又摸索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找到一挂着“龙口镖局”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里了。”赵言记得王大勇和他说过镖局叫什么,“进去看看?” 雍少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在这里等着。” 雍少阑说罢就要独自上前,赵言乖乖听话躲在后面,等雍少阑进了镖局没多久,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一身靛蓝色圆领袍,身材颀长,五官清秀。 “沈不语!”赵言难以置信,好基友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知南县,他一个飞奔过去,“我去兄弟,你怎么来了?” 沈不语和赵言碰了碰拳头:“此事说来话长,殿下,先进来。” “好好好,”赵言有点激动,跟着沈不语进了龙头镖局,走到堂屋见王教谕和王大勇以及雍少阑都在里面。 “阑兄。” 沈不语关上房门,随后掀开衣摆,给赵言行了礼:“属下参见殿下,参见雍王。”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言把沈不语拉起来。 赵言和沈不语十岁认识,一起长大,沈不语作为他的伴读,几乎日日都住在南宫府,两个人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赵言:“我方才还听说赵承流放了你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不语闻言,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将赵言揽在怀里:“殿下……父亲他……沈家上个月被流放辽东,父亲和母亲年事已高,才走了十几天就染上了风寒,死在了半路……” 沈不语越说,眼泪和鼻涕就止不住,“殿下,你一定要为我们沈家做主啊!” 赵言默了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不语,“别哭了不语,我都知道了。” 双亲双双去世,自小和赵言一样被泡在蜜罐子的沈不语几乎是一夜成长了,很快他擦了擦眼泪,将南宫将军的话带着赵言:“南宫将军说了,他们先带兵攻打金陵周边的几个郡县,等你和王雍王殿下回了辽东,我们就里应外合,一起朝着玉京打。” 沈不语:“对了,还有闽南王爷,将军已经给他送信去了,说十拿九稳,让你和王爷放心。” 沈不语口中的南宫将军,是赵言的亲舅舅,顺天府文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兼骠骑将军金陵侯。 “好,”赵言拿着帕子给沈不语擦了擦眼泪,又问:“那母妃那边怎么样了?” 沈不语和几个兄长是被南宫将军派人救回金陵的,一直在南宫府藏着,自然见过南宫贵妃。玉京的事情还是南宫贵妃和他说的。 沈不语破涕为笑:“殿下放心,南宫娘娘一切都好,看到你来信的时候,吃了好大一碗饭呢。” “那就好。” 沈不语来百城接应,负责护送赵言和雍少阑返回辽东。 当晚赵言和雍少阑返回了小王寨,收拾了行李,准备连夜跟着沈不语走。 赵言之前答应了在军中给王大勇谋个差事,但是他现在和刘姑娘马上就要成婚了,此去辽东山高水远,只好留下两人带着王大勇王教谕和刘家姑娘去金陵。 当夜酉时后,赵言雍少阑沈不语一行人从小小王寨出发,快马朝着辽东的方向赶路。沈不语准备了几份假的户籍文书,再加上金陵生了战事,朝廷的心思都在那里,东侧的防控就薄弱很多。 两个月后,赵言一行人终于踏进了辽东的地界。 辽东一共有五座城池,其中有三城是大兖和朝国的边境线,雍少阑的府邸在雍城,在整个辽东五城的中心。 但甫一进了辽东城,城内便有军队前来接应。 风餐露宿了两个月,赵言和沈不语都瘦了好多,雍少阑也清瘦了不少,三人在城门出等着接应,赵言远远看着来人,有些眼熟,“那不是文泉和璇玑吗?!” 来接应的确实是璇玑和文泉,他们昨日收到了雍少阑的信,便快马加鞭从军营赶回了雍城,一早便来城门这里了。 雍少阑点头:“嗯。” “走吧。” 赵言应了声,趴在雍少阑肩膀上:“终于!啊啊啊啊啊!小爷终于能睡个安生觉了!” 沈不语站在两人身后,总觉得两人的关系太过亲密了。 …… 赵言坐上了璇玑的马车,跟着雍少阑一起回了雍王府。沈不语则和文泉去了军营。 和赵言想象的不同,辽东除了天气冷了些,别的和其他城市没啥区别。 马车吱呀呀的走着,赵言掀开帘子,还能瞧见有官兵在城内游荡:“怎么这么回去,是不是很快就会被发现?” “怕什么?”雍少阑淡淡道:“我们回来就是要谋反的。” 赵言:“这倒也是。” 第79章 “那城中的军队……” “我的,”雍少阑道:“辽东军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 “我知道,”赵言放下帘子,看了眼自信哥:“我的意思是,兵符你还有吗?” 雍少阑把璇玑方才给他的虎符拿了出来,“刚拿回来。” “离京前,璇玑先行回京,兵符一直在他手上。” 赵言:“行吧,那咱们什么时候起兵?我都需要做什么?” 雍少阑滑了滑喉,目光落下赵言唇瓣上,托着,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着我享福就好。” 两个月的路途,人困马乏,虽有假的户籍文书,却也要东躲西藏的赶路。这两个月中,赵言和雍少阑独处的时间都很少。 赵言回应着这个吻,亲的嘴巴啧啧作响:“那,那我也得做点什么吧?难道你想我做傀儡皇帝?” 历史上被臣子架空的皇帝不在少数,这些权臣大多并非像小说里写的那么阴险独权,反而都是一群笑呵呵的笑面虎,表面上恭恭敬敬,实则一言一行全是威胁。 赵言此时除了金陵的南宫氏,便再无根基,雍少阑若想要架空他,独揽大权,也是可以的。就像是原著中那样。 但赵言知道,雍少阑不会这么做。 雍少阑滚了滚喉,依依不舍地在赵言唇角吮吸:“你想做什么皇帝?” “那自然是好皇帝啊?”赵言边回应雍少阑的吻,“我要好好学治国之道,然后……嗯……走仁政路线,让百姓休养生息,种田生娃,再把钱都花在教育事业上。” 赵言:“我暂时就只能想这么多。” “嗯,”雍少阑含住赵言的唇瓣,轻轻舔了一下,“听你的。” -----------------------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更新不稳定,感冒了,过几天稳定日更。 第56章 千里路 赵言和雍少阑回到雍城第三日, 关于元武帝之死的真相便传遍了整个雍州城。随后文泉和璇玑带着一支三万人的部队从雍城出发,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日之内连破三城。 雍少阑下了令, 命令士兵破城之后不准伤害百姓, 反而是将随行的军粮还分发了下去。 如此一来, 他们的“谋反”之路便顺利了很多。 不过事情自然不可能如此顺利。 出兵第十天, 玉京派来的十万军队抵达了雍城外的虎狼关。敌众我寡, 自然不可贸然动手。 辽东军围困月余, 待城中粮草耗尽又派出使者谈判, 最终负责坚守虎狼关的关阳太守投降。 当年冬月, 辽东军在关阳顺利和金陵军会合。 辽东军驻守在关阳州一个人口稠密的小县。关阳呈包围之势将玉京包裹其中,距离玉京不过百十余里,辽东军又刚好与金陵军会合,拿下玉京只是时间问题。 军营驻扎在县城, 雍少阑和赵言便住在县城的府衙内。 这日正午,关阳外寒酥纷纷, 负责攻城的将士们也都歇了,近一个月来的战况十分不错, 如今突降大雪, 正是犒劳将士的好时机。自古行军打仗,军饷是重中之重, 而军饷来源无外乎攻城之后的大肆截杀, 抢夺金银,但他们行军不可截杀抢掠,便只能主将自己掏钱。 好在辽东常年是屯粮状态,粮食不用发愁。 璇玑冒着大雪来了府衙,甫一走进正堂, 发现他家王爷正站在舆图前:“王爷,属下方才安顿将士,来迟了。” “无碍,”雍少阑转过身,给璇玑扫了扫肩上的雪:“从辽东带回来的那几百只羊,如今天寒,杀了顿了羊汤,一人发十吊钱,修整几日,待彻底攻下关阳,按功封赏。” 璇玑:“属下遵命。” 璇玑说罢,又想起来昨日卫国公派人投诚的事情,从身上把信搜出来:“王爷,昨日玉京那边来人了,是卫国公家的护卫,这是信。” 卫国公出了名的墙头草,璇玑记得当初赵承篡位就有他一笔,如今见赵承大势已去,又过来投靠他们。 “嗯,”雍少阑收下了信,没做表态:“去吧。” 过了午时,羊汤炖好了,文泉将两碗热乎的羊汤端到了县衙。 雍少阑把看完的信拿给了文泉:“写封回信,送到玉京。” 现在这个情况,赵承那边肯定会清查身边有背叛之心的人,这信一旦送到玉京,那送信之人一定会被处决。 他家王爷这意思是一对玉京大“清洗”了。 文泉点了点头,拿了信出了县衙。 雍少阑端着食屉,上了赵言的房间,发现少年还在看书。 自跟着雍少阑开始打仗,赵言就开始认真学习了,文泉就是他的老师,除了看一些古籍之外,他还要每天学习一些兵书。 每天六点起,十点休息。 赵言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把手里的书合上,起身接过雍少阑手里的食屉放在了桌子上,没去关注雍少阑给他带了什么好吃的,只是一把勾着雍少阑的脖子,吻了上去:“快半个月没见了,亲亲你。” 雍少阑经常去前线指挥,一走就是小半个月,雍少阑说前线不安全,不让赵言去,赵言就只能乖乖跟在大本营最后面。 雍少阑回应着少年的吻,撬开唇瓣,含住湿滑的小舌,吻罢他揉了揉赵言的脑袋:“吃饭吧,今天有肉吃。” 外出打仗,将士们吃什么雍少阑就吃什么,赵言自然也不想例外,一连半个月吃的都是干饼和汤饭,偶尔会有一点咸菜之类的,不过都是当地的百姓送的。 赵言点了点头,打开食屉,里头放着两盅冒着热气儿的羊汤,大块肋骨肉占了一大半陶罐:“哇,今天刚好下雪了,这么冷的天儿,吃这个暖身子。” 赵言把陶罐拿出来,抬眸看了看雍少阑:“是特意给我做的,还是大家都吃这个?” 雍少阑把勺子拿给赵言:“大雪天不宜出兵,闲来无事,让他们自己把带着的羊宰了。” “都有。” “行吧,那你还有钱吗?”赵言知道出兵之后的军饷一直都是雍少阑在出,他之前也没钱,也没办法帮上雍少阑,如今金陵军和辽东军汇合了,雍少阑若是缺钱,他可以找舅舅借:“不够的话,我找舅舅借。” “金陵军都自顾不暇了,”雍少阑把碗里的羊肉挑出来,放在赵言碗里:“你以为那几万金陵军是怎么来的?” “金陵的虎符在赵承手里,你舅舅是招募的民兵,一直打到这里,又要顾忌名声不能屠城,恐怕已囊中羞涩。” “军饷尚够用,不必担心。” 赵言小脸一红,小口喝汤:“好吧,那就靠你了……” “就是我也没啥能帮上你的,怪不好意思的。” 雍少阑:“……” 赵言眼大肚子小,吃了两口肉喝了半碗汤就饱了,靠在椅子上揉肚皮:“撑死我了……!” 雍少阑的目光从少年脸上落到他腰腹间,抿了口清汤,淡淡道:“有。” “啊……”赵言疑惑不解,“啥呀?” 雍少阑:“我今晚回来住。” 赵言:“……” 胸脯已经开始疼了。 …… 晚上亥时,大雪还是不曾有停歇的意思。县衙内的厢房中,狂风卷着雪花拍打着窗棂。 书案前,赵言把今天看的书的笔记认真写了下来,递给了书案对面的文泉:“还请先生过一眼。” 文泉自小便是雍少阑的伴读,学识渊博,赵言提出来要学习的时候,雍少阑便让文泉每日指导学习,璇玑负责教他体育,但是因为前线太忙,璇玑没啥空,文泉便都教了。 “殿下客气了。”文泉给的例子是先朝一位皇帝,因为是过继成了皇帝,就应该认谁当爹和文武大臣发生的争论。 赵言的答案是,认自己的爹。 其实他不懂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辩的,两个爹都是死人,认谁不都一样。他倒是觉得那群逼人的大臣有点迂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何要墨守成规。 文泉细细看了眼赵言的答辩,倒也不是因为赵言写的博大精深不好理解,是因为他的字太丑了。大兖用的是小篆,但赵言会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简体字。 文泉耐心解释:“殿下的见解很是有想法,只是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行。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径也*。” 赵言抿了抿唇:“那个,还请先生说通俗些。” 文泉:“好……属下的意思是,无规矩则不成方圆,礼教若轻易打破,便要礼乐崩坏,后人怕会效仿之。” 赵言这次听懂了,但是也不太认可:“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好的规矩自然可以遵守,不好的东西也需要打破,就比如……” 书到用时方恨少,赵言自己原来世界的历史倒是还记得一些,书中架空的历史是一点没记住:“总之,我觉得认爹这件事无所谓,要是非逼我那我就认下好了。” 第80章 文泉:“……那若换成母亲呢?” 赵言:“……” 人甚至不能共情上一秒的自己。 赵言悻悻地下头:“可是先生方才有没问母亲,只是说要认父亲,不过要是母亲的话,我一定是要给母后一个名分的。” 文泉一笑:“那如果这件事落在殿下头上,您应该怎么办?” 赵言想不出来,刚好就在这时候,下午离开的雍少阑赶了回来,敲了敲房门。 文泉收拾了一下书案:“殿下可以自己再想想,属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嗯……”赵言起身开门,文泉走到门前,给雍少阑行了一礼,随后便一头扎进茫茫的大雪中。 “快进来吧,外头可冷了吧?” “嗯,”雍少阑褪下大氅,环上了赵言的腰,“学什么呢?这么用功?” 雍少阑身上带着寒气,甫一贴上凉飕飕的,赵言被他冰着了,本能往后推,但是腰被男人环着,又挣脱不了:“还能学什么,治国之道啊,当皇帝必修课?” 赵言:“这么晚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多冷啊,我去给你煮一碗姜汤吧?” “不用,你给我暖。”雍少阑托着赵言的屁股往床上走,边走,一个个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亲的赵言应接不暇:“蜡烛……还没吹呢!” “不吹,我想看你。”雍少阑说罢,扯开了少年的衣带,再冬衣一件件褪下,剩下里头柔软白嫩的芯。少年身子极白,留下的吻痕好几日都不消散,眼下半月前留下的痕迹却只剩下一点点,若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 他们有半个月没在亲热了。 赵言侧过去脑袋,不看雍少阑的眼睛,脸羞的通红:“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雍少阑掀了掀眼皮,一口咬上:“很-骚。” “被玩大了。” 赵言:“……闭嘴!!!” 等两人□□地贴上,赵言的脸蛋已经烫的能煎蛋了,雍少阑的身体又凉,他自己则烧的不行:“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雍少阑的手在他腰上游离,两指熟练碾过方才被他啃咬过的地方,赵言的背蹭的就僵直了,哆哆嗦嗦:“别别别别别别搞,刚才被你吸-肿了,疼疼疼疼!” 雍少阑滑了滑喉,在赵言后颈轻轻舔过:“嗯,那我今晚能做到哪一步?” 第57章 千里路 赵言翻了个身, 面对着雍少阑,亲了他一口:“那个,要不你试试?我也不确定疼不疼……啊?” “可能会疼。” “啊?为啥?”赵言上辈子可是小黄漫画手, 也算博览群书了, “不是那啥, 做好准备工作就不会太疼吗?” 雍少阑吻了吻赵言的眼皮, “军中没有能学习的书籍。” 赵言:“那有膏腴吗?我自己试试?” “不着急, ”雍少阑:“最多再有一个月, 便能攻下玉京, 届时我们再好好研究一番。” “转过身去。” 赵言被雍少阑胡乱地翻过身, 一个个炙热的吻落在他的耳廓,等雍少阑贴紧了他才觉得不自在:“你……你就是想玩这个吧?” 雍少阑看着怪高冷的,实际是心眼子比谁都多,一有点事情他不愿意就写在脸上, 一有想做的坏事也不主动说,反而是先诱导他或者先想办法让他说出口, 要不是雍少阑真的对他很好很好,妥妥的pua高手。 雍少阑不置可否, 手心攥住了赵言的侧腰:“我想玩儿的还有很多。” 赵言握住了自己的耳朵, 把脸埋进臂弯里:“草,我受不了啊啊啊啊……闭嘴闭嘴你闭嘴!” …… 半个月后, 关阳州内战火一触即发。 赵言跟在大本营最后, 每天担心的不得了,文泉一天汇报三次军情都不够。又过了三日,战火越发激烈,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火硝石的味道。赵言实在是等不及了,在房里憋着坐立不安, 于是让文泉准备了车马,终于是如愿出了门。 赵言站在关阳县的城门楼上,看着十几里外的一片灯火狼烟,说不担心是假的,难以想象前方的现场上有多残酷,这时候一支小队从城中疾行:“捷报捷报!” “我去,是攻下了吗?”赵言提着衣摆下了城楼,文泉急匆匆的跟上去:“殿下,小心地滑!” 待这支军队走到城楼下,见了赵言,便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反贼周氏已经伏诛,陛下不日便可进宫。” 辽东军和金陵军起兵皆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所以赵言并未称帝,军中将士一直称呼他为殿下。 赵言还一头雾水呢,站在他身边的人却全都反应过来了,齐刷刷跪了一地,朝着他齐声高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赵言拿着将士奉上的信封,一脸茫然:“我这就当上皇帝了?” “小爷就这么当上皇帝了?!” 文泉作揖,“陛下乃是麒麟儿,本就是天命所归。” 文泉一番话,说的赵言小脸通红。真是的这个破作者,干嘛弄这么让人抠脚的设定。如果放在现代社会,好像跟个大明星似的,想一下怪叫人不好意思的。难道大明星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好日子? 傍晚时分,雍少阑带着璇玑和沈不语等人返回了大本营休息,金陵侯则带着一支兵马朝着太极宫去。 赵言已经焦灼一下午了,一听说雍少阑带着璇玑和沈不语回来了,大氅都没套就往楼下的议事堂跑。 正堂内,雍少阑位于主座,其他几个分别落座在他两侧。 几人正在商议什么时候回宫的事情。 这时候赵言闯了进来,“阑兄!” 少年像一只灵活的雀儿,扑腾着翅膀,脸上的喜悦难以遮盖。 堂内的众人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后统统放下了手中的热茶,掀开袍子叩首在地:“臣等参见陛下。” 包括雍少阑,甲胄未去,也单膝跪在他身前。 赵言愣了愣,去扶雍少阑:“干啥呢干啥呢,快快快起来吧。” 赵言在正堂听他们几个人说回玉京登基的事情,听得赵言脑袋都大了,反而是他关心的问题,问一句大家都沉默一次。 好不容易熬到了亥时,众人散去休息,正堂内只剩下关阳县的县令赵言和雍少阑。 雍少阑:“你先下去吧,本官有事情要和陛下私下说。” 县令行了礼,匆匆退下,临走前还关上了门。 正堂内终于安静下来,赵言坐在最上头,哈欠都打了好几轮了:“终于清净了……!我都困了。” 雍少阑没说话,径直走到少年身边,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按在书桌上亲:“尘埃落定了。” 赵言被雍少阑的甲胄咯的难受,回应了几下,便推开了:“我啥也不知道呢?不是去攻打关阳最边上那个城市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就打到玉京了呢?赵承呢,不会被你们杀了吧?” “没有,”雍少阑:“是他们起了内讧,之前跟着他发起宫变的人反水了,逼他退位,估计锁在了冷宫里,等你回去你亲自处理。” “这样啊,”赵言蹙了蹙眉心,“这样也好,把他关起来看好了,等小爷回去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赵承是赵言一大心事,要是他学朱允炆可不好办了。朱棣打到故宫的时候,朱允炆就提前跑路了,下落一直众说纷纭。赵承要是跑路了他这一趟岂不是白干了一大半!父皇在九泉之下,棺材板拍的piapia响。 “咱们回去说吧,这儿好冷啊,”赵言搓了搓手,“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你呢。” 雍少阑在少年唇瓣上啄了一口:“嗯。” 冰凉的吻落在唇瓣上,酥酥麻麻的,赵言张开了嘴巴回应雍少阑伸过来的舌头,“回房间吧,好不容易有空了,一会儿一起洗个澡?” 古代的东西保暖系统不比现代,烧热水也很是麻烦,尤其他们一路奔波着。所以这几个月来“洗澡”这个词早就成了赵言说不出口的性-暗示。 雍少阑故意装不懂:“只想一起洗个澡么?” “……”赵言掀了掀眼皮,老脸一红,“你说呢?” 雍少阑松开了少年,眸子沉了几分,“走。” 等县衙的人烧好了水送上来,赵言和雍少阑已经脱得不剩下什么衣服了。逼仄的小床上,一双人影交叠。赵言捧着雍少阑的脸,激烈地回应他的吻:“哈……还要不要洗了……一会儿再舔。” “干净。”雍少阑松开口中的皮肉,再用指腹将留下的痕迹揉开,“不洗也行。” “都好几天没洗了,”赵言推了推雍少阑,顺道在那紧实的肌肉上摸了一把,“几日没见,阑兄你的肌肉又长了不少。” 赵言话音刚落:“我去去去去去去,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疼……” 雍少阑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攻击一个他最脆弱的地方! “能接受么?” “……”像是把打开的大型玩偶强行塞进包装袋里,窄小的口袋被强塞得满满的。 第81章 赵言找不到比着更贴切的形容了,他微微抬眸,看着雍少阑很认真的样子,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还,还好吧,就是有点奇怪,你不会直接全那啥了吧?” “……” 是赵言太紧张了。 雍少阑吻了吻赵言的眼皮,顺着他的脊背安抚着,“手指。” 又过了几分钟,雍少阑增加了一点难度,结果少年宛如上岸的鱼速腾起来,身上立刻密密麻麻出了一身的细汗。这种反应不可能是舒服。 雍少阑停下动作:“很难受?” “还,还好……”随着雍少阑的动作停下,赵言也尝试放松自己,但是身体应激反应他控制不住,身上的冷汗涔涔往外冒,如果说刚才有点难接受,那现在就真的排斥了,但是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再用针戳眼睛,会本能的闭上眼,又或者是用牙签扎进你的指甲盖里,是只要一想,就会出一身冷汗的恐惧和排斥。 但赵言还是不想再扫兴了,咬着下唇,小声咕哝:“你继续。” 雍少阑垂眸,“我说了,接受不了就慢慢来。” 说罢,雍少阑拿帕子擦了擦手,换了个位置。 这下感觉就完全不一样的,毕竟男性的所有快感来源都在1上。其实赵言也想过自己做1让阑兄做0 好了,毕竟阑兄可是天生的断袖,接受程度应该比他高。但是他之前提一次雍少阑的脸色就臭一次,摸一下他的屁股比摸老虎的屁股还难。压低的眉眼好像在骂人。之后赵言就不怎么说了。 雍少阑的手放到那一片白花花的肚皮,赵言的腰身纤细一片,平躺下去甚至还会凹进去,这么纤细的腰腹——会显形么? 雍少阑在他肚皮上揉了揉,赵言觉得有点不舒服:“好阑兄,不玩儿肚子了,不舒服。” 雍少阑没回应。这时候,赵言才注意到,不知什么之后,雍少阑又开始玩儿桃子了。可能是因为做饭太认真,桃子都被弄出了果汁,湿哒哒的露出里头鲜嫩的果肉,又可怜又可爱,看着美味极了。 但是他却一点都没察觉。 …… 雍少阑去弄了一些热水和药膏,拿着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把赵言全身擦了一遍,赵言就心安理得的躺着,雍少阑让他伸手他就伸手,让他伸脚他就伸脚,享受着雍少阑带给他的服务还有至高无上的皇位。 床上已经被收拾了一遍,赵言上半身被擦干净了,就缩在被子里,他那一头乌发像浓密的海藻,他自己则被海藻包围的白色蚌壳,露出来的皮肤又和珍珠一样。实际上如今的他比珍珠要珍贵的多了。 他现实在大兖的皇帝。 那雍少阑就应该是他的皇后。 赵言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雍少阑,无比真诚的说道:“阑兄,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 “等回去之后,我们就结婚吧?” ----------------------- 作者有话说:都改完了,我心态要崩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第58章 千里路 他们的婚事是离开清水村就定下的, 之前是因为赵承的事情耽搁了,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不应该再耽误下去了。 赵言如是想。 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皇帝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想让雍少阑做他的皇后一定是很简单的事情。他还要把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东西都拿给阑兄, 让他很幸福的度过和自己的二人世界。 “可以吗?”赵言勾着雍少阑的脖子, 蹭蹭他的脸颊, 亲昵地想要对方的回话:“你别舔了, 我和你说正经事儿呢。” 雍少阑默了默, 把赵言又抱进了浴桶里, 让他用手抓着浴盆的边缘。 “变态。” 雍少阑没说话赵言就等于他默认了, 他不由开始分神,想回到太极殿之后就挑一个好点的大点的宫殿给雍少阑住,皇后嘛,后宫之主, 住的好点应该也没啥吧? 不会有言官说他奢靡吧? 雍少阑搞的赵言晕乎乎的,他自己想着没意思, 就扭了扭屁股让雍少阑陪他说话:“都怪你,上个月发情期我让你回来, 你非说有事回不来?我看你就是不想在那几天做。” 洗了一会儿, 赵言也有点心猿意马,回头吐着小舌看了雍少阑一眼:“阑兄, 不玩儿了行不行, 我想看着你。” 雍少阑扶着赵言的手臂,让他又转了个身,两人就面对面的站在浴桶亲了几下,嘴巴被亲的啧啧响:“哈,出去吧, 回床上。” …… 洗完澡后,雍少阑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下床打了热水,把赵言里里外外又擦了一遍,还贴心地给他用了点冰冰凉凉的药膏,让他的大腿根儿没那么疼。 “另一只手,”雍少阑单膝跪在床上,赵言只是根据他的命令抬手或者抬腿,赵言把手心还火辣辣的右手递给雍少阑,热乎乎的毛巾就贴了上来,一点一点地把他擦的干干净净。 “阑兄,你对我真好,又听话又温柔。” “……”雍少阑手上的动作一顿,掀了掀眼皮看着窝在被子里偷偷看他的赵言一眼,“是么?” “对啊,之前你就知道赵承不是好东西,还是尊重我的意见,结果东窗事发你也只是小发雷霆了一下,就带着我跑路,之后我也做了许多本不该做的事情,你也只是说我几句,一个亲亲就能哄好。” 赵言用正被雍少阑握着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谢谢你喜欢我。” “我发誓之后我也会好好对你的,让你当皇后,嗯……”赵言觉得说什么后宫只有雍少阑一个人这种话太没心意了,他本来也不准备广纳后宫,而且就雍少阑这种体力和配件,一个都不知道吃不吃得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许诺你什么,要不还是你提吧?” “暂且先留住,”雍少阑把毛巾丢到木盆里,在赵言眼皮上亲了一口:“睡觉吧,过几日启程回京,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你母后了。” “嗯呢。”赵言钻到干净的被窝里,看着雍少阑又去穿衣服,疑惑道:“阑兄不睡觉吗?” “军中还有事,你先睡。” 赵言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儿?但是雍少阑又是个大倔驴,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处理工作了,那自己多嘴也没用。 “那你去吧,我不等你了,我好累,先睡了。”这是他们这几个月的默契,亲热完后都拍拍屁股各忙各的。 “嗯。” 雍少阑关上了厢房的门,穿好大氅,走到楼下的正堂中,璇玑和文泉已经在候着他了。 璇玑:“王爷,玉京的事宜都打点好了,卫国公已经将太子囚禁在了文华殿,保证他死不了,等陛下回去亲裁。” “还有,侯爷也在宫里驻好了军队,周氏余孽皆押送了北镇抚司,之前被革职的孙阔大人已经回去复职了。” 璇玑空有一副武力,行军打仗也很有头脑,但文泉才是雍少阑心腹中的心腹,是雍少阑的外置大脑。 待璇玑说完,文泉才上前,作揖道:“王爷,宫中的人都换成了咱们的,一切都等您和陛下回去裁定。” 文泉咬重了“您”但是一旁傻站着璇玑没听出来。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雍少阑淡淡嗯了一声,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银装素裹、洁白纯净的世界,眼底不禁流露出一些伤感来。十六年前也是冬月,他的父兄带兵出政,清理外乱,却意外双双战死。但如今他已经快忘记了父兄的模样。他眸中倒影不是纯洁的世界,而是等积雪化去露出腐朽的枯叶和即将要来临的、无限的勃勃生机。 这是一个可以由他肆意控制的全新王朝。 雍少阑:“尽快回京。” …… 赵言原本以为要等上十多日才能回京呢,结果雍少阑和他说完的第三天,一群陌生的文武百官就赶到了关阳,见面啥也不说,稀里糊涂就匍匐在地,抱着他的大腿哇哇哭:“殿下您受苦了!都是臣等愚笨,才让殿下在外漂泊这么久!殿下!殿下!” 赵言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好,只能一个一个去扶,里头看着有不少七老八十的老臣,这要是哭出个好歹,岂不是罪过。 结果这群人见他去搀扶,就哭的更厉害了,足足哭了快半个小时,然后就跟商量好似得,齐刷刷都站了起来,请他回宫继位。 赵言这才上了马车,结果又发现之前伺候自己的小周子也回来了。小周子一见到他,消瘦的小身板也跪在地上磕头:“殿下,殿下奴才终于又见到您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快起来吧,”赵言把地上的人揪了起来,随后便上了马车,等大部队走了快半个小时,赵言终于忍不住了,掀开了帘子,问外头坐着的小周子:“那个,阑兄呢?他怎么不和我坐一起。” “啊……”雍少阑和赵言的事情小周子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雍王殿下在前头骑马呢。” 赵言:“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自己有点无聊。” 第82章 小周子立马做出疑惑的表情,好像赵言让他去找的不是雍少阑,而是某个大明星呢。 赵言:“怎么了?难道不行吗?我、咳咳朕现在不是皇帝了吗?” “这……殿下您现在已经是天子了,雍王殿下一个武将和您坐一起不合规矩,会让人非议的。” 小周子这么一说,赵言立刻就明白了。他可是靠着阑兄的辽东军才“创业”成功的。 古代的皇帝多牛啊,天命之子,自然谁都不能和他拥有一样的待遇,要是现在他让阑兄和他坐在一起,在外人眼里,说好听了是阑兄这就是不顾礼法,以下犯上,说的不好听的,以为阑兄是借着他的名义反叛,把他当成傀儡了呢。 赵言托着腮,百无聊赖,“行,那下午到了驿站我再找他说话。” 小周子是个伶俐的,立马就看出来赵言无聊了,主动搭话:“殿、陛下,您要是无聊,要不要奴才和您说说玉京的事儿?” “可以,”赵言确实对玉京这半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你和我说说赵承吧?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去北疆的人不是我的?” “还有还有,我的紫宸殿被赵承烧了吗?”赵言记得父皇给的信还在紫宸殿藏着。 “这……”小周子闻言眼前是一黑一黑又一黑,当初废帝让他去王府报信,他把他家殿下放走了,本以为回去是必死无疑——但是废帝不知为何并没有怪他,还将他留在了宫里。 这半年来……是他秘密给雍王透露了不少消息。 小周子蹙了蹙眉,“废帝刚登基的时候朝中事情又多又杂,淑妃母家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他自然没有时间顾得上您,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奴才具体也记不清了。” “算了算了,”赵言气的握紧了拳头:“赵承这个白眼狼,一点不顾父子情分,对我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小周子闻言,心里这才踏实了:“陛下这么想就对了……至于您的紫宸殿。” 小周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他家殿下离京之后,废帝也只是在太极殿小发雷霆了一下,不仅把之前在紫宸殿伺候的小太监(杀剩下的)又送了回去,每日都让人精心打扫着——就连废帝自己,和废太后吵架的时候,也会去紫宸殿,有时候是用用紫宸殿的东西,比如毛巾啊,毯子啊,被子之类的,有时候就直接住下了…… 废太后为废帝选了不少周氏女,但废帝一次都没去过。 ----------------------- 作者有话说:回来啦,但依然很卡,尽量日更,不更在评论区请假。感谢还给我营养液和地雷的宝宝,谢谢! 鞠躬。 第59章 千里路 赵言问罢, 小周子就支支吾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赵言觉得小周子变了,以前他在自己面前总是利利索索的、直言不讳,但也可能是经历了宫变——赵言掐断思绪, 语气放缓了一些:“你尽管说就是, 今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不会再经历之前的事情了。” “是, ”小周子何德何能, 能让一朝天子如此对他, 说不敢动是假的, 但是雍王也交代过了, 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废帝得位不正,刚登基时尚不能安抚民心,故而装作一副故剑情深的模样, 紫宸殿还是陛下临走前那样,废帝也经常派人打扫着, 养护着——陛下切不可被这些表面样子事儿迷惑了。” 赵言蹙了蹙眉,“我不会因为赵承这点虚伪唬住, 他杀了父皇, 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陛下您能这么想就好。” “不说他了,”赵言换了个话题:“说说其他事儿吧。” 赵言对大兖的运作机制很模糊, 主要他刚穿过来也就十岁的智商, 只知道自己要改变命运,就远离了玉京,又因为母后对他实在宠爱,十年过的跟废人似得,可如今不同了, 他要代替父皇让大兖这个庞大的机器运转起来,他必须要对这个机器的各个零件了如指掌。 好在,大兖虽然是架空的,但整体的结构还是差不多的,只是细分下去的官职叫法不同。 “你给我说说,父皇在位时内阁辅臣都有哪些,赵承登基之后又换掉了哪些、重用了哪些。”赵言想知道的客观一下,其实问雍少阑比较好,但是雍少阑太忙了,他十天白月抓不到人,从小周子这里简单了解一下也不错。 小周子从小就在太极宫,玉京的几大家族他还是很了解的,便一一和赵言说来。 数日后,军队终于走到了玉京,因为路程遥远,来迎接赵言的几位大臣怕他吃不消,便提议在玉京的行宫小住两日再启程回宫。行宫就是半年前赵言从金陵到玉京住过的那个。跟着军队从辽东一路打到玉京,说不累是假的,赵言没推辞。 当晚过了酉时,赵言在房间里和文泉聊天的时候,他住下的宫殿外的小侍卫过来通传,结果小侍卫刚刚进门,后脚穿着大氅的雍少阑便急匆匆进了门。 书案上烛台的蜡烛正燃的明亮,大殿中间的炭火炉子烧的噼里啪啦响,呼啸的风不断拍打行宫外的雕花窗棂。殿内还算静默,几个沈家派来的护卫跟西方童话故事里的骑士一样安静的矗立着,小周子站在书案前,等着奉茶。 雍少阑进了门,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周子,连忙把茶水放下给男人行了礼:“奴才参见雍王殿下。” 接着就是文泉,把书本合上:“时间不早了,陛下早些休息,属下就先退下了。” 赵言这才抿了抿唇瓣,忍着想要冲上去抱雍少阑的激动心情,将手中的毛笔放置下,想小孩儿玩儿过家家扮做大人的样子,起身淡淡对殿内的人道:“咳咳,朕和雍王还有些事情要谈,你们全都退下吧。” 话音落下,殿内站着的十几号人齐刷刷的退了下去。等殿内只剩下赵言和雍少阑的时候,赵言已经迫不及待朝着雍少阑飞奔去,像一只扑向花蜜的小蝴蝶,身上的披肩都顾不得,顺着背部滑下,堆叠在厚重的地毯上。 “阑兄!”赵言扒拉着雍少阑的脖子,两条腿像是打结一样盘在雍少阑的腰上:“你可算是知道来找我了!我这几日都要快无聊死了!” 雍少阑在少年唇瓣上啄了一下,托着他的屁股往内殿走:“抱歉,最近还是很忙,没时间来看你。” 说罢,雍少阑又收回了很抱歉的语气,低头在赵言脖子上蹭了蹭,又以家长的语气问:“功课做的怎么样?”好像赵言功课做不好就会被打屁股。 雍少阑让文泉安排的功课都是理论、思想课,不用死记硬背东西,但是赵言很不喜欢某些极端的观点,比如当一个皇帝就必须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天下第一、是神圣不可侵犯、是绝对不会错的存在,即便有错也不能当着大臣的面说自己错了,总之就一句话,皇帝的面子大于是非对错,大于着天下的一切。当然这里也包括雍少阑和南宫氏任何人。 赵言知道这是驭下之术,但是他觉得这样太没情分了,历史上有多少君臣父子相互残杀,难道不就是因为太注重理而非情了吗? “还行吧,感觉比之前骑马投壶,斗鸡走犬的日子充实一些,”赵言捧着雍少阑的脸颊,由他稳稳的托着自己,双眸对视上,看着那双似乎含着星辰一样的眼睛,赵言小脸一红,觉得雍少阑可真性感,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你都在忙什么呀?好好吃饭了吗?好好睡觉了吗?嗯?” 其实赵言知道,就算他吩咐了雍少阑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对方也不会听的,但是谈恋爱嘛,就应该多关心关心对方,最好跟家长一样,嘴上说着也要付出行动,“想不想吃宵夜,我唤小周子去准备一些。” 雍少阑把人放在床上,压了上去,托着赵言的下颌:“吃你。” 再一次尝试,赵言觉得好接受了不少,雍少阑跟去哪里进修了一样,两根手指戳着小栗子,赵言就后腰一麻,像是自己够不到的地方被蚊子叮了一个包,雍少阑精确的挠上去,每扣一下就让他忍不住呜呜地哼哼两声。 赵言爽利的狠了,舌头就忍不住吐出来,小脸汗涔涔的搞得碎头发粘在皱巴巴的小脸上,像是被主人玩儿了很久、还没打理的洋娃娃,长发顺着肩头垂下,跟个毯子似得把他后背都覆盖住了。 雍少阑帮少年撩了一下头发,让他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在他眼皮上吻了吻:“去洗一下?” 赵言摇了摇脑袋,伏在雍少阑肩膀上,跟个落水小猫儿一样喘着粗气:“先等我缓一缓……哈…我太纵欲了……我好累……” 等缓过来一点,赵言就忍住不自己的手,去摸雍少阑的胸膛和腹肌,雍少阑也挺白的,但是算不上好看,因为伤疤太多了,赵言摸一摸,觉得雍少阑在他身上种的草莓太多了,他身上反而一点自己的痕迹都没有,就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排齐刷刷的牙印。 雍少阑蹙了蹙眉,捏着赵言的下颌:“做什么?” “种草莓啊?你看看我胸口,都是被你咬出来的,我也要给你种。”说罢,赵言又打掉雍少阑托着自己下颌的手,跟个不知餍足的小吸血鬼似得,盯上那没一点痕迹的脖颈,结果都没碰上,就被雍少阑捂住了嘴:“留在脖子里会露出来。” 第83章 “也……也是,”赵言蹭了蹭雍少阑的手心,“我们还是低调一点,那就不亲了,你抱着我去洗澡吧。” 清爽地被抱回床上,雍少阑就把他塞进了被子里,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不舒服的地方,连头发丝雍少阑都给他擦的干干净净。 赵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坐起来凑到雍少阑身边,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是不是不出冬月就能回宫了?回宫之后我要做什么啊?之前说赵承被关着,我回去之后能看他一眼吗?” 赵言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皇帝之所以做的这么轻松,那是因为前面有舅舅和雍少阑在替他忙活着,但他也不能一直让雍少阑和舅舅帮他,他已经发过誓了,他要做一个像汉文帝那样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看他做什么?一道圣旨下去有人帮你处理他,省的夜长梦多。” “……我还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了父皇。”赵言抬眸看着雍少阑,认真道:“而且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要把他关起来,让他面对父皇的画像,忏悔一辈子!” 雍少阑:“……” 压低了眸子,反问赵言:“你觉得他会忏悔?” 赵言有点茫然地看着雍少阑:“难道不会吗……” 雍少阑把毛巾从赵言手里拿了过去,随意丢在一旁,攥着赵言的手,将他拉到怀里:“皇陵中是空坟,先帝的尸首早不知被他随意丢弃在哪里,这么一个眼中毫无父子情分的人,是不知什么叫做忏悔的。等回京之后杀了他将周氏及其余党处理干净,免得再惹出什么事。” “啊……?我去,这王八蛋竟然敢这么做?”赵言听得满肚子的火气:“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好了,睡吧,”雍少阑吻了吻少年:“时间不早了。” 赵言气的小脸通红,眼泪不争气地从眸子里掉下来:“他怎么能这样?父皇都被他害死了,他竟然连全尸都不给父皇留?王八蛋!该死的王八蛋!” “别把所有人想的太好,”雍少阑抬手为赵言抹去眼角的泪珠,音色淡淡:“包括我。” 第60章 千里路 什么叫他也不能相信?赵言本来能见一眼雍少阑还挺开心的, 结果又被他说,好心情都要被破坏了。不过他知道阑兄是为他好。 赵言蹙了蹙眉心,盯着雍少阑那张帅脸看了一会儿, 一脸埋在他胸口:“我不信你我信谁?好了好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不就是是让我时时刻刻都清醒一点?我会的。” 赵言抬眸, “我抱着你睡觉。” “这破冬天冷死了。” 这是他们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也是雍少阑和另一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过的第一个冬天。和一个陌生的人产生亲密的关系, 让他融进自己的生活乃至余生的规划, 虽然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很享受被赵言麻烦。 随时会产生的意外,不受他控制的人生规划,再一一被掰回正轨。 征服,掌控, 恐惧,慰藉。 赵言说罢便掀开了他的被褥, 白净温软的身子贴了过来,双手环着他的腰身, 明亮清澈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雍少阑抿唇, 淡淡应了一声,箍着赵言的腰身, 将人背对着按在自己身下, 旋即将被子盖过两人的头顶。 雍少阑指节捏紧了少年的腰身下拉,却贴着他的耳廓温柔缱绻道:“睡吧,宝宝。” 很快隔着被褥想起赵言根本算不上抵抗的声音:“变态变态变态!” …… 翌日辰时不到,雍少阑先起了床,穿戴好衣物, 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赵言。他们昨夜用了一条被褥,里侧的被子被赵言团成了一条抱在怀里。凌乱的青丝盖在洁白的肩头,锦缎被褥贴着轻轻起伏的胸脯。 雍少阑垂眸,动手将赵言的手放到被子里,放好床幔,这才走出房间。 门外小周子一早就备好了热水,见里头有动静,弯着腰低着头将热水和帕子呈上:“王爷,洗漱吧。” 雍少阑出了内殿,小周子立马就明白了,王爷这是不想打搅陛下休息。小周子麻溜地将热水端到了外殿,推到一旁等着吩咐。 雍少阑净了净手,“陛下这几日食宿如何?” 废帝被金陵军抓了之后,宫里的乱套了,之前被废帝格外关照的小太监都被杀了,他们这群之前在紫宸殿伺候的小太监就被放了出来,结果周氏余孽见事情没了转机,乱杀无辜,是王爷的人将他们这群人救下来的。 小周子在太极宫待着小半辈子了,他们这群阉人没有子嗣可以依靠,最重要的就是跟好主子。如今大兖的皇位是七皇子的……权却是这位策划了这一切的雍亲王。 王爷对陛下……不对,是陛下对王爷,是顶顶的好。 王爷这心机权术可见一斑。 小周子机灵的跪下,“陛下这几天吃的好睡的好,还一直念着想,要立王爷为皇后,还问了废帝的事情,除此之外陛下就是看看书,喝喝茶,再做做文夫子的功课。” 雍少阑闻言,脸色如常,淡淡留下一句,“照顾好陛下。”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落脚之处,雍少阑唤文泉召了元武帝重用的老臣,内阁首辅孙建清。此人在赵承掌权时期被贬回闽南老家,前半月才被召回。 孙阁老已经七十多岁,本以为自己的仕途已经到了头,谁料还有峰回路转的一日。他也是乱世跟在先帝身前做谋臣的,如今大兖的皇位又回到了赵姓掌权,他是由衷的高兴。 自然也对雍少阑这位大功臣有几分尊重。 待见了人,孙阁老听了雍少阑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没一口老血死在当场:“竖子尔敢!此乃欺君之罪,你这是要老夫一族的性命!” …… 半个月后,赵言的登基大典终于顺利结束。天子登基讲究顺应天势,说白了就是制造一些谶语,比如某某地方发现了一块石头,上面写着谁谁谁是老天爷让他当皇帝的……但是赵言是麒麟儿,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谶语了,所以他的登基顺利很多。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还要封赏功臣,重建政-治小团体,当然这些事情他一时也搞不明白,都是舅舅和雍少阑帮他搞的。之后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就是按时上朝,批阅奏折,然后——就是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日辰时后,赵言吃完饭来了太极殿上班,他的工作是处理国家大事!但是现在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自己独自处理,所以,是他坐在书案主座,雍少阑坐在他身边,他处理一些小地方人员罢免的签字,雍少阑处理其他的主要事情,比如基建工作,军饷分拨,未来的国家规划等等。 赵言的工作极其无聊,就是在一堆折子上用红笔写一个“准”字,但是他还是写的很认真,甚至把折子也很认真的看了一遍,有些人不合适,他就暂时不批,放在一旁,等雍少阑忙完给雍少阑看一眼,再决定要不要批准。 午时前,赵言已经把所有的工作处理完了。他放下毛笔,活络了一下脖子,打了大大一个哈欠:“终于!朕终于要下班了。” 虽然工作时简单的盖章,但也处理了快三个小时,屁股都要坐麻了。 活络完身体,赵言从座位上爬了起来,绕着房间开始八段锦。书案前,雍少阑还在认真的看折子,赵言往男人身上看了一眼,虽然觉得不应该打扰,但作为男朋友赵言还是觉得阑兄也应该休息一下了。 赵言走到雍少阑身后,胳膊搭在他肩膀,跟个玩偶似得趴在他身上:“阑兄,休息一下吧,都快午时了。” “咱们中午吃啥?” “我都行,”雍少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侧过去脸,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动手将人揽在自己腿上,在那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口:“陛下想吃什么?” “不正经,喊什么陛下?感觉在玩儿君臣play,被架空的小皇帝被大奸臣强制爱?”赵言伸出自己的腿,主动盘在雍少阑腰上,勾着他的肩膀蹙眉看着他:“喂,阑兄,我上次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咱俩啥时候能把婚礼办了?” 雍少阑单手托着赵言的屁股,将人抱了起来,边走边冷道:“陛下难道忘了,若不是臣,你还只是一个被流放边境的王爷。” 雍少阑把赵言放在了太极殿的龙椅上,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眸:“你要学会讨好臣才是。” 因为两人的关系暂时保密,但是他们一起上班总是忙着忙着就亲一起了,所以太极殿内外大殿没有一个宫女太监。 赵言无语了,但是觉得好玩儿,便侧过脸去不看雍少阑,“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朕吗?” 雍少阑捏着赵言的下颌,将两指插-进他的口腔,侵犯着他的口腔,“怎么能叫羞辱?这分明是极乐之事。” “陛下好好含着。” 明明是羞辱,修长的指节深到了舌根,赵言却主动迎合,仔细着舔着雍少阑的双指,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但还表现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朕恨你……哈……” 第84章 “你得到朕的身体,但永远别想得到朕的心!” 雍少阑两根手指被舔的亮晶晶的,湿濡温热的口腔主动收缩,技术明显有很大的提升。他蹙眉,手指夹住了赵言主动□□的舌尖,“宝宝,想尝尝别的么?” “……”赵言还演戏的入神呢,被一句单带着喘音的宝宝叫萎了,把雍少阑的手指吐了出来,那帕子给他擦了擦:“神经,你ooc了,不玩儿了,去吃饭。” 雍少阑:“……” 赵言起身,却被人懒腰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等视野再聚焦上,雍少阑正抱着他往内殿走!赵言没忍住喊了一声:“王八蛋!大变态!”结果太极殿外的侍卫听见了,在门外大喊一声:“陛下,您还好吗?” 赵言羞得把脸埋进雍少阑的胸口,“我去,不会被他们发现咱们在干啥了吧?” “……没事,你小点声,”雍少阑回应了外头一句:“陛下无碍。” “都怪你都怪你!”赵言捶了男人一拳,却被扔到了内殿的床上,雍少阑抿了抿唇,冷冷看他一眼,随后便扯掉他的腰封,顺着他的衣服缝钻了进去:“宝宝,想吃别的么?” 赵言:“……” 作为一个男人,而且是很了解彼此兴趣的男人,赵言自然知道雍少阑说的是什么……不过都是雍少阑帮他吃,他没尝试过。 “我没那啥过,”赵言亲了亲雍少阑的唇,示意他先停下来:“你不是说牙齿碰到会很疼吗?我怕你疼。” 雍少阑把人从床上抱下来,将床上的枕头放在他膝下,“没事,今天试试。” …… 赵言呜呜咽咽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刚想用帕子把嘴里擦干净,就被雍少阑托着下颌来了个深吻,亲完后恶心的他差点没把早上的饭吐出来:“变态变态变态,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你恶心不恶心,我都没吐干净。” “不恶心,你的也一起吃过。”雍少阑把被泡的发麻发皱的手指也抽了出来,故意在赵言眼前擦,一边擦还一边比了个“四” 赵言翻了个白眼:“……” “我刚才问你的事情你还没回答。” “什么时候能提这件事,就,咱们结婚的事情。” 雍少阑又把手指送了回去,淡淡道:“下午你去问问孙阁老,他是你父皇留下的辅臣,这种事得他和那群文官点头。” -----------------------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来啦 第61章 千里路 吃完午膳, 赵言在紫宸殿召见了新上任的内阁首辅孙建清 。这位孙大爷就是当初去关阳接他回玉京的领头人,七八十的年纪,身子骨还挺硬朗, 每天都定点去太极殿处理政务。 孙建清到紫宸殿的时候,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 赵言听说他没吃饭, 就让小周子奉上一碗八宝粥来。孙建清感动的痛哭流涕, 一边流眼泪一边把那碗炖的香甜烂糊的粥吃完了。 赵言在紫宸殿外的书案前, 正襟危坐, 手里还拿着一本古籍, 但是只有从他自己的角度看才知道那是一本春宫,可那又怎样呢,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只会被他严肃冷静的外表欺骗。 这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其实是阑兄屡次教诲, 说当一个皇帝,最起码的威严得有。 孙阁老吃完了饭, 这才颤巍巍的挪到赵言跟前,先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才慢慢起身问道:“陛下, 这么晚了,您唤老臣过来所谓何事呀?” 说罢, 孙阁老又看天子眼下乌青, 不由的又心疼了起来,“陛下,您尚年轻力壮,国家大事也不是一日就能处理完的,晚上光线不好, 您还是多多休息才是。” “咳,朕……朕还好,这几日朝中事务不算繁重,且有雍王陪着朕,能给朕处理不少麻烦事。”赵言把手里的春宫放下,压在了一堆书籍的下头,抬眸看了一眼孙建清,脑子里琢磨怎么开口问他想问的事情。 毕竟,阑兄还是他表面的皇叔。 要是主动提,岂不是主动乱-伦?那他和历史上那些爱抢人妻、喜欢儿媳的历史人物有什么区别?百年之后,岂不是落得一个霸占皇叔的名声? 赵言琢磨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委婉的法子:“朕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且我大兖建国之后,也没有麒麟儿登基的例子,孙爱卿认为,朕这时候是应该先安内,还是先攘外?” 攘外先安内,这道理谁不懂,且大兖周围的几个外族势力哪里有这么好除去?国家根基在于皇帝、在于皇嗣,就算赵言今日不主动问后宫的事情,想必这帮老臣也迟早会说。 但赵言不知道的是,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孙建清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耄耋之年的老臣脊背的冷汗挥如雨下,脸色铁青。 赵言只觉得眼前的孙阁老对他的话题表现的有些诧异,却不知缘由为何。 好半天,孙建清才缓过来,吁了口浊气,“陛下,攘外先安内,我大兖近期出了不少内乱,老臣以为,应该先……” 到嘴边的话,孙阁老却怎么也说不出了,一边是雍王及其背后势力赤裸裸的威胁,一边是先帝辛苦打下的大兖万里山河。 少顷,孙建清缓缓道:“应该先平定内乱,待内乱平息,陛下再做之后的打算,也为时不晚。” 赵言蹙眉,“……” 得到了不想听的答案,赵言有点气馁,但也不想和孙大爷绕圈子了,“可是朕觉得,内乱和朕的家事,一起办也不冲突啊?” “朕想先立个皇后,孙阁老意下如何?” …… 紫宸殿那边,孙阁老前脚刚刚离开,后面内官便驾车来了雍王府。文泉得了话,本来准备进宫给天子上课,又觉得事情太过重要,王府中留在王爷身边的就璇玑这个大喇叭一个,十分靠不住,还是拐了回去,来到了书房。 雍少阑正在看管辽东和高句丽的舆图。 文泉进了殿,作揖:“王爷,方才紫宸殿来报,说陛下找了孙阁老商议了立后的事情。” “嗯。”雍少阑背过身,脸上神情不算严肃,似乎是在思忖这个问题。 文泉大概知道王爷暂时还不想困在后宫,便又问道:“那,王爷可还有指示?” “算了吧,我自有办法,”雍少阑抬手,“你去吧,带些本王做好的卤子过去。” 文泉:“是。” …… 赵言这边还在,孙阁老已经招架不住了,好在文泉及时赶到,孙阁老才得以脱身。赵言的目的没达到,甚至连阑兄都没提起,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亥时前,文泉收了课本,准备离开:“陛下,时候不早了,属下就先退下了。” “嗯,”赵言也累了,挥挥手示意小周子送文泉:“那你就先退下吧,记得回去喊阑兄改日来看我、咳咳,来看看朕。” 文泉应下,回到王府后将赵言的话一字不差的告知雍少阑。 亥时三刻,雍少阑夜访紫宸殿,彼时赵言已经洗漱完上了床,刚准备吹灯,见雍少阑突然进了门,连外头的小周子都没惊动。 “我去,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又来了?”赵言急忙从床上下来,拉着雍少阑:“快进来快进来,一会儿被发现了可不好。” 下午的时候,赵言试探了一下孙老头,和他说了立后的事情,结果孙老头像是被踩了甲沟炎,他都没说要立阑兄当皇后,孙老头就说什么乱-伦绝对不能发生,一时间是泪涕横流,还说什么要是不先处理军事,朝廷必定大乱。搞的赵言也不敢开口了。 赵言把雍少阑拉到床上,猴急的跳到雍少阑怀里,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吧唧亲了几口:“我今天下午找了一本好春宫,咱们今晚选一个试试?”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托着赵言的屁股拍了一巴掌:“下午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研究男同行房守则了呗,为了让我少受点罪,”说罢,赵言用脚勾着雍少阑的衣带,轻轻扯开:“书在我枕头边上,快来试试。” …… 事实上,赵言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没搞一半就乱踹人,甚至因为太疼了还抓了雍少阑满背红印子,最后虽然有实质性的接触,但短短两三分钟,两人都没爽到不说,还都挂了彩。 雍少阑给趴着、光着屁股的赵言上药:“下午让文泉给你带的卤子吃了吗?” 赵言还呜呼哀哉,觉得自己的屁股肯定撕裂了,不然绝对不会那么疼:“没……没有,送过来的时候我都吃饱了……哎,不说这个了,我屁股好疼,都怪你太太太太大了,我都要有阴影了。” 实际上是赵言太心急,自己硬要往下。雍少阑也被他箍的难受,油膏用了一罐子,也不能缓解。他们现在这个关系,做不做得愉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言可以毫无保留的接纳他。 “抱歉。”上完了药,雍少阑将人转了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手掌向下,摁了摁少年白嫩的肚皮。 第85章 “抱歉什么啊,抱歉你自己太天赋异禀了?感觉你会暗爽才是,”赵言提上裤子,踢开雍少阑放在自己肚皮上的手,又开始发愁自己的婚事:“我记得之前赵承的皇后还是周氏、他母妃亲姐妹的女儿,怎么到我这里,他们要求就那么高,什么贤良淑德就先不提——” 赵言回想了一下孙建清的话,感觉他给自己定下的、适合做皇后的人,好像是按着阑兄没有的方向挑的,比如什么出身清白,最好是没根基的,比如什么性子儒雅柔和——且,孙老头还说,不能当皇后的人选,又像是就按照阑兄说的,比如手握军权的不行,性格强势的不行,沾亲带故的不行,年龄太大的也不行。 赵言细思极恐,后背一凉,回眸看着雍少阑:“阑兄你说,孙爱卿是不是发现咱俩关系不简单了?” 雍少阑掀开赵言的衣摆,顺着衣服缝又抚上少年纤薄的腰身,突然说了句:“陛下也没什么好报答臣的,给个孩子么?” 赵言:“……?” 他们现在不是在商量结婚的事情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扯到孩子了? 好,好一个耽美生子文??? “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要不是雍少阑这番话,赵言都忘了自己还有生孩子这个功能,不过他本来就是直男,能接受和男人做-爱就不错了,自然不打算生孩子:“我才十九岁,我才不要生孩子。” “……” 雍少阑默了默:“成婚之后,朝上那些文臣自然是要催生太子的,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赵言脸上挂上了疑惑。 雍少阑沉了沉睫,又道:“若是你不想生,可以暂时先把婚事放一放。” 赵言:“……?” “是了!我去,我怎么没想到!还的是你啊阑兄,结婚了可不就要催朕生孩子……” 赵言顺着雍少阑给他抛出的问题去想,丝毫没注意到,雍少阑似乎也不再着急和他的婚事。 “不过就是要委屈阑兄了,那你暂时就不能做我的皇后了。” 这件事赵言还挺内疚的,毕竟是他很早之前就答应阑兄了。 赵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肺腑之言,雍少阑听完压了压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淡淡回道:“我没事。” 很久之后,赵言叹息一声:“……嗐”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埋怨我,”赵言挪到雍少阑身边,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眸子里满是真诚:“但是我不想委屈你——” “说了没事。”赵言话音未落,雍少阑打断了他:“朝中的事情繁忙,你要是觉得无趣,可以先处理废帝。” ----------------------- 作者有话说:来啦!感谢大家的营养液个地雷。 鞠躬。 第62章 千里路 赵言默了默, 好半天才淡淡回了雍少阑一句:“阑兄不是说此时不宜动他?” 雍少阑:“是不宜,但会有很多办法,下毒会么?只要你想, 让他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 “……”赵言现在就想把赵承处理了, 但从未想过要虐待他, “算了吧, 杀生不虐生, 暂且先关着他吧, 内廷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一个养尊处优长大的皇子, 关着他比给他个痛快还解恨。” “不过。”赵言:“我倒是想去见见他。” “去。”雍少阑在赵言脸上啄了一口:“明日休息一日,去内廷,我唤璇玑跟着你。” “好……”不知为何,赵言觉得雍少阑现在似乎对自己没那么“严格”了, “那我明天下午去,上午就——” 赵言话说到一半停下, 凑到雍少阑的耳侧道:“我要放纵!睡大觉!我都要累死了,每天四点多就要起床!明日我要睡到午时!” 雍少阑:“……嗯。” 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回答赵言:“确实很放纵了。” 赵言:“……” “切。” 翌日一早, 天还没亮, 大声吵吵着要睡到十二点的赵言养成的生物钟到了就醒了。 睁开眼,雍少阑正在他床前换衣物, 门外还有文泉说话的声音, 只是他一醒来,文泉便乖乖退下了,赵言并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赵言掀开被褥,揉了揉惺忪的眼皮:“这么早?今日不是不上朝吗?阑兄去干嘛?” 一品大臣的常服是绯袍,绛红色, 很衬肤色。雍少阑着玉带立在他的床前,一头乌发垂在宽阔的肩上,说话间那双金色的瞳仁便冷幽幽地朝着他看,有种妖冶禁欲的美感。 “辽东还有些军务要处理。”雍少阑不喜别人伺候,在紫宸殿除了让小周子提前把他的常服备好,其他的穿衣梳妆都是自己动手。他走到妆奁前取了把梳子,走到赵言身边,“陛下伺候臣更衣么?” 赵言的眼就没从雍少阑身上挪开,笑嘻嘻就从被窝里出来,“行啊行啊,不过我不太会,你教教我。” 少年着一身雪色绸缎寝衣,纤细不失力量感、透着生命力的身体赤裸裸撞进雍少阑眸中。敞开了领口下还隐约可见昨夜留下的痕迹。 雍少阑淡淡应了一声,坐在妆奁前,赵言站在他身后,从下往上开始帮他梳头发:“阑兄你的头发真多啊,” “天天加班都不脱发,真牛。” 这时,赵言手里的梳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便下意识的俯身去捡。 雍少阑垂眸,赵言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就弯腰的姿势仰视着他。 像是柔弱的宠物在仰视疼爱他的主人。只要主人勾勾手指,小爱宠就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柔软的舌去舔舐主人手指上的食物残渣。雍少阑知道赵言不会想这么多,但他说了赵言就会配合。 在他眼里,尊卑不重要。 紫宸殿的妆奁没啥东西,除了一些头油就是脂粉,男子用的脂粉和女子的不同,没那么精细。赵言和一堆东西还是登基大典前小周子准备的。雍少阑打开了一盒没怎么动过的唇脂,指腹粘了些,“赵言。” 赵言冷不丁被这意思全称惊到了,看了一眼铜镜里的雍少阑,看不清,又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了?” 雍少阑抬手把唇脂摁在赵言唇珠,再慢慢往唇角涂抹,将那饱满的唇弄得潦草。很难想象,这是一朝天子,如此单纯,如此美艳,如此听话。 雍少阑捏着少年的后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屁股好点了么?” 雍少阑在贴上赵言唇珠的时候,嗓子里便抑着发情的喘音,赵言大概能感觉到突然出现的欲望,“好端端的,你发什么情?死变态死变态!” 雍少阑滑了滑喉,目光落在赵言被涂抹的潦草的唇:“你刚刚的姿势,有点像在下跪,我很爽。” “能跪下给我口么?陛下。” 赵言:“???” 赵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乱七八糟的捂住雍少阑的嘴巴:“我的老天奶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再说什么啊?” 雍少阑失落地垂了垂眸子:“行吧。” “……”雍少阑冷不丁说这么一句,搞得赵言也有点心猿意马,都是男人,早上的精神确实挺精神:“那你晚上给我弄,也跪着,行不行?” “……”雍少阑攥着赵言的手腕轻轻揉捏着,又觉得不过瘾,将他的手摊开,按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吊着给你弄也行。” 随后微微敞开双腿:“陛下,辛苦了。” 赵言简直没眼看,伏在雍少阑腰腹间,骂骂咧咧:“变态变态变态!” …… 下午赵言带着小周子和璇玑到内廷的时候下雪了,天灰沉沉的一片跟要掉下来似得。内廷是关押宫内罪犯的地方,因为赵承身份特殊,不宜关押在天牢,便被看守在此处。 此处偏僻,从紫宸殿走到用了快一个时辰。深秋落下的枯树叶还堆积在小道两侧,被刚刚落下的寒酥遮盖,像是在粉饰太平,一阵风过来枯叶被掀起,洁白的雪花被染得污秽不堪。 这地方岂是一句阴冷能概括的了。 赵言蹙眉,下了步舆,小周子给他打上伞:“陛下小心地滑。” 脚踩在积雪上落下嘎吱嘎吱的声音,赵言踱步朝着内廷里去,“这里怎么没人打扫一下,滑到宫人也不好。” 小周子:“内廷关押的都是罪妃,平时就一两个小太监过来送送饭,因得……因得废帝送出宫一批人,宫里的人手不够,这里便冷落了。” 这件事赵言倒是知道,就是因为赵承做了一些“好事”所以他才心软了一点,想要过来看看他。在赵言心里,皇帝分为三类,第一种是好皇帝,能兢兢业业为百姓工作的,比如秦始皇往上查七代的秦国君主,比如汉朝的文帝武帝,再比如宋太祖赵匡胤等等;第二种就是不合格的君主,这里的例子也比较多,最典型的还是明朝那几个不上班的;第三种就是纯恶人皇帝,拿家国百姓当自己享乐的垫脚石,比如周幽王那种。 赵承在他这里,只能算一个倒霉的皇帝,也做了很多为百姓谋福祉的事儿,虽因倚重权贵没有做成,但起码心是好的。这是公事,若赵承没做伤害父皇的事情,他可以给赵承体面,留在宫里做个太上皇——他杀了父皇,尸首都没留,可见心性之恶。所以他并不准备让赵承说的舒坦。 第86章 进了内廷之后,环境就更恶劣了。内廷就是一处荒废的宫苑,住上小计百号人都绰绰有余的那种,所以地方还算大。只是甫一进门就一股刺鼻的尿骚味,破旧的宫墙斑驳着各种黑不拉几的痕迹(怀疑是粑粑)只有中间来回进出的地方被踩出来一条还算干净的小径。 小周子解释了一句:“废帝身边有大内的侍卫看着,这些小路都是他们为了方便上岗,自发组织打扫的。” 赵言捏着鼻子:“走了这么久,也没见什么罪妃?这里到底关了多少人?” 小周子昨夜翻看了一下内廷送来的册子,“回陛下,约有百十号人呢,许是附近的御马监提前派人过来收拾了一下,怕他们出来冲撞了陛下您。” 赵言:“……行吧。”搞得好像大领导视察一样。 沿途经过不少荒废的花园,也都长满了枯死的杂草,赵言想起自己在雍王府种的那块地,便道:“真是浪费了这些地,改日你找些人阻止一下这些罪妃,喊他们种种地,打扫打扫卫生,干的好了朕就赦免他们。” 赵言话音一落,除了小周子外,跟着他的几个太监和侍卫都噗通噗通跪了一地:“陛下慈爱仁善,乃我大兖之福!” 赵言:“……” 走到内廷深处一牌匾破旧的宫殿内,近百的内廷侍卫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待赵言走到跟前,领头的侍卫便过来通报,“陛下,废帝就在里面,请问陛下是否要将人带出来。” 赵言抬了抬手,“朕自己进去看看他就行,你们在门外守着。” “是。”侍卫和小太监们听话退下,但赵言刚上了一个台阶,身后一直跟着闷不做声的璇玑就跟了上来,赵言回眸看了他一眼,璇玑跟雍少阑按在他身上的摄像头一样,作揖看了看他,道:“陛下,属下还是跟着您吧。” “安全一些。” 赵言:“……” 赵言闻言,拉着璇玑靠近,在他耳边说了一些只有他们能听见的话:“那你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一会儿我和赵承说了什么,你不准找阑兄打小报告。” 璇玑点了点头,赵言这才同意璇玑跟着他一起进门。 大白天的,潮湿阴冷的宫殿里只点了一盏蜡烛,从外殿绕过去,透过褪色的珠帘,可见穿着被撕扯的乱七八糟的龙袍的赵承,脖颈中带着有手指厚度的镣铐,被锁在床下那一小的空间里。 赵言上次见赵承,还是宫变前的那一夜,他和赵承一起从父皇的寝宫出来,送赵承到文华殿的那段路上。短短大半年过去,赵承就好像老了十多岁,长发散在肩头,面颊凹陷,瑞凤眼都瘦成吊梢眼了。那双总是充斥着精明算计的眸子,满是空旷。像是雄鹰失去了锋利的喙,猛虎被拔下了齿,靠着身体留下的能量苟延残喘。 赵言清了清嗓子,“赵承,我来看你——” 赵言的话都没说完,里面的赵承像是知道他会来一般,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丧家之犬,音色却还是带着自傲:“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 作者有话说:来啦[星星眼][星星眼] 第63章 千里路 赵言和着赵承对视上一眼, 总觉得赵承现在这般模样,自己进去了会被他拼尽全力胖揍一顿。思及此赵言便淡淡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这样说吧,” 然后里面的人不说话了。候在赵言身后的璇玑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让你说话你没听见吗?陛下, 属下进去教训教训他!” 赵承闻言冷笑了一声, 然后哈哈哈哈狂笑起来, 笑完还扭头朝赵言笑了一下:“我如今这么模样, 还怕尔等拳脚相向?” “阿言, 你不是想问父皇的遗体被我藏在哪里了吗?你过来, 我便告诉你。” 赵承这番话真是拿捏了赵言的七寸, 他过来看赵承,确实想好好和他商量,最好能问出来父皇的遗骸在哪里。赵承也是了解他的性格,才会这般与他说话。 璇玑气的要撸袖子揍人, 赵言抬手示意他不要妄动:“朕没事,他被锁着, 伤不到朕。” 璇玑气呼呼地退下,赵言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故意绕着墙边走, 这样即便赵承想要揍他,也因得脖子里的锁链够不到他。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古代人讲究聚气, 冷宫内殿地方有限, 即便是靠着墙边走,距离赵承也不过两人远。赵言走了两步,挪到了正对着赵承的破旧书案前,垂眸看着颓废地靠在榻前的赵承:“你,你说吧,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俩了。” 赵承冷幽幽的抬眸,看着着一身礼袍立在自己面前的赵言。少年身形还算高挑,五官也算的上出挑,本应该是整个大兖最尊贵的小皇子,却浑身带着一股愚蠢,即便龙袍加身,也没有一点帝王的仪态。 赵承撑着床起身,脖子上的链子因为他的动作被带着泠泠作响。他这副样子,像恐怖片里早已枯朽的枯骨获得了新生,周身散发着一种阴郁的气氛。赵言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紧张手心出了点细汗,“你说话就说话,站起来做什么?” “如今我已如丧家之犬,你还怕什么?”赵承淡淡道了一句,托着沉重的锁链朝着赵言一步步走过去,直到他脖子上的锁链悬浮起来,“阿言,再靠近一些。” 赵言吓的头皮发麻,不过看到赵承够不着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我当我是傻子吗?就是因为你现在了无牵挂,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我可怕疼。” 赵言站好,后腰抵着书案,抱臂蹙眉看着赵承:“行了,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你就告诉我父皇的遗骸在哪里,我会和阑兄商量给你一条生路。” 赵承扶额,仰天长笑:“雍少阑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赵承说着,自顾自的往回走,“当初你要是乖乖留在哥哥身边,你就还能过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怎么?如今连一个废物的生死都拿不定主意么?” 赵承话锋一转,指着赵言的鼻子,一字一句道:“是你赵言断送了我赵氏的江山啊!哈哈哈哈父皇要是看到如今的场面,一定会很满意吧?哈哈哈哈。” 赵言没好气地乜了赵承一眼:“当初不是你要送我去北疆?行了,你少挑拨离间了,我来看你真是浪费时间,我走了,你要是想清楚就让内廷的侍卫告诉我父皇的遗骸到底在哪里,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来看你了!” 赵言说罢,偷摸看了一眼赵承,发现他像个傻子一样哈哈大笑,一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如此,赵言也不想浪费时间了,离开内殿前才回眸看了还在狂笑的赵承。 赵承扶着床,狼狈地跪在地上,一双不断收缩的眸子看着他,像极了一只索命了厉鬼:“阿言,我从未想要送你去北疆,那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赵言蹙眉,别过脸去,离开了内廷。 莫名其妙。 …… 午时前,赵言补完觉,吃了点饭,就去了太极殿处理政务。虽然今天阑兄说他不用工作,但他除了工作也找不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来到太极殿后,小周子便加了炭,赵言脱下大氅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发现昨日的政务都没处理。 “阑兄今天也没上班吧?”赵言把折子分类好,需要他处理的挑拣出来,“是回王府了吗?” 小周子顿了顿:“这个,奴才也不知,陛下,要奴才差人去王府问问吗?” “不用,”赵言知道阑兄忙,也不是事事都要给自己报备,他忙活着手上的事,不小心将一个雍少阑批阅过的折子推到的桌子下面,猫着身子去捡,发现上头写了不仅有汉语,还有他看不懂的文字。落款辽东军北所副指挥使。 赵言认真看了一下上面的汉文,发现是使臣和辽东地方官员出使高句丽的记录贴,上头详细写了时间时期,已经发生的所有事情,看不懂的文字也有译文,是高句丽皇帝向他问好,说要送质子进京的事情。 折子是放在批阅好的一堆折子中,但奇怪的是,上头并没有回复。赵言记得阑兄之前也回复过其他小藩国皇帝的请安书,都是礼貌回复了的。思及此,赵言便拿了笔,客气地回复了几句,等折子晾干了,便合上收好了。 只是赵言没发现,在自己认真工作的时候,小周子将他回复的那本奏疏又偷了出来,悄悄放在了袖子里。 两个半时辰后,赵言从太极殿离开,回到紫宸殿休息。小周子从内殿伺候完出来,揣着从太极殿拿回来的折子,喊人备了轿子,匆匆赶往雍王府。 而此时的王府内,内阁首辅孙建清和其他几个辅臣皆聚在王府茶室。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历朝历代也没有臣子在王府开朝廷会议的先例,雍少阑这番操作,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几个内阁辅佐大臣,都是受过老雍王的恩,且身家性命都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伏低做小,默认了这种僭越的行为。 小周子到了王府,压根不用王府小厮的领路,便摸到到了茶室,只是甫一进门,见到几个朝廷要臣,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只将手里的折子交了上去。其他一行人,见到皇帝身边的宦官和雍王暗通款曲,脸色更是铁青。这时候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起身之人是礼部尚书,姓孙,乃是从金陵顺天府调遣过来的,不与玉京这些个老滑头同流合污,只是看着雍王维护七皇子有功的份上,才愿意举家搬到玉京追随七皇子的。 第87章 “臣家中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 有了带头之人,后面几个和雍少阑意见不同的老臣,文人风骨突然觉醒了似得,一一起身告退。待雍少阑改完了折子,晾在书案前,茶室内就只剩下孙建清和他的儿子、小周子和文泉了。 孙建清颤巍巍扶着交椅的扶手起身:“呃,自古发兵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既然王爷说了高句丽此时内乱,那我大兖只需一个帮他们平定内乱的名号起兵,若王爷决心已定,那老臣这就回去草拟奏疏。” 方才他们一行人正在商讨出兵讨伐高句丽的军事。按常理来说,此时新君刚刚登基,国内还不稳定,不宜大动干戈,尤其是对外扩张,但据说这时候高句丽出了内乱,再加上其他几个蛮夷也动了手——这乃是灭高句丽等蛮夷势力的大好时机。 但这件事,作为皇帝的赵言还不知道。雍少阑垂了垂睫,目光从折子上赵言留下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扫过。他之所以不回复高句丽的国君,就是因为下了出征的决心。 “下去罢。” 孙建清见雍王默认,便起身拜别。茶室里剩下小周子和文泉,雍少阑才问起小周子赵言去内廷的事情。小周子缩着脖子,细细将事情说完便匆匆赶回紫宸殿。殿内安静下来,文泉给雍少阑倒了杯茶,“王爷,出征的事情,您不准备和陛下说吗?” 出征东伐,除了高句丽还有辽东以东以北很多蛮族,这一走最少两年。 “现在还不是时候。”雍少阑起身,捏了捏眉心,“这几日本王在宫里住,你先别进宫,留在府中。” 赵言睡醒之后发现小周子不在,问了宫里的人,有人说出宫了,有人说去了内廷。这样赵言不禁对他产生了信任危机。到了酉时后小周子慌慌张张的回来,大约是不知道他在内殿,悄摸和外殿的小太监说话:“陛下可醒了?” 小太监自然知道天子已经醒了的,但也不敢直说,只好用眼神给小周子使了眼色。小周子是个机灵的,得知赵言醒了,便哎呦一声,“陛下,奴才方才去了内廷……” 内殿,赵言眉心紧蹙,能夹死苍蝇:“方才朕醒来时,问了他们,说你出了宫,怎么?现在在朕面前已经学会撒谎了吗?” 小周子吓得匍匐在地,要把脑袋磕坏,岂料这时候门外通报了一声,压根不等他回复,穿着一身儒袍的雍少阑便进了门:“是我让他做事了。”说罢,雍少阑冷冷扫了小周子一眼,道了声:“下去。”紫宸殿的小太监退了个干净。 赵言这期间一句话也没说,他日常用的小太监便全走了。赵言立马就明白了,看着朝着他走来的雍少阑,疑惑道:“阑兄,你是不是让小周子监视我了?” ----------------------- 作者有话说:来啦 第64章 千里路 雍少阑看了看赵言的脸色, 淡淡点了点头:“嗯。”随后便走进内殿,坐在赵言身边,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说过, 我的控制欲很强,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 我给你道歉。” 赵言:“……” 赵言看神经病似得看了雍少阑一眼, 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事, 不过他和赵承在内廷说的话, 雍少阑应该全都知道了吧?之前雍少阑和他说过, 让他杀了赵承来着, 他那时候在气头上,现在想想,能从赵承手里把父皇的遗骸找到才是最重要的。赵言知道,从他心底是不想杀赵承的。 “那我和赵承说的话你都知道了?”两个人落在在内殿的小几前, 案上摆着一柄烛台和一套茶具,虚虚实实的烛光映在赵言的脸颊上, 烫的发红。他看着雍少阑那双如含着流沙的眸子,明明是他做出了监视人的事儿, 心虚的却是赵言。 “嗯, 我知道你不愿意杀他,”雍少阑又道:“现在杀不杀他都无所为了, 因为我把周氏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只要他在太极宫中不出去,他这辈子就不会再威胁到你。” 赵言听说了周氏余孽的事情,不过当时舅舅到玉京后将能杀的都杀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些妇孺孩童。 “小孩儿你也都杀了?” 赵言直接黑人问号脸:“姓周的都杀了。” “草,你有没有良心?小孩儿能做什么?” 雍少阑语气冷淡:“总之, 杀了。” 赵言觉得自己在雍少阑面前像一只破防的大猩猩,“那你今天过来想和我说什么?说你猜到我不想杀赵承,已经提前为我料理好了后事?” 雍少阑淡淡“嗯。”了一声。 “……”赵言一整个大无语,他扶额,思忖少顷,“阑兄,我真的,我真的该反思自己,适不适合做这个皇帝?其实你比我适合当皇帝,因为我听到你说的这些事我就很烦,所以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赵言蹙眉看着雍少阑那张冷冰冰的帅脸,前言不搭后语,但字字都能说到点:“今天的事情,你是想给我打预防针吧?” 雍少阑掀了掀眼帘,毫不避讳:“你很聪明。” 赵言要崩溃了,他伸过去手,一把捧住雍少阑的脸颊,认真问:“我去,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说了你一定会生气,”雍少阑拿掉赵言的手,“本来今日是想告诉你的,但你的反应,我接受不了,再等等行么?” 赵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是,你神经病吧?谁家好人这么办事的,你这分明在神经折磨我!” 雍少阑默了默,道了声:“对不起。”然后也跟着赵言起身,看着他,真诚道:“你愿意相信我吗?沈兄弟。” 赵言:“……草。” 雍少阑这句沈兄弟让赵言想起当初自己骗人的事儿,心一下就软了。但他知道,雍少阑为了目的能不择手段,他说的没错,他不能信他的话,可是他们是夫妻啊,要是阑兄的话他都不信,他还能相信谁呢? 赵言的眸子压的很沉,他很少这么生气。雍少阑自然也能看的出来,两人就这么站着,针尖对麦芒,要是眼神能杀人,赵言已经把雍少阑活剐了。 好半天,赵言受不了,垂下了脑袋,一拳囊到雍少阑肩头,打的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草,小爷服了你了,你就是天选大反派,我也是个大贱货,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个大坏蛋了!!!” 故事又阴差阳错回到了原来的设定,他就要被雍少阑囚禁起来生孩子了,可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赵言揍完雍少阑,用胳膊勾住他的后颈,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胸口,感受着这个炙热的怀抱,他对雍少阑的感情是真的,甚至上升到了对他有很强烈的欲望的状态,即便现在雍少阑让他生孩子,他嘴上拒绝,心里还是愿意的。赵言小声咕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管不了你了!” 雍少阑管滚了滚喉,垂眸,一口咬在赵言露出来的脖子上。赵言疼的一哆嗦,刚要挣扎,身子就被雍少阑托了起来,“神经病,你又要干嘛?” 雍少阑含住赵言叭叭叭的唇,舔了一口,两人的气息糅杂在一起:“给你口。” “滚蛋滚蛋滚蛋!”赵言是真的生气,但是又拿雍少阑没办法。身子被他轻轻松松托了起来,哪一点挣扎跟调情似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今天不想和你做!” 雍少阑稳健的步伐停下,沉默着看着赵言。赵言见雍少阑停下,扭来扭去的身子也停下了,看着脸上沉沉的雍少阑,蹙眉看着他:“又怎么了?” “……”雍少阑捏了捏赵言的屁股,“你欠-操。” 赵言刚要发作,雍少阑就三下五除二将他放置并捆绑在床上。宽大的龙袍袖口从光洁修长的胳膊上滑落,堆叠在腋窝处,腿又被雍少阑摁着,动弹不得,偏偏赵言还不敢大声嚎叫,因为外头还有侍卫,也因为他竟然……也有点爽到了。这种被桎梏的感觉,被求爱的感觉,被坚定选择的感觉,让他萌生一种被雍少阑掌控也会满足的感觉。实际上,赵言感觉出来了,雍少阑真的在控制他。 赵言微微抬头,看着雍少阑的高耸的鼻尖在自己小腹上磨蹭,“……我要被你玩儿成变态了……我恨你……我本来还想回家上大学的……” “我现在……想,只想……好好和你过日子……都怪你都怪你,你把我变成大变态了!” 赵言颓废道:“我原本可是直男……” 后半夜,赵言扶着窗棂,透过窗户缝隙,看紫宸殿外萧瑟的景色。殿内的红烛燃烧了一根又一根。赵言觉得无聊又微微侧脸,看着放在不远处的烛台上正在被燃烧的蜡烛,蜡液顺着向下与烛台融合,又慢慢流在书案上,冷却凝固。雍少阑上前,贴在他耳侧亲了几下,带着喘音,犬齿咬上他脖颈:“当初在清水村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赵言歪了歪脑袋,靠在雍少阑肩膀上,吐槽他:“神……神经经病,那时候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可……你可真刑。” 雍少阑垂眸,目光落下,看着那被撞击的花枝乱颤,“生理欲望也就这么回事,我很少有看着合眼缘的,你的身体是第一个能让我产生欲望的,还记得你昏迷了三天么?我给你换过衣服。” 第88章 “我喜欢你的身体,很美。” “……”赵言觉得自己听进去的话很奇怪,雍少阑这番话不像是告白,像是变态,“有你这么夸人的?而且,你看过别人的身体?你为什么要看别人的身体?你看了……看了别的身体是想做什么?” 雍少阑解释:“我没做过。” “我掌辽东军,给我献礼的很多,”雍少阑这番话说的很有技巧,其实他是想说,给他送枕边人的有很多,但是他知道直接说赵言会生气,他们此时身体融合,他不想打破这难得的美好时刻:“很恶心,不管男的女的都很恶心,比起看他们交合,我更喜欢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创造一个更大,更辽阔的兖朝舆图。” 说罢,雍少阑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只是看过,不曾动过情欲。” “……”赵言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某些作品里、某些人独坐高台看别人像畜生一样交合,身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没必要解释后面那一句,我……我能理解。” 这里是古代背景的架空世界,雍少阑从小习得的思想是和他不一样的,别说雍少阑这种位高权重的王爷了,就连他身边的好友,也又不少养了书童的邪火的,即便雍少阑之前和别人做过,他也能接受,只要雍少阑和他在一起后只和他做这些就好。但雍少阑确实是处男,刚开始技术真的很差。 雍少阑认真道:“你能理解是你能包容,我需要解释,是因我很在乎,我在乎我的第一次是不是给了你,我也在乎你能不能知道我的身体是独属于你的。” 雍少阑贴着赵言的后颈,含着那软肉亲了几下,“赵言,我很爱你,除了你的□□,我更爱你的灵魂,我喜欢你的善良,也喜欢依靠我的感觉,喜欢你给我制造麻烦。” “肉麻死了啊啊啊啊啊……”赵言脸上一热,给雍少阑来了个肘击,结果力气太大了,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动作也停了下来。 赵言晕了,想回头去看雍少阑,但只能微微回头看到他挂着细汗的额角和半张脸:“……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雍少阑抽身离去,走到书案前把烛台拿了过来。赵言在窗棂上趴了快半个小时了,雍少阑抽身走了,他也能转过身来了:“你拿烛台做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雍少阑走到头身边,抬手将蜡液倒在他胳膊上,一脸担心的问:“疼么?” “…………???”其实不疼,但赵言知道雍少阑这厮什么意思,气的立马就炸毛了,狂甩胳膊,“你神经病啊?一声招呼都不打!”结果话音刚落,雍少阑丢了灭掉的烛台,猛掀起他一条腿,将他狠狠按在了窗棂上,因为冲击力太大,窗棂发出“砰”的一声,一声停下之后,疾风骤雨般的砰砰声接踵而至—— 雍少阑托着赵言的下颌,使他仰视自己,动作凶悍。少年睁的溜圆的眼眶里只剩下半颗上翻的眼仁,崩溃大骂:“你他爹你他爹……你他爹的!” 雍少阑却道:“疼痛可以带来快感。” “我这几日,在宫里住。” ----------------------- 作者有话说:来啦~ 第65章 千里路 寅时后, 被洗干净的赵言终于钻进了松软的被窝里。雍少阑将给赵言擦身子的盆子端了出去,再返回到紫宸殿后,便开始穿衣服。赵言此刻又累又困, 见雍少阑穿衣, 疑惑问:“这么晚了, 你不睡觉, 穿衣服做什么?” 雍少阑系好腰封, 走到赵言的龙床前, 在他额角吻过:“马上该早朝了, 我去小厨房给你做早饭, 然后就得去太极殿。” 所谓上朝,就是内阁的几个重要大臣在太极殿开个会,并不是天天都开,所以有时候请个假也没什么。赵言觉得雍少阑瞒着自己的事情一定和朝政有关系, 不过他既然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主要是怕知道之后再忍不住发生争执。赵言觉得自己挺犟种的,即便有时候事情做的不对, 只要雍少阑站在他对立面, 他就想犟嘴。 雍少阑想做卷王就做吧。 “……”赵言从被窝里钻出来,拉雍少阑的胳膊:“那你就别管我了, 先睡一小会儿, 我早上吃什么都行。” 赵言的语气很轻,有点难得的温顺。他平时像一只随时炸毛的猫咪,咋咋呼呼的样子很可爱。不过猫咪乖巧起来,也有让人疼爱怜惜的欲望。他的头发被仔细洗过擦干了,身上一寸一寸都给清理的干净清爽, 雪白的绸缎寝衣很衬他的肤色。 雍少阑手指挽起少年一缕青丝抵在唇前,嗅了嗅,又揉了揉他的发顶:“偶尔一夜不睡没什么,我很久没给你做饭吃了。” 雍少阑做饭很好吃,也很会照顾人,控制欲很强,不过赵言不排斥,“那你去吧,我再睡一会儿,七点多我就起来,吃完饭就去找你。” “好,”雍少阑应下,随后走出了紫宸殿。 辰时不到,外头一轮猩红的朝阳将将升起,赵言就从被窝里爬出来。小周子昨夜吃了教训,一夜没休息好,甫一进殿便垂着脑袋匍匐在地上,伺候赵言的人也换成了其他小太监:“陛下,更衣吧。” 赵言是生气小周子和雍少阑暗通款曲的事情,不过当初也是小周子救他,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小事情就冷落了他,“你们都下去吧,小周子你过来服侍朕更衣。” 紫宸殿内的小太监都退下,小周子哭哭啼啼从地上起来,“谢陛下恩典……雍王的事情……” 小周子抹了把眼泪,噗通一声跪在赵言跟前,哽咽着:“陛下,雍王手握着玉京和辽东的兵权,朝里那一群老臣都是他扶持起来的,他让奴才仔细着伺候您,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奴才知道奴才如今说什么也对不起陛下对奴才的好,但奴才是真心相对陛下您好的……” 赵言觉得这事儿确实不怪小周子,换成他站在小周子的角度,指不定有没有小周子忠心呢。 赵言俯身,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小周子,问:“那朕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 赵言换好衣服,小周子就让人将雍少阑一早做好的早饭送进内殿。赵言在书案前一边处理自己的工作,一边吸溜煮的鲜甜浓香的羊肉粉,小周子在旁边研磨,看着天子吃饭开心,他跟着也高兴:“陛下,要奴才说,王爷虽然对您好,但您也不能一点都不防备着……” 赵言吸溜一口粉,看着小周子,指了指自己:“我?防备阑兄?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要想要这个皇位,赵承都轮不上。” 赵言放下一本奏疏,叹气:“有时候,我总想,或许当初阑兄对我差点,父皇他就不会死了。” “对了,这几日你派人多盯着他点,只要他愿意说父皇的遗骸在哪里,你们就立马告诉我。” 小周子也叹了口气:“是。” 吃罢早饭,赵言起身前往太极殿找雍少阑,走到殿前发现以孙建清为首的一群内阁辅臣,正从里朝外走。众人见了赵言,先是一愣,随后纷纷下跪:“陛下万安。”赵言看了几个老大爷一眼,跟被人打的一拳似得,便心疼地挥手让他们回家休息了。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赵言打了个哈欠,想了想,现在最多早上八点,按照阑兄的性子,开会一开就是一两个小时,“这不得凌晨三四点过来上班?” 小周子跟着赵言往大殿走,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在太极殿偏殿外的拐角处:“大胆!” 赵言和小周子闲聊,冷不丁听他呵斥一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小周子,这才顺着小周子的目光看到一抹黑影:“来人,拿下。” 侍卫闻言冲了上来,赵言让小周子去看:“看看是什么人,回来告朕一声。” 小周子跟着侍卫去了,赵言便进了内殿,见雍少阑还在自己的“工位”上处理工作。赵言走过去,凑在他身边,“阑兄,我来了。” 雍少阑放下笔,抬眸看了赵言一眼,“早上吃的好吗?” 早上的饭是雍少阑自己做的卤子,自然好吃,但是雍少阑说这番话明显是想要奖励。赵言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男人嘴上,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好啊,阑兄的手艺不减当年。”说罢,赵言在雍少阑嘴巴上吧唧一口:“看什么呢?” 雍少阑把折子挪到一边:“没什么。”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单手托着赵言的后颈,一会儿就把领口扯开了。少年白皙的后颈就袒露在他眼前,像上等的羊脂玉,也像细腻的绸缎。他雍少阑用鼻尖蹭了蹭,暧昧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赵言被他蹭的难受,这番话听着也恼火,他知道是因为昨夜折腾的久了,雍少阑担心他睡不好,不过雍少阑他自己熬了个通宵不说,倒是担心起来自己了:“小爷也是男人好吧,怎么就早了?你跟你说玩儿到凌晨我第二天依旧能上班,可不比你差——别咬,我验收一下你的工作成果。” 赵言说罢,去扒拉雍少阑批过的奏折,雍少阑将人按在腿上。两人就坐在书案前的矮几旁,雍少阑坐在蒲团上,赵言坐在他腿上。赵言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动,屁股一凉又一热,气的他使劲往雍少阑身上招呼:“你神经病吧……大早上的。” 第89章 雍少阑捏着赵言的腰身,一边帮他整理凌乱的龙袍,一边弄-顶:“神经病?” 雍少阑眸子抬了抬,落在赵言吐出来的舌头上,“是傻子的意思?” “……”赵言不想现在给雍少阑解释神经病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允许雍少阑侮辱傻子这个词,“傻子大多形容天生愚钝之人,神经病……嘶……神经病是后天……和疯子的意思差不多……谁大早上在工位上搞老板……” 雍少阑,“我喜欢,神经病,这个形容,但我不是。” “……”赵言按住雍少阑的肩膀,使劲儿夹住他的腰,让他慢下来,然后抽空白了他一眼:“道德也是制约不了你了兄弟。”雍少阑默了默,专心做事,赵言被他内里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外面却还是矜贵体面,甚至连衣角都不曾褶皱一丝。 雍少阑吻了吻赵言的眼皮:“近日的朝事我处理就行,别过问,别追查,好吗?” 赵言气的垂了雍少阑一拳:“操,你是皇帝?” 雍少阑音色冷淡下来,反问道:“方才为什么要看折子?我不喜欢不被你信任,相信我赵言,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 赵言心道,若他不信,早跟他闹翻了。他不爽的可从来雍少阑对他在工作上的桎梏。赵言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谈恋爱就应该相互信任,直接选择换话题:“别弄进去,拿帕子接着,不然一会儿不好收拾。” 雍少阑把赵言掀了个面,“别转移话题。” “……你坦荡点行吗哥们儿?”赵言气的要踹人,但是动弹不得,只得微微回眸瞪人。那双清澈的眸子含着一汪春水,唇瓣张合,热气不断从口中溢出来,怒气更像是调情:“我们现在是在搞对象,就应该有什么说什么?而且你的逻辑很有问题,你怕你做错事我生气,问题不是出在你不告诉我,而是你不该做让我生气的事情……退一步讲,或许我认知不如你,但是你好好解释我也是愿意信你的,你躲躲藏藏我反而更好奇了。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看你的工作就算不信任你了?你这是什么逻辑?我就不能是纯好奇吗?” “不是做错事,是做事,有些事你就是接受无能,说了会影响我们的感情。”雍少阑也不生气,不疾不徐的解释:“不说对我们都好。” “草,我又想和你吵架了,”赵言:“我怎么就接受无能了?我接受能力也很强的好吧?” 雍少阑淡淡道:“真的么?” 雍少阑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赵言又怂了,总感觉雍少阑这家伙有喜欢x虐待的影子,屁股一凉,“咳咳,只要不是太过分,还是都能接受的,太变态的事儿你也不能做,会遭报应的。” 雍少阑滚了滚喉,思忖少顷,又道:“能别嫌弃我吗?赵言,你的情绪对我很重要,我会很焦虑。” 赵言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和点了:“嗐,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会做坏事的,我不生气就是了,我保证以后尽量不和你吵架。” 赵言说的很真挚,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雍少阑的影子。雍少阑捧住赵言的后颈,抵着他的额:“等我拿到结果。” …… 几日后,傍晚。赵言单独将小周子宣来,小周子将赵言让他查的事情查清楚了,突破口就是那日在王府不满雍少阑的那位从金陵调任过来的大臣。小周子将事情的始末说罢,赵言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阑兄是要对辽东以北的蛮族动兵?他瞒着的事情竟然是这个?” 小周子听得迷迷糊糊:“什么,什么瞒着,陛下您竟然不知道?” 赵言反问小周子:“你知道?” 小周子这才反应过来:“奴才,奴才也不知……奴才就知道雍王殿下召见了内阁第几位大臣去了王府,” 小周子只知道王爷有动兵的理由,吩咐了不准陛下动他批阅好的奏疏,竟不知王爷姜然如此大胆,而且这种事情……依陛下的性子,要是王爷想要瞒着,他真有可能被瞒着:“天哪,难不成王爷想要私自动兵?” “这就对了。”赵言想破天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他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你去王府,让阑兄今晚过来。” 小周子看着少年天子清瘦的脸颊,心道王爷都在紫宸殿留宿三五日了,再过来陛下怕是要吃不消了。 “这事儿先不急陛下,”小周子想起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前几日在太极殿外头偷看您的那个小太监抓到了,但他非说有事情要亲自找您说,内廷已经审了一次了,用了刑,他死活不说是什么事儿。” “阑兄提醒过朕要防备赵承的余党,谁知他是不是要害朕,”赵言想了想,朝着小周子勾勾手指,“这样吧,你告诉阑兄这件事,晚点我和阑兄一起去内廷一趟。” ----------------------- 作者有话说:来啦,最近家里有病人住院,写的少点,抱歉。感谢还在追更的读者宝宝,谢谢! 第66章 千里路 小周子赶到王府时, 雍少阑在书房和兵部的人正在谈战事用人的问题。蛮人擅长骑射,蛮荒之地的地形又复杂多变,想要打胜仗, 将领的调任极为重要。茶水已经添了三次, 众人争执不休, 殿外的小厮终于是等不及了, 敲响了书房的门:“王爷, 周公公来了, 说是有要事相告。” 其中一位大臣:“没看见王爷正在商议军务吗?出去。” 说话的人并不知道门外的小太监是天子的人, 只以为只内监那个不知事的蠢货, 但他说罢,见众人脸色异常,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呃……要是王爷有要事,那今日的事情不如就到这儿吧?” 雍少阑捏了捏眉心, 想起前几日赵言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犹豫少顷后,他才道:“不必, 请人到偏殿候着。” 书房的偏殿与他们商议事务的地方仅仅一墙之隔,说话声对面可都听得见。军务乃是朝廷机密, 这种事能让一个太监听, 那来人一定不简单。方才那位大臣脸色煞白,却苦于不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这时候孙建清之子接话茬了:“陛下这么晚了派人过来, 想必是要紧事,我等还是赶紧下个结论——此事还需王爷定夺。” 内殿雍少阑一锤定音,在偏殿候着的小周子吓得战战兢兢。前脚陛下刚刚得知王爷要动武的消息,后脚他在王府便将事情听了个仔细,若是回头陛下问起来他定是要说的……可王爷连动兵的事都不告知陛下一声, 遣兵调将的事又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他听到? 小周子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王爷一定是最近在陛下那里累着了……不是故意让奴才听见的……!”这边他心底的声音渐渐落下,偏殿的门就从里头被推开了。雍少阑扫了一眼冒了一额头冷汗的小周子,“本王这便进宫。” 小周子跪在地上,“王,王爷还没问奴才什么事儿……” 文泉给雍少阑披上大氅,雍少阑冷凝了小周子一眼,吓得小周子赶紧把来意说了:“奴才该死,是,是前几日在宫里抓到一个小太监,陛下让内廷的人审了,那人非要见陛下……陛下说,陛下说这件事他拿不定主意,想让王爷陪同前往。”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你先回去,本王随后就到。” 雍少阑赶到紫宸殿的时候,赵言还没休息,在书案前处理自己的工作。 雍少阑单独进了殿,拎着从城中买来的宵夜。近年关天气慢慢回温,但夜里还是冷的厉害。雍少阑甫一靠近,大氅上带着清冷的寒气,赵言放下手中的笔,没去看食屉里的夜宵,反而要去抱人。雍少阑往后退了一步,将大氅解下,“寒气重。”说罢,去炉子那里烤了一下,才走到赵言身边,托着他的屁股将他起来。 “嘶……别摸,”赵言推搡雍少阑的手:“我的屁-眼要合不拢了。” “……合的很拢,我昨晚看过了。”雍少阑在少年唇上亲了一下,才把人放回书案前,“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小周子和你说我为什么要找你了吧?”赵言把自己写好的奏疏收好,整整齐齐码在一起,“明日你有事吗,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有你在身边,我有安全感一点。” 赵言说着话,双手支着脸颊,幽暗的烛火映在他浅色的瞳仁中。雍少阑屈膝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身上穿着一套束手束脚的便服,是为了方才方便上街亲自买吃食:“嗯。” 雍少阑进宫之前,小周子先回来了,将在王府听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和赵言说了一遍。雍少阑要对外扩张的事情板上钉钉了。赵言其实有点想不通雍少阑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件事,或许是怕自己不同意?还是其他什么理由?思来想去各种理由,最后客官分析了一下雍少阑,其实发现他是有点对人缺少信任感,冷漠,独权,唯我独尊。而对他,雍少阑却有一些敏感,甚至是自卑。 对人缺少信任感和幼年经历脱不了关系,或许生活在政治旋涡之中,很多人都和雍少阑一样长大,年幼时家族的经历让他们变得无情冷血,对人很难建立信任关系。而他上辈子活了十七年,养成的人生观已经非常成熟,这样就会使得他和雍少阑的三观碰撞,而产生的碰撞在他眼里是正常争执,在雍少阑眼里确是让他产生自卑和焦虑的来源。 第90章 雍少阑拥有当一个合格君主的能力,这么一个冷血敏感多疑的人,却跪在他膝下甘之如饴。 赵言扫了眼雍少阑,趴在书案前,抬手在他肩膀来了一拳:“阑兄,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爱你。” 赵言的眸子压的弯弯的,浓稠卷翘的睫毛在烛火的映衬下在眼睑拓下一圈月牙形的阴影。赵言想给雍少阑一点安全感,自己的认可和肯定。只是话甫一落下,手腕便被温热的手攥住,赵言整个身子都朝着雍少阑扑了过去,又一阵天旋地转,他便被按在了地毯上,炽热湿滑的舌尖探进他的口腔,舔舐他的舌根。雍少阑喘着低音,抵着他的额,两人的气息彼此交融。证赵言捧着雍少阑的脸颊,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笑道:“你今天反应怎么这么大?被小爷迷住了吧?” 雍少阑将他按在地毯上,掀开堆叠的衣裙,吻过他的耳鬓:“宝宝,我也爱你。” 古代人的裤子类似小时候的开裆裤,虽然羞耻,却方便上洗手间,只有贫民才穿包屁股的单衣,方便做事。皇帝繁琐的礼服,主打一个“掀袍可食”赵言已经被雍少阑掀袍可食好几次了。少年握拳,抠着地上上的毛毛,嗓子里压抑着零碎喘息:“好羞耻,能不能别喊我宝宝。” 雍少阑按住赵言的后颈:“前头有铜镜。” 赵言:“…………哥们泥……能不能别这么变态——不是我找你是说正事儿的……” 雍少阑低喘了声,吻住了赵言的唇。 …… 翌日午时,雍少阑和赵言一起在太极殿用完午膳,小周子一直在外殿守着,头上午前内廷的人就过来了一趟,说是那小太监醒了。小周子不敢打扰陛下和王爷工作,只得拖到现在,见两人得了闲才提醒:“陛下,王爷,内廷的人方才过来了一趟,说是那小太监已经醒了,咱们现在可要过去看看?” “走吧,”赵言本来今天就是要雍少阑陪他去会会那贼人的,“说不定还真是赵承的余党想要害朕,阑兄到时候可得保护我。” 雍少阑:“……” 蹙了蹙眉心,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乘步舆到了内廷的地牢,内廷的狱卒长是雍少阑安排的人,将那小太监的提审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陛下,王爷,就是此人非要亲自见陛下,属下也是怕耽误了事情,这才上报给了周公公。” 被提审出来的小太监身上还带着镣铐,身上也有受过刑的痕迹。赵言蹙了蹙眉心,别过眼去,“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亲口和朕说?” 那小太监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瘦的骷髅似得,不像是宫里的人。见赵言说话,小太监抬了抬头,又看了看赵言身边的雍少阑,随后便摇摇头道:“奴,奴才这件事,只能单独和陛下说……” 赵言:“……” 不等赵言发话,雍少阑先冷道了声:“这种事以后不要上报给陛下,直接杀了便是。” 内廷的狱卒闻言纷纷跪了一地,那小太监见面前的太子就要起身离开,支支吾吾是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在赵言耐心耗尽前,他匍匐在地,先是哇地哭了一声,又道:“七殿下……先帝和胡公公……他们都没死……就被废帝藏在了太宗的皇陵里!陛下您若是不相信,只需派人前去查看,便可知道真相!” 此言一出,内廷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太宗皇帝是元武帝的父亲,元武帝建立大兖朝之后,被追封为兖太宗,陵墓就在玉京南城的山上。 赵言闻言,脑袋里跟放了个烟花似得,炸了个噼里啪啦,他踱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小太监的衣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跪在地上的狱卒脸色煞白,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支支吾吾道:“回禀陛下,属下调查过此人的背景,他正是……正是大半年前被派去收皇陵的那批人,而且……而且此人和胡公公乃是同乡。” 赵言一把松开那小太监的衣襟,冷静道:“备车,朕要亲自去看看——差人给他医治,朕回来之前,不准他出任何事。” 赵言踱步出了内廷的地牢,雍少阑稳步跟在赵言身后,“我陪你一起。” …… 玉京南山的赵氏陵寝足占了好几个山头,因大兖开国尚不足百年,百业待兴,皇陵并未重点修,再加上冬天,山里的积雪还未彻底融化,所以上山的路十分难走。赵言在轿子上已经坐不住了,掀开帘子,看着前面远远走去的京卫军:“阑兄,一定嘱咐他们小心一些,我怕赵承的人狗急跳墙。” “嗯,”这件事还未被论证,但是在两人心里,几乎都板上钉钉了。元武帝的尸首一直没有下落,即便事情荒诞,也不知没可能:“放心,若是赵承没杀他,那他留下看守的人便不会轻易动他。” “也是……”赵言神经乱糟糟的,收回目光,仰头吁了口气:“我真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个结果……父皇若真还在,那赵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到了天色沉沉,京卫军才找到陵墓的入口,赵言跟着雍少阑一起下了陵墓,在石门前果然有一个仅长宽约二十公分的小洞。伏在小洞前的京卫军趴在地上朝里头看了一眼,发现了里头不对劲:“陛下,里面有人。” 赵言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朝里头喊了一声:“父皇,父皇你在吗父皇?阿言来救你了?” 少顷,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赵言看到一身玄色龙袍,“阿言?父皇无碍。” 是真的。 赵言紧紧抓住了元武帝伸出来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父皇你真的……你真的没死……” 京卫军将石门用圆木撞开,逼仄的墓道内站着一抹明显清减的元武帝。男人身着丧服,胡须杂乱,但浑身却还带着独属帝王的压制力,似一柄尘封许久的古剑,古剑出鞘,锋利不减。 随行的京卫军见了失去的太祖,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唯有赵言飞扑上去,一头埋进元武帝的胸口:“父皇!” 雍少阑蹙了蹙眉心,目光落在赵言身上,不等元武帝说话,便起身上前:“陛下,时间不早了,此地阴气重,还是快些回去,让太医给太上皇看诊。” 雍少阑咬重的“太上皇”三字,赵言压根没听出什么小九九,元武帝则冷凝了雍少阑一眼,随后轻哼一声,揉了揉赵言的头,为他抹去眼泪:“已经是当皇帝的人了,动不动还要哭鼻子,父皇没事,雍王说的对,要快些回去,封锁消息——” 宫变之后的事情太过复杂,元武帝一时也和赵言说不清楚,他甚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如今外面的情况他也不知全貌,但朝局不能动荡,赵氏出了弑父杀君这样的丑闻,如今他又“活”了过来,难保玉京的各股势力暗流涌动。比如,雍王势力。元武帝看人很准,对赵言登基的始末能猜测个□□成,雍少阑对赵言有心,定会担心他会对赵言产生威胁。 但赵言也是他的爱子。 元武帝拍了拍雍少阑的肩,语气缓和,甚至带着几分让步:“少阑,你辛苦了。” 随行的京卫军被暂时留在南山,雍王府的亲卫守着,当晚亥时赵言带着元武帝和胡福回到了太极宫。太医署的太医过来,隔着帘子给元武帝把了脉,好在身体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便能恢复。 赵言守在元武帝床前,眼泪没了,但脸上的绯色却不下去,睫毛上还湿濡一片。雍少阑立在赵言身后,雍王府的亲王将太极殿团团围住。 “父皇,孩儿被赵承追杀了很久,要不是阑兄帮忙,孩儿肯定就死在北疆了……”赵言滔滔不绝,将宫变之后自己的遭遇像是倒水一样全朝着元武帝倾诉,元武帝叹息了几声,又问:“你兄长……” “他被孩儿关在内廷了。”赵言:“父皇,宫变之后赵承到底做了什么啊?” 元武帝眼皮一沉,“往日之事不可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他既然被关着,那便一直关着他,等父皇安顿好了,便去金陵找你母后。” “啊?父皇现在好好的,难道不昭告天下,留在玉京吗?孩儿不想当皇帝,父皇……” 元武帝胡子一竖:“不要瞎说,一国之君岂是说换就能换的?就当父皇已经死了就好,有少阑在你身边,父皇也放心,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父皇累了。” 赵言道别了元武帝,跟着雍少阑一起往紫宸殿走,一边走赵言还抹了抹眼泪,但不是伤心,是太开心了——哭着哭着就破涕为笑。 雍少阑则心事重重的跟在少年身后。 “阑兄,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雍少阑:“……” 雍少阑脚步慢了下来,赵言回头看他,脸上挂着笑,一步一步倒着走:“我之前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没爹没娘,小时候穿的破破烂烂,万人嫌一个,长大之后想要上学堂,要爱自己出去勤工俭学,我做酒楼的小二,在厨房洗过碗,同窗出去玩儿,我就马不停蹄的做各种零活儿,结果到最后钱攒够了,我被车……呃,被马车撞了,直接死了。” 第91章 “但是我现在,父母都在,不愁吃喝,还有那么帅一个相公。人生啊,易如反掌~”赵言笑了几声,想起某些小说主角一直想回家的设定,其实最早他也挺想回去上大学的,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了亲情、爱情、事业他都有了,回去之后他又会变成孤家寡人,大学的学费挺多的,毕业之后努力工作还助学贷款,日子没一点奔头。 雍少阑:“……” 雍少阑滚了滚到唇边的话,看赵言今天这么高兴,便咽了下去,“是么?还有一件事你没办成。” 赵言歪了歪头看着雍少阑:“封你当皇后?”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淡淡“嗯”了一声。 “……”明明是他自己耍心眼,还好意思提。赵言转过身去,把背影留给雍少阑:“这件事还不着急,我还年轻呢,你也……” 赵言脑子一抽,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雍少阑多大,于是战略性咳嗽了两声:“咳咳,你也年轻,应该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成婚的事情推一推也成。” 雍少阑跟上少年,冷问了一句:“赵言,我年岁几何?” “……呃呃呃”赵言挠挠脑袋,慢慢把目光放在雍少阑身上,“哎呦,我好累,赶紧回去睡觉了!” ----------------------- 作者有话说:考虑了一下,正文就留在这里吧,后续拉拉杂杂还有不少,就留在番外写,也不影响读者宝宝们的订阅率。 感谢读者宝宝一路陪伴,老寒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