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一个Beta》 第1章 《不要欺负一个beta》作者：莲折【完结】 本书简介: 周知时穿成了abo文中的校医，一个需要时刻揣着抑制剂，以防突发状况的普通beta。 自穿来后，不是这个alpha易感期发癫，就是那个omega发情期不受控。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麻木且迅速地穿梭在校园里。 左手一针抑制剂扎在力大如牛，双目赤红的alpha脖子上。 右手一个抑制贴封住气喘吁吁，脸色潮红的omega后颈。 还要抽空去斗殴现场救治伤员。 昏暗的巷子里氛围格外诡异，三个优性alpha冷着脸释放信息素，互相压制。 强大的信息素导致周围人脸色骤变。 只有周知时一人穿梭自由，抬起伤者后拍拍三个alpha的肩膀。 “同学，让让，别挡路。” “你们实在没事的话搭把手，我赶时间。” “谁伤的人？记得来趟医务室写报告。” alpha们：“……” 他们一同看向身后。 巷子深处站着一位身形颀长的少年，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那凛冽不同于常人的气质，以及紧紧黏在脸上令人不自在的灼热视线。 的确要赶往下个斗殴点救人的周知时没时间多想，匆忙离开，没有注意到噤若寒蝉的众人。 直到一天工作结束，行尸走肉般的周知时扶着腰推开医务室，看到了一位少年。 “我来赴约。”对方裹挟着黑暗缓缓走近，漂亮精致的五官暴露在走廊微光下。 周知时刚通过声音认出他，对方倏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难受且委屈地开口：“我发情期到了，你能救救我吗？” 柔弱可怜的omega让人放松警惕，周知时恍惚应了一声“好”，拿出抑制剂的下一刻被紧紧扣住手腕抵在门后。 前一秒还难受的少年呼吸滚烫地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嘶哑：“宝宝，我说的不是这种救。” 周知时：“？” 第二天，他扶着腰，哭着逃离了学校。 某些alpha不是什么好东西，某个omega更不是东西！ [温润随和beta受x爱装纯善疯子omega攻] 攻已成年，不同于普通omega，对受一见钟情，超级会装，年下。 无脑文，私设很多，宝子们选择性观看。 作者不对盗版负责，捉虫请点捉虫标志，成功后有小红包感谢～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穿书 abo 主角视角周知时互动言漾 一句话简介：beta受xomega攻 立意：不要在疲惫时审视自己的人生 第1章 “周医生，我可以标记他吗？” 微风徐徐，带动窗帘，将青年略微遮眼的刘海吹动，露出一双惊愕的黑眸。 周知时拿着抑制剂，嘴角抽了抽，回头认真叮嘱眼底满是冲动的少年：“不可以。” “你们年龄还小，无法承受标记后带来的后果。林同学打完抑制剂之后要去医院，至于你……最近几天先离他远一些吧。” 处于发情期的omega面色潮红地抓着身侧alpha死不松手，各种黏着抓着，浑身浓烈的信息素影响到alpha几乎站不稳。 周知时是个beta，不受任何影响，在omega埋怨不爽的眼神中给他使用了抑制剂。 “可以了，跟你的班主任请假去医院吧。”做完一切，他扔掉废掉的抑制剂，走到一旁洗手。 omega清醒一些，不再是之前抱有敌意的眼神，视线落在周知时身上。 青年身形板正，五官乍一看平平无奇，再仔细一看干净出挑，特别是眼睛，看人时像是氤氲着一层山中雾气般透亮有神。 水流声不停，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穿梭在水中，指尖随着动作微微泛红，惹人不断侧目。 “周医生。”omega试探道，“你真是beta吗？” “怎么这么问？”周知时不答反问，抽出纸巾擦干净手，坐在椅子上，“好了，你该去医院了。” “就是觉得周医生不像beta。”omega稍微害羞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期盼，“周医生要不是beta就好了。” 周知时动作一顿，略微蹙眉，心说这剧本设定不对啊。 两天前他穿进这本abo小说中，接管了这具身体。 身为最普通的beta，原主周知时在学校里非常不起眼，存在感几乎为零。 哪怕用抑制剂帮助人，也没有人会记得他，各种赶去现场处理后连一个好脸色都得不到，被人嫌弃的同时还会受工伤。 最终，原主想不通，觉得生活没意思，跳入河中变成了穿书的他来接管。 然后周知时发现，原主不仅和他同名，年龄、容貌、身材完全一样，短暂震惊后，他又开始惊慌过自己没学过医。 后来发现其实这个工作挺简单，只需要处理两种情况。 一是快到发情期，给信息素不稳定的人使用抑制贴或抑制剂。 二是正在发情期/易感期，信息素暴涨，导致混乱，直接使用抑制剂。 周知时提过辞职，校长以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beta拒绝了，让他再坚持一下。 这所学校的校医一年能招聘几十次，坚持最久的就是原主，为了高于外面的工资。 后来他发现工资再多也没用，从小是孤儿的他精神缺乏，情感上没办法支撑下去。 周知时希望自己来到这里，原主也能去他的世界。 对上少年眼底的羞涩，周知时脸上笑意逐渐收敛，抬手敲敲桌面，故意冷淡催促：“快回去吧。” omega失落地垂头，转身离开，没再看alpha一眼。 受不了巨大落差，alpha表情有些奇怪。 周知时叹口气，还要调整他的心态。 “omega信息素不稳定阶段，会对身边任何alpha产生迷恋，这是本能，清醒后远离也正常，你不用有太多想法。” alpha明白这点，但骨子里的天性时刻想让omega臣服自己。 他原地缓了片刻，道谢离开。 医务室里只剩下周知时一人。 他撑着侧脸，盯着门外的天，不知道做什么。 好无聊。 这份无聊很快消失，接连响起的电话让周知时不知该先接哪一个。 最终左手接听手机，右手按下座机。 “周医生，操场上有人因为一个发情的omega晕倒了。” “赶紧来操场，紧急情况。” 两道声音让周知时确定要去哪里，挂断座机电话，拿起手机出门，又返回提起医药箱赶往现场。 “哪位同学？” 地上躺了一圈儿人，不少人脸色难看，表情痛苦。 被隔离到稍远一些位置的男同学面色浮现不正常的红，眼神涣散迷离，爬着往其他同学那边。 这明显正处于发情期，抑制贴不管用，得使用抑制剂。 周知时拿出抑制剂，还没靠近就被omega一掌打退几步，差点踉跄着跌倒。 这个omega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脸色惊变地捏住差点掉的抑制剂，配合其他老师扣住人打完。 男同学稍微恢复理智，弯腰喘-息着。 摆脱信息素影响的同学陆续离开，发情的omega也被人送去医院，原地很快只剩下失力的周知时，只有打扫卫生的人让他往旁边避一下，别挡路。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原主那么悲观。 在学校里是透明人，火急火燎地工作完，连个人说话都没有。 在外面也是透明人，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更没有知心人可以说说心里话。 周知时叹口气，揉揉手腕，提着医药箱去奶茶店买了杯奶茶。 其实小透明也没什么不好，不受关注才最轻松，不过这份工作确实有点太耗体力了。 等攒到一些钱，他要换个更稳定，没有受伤风险的工作。 周知时喝着奶茶，刷着短视频，很快找到这份工作的乐趣。 只要时不时处理几个特殊状况外，剩余时间想干什么都行，甚至可以追完一本小说。 但由于刚看了这本小说开头就穿进来了，周知时对小说有阴影，找出恐怖电影看。 他很快被人投诉，说青天白日吓人。 周知时只能转成爱情片。 又被投诉，说他引导学生谈恋爱。 周知时扶额，最后拉上窗帘，关上门，静音追宫斗剧。 还是再次被投诉，说他所在的医务室拒绝接收学生。 周知时皱眉。 说好的小透明呢，他怎么干什么都有人投诉举报。 周知时很快确定谁吃饱了没事做。 隔壁由于属于常规医务室，没他清闲，看他追剧不平衡，假装学生投诉。 确定这件事后，周知时打心眼觉得这所学校不能归于正常范畴，留了心眼。 没想到下午学校爆发了三场混乱争斗。 他忙到赶往第一个现场处理完后，又要马不停蹄跑第二个现场。 第2章 等到第三个现场后，周知时没力气拿出抑制剂了。 旁边老师催着他赶紧动手，不要磨蹭。 周知时喘着气，脸色苍白中带着点绯红，努力摆手示意对方先别催。 他费劲地咽着口水，打开医药箱，拿出抑制贴，撕开时手抖如筛糠。 不对劲，应该清闲的他为什么忙起来了。 累到直接脱离原炮灰设定了。 他记得小说开头就表明了原主只是个不忙的校医，打几场酱油就会下线。 颤颤巍巍的将抑制贴贴到学生后颈，周知时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被学生紧紧抱住手臂求爱。 “医生，我好喜欢你，你能不能亲亲我。” 迷离的话语让周知时瞬间红了脸，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大到甩不开。 学生毫无意识地抱着他的手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力气大到周知时手臂开始发红。 “医生你好香啊。” “医生，你能不能释放一点信息素。”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不说话？” 抑制贴没有用。 周知时很快反应过来，拿出抑制剂扎在他的腺体推入。 alpha很快清醒，甩开周知时的手臂，略微嫌弃地站直身体，拍拍手，一副傲慢不可高攀的模样瞪了周知时一眼。 这么没礼貌。 再好脾气的周知时经过这么来回折腾，也有些无奈，微笑说出注意事项，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旁边的老师不高兴提醒：“下次来快点，等你五分钟了，真慢。”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知时才知道自己竟然能在五分钟内跑这么远的距离。 怪不得腰都要断了。 这工作一忙起来给人的感觉比牛马还牛马。 还好他在现实生活中有丰富当牛马的经验。 周知时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揉了会儿手臂上的红痕，随口应了一句，提着医药箱离开。 紧绷之后的身体一旦放松，陷入了巨大的疲惫中，连呼吸都费劲，他深吸一口气，以后一定要多多锻炼。 “喂，给我买包烟去。”刚走两步，视线里出现穿着校服的男生，嚣张跋扈地递给他一百块钱，并不耐烦催促，“快点，别磨叽。” 周知时抬头时想起出来匆忙，没来得及穿白大褂，现在的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头发凌乱，狼狈的模样没被人认出是校医。 他准备提醒，却被对方认为在磨叽，一下提着他的衣领要挥拳：“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周知时甩开他的手，整理着满是褶皱的衣领，眼底透着些许抵触。 他自认为藏得很好，可惜一眼被男生看到，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找死吗？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知时知道这是个贵族学校，能上的人非富即贵，剩下都是学习好的。 总之，基本没有普通人。 “你认错了，我不是学生，我是医生。”周知时亮出手中提的医药箱，准备避开。 男生一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人出了汗，刘海微湿地贴在额头上，双眸乌黑，五官端正。 他穿着白衬衫，最上方的三颗扣子解开，年轻温润的模样完全没有医生该有的气势。 男生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是医生？那我还是校长呢，赶紧跑腿，晚了给你嘴缝上。” 癫公。 上一秒挖眼珠，这一秒缝嘴。 周知时还等着回去洗脸，接过钱，懒得继续纠缠，敷衍地应声：“好，我知道了，你在等着吧。” 他去的方向刚好是学校超市，男生没有怀疑，拐进一旁巷子里等着。 周知时推开门，放下医药箱，洗完脸站在空调底下吹着。 还没享受半个小时，医务室门被人“砰砰砰”拍响。 下一秒，“砰”一声，铁门直接飞来。 周知时瞳孔放大，几乎是求生本能让他往旁边闪去，避开了迎面砸下来的铁门。 “砰。”又是一声巨响，铁门砸在桌上，成功将电脑摧毁。 要是再晚一点，头脑摧毁的就是他了。 周知时心惊肉跳地看向罪魁祸首。 先前让他买烟的癫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咬着烟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睥睨着他，趾高气扬：“我让你给我买的烟呢？” 周知时给校警发短信，让他赶紧来把人扯出去，他对这所学校的耐心因为这人的无法无天快要告罄。 “你的钱。”周知时拿起桌上的钱递给他，“学校禁止抽烟，请你把烟掐了，同学。” “还真是校医啊。”男生环顾一周，轻蔑地冷笑出声，没接一百块钱，“我说了，我让你给我买的烟呢？” 这是要铁了心为难人了。 周知时已经看到校警，将钱塞进他口袋里，语气仍旧客客气气的：“这里是医务室，不是你闹事要烟的地方，请出去。” 他不想惹事，这份工作再干两个月就能壮大存款换份工作了。 “你以为校警来了就能相安无事了？”男生故意吐出烟，“我在那等了你半个小时，你敢诓我？” 周知时无奈摊手：“我跟你说了我不是学生，你非要我买，能怎么办？” 校警走进来，没有上手抓，而是非常礼貌地请人出去。 光看他们不敢惹的态度，周知时就知道完了。 眼前这癫公估计是学校里不能轻易招惹的，无人能制了。 他正思考是不是要举起椅子把人吓出去时，原本还张牙舞爪，嚣张桀骜的男生瞥了一眼窗外，不知看到了谁，突然身躯一震。 随后男生仿佛被砍了爪子的老虎，所有气焰消失殆尽，微笑且礼貌地冲周知时开口。 “实在对不起，打扰到您了，我这就离开。” 他迅速把损坏的电脑扶好，又将医务室的门装回去，顺带把校警叫出来，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周知时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 变脸速度让周知时茫然地走到窗前，看到男生一脸讨好笑容。 站在他前方的人因为角度原因看不清，只能看到个子很高，垂于身侧的手冷白修长，手背青筋凸起，一路蜿蜒往上，引人遐想。 作者有话说： ---------------------- [撒花]新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段评已打开。 这次是beta受和omega攻[撒花]私设很多，介意的宝子们选择性观看哦 预收《透明人也能被看见吗》文案： 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透明人。 小学没人和他玩，中学被老师忽略，到了高中更是毫无存在感。 他甚至还因此激活了一项超能力——真的变成不会被人看到的透明人。 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儿。 比如说不想顶着压力从一群人面前经过，使用超能力。 因为被撞了迟到，不敢面对老师训斥，悄悄使用能力挪到桌上。 …… 但受不知道，其他人看不到他，攻能看到。 攻知道受有变成透明人的超能力，以为他会上天入地，做各种大胆的事。 没想到他只敢做一些奇怪的小事，变成透明人了还偷摸摸的，笨拙无比。 直到有一天，受鼓起勇气往攻抽屉里塞情书，被攻看到。 受以为攻看不到自己，在他面前各种羞涩眨眼，大胆地用目光扫视打量着攻，满眼浓烈的爱意。 直到攻的视线随着他走动。 受这才知道攻能看见他。 想起以前做的各种蠢事，受裂开了。 透明人为什么也能被看到？！ 第2章 “行了。”不知道男生说了什么，对方嗓音冰冷地打断，“我没兴趣听你的废话，没事做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讨论声戛然而止，男生脸色憋红，全然没了之前的讨厌，低着脑袋，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 一物降一物，这不是挺懂礼貌的吗？ 周知时舒了一口气，那一刹那，危险的视线紧随而来，他看着那手腕的主人侧身朝向他这边，似乎发觉他的存在。 明明站在窗边，不可能被看到，可那一瞬间，周知时还是有一种被毒蛇锁住目标的阴冷寒意遍布全身。 他连忙收回目光，没再多看。 脚步声响起，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门外走廊恢复安静，那股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还存在于空气中。 周知时打开门，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走出去，站在围栏旁往下面看了眼。 那两个学生应该在这栋教学楼，周知时没看到他们出去。 他返回医务室，关上门，坐在椅子上沉思。 其实这本小说周知时并没有看多少，只知道角色挺多，属于刚连载状态。 他点开看了几章不小心睡着了，一睁眼就穿成了同名同姓的校医。 可能是因为穿过来的时候是从水里爬出来的，脑子受到影响，周知时记不清大部分剧情，只知道这本书的设定是优性ao碾压普通ao。 第3章 而这所学校，40%的学生都属于优性，剩下20%普通ao，40%没有信息素的beta。 所以哪怕是alpha之间也存在普通与优性之分。 周知时猜测那个给人感觉很危险的学生很可能是优性alpha。 他努力去想前期露脸的角色，大脑空荡荡的。 周知时按揉太阳穴，无奈叹息，报修电脑后拿出手机玩游戏。 教室里乱糟糟，却因为一个人踏入后戛然而止。 所有人闭嘴安静回到自己位置上，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五官精致漂亮的少年身形颀长，自带压迫感。 他缓步停在自己位置前，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是否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停了动静，坐下后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那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骨相优越，脸部线条流畅清晰，属于人群中根本淹没不了的存在。 而此刻眼角眉梢间的冰冷让他整个人显得难以接近。 手机屏幕里操作的小人倒地不起，失败两个字浮现在屏幕中央，刺眼至极。 言漾充钱升级装备之后，再次向对方发起pk。 还是输了。 再来，还是输了。 他的装备从破烂升级到至尊，依旧打不过对方。 言漾捏紧手机，看着对方角色id旁同城两字，微微蹙眉。 对方头顶很快冒出气泡文字：“你的技能没升级，光拿装备，打不过我的。” “升级之后再来找我pk。” 言漾没有耐心去浪费时间升级，本就是消遣玩的游戏，刚准备退出时，对方再次发来了文字气泡。 飞天小粉猪：“tvt不用着急，我等你。” 或许是因为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他停顿片刻，真的摸过去把所有技能升级，再次点了pk。 这次从一分钟结束变成了五分钟。 同样等级，他充的钱起了作用，最后时刻秒杀对方。 飞天小粉猪：“升级技能之后你很厉害哦，我要上班了，再见。” 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真心夸赞，对方一下消失了身影。 等待大厅中，因为他酷炫值钱的装扮，无数人发来pk与好友申请。 言漾毫无耐心地退出游戏，抬眸对上其他人不敢说话的模样，弯眸微微一笑：“大家怎么了？” 所有冰冷疏离消散，只剩下好接触的温柔感，连带着死寂的双眸也充满生气。 “啊。”这才有人敢搭话，“我们看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是有点苦恼的事儿，不过已经解决了。”言漾嘴角笑容更多，“大家不用这么安静，该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那么可怕。” 言漾，言氏集团继承人，一个性格很好的优性omega。 尽管他脾性好，但学校里大部分人还是对他有种骨子里的惧怕。 不少人觉得他应该是个alpha。 可惜，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并且没有迎来二次分化。 外界对他无不惋惜。 班里没人感知过他的信息素。 言漾也不会做乱放信息素压制人的事，通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轻易让人闭嘴。 所有人都觉得他性格好到不像是传闻中的言家人。 ＊ 处理完信息素失控的alpha，到了下班时间，周知时回到医务室，脱下白外套挂好，洗干净手下班回家。 住的出租屋离学校比较近，一站地铁就到了。 回到家洗完澡，吃过饭没什么事做，周知时打开游戏，随机pk。 打了两把，他伸了个懒腰，到点该睡觉时，页面弹出一个最近pk过的人发来邀请。 周知时记得这个人，之前试图用充钱来赢他的新手。 名字叫做希望世界少些傻子。 他对这个人印象深刻，一是因为随意充钱的行为，酷炫的装备，二是因为这个名字。 周知时点击接受，发消息表示自己只能打一把。 对方这次头顶气泡文字：“哦。” 好像人机。 以为对方是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周知时打开话匣子，把自己知道的游戏经验全部说出来。 对方：“哦。” 更像人机了。 周知时带着几分揶揄：“转人工。” 对方似乎不知道这个梗，头顶“输入中”三个字良久，发出一个“哦”。 这下周知时几乎确定对方是小孩，不会打字，只会发“哦”。 还是有钱的小孩，看着充值最少十几万了。 他陪着对方打了几把，下线时，点击添加好友。 对方非常冷酷地拒绝，并头顶文字气泡询问：“加好友干什么？” “等下次不忙了一起玩。”周知时回复。 对方头顶输入中，两分钟过去，一个字都没蹦出来，只是左下角弹框显示对方申请添加好友。 周知时利落同意便下线了。 他活动完身体，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周知时穿戴整齐，吃着包子到达了医务室。 隔壁医生冷笑着从门前路过。 无奈，他起身拉上窗帘，关闭大门，不给对方偷窥的机会。 做完一切，周知时嘴里最后一口包子还没来得及咀嚼吞咽，电话刺耳地响起。 有学生晕倒在门口，通知他尽快过去。 周知时提着医药箱，冲到校门口。 对方信息素稳定，不处于易感期，只是莫名其妙晕了。 周知时观察片刻，确定是低血糖没吃饭晕厥的，让人送到隔壁医务室。 校警抬着人急忙向前，周知时避开，站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打着哈欠往回走。 风吹起外套和里衣，露出一截嫩白的后腰，周知时快速压下，扣好松动的扣子。 身后传来危险的视线，他猛然回头，门口除了一辆黑色车外，没什么突兀的地方。 周知时摸摸脖颈，没多想，加快步伐。 车内，司机几次回头，想询问后排的人怎么不下车。 少年头抵着车窗，眼神淡淡地望着外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面无表情的脸上倏然浮现一丝笑意。 司机浑身一个激灵。 这小祖宗一笑准没好事。 果然，他露出一种看到猎物时志在必得的兴奋神情，眼底闪烁着浓烈的兴味。 见他要下车，司机替他打开车门，默默地想：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 周知时回到医务室还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洗了手，打开窗户吹了一会儿风才好些。 还没上课，操场上许多学生在慢跑，周知时正感受着青春的气息，那股针扎般的视线再次袭来。 他蹙眉，差点以为身边有个看不见的透明人，四处打量，确定没问题后拉上纱窗。 “言漾？”身侧的人递出一瓶水，“你不跑啦？” 言漾收回目光，接过水笑着道谢：“谢谢，我累了，你继续跑吧。” “好吧，你不跑我也不跑了。”对方擦掉脸上的汗水，因言漾脸上让人感到亲近的笑容有了错觉，认为能和他拉近一些距离。 只不过还没邀请，言漾已经离开了。 他只好打消所有念头，总觉得言漾就是看起来好接触，实际上根本不可能靠近。 来到水房洗了把脸，言漾垂眸看着手中水，表情淡漠情地扔进垃圾桶中。 透明的水珠从他的脸上滚落，没入衣领中，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言漾抬起眼皮。 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对方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跑了。 言漾抿唇，擦掉脸上的水，离开水房。 他站在门口，看了眼医务室的方向，脑海里闪过那一截白皙的腰。 恰好在当时看到了一颗痣，在雪白的肌肤上铺开，一眼便让人血液沸腾，控制不住地想要去触碰揉弄。 ——得到他。 大脑和灵魂无一不炙热地颤抖叫嚣着。 “言漾，你好呀。”进水房的人随口打了声招呼。 少年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容浮现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食堂新来了个大厨，最近几天好多人抢菜都没抢到。” 对方一边将脑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一边邀请。 水猝不及防地溅过来，言漾避开，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烦。 “不用了，我和别人有约了。” 走向电梯时，刚好尽头的医务室大门推开，言漾步伐一顿。 穿着白色外套的青年缓步走出，手中拿着保温水。 太阳初升，暖而不刺眼的光落在那张脸上，勾勒出漂亮的轮廓。 他的眼睛很黑，泛着温润好接近的笑意，身影笔直，衣服规矩地扣好扣子，显出偏瘦的身材。 角度受限，青年并没有看到站在电梯前的言漾。 也无法看到他眼底的兴奋与笑意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炙热的疯意。 第4章 作者有话说： ---------------------- [猫爪] 第3章 周知时眼皮一跳，热水从杯中溢出，他瞬间倾斜杯身避开。 动作及时，除了受到惊吓外并没有受伤。 他倒掉一点，拧紧盖子，忍不住抬手按了按乱跳的眼皮，觉得莫名其妙。 难不成今天要倒霉？从出门后就不自在。 离开水房时，走廊空无一人，周知时看了眼电梯的方向，抬脚返回。 他放下保温杯，简单整理好医务室，无意间发现了原主的生活日记。 “一群没素质的高中生，什么贵族学院，全是癫公，看在月薪一万的份上我忍了:-d。” “怪不得那些人一两天就跑了，月薪一万也忍不了那群人。” “优性有什么用，会投胎而已，癫公癫公癫公。” “这学校也是癫学校，没一个正常人^_^。” “……” 可以看出一开始原主对这个工作很有兴趣，到后面被折磨到消失。 短短工作一个月，心态直接从能接受到满日记的吐槽，足以可见这工作折磨人的程度。 周知时叹口气，有些心疼原主，再次希望如果有来世希望他好好的，同时做好准备接受这份高难度工作。 存款只有一万，支撑不了多久，他工作完这一学期不管校长怎么挽留都要跑。 周知时合上笔记本，看到黑影贴在窗前，望向透过窗帘看清里面的情况。 大概猜出是隔壁的医生，他不明白怎么总是盯着自己，索性起身打开门，笑吟吟地看着对方：“你好，有事吗？” 医生上下打量他，翻着白眼，“切”了一声，转身要离开。 周知时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叫住他：“你为什么每次来这里晃悠？” “谁晃悠了？”医生顿时尖着嗓音，“我路过不行吗？你以为你谁啊，我还要特意来你这里晃悠？呵呵，太看得起自己了。” 周知时：“……” 他一个问题，对方直接破防了。 对方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脸上，周知时挑眉。 这个世界设定中，omega和alpha长得比较好看，beta也有好看的，但很少。 他觉得自己的长相也很普通，但看这医生针对他，似乎是因为看不顺眼他这张脸。 周知时抿唇，觉得奇怪，尝试对他笑了笑。 “笑什么笑？”医生更加破防，骂骂咧咧地回到医务室，关门前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瞪周知时一眼。 周知时摸不着头脑，返回桌前，想起什么，重新翻开原主日记。 按照日记上的内容，原主工作一个月，并不繁忙，只是每次处理时情况太复杂。 周知时算了算，按照他最近处理的信息素暴走事件，完全是原主在时的五倍。 他直接找到校长，说明自己的来意。 “哎呀，周医生你不能离职。”校长意味深长地开口。 以为他要威胁自己，周知时刚挤出一抹微笑，校长伸出两根手指：“我每个月再给你加两千，你就继续做下去吧，学校很难再招到像周医生这么合适的。” 周知时沉默半晌，脑海里浮现原主在大学时的专业——母猪的产后护理。 好吧，多少还是有些关联的。 见周知时不说话，校长以为工资加少了，闭眼沉痛道：“三千，加三千，不能再多了。” “好。”周知时按捺住加工资的欣喜，假装勉强点头同意，“那我就再干干。” 只要不是忙到脚底着火，他都能接受。 偏偏老天对着干。 他才因涨工资留下，一天处理了十次信息素失控事件，还差点被一个失去意识的学生咬到脖子。 “哎呀，这alpha临近易感期真吓人。”学生班主任死死地抓住发狂的学生，嘴里嘀咕着把人带到一旁。 周知时喘了一口气，摸了摸完整的脖子，看了眼那双目赤红的学生，无奈道：“都接近易感期了，为什么没有请假？” “高三时期，哪能随便请假，再说了，易感期前后浮动，时间不确定的，总不能一直戴着止咬器受折磨。”班主任说，“就因为这样，学校才需要你啊。” 周知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回办公室就穿了个高领毛衣，保护自己的脖子。 好在后面平静了，不再需要他疯狂赶过去。 一小时后，到达下班时间，周知时脱下白外套，喝完保温杯里的水，刚准备离开，外面“哗啦啦”下起倾盆大雨。 “轰隆。”伴随着雷声嗡鸣，闪电疾驰而过，照亮黑沉恐怖的天。 周知时将医务室翻找过来，没看到一把雨伞，叹口气打算打车回去。 出租车进不来学校，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要走五分钟。 这么大的雨，三秒就足够把他淋成落汤鸡。 周知时站在围栏前，观察着雨，只能等变小了再离开。 开门声响起，隔壁医务室医生拿着伞出来，看到他，冷笑一声故意打开伞，就那么廊下撑着雨伞离开，高傲嘚瑟的劲儿让周知时哭笑不得。 学生逐渐离开，天色愈发阴沉，原本还热闹的校园一下安静下来。 周知时伸个懒腰，快被雨声催眠睡着了，他打开天气预报，一晚上的雨，正想着要不就这么在学校里凑合一夜得了，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有人从他身后路过，带起一阵微风，空气中混合着一点栀子花的香味。 周知时以为闻错了，扭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步入电梯。 而他身后窗前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周知时一愣，歪着脑袋看向电梯，又探出身体看向楼下。 没有人，他反而被淋到脑袋，顿时缩回来，一转头意外看到去而复返的医生。 “半个小时了，你还在这里？”周知时诧异挑眉，视线落在雨伞上，“这该不会……” 医生表情有些奇怪，看了看电梯，欲言又止，最后撇嘴扭头转身：“那可不是我给的，别自作多情啊。” 他赶过来是想着进医务室把另外一把雨伞借给周知时，但恰好看到有个人进电梯，似乎是学校那位风云人物。 但对方不可能特意过来给没什么交集的人送伞，估计是他看错了。 “不是你送的就行。”周知时微笑撑开伞离开，还想下楼看看能不能碰到给他伞的人道谢。 电梯停在一楼，里面空无一人，走廊也空荡昏暗。 雨幕模糊，看不到人影，周知时疑惑打量片刻，确定没人后只能撑着伞步入雨中。 出了校门便有出租车，周知时上车收伞时，目光透过挂满雨珠的车窗看向不远处的黑色车子。 鼻尖萦绕着一丝香味，又是那股栀子的味道，周知时低头捕捉，确定是雨伞上沾染的。 “去哪？”司机询问。 周知时报出住址。 另一辆车内过度死寂。 “那车子走了。”司机小声提醒。 后排坐着的少年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撑着侧脸，通过车窗目睹出租车消失在雨幕中，才懒洋洋地开口：“走吧。” 司机应了一声。 车子在深黑的雨幕中缓缓向前行驶。 ＊ 周知时打了个喷嚏。 他擦着头发，鼻子发酸又热，猛灌了两杯温水。 就淋了那么一点雨，应该不至于感冒。 周知时吹干头发，困到倒头就睡，心里还惦记着关灯，但实在抬不起眼皮，意识越来越昏沉，直到彻底陷入熟睡。 梦中，他看到了原主，笑着和他打招呼，表示他们互换人生了。 周知时苦笑，说自己现实世界的人生也不怎么样。 随着原主的告别，周知时猛地睁开眼。 外面还下着雨，天蒙蒙亮，头顶灯光亮了一夜。 他撑起身体，头疼欲裂，重新摔在床上，费劲地呼吸着。 心里莫名犯恶心，周知时按揉着太阳穴，没丝毫作用。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并不滚烫，扶着脑袋起身测量温度。 稍微低烧，估计是昨天吹冷风，淋到一点雨导致的微感冒。 这并没什么，但此刻头疼得实在难受。 周知时吃不下早饭，缓了会儿打车来到学校，坐在医务室中又灌了一杯热水。 通过桌上的小镜子，他才发觉自己脸色苍白到吓人，连路过想嘲讽他的医生一看他那样子，默不作声回到医务室了。 周知时扶着脑袋，坐不住，只想躺着。 脑子里像是钻了个电钻，时不时抽动，疼得他眼前发黑，干呕感愈发强烈。 忍不住了，还是得吃药。 脚步声响起，周知时抬头，这么一个动作轻易让耳边嗡鸣不断，恶心感更强。 医生站在他一米远的位置扔了一盒药。 “病了就吃药，装可怜给谁看呢。” “谢谢啊。”这药来得太及时，周知时有气无力道谢完直接吃了。 第5章 没想到他没任何怀疑就吃了，医生表情怪怪的，一步三回头走了。 药有止痛的作用，没一会儿疼痛减轻，趴在桌上犹如死尸般的周知时终于觉得活过来了。 他拿起现金，来到隔壁医务室递给医生。 雨停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周知时打量了一圈医务室，和他那边差不多，不过多了几张病床。 “谁要你的钱。”医生骂骂咧咧地推开现金，脸色臭得厉害。 周知时现在才看到他名字，徐自如。 他搜寻着记忆，小说介绍里好像没有这么个名字，估计和他一样是炮灰。 “药很有用，谢谢。”周知时放下钱，留下一句道谢返回自己的医务室。 头不疼了，恶心感也消失，大脑清醒许多，周知时将雨伞擦拭干净收好，准备有机会还给对方。 没事做了，他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玩了两把小游戏。 要退出时，周知时发现有人在观战，点开一看，是那位有钱的小朋友。 现在是上课时间。 周知时私聊：“上课时间还打游戏呀？” 小朋友这次没有回答“哦”，冷淡地发送一句：“老师不管。” 有钱人读的贵族学校确实不怎么管，就像这里，学生哪怕在走廊跳激光舞，只要没造成太大影响，没搞破坏都行。 全靠自觉。 周知时结束对战，小朋友发送pk邀请。 他快速拒绝，并留言：“小朋友要好好学习，打下基础，不然以后长大了跟不上学习。” 对方还在线，头顶文字泡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中，最后浮现几个字。 “谁是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不是小朋友？ 周知时手指一顿，试探性发送：“大朋友？” 哪里怪怪的。 电话响起，来工作了，周知时匆忙留下一句“好好上课”，退出游戏，接通电话。 “后花园这里有个人晕倒了，是个omega，正处于发情期。” 周知时一边带着东西赶过去，一边不忘询问：“通知家长了吗？使用完抑制剂不能再留在学校，只能在家里或者是医院观察。” “通知了，你赶紧来吧。”对方催促。 周知时带着东西赶到后花园，空空如也，他蹙眉，拨通电话。 对方这才反应过来报错地方了：“不是后花园，前花园，你路过的时候没看到吗？” 周知时：“……” 学校操场旁有两个花园，前花园在室内体育馆斜对面，后花园在体育馆后面。 他根本没有机会路过前花园。 周知时着急跑来，此刻累得背脊满是汗，短暂无奈后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前花园，总算看到人了。 “快快，怎么来得这么慢。”打电话的老师疯狂招手，“赶紧，我快按不住了。” 处于发情期状态的omega脸色红得厉害，双眼空洞无神，只剩下身体的本能，不断挣扎着想要甩开身侧的老师，发现不行后一口咬下去。 老师爆发一声尖叫，不敢对学生发火，看周知时不顺眼起来：“你还不快一点，痛死我了，啊啊啊。” 周知时避开学生乱晃的手，在对方鼓起明显的腺体上注射抑制剂。 或许是处于发情期太过敏感，omega各种乱撞嘶吼起来，脸色苍白泛着不正常的红。 赶过来的家长看到这一幕不满地叫喊起来，现场乱成一团。 周知时识趣地收拾好东西，站在一旁，左耳进右耳出，全程不说话。 老师先前被咬本就有苦说不出，面对家长地指责只能硬着头皮道歉，好不容易把人劝走，怒气无处发泄，一看周知时老老实实地站在那，愤怒起来。 “你要是早点到，我也不至于被咬，赔我医药费。” “你不报错地点，我早就来了。”周知时犯难道，“不过你被咬确实难受，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找学生家长负责，不然我去把他们喊回来？” “停。”老师闻言顿时抬手阻止，再也不想和家长扯东扯西，立刻溜走了。 通过老师的交谈，那学生应该是在学校里非常有名的高三a班。 这班不仅要成绩优秀，能进去的都是厉害的人，怪不得老师全程保持微笑，不敢变脸。 周知时捏捏微痛的小腿，解开外套扣子，迎着微凉的风慢吞吞走回去。 走累了，他坐在一旁干净的长椅上，仰头望着阴沉灰暗的天，长长地叹口气。 工作不累，心累，比当代牛马没什么区别。 还好他现在不头疼了，不然这一通乱跑，绝对加重。 快到冬天，地上的草几乎都黄了，残留着下雨后的水珠。 周知时靠着椅背，放下医药箱，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缓缓闭上眼，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微凉的风，胸腔里沉而有力的心跳。 光线昏暗，所有一切在他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下毫无存在感，他只安静坐在那里，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青年脸部线条流畅，喉结凸起，让人想要轻咬一下，在他吃痛的反应中吻住那张漂亮泛着光泽的唇。 双手架在围栏上的少年慵懒地撑着下巴，暗沉深邃的眼眸漾起一丝波澜，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倏然上扬，使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瞬间变得充满活力。 他抵在一起的拇指微微摩挲，隔着这么远，仿能感受到那嫩白肌肤的柔软触感。 危险的视线像是什么黏腻柔滑的东西贴在脸上，让人不禁一个哆嗦。 周知时敏锐地睁开眼，若有所觉偏头。 下课时间，不少学生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人数太多，周知时一时间分不清那视线是真的存在还是一场幻觉，只匆忙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 应该没人会吃饱没事观察他。 “医务室的校医有什么好看的。”举着篮球的alpha站在少年身旁，见他专注地盯着不远处，还以为再看什么，发现是那个beta校医时不感兴趣地撇撇嘴。 “你离我远点。”回答他的是少年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太臭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加上那张好看的脸，本该没有任何攻击力，可却莫名让人有种针扎般的尖锐危险感，从而下意识按照他的话去做，否则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体育课打球打得出了一点汗而已。”alpha不以为然地笑笑，抛起篮球玩着。 接住的刹那，他眼珠一转，看向已经走到楼下的校医，恶劣一笑：“你对他感兴趣直接出手啊，多简单，我帮你。” 话音落下，他轻微一抬手，篮球从掌心滑出，瞬间往下坠去。 言漾脸上笑意未变，状似不经意往下看了眼。 beta刚好走上台阶，站在电梯前，避开了那坠落的篮球。 听见沉闷的响动，他四处张望，看到还在蹦跳的篮球瞳孔微微放大，看模样就知道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像是恨不得立刻躲进窝里的兔子。 “啊，没砸中，好可惜。”alpha不高兴地皱起眉，用余光扫了眼身侧的omega。 他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并不在意扔下的篮球。 看来真就是随便看看，打发时间，alpha不知为何，因这个想法松了口气：“我坐电梯下去拿球。” “拿球？”言漾语调不明地重复，唇角笑意倏然变得更多，眼底却冰冷到无任何一丝笑意。 他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必须办到的事。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从这里下去更快。” “什么？”沈著眼皮一跳，因为太过震惊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从这里下去。”言漾收回手，垂在身侧，盯着楼下测算高度，“三楼，摔不死。” 毫无起伏却更显疯意的话让沈著头皮发麻，妄想从言漾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少年神情平淡，窥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 他好像从不开玩笑。 这一刻，alpha才明白自己逾越了，嘴唇嚅动半天，憋出来一句。 “我的问题，我刚刚不该那样做，球我不要了。” 言漾没说话，偏头静静地望着沈著。 不知何时，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精致的五官透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走廊被割开另一个天地，吵闹声全部隔绝，沈著在那样死寂的眼神中不断发怵，额头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莫名对眼前的人有种骨子里的惧怕。 明明他才是alpha，言漾区区一个omega，他随便放点信息素…… 想到这，沈著咽咽口水，偷偷释放了一点信息素。 少年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察觉。 沈著一愣，觉得哪里不对时，听见他倏然一笑，陈述事实般：“你刚刚释放信息素了。” 轻飘飘的尾调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其中的深冷让沈著心脏一紧，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死死定在原地。 第6章 都说优性omega和alpha互相压制，信息素强大的omega甚至能轻易压住alpha，让alpha成为一只听话的狗。 可眼前的言漾实在让人看不透，平日里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现下彻底变了一个人，即使不说话，也让人毛骨悚然。 “我没。”沈著反射性说谎。 “alpha就喜欢玩这种把戏。”言漾手指微微弯曲，眼瞳阴寒如覆盖一层冰霜。 他微笑提醒：“五分钟后，把篮球拿回来。” * 周知时有些生气。 不知道谁扔了个篮球下来，要不是他运气好，已经被砸晕了。 他把篮球捡到医务室，想等着人来认领，并质问对方是不是想谋杀。 又实在看不顺眼，把篮球的气放掉才痛快地坐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敲门声响起，有人步伐匆忙地走进来。 周知时闻到一股铁锈味，无声侵占着空气，让人不禁皱眉。 他睁开眼。 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桌前，顶着一脸的血，表情痛苦又掺杂着一丝明显的不服气。 鲜血刺激着眼球，周知时猛地坐直身体。 “同学，你怎么了？” 沈著指着满脑袋的血：“我受伤了，你给我包扎一下。” 他本以为对方会很快进行包扎流程，没想到对方指了指门：“我这里不负责包扎，你要去隔壁医务室，我这里是特殊医务室。” “我管你什么医务室，赶紧给我处理。”沈著勃然大怒，一看被放了气的篮球瘪瘪地瘫在地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把气放掉的？” 他一吼，脸上背上哪里都疼，眼泪差点飙出来了，表情更是扭曲到狰狞恐怖。 周知时反应过来，一脚把篮球踢到远处，冷漠问：“你的篮球？” “你什么意思？”沈著抱起篮球，还没忘记omega的那句提醒，看着瘪掉的篮球，生怕到时候那神经病不满意，“你给我把气打满。” “你处理伤口去隔壁，至于篮球……你故意扔球，我放气已经算轻的了。” 周知时面无表情地敲敲桌子，忍着不耐，平复着糟糕的心情。 “再不处理伤口，你恐怕会失血过多晕过去。” “我故意的怎么样？又没砸中你。”沈著咬牙切齿，一想到那五分钟的折磨，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抱着篮球转身离开。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开个玩笑言漾发什么疯。 又没砸中人。 难不成真看上了这个校医？ 沈著骂骂咧咧地摔门进入隔壁医务室。 周知时开窗通风，把地上的一滴血处理干净，喷上消毒酒精。 做完一切，他听着隔壁因处理伤口而发出的惨叫，微微勾唇。 活该，让他嚣张，脸上的伤说不定就是恶有恶报的快速表现。 周知时伸了个懒腰，在对方愈发惨烈的叫声有了困意。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对方脸上的伤口，周知时缓缓睁开眼。 那痕迹应该是被人打出来的。 算了，反正活该。 周知时继续闭上眼。 十分钟后，沈著包成木乃伊返回教室门口。 篮球他已经打满气，进教室前咧嘴冲坐在位置上的少年笑笑。 对方不冷不热地扫了眼他怀里的篮球，没什么表情。 沈著松口气，这就代表过去了吧。 一想到他们好歹认识几年，这人一点情面都不留，沈著有些哑火，低着脑袋在众人的猜测声中坐回位置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围绕着言漾的人，眼神轻蔑。 你们就笑吧，他完全就是装出来的，等露出真面目就不笑了。 或许是目光太过灼热，其他人感觉到，纷纷看来。 言漾不为所动，一个眼神都吝啬于他，面上保持着微笑。 沈著磨牙，拿出手机翻出和言漾关系比较好的几人组建的群聊。 “你们真不觉得言漾很装的？” 群里压根没人理他，最后有个人出来提醒。 “不要招惹他，一切好说。” …… 周知时一听到电话铃声就会形成提起医药箱的反射动作，发现是骚－扰电话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以前对他来说不耐烦的电话，现在成了最喜欢的存在，周知时哑然失笑。 好在后面没有工作，他得以休息。 中午吃饭，食堂人太多，周知时一般会找个人少的窗口，随便吃点东西。 没想到今天食堂莫名爆满，连他那个不好吃的窗口都站满了人。 周知时安静排队，很快听出他们在讨论同一个人，也是因为那个人来这里。 ——言漾。 周知时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 第5章 仔细想了想，他看的那几章小说明确点出了言漾是主角。 至于另一个主角是谁，周知时没看到，或许压根就没有。 这本小说在网上吐槽的人特别多， 大部分都在说作者诈骗，主角没和别人有感情，怎么还放在爱情分类中。 他当时是闲着无聊，顺手点开的小说，没想到就这么穿进来了。 轮到周知时，还算好吃的菜全没了，剩下的难吃到所有人都嫌弃。 他并不在乎，打完饭转身离开食堂，想回医务室吃。 从前门出去的瞬间，后门引起骚动。 周知时回头，看到一群涌动的人头，惊叹对方这么受欢迎，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他并不知道，被人群团团包围住的少年一眼捕捉到他的身影。 几次有种被东西盯上的感觉，周知时开始认真怀疑这学校，不，这个小说世界不干净，是不是融合了什么恐怖世界。 他摸摸发凉的后脑勺，推开医务室门，吃完饭后穿好外套，做好来回跑动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下午风平浪静。 只是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一个打架的电话。 “打架？”周知时奇怪道，“打架受伤了应该找隔壁徐医生。” “两个alpha为了争一个omega，一直不让omega离开，并且释放信息素，现在导致omega信息素不稳，从而影响了两个alpha失去理智。”对方说。 周知时感觉自己仿佛听了一段绕口令。 他一边应下，一边朝着目的地赶去。 学校里总有一群人不会尊重人的大癫公，今天的两位alpha主角就是。 周知时赶到了现场时，两个alpha还在打架，围观的同学捂着口鼻，离他们十几米，避开了信息素浓烈的范围。 周知时撕开抑制贴，扣在omega后颈处，低声询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omega调整着呼吸，恢复意识后眼眸发红地盯着两个alpha，“我要举报他们。” “别呀。”旁边的老师一听头都大了，“这是意外情况，为什么投诉？” “什么意外情况？这两个人明知道这样做不对。”omega愤怒道，“老师如果包庇，我就一起举报。” 一句话，彻底让老师闭嘴。 周知时赞同学生举报，两个人故意做出的事，不加以约束，后面指不定要发生多危险的情况。 借着校警压住两人，他趁机将剂量少的抑制剂打在两个失控的alpha身上。 效果很好，原本还恨不得弄死对方的两人逐渐冷静下来，只是信息素互相抵触排斥对方离得太近，脸色难看地远离。 “我只是不想你跟他走太近，没想伤害你。”其中一个alpha后悔道。 “你想标记，还叫没想伤害我？”omega站起身，厌恶地皱起眉头，“你们两个都是一路货色。我会让学校通知你们的家长过来处理。” 另一个alpha还想说什么，听到其他人骂他们的话撇撇嘴，满不在乎地看向别的地方。 周知时对这个世界观不太了解，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没忍住开口：“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怎么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来看待呢？你们要是喜欢，应该正常追求，而不是把他当作自己的东西强行标记占有。” 他声音清冽干净，咬字清晰，可却没人当回事，身边的人像是戴上了耳机，彻底隔绝掉他的话。 周知时感觉到了身为炮灰的透明度，叹口气，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对上omega明亮的目光。 “医生你说得很对，谢谢你。” “不用谢。”发现有人听见，周知时有些小惊喜，弯眸笑了笑，语调温润地说。 围观的学生中也有部分听到他说什么，嗤笑不停。 多数为alpha，不满他的话，又觉得不值得浪费时间反驳。 言漾站在人群后，表情淡淡地盯着周知时。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再这样下去会暴露，他看向别处，撇开视线的行为却被身边人误会成讨厌。 “你听不惯他的话吗？要不要我去教训一下，这个校医上次见就很嚣张，这次更加。”之前让周知时买烟被耍了一顿的男生说。 第7章 言漾轻而有力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没什么表情：“你觉得他说得对还是不对？” 死亡问题，男生感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压迫感，咧咧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实在不好回答，还是闭嘴吧。 他不说话，言漾对他的回答也不感兴趣，瞥了眼对omega充满笑容的周知时，抬脚离开。 周知时反射性抬头看向某一处。 转身离开的少年身影颀长，高大的个头在人群中格外显目，宽肩窄腰，身材极为优越，光看背影就不容小觑。 他好奇一开始怎么没注意到这人，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人总觉得在哪见过，准备收回目光时，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步伐一顿，稍微偏了下脑袋。 天色不再阴沉，微光从云层后投下，角度原因，周知时只看到那长到过于明显的睫毛。 对方似乎知道他在看这边，冰冷的唇角缓缓上扬，仅让他窥见一点笑意便离开了。 周知时一顿，心里怪怪的，拿起医药箱离开。 … 下班后又下起小雨，周知时看向立在一旁整理好的雨伞，边拿起边自言自语：“没有人来领取，我再借一天，谢谢。” 他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薄外套，撑着伞赶在天变得愈发昏暗前离开学校。 为防止突发状况，医务室会比学校放学时间晚半小时关门。 这所学校不用上晚自习，上学时间晚，放学早，周知时从穿来那天起就羡慕了。 他拐进一旁的超市买了把雨伞，看到手抓饼小摊，肚子又饿了。 下午没怎么吃饭，周知时短暂纠结后买了个手抓饼，一手撑着雨伞，一手吃着饼往地铁站走去。 下电梯时，他下意识回头，校门口依旧停着一辆黑色的车，亮着大灯。 几天看到这辆车，周知时觉得不太对，拿起手机识图，发现几百万后放心收起手机。 这么贵的豪车，估计在等某个少爷放学。 车内司机对于每天的等待习以为常，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才听见身后的人说了一声：“走吧。” 这是欣赏够了？ 司机瞥了眼后座，见少年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挂挡踩下油门。 虽然好奇，但身为司机不能多问。 车子停在地库，言漾刷着手机，面无表情地进入电梯。 直到界面停在一个账号上，他才停止滑动，点进去浏览片刻。 几条没什么营养的内容，上次上线还是一周前。 电梯打开，平时只有阿姨的客厅这次多了个穿着打扮亮眼的男人，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极为突兀。 言漾当没看到他，接过阿姨递来的水打开喝了两口。 “哎呀，你来了怎么也不和我打招呼。” 男人转身，看到他笑眯眯地招招手，有意无意地显摆手腕上的表：“我来这里，你不会介意吧？” 上次进到这里，言漾让人把他赶出去后，他心里憋着一团火，今天特意在这里等言漾回来。 可算等到了。 “把他用的东西扔了。”言漾没理他，偏头对站在一旁的管家说，“连他人一起扔出去。” “你怎么这样呀？” 男人倒没生气，抚摸着表带，一刻不停地炫耀着新得到的手表，嘟哝出声。 “你爸知道我来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赶我出去？我今天就要坐在这里等你爸回家，而且外面下着……”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雷声轰鸣，闪电劈下来。 一明一暗间，少年的脸凉薄冷漠到令人头皮炸开的地步，比外面阴云密布的天还要恐怖。 他自身带着一种强大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那双深黑的眼瞳乍一看沉静平和，细看让人遍体生寒。 “那你是等不到了，这里他很少回来，你应该从哪来的就回哪里。”言漾随手把水递给管家，缓步走到沙发前，看了眼桌上的茶具。 他垂下双眸，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令人捉摸不定，只能看到嘴角微扬，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先前的可怖感消失，仿若一场错觉。 男人呆了片刻，听不出他的意思，以为他想和自己说话，一时间忍不住坐直身体，轻笑道：“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提前接触一下嘛。” 言漾睨他一眼，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掺杂其中的眼神。 男人身躯一震，下一秒，就见少年拿起茶杯，直接朝着他的脸砸去。 男人顿时尖叫不停。 关键时刻，少年抬起另一只手稳稳抓住茶杯，在空中翻转后放在桌上。 他冲男人弯眸一笑，面容显得无害纯良。 “开个玩笑，不要紧张。” 男人笑不出，抖着肩膀半天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想骂人。 疯子。 “安分一点，不然下次就不是玩笑了。”言漾缓缓站直身体，所有的笑意全部收敛，居高临下地扫视着男人，缓缓走进电梯。 “叮。”一声，电梯显示停在三层。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周围默不作声的一群人，脸色难看地站起身，叉着腰骂骂咧咧起来。 “你们都是瞎子吗？他刚刚都要伤害我了，你们怎么不阻止？知不知道多危险？” “很抱歉，我们是少爷的人，这里也是少爷的家。”管家抬抬眼镜，微笑着开口。 看似无意的话，实则充满警告，男人瞬间炸毛，当着他们的面拨通电话，愤怒控告对方儿子的所作所为。 “你又去哪里了？”这次对方没有像以往那样哄着他，往日里充满笑意的声音此刻冰冷彻骨，“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没有第二次了。” 男人打了个寒战，直接说不出话。 “好了，你现在出来，我让人去接你，下次再过去……” 对方顿了顿，刚缓和的语气骤然又变得阴冷无比：“我可不确定那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疯子会对你做什么。” “轰隆。”雷声炸响，雨更大了，窗外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言漾关闭跑步机，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一旁手机界面显示账号信息，随后灰色头像变成绿色上线提醒。 他拿起手机刷新着，蓦然多了一条动态，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账号主人具有鲜活的生命力。 “又下这么大的雨，可恶，明早又要打车去学校，牛马打工人到哪里都是牛马tat。”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言漾突然笑了一声，点开动态，按下点赞的同时关注对方。 门口站着的人面面相觑，头埋更低。 平时不是阴阳怪气就是生气的人这么高兴一笑，怪阴森的。 … 手机消息提醒，周知时点开发现账号多了一个粉丝，对方还给他刚发的动态点赞了。 什么情况？ 难道是带了打工人标签，所以有曝光。 见对方是个初始账号，周知时没多想，放下手机。 这个社交账号是原主几年前注册的，只发了五条吃饭睡觉的动态，他刚刚无意间点开，顺手吐槽了一下多变的天气。 周知时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眼睛困得睁不开的，大脑还不想休息，胡乱地思考着什么。 他轻轻揉了揉眼，爬起来关灯强迫自己入睡。 迷迷糊糊中，周知时终于睡去，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依旧隔着人群看着离开的少年。 对方按照白天发生的那样回头，只不过这次角度多了一些，他看到了一双深沉的眼眸，对视的那一刹那仿佛坠入漆黑的海底，几乎将人溺毙。 周知时感到窒息。 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看清那盯上猎物般闪烁着兴味的眼底，以及弯起透着危险的薄唇。 对方朝周知时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清，被阳光照醒。 昨晚周知时只关了窗户，没拉窗帘，本来是想听着雨声助眠，没想到今天竟然出太阳了。 他一骨碌坐起身，梦中带来的悚然感消失，只剩满心莫名。 怎么会梦到一个随意一看，并和他无关的人。 周知时揉揉脖颈，站在窗前看了眼外面的太阳，伸着懒腰去洗漱。 十分钟后，他带着简单做好的三明治边吃边出发。 学校九点才上课，每次上地铁时看着不拥挤的车厢，周知时都会觉得这个工作真的挺不错。 但一进入医务室，他顿感哪哪都不对劲，最后确定磁场不合。 “喂。”窗外有人叫了一声。 周知时慢吞吞抬头：“怎么了？” 徐自如本来还想像往常那样嘲讽他两句，一看他微仰着脑袋看来，脑子里什么话都想不出来了。 最后他憋出一句：“看什么看。” 匆忙回到自己的医务室。 周知时：“？” 他觉得徐自如是单纯看自己不顺眼，但又找不出不顺眼的地方，所以变得这么奇怪。 第8章 周知时拿起保温杯，塞进茶包，接了一杯热水泡茶。 回来时路过徐自如医务室，他故意探进脑袋和徐自如打了声招呼。 后者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 周知时笑笑，回到医务室放下保温杯，闲来无事看起原主放在办公室里的书。 眼皮一秒打颤，根本看不进去，他立刻放下书，刷起沙雕小视频。 正不停憋笑时，医务室进来一个熟人。 上次非让他买烟的嚣张学生。 “给我拿抑制剂。”对方这次依旧高高在上地走过来，甩着一张臭脸命令。 “干什么用？”周知时照例询问。 男生不满皱眉：“干什么用跟你有什么关系？给我就行了。” 上次原主给过一次抑制剂，学生使用后出现过敏反应，家长立刻投诉，原主被罚款，后来谁来拿抑制剂都要登记，并且签声明。 “不登记没有。”周知时不理他，继续看视频。 “行，登记。”对方皱眉，还是同意了，签字时，他盯着正在拿抑制剂的周知时，“你喜欢omega还是beta？” 这是什么八卦问题。 周知时奇怪地斜睨他一眼，没回答，只是把抑制剂递给他，接过登记信息表示可以了，挥手让他离开。 “你还没回答我，拽什么？”男生不高兴道。 私人问题，还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周知时不可能回答。 他懒懒地撑着下巴，用脑袋示意男生出去。 纤细白皙的手指抵着下巴，将那张脸也衬托的好看起来，特别是那双眼睛，即使没笑，看人时总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男生一开始觉得他长相普通，现在发现确实比一般人值得注意。 他冷笑一声，装模作样地将双手撑在桌子上，自认为很帅气地学着电视剧里霸总的姿势，俯身死死地盯着周知时。 周知时没给他机会，往后一仰，轻巧避开，用看傻子一样的防备目光看来。 男生破防了，嘴里嘟哝着一句“无趣”，抓着抑制剂转身离开了。 周知时生怕他说返回就返回，起身关上门。 听到关门的动静，男生直接折返，用力拍打着窗户，歪着脑袋通过玻璃一角恶狠狠地望着周知时，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周知时亲切地在心里给他打了个“癫公一号”标签。 上次过来乱扔篮球的为“癫公二号”。 说不定只要他在这学校待的时间够久，到时候能有一百来号癫公。 隔天发了工资，周知时笑得合不拢嘴，怕被人看出自己太过高兴，故意抿着嘴。 他把钱转入卡里，认为这样的日子完全能坚持到学校倒闭。 没想到第二天，周知时忙到喝水的工夫都没有，顿感天塌了。 医务室吵闹到像是菜市场，嘈杂声不断。 “医生，我难受。” “这个床不舒服，给我换个更舒服的床。” “医生，你为什么话这么少，还不理我？” “我不喜欢和别人共处一室，可以让他们都滚吗？” 周知时差点原地裂开，脑子里嗡嗡的，他根本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信息素失控的学生。 床上躺着两个，有两个使用完抑制剂和抑制贴地站在一旁观察，还有两个挡在周知时面前。 他感觉哪哪都不对，抓了抓头发，呼出一口气，挤出标准微笑，让所有人稍安勿躁。 “同学，这里是医务室，没办法赶走其他人。” “有些同学第一次使用抑制剂会出现头昏脑胀的情况，过会就好了。” “没办法更换床，如果这位同学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帮你通知家长，接回家休息。” “有问题的同学排队挨个来，不要同时说。” 一口气回答完，周知时嗓子变得嘶哑，他无力地吞咽着口水，整个人笑容僵硬无比。 好在，几个吵闹的学生闭嘴不说话了。 周知时看向站在自己左边的男生，努力发出声音：“你怎么了？” “医生你好，我想标记我男朋友。” 这位进来后就不声不响的更是个重量级。 周知时捏捏眉心，不知道是累得还是怎么样，连张嘴说话的动作都不想做了。 “同学，这里是学校，不能早恋。” 何况还直接跑到他面前贴脸开大。 “我没早恋啊。”对方无辜眨着眼，“我和我男朋友都满十八岁了，成年人，算什么早恋？” 不等周知时说话，他又说：“而且我们已经订婚了，老师家长都知道。” 周知时心情复杂：“alpha标记omega之后，omega会出现短暂的依赖期，这期间根本离不开alpha。你想标记对方，还是询问清楚再做决定吧。” 他只是个校医，还是个假的，给不出太过专业的话语，让男生去医院咨询。 “我不是想临时标记。”男生露出一抹微笑，像是炫耀一般，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想永久标记。” 周知时大脑宕机片刻，才想起来永久标记是什么意思。 临时标记可以帮助omega度过发情期，通常十天半个月标记就会消失。 永久标记相当于在omega身上刻下烙印，除了标记的alpha，再也无法跟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只要标记存在，也不可能离开alpha。 周知时心情复杂地说：“那样的话，你们更要考虑清楚了。” 或许是没听到想听的话，男生撇撇嘴，不高兴地离开了。 周知时疲惫地说下一个。 第二个男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桌前，眼神垂着盯着地板，周知时以为他没听见，又叫了一声。 他抬头，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惨白，鼻尖满是汗水，眼睛红得吓人。 周知时一眼分辨出，这是在易感期还不知道，试图强忍过去。 他拿出抑制剂，还没按下，男生扭头去抓离他最近的omega。 医务室乱成一团，嘈杂声不断，所有事情解决，人离开后，周知时衣服被汗水浸湿。 他喘着气，出去洗澡的功夫，都能碰到需要抑制贴的同学。 回来后他没任何犹豫抓起一堆抑制剂和抑制贴塞进口袋，时刻携带，避免突发状况。 太累了。 周知时晚上回到家，身体几乎散架，短短两天，给他折磨得眼里都没光了。 他体会到了原主在日记里吐槽的癫了。 整个学校的学生没几个正常的。 在食堂吃顿饭的功夫，都有人倒在他面前，直接失控。 周知时隐约嗅出不对。 为什么有种他走到哪，就有人被触发失控？ 他开始避免出去，结果还是一样的。 周知时只能洗脑自己，再坚持两个月解放了。 他揉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仰头望天花板。 窗外操场声音不断，周知时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形成条件反射，睁开眼的同时询问：“抑制剂还是抑制贴？” “周医生，外面有人打架，让你过去呢。”进来的男生有些无措地指着窗外，“就在操场。” 周知时听见“打架”控制不住头皮发麻：“打架应该找其他老师。” “其他老师让我来找你。”男生说，“他们说这是医生你负责的。” 周知时拿起医药箱，麻木地问：“又有人信息素失控了？” 男生小鸡啄米般点头：“一个alpha易感期，一个omega发情期，老师赶过去的时候，他们……” “他们怎么了？”周知时加快步伐，随口一问。 “他们都抱在一起差点进行标记了。”男神结巴道。 周知时闻言保持微笑。 他已经习惯了左一个发情期，右一个易感期的失控组合。 现场比任何时候都乱。 听人说两个学生似乎互相喜欢，打算毕业了就在一起，可能平时接触太多，间接引发彼此信息素失控，导致两人周期提前到来。 “快。”看到周知时，按住alpha的老师简直犹如看到救星降临。 而身边不少同学被信息素压制到难以动弹，表情扭曲。 周知时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感激的目光盯着自己，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刚拿出抑制剂靠近，alpha挣脱所有人的控制，一把甩开周知时：“我不用抑制剂，我要和他在一起。” 这一甩，周知时差点把抑制剂压在自己眼睛上，他连忙挪开，意外看到alpha口袋里早就装着自带的抑制剂，眼皮跳了跳。 这人有抑制剂却不使用，他是故意的。 周知时看向omega。 比起来力大的alpha，他连坐姿都维护不了，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眼神痛苦挣扎。 “抑制剂和抑制贴用了对身体不好。”alpha还保持着几分清醒，用力地剜了周知时一眼。 周知时无奈看向负责的老师，老师摇头，无声开口：“通知他们的家长了，再撑一下，等他们家长来了自己做决定。” 第9章 “走开。”躺在地上的男生感觉到alpha的靠近，迷糊地抗拒着，他排斥这个人的信息素。 周知时和老师对望一眼，满头问号。 alpha并不在意，比起omega的抵触，他对omega到了一种迷恋的地步，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完成标记。 “场面有点失控，给人砸晕了吧。”老师托着下巴，冷静沉思，“上次有个差不多情况，学生家长说我们处理不及时，差点让两个学生完成标记，直接举报投诉。” 砸晕？ 周知时看着那眼眸猩红如野兽般游走于失去理智边缘的男生，沉默了。 打不过，刚刚那手臂一甩，要不是他有所准备，直接被甩飞了。 完全打不过。 周知时挤眉弄眼，示意老师先上。 老师歪着脑袋：“我来？不好吧？” 纠结时刻，那边的alpha甩开阻拦的众人，在omega的尖叫声中冲过去。 身体下意识反应太过强大，以至于周知时大脑还没回过神，身体已经抓住alpha，在他动手的前一秒注入抑制剂。 然后毫无意外地被甩飞。 易感期的alpha真的跟一头牛没什么区别。 身体腾空的周知时有些无语望天。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来不及做什么，只能静等疼痛降临。 肩膀猛地撞到一个人，对方身体坚硬如山，直接将他接住，顺带伸手圈住他的腰，将他彻底扶稳后才松开手。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周知时只感觉到那双手强劲有力，腰处发麻柔软，他侧身看向身后。 长相精致的少年礼貌地站在他身侧，沉静温和的双眸落在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医生没事吧？” 低柔的嗓音，再加上那完美无瑕的脸，周知时一时晃眼，没能反应过来。 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是他的身体，胸腔里的心脏失控地跳跃着，他从没感受过这种陌生失控感，站在原地缓不过神，怔怔地望着少年。 “医生？”对方歪着脑袋，似乎担心他的状态，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下，“需要我带你离开吗？” 动作间，周知时闻到一缕熟悉的栀子花味，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他却因为大脑过度放空，得以捕捉到。 对上那扬起的唇角，周知时蓦然回神：“不用，谢谢你，我没撞疼你吧？” “没有，周医生很轻的。”少年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一颤，眸中浓墨般化不开的情绪一闪而过，全数藏在温柔乖巧的外表下。 不知为何，周知时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在回味什么。 “谢谢，麻烦了。”他来不及多想，匆忙道谢，去看那边的alpha状态。 对方冷静下来，收起了信息素，其他人得以呼吸，一窝蜂冲过来。 关心alpha的，查看omega情况的。 周知时快步走过去，将抑制贴贴在omega的腺体上，温声抚慰着他：“没事了，放轻松，调整一下呼吸。” omega望着快哭了，抓住周知时的手，才勉强获取到那么一丝安全感。 周知时抬头，先前扶住他的少年已经不在原地了，一切仿若梦境，他甚至连那张脸都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双柔和的眼眸。 应该是个omega，长得太好看了，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周知时摸了摸心口，还能感觉到那份从没出现过的悸动。 一眨眼，身后alpha如看垃圾般盯着他，周知时：“……” 他松开手，准备离开现场。 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垂眸紧紧盯着手掌，仿佛还能感觉到搂住腰时的温度。 他缓缓蜷缩手指。 好细的腰，和想象中一样柔软，即使隔着外套也能感受到。 身体里的血液不断沸腾，冲击着每个毛孔，言漾兴奋到指尖隐隐抖动，眼瞳亮如星夜。 过了片刻，一切情绪归为平静。 少年放下手，面色不明地看着周知时离开的方向。 ＊ 周知时坐在医务室里，热到不停扯着衣领扇风。 又度过了凌乱的一天，真好。 他躺尸般坐在椅子上，眼睫扫动，眸中满是疲倦。 今天一定要早点睡觉，不能打游戏了。 周知时迷迷糊糊地想着，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股栀子花的味道。 他抬头看向被收起的雨伞，同样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过一面之缘的omega给的。 想到这，他微微一顿。 omega能长得那么高吗？对方会不会是alpha…… 是什么都跟他无关。 周知时摇摇头，活动着筋骨。 临近下班时，隔壁医务室的徐自如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周知时这边等着五六个领抑制剂的学生。 “登记一下就能领抑制剂。”他拿出登记册。 有人不满，但也没说什么，随便写了两个字拿着抑制剂离开了。 周知时发现大多是高三的学生，或许是马上高考，压力大，导致信息素无法稳定，容易失控。 他又塞了几个抑制剂在口袋里备用。 抑制剂使用次数过多会出现严重过敏反应，所以一般情况下，要么在学校里领取，要么去医院购买。 听说最近研发出了一种特殊抑制剂，效果更强，可以让易感期的alpha或者发情期的omega清醒。 但不能直接结束，还是需要恋人疏解，并进行临时标记。 副作用也很大，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使用。 周知时瞥了眼登记信息，发现正在填写名字的学生今天来了第二次。 “等一下。”眼见他想拿抑制剂，周知时叫住他，“抑制剂一个月之内只能领取一次。” “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进入易感期，多拿点备着。”对方理直气壮地瞥了眼周知时，对他没眼色感到不爽，“你不认识我啊？不认识我也要知道王家吧。” 王家？什么王家？天凉王破的王家吗？ 周知时面色茫然。 王俊清一看他真不是认识自己，眉头高高扬起：“搞什么，学校还有不知道我王家的吗？” “不管是谁，都不能领取第二次。”周知时平淡道，“如果你有特殊情况，应该去医院，或者是拿出你需要第二支抑制剂的证明。” 抑制剂使用过多出现的后果不是他一个校医能承担的。 “出事了我负责，你怕什么。”王俊清冷嗤一声，暗骂周知时多管闲事，直接伸出手，“你不给，我就砸了这个医务室。” 周知时一开始还挺害怕，想了想，医务室砸了，他刚好可以跟校长讨论辞职的事，一时间没吭声。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王俊清看着站在原地，不声不响的校医，有些咬牙切齿。 周知时轻垂双睫，遮住了眼底的不耐情绪，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落一小片阴影，他抿着嘴角，唇色泛着健康的红润。 王俊清看着看着，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抽风了，张嘴就是一句：“医生，你是beta吗？说实话我还没有尝过beta的滋味。” 周知时：“？？？” 这是切到什么霸总频道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联系校警：“这里有学生对我进行性-骚扰。”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俊清倒不害怕校警，只是被周知时的形容弄得恼羞成怒，“谁会骚扰你一个beta，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根本就看不上你。” “是吗？”周知时轻笑一声，“这样，我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你要是敢对他们原封不动地说出这句话，我就接受这不是性-骚扰。” 一句话，彻底把王俊清堵得哑口无言。 他静默片刻，眼底闪过怒意，无法接受面子被拂，觉得周知时就是在刻意针对他，拿起地上的椅子对着周知时的脑袋狠狠敲过去。 当然，他没敲成功。 两个校警在周知时“杀人了”的叫喊声中，冲进来把他按住了。 平时小打小闹校警可以忽略不敢管，扣上杀人帽子，就算不敢管也必须出面。 这点周知时很清楚。 他看着被校警抢走椅子，明显不服气瞪着眼睛的王俊清，依旧是不变的话。 “第二支抑制剂你从我这里拿不到，有别的情况请去医院。” “你给我等着。”王俊清气愤咆哮，信息素一刹那遍布周围，还等着登记信息的其他学生脸色骤变。 真正想教训的人是个beta，根本不受信息素压制，好端端地站着。 王俊清气急败坏地收起信息素，额头凸起青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大人有大量，我不跟你计较。” 周知时余光瞥向一旁的椅子。 都要拿椅子打他了，还大人有大量？ 这学校这么多癫公，现在还能好好开着，也只能发生在小说世界了。 “听说抑制剂使用多了，会间接性引发失控，或者易感期直接出现，他要抑制剂是想干什么坏事吗？” 第10章 “一个抑制剂，能干什么坏事。” “要是我看你不顺眼，故意给你使用抑制剂，趁着你易感期失控，想对你做什么易如反掌。” “你这话说得就恐怖了。” “哪里恐怖？很多omega早就开始保护自己的腺体，你知道暴露腺体有多危险吗？现在都开始流行一种防护贴。” “那啥，其实alpha也很危险，现在有很多人喜欢征服alpha。” 排队的学生压低声音讨论着，周知时心下一沉，看了眼登记册上的名字，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校警和王俊清还有几位老师冲进了医务室，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人。 周知时本来就爱跳的眼皮这下彻底乱了节奏，疯狂抽着。 他抬手按住，面色淡淡地询问着气势汹汹的几人：“有什么事吗？” “就是他给我出的主意。”王俊清指着周知时，眼里闪烁着阴险的笑意，“是他说，我可以用抑制剂影响另一个alpha，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周知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四周。 医务室没有安装监控，只有门外不远处的一个摄像头对准了医务室大门。 王俊清这么理直气壮地过来指认他，恐怕是觉得之前目睹一切的学生还有校警不敢出来帮他说话。 剧情线不应该围绕着主角展开吗？ 他这个小炮灰为什么也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周知时比想象中的冷静多了：“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我就是证据。”王俊清指着自己的脸，愈发嚣张，“有这种校医在学校，简直是给学校抹黑，还不赶紧把他扔出去。” 跟来的老师踌躇不定，最后向另一个学生求证：“王俊清说的是真的吗？是这个校医出的主意？” “我不知道。”刻意跟王俊清保持距离的alpha面色难看，“我只知道王俊清想给我使用抑制剂，让我失控。” 更难听的话他没有说出，只是暗自记恨着王俊清。 周知时双手插兜，面色漠然地打量着几人，脑中有了主意：“没有证据就想随便给我定罪？报警吧。” 王俊清一愣：“报，报警？” 报警就闹大了，那他做的事岂不是一查就出来了。 父亲的鞭子仿佛已经挥到眼前，王俊清浑身一个激灵，抱着脑袋抬高声音。 “不能报警，我王家和学校不要面子的吗？这事多简单，把这个蛊惑我的校医直接处理掉就行了！” 第8章 “你急什么？”他一激动，周知时就知道稳了，拿出手机，“你们这么冤枉我，肯定要报警。” 电话已经拨过去，王俊清见状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抢下，一看屏幕显示250，脸都气绿了。 “报警用不到吧。”老师尴尬地开口，“我们也是过来问清楚，是不是王俊清同学说的那样。” “不是。”周知时抢回手机，微笑道，“他说得都是假的，是他对我话语冒犯在先，后来不服气，故意冤枉我。王同学，不如你把当时的话再说一遍给老师们听听。” 王俊清脸憋得通红，站在原地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恶狠狠地瞪了周知时一眼，一改先前理直气壮的态度。 “哦，我记错了。”他说着不走心的话，“是别人跟我说的，我不记得了，总之我听信了别人的话才做那样的事，也没真的成功，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旁边的alpha皱眉，厌恶地撇嘴，最终没说什么。 就像王俊清说的那样止步于初阶段，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而他家世没有王俊清厉害，只能到此为止。 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周知时心情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隔壁医务室已经关门。 他叹口气，捏捏眉心，收拾好东西后拿起手机，准备离开。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身后。 周知时还以为是学生有什么事，刚一回头，脑袋一阵钝痛，眼前天旋地转。 他无力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搞什么！炮灰也要被人记恨挨打吗？ 再次醒来，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周知时揉了揉，确定没出血后才松口气，疼痛减轻后缓慢爬起来。 四周黑到什么都看不清，他不知道晕了多久。 肯定是王俊清那个王八羔子做的。 周知时一边寻找着手机，一边摸索墙壁试图开灯。 停电了，手机也不见了。 不信邪按了十几下开关，灯光依旧没有反应，周知时只能放弃，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没有月亮，夜空深黑无光。 整个学校寂静到令人惊悚的地步，对面屹立的教学楼像是沉在黑夜中的一座座墓碑，无声盯着他。 夜里温度低得吓人，周知时浑身冰冷，忍不住搓搓手。 他把柜子里的两件白大褂全部穿在身上，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把病床上的床单扯下来，叠在一起铺在身上。 总算不冷了。 周知时开始检查门窗。 窗户从外面被人用东西固定住，无法打开，门也锁住，他被困在了这里，哪也去不了。 周知时举起椅子，用力砸向窗户，不仅没砸开，反而把手震得刺痛起来。 他放下椅子，开始寻找着尖锐的物品。 整个医务室除了一些简单的药品外，没什么东西可以用。 还算得上尖锐的东西竟然是一支笔。 周知时哭笑不得地放下笔，还在研究怎么才能砸烂窗户时，外面响起脚步声。 他第一反应不是有人来了，而是闹鬼了。 平时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看的恐怖片不少，此刻一股脑涌进脑海中，那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周围成了催命的号角。 周知时咽了咽口水，走到门口，举起椅子，准备随时砸下去。 这么晚来这里，并且脚步声那么沉稳，很有可能是把他困在这里的凶手。 想起王俊清那张脸，周知时咬牙，抓紧椅子，心里默念：进来，进来。 等人进来后他一定要赏把椅子。 脚步声停在门口，最后挪到窗户处，搬动东西的响动结束后，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 这么轻易就把外面的东西拿走了，还一声不吭，果然是凶手。 周知时举着椅子冲了过去。 一道身影轻巧地从窗户跃进来，似乎发现他，抬手稳稳地接住椅子，随手甩开。 “砰。”椅子落在病床上，发出的动静让周知时头皮一麻。 这么大的力气他根本打不过，走为上策。 周知时拔腿跑向窗户，想学着对方轻轻一跃就出去，结果他的身体素质没那么好，身体也不灵活，膝盖直接撞到墙壁。 疼痛让他哀嚎一声，顾不得关注伤势，扒拉着窗户要出去。 “周医生。”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嗓音。 王俊清那神经病可不会语气这么乖地叫他医生。 周知时动作一顿，扭头看向身后之人，回过神来：“你不是王俊清？” “不是。”对方轻笑一声，语调不明，“是王俊清把你困在这里的吗？” 周知时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么晚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包括校警也一直没出来检查停电问题，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医生？”没得到回答，脚步声响起，对方缓缓靠近，扶住他的手臂。 周知时本就浑身紧绷，这一碰反射性甩开。 “啪”一声清脆，世界安静了。 意识到自己手似乎给了别人一掌的周知时尴尬到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你突然碰我，对不起……” 周遭寂静无声。 站在面前的人只能依稀分辨出修长的身影，以及一点模糊的轮廓，其他任凭周知时怎么瞪眼也看不清。 随后那身影颤了颤，似乎被他一掌打哭了。 周知时更加慌了，满心愧疚。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等我出去后你打回来？” “没事。”回答他的依旧是温柔的声音。 对方并没有哭，反而听起来还有些异常的……高兴？ 周知时心下奇怪，同时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是我的错，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碰你。”对方轻声开口。 话说得很对，但为什么听着怪怪的。 周知时很快反应过来，是对方那过分熟稔的语气，亲昵得像是在对恋人说话，完全不像面对陌生人该有的。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中警铃大作。 这么活动几下，身体已经热起来，周知时飞快脱下床单，留下白大褂。 对方似乎知道他目前的想法，出声解释：“我是回来拿东西，听见这里有动静，过来看看，发现医生你被困了，想帮你出去。” 第11章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定是在这里工作的医生？”周知时没信。 这么晚回来拿东西就算了，还这么摸黑进来，根本说不通。 “你有手机吗？我照下亮。”他看向走廊，黑得令人绝望。 “没有。”对方说，“我手机忘拿了，着急过来取东西。至于为什么知道……我们见过的，看来周医生不记得了。” 这么黑的地方，就算是头猪在这里模仿人类，周知时也看不出。 怪不得总觉得声音耳熟，原来见过，但他一点印象也没。 周知时叹口气，确定对方真不是凶手，也没恶意，没时间分辨内心的不对劲，扒拉着窗户总算出去了。 他凑到窗前，发现窗户不仅被坚硬的东西堵住，还故意涂了胶水。 王俊清这个该死的王八羔子。 周知时怒极反笑，余光瞥见里面的人不同于他的磨蹭扒拉，轻轻一跃又出来了。 “……” 强烈的对比让周知时膝盖再次痛起来。 “你没事吧？”对方摸索着停在他面前。 明明看不清，可周知时还是随着对方的靠近感受到一股非常明显的压迫感。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或许是对方太高了，笔直站在他身侧，莫名让人怵得慌。 “没事，谢谢你同学，你东西拿完了吗？”周知时避开他，飞快往前走去，想赶紧回家。 “拿到了。”对方跟在他身后。 断电了，电梯用不了，周知时着急忙慌地跑下楼。 他刚停下，身后那人也跟着停下。 周知时跑得非常快，三步并两步，呼吸早就乱了，头发也黏在脸上。 对方却能稳稳地站在他身后，静默无声到连呼吸都捕捉不到。 周知时不得不感到奇怪，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他反射性扭头，咽了咽口水，听见自己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你不是阿飘吧？” 对方明显一怔，倏然笑出声。 随着柔和的笑声在周围扩散，所有怪异的氛围一扫而空。 “周医生你真幽默有趣，我肯定是人，不信你可以摸一下我的手，有温度。” 不等周知时回答，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他的手，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下。 微凉的指尖刺激的周知时一阵瑟缩，心脏都跟着抖了抖。 压在手指上的掌心是热的，确实有温度。 他松了一口气，不是鬼就行。 这么黑的地方，要是和一个鬼同行，太恐怖了。 周知时想抽回自己的手，对方一动不动，随后灼热的视线穿过黑暗停留在他身上。 即使看不清对方，周知时也能察觉他的视线复杂到像是在打量确定什么，透露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危险。 掌心的温度在这一刻变得太过明显，甚至到了灼烧的地步。 周知时又缩了下，发现对方根本不肯松开后，只能硬着头皮提醒。 “同学，我确定你是人了，可以松手了。” “抱歉，医生你的手太舒服了，我一时忘了。”对方像是才反应过来，及时收回手，礼貌道歉。 周知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舒服？手不能用舒服来形容吧。 作者有话说： ---------------------- 改了称呼，不影响阅读[猫爪]谢谢大家支持 第9章 “抱歉，我的意思是我有些冷，医生的手很温暖，我都不想离开了。”对方嗓音蓦然变得有些低沉。 周知时放松一笑，认为自己之前想多了：“你的手确实很冷。” 他脱下白大褂，递给对方：“你穿这个吧，好一点，这是干净的。” 昨天刚洗完放在医务室。 对方接过时，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指，比刚刚触碰的时间还要短。 周知时却因这个短到连温度都来不及感觉清楚的动作，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情绪波动。 他不禁恍然。 “谢谢周医生，等我明天洗干净了还给你。”对方温声说，“医生你真好。” “你帮了我，我还没谢谢你呢。”周知时醒神，顺着感觉往前走去。 他只能看清一点阶梯，好几次脚下踩空，失重感让他七歪八倒时，会被身后的人稳稳扶住手臂。 真是奇怪。 对方有些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细致。 周知时脑子混乱，艰难来到校门口，一看保安室也是空的，匪夷所思：“停电就算了，怎么学校没有一个人？” “估计去修电了。”对方先一步从保安室离开。 周知时跟上，还想说看看几点了，请他吃顿饭，感谢他帮自己。 结果刚离开学校，就听见对方说：“周医生，我要回家了，下次见。” 周知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从侧边拐弯离开了。 下次见，而不是明天见。 想起这个奇怪的用词，周知时浑身一抖，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怪异感再次浮现，令他又开始怀疑。 应该不会吧，这个人确实有温度，但指尖挺凉…… 种种形容不出的不对劲让周知时哆嗦着快步离开。 “等他离开再走。”车门打开，少年手臂上搭着一件白色的外套。 司机应下一声，见他心情极好地摩挲着手指，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笑，有些适应不了。 “少爷，你脸怎么回事？” 少年歪着脑袋通过车窗看向外面，司机恰好看到他发红微肿的脸，还残留清晰的指印。 被，被打了？ “没事。”言漾毫不在意地摸过脸颊，想到周知时提到的王俊清，意味不明地盯着怀中白色的外套。 他就说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怎么没看到周知时。 离得近了，可以闻到外套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周知时身上的味道一致。 言漾轻轻抚摸着衣服，像是在抚摸周知时一般，瞳孔因兴奋而微微颤动。 司机一直打量他，眼看越来越让人捉摸不定，刚准备说些什么，言漾忽然抬眸冲司机笑了笑。 “叔叔，虽然给你薪资的是别人，但你应该跟我在同一条线上，对吗？” 司机一僵，明白他的意思，飞快点头：“我不会把少爷的事告诉任何人。” * 走了几米，学校突然来电，校门口的路灯亮起，周知时磨牙冲着学校竖个中指，拦下出租车。 好在外套里有一点现金，足够车费。 到家后，周知时洗完澡，观察着自己的手，还在回想被触碰时的感觉。 不能再想了，睡觉，明天报警抓那个神经病。 他又看了眼微青的膝盖，确定不用上药后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周知时直接报警了，要求抓到凶手，找到自己的手机。 叔叔刚到学校，就有负责人出来表示学校会给周知时一个答案，又把人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周知时没有选择权。 “你出事了找学校啊。”负责人不高兴地说，“找他们过来，被人知道了又要猜测学校怎么了。” 周知时似笑非笑：“这不是怕学校解决不了。” “学校没有解决不了的。”对方说，“除非有人想把一件小事闹大。” 周知时面无表情，态度坚定：“我不想闹大，是学校让人闹大，今天这件事必须有个让我能接受的结果。” 对方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校警还给周知时手机，对凶手一概不知，监控也没有看到。 昨天停电是意外，保安室的人确实和校警一起去修电了。 周知时猜到这个结果，直接找到校长，假模假样地擦眼泪，表示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还怎么上班。 “昨天打我脑袋，今天就可以弄掉我半条命，明天说不定能杀了我。校长，学校不应该这么危险啊。” “特殊情况，我保证下次没有。”校长安慰道，“至于凶手……监控确实坏了，可能是别人跟周医生开的玩笑。” 听见“玩笑”两个字，周知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抿唇片刻，干脆趁此机会提出离职。 校长一改往日的安慰，乐呵呵道：“周医生，你离开这里去哪找这么多薪资的轻松工作？而且你从学校离开，人家会问你为什么不干了，你总不能说因为一次小恶作剧就离职吧。” 以前的确可以跟轻松挂钩，但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威胁的话语让周知时气极反笑：“校长不用拐弯抹角提醒我，直接说这个人是不是姓王就行了。” 校长不说话，两人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彼此。 办公室氛围一下变得紧绷诡异起来。 直到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两人的僵持。 校长接了电话，突然一改威胁人的状态，笑眯眯拍拍周知时的肩膀。 “周医生，凶手找到了，就是那个王俊清。你说说他干什么不好，竟然对周医生怀恨在心，真是太过分了。” 第12章 “你放心，学校已经通知了他的家长，并且处理了他。都怪他一直说不知道，连我们学校老师都骗过了，好在现在清楚了。” 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让周知时愣在原地，欲言又止。 鬼上身了？ “学校要为此负责，这样好了，周医生最近确实太忙了，看看这黑眼圈，薪水再提两千，辛苦了辛苦了。” 校长脸上的笑容多到再也看不出先前的模样。 “还有受的伤确实严重，学校补偿你一千，现在你可以回医务室，王俊清会过去给你道歉的。” 看来真是鬼上身了，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周知时心情复杂，想问清楚，一看校长皮笑肉不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离开办公室，拍拍肩膀，面色不明地回到医务室。 半个小时后，周知时确实等到了王俊清。 男生鼻青脸肿地进来，双腿一瘸一拐的，停在周知时面前对他一阵控诉，最后神经质地在地上打滚嚎啕大哭。 “都是你，害的我被我爸吊起来打，不管你怎么做到的，我记住你了。” 他不断嚎叫，看针对不了周知时，试图用声音折磨死他。 周知时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我没有惹你。”他平静地说，“你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该打晕我。我如果就那么被你打死了呢？” 王俊清爬起来，眼神明显在说死了又如何，完全不在意。 周知时遍体生寒，心脏一下沉入湖底。 在这个世界，没人会在乎小人物的生死。 特别是这个学校里的所谓癫公贵族，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对待。 “总之对不起咯。”王俊清咧嘴一笑，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抹掉眼泪无所谓耸肩，“我也道歉了，也会从这里离开，你满意了吧。” 周知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直接把他当空气忽略掉。 这种烂人越理会越得寸进尺。 果然，一看他不理自己，王俊清自己反而跳脚起来。 “谁让你运气不好呢。”他喟叹着，“我本来想随便找个人玩玩，需要抑制剂，你非不给。刚好运气不好，被人发现，只能拉你出来背锅。” “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昨晚只是给你一点教训，没想到啊。” 王俊清站起身，摇头晃脑地往外面走去：“没想到你什么事都没有，我反而挨骂挨教训，还要为了你转学。啧，走了什么狗屎运，早知道昨晚下手重点了。” 他只知道这个学校不可能再接收他，但为什么没有明说，估计有比他们家厉害的人出面了。 王俊清没细想对方是谁，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只认为周知时运气好。 听见他肆意妄为的话，周知时脑袋又开始微疼。 “是不是很可惜。”他扶着脑袋站起身，跟在王俊清身后。 王俊清立刻点头：“当然可惜……” 他话还没说完，屁股骤然一疼，忙不迭往前冲去，差一点脑袋就撞在坚硬的围栏上一命呜呼。 “你干什么？”王俊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错愕了，怒不可遏地盯着周知时，“你敢踹我？” 周知时不仅踹他，还把他扯到医务室，拼尽全力给了两拳。 “门口监控应该也会坏。”他笑眯眯地踢着王俊清的屁股，嫌弃地意有所指，“毕竟昨晚就坏了。” “你一个校医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我要弄死你。”王俊清这下眼睛都肿到睁不开，费劲地哆嗦着说完，爬起来趔趄着离开，生怕周知时再打自己一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周知时敛眸沉思。 学校帮他解决这件事，应该不是大发慈悲。 他们站在王俊清那边并不让人意外，现在站在他这边反而反常。 不管怎么说，恶有恶报，这件事虽然有些不服，但也只能这么结束了。 毕竟薪资涨了两千，也得到了一千补偿。 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如何，周知时脑袋上的伤口再次刺痛。 他缓慢返回医务室，觉得钱要少了，也后悔刚刚没再揍王俊清狠一点。 “为什么处理了王俊清啊。”对面走廊看到一切的沈著皱眉，表情不悦。 一旁让周知时买烟的男生刚吐出烟圈，顿时被沈著按住脖子厌恶地推开：“云希你脑子有问题就去治。” “你神经吗？”脑袋疼得仿佛随时能掉，云希他龇牙咧嘴，愤怒地抬起烟要压在沈著脸上，最后只是做了个假动作，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中。 “不知道，谁让他想玩alpha，可能有谁看他不顺眼吧。” “学校里能看他不顺眼，让他走的还能有谁。”沈著突然嗤笑一声，意味深长道。 云希动作一顿，有些惊讶：“不可能吧？不过那王俊清确实跟校医扯上关系了。” “对，就是校医。”沈著冷笑一声，“那位可是对我们的校医另眼相待。” 云希听懂他的话中意思，再度震惊：“他不可能跟beta在一起。” “你管人家，人家肯定是不喜欢我们这种alpha的。”说起这个，沈著忍不住咬牙切齿，“上次我不过随手扔了下篮球，他竟然打我，就是为了那个校医。” “你脸上的伤不是自己打出来的吗？”云希斜睨他一眼，并不相信他的话。 “他让我看着办，我敢不动手？” 沈著气得半死，翻着白眼，语气狠厉：“一个优性omega而已，不过就是仗着家世比我们好点，真以为谁都要听他的话。” “学校里那么多优性alpha只不过给他家脸面，才对他言听计从。” 云希突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是啊，你说得对，不如你反了他。” 他直直地看着沈著：“怎么说？” 沈著嘴唇动了动，在心里骂了他千百回，面上没说什么。 “你反吧。” “哎。”云希说，“我有自知之明，言漾就算是个omega也能一只手捏死我。” “说起这个……”沈著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看了云希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上次我释放信息素，他虽然知道我释放了，但一开始没多少反应，我怀疑他根本感知不到信息素。” “以前也是，任何人释放信息素他不受一点影响。就算是优质omega，信息素很强，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再加上我从没见他释放过信息素，这点太奇怪了。” 说到这里，沈著脑海里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激动开口：“你说他是不是信息素有问题？或者根本没有信息素？” 作者有话说： ---------------------- 称呼做了改动，不影响阅读，感谢支持[让我康康] 第10章 云希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你应该祈祷他能感知到信息素，不然多恐怖啊。” 听明白他的话，沈著脸色更加难看。 alpha自认为能拿捏omega，就是因为信息素压制。 如果一个omega不受任何alpha信息素压制，再加上优性信息素，直接从猎物转化为猎人。 除非对方没有信息素。 言漾太让人看不透，沈著还真无法确定他到底有没有信息素。 云希摆摆手，打算离开：“别忘了人家是优性omega，怎么可能没有信息素。” 沈著骂了一声晦气，高喊道：“我要举报你抽烟，扣你学分。” “随便啦。”云希毫不在乎，像是随口一说，“你今天的话我也会全部告诉言漾的。” 沈著差点原地爆炸，冲过去各种表示自己开玩笑的，话里话外让他别告诉言漾。 云希仰头狂笑：“其实我也开玩笑的。你跟言漾认识比我久，我怎么可能去他那告你的状呢，放心啦。” 沈著闻言觉得自己被耍了，更生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站在不远处的言漾随手抛出空水瓶，刚好落在垃圾桶中。 他弯唇一笑，那张冷漠无生气的脸因这一笑沾染几分活气。 太阳藏在云层后，天色灰暗，阳光逐渐消失不见。 少年站在昏暗的走廊上，随意歪着脑袋，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黑沉深邃的瞳孔中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像是个冰冷的机器人。 半分钟后，他视线转动，落在斜对面特殊医务室上。 周知时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怀疑自己昨天冻感冒了，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吃了药，怕前不久的头疼再次袭来。 热水下肚，原本还冰凉的身体燥热起来，周知时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存在感极强的注视感从不远处而来，他抬抬眼皮，循着感觉看去。 对面走廊空无一人，周知时没多想，收回目光伸着懒腰，吹了一会儿凉风返回椅子上。 看着又要下雨了。 前几天下雨的时候不忙，他希望现在也是。 第13章 在大雨中来回狂奔，最容易让人崩溃。 念头刚一闪而过，头顶天空闷雷不停，天色黑压压的，随时能塌下来。 乌云密集地涌在一起，凉风混合着潮湿味卷入鼻腔，周知时飞快起身，十秒钟内关完所有窗户。 下一刻，暴雨倾注，噼里啪啦声遍布四周，寒意顿时充斥在空气中。 周知时特意带了一件外套，见状直接穿上，抵挡住所有的寒意。 他抬头看着空调，思考着是否提前开空调时，走进来两人。 “医生，他有些发烧，你看看是不是快到发情期了。” 着急的学生顾不得衣服被淋湿，手忙脚乱地把人扶到病床上，没找到被子后直接打开空调。 周知时起身来到床边，观察着半梦半醒的学生。 “同学，你还能说话吗？” 躺着的学生半睁着眼，仿佛听不见，眼神涣散，浑身发红，温度烫得惊人，呼吸薄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除了发烧还有什么反应吗？”周知时扶起学生，贴上抑制贴，问身侧的学生。 “有，嘴巴很干，还特别渴，一直想喝水。而且非常黏人，离不开我，身体特别烫。”男生飞快回答，脸上的雨水不断滑落。 不同于信息素失控造成的紊乱期，发情期有个特别明显的反应就是喜欢黏着、并依赖关系最亲密的人。 周知时观察着床上的omega，确定抑制贴没有效果后直接上了抑制剂。 “你是alpha吗？”周知时询问。 “不是。”男生摇头，擦掉脸上雨水，眼神着急，“打了抑制剂就好了吗？” “没到发情期抑制剂可以帮忙压制住，他现在属于发情期初阶段，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能恢复正常，还需要想别的办法度过发情期。通知他家长接回家吧。” 周知时说，拿出干净的毛巾递给男生，示意他擦擦身上的雨水。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男生胡乱擦掉身上的水，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人。 周知时看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有些心疼。 “我自己可以渡过。”床上的omege清醒过来，挣扎着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不用打电话，你把我送回家就行。” “那我跟你一起请假回去。”男生收起手机，扶着他的手臂。 “不用。”omega推开他的手，眼神坚持，“你跟我过去也帮不了我什么，反而还会影响我，我自己足够了。” 男生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 即使他没明说，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周知时猜出他是个beta。 还喜欢这个omega。 “谢谢医生。”詹歌拍了拍脸颊，混沌的大脑恢复清明，“我回家后需要注意什么吗？” “你会失去意识，根据本能做一些事，并且想去找alpha，要努力克制本能。期间意识一旦清醒要抓紧吃饭，不然身体会受不了，在发情期结束后，最好休息一天再来学校。”周知时说。 “谢谢。”詹歌弯眸一笑，“我是劣性omega，发情期应该比较短，两天就能结束，麻烦您了。” 周知时摆手表示不麻烦。 这才是正常学生，求求多来点这种学生，少点癫公。 “我送你回去。”全舒扶着他往外面走去，“下雨了，你这样很危险。” 这一次，詹歌没有拒绝。 两人前后离开，周知时还有些回不过神，叹了一口气。 穿进来后，他就觉得omega发情期不受控很可怜，现在近距离面对，更是心疼无比。 他还有机会穿回去吗？ 周知时看向窗外。 像是回应他，窗外天空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不知名人士送的雨伞被周知时擦洗干净收在柜子里。 他希望今天能还给对方。 到了中午，雨大到连离开教学楼都无法做到，学校组织校警送饭。 周知时接过饭，付钱之后不忘道谢。 光站在门口付钱，他脸上就被溅了不少雨水，打湿了睫毛。 周知时不适应地眨着眼，瑟缩着脖子，退回医务室。 不少学生站在走廊上观察着大雨，周知时余光瞥过窗户，发现斜对面的教学楼走廊站着一道身影，恰好对着他这里，似乎在看他。 隔着雨幕，对方的五官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白到亮眼的肤色，以及上扬的薄唇。 周知时心下一跳，凑近看去时，那道身影又消失了。 他莫名一哆嗦，各种可怕的想法钻入脑海。 暴雨天、校园、过白的皮肤，不确定的存在……各种buff叠满了。 恐惧让周知时吃饭的兴趣都减淡了，不安感随着冷意侵入身体，扩遍四肢百骸，他快速吃完饭，拿出手机开始播放正能量歌曲。 舒服了。 周知时躺在椅子上，在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至凉意袭来，身体蜷缩的同时，他听见有脚步声缓慢向他靠近。 周知时猛地睁开眼，身体本能反应还算迅速，抓起旁边的笔举起，做出防备姿态。 视线里出现一张精致到令周围所有都变得黯淡的脸。 周知时一愣，不知为何，一下想起这人是谁。 “是你。” 他放下笔，呼出一口气。 “周医生还记得我吗？”眼瞳深黑的少年有些意外他还记得自己，微微一笑。 周知时晃眼，整个人被那一笑勾走了魂。 他坐直身体，低咳两声，目光落在笔上：“记得。上次如果不是同学你扶着我，我恐怕要摔倒了。” “你来是领取抑制剂吗？”对方长得太高，周知时下意识看向alpha使用的抑制剂。 “不是。”言漾弯眸，语调温柔，“下雨了，我没有带伞，是来拿上次留给医生的雨伞。” 医务室门关着，但外面雨声过大，没有什么隔绝效果。 可少年的声音一响起，轻松盖过所有吵闹声，传入周知时耳中。 他惊愕地看向对方：“那把伞是你特意留给我的吗？” “上次多带了雨伞，看医生站在走廊上似乎需要伞，所以留下了。” 言漾坐在椅子上，姿势笔直端正，又穿着亮色衣服，周知时根本挪不开目光。 上次只是匆忙接触，现下仔细一看，这位同学的长相没有任何瑕疵，再加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一眼就能让人呼吸停止，心跳加速。 周知时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疯了。 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正常反应。 “当时不确定医生需不需要，没有和医生说话。”言漾缓缓开口。 四目相对，少年眼神沉静，闪烁着柔和的笑意。 周知时有种偷看被发现的窘迫感，一时间不知道将视线落在哪里，只能仓皇低头，含糊地乱应着。 “雨伞……稍等。” 他快速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伞递给言漾：“上次谢谢你，如果以后需要我帮忙可以直接来找我。” 青年弯眸一笑，殷红健康的唇色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显眼，光看着就知道亲起来一定非常柔软。 “不用客气。”言漾笑意不变地接过雨伞，放在手中，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知时，眼神复杂到令人无法看透。 “怎么了？”周知时避免和他对视，怕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脏再次发狂。 “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医生帮忙，不知道医生能不能答应。” 言漾静静垂眸，嗓音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表情有种不确定的紧张。 “什么事？我肯定答应。”这种情况下，周知时大脑理智直线下降，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开口，“你也帮了我。” 言漾抬头，直勾勾地望着周知时，语调清晰缓慢：“真的吗？那医生下班后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 [橘糖] 第11章 “当然没问题……嗯？”周知时嘴巴比大脑快，反应过来一怔，重复着突兀的话，“跟你回家？” 天色太过阴暗，影响的人脑袋也发沉，不愿意深入思考，只想摆烂。 周知时没能及时确定那话中的意思。 言漾依旧盯着他，露出璀璨的笑容：“对。” “为什么？”周知时大脑宕机，等他后面讲清楚。 “司机今天家里有事，我需要一个人回家。”言漾声音愈发温柔了，“我是omega，最近快到发情期，有些害怕。” 拙劣的理由，不需要多想就能发觉问题。 可周知时不知道那根线搭错了，不仅没能戳破，还一口应下。 “没问题。” 不过他竟然是omega。 周知时满心诧异，眼神飞快扫过少年，很少见到这个学校里的omega有他这么高。 “谢谢周医生。”少年弯腰缓慢起身，不知道是他倾斜了身体还是如何，脸离坐着的周知时极为近，几乎是从他鼻尖擦着站起身。 第14章 那一刹那，不知道是紧张带来的错觉还是如何，对方眼底闪过一抹不同于他表露出的温柔，更像是一种得逞的狡黠。 周知时眼皮突兀地乱跳起来，心里有种被盯上的发毛感，他抬手按住，仰头看着站在面前，身形颀长的少年，再次感慨他的身高。 “你比我还高。”周知时强行压住别扭感，起身比划着两人身高，“半个脑袋。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alpha。” “医生更喜欢我是alpha还是omega。”少年倏然问。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可周知时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哪里变了，过了两秒才发觉是眼瞳。 不似之前的平静，更黑了，藏着让人不敢探究的情绪。 问题太过奇怪，周知时不愿多想，回答：“都行。”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周医生晚上见。” “好。”周知时点头。 少年转身离开，空气中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香味，随着风一吹就消散，让人来不及确定。 门关上，迟钝无比的周知时此刻才疯狂转动着大脑，思考着怪异的地方。 他送人回家连地址都没问清楚，况且司机不在，可以打车。 不过算了。 他是校医，护送学生回家也没什么，快到发情期的omega的确危险。 可能是这位同学非常害怕。 周知时看着狂风暴雨的天，意识再次浮沉不定。 他撑着脸，半眯着眼，盯着门很快迷糊了。 运气好，快到下班都没有工作电话。 周知时脱下白大褂，整理好有些褶皱的外套，拿起雨伞。 他没出去，站在医务室中等那位同学过来，听着外面的雨声，忽然想起自己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还不下班？”徐自如从门口路过，睨了他一眼，看出他那模样是在等人，微微蹙眉，“你在等谁？” 像是相熟的人随口一问，周知时讶异地看向他：“你问我吗？” 之前还和他针锋相对，现在怎么态度一下平和了。 “不然呢？”徐自如语气带着满满的怀疑，“你在学校有相熟的人吗？” 其实还真没有。 但周知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安静地望着他。 徐自如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又是甩甩干净的雨伞，又是抓抓头发，最后莫名其妙嗤笑一声，同手同脚离开了。 周知时看不明白。 他怀疑徐自如单纯太无聊，想找他茬。 左等右等，外面天黑透了，还没有等到对方出现。 周知时以为对方临时有事，不需要自己陪着，关上医务室门，转身瞬间注意到言漾正站在他身侧，笑吟吟地看着他。 周知时心脏一缩，呼吸顷刻间急促许多。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松口气，惊讶自己胆子最近太小，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到缓不过来。 “和医生说好了，怎么会不来。”言漾撑开雨伞，挡住围栏溅进来的雨水，“我们走吧，周医生。” 其实周知时一直很心虚“周医生”这个称呼，但他不知道面对学生，除了这个称呼外还能叫什么，短暂沉思后放弃更改的想法。 他打开雨伞，往前走去时，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格外突兀。 “我的手机。”言漾与他并排，雨伞依旧倾斜着，“骚-扰短信。” 口袋中的手机亮着屏幕，他主动给一人发去消息。 “管好你的人，不要随便出现在我面前。” 对方回复：“注意你的态度，这是你面对父亲应该出现的口吻吗？” “你叫什么名字？”坐电梯时，周知时主动询问。 “言漾。”少年掀唇一笑，“周医生呢？” “周知时。”周知时盯着电梯屏幕，没回头，感受到身侧之人灼热的目光。 为什么一直看他…… 身后气息袭进，周知时刚准备扭头，被对方的话吸引：“周医生名字听起来很像芝士。” 现实世界，和他关系好的同学就喜欢叫他周芝士。 周知时弯起唇角，话到嘴边，蓦然注意到银色电梯壁中的倒影。 言漾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略微低头，与他靠得极为近。 只需要他轻轻向后一侧，就能碰到对方的身体。 陌生的气息无声侵入领域，浑身毛孔随之张开。 周知时没说话。 距离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他趁着电梯打开门先一步踏出去。 “走吧。”周知时头也不回地说，“我们打车过去吧，你给我一个地址。” “我叫好车了。”言漾追上他，撑开雨伞，眼神温柔地邀请，“周医生和我撑一把伞吗？” “不用。”周知时心里太乱，想到什么说什么，“伞太小，会淋湿，你顾好自己就行。” 言漾应了一声。 他不说话的时候太过安静，但存在感极强。 周知时走在他前面，连雨都感觉不到，注意力放在他黏上来，具有压迫感的视线上。 他莫名后脑勺发凉，不得不停下步伐，改为和少年并排。 正别扭时，身侧少年垂下双眸，脸色晦暗不明，只能听见难过的语气：“谢谢周医生，麻烦你了，我本来想叫家人来陪我，他们太忙了。” 看着少年被雨水打湿衣服的可怜场景，周知时瞬间忘掉所有，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周医生你真好。”言漾抬眸，眼底闪过柔和的笑意，嗓音缱绻无比。 学校里的路灯被雨水压得不够明亮，本该看不清的面容却在面前熠熠生辉，像是烙印在脑海般清楚可见。 周知时听不见雨声，感受不到冰凉的风，耳边只剩不受控的沉重呼吸。 他后知后觉地确定：那是自己的呼吸。 “周医生，怎么了？”言漾抬手。 周知时眼睫微颤，下意识避开，只不过少年先一步将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掉上面的雨水。 “没事，走吧。”周知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凌乱，连一个十八岁的学生都不如。 他急忙走出学校，步伐太急，连裤腿上溅起许多泥水也浑然不觉，脑中只剩一个模糊的想法：不能任由自己沉沦。 但沉沦什么他无法确定，不敢深想。 跟在身后的言漾慢了一步，脸色藏于昏暗之中，情绪逐渐归于淡然，只有眼神不同于表情的镇定，烧着几分异样的激动。 坐上车，周知时才松口气，观察着车内，总觉得这出租车太过豪华。 司机的眼神也怪怪的，一直在偷偷看他。 “开车。”坐在身侧的少年温声开口。 不知为何，周知时总觉得他的语气非常冷漠。 司机应下一声，车子启动。 周知时特意通过车窗看了眼校门口，每次他出来会看见的黑色车子这次不在。 车速平稳，周知时却如坐针毡，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言漾太喜欢盯着人看，偏偏那眼神还特别明显。 他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刚拿出手机，就听见言漾说：“周医生，我能加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啊好。”正愁没话题展开，气氛太尴尬紧绷，听见他的话，周知时立刻打开二维码递过去。 言漾扫码添加，弯眸一笑：“加完了，麻烦周医生同意一下。” “好。”周知时点击同意，又没话题了。 或许是看出他的焦灼，言漾主动寻找着话题：“周医生会一直在这里工作吗？” “不会。”提到这个工作，周知时话一下多了起来，先前的僵硬也全然消散，“这份工作不适合我，这学期结束，我就要离职了。” 言漾：“离职？” 他微妙地一顿，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眉眼沉了几分。 周知时察觉出自己的话令他不太高兴，偏头看去。 车后排只亮着一个小灯，比较昏暗。 少年脸上仍旧是熟悉的笑容，并没有半分不高兴，只是感慨般呢喃：“原来是这样。” 他的错觉吗？ 周知时抓抓耳朵，认为自己太奇怪了。 言漾的家比他想象的要远很多。 眼看着街道上车越来越少，周知时莫名紧张起来。 直至车子停在车库，他才蓦然呼出一口气，微僵的背脊松懈下来。 周知时没动，准备让司机送自己回去。 “谢谢周医生送我回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要不是周医生我会一直害怕。”言漾打开车门下车，目光落在他脸上，“周医生能送我上楼吗？” 周知时在那样恳求的眼神下难以拒绝。 他恍然下车，进电梯时不忘让司机等自己，看了眼时间。 晚上七点。 六点半离开的学校，开车到这里花了半个小时。 电梯门打开。 第15章 装修豪华，极为空旷的客厅映入眼帘，周知时有些回不过神。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到处充斥着钱的地方。 “言漾，你去洗澡吧，我先回去了。”周知时没出电梯，嘱咐出声，“如果发现信息素不稳定，记得提前使用抑制贴。” 言漾回头看他时，电梯门已然关上。 周知时返回车库，很快被震惊住。 下车时没细看，现下才发现车库大到说话都能有回音。 他环顾四周，眼神茫然地愣在原地。 车……呢？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四周停着不少豪车，但没有送他们回来的出租车。 周知时不信邪找了一圈，随着感应灯时不时亮起，陷入崩溃。 司机肯定没听见他的话。 周知时拿出手机，重新打车，发现他所在的地方比较偏，没有车接单。 “周医生，你还没离开真是太好了。”电梯门打开，少年出来寻他，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眸子猛地亮起。 “外面雨更大了，周医生今天能在这里休息一夜吗？明天司机上班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言漾稍顿，语气低落，“其实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安全感。” 周知时哭笑不得地指着空地：“那个出租车没有等我，现在我没办法离开了。” “很抱歉。”言漾表情愧疚，“是我的原因，这里很难打到车，周医生可以留下吗？” 周知时看向言漾：“你家有司机吗？” “司机今天请假了。”言漾垂眸，嗓音微哑，“这里现在就我一个人。” 周知时这才想起他之前就说过司机不在。 他没驾照，不会开车，只能留下了。 “那今晚打扰你了。”周知时微微一笑。 “不打扰，我很高兴周医生能留下。”言漾一笑。 灯光落在那满是柔意的眉眼，周知时再次不自在起来。 他抚了抚外套，试图用这个动作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发觉没用后只能放弃，深吸一口气跟着言漾重新进入电梯。 光在客厅，周知时看不出整栋房子多大。 直到言漾带他来到二层，看到幽长的走廊，他才确定这房子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倍。 “周医生住在这里，里面有干净的衣物，我在对面。如果有什么需要，周医生可以来找我。”少年推开房门，温声介绍着。 周知时随意扫了眼卧室，点点头。 言漾似乎发觉他的别扭，没再多说，快步走进对门。 进入房间，周知时发现里面也有个小客厅，右边是卧室，左边是浴室和衣帽间。 衣柜中放着许多干净的衣物，他拿出一套睡衣。 洗澡时，周知时看向不远处的浴缸，没忍住好奇心，洗完澡用手机搜了下品牌。 几十万的浴缸。 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一串数字，周知时还是难免瞪大了眼睛。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绚丽的大灯，大脑逐渐变得灵敏。 自己好像全程被牵着走了，到底哪里不对劲？ 周知时抓抓头发，翻了个身，感觉自己一和言漾接触就会失去思考能力。 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带有这种魔力吗？ 还是说他原来是个颜控…… 不过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只有言漾一个人？ 有点奇怪。 周知时闭上眼，心里默念着言漾的名字，倏然不可置信地坐起身。 等等，言漾不是这本书的主角吗？ 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把这件事忘记得一干二净。 这本书的主角是温柔的人设？ 周知时试图从贫瘠的大脑想起更多的内容，发现没用。 要是有机会穿回去，看到同名小说，他一定疯狂背诵全文。 周知时重新躺下，柔软的床令人放松，他迷迷糊糊中想着：是主角的话，这么有钱正常，一个人也正常。 毕竟小说都喜欢安排家庭有点问题的主角。 意识陡然昏沉，周知时陷入熟睡。 雨逐渐变小，整个别墅内死寂一片。 “咔嗒”一声，房门从外面轻轻推开，走廊灯光模糊照亮修长的身形。 言漾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确定床上的人睡着了，他放轻步伐，缓慢走过去，而后蹲下身，抬手撩开青年的头发，肆无忌惮地盯着那张脸。 如此场景，值得这些日子的等待。 想起他说的离职，言漾眸色蓦然沉了几分。 没多少时间了。 少年蓦然一笑，俯下身，近距离看着熟睡的面容。 周知时安静地睡着，身上穿着他提前准备好的睡衣，尺码合适。 有那么一刻，言漾无比期待周知时能在此刻醒来，欣赏他看到自己时露出的表情。 想想就让人兴奋。 微热的呼吸洒在脸上，撩拨着心脏，他隐匿在黑暗中，用眼神一点点描绘着床上之人的五官，最后停留在唇上。 言漾后退，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抬手轻捏住唇瓣。 和梦中一样的触感，软嫩到仿佛能吸住他的手指。 言漾饶有兴趣地按揉着，直到察觉到自己的力气过大，才依依不舍地停止。 “周医生。”少年戳了戳周知时被弄红的唇，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睡得那么沉，手指逐渐下移，抚过他的下巴后轻捏住。 唇瓣被这个动作弄得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与藏于齿后的舌尖。 言漾眸色黑沉地松开手，脸上笑意慢慢加深。 “祝你好梦。” …… 周知时迷糊坐起身，睁眼打量着昏暗的四周，眼神迷茫。 是不是有人叫了他？ 他歪着脑袋，眯着眼就那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确定房间里就他一个人，重新躺下睡去。 周知时很少做梦。 可能是睡在陌生地方，他做了无数个乱七八糟的梦，有很多个都是关于言漾的。 醒来时，周知时总觉得嘴唇发干，他舔了舔，莫名有些疼。 坐在床上缓和片刻，意识全部回笼，他掀开被子下床。 周知时打开门。 走廊静悄悄的，天色微亮，透过窗可以看到外面还在下着小雨。 楼下客厅常亮着灯。 他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到客厅饮水机旁，寻找着一次性纸杯。 好在和杯子放在一起，周知时刚接完水，仰头喝了一口，身后脚步声响起。 他一个哆嗦，剩下的水几乎全洒在了脸上。 “早。”言漾停在他面前，目光扫过他的脸，歉意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周医生了？” “没有。”周知时飞快开口，不肯承认自己胆子那么小，手还没来得及动作，眼前的少年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水。 这个动作太过突兀，直接把周知时脑袋弄冒烟了，呆滞在原地。 注意到言漾格外专注的眼神，他背脊微微发凉，身体敏锐地感知到危险，不停张开毛孔提醒着他。 “谢谢啊。”周知时干巴巴地挤出一抹微笑，重新接了一杯水喝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周医生想吃什么？”言漾盯着逃离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知时不得不回头，冲他一笑：“都可以。” 少年出挑的身影在偌大的客厅极有压迫感，让人不经意就会看向他。 周知时：“司机回来了吗？” “七点上班。”言漾问他，“周医生，你真的会离职吗？” 这么早讨论工作，周知时浑身难受，一看言漾脸色不怎么好看，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忍不住挠挠头：“是打算离职。” 气氛蓦然变得奇怪紧张，空气好似全部被抽走。 四周一切成为可以忽略的背景，周知时只能看到少年面对他的眼神，柔和炙热，又带着点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好。”言漾弯眸一笑，“我非常喜欢周医生，周医生离职的话，我会很舍不得的。” 周知时跟着笑起来：“谢谢，不过还有很久呢。” 他上楼换上洗好烘干的衣服，洗漱完出来时，桌上已经多了早餐。 “司机来上班，顺路带的。”言漾穿戴整齐，正坐在餐桌前，仰头盯着他。 一被他注视，周知时连路都不会走了，后悔当时觉得麻烦，没坐电梯下来。 他加快步伐，坐在言漾对面。 包子、煎饼、三明治……周知时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这么多早餐。 “我们吃不完这么多吧。” “周医生想吃多少都行。”言漾递给他筷子。 周知时点头，慢条斯理地吃着。 味道太好，好到他开始怀疑自己天天早上吃的都是什么早餐。 解决掉一半分量后，周知时发现言漾几乎没怎么吃。 “你怎么不吃？” 第16章 “我吃了。”言漾笑眯眯道，“已经吃完了。” 他特别喜欢打量自己。 周知时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这点，大脑略微空白。 为什么？ 自己没什么值得看的吧。 他擦拭着嘴唇，想看回去，发现没办法像言漾那样自然，一对视就不自觉眼神飘忽，挪到别的地方。 “那走吧。”周知时起身，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学校。 言漾紧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车库。 早就等待在车旁的司机快速打开车门，全程低着头。 不过周知时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各种望着司机。 好眼熟。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言漾瞥了一眼驾驶位的人。 司机一震，立刻开口：“怎么一直盯着我？”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见他发现，周知时索性问出声。 司机庆幸昨晚没露太多次正脸，胡诌起来：“我长得太大众了，天天被人说像这个像那个。最近挺火的一个广告，我和里面的演员超级像。” “啊，这样啊。”周知时颔首一笑，觉得这个理由合理，但还是哪里怪怪的。 他实在想不起来，记性差到怀疑人生。 明明不熬夜，记性怎么能这么差？ 难道当时从河里爬上来时间太晚，真的把脑子弄坏了…… 车子启动，平稳行驶到学校。 周知时一到学校就着急忙慌打招呼离开。 回到医务室，他终于舒服了，整个人轻松至极。 主角不愧是主角，光接触就有很强的压迫感。 还是远离吧。 他一个炮灰，离主角近了恐怕会触发很多乱七八糟的剧情。 想到这，周知时揉了揉太阳穴 他动作倏地一顿，低头闻了闻衣服，熟悉的栀子花味。 一开始没注意，现在回想，应该早点反应过来的。 ——给伞和那天扶住他的都是言漾。 “你变态吗？”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作者有话说： ---------------------- [让我康康] 第13章 第一次被人用变态形容，周知时抬头，对上徐自如的眼神，放下手：“什么？” “为什么闻衣服？”徐自如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换，皱眉道，“你昨晚没有回家吗？” “哦，我在别人家休息了一夜。”周知时随口回答，整理着桌面。 “朋友？”徐自如追问。 “不算。”周知时没多说。 徐自如站在门口片刻，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周知时没多想，收拾好坐在桌前。 外面雨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停止。 天空逐渐晴朗起来，冷冽的风还在继续刮着，比昨天还要猛烈，形成呜呜的风声。 周知时拉上外套拉链，穿上白大褂，洗脸清醒后泡杯热茶开始上班。 天气好，他不出所料地开始忙活起来。 刚出第一教学楼，又跑进第二教学楼，周知时停下喘口气的工夫，电话不要命地开始响着，接听后忙不迭跑去室内体育馆。 他真认为自己快成旋转陀螺转到冒烟了，累了一上午，终于到达吃饭时间，得以缓和。 结果刚在食堂扒拉一口饭，有人跌倒撞翻他的餐盘。 食物满天飞，糟糕地落在他的鞋子上。 看着匍匐在地的学生，周知时已经能迅速分辨清问题。 他低头询问，确定后直接使用抑制剂，随后重新打饭吃饭。 动作习惯到让周围人目瞪口呆。 “怎么哪里都能看到这校医。”一旁的云希看到这一幕，挑眉一笑，“不过他真的挺忙，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沈著不感兴趣地看了眼疯狂干饭的周知时，冷笑撇嘴：“他是校医，忙不是应该的吗？” “你干嘛对他芥蒂颇深。”云希咧嘴一笑。 “不是他我脸上能有伤吗？”沈著给他看自己脸上还有明显的痕迹。 云希翻翻白眼，毫不留情嘲讽他：“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 沈著懒得跟他东扯西扯，余光一直盯着周知时，眼看着他吃完饭，正朝这边过来放餐盘，挤开云希，装作不经意间往前走去。 路过周知时，沈著咧嘴一笑，悄无声息伸出脚。 下一刻，高大的身影从旁边快步而来，抓住周知时扯开。 沈著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脚下狠狠一痛，他惨叫连连，各种疯狂甩动着脚，试图缓解那剧烈的疼痛。 餐盘侧翻，差点打到脸，周知时庆幸自己光盘行动，上面没残留任何东西。 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大到惊人，他凝眸望去，是言漾。 像只猴子一样骂骂咧咧的也是个熟人，上次差点扔篮球砸到他的。 周知时磨牙，想把餐盘扣在对方那张扭曲的脸上。 “你怎么在这里？”疼痛减退，沈著也叫够了，看到面无表情的言漾心里一怵，反射性站直身体。 他开始给自己刚刚的行为找合理说法：“我拉肚子，着急离开，没注意。” 言漾没说话，视线自上而下，定在他的双脚。 他不说话时，那种逼人的凛冽危险感迎面而来，让人头皮发麻。 沈著缩脚后退两步，抬手挥动，露出笑容：“真的，我非常着急，我先走了。” 云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一旁嚷嚷：“你不吃饭了？真可惜，跑那么快干什么？” 闹剧结束，食堂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言漾身上。 “他最近来食堂次数好多，以前不是不吃食堂吗？” “可能吃腻了，来换换口味。” “优性omega不愧是优性omega啊，这张脸放在哪里都忽略不了吧。” “旁边端着餐盘的是谁？” “校医啊，你没见过？脾气挺好的，我上次摔倒给了他一拳，他都没吭声。” “……” 周知时没理会那些讨论，还想着去放餐盘，发现言漾不肯松手后疑惑看他。 “刚刚很危险，周医生差点摔倒了。”言漾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周知时恍然大悟，忘记自己要道谢了。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要摔倒，我请你喝奶茶吧。” “嗨，医生，也请我喝一杯吧。”云希厚着脸皮凑过来。 周知时对他印象太过深刻，满脑子买烟的画面，有些抵触地避开他：“抱歉，工资太低，请不起。” “你工资多少？”云希并不在乎他的抵触，在言漾面前完全是一副三好学生地表现。 周知时挑眉，想起沈著也很怕言漾。 “一万多点。”他轻声开口，视线不由得盯着言漾修长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只手在他回答云希之后，力道逐渐加重。 手腕皮肤火辣辣，有些难受，周知时没忍住瑟缩了下。 “那确实太低了。”云希一听，感慨般走到一旁吃饭去了。 周知时：“……” 自己说低是一回事，别人说低又是一回事。 据他所知，这所学校光学费一年都要五十万了，对比起来，他的工资确实低。 只能说不愧是小说世界。 言漾松开手，周知时放好餐盘，揉着手腕问他想喝什么。 “我不喝奶茶。”言漾一顿，眼神紧盯着他发红的皮肤，指尖微动，最终还是安静地垂在身侧，“我也不用医生请我喝别的。” “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周知时说。 言漾微笑点头同意。 和他在一起压力太大，光从食堂出来，一分钟的路程，四面八方全是各种眼神。 周知时觉得自己就跟被剥开的玉米，快被那些眼神活生生盯熟。 “你是怎么长这么高的？”两人一并排，周知时就浑身不自在，绞尽脑汁找着话题。 “从小的。”言漾说，“周医生想变高吗？” “对啊，我现在比你矮太多了。”周知时踮起脚示意，“这样才跟你差不多。” “现在这样足够了，刚刚好。”言漾眼底笑意愈发多了。 “什么刚刚好？”周知时没仔细听，以为自己错漏了什么话。 言漾没说话，表情有些晦涩难懂：“没什么。” 沉默无声蔓延，周知时手脚无处安放，抓抓脸颊，摸摸口袋里的抑制剂，想起什么。 “那个人是不是认识你？” 他还惦记着下次见到沈著，想办法暗戳戳报回篮球恐吓之仇。 “谁？”言漾歪着脑袋。 他这个动作太过可爱，周知时仅仅看了一眼，就恨不得抱着他的脑袋一个劲地乱揉，把他头发全部揉炸。 那种场面光想象就令周知时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他低咳两声，及时错开目光，怕自己真成了一个变态。 “就是那个说自己要拉肚子的。” 第17章 “不算认识。”言漾敛眸，语气毫无起伏，“他太过分了。” “对。”周知时点头，余光还是情不自禁地落在他脸上。 阳光从上方洒在少年精致漂亮的脸上。 他唇角带着数不尽的笑意，长睫扫动间，整个人显得纯良无害。 不知不觉，连风都变温柔了。 周知时恍然失神，无意间对上少年深黑的眼瞳，骤然一颤，视线慌忙避开。 “周医生。”言漾轻唤他，“你是在躲着我吗？” 周知时疑惑抬头，摆动着双手：“没有，我躲你干什么？” 言漾微微一笑：“教学楼在这边，周医生去的方向是操场。” “我就去操场，去转转。”走错方向的周知时恨不得拍自己脑门。 他挺直背脊，打算就这么错下去，一听身后动静，就知道言漾跟上来了，顿时重新调整方向。 “现在有点热，还是回去吧。” “周医生工作不开心吗？”言漾跟着他同时转方向。 “挺好的。”提到工作，周知时整个人一改紧绷状态，笑了笑，话多起来，“就是有时候学生会失去理智……对了。” 提起这个，周知时关切地问言漾：“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其他不适？” 那眼底明晃晃的担忧对于此刻的言漾来说，无异于最强的兴奋剂。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所有欢喜很巧妙地藏起，只透露给周知时可怜脆弱，需要保护的假象。 “还好，我就是怕失控。” “确实很可怕。” 周知时见过太多alpha和omega失控的场面，像是做了大脑摘除手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周医生，你到时候能帮帮我吗？”言漾努力扬起嘴角。 勉强的笑容让周知时下意识心疼，反应过来又不知所措。 哪种帮？ 发情期的帮忙他完全做不到，前期失控状态倒是可以帮助清醒一下。 周知时憋半天，脸都憋红了，才不好意思地问那句话：“你说的是哪种帮？” “在我快要失控时，努力让我不要失控。”言漾缓缓开口。 周知时恍然大悟的同时，不禁在心里吐槽自己龌龊。 人家想的是正常帮助，他直接想歪了。 “没问题。”周知时答应得飞快。 言漾表情微妙：“周医生以为是哪种帮？” “没。”一说起这个，周知时脑子几乎要打结，看到教学楼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先回医务室。你在哪一层？” “在楼上。”言漾温柔地叫住他，“周医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周知时：“嗯嗯。” 他点头进入电梯，按下三层和四层，压根没去多想。 直到隐约察觉身侧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某种想把他吃了的毛骨悚然感，侧目看去。 言漾薄唇微弯，出挑的面容太过惹眼，周知时实在挪不开视线。 就算是颜控，也不能每次都这么盯着人家。 周知时一拍额头，趁着电梯门打开走出去：“我到了，下次见。” “下次见。”言漾笑着对他挥挥手。 电梯门关上前一秒，进来几个人，看到言漾，小声讨论起来。 言漾脸上笑意难以察觉地减淡，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谁都知道他脾气好，但也很难接近，无形中有种穿不过去的疏离感挡在中间，令人自然而然保持着距离。 但有些人不那么觉得。 电梯门打开，言漾一眼看到趴在围栏前吃饭团的沈著。 四目相对，沈著举起双手，咽下最后一口饭团：“我保证，我当时真没动歪心思。” 他最多动了个坏心思，好死不死被言漾看到了。 这矛盾不能再继续扩大。 “没事。”言漾露出标准式微笑，“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第14章 温柔好脾气的模样引得身后跟出来的人一阵侧目。 沈著却被他故意拖长的语气弄得内心发毛，眼睁睁看着其他人离开的下一秒，少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所有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平日里总带着柔意的眼眸此刻冰冷到仿佛最锋利的刀子，闪烁着阴森可怖的寒光，压得沈著瞬间窒息。 他背脊一凉，先声夺人：“不是，你要是真对人家感兴趣，你和我说，我不乱搞他了行不行。” 冷冽危险的气息荡然无存，少年又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那你安分点。” 他转身缓步离开。 就这么走了？ 还以为又要自我攻击一顿沈著摸不着头脑，但更加害怕了。 万一言漾发疯…… 他狂甩脑袋，心说不行，还是想个办法稳稳言漾，不然总觉得脑袋上面悬着一把刀。 * 周知时发呆半个小时，脑子里全是言漾，先前和言漾接触的画面各种慢动作回放。 他喝完一杯茶，才从那古怪的状态中抽离出，试图在网上找到答案。 搜了十次，十次都证明他确实是颜控。 “看到好看的人一直盯着没啥问题啊，我从小盯到大，大多数只是觉得太好看了，并不是说什么喜欢之类的。” 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话，周知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收起手机，原来是欣赏，不是其他就好。 窗外天色少见的晴朗，周知时忍不住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探出脑袋的那一刻，意外对上徐自如的眼睛。 他一愣，徐自如比他反应还大，缩回脑袋又重新看过来，似乎不敢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 太奇怪了。 周知时摸摸后脑勺，看不懂徐自如。 他忽然一顿，觉得徐自如这样子跟自己有点像。 他是因为在意言漾，难道徐自如……也是颜控？ 周知时更加疑惑，捏捏脸颊。 他又不算好看，徐自如颜控他干什么？ “你晚上有没有空？”徐自如说。 突然这么问，肯定没好事，周知时立即回答：“没有。” 徐自如瞪他一眼：“我这里有两张免费的电影票，今天不看就过期了，你跟我一起去。” “什么电影？”周知时挠挠头，没想到误会他了。 “恐怖电影。”徐自如说，“要不是看的人少，我一个人爱多想，就不叫你了。” “啊，原来你怕鬼啊。”周知时拖长语气，恍然大悟。 “我不是怕鬼。”徐自如难得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平静解释，“一个人包场，有点动静会打断我，难以沉浸式看电影。但多一个人就好一些，这就是你的作用。” “我有空。”周知时忽略他那些话，只关注重点，“那谢谢啦，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吧。” 徐自如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对上那白净温软的面容，骤然紧紧闭嘴。 “好。” “周知时。”他实在难以忽略那耀眼的笑容，忽然问，“你真的二十多岁吗？” “二十三岁，怎么了？”周知时指着自己的脸，产生怀疑，“我太老了吗？” 徐自如有些无语：“不是，是你太显年轻了，你顶着这张脸往学生堆里一站，跟他们差不多。” “谢谢夸赞。”周知时弯眸一笑。 徐自如各种刺挠：“谁夸你了，我是在说你没有一个校医的样子。” 周知时心情愉悦，自动过滤他嘴硬的话，开口提醒：“那下班后在门口集合。” 他关上窗，返回桌前，想起买烟的学生和徐自如的话，拿起镜子随意看了眼。 镜中倒影面色茫然，显得有些呆，眼睛很黑，肤色白皙干净。 不像二十三？他觉得很像。 周知时放下镜子，不再多想。 下午工作出了一身汗，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周知时十分难受，一到下班时间就奔去学校浴室。 双腿累到极致，连走路都颤巍巍的。 他脱去衣服，镜子映出发红的身体。 周知时从头到尾扫视完，发出一声感慨。 这也太容易红了。 他快速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还记得要和徐自如看电影，拿着手机给徐自如发消息。 “校门口集合吧。” 徐自如：“ok。” 走到校门口，微湿的头发被风吹干，周知时抬手理了理，一眼看到坐在车内的徐自如。 “你有车？”周知时有些意外地绕车一圈。 “嗯，以前很少开。”徐自如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你下来干什么？”周知时坐上副驾驶，催促他开车，“走吧。” 沐浴露的香味被风送来，徐自如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打量着周知时。 “你换了一身衣服？” “哦，下午跑了五个地方，一直在出汗，我洗了个澡。”周知时说。 如果学校比较风平浪静，他工作一年，差不多也能买一辆车，干什么都方便一些。 第18章 但按照现在的工作强度来看，还是换份工作吧。 车子启动，和一旁的黑车一瞬间擦过。 周知时眼皮莫名一跳，认出是之前他每次下班都会看到的那辆车。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商场停车场。 取完电影票，徐自如接了个电话，走进卫生间，抬手示意周知时先在旁边坐着等自己。 手机震动，周知时微信很少人，一时好奇是谁给自己发的消息。 “周老师，你下班了吗？我路过医务室发现关门了。” “你在哪里？” “我准备看电影。”周知时差点忘记了两人添加了联系方式，“放学这么久，你还没回家？” 头顶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半分钟，言漾才发来消息：“刚从学校出来，我也准备去看电影，周医生在哪里看？” 周知时发送地点，言漾回复：“真巧，我正准备来这里，周医生在影院门口吗？” 周知时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打字：“对。” 没多久，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言漾。 身形颀长的少年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缓步靠近，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奇怪。 周知时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不安抽动两下。 “周医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言漾停在他身侧，发出邀请。 周知时张张嘴，到嘴边的话在对上少年充满笑意的眼眸死活说不出。 总觉得说出来会发生不好的事儿。 “我……”他皱眉，挤压着嗓子半天，声音细小如蚊，“我和别人约了一起看。” “嗯？”言漾俯身，将耳朵凑近周知时，“周医生说什么？” 人潮如水，每个路过的人都会侧目打量他们。 周知时很不适应那些审视的目光，刚准备重复一遍，手机振动，他低头看向屏幕。 徐自如：“我这里临时有事，麻烦你一个人看了，下次请你吃饭。” 下一秒，又来了一条短信：“周知时，我很抱歉。” “这是谁？”言漾眼神紧跟着看去。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周知时不知为何，紧绷的心弦放松很多。 他收起手机：“我的同事。” “原来周医生不是一个人来的。”少年嗓音毫无起伏，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可周知时总觉得那语气中隐藏着什么，无法挖掘。 他胡乱地将电影票塞进口袋，试图缓解别扭的氛围：“和同事约好了一起来看电影，他临时有事不来了，你不是要看电影吗？” “嗯。”言漾乖巧地应下一声，弯眸笑个不停，“周医生现在能跟我一起看吗？” 温顺柔和的面容，周知时难以拒绝。 坐上车，他满脸呆滞地扣上安全带。 来到言漾家，周知时更是回不过神。 直到进入三楼影院，他直接愣在原地。 就，就这么再次跟着言漾回家了？ 他的理智呢？ 青年白皙的脸颊被微光照亮，眉目间满是茫然，十分可爱，看着就让人想欺负。 言漾唇角笑意缓缓荡漾开：“周医生，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看电影吗？” “不是，我以为是去电影院。”周知时摸摸鼻子。 上车后他还自我催眠只是换一家电影院，没想到最后来到了言漾家。 和上次不同，这次有了阿姨和管家。 周知时更加不自在，打心底觉得这里危险。 不能再来第三次了。 等言漾发情期过去，他会找机会划清界限。 毕竟和言漾在一起太影响思考了。 而且周知时总觉得言漾身上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突兀感，一旦打碎，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电影周知时没看过，剧情平淡温馨，他有些昏昏欲睡，脑袋歪了好几下，注意到身侧坐着的言漾不知何时已经撑着脸颊闭眼睡去。 淡淡的微光勾勒出精致的五官，使得更为朦胧好看。 周知时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扭头看到身后放着的毯子，走过去拿起，蹑手蹑脚地凑近，缓缓俯身，将毯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言漾身上。 做完一切，周知时松了一口气，尝试起身的同时松开抓着毯子的手。 下一刻，手腕处多了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抓着他向前一扯。 周知时猝不及防横在座位上，双腿悬空，上半身趴在扶手处，手腕还被言漾紧紧扣着。 这个姿势太让人窘迫，他眼神紧张地看向身侧。 “啊，是周医生。”四目相对，少年眼底没有任何刚醒的慵懒，只有冷冽与警惕。 周知时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抱歉。”少年松开手，起身从周知时的手臂下方穿过，单手抱住他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扶起。 明明隔着很厚的衣服，那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似贴着他的皮肤，引起一阵异样的战栗。 以至于周知时站稳身体还没能从那奇怪的感觉中回过神。 “周医生？”电影结束，黑色的谢幕瞬间让周围陷入昏暗。 少年站在他面前，即使没做什么，高大的身形也透着强大的压迫感。 周知时根据本能地后退一步，微抿唇瓣。 下一刻，他清晰感觉到少年的视线一点点从他的眼睛，落在他的唇上，再没变过，而后笑着向他逼近。 周知时眼皮狠狠一跳，莫名在这一刻看透了少年那过分直白露骨的眼神。 他，想亲他。 作者有话说： ---------------------- 第15章 周知时被自己荒谬的想法惊到，仓皇转身，摸索着墙壁，试图找到灯开关。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电影不知道是自动结束还是被人关闭，整个影厅再无一丝光亮。 黑暗吞噬所有，放大感官，周知时难以分辨清任何一点轮廓，甚至找不到大门在哪里。 走廊应该有光，为什么没有门缝透光进来？ 大脑还没能思考出这个答案，沉稳的脚步声停在身后。 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十分轻柔，他只需要一扭便能甩开。 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幅度太大，周知时不得不抓住手臂，试图稳住。 沉默之中，只能听见双方的呼吸，隔着那么远，可又仿佛紧密交缠在一起，难以分清彼此。 “灯在这边，周医生小心摔倒。”低柔磁性的嗓音仿若泛着一丝甜意的泉水，缓缓流入耳中，让人心尖微抖。 周知时大脑空白，情绪混乱，下意识跟着他的步伐。 手腕处的掌心太过滚烫，像是一块烙铁，在他皮肤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周知时愈发紧张，还不能暴露，只能直挺挺地伸着脖子。 灯光亮起，言漾松开他的手，走到前方打开门：“周医生，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少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这一次没有再让他留下。 昨天或许是真的感谢，且觉得雨太大太危险才让他留宿。 周知时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离谱至极，他不敢正眼看言漾，羞耻无比地道谢完，从言漾身侧擦肩而过：“谢谢你的电影。” 言漾没说话，偏着脑袋，面色晦暗不明地看着那四肢不协调的身影。 明明已经非常紧张，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真可爱。 言漾左手架住右手手肘，右手懒洋洋地撑着侧脸，全程盯着周知时，直到他走进电梯，再也看不见，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 差点暴露。 他垂眸，拇指摩挲着掌心，还记得贴着皮肤时轻微颤抖的感觉，每动一下，都让他内心更疯一分。 “周医生，提前晚安，今天看电影不小心睡着了，非常抱歉。” 手机震动，收到消息，周知时脸颊温度还没褪去，他庆幸自己不容易脸红，慢吞吞打字。 “没关系，我也有点发呆。” 他打了很多字，最后全部删除，只留下一句“晚安”。 面对言漾时过于矛盾的心理，连他自己都确定不了是什么，没办法准确地向言漾传递。 今晚一切真是昏头了。 周知时吐出一口气，闭上眼，背脊轻贴着座椅。 司机手机亮起屏幕。 少爷：“他状态怎么样？” 等红绿灯时，司机避开后座的青年，快速打字回答：“之前看着特别纠结，后来似乎放弃了，现在靠着座椅闭眼休息。” 少爷：“送到之后告诉我地址。” 司机：“好的，少爷。” 周知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少年气息危险地倾身，凑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脸，让他被迫仰起脑袋。 随后阴影袭来，漂亮的薄唇离得越来越近。 周知时活生生吓醒，惊于自己的梦境，抬手用力拍了自己三个巴掌。 真是个混蛋，乱想就算了，还乱做梦。 第19章 响动太大，司机有些吓到，抽空打字报备：“他好像做噩梦了，醒了扇了自己三个巴掌。” 司机又补了一句：“力道很大，脸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 少爷：“我知道了。” 车子停下，周知时逃似的跑下车，进入电梯狂奔进家里，洗了一把脸才逐渐安定下来。 透过窗，司机还没有离开，周知时正觉得奇怪，就见车门打开，司机离车远了很多，点燃了一支烟。 他松了一口气，拉上窗帘，庆幸自己没开灯，司机不知道他住在几楼。 “蜀源小区，三栋。”司机抬头，就见刚刚还开着的窗帘此刻已经紧紧拉上，无声表露着主人不想被窥探，“应该是7楼。” 他捻灭烟头，扔进垃圾桶中，拍了拍衣服，确定身上没有烟味残留才开车离开。 周知时每次回想这晚都会脚指头扣地。 买什么车，直接脚下抠出一辆豪车，再抠出一座城堡。 他直接无条件入住了。 青年无神地将脑袋贴在桌上，越想越懊恼。 那天后，言漾没再来找他，和他恢复了点头之交，这是周知时期望的。 但他总怀疑，是言漾发觉了他的龌龊想法，才这样远离。 想到这，周知时抬头猛地撞击桌面，恨不得穿越回去，消除那一晚的荒唐念头。 额头撞红，微鼓起包，周知时一抬头，发现徐自如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一脸匪夷所思。 “你的大脑，还好吧？”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微笑询问。 “我很好。”周知时说，旁边镜子倒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距离那天过去了三天，他三天没睡好了。 羞耻尴尬的情绪每时每刻缠绕着他。 再加上一直跑动，睡眠质量差到极致，周知时有些受不住，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能直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动物园里扮演熊猫了。 “那天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最近太忙，徐自如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抱着脑袋，喃喃自语：“我是个混账。” 徐自如：“……” “我觉得你首先得先治治脑子。”他建议道。 看样子，脑袋问题不少。 一周时间过去，言漾只给周知时发过一次消息，感谢周知时之前的帮助，他的发情期暂时没有出现，信息素失控成功度过。 周知时嘱咐他多观察，发情期推迟不是什么好事。 言漾再次道谢。 之后周知时只见过他一次，就是在食堂匆忙吃饭的时候，少年从后门众星捧月般离开。 两人成了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周知时彻底放下心，凌乱的大脑经过这些天逐渐平静下来，那晚的躁动情绪也全部消失。 学校打架的学生莫名增多，周知时上个现场刚处理完，又要去几百米远的下个现场。 他连包扎伤口都学会了，通常上一秒扎完抑制剂，下一秒轻车熟路地帮学生包扎伤口。 完事后，学生还要吐槽他什么包扎技术，丑陋到狗都不要，扯掉去了徐自如医务室重新包扎。 周知时面上得体微笑，内心骂骂咧咧。 打架事件太多，他一个人受不了各种癫公折磨，开始疯狂和校长吐槽。 “事件太严重了，这样会影响学习。” “情绪激动，很容易让学生被迫提前进入周期。”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打架，就彻底没理智，谁路过都要挨踢一脚，别说我了。”周知时指着自己才好又被打肿的额头，“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校长受不了他的唠叨，递给他一本登记册。 “周医生辛苦了，后面谁打架造成信息素问题，你直接让他过来登记，只要出现第二次直接处分。” 周知时接过登记册，临走前试探性地问校长：“目前我实在忙不过来，能不能再招一个？高考要到了，学生压力大，几乎一天能出现二十多次信息素失控。” 校长表情扭曲：“学校招聘一直没断过。” 这就代表一直没人愿意来。 周知时听明白他的意思，略微无奈，又想起什么，指指着自己的额头。 校长微笑：“学校会给周医生发补贴，治疗伤口。” 周知时放心道谢，关上门离开。 一个登记册，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周知时回到医务室，转动着手中的笔。 这学校里的学生听见处分估计也不会在乎吧？ 他想得入神，连有人出现在门口都未曾发觉，直到脚步声靠近。 周知时浑身一震，抬眸看去。 是言漾。 没想到是他，周知时一愣，下意识问：“你发情期要到了吗？” “我只有处于发情期才能来找周医生吗？”少年低声询问。 周知时觉得他有很大的变化，看着还是温柔的模样，但那张脸上的笑意总带着一种凌厉冷冽感。 “不是。”周知时换了个方式询问，“你来这里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言漾坐在椅子上，“就是看到周医生最近很忙，想来看看。” “我没事，反正还有一个多月。”周知时随口回答。 言漾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周知时愣住，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言漾似乎不希望他离职？ “周医生找到下份工作了吗？”少年弯唇，脸上完美的微笑再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周知时：“没有。” 他没什么好招待人的，毕竟这里是医务室，通常没人会来和他闲聊。 在抽屉里扒拉半天，找到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棒棒糖，周知时递给言漾。 “我不是小孩子。”言漾垂眸看着糖果，没有动作。 “不是小孩子也能吃。”听见这句话，周知时想到游戏里的那个小朋友。 他最近太忙，完全没时间打游戏了。 言漾没说话，紧紧盯着那白皙如玉的手，微微泛红的指尖让人想要咬一口。 短暂沉默后，周知时打算收回手时，言漾倏然伸手接过。 不知道是看错了还是如何，言漾捏住了他撑着糖的食指。 力道很轻，像是有根羽毛轻柔地拂过，带起一阵酥麻的热意。 周知时没能第一时间回神。 “谢谢周医生。”言漾拿着糖，视线却完全不在上面，慢悠悠地开口，“看着就很好吃。” 作者有话说： ---------------------- [橘糖][黄心] 第16章 拖长的语气听着别有深意。 周知时多少习惯这种微妙不好形容的感觉，迅速收回手，拇指摩挲着被言漾碰过的地方。 一丝痒意顺着指腹蔓延，他动作一顿，强行忽略掉心底滋生的莫名情绪。 “你不喜欢吃甜的吗？” 上次说喝奶茶言漾也拒绝了。 “还好。”言漾说，“我最近只喜欢周医生。” 他歪着脑袋，精致的五官像是耗费无数心思雕刻出的最完美作品，每一处都漂亮耀眼，让人心神恍惚，挪不开视线。 上次唾弃了自己那么久，周知时这次很快就回过神，并没有把他那句话当作真心的，只以为是普通的夸赞。 “谢谢。我也很喜欢你。” “真的？”言漾站起身，黑长的睫毛垂下，视线温和地看着他。 那认真的语气反倒让周知时不知所措。 当然是真的，但他说的是普通夸赞，而不是情感上的喜欢。 最重要的是他看言漾好像误以为是后者了。 周知时纠结，不知道怎么回答，巧妙地开始转移话题：“你最近信息素怎么样？” “我的信息素比较特殊。”言漾重新坐下，毫无征兆地说出秘密，“我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人能感知到我的信息素。” 周知时眼皮狠狠一跳，心里咯噔不停，完全捉摸不透眼前的少年。 这种事是能说给他这么一个炮灰听的吗？ 好像不太合适。 周知时笑意逐渐变得勉强：“这样吗？那……” “那也挺好的。”他低头，避开言漾的注视，缓缓开口。 好吧，主角身上一般都会有独特的设定。 但信息素即使没味道也能感知到吧？ 话题太危险，周知时没有选择继续，敛眸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心神不宁。 “周医生，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少年倾身凑近。 空气中混合着一点洗发水的味道，清淡好闻，言漾盯着始终不肯抬头的周知时，眸光渐深。 “啊，好。”周知时慢吞吞挤出一句话，不知道作何反应。 炮灰和主角有秘密，怎么有种马上要成为他垫脚石的感觉。 还是赶紧做完这最后一个月的工作离开吧。 第20章 周知时揉揉脸，抬头无意间撞进少年幽深的双瞳，微微一怔。 他一直觉得言漾的眼睛很特别，像是璀璨的宝石，让人不自觉沉浸在那份耀眼的光彩中。 对视太久，周知时主动错开目光，想起什么，脸上浮现笑意。 “对了，你家用的什么洗衣液，味道很好闻，我想求个链接。” “洗衣液？”言漾语调不明地重复着。 “对。”周知时点点头，说，“是一种很淡的栀子花味，很好闻。” 言漾很久没有开口，久到周知时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那么问时，他才轻笑弯眸：“我回家问一下，得到结果后给周医生发消息。” 周知时笑着道谢。 言漾抬手打招呼：“那我先回去上课了，周医生再见。” “再见。”这次聊天还算正常，周知时身体放松地靠着椅背，目送少年离开。 医务室的门轻声关上，言漾收回手。 他非常讨厌有味道的洗衣液，家中洗衣液全部是无味的。 所以，周知时闻到的栀子花味是什么？ 言漾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发消息给管家，让他查一下洗衣液是否有味道。 片刻后，全部检查完成的管家回复：“洗衣液没有香味。” 言漾步伐一顿，浓黑的眸中逐渐汇集复杂的情绪。 …… 手机振动，言漾发来消息。 “抱歉，周医生，那个味道的洗衣液找不到链接。” “没关系，不用道歉。”周知时发送感谢表情包。 他还挺喜欢那个味道，闻着超级舒心，本想买回来用用，没有就只能算了。 周知时收起手机，打了个哈欠，起身活动肩膀，准备之后的工作。 他已经摸出规律，大概知道什么时候会忙上天。 “周医生，操场。” “周医生，来食堂一趟。” “周医生，有人打架，赶紧来，后花园那条巷子里。” “周医生，你的电话为什么老是打不通！你身为医生怎么能让我联系不上你！” “……” 周知时差点疯了。 当然打不通，手机一直在响，他不停地接听电话。 一下午二十几个电话，周知时从没觉得自己的手机可以这么吵过。 “我之后会准备两个手机。”他稍微麻木地对手机说。 “两个怎么够，你准备三个吧。”对方恶狠狠提醒，“快点，浴室这里有学生洗澡的时候晕了。” 人只有两只手，三个电话，他难道要用嘴巴接？ 周知时哭笑不得，拿着东西快速赶往浴室，才刚到就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 冷意随着水流钻入衣服，附着皮肤，刺激着灵魂，周知时站在门口，傻眼了。 “滚开，滚开。”意识不清的omega防备地看着所有人，手中盆不停接水泼向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包括他自己。 周知时庆幸自己穿了外套，看不到身体。 那些穿薄衣服的老师就惨了，一边护着身体，一边还要去拉学生，试图唤醒意识。 “冷静点，我们没有恶意，你现在状态不好，得赶紧去医院。” “医生来了，让医生过去。” “我最讨厌医生了。”omega准确锁定周知时，大吼一声，泼得更加用力。 一盆接一盆的凉水不停泼来，周知时避无可避，差点在想说话时让水进入嘴中。 他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地哆嗦着，冷到牙齿各种打颤，医药箱都快拿不住。 水流顺着衣服往下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条小河。 周知时甩掉脸上的水，深吸一口气，趁着对方无力休息的空档，努力开口。 “同学你好，你现在处于发情期，非常危险，你先放下手中的盆。” “我不是发情期。”omega疯狂咆哮，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周知时的话刺激到他了，直接抱起旁边的水桶，拼尽全力泼向周知时，“滚开，你们想对我干什么？我不需要，滚。” 不是说omega发情期没多少力气吗？ 为什么学校里的omega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被冷水从头到尾浇到尾的周知时无奈至极。 湿漉漉的头发紧贴额头，衣服黏在身上，特别难受。 周知时顾不得其他，随手擦掉脸上残留的水，趁着omega累到喘气的功夫，冲到他身后，将抑制剂扎在他的腺体上。 终于。 周知时松了一口气，将使用后的抑制剂扔入垃圾桶中。 下一秒，他整个人陡然腾空，低头一看，竟然被omega高高抱起。 对方怒不可遏地吼着要杀了他，双目猩红，完全丧失理智。 “顾初意。”门口响起一声冰冷的嗓音，原本还激动的omega眼睛瞬间恢复清明，抱摔周知时的动作也停下。 身形颀长，自带压迫感的少年快步而来：“放下他。” 顾初意大脑还不怎么清醒，看了看他，对上那森冷阴寒的目光，反射性听话放下，还不忘挤了挤周知时的衣服，试图把褶皱弄平整。 “对不起。”做完一切，omega乖巧站直身体，双手放在身前，不停对着周知时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失控了，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前一秒还混世大魔王，恨不得弄死所有人，这一秒这么乖。 周围人目瞪口呆。 周知时瑟瑟发抖，缩着脖子，此刻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闻言摆摆手，看了眼浴室，欲言又止。 “周医生直接去洗澡吧。”言漾推开浴室门，脸上冷漠的神情被柔意代替，“我过会送干净的衣服过来。” 站在那被冻得脸色惨白的青年看着柔弱可怜，狼狈至极，身体甚至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衣服紧贴在身上，能够一眼看出过细的腰。 言漾唇角笑意微不可察地加深。 “谢谢，我这里有准备的衣服，在医务室，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周知时颇为感激地冲言漾笑笑。 “不用谢。”言漾弯眸，眼睁睁看着周知时进去后，不冷不热地扫了眼顾初意，眼底毫无情绪波动。 “我，我真失去意识了。”顾初意最怕他这样子，根本窥探不出一丝情绪，比凌迟人还难受。 他抓着衣服，惨兮兮地说：“跟我没关系，你别生气。” 生气就算了，可怕的是看不出言漾到底生没生气。 旁边等待许久的老师看到这场景有些愣住，反应过来试探性道：“顾同学，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也先离开了。” 有言漾在身侧，顾初意挤出一丝笑容，挨个对所有被他泼水的人道歉。 他自己身上也不少水，想要走，见言漾还站在那里不动，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眼水流声不断的浴室。 “言漾。”他试探性道，“你认识那个校医？” 最近是听说他好像和什么校医走得近。 “认识。”言漾语气漠然，“你可以离开了。” 顾初意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也一身湿，要洗一下。” 言漾没有说话，微微偏头，那是一个好似没听清他说什么的动作。 顾初意明白什么，瞥了眼浴室说：“你不是要帮他拿衣服吗？你来之前我肯定离开了。” 言漾冷不丁地睨他一眼，才抬脚离开。 医务室柜子里除了白大褂外，确实有一套衣服放在袋子里。 言漾拿起，返回浴室时，顾初意已经不在了。 偌大的浴室安静无声。 周知时所在的浴室里也没有任何水声。 他洗完了。 言漾缓缓靠近：“周医生。” 浴室门后隐约有黑影晃动：“是言漾吗？” 可能刚洗过澡，青年的声音有些闷，但其中掺杂的惊喜难以忽略。 言漾非常喜欢他用这种语气面对自己，“嗯”了一声，笑着后退一步：“我找到你的衣服了。” “谢谢。”浴室门打开，细长的手臂伸出，周知时没抓到衣服，忍不住好奇地探出脑袋。 热气将那张白净的脸染得通红，他眼睫湿润，轻微扫动着，黑色的双眸仿佛蒙上一层清冷的雾。 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只轻轻看向人时便已带着十足的勾人意味。 “言漾？”见他一动不动，没懂自己的意思，周知时不禁喊道，“你离我近一些，我够不到，谢谢啊。” 他手伸完，还是离言漾半米远。 “抱歉，我没注意。”言漾上前一步。 沐浴露的味道与热气扑面而来，白到晃眼的手接过衣服，指尖水珠恰好滚落，滴在言漾的掌心。 明明没有多热，却烫得人灵魂发颤。 他死死盯着那只手，眸光蠢蠢欲动，想立刻抓住，狠狠欺负到发红，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开始抖动。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第21章 “谢谢。”周知时快速关门换上衣服，丝毫没注意到少年逐渐变深的眼眸。 每当周知时认为这份工作坚持不下去时，又会因为能用到的一些设施而觉得还不错。 他打开浴室门，热浪席卷而来，白雾将人影弄得略微模糊。 一见言漾还站在浴室门口，周知时不免一愣，以为他走了。 “我好了，谢谢。”他想了想，说，“下午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这次少年没有拒绝，而是笑弯了眸表示：“好呀，我吃什么都可以。” 周知时吹干头发，回头发现言漾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那像是找到满意猎物的眼神让周知时背脊发寒，胡乱整理好头发，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那我回医务室了，放学后见。” “好。”言漾抬手轻轻摆动，“周医生，再见。” 周知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先去洗了衣服，随后回到医务室，空闲下来，关于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断浮现在脑子里。 他想起言漾的眼神，以及拿衣服时言漾和他的距离。 怎么觉得言漾是故意站那么远？ 故意的话没什么好处，估计是多想了。 念头一闪而过，周知时没有继续思考。 手机提醒衣服洗好，周知时快步走进洗衣房，拿上衣服出来时，听见路过的学生在讨论前不久浴室泼水事件。 “听说好几个老师被泼成落汤鸡了，哈哈哈，我当时要是在现场好了，绝对拍个视频发朋友圈。” “最后不是言漾过去了吗？” “对，估计他路过看不下去顾初意发疯了吧。他们两个人不是认识，关系还挺好吗？” “你这么一说，言漾有和谁关系不好吗？” “很多啦，都是普通朋友而已，真正关系好的似乎没有。” “他不是优质omega吗？同校这么久，我从没见他释放过信息素，也没见他请假度过周期。” “……” 周知时耳边回荡着言漾说的那个秘密。 当时少年语气平淡，脸上除了笑意再无其他，现在回想，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和普通omega不同。 特别是信息素出现问题，非常容易影响发情期和伴侣的选择。 原本对言漾那点提防心消失得无影无踪，周知时甚至还挺心疼言漾。 认识的人多，但没有关系好的，估计正因如此，他的秘密才会说给只见过几次面，不算亲密的校医听。 周知时收起思绪，拿着衣服路过学生时，其中一人瞥了他一眼，高兴地对其他人说：“大家快看，这就是落汤鸡中的其中一个，是那个校医，哈哈哈。” 周知时：“。” 周知时：“(oao川) ” 太过分了。 他牟足劲冲进医务室，甩开身后那些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放好衣服后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好吧，今天那浑身湿透的样子确实算得上落汤鸡。 压抑的心情来得快，去得更快，周知时趁着没事拿出手机玩游戏。 上次的小朋友不在线，他随手点开头像，发现对方自从和他pk后一直没再上线，估计线下非常忙。 周知时自己玩了两把游戏。 或许游戏改版太多，没了以前那种激情，他兴趣逐渐消退，退出游戏伸了个懒腰，拿起原主之前买的专业书。 一分钟后，眼皮果然开始发沉困倦，涩到难以睁开。 周知时昏昏欲睡，脑袋贴在书上，手中捏着的书摇晃两下，最后控制不住地倒在桌上。 他及时醒过来，揉揉眼，又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味，淡淡地从鼻尖拂过，一下便再也捕捉不到。 周知时疑惑抬眸。 医务室门外，少年安静地站在门口，眸光过度柔和，精致优越的面容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那像是看恋人般温柔缱绻的眼神让周知时当场僵住。 见他醒了，言漾迈开长腿，缓步走进来：“我来看看周医生。” “啊。”周知时缓慢回答。 大脑迟钝无比，一会儿是栀子花味，一会儿又思考言漾为什么来找他。 无数个念头环绕脑海，令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上课吗？”周知时看了眼时间。 今天见言漾的次数比之前多，特别是晚上他们约好了一起吃饭，现在又碰到了。 有种言漾无处不在的错觉。 “体育课。”言漾偏头看向外面，“其他人都在打球，我不想打，来这里转转。” 他的五官当真无可挑剔，面部线条流畅，阳光落下时，将那轻垂的长睫染上一层漂亮的淡光，勾勒着高挺的鼻梁，让人不禁感慨过于优秀的骨相。 周知时狠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从那震撼中回过神。 “周医生？”少年似乎发现他的奇怪之处。 “你真好看……不是，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周知时含糊不清地开口，怕被发现偷看，目光落向别处转了一圈，重新回到言漾身上。 少年脸上笑意更多，明显听见了他那句脱口而出的夸赞。 周知时挫败地撑着脸，蓦然发现，言漾身上一直穿着校服。 “你一直穿的是校服吗？”周知时不免一愣。 “对。”言漾低头扫了眼身上的黑白校服，若有所思，“周医生一直没发现吗？” 周知时还真没发现。 简单款式的黑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和别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周医生觉得我穿校服好看，还是不穿好看？”言漾轻声问。 这个问题有些超纲。 但少年的眼里除了好奇以外再无其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对这个答案感兴趣。 周知时张了张嘴，嗓子略微干涩，半天才开口：“都好看。” “谢谢周医生，我很高兴。”言漾微微歪着脑袋，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言漾无论出现在哪，都会出现夸赞的人，周知时不由得一怔：“应该很多人这么夸过你。” “我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周医生。”言漾低声开口。 周知时浑身一麻，趁着自己大脑没乱想之前，立刻开口：“是，是吗？” 可能是言漾最近信息素不稳定，快到发情期，所以才说出这种含糊的话。 没事的。 没事个锤子。 周知时猛地侧身，躲在桌子下，抚摸着自己因那句话而不断攀升热意的脸颊，不知所措。 他没脸红吧？ 周知时伸手，想去拿镜子，在桌面摸索半天，刚打算起身看看，一只手握住他乱动的手指。 炙热的指腹贴在手背上，周知时骤然一顿，整个人仿佛被天地劈开，灵魂是灵魂，躯壳是躯壳。 一切好似消失不见，只剩言漾手指的温度，像是跃动的闪电，不停击中他的大脑，刺激起各种纷乱陌生的情绪。 周知时狠狠一颤，对方自然而然地将镜子塞进他的手中：“周医生是找这个吗？” 话中夹杂的笑意让周知时羞涩无比，装作镇定地拿起镜子一看，果然脸红了。 言漾为什么这么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明明他才是大人。 周知时缓缓坐起身，努力学着言漾的自然模样：“谢谢，空调温度太高了。” 拙劣的谎言，一戳就破。 言漾看向没开的空调。 周知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内心顿时出现无数小人尖叫。 他到底在干什么蠢事。 “我要去工作了。”周知时放下镜子，急匆匆地提起医药箱冲出去。 言漾还想说什么，青年没给机会，很快便看不见身影了。 言漾回头，视线扫过桌面上的小圆镜。 镜面刚好对着他，倒映出那张完美无瑕的脸，黑沉的眸底闪过一抹浓烈的兴味，逐渐与笑意融合，变为更疯狂的情绪。 周知时。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唇角高高扬起。 ＊ 周知时停下来，轻喘着气，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 那是他的医务室，怎么他逃出来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颜控不颜控了，他绝对不能再和言漾待在一起了。 想到这，周知时想起晚上的饭局，再次头疼。 手机铃声响起，他本能接听。 “医生，图书馆这里有人晕倒了，呼吸急促，面色发红，抓住人就乱啃，你快点过来吧。” 周知时看向图书馆方向，离教学楼很远，拔腿就跑，庆幸自己随时带了医药箱。 就如同打电话的人汇报的那样。 迷失意识的alpha见谁就啃，整个图书馆乱成一团，尖叫怒吼声此起彼伏。 alpha被不少人殴打，丝毫不在意，抱住最近的学生，张嘴就去咬对方腺体。 这已经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 周知时第一次碰到这种癫狂的状况，拿好抑制剂。 第22章 周围其他学生早就跑了，alpha将目光放在离自己最近的青年身上，兴奋地吼叫两声，像是猴子拿到香蕉一般，扭动着身体冲过来，张开嘴咬向青年。 周知时反应迅速地往他嘴里塞了点纸，趁着他愣神的空档用力扎下抑制剂。 alpha眼神逐渐清醒。 周知时扯下纸，刚打算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避免被投诉时，就见对方眼神再次迷离，低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刺痛感席卷全身，没及时避开的周知时皱眉，反射性甩着手腕。 对方纹丝不动，牙齿好似黏在他的肉中，不肯松开。 血腥味蔓延，alpha闻到后更加激动，隔着衣服用力舔了舔。 怪异的感觉让周知时一个没忍住，一脚踹在他双腿中间。 “嗷。”alpha惨叫一声，什么迷离癫狂全部消失，痛苦地跪在地上，身体不停抖动。 手腕上一圈亮眼的牙印，周知时略微磨牙，反感到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对方再次起身，满眼数不尽的红血丝，额头爆起青筋，嘶吼着地冲向周知时。 “这是不是b班的齐强？他不是才度过易感期吗？”围观人群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看着愈发靠近的躁狂alpha，周知时瞳孔无声放大。 短时间内二次易感期？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躲开。”不知道是谁冲出来，撞开周知时，用外套盖住失去理智的alpha脑袋，随后制止他的所有动作。 “松开，松手。” “滚，滚啊，你敢这样对我！” “好难受，松开我。” alpha愤怒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图书馆，浓烈的信息素扩散至每个角落。 大多数人耳朵震痛的同时，不得不捏着鼻子离得更远一些。 周知时被撞的脑袋晕眩，扶住脑袋站稳后发现冲出来的人是徐自如。 “抑制剂没用吗？”或许是在这里工作比周知时久，遇到很多次这种情况，徐自如脚下用力，直接将人踹倒压在地上，扭头看向周知时，“打医院电话了吗？” “打了，打了。”旁边有学生回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没用。”周知时不自在地摸索着手腕，皱眉道，“估计他的信息素发生紊乱，只能送医院了。” alpha闻言扭动得更加厉害，咆哮着甩开外套，想要从徐自如手下挣脱开。 徐自如没回头，盲按住alpha的脖颈，望着周知时的视线下移，微微一顿。 周知时跟着看去，手腕处的衣服沾染了血迹，极为明显。 他掀开，发现被咬的地方这么一会工夫竟然变得青紫红肿，一直往外溢血。 “让一让，大家没事散了，在这里会受信息素影响。” 医院来人了，疏散开人群，经验丰富的把人捆住，强行戴上止咬器抓走了。 徐自如起身，拍干净手，让周知时跟自己来。 没得到回应，他不解扭头，发现周知时已经蹲在地上开始给自己消毒包扎了。 “狗牙吗？”他听见青年似乎疼得轻嘶一声，随后嘟哝一句，手腕上多了一个丑陋到看不出是蝴蝶结的包扎。 徐自如：“……” 他说：“你还挺熟练。” “毕竟干了这么久。”周知时活动略微酸痛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回答，“这点技能要是都不会，太失败了。” 他打算去校长那里晃两圈，被徐自如叫住：“你这个伤口严重到需要涂抹药，或者打针，不能这样随意处理。” “没事，就是看着严重。”周知时毫不在意道，“我要去校长室一趟。” 他现在感觉不到痛，更多的是麻木，受这么大伤，当然得去要补偿。 出血就代表非常严重。 徐自如皱眉，见他快步离开，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医务室准备好药。 周知时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 一哭二闹直接让校长同意补偿翻三倍。 “学生闹腾是正常的，毕竟他们意识不清，周医生平时要宽容大量点，别和他们计较。”临走前，校长乐呵呵地提醒，“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周医生。” 说是提醒，不如说是敲打，周知时面露微笑，很想转身给他竖中指，最终忍住了，模棱两可地应下一声，打开门离开。 刚走两步，迎面撞见言漾，周知时步伐稍顿，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少年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手腕，表情晦暗不明。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扩散。 周知时浑身犹如爬满蚂蚁，不自在到手脚刺挠。 “没事了。”他主动打破沉默，笑了笑，抬手表示活动完全没问题。 还好那个alpha意识不清，没用全力，不然他的手绝对要废掉。 言漾没说话，他难得安静，也没有任何笑容，只一言不发地解开纱布。 血已经不流了，但高高肿起的地方看着太过吓人，牙印残留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混合着刚干涸的血液，刺目无比。 周知时拿过纱布，手忙脚乱地要缠上，本来单手技术就不怎么好，这下慌到更是不行，半天没能成功，略微窘迫。 言漾一手扶着他乱动的手，一手手指轻轻抚过那块皮肤。 温热的指腹虽然没有用力，但还是疼得周知时不禁瑟缩。 “还是挺疼的，你别碰。”他龇牙咧嘴地说完，胡乱缠绕几圈，打算回去再重新弄。 “你想好晚上吃什么了吗？”见言漾不理自己，周知时再次问。 言漾沉默盯着那伤口过了许久，才扯唇“嗯”了一声：“想好了。” 迟缓的语气让周知时一怔，狐疑地打量着言漾，实在看不透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少年。 “言漾，你担心我吗？” “嗯。”言漾摩挲着手指，回答得漫不经心。 第一次见他这样，周知时抓抓头发：“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被咬了一下。” 言漾偏头看他，那目光太过复杂，其中藏着太多让人理解不透的情绪。 周知时从那双沉冽的双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反射性错开目光，莫名心虚。 以他和言漾的浅淡关系来说，关心担忧可以，但言漾表现出的似乎不只是担忧。 还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不悦。 到达医务室，周知时拿出新纱布，打算慢点绕几圈时，言漾顺手接过纱布。 “我来帮周医生。” 他拿出消毒液，温柔反复地擦拭过周知时的伤口，随后缓慢而细致地缠绕着纱布。 “晚上不吃饭了，周医生跟我去一趟医院吧。” 周知时原本还想拒绝，一抬头看到少年灰蒙蒙没什么光的双眸，蓦然一顿，头皮麻了一刹。 “好。”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咽回肚中，他眼睁睁看着言漾动作熟练地系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个，真好看。”周知时瞅着蝴蝶结，不由自主地夸赞道，“你好厉害。” “没什么厉害的。”言漾看着蝴蝶结，语气低沉，“我小时候便会了。” 周知时点头，下意识想说什么，反应过来他那句话中的意思：“你小时候经常受伤吗？” “不算。”言漾弯眸笑了笑，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先前的深沉仿佛只是幻觉。 周知时一怔，扫过那蝴蝶结，骤然感觉到空气变得不太对劲，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坐直身体，抬头对上徐自如的眼神。 男人手中拿着药和消毒液，眼神扫过言漾和周知时，短暂停留在周知时手腕上的蝴蝶结。 言漾顺着看去，唇角弯起轻微弧度，眼底却没任何笑意：“我做的。” 那咬字缓慢，像是在警醒着什么。 无意间对上少年的眼眸，徐自如紧紧抿唇，片刻后收回目光，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嘴，转身离开。 周知时明白他是想过来帮自己处理伤口，想要道谢，但徐自如步伐匆忙，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晚点见。”言漾离开前笑着留下一句话。 周知时点点头。 目送他离开，周知时戳了戳蝴蝶结，缠绕得很结实，他戳了那么多下都没有松开。 他想了想，起身来到徐自如医务室。 男人正盯着桌面上的药，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不怎么好看。 “徐自如，之前谢谢。”周知时说。 徐自如淡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收起用不到的药，才说：“你的伤口最好去医院打一针。” “下班后去。”周知时说。 他皮肤太白，手腕上的蝴蝶结存在感太强，徐自如皱眉片刻，还是没有忍住开口提醒：“周知时，你离那个言漾远一些。” “怎么了？”周知时疑惑看着他，“言漾挺好的，而且是个omega。” 谁都知道omega不如alpha力气大，没有危险，体力有时候连beta都比不上。 第23章 徐自如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眉头皱得更紧：“omega也要警惕。他最近来得很频繁，你不觉得吗？我好几次看到他出现在你的医务室。” “他前些天信息素不太稳定。”周知时解释道，“处于发情期阶段，最近才稳定下来。” “你之前说在不算朋友的家里休息，不会也是他家吧？”徐自如想起什么，突然开口。 周知时一愣，尴尬地看向别处：“上次特殊情况，留在学生家确实不好，我不可能再去了。” “跟这无关。”徐自如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浮现少年看他时那阴鸷暗沉的眼眸，心下一跳，“问题是言漾那样的人一直来找你，你不觉得非常奇怪吗？” 周知时想过，觉得过，但言漾并没有做其他事，再加上他是校医，学生如果身体不适，免不了互相来往。 周知时许久没说话，直到站累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放松着双腿，状若无意地问：“你说的奇怪是哪种奇怪？” 办公室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捕捉不到。 周知时瞥向窗台上的绿萝，无聊转移着注意力。 “他对你的关注太重了。”徐自如双手撑着下巴，目光如炬地盯着周知时，意有所指道，“根本不是普通关系。” “为什么？”周知时挑眉，对他的话更加好奇，偏头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避，十分坦然地问，“你觉得他想和我成为哪种关系？” 之前就发现，周知时对一些事反应迟钝到让人震惊的地步。 那样无辜的语气让徐自如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觉得他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周知时晴天霹雳，想也没想地反驳道：“不可能，你从哪里看出他喜欢我？我和他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太过荒谬的话让他反应极大，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见周知时这么坚定，徐自如反而不确定。 “我只是觉得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一直围绕在你这边非常怪，我没别的意思。之前他对别人从没有像你这样，别说处理伤口了，想和他一起吃饭，他都会拒绝。” 徐自如口中的言漾很不好接触，但在周知时印象中并不是这个样子。 “总之你小心他。”徐自如轻声提醒完，看了眼他手腕，拿出先前准备好的东西，“需要我再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吗？” “不用了，这个已经包扎好了。”周知时大脑混乱无比，没心思再关心伤口的问题，脑海里闪过最近发生的一切。 那种怪异的不对劲的感觉像是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缘由，所有奇怪的地方慢慢串联起来。 言漾确实说过喜欢他，当时周知时怀疑过，会不会是情感上的喜欢。 现在再一想，也许言漾真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周知时微微头皮发麻，心里乱到完全无法安静下来，快步返回自己的医务室。 下班后还要和言漾一起去医院。 周知时根本不知道等会怎么面对言漾，意识恍惚地拿起镜子一看，脸上写满了心事，看着就精神不集中，眼眸毫无神采。 这样不行。 周知时猛地对自己的脸颊用力拍了下，心中一个激灵，直接原地清醒。 说不定是徐自如误会了，毕竟徐自如面对他时也挺奇怪。 对，等会可以找机会问问言漾。 下班时，外面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周知时换上外套，锁门离开时，徐自如站在一边等他。 “你怎么还没下班？”周知时疑惑地问。 “等你。”徐自如顿了顿，一句话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我有话对你说。” 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男人紧抿着唇，脸色认真且严肃，周知时一看这个表情就知道后面说的事不简单。 “我后面有安排了，不如下次再说。”他下意识回避道。 “我怕今天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徐自如上前一步，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后面有事，十分钟就够了。” 十分钟就能说完的事让周知时松了一口气，觉得应该不会让人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点点头，刚准备走到一旁，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嗓音：“周医生。” 是言漾。 听到那种黏腻，像是一张密集的网能随时缠在人身上的声音，周知时浑身一抖，莫名心里没底，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样。 他扭头看去。 头顶灯光忽明忽灭，在没感受到动静后彻底关闭，四周一片昏暗，只有下面的路灯的光微微照亮少年的面容。 他一半脸颊藏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情绪，另外一半脸暴露在淡光下，唇角微弯，双眸中夹杂着明显的笑意，姿态不像平时那样放松自然，而是处于一种极为僵直紧绷的状态。 “周知时。”下一秒，身后响起另一道声音。 头顶感应灯亮起，照亮了周知时。 青年面色白净，穿着灰色的风衣，身影清瘦，手臂静静地垂在身侧，似乎搞不明白现在的状态，左右张望，眼神茫然至极。 他仿佛在森林里迷路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上前还是退后，那份迷茫使得黑润的眸子泛着漂亮的光泽，让人无法挪开眼。 徐自如皱眉，上前一步，和周知时一起暴露在淡白色的灯光下。 他面色淡淡，伸手去抓周知时的手臂：“周知时，我们谈一谈，就十分钟。” 手指在快要抓住风衣的那一刻，劲风与脚步声同时响起。 下一秒，他的手被狠狠拍开，而周知时被赶来的少年拉到身后。 面色冰冷的言漾再也没了平时纯良无害，好接触的样子，此刻眉眼覆满冰霜，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抵触与烦躁。 他极为不满徐自如的行为，并对此产生出极大的占有欲。 徐自如看明白他的意思，收回被打红的手，瞥了眼怔愣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周知时，摩挲着手指。 “我有话和周知时说，并不想和你说。” “我和周医生约好了。”言漾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后来者没资格争抢。”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周知时还在试图理解时，徐自如已然明白。 “后来者……”他重复一遍，骤然轻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后来者？我和周知时认识的时间可比你要久多了，谁才是后来者？” 那些话轻而易举地踩中少年的逆鳞，他周身气质瞬间变得寒意森然，那张脸也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阴沉可怖。 周知时看出目前情况不对，轻轻扯动言漾的衣服：“不是要陪我去医院吗？走吧。” “徐自如，你说的话如果不重要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们应该有联系方式。”他又不往对徐自如笑了笑，发觉没能扯动少年僵硬的身体。 周知时错愕地看着被捏出褶皱的衣袖，言漾力气比他大这么多吗？ 言漾恍然回神，看向他微红的指尖，抬手轻揉弄着：“好，我们去医院。” 周知时猛地收回手，整个人受惊到表情特别不自然，眼神躲闪。 捕捉到那抹躲避，言漾动作一顿，平静自然地收回手，往前走去：“走吧，再不去医院就要下班了。” 徐自如站在原地，没再说话，整个人像是沉默的雕像，随着感应灯关闭，隐入黑暗之中，再难分清。 拐弯时，身影高大的少年停下步伐，回头睨向徐自如。 他弯唇一笑，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说出一句话。 灯光恰好亮起，照亮了少年眼底冰冷扭曲的疯意。 “我的。”他缓慢做着嘴形，泛着冷意的眼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 似乎高兴于周知时选择了他，而不是徐自如。 紧握的双手骤然松开，徐自如泄力站在围栏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试图给周知时发消息。 周知时完全不知道两人已经暗流涌动，走出电梯时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忍不住感慨：“又要下雨了，这里雨天真多。” 他在现实世界，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一定下一场雨，人都能被太阳晒成干。 言漾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依旧用熟悉的温柔眼神看着周知时。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徐自如的消息还是没能发出去。 他收起手机，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随后双手架在围栏上，脑袋埋在手臂里，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到家之后再说。 “周医生，你跟那个人关系很好吗？”上车时，言漾突然出声询问。 他语气毫无起伏，要不是最后一个吗字，和上扬一点点的尾调，周知时差点以为他是在说一个已经确定的事实。 “同事关系，还好。”周知时回答得模棱两可，扣好安全带，向前排开车的司机道谢，麻烦他带自己去医院了。 第24章 司机立刻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应该的。 最近这位小祖宗心情好，他的奖金都翻倍，巴不得周知时多来坐车，这样说不定哪一天奖金能够翻十倍。 “他刚刚找周医生是有什么事吗？”言漾低声问，面色被窗外的灯光弄得模糊不清。 周知时低头想了想：“不知道，很有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说完后，他悄悄打量着言漾。 少年单手轻轻撑着侧脸，姿势略微散漫慵懒地望着窗外景色，侧脸没有多少表情，只能通过富有节奏眨动的睫毛看出他正在想什么事情。 “周医生。”车子启动，少年语气不明地问，“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喜欢你？” 一天被提醒两次有人喜欢自己，还是互相怀疑的两人，周知时不知所措地坐在位置上，嘴巴好似被胶水黏住，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徐自如怎么会喜欢他呢？ 脑海里浮现徐自如面对他时各种不自然的动作和表情，周知时恍然一愣。 如果徐自如那样子算喜欢他，那他面对言漾时，那些和徐自如差不多的想法，难道也代表他喜欢言漾？ 危险的想法让周知时猛地撇开脑袋，看向窗外，又觉得这样不够，索性打开窗。 身体燥热到似乎有一股热浪不断冲击，冷冽的风都无法吹灭，周知时抬手按住乱掉的头发，声音轻到很容易就被风声淹没。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能感觉出来。”言漾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年，“他看周医生的眼神很不对劲。” 快要呼之欲出的喜欢，看着就令人讨厌。 言漾双眸一沉，眼眸黑得吓人，没有一丝光亮能够透入。 “眼神？”周知时细细回想，实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含糊着想把话题带过，“我和他就是普通同事，可能你看错了。” 话音刚落，车子停下等红绿灯。 周知时听见安全带解开的响动，反射性偏头看去。 下一刻，少年倾身上前，凑在周知时身边，眼神沉静平和地盯着他，唇角上扬，笑意浅淡。 “那我和周医生呢？我们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凑过来，还有问出那句让人根本没办法回答的话。 知时大脑空白，眼睫止不住地颤抖，任凭疯狂燃烧理智，也思考不出问题答案。 他和徐自如是普通同事关系。 和言漾甚至连一层普通关系都算不上。 说好听了勉强算是朋友，说难听了就是陌生关系。 而且，和言漾在一起他总是太被动了。 想到这里，周知时后仰脑袋，退出过于暧昧的距离。 他心太乱，耳边不断回荡着徐自如和言漾说的那些话，纷乱的情绪根本找不到出口，全部积压在心里，逐渐汇聚成陌生复杂的情绪。 像是填满蜜的罐子破烂掉，所有蜜流入心尖，被甜意浸泡的同时，又被尖锐的罐子碎片扎到，狠狠划出一个口子。 周知时一下冷静下来，喉结滚动，听见自己轻声开口：“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很过分的话。 少年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骤然一笑。 他重新坐回去，扣好安全带，“嗯”了一声后撑着侧脸，唇角笑意反而变多，看上去比之前还心情愉悦。 周知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无法看清他的具体表情，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完全没发觉司机小心打量的眼神，偷偷擦汗的动作，以及缓缓放慢的车速。 车窗倒映出少年的眼瞳，昏暗无神，带着几分琢磨，最后被仅存的一点理智压下。 没关系，还有很多时间。 他舔了舔唇，随着最后一点笑意消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焦灼难耐的疯意藏于眼底，言漾瞥见青年滚动的喉结，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将那脆弱的喉结咬出血，听着青年的轻-喘，抚摸着他颤抖的身体。 不过这么想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少年偏头，直勾勾地盯着周知时。 那样晦暗不明的眼神让周知时头皮几乎炸开，想离开车内压抑逼人的空间。 他觉得言漾好似露出利爪的猛兽，不愿意再进行任何伪装。 然而这个想法刚出来，少年抬手摸了摸后颈，略微蹙眉。 这个动作让周知时想不起来其他，下意识问：“你发情期要来了吗？” 言漾动作一顿，低头轻声“嗯”了一句，柔声道歉。 “抱歉，可能是最近就要到发情期了，情绪有些不稳定，刚刚对周医生说的那些话，做的事，希望周医生不要放在心上。” 脑海里浮现其他omega快到发情期的表现，言漾已经非常正常了。 周知时蓦然松了一口气。 所有一切扯上发情期，便能解释通。 “你有喜欢的人吗？”以防万一，周知时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言漾回答得很快，没有任何犹豫，不像是假话。 周知时再次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轻松许多。 还好，一切都是误会。 言漾没有喜欢的人。 眼睁睁看着青年掀起唇角，言漾跟着笑了笑。 他没有喜欢的人，但有想在一起，想得到，想相爱一辈子的人。 这些情感比喜欢更多，更为炽烈。 他爱周知时，一定要得到周知时。 也会得到。 车子平稳向前行驶，司机偷偷通过反光镜打量着坐在右侧的少年。 窗外的光恰好落在那精致的五官上，将那隐约上扬一点的唇角照出。 这笑容…… 司机略微头皮发麻，想起之前关于言漾的一些言论。 听说言氏集团总裁对他的态度冷淡到仿佛没有这个儿子存在，几乎是放养状态，而造就这一切的原因，跟言漾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有关。 他小时候的性格与现在完全不同。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看着温柔礼貌，实际上疏离漠然，阴晴不定。 司机停车，快速拉开车门，脸上挂着礼貌地微笑。 周知时有些别扭，特别一抬头发现不是自己印象里的医院，而是一家私人医院。 “走吧。”言漾笑着引领他进入医院，坐电梯直达最高层。 “言漾。” 一进入医生办公室，原本还在盯着助手打报告的医生抬眸，笑着打招呼：“最近信息素还算稳定吗？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两人看着十分相熟，周知时猜测言漾应该经常来这家医院，因为信息素不稳定。 “还好。”少年轻声回答，解开周知时手腕上的纱布，“麻烦李医生处理一下。” 治疗信息素相关的医生处理外伤吗？ 周知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医生，有些无措。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李医生并没有说什么，打开一旁的药箱，拿出所需的东西后眼神温柔地示意周知时过去。 言漾姿势放松地坐在一旁沙发上，抬手撑着脑袋。 助手接了两杯温水，递给周知时后又端给言漾。 “最近情绪怎么样？”助手问。 “挺好的。”少年弯眸一笑。 助手一愣，对这个回答显然没有料到，回头和李医生对望一眼。 周知时敏锐地通过两人表情看出，他们根本不信言漾的回答。 “最近发生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助手跟着笑笑，继续问道。 “有了感兴趣的事。”言漾说，视线一直紧紧黏在周知时身上，将他偏头认真聆听这边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那挺好。”助手说。 李医生拿出棉球，沾了液体后涂抹在周知时的伤口上：“这伤口怎么弄的？咬得这么深。” “今天有个人应该送到了这里。”言漾说。 李医生心领神会：“山子轩吗？他是因为过度使用抑制剂，造成的信息素紊乱。第一次易感期结束后出现了第二次假性易感期。” 周知时注意力根本不在伤口上，直到看到李医生拿出针，瞬间一抖：“这个，需要，需要打针吗？” “伤口太严重了。”李医生示意他放松，不要紧张，在周知时结结巴巴，还想说什么话的时候直接扎下去。 周知时差点一个弹跳撞开医生逃走，或许没那么疼，但他紧张到眼皮都在抽动，根本无心去细细感受。 无意间对上言漾看来的目光，他一愣，完全忘了紧张，沉溺在少年大海般深不见底的眼眸。 “你和言漾是什么关系？”见他注意力转移，李医生快速打完针，拔出后压低声音询问。 周知时难以回答，盯着他快速包扎的动作，不自觉放轻声音：“普通关系。” 第25章 或许没听过这种回答，李医生讶异地看他一眼，笑道：“我以为你们是朋友呢。” “也算吧。”周知时含糊不清道，能感受到言漾的眼神，灼热到难以忽略。 李医生打好蝴蝶结：“好了，回去避免伤口碰到水。这个每天涂一次，这个是防止留疤药膏。” “谢谢。”周知时道谢，低头时发现蝴蝶结有些眼熟，和言漾给他包扎得一模一样。 看出他的好奇，李医生神秘一笑：“言漾跟我学的。” 周知时仰头，还没询问，眼神出卖了他。 李医生：“你是想问我和言漾认识了多久吗？” 他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加个好友吧，后面能用上。” 李医生一顿：“伤口有问题随时找我。” 话音落下，那针扎般袭来的视线消失不见，李医生无奈笑笑，大概能猜出两人之间所谓的“普通关系”是哪一种。 周知时添加好友，备注完发现言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侧。 “走吧。” 他立刻起身，离开前回头看了眼李医生。 对方微笑冲他摆手，用眼神示意手机。 “李医生跟你说了什么？”身形修长的少年步入电梯，像是不经意一问。 “他说……”周知时大脑飞快运转，找出合适的回答，“你的蝴蝶结是跟他学的。” 言漾敛眸低笑：“差不多。” 周知时欲言又止，他心里积压了许多疑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特别是那些问题涉及隐私，按照他和言漾目前的关系，他不该好奇。 “我送周医生回去。”离开医院，言漾主动打开车门。 周知时大脑太乱，想一个人静静，摇头拒绝：“我想坐地铁回去，这里离我家没多远。” 怕言漾再继续说什么，他急忙补充一句：“明天见。” 少年没再多说，乖巧点头：“明天见，周医生。” “记得带伞，明天有雨。”转身时，身后之人笑着提醒。 周知时没回头，匆忙应下一声，进入地铁站。 微凉的风吹来，言漾沉默地站在原地，目送周知时背影消失不见，才坐上车。 “少爷，先生的电话。”前排司机面露难色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要接吗？” “挂了。”听见厌烦的名字，言漾看向窗外，眼神淡漠疏离，“或者你接。” 司机手指游走在接听挂断之间，最后还是下车接听。 “他最近为什么没有按时去医院？”电话那边响起质问的嗓音。 司机纠结再三，才擦擦冷汗回答：“最近少爷学业繁忙，没时间去医院，不过他身体状态非常稳定。” 手机那边的人哂笑：“学业繁忙，他吗？” 司机没敢说话，对方语气冰冷：“让他按时去医院，快毕业了，不要惹出什么事，继续像过往两年那样平稳度过。” 司机低声应下。 …… 周知时解锁手机，又重新关闭。 几次重复，他还是没忍住给李医生发去消息。 “你好，请问你之前说言漾是跟你学的是什么意思？” 手机震动，李医生发来微笑表情包：“我猜到你会好奇，一直在等你发消息。” 即使隔着手机屏幕，周知时还是难免尴尬地看向别处，缓了一分钟，试图解释：“这种问题谁都会忍不住好奇。” 李医生回复：“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的周知时措手不及。 他眨眨眼，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否有别的意思，刚准备询问，李医生继续说：“哈哈哈，我只是突然想到这句话，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言漾挺可怜的，我和他认识十年了。” “他从小就经常来这个医院，现在还好，我认识他的时候非常难接触。” 周知时来不及多想其他：“他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吗？” “不是。”李医生说，“他体质特殊，普通人十六岁才会出现第一次分化。据我所知，他从十岁就开始出现明显分化症状，十三岁就第一次分化了。” 周知时大脑嗡一声，空白无比。 言漾竟然十三岁就分化成omega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体质特殊问题了。 果然，李医生又发来消息。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当初一直和一群信息素紊乱的人接触，硬生生提前出现分化症状，之后常年在我们这里治疗，观察信息素。” “或许因为这个，他信息素比较独特，没有任何味道，并且直到十八岁，从没出现过发情期及信息素失控状况。” 没出现信息素失控？ 周知时想到言漾给他发的消息，明确说了自己的信息素失控已经成功度过。 难道不是真的？ 但这种事没有撒谎的必要。 周知时更偏向于言漾没有告诉医院。 不过提前被影响到分化，足以可见言漾的童年并不安稳，甚至很不好。 就像李医生说的那样，言漾挺可怜。 脑海里浮现对方平时面对自己总是笑着的温柔模样，周知时叹口气。 地铁停下，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太沉迷看消息，坐过两站了。 周知时立刻飞奔出地铁，重新坐回去，回到家冻得直哆嗦。 越来越冷了。 他看向窗外猛烈的冷风。 按照这样降温下去，冬天肯定会下雪。 * 车子平稳停在医院门口。 司机下车打开门，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出，进入电梯，一路来到vip病房。 “草，什么东西都给我吃，这是人能吃的吗？”山子轩扔掉清淡的饭菜，面容扭曲，“我要吃我想吃的，不能给我就滚。” “你的身体出现问题，现在只能清淡饮食，一周后才能出院。”一旁的人提醒道。 “谁要住一周？”山子轩勃然大怒，抓起旁边的花甩向站着的几人。 病房门被推开，身形颀长的少年安静地站在阴影中，像是雕塑般无声无息，过了许久才面向他微微一笑：“一周确实太少了，最少一个月吧。” 山子轩脑袋骤然炸开，下意识警惕起来：“什么意思？你来干什么？” 他没接触过言漾，但知道不能惹。 现在深夜到访，那不同于传闻的冷厉森然模样，让他感受到一股心惊肉跳的惧意。 “满足你不想住一周的心愿。”言漾抬脚，漫不经心地走到病房前。 房门被关上，山子轩预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慌忙跳下床准备跑，被少年一掌按住额头拍回去。 四周医护人员见到这种场景惊叫着去开门，拉了半天没有反应。 山子轩头疼欲裂，耳边模糊之际，听见少年慢悠悠地说：“不要着急。” 视线清晰后，他只来得看到少年冰冷沉静的面容，眼瞳黑到根本不似正常人。 黑夜吞噬掉所有声音。 …… 周知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没按照以往那样倒头就睡，头脑清醒到全是言漾的事。 他现在对言漾有种抓心挠肝地好奇。 “喜欢一个人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莫名想起李医生的消息，周知时浑身一麻，立刻摇头甩开想法。 不不不，好奇是好奇，怎么会扯上喜欢呢。 他翻身催眠自己，睡不着，拿出手机搜那句话。 大多数人赞同，一小部分人不赞同，并且回答很有意思。 “搞笑，我对我家猫总是偷偷拉尿行为很好奇，一直想得到答案，难道我喜欢我家猫？” “不是，你不喜欢你家猫养它干嘛？这个没有参考性，下一个。” “额，我对蟑螂这种虫子为什么存在好奇，总不能说我喜欢蟑螂吧……不要，我想着就恶心啊啊啊。” “楼上说服我了。” “说服+1。” “……” 周知时也被说服了。 果然好奇就是好奇，不能等于喜欢。 他关闭手机，没留意后面的一条回复。 “所以说，好奇只能代表喜欢的开始，并不是已经喜欢。起码在你好奇时，你对他的兴趣永远不会减少，只要存在兴趣，一切皆有可能。” 周知时闭上眼，大脑还是特别清醒，直到和自己下五子棋迷糊到睡着。 第二天，手臂疼到洗漱都无法做到，他在心里骂了一万遍那名叫山子轩的学生。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工作。 到达学校，周知时刚出电梯就看到徐自如在他的医务室门口徘徊。 他有些不自在，故意放慢步伐走过去。 徐自如看到他，眼睛亮了一瞬。 周知时故意不给他说话机会，主动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你昨天想说的话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第26章 果然，一句话成功杜绝徐自如张嘴说话。 男人震惊地看着他片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其他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他失落地看向别处，抬脚离开。 “你想多了，谁会喜欢你。”徐自如故意恶狠狠地开口，返回自己医务室，但声音已经暴露了那种失落。 成年人，永远只有点到为止。 周知时闭了闭眼，庆幸自己阻止了更尴尬的场景发生。 言漾竟然说对了。 那徐自如会说对吗？ 周知时出神地想着，下意识用伤手推开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一个劲地对着纱布狂吹气，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多白痴。 他无奈一笑，抿唇坐在桌前，感觉到自己的奇怪。 徐自如也好，言漾也罢，都只是过客。 他不该想那么多。 只需要做好最后的工作，提交离职。 想到这，周知时发觉自己最近真是昏了头，敲敲脑袋，不再胡思乱想。 十分钟后，医务室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徐自如面色难看地进来，将手机放在桌上，给周知时看那张照片。 照片中，山子轩躺在床上，身上被缠绕了很多纱布，脸还算好，没什么伤口，因此可以看见痛苦至极的表情。 “谁打的？”周知时问，还想着怎么这么快他就尝到了受伤的滋味。 徐自如没说话，看他半晌：“你觉得呢？” “言漾？”周知时一愣，“不可能，昨天他跟我一起离开……” 他蓦然想到当时言漾和李医生的对话，沉默了。 “所以我说你最好离他远点，他没有看起来那么温柔。”徐自如收起手机，皱眉警告。 周知时说：“有证据是他做的吗？” 徐自如摇头：“我只是觉得是他，过来提个醒。” “谢谢你。”周知时抿唇。 会是言漾吗？为了帮他报仇把山子轩打成了猪头？ 周知时无法将这件事和言漾联系在一起。 少年看着优雅矜贵，温润柔和，完全不像会打架的人。 周知时询问徐自如在哪里看到的照片。 “学校论坛，有人去看他，拍照片发到论坛了。” 周知时打开论坛，发现帖子里有人说了受伤的理由。 七十九楼：“哦，他是自己摔的，不听话非要逃出医院，结果从二楼摔下去了，真的好神经哈哈哈。” 周知时眼皮一跳，截图给徐自如看。 徐自如：“我不信，你相信吗？能有这么巧合？” 周知时心里太乱，没和他多说下去，打算去超市买点喝的转移注意力。 没想到刚出电梯就看到了言漾。 少年脸上的伤口红肿明显，太过刺目，显然是被人打出来的。 周知时想到山子轩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浑身一震，下意识想要离开，被言漾叫住。 “周医生。”少年停在他面前，脸上伤口导致整个人看起来添加了几分脆弱无助感，“你看到山子轩摔倒的图片了吗？也算无意间帮周医生报仇了。” 纯良无害的笑容让周知时恍然，一个没忍住，嘴比大脑快：“那是你做的吗？” “什么？”言漾垂眸看他，眼神无辜迷惘。 “山子轩是你打的吗？你不用为我报仇去打山子轩，受伤的钱我已经找学校报销了，这样对你也不好。”周知时盯着他的伤口，心情复杂，有心疼，更多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是我。”言漾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住片刻，笑了笑说，“我只是昨天看周医生太痛，返回去医院看望了他，提醒他要记得对周医生道歉，毕竟他对周医生伤害那么大。” 徐自如的话浮现脑海，周知时没有相信这些话。 发觉他的怀疑，少年唇角的笑意缓缓僵住。 “言漾。”有人急匆匆凑过来，递出冰袋，嘴里念叨着，“山子轩也太过分了吧，说话就说话，打你干什么。真是的，做错事了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言漾没有理会。 他眼睁睁看着眼前青年浑身一颤，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又缩小，随后愧疚、尴尬、窘迫、心疼的表情像是快放电影一样，飞快出现在脸上。 言漾抿唇垂眸，一种目的达成的狡黠快速隐于眸底。 “你这个疯子，竟然想打我。” 昨晚，山子轩以为言漾想动手，直接一拳打在过去，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打开窗户一脚迈出。 奇怪的是少年没有追来，而是安静地站在床边，手指抚摸着被打的地方，侧脸微微鼓起。 随后他轻“嘶”了一声，用一种极为愉悦满足的声音说：“挺疼的。” 作者有话说： ---------------------- 最近一周更新时间不稳定，但会更新，不更会提前说明。 第22章 我去。 山子轩以为他更疯了，再加上想离开医院，四处张望，看到对面阳台，扶着墙壁凸起的一点过去。 “走开。”看到有人凑过来想劝告，山子轩不耐烦开口，“我说了不住院，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我现在要是出事了都怪你……” 他话还没说完，脚下直接踩空，狠狠从三楼摔下去。 惨叫声后，山子轩摔落在草坪上，闷哼一声，痛到浑身抽搐，再说不出话，狂翻白眼。 医护人员惊叫着冲下楼，查看情况。 快晕厥之际，山子轩看到面色冷厉的少年轻趴在窗前，静静欣赏完他的惨状，不忘抬手微笑。 “记得向周医生道歉，山子轩同学。” 山子轩最后活生生气晕了。 帮-人-出-气这种事做好了才会得到对方的喜欢，做不好就会变成多管闲事，换来抵触与疏离。 所以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他只需要扮演着被误会后乖巧可怜的角色，想要的自然会得到。 言漾垂眸这么想着，唇角差点暴露出更多的笑意。 “言漾。”同学把冰袋往前递了递，“快拿着吧，你的脸看起来更肿了。” 静默片刻，少年接过同学的冰块，低声道谢，才触及脸颊就疼得“嘶”一声，撇开视线，不想被人看出多余情绪。 周知时觉得天都塌了。 身为一个比言漾大几岁的成年人，他竟然毫无证据地指责人。 特别是言漾还是为了让山子轩对他道歉才被打出伤。 窘迫到眼前发黑晕眩，周知时扶额，恨不得钻地晕过去。 “对不起。”他无措地抚摸着手臂上的纱布，满眼愧疚，“我不知道，还误会你了，真的很抱歉。” “误会？”旁边同学斜睨了周知时一眼，辨认出他。 “你是校医吧，言漾就是为了你才去找山子轩的，他听说你伤口很吓人，觉得山子轩必须道歉才被打成这样。还好山子轩活该，自己快摔成残废了哈哈哈。” 兴奋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周知时说不出话，紧紧地抿着唇，眼神歉意至极。 “我没事。”言漾将冰块递给同学，“谢谢你，不过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他路过周知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笑道：“周医生，下次见。” 周知时几乎崩溃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消息。 “周医生吗？很抱歉那天咬伤了你，我不是有意的，当时神志不清，经人通知才知道自己给你造成了那么严重的伤，非常抱歉。” 这个人自然是言漾。 周知时收起手机，失魂落魄地回到医务室。 徐自如站在门口，显然也从帖子看到了所有的真相，一脸憋屈和无语。 “不应该啊。”他低声呢喃，言漾那种人会被打？ 实在不合理。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见周知时一脸出神，徐自如大概猜出他的想法，叹口气道，“万一他是故意的呢？” 本就迟钝的大脑听见徐自如的话更是宕机，周知时抬抬眼皮，疑惑道：“故意被打吗？他那个伤口看着挺严重，估计一周才能消除肿胀。” 闻言，徐自如张张嘴，实在不好继续说什么。 第一次猜测没中，再继续乱猜，他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这，徐自如转身，临走前问了周知时一个问题：“你有想过以后和谁在一起吗？” “什么？”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茫然地问，完全处于出神状态。 和煦的阳光从窗外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漂亮的光圈，白皙的面容细腻无瑕，令人挪不开眼。 徐自如叹口气，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放弃的。” 周知时没听清：“等等。” 徐自如扭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期许。 周知时反应过来他之前那句话，没多想，沉吟开口：“应该会和beta在一起吧，这不是默认的吗？” 徐自如脸上绽放笑意，步伐轻松地离开。 第27章 周知时抓抓耳朵，有些不明所以。 四周安静下来，愧疚流遍四肢百骸，想到分开前言漾那个笑容，他打开手机，再次发送消息道歉。 “对不起言漾，我真的很抱歉，不该那样说。有什么我能帮的，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下次绝对不会误会怀疑你了。” 对方应该在上课，很久才回复：“没事周医生，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过确实有一个忙需要你帮。我的伤口有点难处理，能拜托你帮帮我吗？” “当然可以，这是我应该做的。” 毕竟是为了他而受伤，周知时眼眶发热。 他到底为什么胡思乱想，造成现在的局面，真的没脸面对言漾了。 言漾：“谢谢周医生。” 周知时心里更加不上不下，满脑子都是言漾真好，再无心想其他。 一定要将功补过，好好处理伤口。 想到这里，他竟然开始期待言漾快些出现。 今天工作并不忙，除了奔跑焦灼外，学生和老师都给他留了足够时间扎抑制剂，使用抑制贴。 快到下班，周知时回到医务室，一眼看到言漾。 “你来了。”他急切地放下医药箱，拿出从徐自如那里借来的药品，“你坐下，我给你处理，咦？” 看到少年脸上明显比之前严重很多的痕迹，周知时眨眨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他记得自己早上看到时，言漾的脸颊只是略微青紫，隐约泛血丝。 现在一看，青紫痕迹到了刺目的地步，只要再用点力，就能破皮出血。 “怎么了？”言漾侧眸，长睫轻眨，精致的五官不需要特意做什么，便能轻易夺走人的目光。 “你的伤口更严重了。”周知时飞快拿出消毒液，轻柔地擦拭完，又拿出药膏，耐心温柔地涂抹。 “可能是我处理时加重了。”言漾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处理这种伤口，还需要周医生帮帮我。” 简单的消毒涂药被他一说，好像成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周知时脸颊燥热，没吭声，手上加快速度。 “好了。”一切完成，他递给言漾药膏，思考要不要贴个创可贴，最后由于医务室没有而放弃，“这个给你，早晚一次，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不会用。”言漾没接，微仰着头，无辜的眼神明晃晃地告诉周知时，他需要周知时帮忙涂。 这个角度显得他那张脸太过干净无害，让人心底柔软，忍不住产生保护心理。 “好吧。”周知时点头应下，就这么自然接下每天帮他涂药的任务。 面对言漾，他好像总认为一些事就该这么做，根本不会深入思考。 “你怎么想着让他给我道歉？”想起那条道歉短信，周知时说，“我已经收到道歉短信了，谢谢你。” “只是觉得他很过分，周医生应该得到一个道歉。” 少年敛眸，手指落在他伤口旁的皮肤，轻轻按压着，感受着皮肤的软嫩，语调轻而缓慢：“要是我在那里，一定不会让周医生受伤。” 他的动作宛如飘落的羽毛，接触皮肤一刹就离开，但残存的感觉足够让人为之轻颤。 周知时不适应地放下手，抓了抓被碰过的地方。 他想提醒言漾不能这样，又觉得言漾只是提到了受伤，从而触碰，肯定没别的意思，不禁陷入短暂纠结，完全不知道少年一直在观察他。 周知时这人思考时，有个下意识的习惯。 那就是嘴唇一抿，半垂眼睫，隔两秒眨一次眼，直至思考结束。 言漾撑着下巴，眸光柔和，眼底翻涌着缱绻的笑意。 思考结束，青年果然抬眸看来。 “我要回去了。”言漾站起身，指着自己的侧脸，薄唇缓缓上扬，“周医生，谢谢你为我处理伤口。” “不用谢，应该是我谢谢你。”周知时顿了顿，笑道，“能收到道歉我还是很开心的，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他补充道：“太危险了。” “周医生担心我吗？”少年歪着脑袋，眼眸认真专注。 “嗯。”周知时坦率点头，“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好。”言漾微笑应了一声，“我会听周医生的话，不会再这样了。” 周知时早就发现，很多话从言漾嘴中说出来，好像有另外一层意思，让人忍不住深想。 他想反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到最后除了点头做不了其他。 “那周医生，我们明天见。”少年瞥了眼窗外，轻笑着离开。 周知时能感觉到他非常开心。 空气中残留着一种淡淡的栀子花味，周知时仔细嗅嗅，又不存在了。 这个味道就如同言漾，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又不由自主地想去琢磨。 周知时叹口气，收起桌上的药品，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反射性抬头，并没看到有人路过。 他没多想，坐下整理着先前登记的打架手册。 ……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 徐自如停在电梯前，没有进去，而是拐到一侧隔间。 早就等待在那的少年看见他，从阴影中走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徐医生不着急下班吗？” 徐自如蹙眉，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不是你引我来这里的吗？” “好像是我。”言漾低眸沉思，脸上笑意不变，语气却冰冷到没有一丝起伏。 “我只是好奇，徐医生怎么有偷听人说话的癖好。” 作者有话说： ---------------------- 下章v，感谢宝子们的支持[可怜]本章掉落红包 放个预收，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戳专栏收藏～ 《绝望直男和四位主角相亲后》文案： 直男倒霉地穿进融合了四本小说的奇怪世界，被迫要跟里面的四位主角轮流相亲。 第一号男嘉宾刚从不可说世界回来，微笑着递给他一杯咖啡：“这是我精心制作，请品尝。” 看着里面涌动的不明黑暗液体，直男没忍住吐了一地。 第二号男嘉宾是唯一从无限生存世界活下来的人，听说全靠绝活。 相亲现场对上直男期待的目光，直接一个手劈榴莲，将完美的榴莲肉递给他，羞涩一笑：“你对我还算满意吗？” 第三号男嘉宾是强制爱中的主角，进来后眼神不断流连在直男身上，对他十分满意，兴奋到脸红绕手指：“宝宝，婚后我可以每天都亲你一百下吗？” 第四号男嘉宾终于正常，一坐下就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非常标准完美。 由于必须选择一个，直男对第四位男嘉宾比较满意，打算商量着协议结婚。 然而才刚互加联系方式，对方身后飘出无数触手，疯狂贴向直男。 “抱歉，我的触手太喜欢你了，它们让我问你，可以缠着你，亲你一下吗？” 湿滑黏腻的触感让直男当场绝望晕厥，醒来看到围在病床旁，眼神诡异的四人，恨不得再次晕厥。 这些变态他可以都不选吗？！ 被迫要和男嘉宾们这样那样发现好像还不错干脆躺平享受的直男x四位性格不同都挺变态痴汉的男嘉宾。 第23章 明明只是一句没什么变化的语气, 却让徐自如头皮一麻，莫名感到压迫感十足。 森冷危险的气质，足以说明少年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徐自如想表现的自然点, 一抬头对上少年阴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眸, 心下一跳, 有种成了被剥皮的玉米, 被人窥视得一清二楚, 毫无挣扎余地。 他嗓子发紧, 说不出话, 沉默半晌, 才侧着身淡声道：“我是路过，不算偷听，如果你不愉快，当时可以戳破。” 少年嗤笑一声, 眸色晦暗不明。 他整个人像是蛰伏在丛林里的野兽，安静地待在那细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判断着如何一口毙命。 徐自如大概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做好了准备。 让人意外的是, 少年一句话没有说, 只是弯眸轻笑：“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beta不可能和omega在一起。”看他从自己身边路过, 徐自如挑眉开口, “这点你应该明白。” “周医生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少年步伐一顿，唇角笑意缓缓消失，“这点你更应该明白。” 不同于徐自如飘忽不确定的语气，他的语气坚定到宛如在说实话。 本以为言漾还会再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直接进入电梯。 徐自如站在原地, 颇为摸不着头脑。 他一直觉得言漾是来阴阳怪气，恶狠狠警告他的…… 难道一直以来的感觉全部错了？ 这个想法才刚出现，少年从电梯中折返，笑着邀请他一起离开。 学校里的人离开得差不多了。 徐自如看了眼刚刚关闭灯光的医务室，还能听到周知时关上门，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声音。 第28章 他轻笑一声，明白少年邀请他离开的意思，进入电梯。 门关上，银色电梯壁清晰倒映出两人的模样。 言漾面无表情地站在左侧，徐自如面色淡淡地站在右侧。 两人相差几岁，个头却没什么区别。 徐自如偏于成熟，而言漾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穿着校服，根本看不出才十八岁。 他有些不属于这个年纪应该出现的稳重，甚至在这一方面能超越徐自如。 平时听周知时提及言漾，徐自如毫无波动，现在站在言漾身边，那种不需要言明的压力无限包裹住他。 “周医生。”电梯门打开，少年偏着脑袋，脸上出现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周医生有空了可以来找我玩。” 直到这一刻，他身上才显露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青春感。 但徐自如知道这是他特意伪装出的。 “有机会回去的。”徐自如平静回答。 “好的。”少年离开电梯，头也不回地说，“那麻烦徐自如帮我问徐叔叔好。” 一句波澜不惊的话，却让徐自如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盯着少年离开的身影，表情难看至极。 问什么好，不过是拿话点人罢了。 徐家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难以靠近的存在，但在这些世家贵族眼里根本不值得注意。 言漾为什么会认识他的父亲？ 徐自如皱眉离开电梯，故意慢了少年一步。 …… 临近放假，周知时进入一种喝水都需要加快速度的繁忙中。 整个学校随时能看见身影的不是老师，不是巡逻的校警，也不是保安，而是他这个使用抑制剂的校医。 老天好似不想让周知时离职，在这最后一段时间拼命榨干他的价值。 期间言漾每天会在他下班后定时来到医务室。 一周时间，周知时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先前决定远离言漾的想法也再没出现过。 直到第七天，没看到他在医务室时有些疑惑。 手机毫无动静，言漾没有说不来了。 窗外天色黑沉，只剩下路灯照耀空旷的校园。 到达下班时间，周知时还是没等到言漾。 一周时间，徐自如和他关系冷淡许多，每天见面只是点头示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交流。 周知时偶尔会觉得言漾和徐自如是世界上最难捉摸透的两人。 校警开始巡逻，言漾还是没有出现。 七点了。 周知时摸了摸手臂。 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去除了纱布，每天需要涂抹药膏。 这几天周知时通常先给言漾涂药，随后再给自己处理。 每当这个时候，言漾喜欢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盯着他。 “还在等他？”门口有黑影路过。 周知时抬眸，徐自如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口袋中。 “你还没下班？”周知时惊讶道。 “我这几天一直这个点下班。”徐自如直勾勾地盯着他。 话中意思太过明显，周知时想不明白都难，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你最近只关注言漾。”徐自如戳破最后一层薄纸，“有时候我和你前后下班你也没注意。” “抱歉抱歉。”周知时歉意道，“我最近太忙了，一到下班时间就光顾着回家了，没注意到你就在我后面。” “没事，下班吧。”徐自如说，“不用等他了，他来不了。” “什么意思？”周知时听出他后面还有话没说完。 “他被他父亲带走了。”徐自如看了眼手表，“所以没办法过来。” “明天周末，今晚有一场新电影，能邀请你和我一起看场电影吗？” 没等周知时回答，他继续说：“上次放你鸽子很抱歉。” 周知时一怔，莫名想起上次去言漾家里看电影时，少年惊醒后防备警惕的眼眸。 “周知时。”徐自如唤道。 “今天有点累，不去了。”周知时回过神，下意识拒绝，心里乱到只想回家，洗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 再加上他知道徐自如喜欢他，再一起去看电影非常奇怪。 “好。”徐自如深深地叹口气，尊重他的选择，“那快点下班回去吧，你最近黑眼圈都累出来了。” 周知时下意识拿起镜子，看向自己的黑眼圈。 确实很严重。 指腹贴着冰凉的镜子边缘，脑子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开始出现前不久言漾坐在他面前，递给他镜子时的场景。 太糟糕了。 他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言漾。 周知时赫然惊醒，放下镜子，匆忙穿上自己的外套，着急下班。 “走吧。” 他关上医务室门，和徐自如一前一后离开学校，由于全程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状态，徐自如想和他说话也完全插不上嘴。 感知到这一点的周知时万分抱歉：“可能最近太累了，老是走神，对不起。” “没事。”徐自如抬头，呼吸着新鲜空气，感慨般笑道，“能和你这样走走路挺好的。” “周医生吗？”随着清脆的嗓音响起，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两人身侧。 车窗降下的同时，露出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周医生还记得我吗？我是顾初意，上次泼了你一身水的那个。”少年趴在车窗上，不断眨眼。 独特的介绍方式让周知时稍微沉默。 细细想来，他在这个学校经历的魔幻事已经多到数不清的地步，甚至无意识记下了很多学生的名字。 “你跟我走吧。”顾初意弯眸一笑，“我带你去见言漾。” “这么晚了，去见他干什么？”一旁的徐自如冷漠出声。 顾初意长着一张漂亮的脸，笑起来充满无辜感，但那张脸同时又充满攻击性，特别眯起眼睛看人时，就差把我很难接触，和你是什么东西清楚写在脑门上了。 “我在跟周医生说话，没和你说话。” 顾初意斜睨着徐自如，脸上笑意全部逐渐：“胡乱搅进别人的话题很不礼貌。” “确实太晚了。”周知时看了眼手机，他到家都要将近八点了，“言漾有事找我吗？” “没有，只是他让我在这里等周医生，我在门口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顾初意眼睛一弯，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言漾也说了，周医生大概不会跟我过去，所以让我送周医生回家。周医生请上车。” “你别上来。”他瞪了徐自如一眼。 明明是恶狠狠的警告，徐自如却不知为何被逗笑了。 顾初意看他更不顺眼。 “周医生，你快上来，我不想和你旁边那位接触。”顾初意下车，飞快拉开车门，推着周知时上车，坐在副驾驶后催促司机快走。 “徐自如。”周知时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启动，他打开车窗大声喊道，“今天真的很抱歉，你快回家吧，我们周一见。” “没事。”男人温柔的声音随着风送来。 周知时心情沉闷地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这一小时什么也没干就过得乱糟糟的。 随着车窗关闭，凛冽的寒风消失，车内暖气充热到让人心口无端燥热。 “言漾没事吧？”周知时扣好安全带，主动打破沉默的氛围。 “没事。”顾初意打着哈欠，“每个月照常问话，他父亲脑子有点问题，言漾应付得过来，不用担心。” 第一次见人提起别人父亲直接用“脑子有问题”形容。 周知时稍微惊诧，不过一想当初李医生说的话，又觉得顾初意说的或许是真的。 如果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出现那么大的问题。 “言漾还说，那个讨厌鬼肯定会趁他不在约你出去玩。”顾初意扭头，满脸笑意地问周知时，“周医生，我说对了吗？” 后座青年眼眸微微睁大，无声给出回答。 “还真是。”顾初意嘟哝着，“周医生你家地址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前面拐个弯，再往前开一会儿就到了，今天麻烦你了，谢谢。”周知时轻笑着道谢。 “不麻烦，上次那样对周医生太抱歉了，我一直没有机会道歉呢。” 顾初意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这样好了，周医生要是对言漾有什么好奇的可以问我，我算是除了沈著以外知道最多有关言漾的事了。” 脑子里名字太多，一时没办法对上脸。 周知时还在拼命想沈著是谁时，顾初意继续说：“周医生你可以开始问了。” 周知时想问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好奇言漾，对上顾初意那充满期待的眼眸，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慢吞吞道：“那，在你看来，言漾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顾初意脸上笑容难以察觉地凝固几分。 “他一定会好奇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久前，言漾给他发来的消息中包含这么一条。 第29章 顾初意询问自己要怎么回复。 言漾：“正常回复。” 谁知道怎么正常回复啊。 顾初意眼角微弯，故意拖长语气：“言漾的性格……” 他用余光观察周知时的表情：“很可怜的人。” 青年没有反驳，也没有震惊，而是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顾初意舌尖顶了顶侧脸，总算知道言漾为什么对周知时这么感兴趣了。 太好骗了，特别是顶着那张端正温润的脸，再加上听起来莫名软乎乎的声音，总让人产生一种想欺负的念头。 想法转瞬即逝，顾初意歪着脑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用顾初意的话来说，言漾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童年。 他的父亲和爸爸离婚后，他跟着那冷血无情，喜欢把人当玩物看待，脑子有坑的父亲，经常受尽冷落，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而他父亲什么都不管，小初高家长会也从没参加过。 谁都知道言漾的父亲是谁，谁都没见过。 从小时候到十八岁，言漾几乎一直是一个人。 顾初意佩服自己的口才，就这么把言漾打造成了可怜无辜又柔弱无助的人设，打算把周知时送回去后找言漾要个大红包犒劳一下自己。 “确实可怜。”后座车灯没开，昏暗中，周知时的脸色难以辨清，只能通过那一声低喃听出他的心疼，“那言漾提前分化是为什么？” “咦？”顾初意疑惑眨眼，“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记得这事除了几个人知道，没有流传出去。” 不过按照言漾那变态程度，很有可能故意让别人透露这件事让这个傻乎乎的周医生知道。 “言漾小时候挺黏他父亲，但他父亲一直对他非常疏离。有一次他父亲觉得他烦，直接把他扔进了关着十几个发情期omega的房间，虽然也没出什么事，但一个小孩和那么多意识不清的人待在一起，恐怖吧。” 说到这里，顾初意语气淡漠许多。 “言漾那个时候年龄小，感知不到信息素，但心理有影响，每次进去出来后都会沉默很久。导致他那个脑子有坑的父亲似乎觉得这样针对他很有效果，后面一看他烦就这么做，想用这个威胁规训他。” “言漾不反抗吗？”周知时有些听不下去，脸色难看至极，瞳孔颜色在路灯照耀下变淡许多。 “反抗啊。”顾初意一个嘴快，“他给他父亲砸进医院……” 说露馅了。 他瞥了眼周知时，趁对方没反应过来补充道：“有一次他父亲把他关进去一周，他一直处于不吃不喝状态，出来后终于认清他的父亲并不喜欢他，直接把他父亲砸晕进医院躺了一天。” 说到最后，顾初意语气有些古怪。 其实是一个月，他想说一周，但舌头一打结，说成了一天。 反正没什么差别，人设堆到位就行了。 周知时沉浸在言漾身世原来这么悲惨中，完全没发现顾初意的异样。 “到你家了，周医生。”顾初意下车拉开车门，“今天就到这里啦，剩下的周医生要是还好奇可以问言漾。我看下时间，快八点了，那边应该结束了，估计言漾很快就会联系你。” “再见，谢谢你。”周知时笑着打完招呼，进入电梯。 顾初意微笑目送人离开后，活动着筋骨坐在后座，让司机开车离开。 完全搞不懂言漾在想什么。 对一个beta感兴趣，玩玩还说得过去，要想在一起，恐怕他那个脑残父亲能把他和这个beta校医一起踹飞到大西洋。 ＊ 周知时打开门。 感应灯亮起，他刚放下东西，手机震动，来了几条短信。 “周医生，你到家了吗？今晚很抱歉，以后我可能更要麻烦周医生了。” 后面紧跟着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模糊，少年的脸几乎怼在镜头前，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嘴角破皮严重，正往外溢血。 而他还在无所谓地笑着，眼底除了笑意外再无任何一丝情绪，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受了多重的伤。 周知时担忧地敲打着键盘：“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你父亲打的吗？” 另一端，手机微弱的灯光照亮少年红肿的脸，他轻垂眼睫，盯着备注为一颗爱心发来的消息，唇角缓缓上扬。 ----------------------- 作者有话说：久等[可怜] 第24章 准确来说, 是互殴。 言漾一身伤，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让人拉到医院了, 免不了要在医院住一周。 没得到回复, 周知时以为言漾还在被打, 着急地点击视频通话。 视频一秒接通, 暴露在镜头的少年满脸开心：“周医生, 你很担心我。” “当然。”周知时没察觉出他过于肯定的语气, “你伤口没事吧？你爸还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 他们去医院了。”言漾凑近镜头, 给周知时看自己肿起来的眼角，“周医生，我好痛啊。” 他轻声撒着娇，让周知时心里痒痒的, 下意识有种钻入屏幕，冲到对面保护他, 给他处理伤口的冲动。 “快去医院，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即使少年满脸挂彩, 也依旧挡不住好看精致的五官, 周知时不禁感叹——真不愧是上帝的手笔。 “这个程度用不到救护车，我自己可以。”言漾垂眸, 嗓音嘶哑地开口, “周医生你能哄哄我吗？” 哄？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周知时表情茫然呆愣。 他从没哄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哄人，迟疑道：“我该怎么做？” “你亲我一下。”少年说。 气氛骤然僵住，周知时眼睫颤动, 无法从那句话中回过神。 亲……一下？ “开玩笑的。”见他眼瞳放大，言漾缓缓说，“小时候有人跟我说，亲亲就不疼了，后来才知道这只是安慰人的假话。” 原来是这样，是他多想了。 周知时无端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言漾来真的。 “我不会哄人。”周知时纠结再三，放柔声音，“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言漾垂眸拒绝，“太晚了，我没事，不如周医生帮我吹吹吧。” 他侧着脸，露出擦破皮，渗出血丝的脸颊。 周知时一怔，鬼使神差般，没有任何犹豫凑到镜头前，轻轻吹着气。 呼气声近在咫尺，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热气，言漾抿唇，耳朵逐渐染上一层明显的红。 “谢谢周医生。”他哑声开口，将不明显的兴奋隐藏下来。 周知时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完全没多想：“不用谢，也就是心理安慰作用。” 他一顿，心里总觉得这样怪怪的。 难道言漾是缺少父爱，把他当成父亲了吗？ 好吧，也能接受，毕竟他确实比言漾大几岁。 在学校工作这么久，能算上知心人的也只有言漾，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了比较特殊的地步。 温暖的灯光落在青年清润的眉眼，使得那双黑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柔光，让人不禁想要伸手触摸。 “周医生，快睡觉吧。”少年贴近镜头，低声说，“你看起来很累。” “没事，再坚持一下就解放了。”周知时双眸轻弯，笑意浮现，“言漾，我离职后也会一直记得你的，等你有空了可以来找我玩。” “周医生不考虑做完最后半年吗？正好我毕业了，周医生也离职了。”言漾垂下长睫，脸上表情晦暗不明，“我在学校，只和周医生关系好一些。” “不会啊。”周知时说，“顾初意和你关系也挺好，他知道你很多事。” “我和其他人不过是表面上的。”言漾叹口气，“顾初意和周医生说了什么吗？” “没说什么。”毕竟是小时候发生的事，周知时怕说出来会让言漾难过，面对手机摇头，“你真的没事吗？” 那眼底的担忧已经多到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言漾手指伸到屏幕前，做了个微微抚摸的动作，仿佛这样能触碰到对面的青年。 周知时不解：“你的手机镜头有东西吗？” 言漾低笑出声，那张沉默时看着有些冰冷的脸重新活起来。 “周医生，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话题怎么跳到这来了？ 周知时一脸迷茫，不明白自己说的问题有哪里不对，引得言漾问他感情史。 “周医生？” 手机镜头摇晃片刻，少年换了个姿势，用什么东西支撑住手机，而后趴在桌上。 他侧脸满是柔和温暖的笑意，长睫在头顶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浓密，连带着眼瞳也从深暗变得明亮起来，显得非常容易亲近。 周知时一开始还清楚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面对这张脸，大脑空白到了一个字都没办法想起。 “嗯，嗯，我在。”他嘴唇动了动，含混不清地应了几声。 第30章 “你在想什么？”少年盯着手机，又是一笑。 那一刹那，周知时觉得两人之间并没有隔着冰冷的手机。 言漾就那么安静地趴在他身侧，眼神缱绻地望着他，眸底藏着无数想要说清，却在目前无法说出的话。 “没什么。”周知时反射性开口。 不知为何，胸腔里的心脏毫无征兆地开始加速跳动，急速逼近喉咙，让他不敢再随便开口。 生怕嘴唇一动，会暴露连自己也无法弄明白的难辨情感。 “我是没谈过恋爱。” 见他一直趴着，周知时也有些累了，举着手机坐在沙发前，靠着抱枕后才逐渐放松，眼眸因为舒服的姿势而轻微眯起，一副享受惬意的模样。 “以前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 “以前？”听出这个以前是指很久以前，少年重复一声。 “对，以前我工作可忙了。”周知时感慨一声，仰头望着天花板，“经常加班，时不时被老板的训话，别说谈恋爱，连休息的时间都没多少。” 青年一仰头，白皙纤细的脖颈暴露在镜头中，完美的下颚线条，以及微微凸起滚动的喉结，看的人牙齿痒痒，想要一口咬上去，感受着瘦弱的身躯在怀中颤栗惊惧。 周知时沉浸在回忆中，丝毫没发觉镜头对面的少年眼神变得危险暗沉，像是什么伺机而动的猛兽。 眼皮蓦然一跳，身体潜意识感受到那份不可言说的危险，他反射性看向镜头。 少年满脸笑容：“那周医生不想谈恋爱吗？不会被家里人催相亲吗？” “不会。”周知时毫无防备地说，“没人催我相亲，我没有家人。谈恋爱的话……目前没想法。” 趴在桌上的少年缓缓坐起身，面色认真地望向镜头：“没关系。” 他缓慢而温和地说：“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 “砰。”楼上响起一阵极大的震动，周知时被吓到浑身一抖，手机摔在地上，根本没听清那句话。 “抱歉，刚刚太吵了，我没有听见你说了什么。”青年抓起手机，眼底带着几分歉意与惊慌。 “没事。”言漾说，“不重要。” 周知时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一直在说自己，悄悄观察着少年，踌躇片刻说：“言漾，最近很感谢你。” “为什么？周医生帮了我那么多，应该是我感谢周医生才对。”言漾抬手撑着侧脸，目光专注地看着手机。 周知时没办法与他那样的目光对视，总是会产生乱七八糟的想法，先一步错开视线，不由自主地说：“你是我在学校里的第一个朋友。” 上一次，他说的什么关系都不是，这一次变成了朋友。 少年微微一笑。 再过段时间，他想从周知时的嘴中听见类似爱人的词。 “谢谢周医生，不过我并不想当周医生的朋友。”言漾摩挲着手指，视线落在青年乌黑泛着光泽的头发上，眼底闪过一种快要压制不住的渴望。 周知时一愣，失落地垂下脑袋。 也是，上次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这次又说把对方当朋友，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我想和周医生建立更为独特的关系。”周知时刚打算为上次的话道歉时，听见言漾低沉的声音。 周知时抬眸，深黑的瞳孔中划过迷惘：“独特的关系？” “对。”言漾偏过脑袋，不经意间暴露出脸上明显的伤口，一字一句道，“比如说……” “砰砰砰。”楼上再次发出吵闹的动静，似乎正在摔砸东西，吵得周知时耳朵嗡嗡的。 他皱眉，拿起手机来到卧室，还是不行。 周知时被那噪声吵得心烦意乱，没办法再静下心想言漾的意思。 “太吵了，我们下次再聊，你快去处理伤口。” 大概猜到言漾很可能不会去，他特意补充一句：“处理完后拍张照片给我。” 言漾一怔，薄唇倏然上扬，轻声应下：“好。” 那么热烈渴望的眼神，再次让周知时感受到做父亲的错觉。 非常神奇。 电话挂断，楼上动静愈发震耳欲聋，周知时看了眼时间。 快十点，他和言漾竟然就这么聊了两个小时。 周知时拨通报警电话。 楼上安静了几分钟，等警察一离开，再次开始噼里啪啦。 先是锅碗瓢勺，随后是沙发柜子，直到两人爆发激烈的争吵。 声音歇斯底里，周知时听得一清二楚。 “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不介意我是一个beta，会爱我一生一世，现在呢？” “对啊，我是不介意啊，我现在依旧爱你，但我又没有说不会爱别人，怎么了？别的alpha都会和omega在一起，我就是因为爱你才选择你一个beta，不过就是和omega玩玩而已，你激动什么？” 这番理直气壮的说辞听得周知时都愣住了。 楼上beta更加暴怒，破口大骂，两人很快掐起来。 周知时听着情况不对，推开门正思考着要不要上去看看时，对门忽然打开，探出一个脑袋。 四目相对，两人眼底皆有犹豫。 “要不然我们一起？”个头比周知时矮一些的金色卷发男人指着楼上，“我怕上去劝架会殃及我，但不劝架，他们不知道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我明天要早起上班。” “好。”周知时点点头。 两人并排上去。 男人主动说：“你是beta吧？” “这么明显吗？”周知时疑惑道。 “要是alpha的话，基本不会犹豫，我是omega，所以才会犹豫，你看起来不像omega，只剩下beta啦。”男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周知时恍然大悟。 “你多大了？”金发男人侧目看他。 “二十三岁。”周知时说。 “你好特别。”男人突然笑了一声。 周知时一怔，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意思，就听见他继续说：“我问你多大你直接就说了，一般人面对陌生人会非常戒备，选择闭口不谈。” 这就是拐着弯说他没有戒备心。 周知时哭笑不得，一想确实是这样。 “年龄没什么。”他笑了笑，“但如果你问更多，我没办法回答。” 男人主动介绍道：“我叫封可，二十四岁，刚搬到你对面，很高兴认识你。” 周知时眨眨眼，正纠结要不要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多点防备时，他们已经到楼上了。 “等会儿再说名字，先解决眼下情况。”男人停在门口，冲周知时笑笑。 感应灯亮起，直到这一刻，周知时才彻底看清他的面容。 眼睛很大，偏浅棕色，嘴唇很小，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二十四岁，倒像是二十岁。 封可抬头敲门。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随着房门打开，一身酒气的alpha站在门口，面色冷厉地看向两人。 发现封可是omega后，alpha表情明显一松，张嘴就想打招呼，被身后的人一把扯开。 “有什么事吗？”脸色难看的beta挡在门口，看到封可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倒是对周知时态度良好，点头示意。 “你们太吵了。”封可直白地开口，“这么晚了，我们需要休息。” beta闻言稍微尴尬。 alpha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趾高气扬地指着封可。 “吵怎么了？我在我家吵关你什么事？不然这样好了，你陪陪我，我就不吵了，怎么样？哈哈哈哈……” 他的笑随着封可一拳打过去，戛然而止。 alpha倒退几步，本就因为醉酒不稳的身体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捂着被打的地方破口大骂。 一旁的beta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通过半开的门，能看到他们家里能砸的一切都毁了。 alpha愤怒地站起身，冲过来要打封可，可惜还没到达门口就因为身体摇晃，摔晕过去。 “抱歉。”beta抿唇道歉，“吵到你们确实是我不对，他现在也晕了，我们不会再发出噪音了。” “没关系。”封可莞尔一笑。 事情解决，两人转身下楼。 “你叫什么？”分开前，封可低声询问，“我们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周知时摸了摸口袋，手机没带。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就有一种自然而然想靠近，和你在一起的亲切感。”封可弯眸一笑，亮出手机二维码，“我们加好友认识一下吧。” “我没带手机。”周知时反应略微迟钝，总觉得哪里不对，“下次吧。” “没关系，你可以开门去拿。”封可微笑出声。 电梯门“叮”一声，突然打开。 从中走出的少年面色淡漠，身形颀长，他目光落在封可的手机上，显然听见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 作者有话说：言漾：刚差不多解决一个，又来一个[愤怒] 第31章 第25章 六目相对, 氛围过度静默，令人浑身难受。 周知时没想到言漾会来，愣在原地, 许久没能回过神。 “你是谁？”见周知时出神的模样, 封可以为他不认识言漾, 主动询问出声。 压迫感极强的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 没有回答。 封可蹙眉又重复了一遍。 “他是我认识的人。”周知时立刻招手, 示意言漾过来。 “你是谁？”这次轮到言漾冷漠地扫视着封可, 眼底带着几分明显的抵触。 同为omega, 对方气场完全碾压自己, 封可心下一沉，能感觉出眼前少年不同寻常。 “邻居。”周知时主动回答，扯着言漾的手臂进入房间，什么加好友忘得一干二净, 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关门前, 容貌温润的青年冲邻居礼貌一笑。 封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门关闭, 隐约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周医生不是要看我处理伤口的结果吗？我亲自来了。” 言漾弯眸一笑, 尽显无害，全方位展现自己的伤口：“我涂药了, 贴了创可贴。” 他脸颊两侧和嘴角比较严重的伤口被蓝色的创可贴遮住, 红肿已经消失，除了部分青紫痕迹太过刺目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不过你不用特意过来一趟。”邀功般的语气让周知时有些无措。 家里太久没有仔细打扫，有点乱, 他庆幸自己昨天把眼睛能看得到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下，不至于太过尴尬。 “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言漾垂下眼睫，声音低了很多，“想过来和周医生说说话，不过这确实太冒昧了，抱歉。” 那模样像是在路边想乞求人类带回家的可怜小狗，由于怕表现得太明显遭人嫌弃反感，只能难过地垂下脑袋，等待命运的审判。 周知时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动作刚做完，便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 死手，怎么能这么自然地摸上去？！ 没等周知时再狠狠唾弃自己两句，言漾忽然握住他的手。 冰凉的手指接触的一刹那，两人同时颤动。 周知时是被过度冰冷刺激的，而言漾是因为那指尖让人不舍得离开的暖意。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青年担忧大于胡思乱想，抓住言漾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手帮忙暖热。 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还让他的手变冷。 周知时这才发现，深夜过来，言漾只穿着一件非常单薄的毛衣，大片脖颈暴露在外，被寒意刺激到发红。 少年没说话，而是动作虔诚地抓起周知时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轻轻眯起眼睛。 “我没事的。周医生能再摸摸我的头吗？” 轻柔恳求的嗓音，柔弱无辜的眼神，实在难以让人拒绝。 周知时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言漾果然把他当成父亲了吗？ 好吧，温暖一个没人爱的少年，也挺好的。 毕竟言漾帮了他很多。 周知时看向窗外，天色浓稠黑沉，冷冽的风拍打着窗，发出沉闷的噪音。 很晚了，就这么让言漾回去不好。 可卧室只有一张床，一起睡当然没什么，就是有些不适应。 这一刻，不知为何，周知时耳边再次响起徐自如说言漾喜欢他的那些话。 揉脑袋的动作一顿，周知时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言漾。 少年满脸都是被安慰到的开怀笑意，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多余的情感。 什么喜欢，不可能，亲情上的还差不多。 周知时收回手，看向沙发，内心动摇，最后试探性发出邀请：“不介意的话，你留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不介意。”少年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速度太快，给人一种特意为了这个而来的错觉。 周知时一愣，不禁失笑：“好，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少年目光诚挚地盯着他：“我们不一起睡吗？” 周知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实话实说：“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那我睡沙发。”言漾说。 “不用了，你睡床。”周知时翻出自己洗干净的睡衣，递给他，“我穿过，不过洗干净了，不要介意。” 洗衣液的味道很香，少年看了又看，拿着衣服缓缓靠近脸。 周知时心下一跳，被他那专注的样子弄得紧张起来，生怕他下一秒埋进衣服里深吸一口气。 那太变态了！ 少年动作一顿，语气些许微妙：“周医生用什么洗衣液？好香。” 还好不是变态。 周知时松懈身体，笑着回答：“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栀子花味，找了很久，这是最相似的。” “看来周医生很喜欢那个味道。”言漾抓紧手中衣服，颇为歉意，“很抱歉，我没能帮周医生找到。” “没关系，这个也很好闻。”周知时摆摆手，提醒他“浴室在这边，你先去洗澡。” 他要趁此机会把卧室收拾一下。 言漾没动，目光落在睡衣上，耳朵有些红：“换洗衣物……” “哦哦对。”周知时一拍脑袋，把这件事忘了，“我忘记拿了，你稍等。” 他进入卧室，拿出之前洗干净，但从没穿过的递给言漾：“这是新的，我洗过了。” “谢谢周医生。”言漾弯眸轻笑，走进浴室。 房门关上，一门之隔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浴室中的少年随意打量了眼狭窄干净的浴室，望着手中的睡衣，放在眼前深深闻了闻，眼底跳跃着兴奋的光。 他早就想这么做，但看周知时很紧张，最终忍住了。 还好没有暴露。 周知时飞快进入卧室，换好床单被褥，拖了一遍地，收起不需要的东西，随后将自己晚上使用的被子抱在沙发上。 做完一切，言漾刚好洗完澡出来。 周知时原本还记得要和他说什么，一抬头看他穿着紧贴着身体的睡衣，瞬间忘却所有，呆滞地眨着眼。 “我的衣服……你穿上去为什么这么小？” “不知道。”言漾摇头，拉了拉衣袖，“很丑吗？” “不丑，就是……” 太尴尬了。 周知时揉揉鼻子，看向别处。 他穿着还有点宽大的睡衣在言漾身上直接变成了紧身衣。 原本周知时还以为言漾个子虽高，但挺瘦小，但今天借助衣服这么一看，言漾的身材轻易碾压他。 “你去卧室吧，我开好空调了。”周知时推开卧室门，“床单我换了新的，如果衣服穿得实在难受，别穿了，直接睡。” “谢谢周医生。” 言漾站在门口，盯着布置简单，却不失温馨的卧室，目光落在床上，又看看身后沙发上的被子。 “床这么大，我们真的不一起睡吗？” 周知时不知道他是觉得一个人睡觉不自在还是如何，才又重新提起这个话题。 “不。”他这次拒绝的速度更快，“我睡觉会乱动，一个人睡比较好。太晚了，你快进去休息吧。” 不等言漾开口，周知时直接推着他肩膀进入卧室，随后带着换洗衣物去洗澡。 浴室门关上，水流声很快响起。 言漾站在原地半晌，才走到床边躺下。 被子非常柔软，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身体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彻底超负荷，脑袋沾到枕头的刹那，少年在那股淡淡的栀子花味道中沉沉睡去。 门铃声响起，言漾瞬间惊醒。 浴室水声还在继续，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五分钟，已然让他沉重的大脑清醒很多。 晚上十点半，会是谁来找周知时？ 言漾面无表情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去。 是对门的邻居。 对方似乎知道门后有人正通过猫眼看自己，抬手继续敲门。 “你好，睡了吗？我家浴室停水了，能来你家借用一下浴室吗？” 太过拙劣的理由，让言漾深邃的黑眸闪过一抹不耐。 他打开门，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不给任何进入的机会。 没想到会是他来开门，封可一怔，随后脸上出现灿烂的笑意。 “你好，不介意我进去吧？他呢？” “介意。”言漾面色冰冷，语调毫无起伏，“浴室坏了找人修，不要麻烦别人。”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拒绝，封可沉默片刻，倒也不恼，只说：“这不是你家，你不能替他做决定。” “他也不会同意。”言漾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关上门。 恰好周知时洗完澡，听到了那略带情绪的关门声，推开浴室门走出来。 “怎么了？外面有人吗？” 刚洗过澡，青年白净的脸颊泛着一点不明显的红，透明的水珠顺着纤细的脖颈没入睡衣领子，让人视线不由自主地追过去。 第32章 周知时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 越过言漾时，那股沐浴露的味道不可避免地飘来。 明明用的是同款沐浴露，言漾却觉得周知时身上的味道更香一些。 香到他喉结微微滚动，可耻地借助拦人的动作，抓住周知时的手臂，感受着掌心柔润顺滑的肌肤，双眸暗了几分。 “是对面的邻居。”他低声说，“说是浴室坏了，想借用你的浴室。” 周知时“啊”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拍了拍言漾的手背，似乎看出他不太喜欢对门邻居。 “我知道了，你怎么还没休息？是我洗澡的动静太大了吗？” 言漾没说话，眼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表情有些晦涩难懂，周知时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丝难言的紧张。 他稍微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果然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封可。 “抱歉，深夜打扰。”看到他，封可立刻解释，“我拨打了维修电话，没人上班，所以我想……” “抱歉。”回答他的是周知时温柔却充满歉意的声音，“个人原因，不太方便借你使用。” 封可反应过来：“没关系……” 他还想说什么，周知时明白他的意思，眼眸微弯：“他是我关系很好的人，在我家借住。如果你很着急的话，可以去附近酒店住一晚。” “好的，谢谢你。”封可只能放弃，觉得自己太着急了。 门关上前，眉眼阴鸷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唇角露出愉悦的笑意。 封可回之一笑，亲眼看到他在周知时面前收起所有锋利，变回了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 周知时拍了拍言漾的肩膀，柔声道：“我去吹头发，你回卧室关上门就不会被吵到了。” “周医生不喜欢和别人住一起吗？”少年没动，小心翼翼地眼神描绘着眼前之人的五官。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一心想着吹头发的周知时有些心不在焉：“嗯？不喜欢啊。” 言漾：“那我……” “你不一样。”周知时掀起唇角，白净的面容在灯光照耀下格外耀眼。 “你不是别人。” ----------------------- 作者有话说：言漾：不是别人？那就是爱人了[星星眼] 第26章 言漾成功失眠, 耳边一直回荡着周知时那句“你又不是别人”。 一句没有多余想法的话，却让他激动到大脑无比兴奋。 不是别人是什么人？ 爱人。 周知时知道自己喜欢他，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吗？ 要是知道了, 却没有回避, 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欢自己？ 言漾越想越清醒。 卧室门外灯光关闭, 随后再无动静, 周知时估计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言漾耐心等了等。 时间来到十二点, 他没按捺住躁动的内心, 起身缓缓打开门。 客厅墙壁上的感应灯亮起微不足道的光。 青年毫无戒备地蜷缩在沙发上, 侧脸温顺白净, 让人不自觉产生出靠近揉-弄的疯狂想法。 言漾兴奋到手脚颤抖，同时后颈微微刺痛。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这一刻袭来，他抬手抓了抓瘪到根本看不见的腺体，指尖用力到直接划破出血。 少年对此毫无感觉, 满眼只剩下周知时的身影。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甚至能够察觉到周知时的呼吸。 轻柔平稳, 带着一点热意，激得人浑身血液沸腾。 窗外月光皎洁, 通过玻璃跳跃在干净的地板上。 颀长的身影缓慢靠近沙发, 最终停在沙发旁蹲下身。 阴影袭来，睡梦中的青年隐约嗅到那份不对劲的危险, 根据本能翻身背对着少年。 身上被子滑落, 腰处的衣摆往上卷起一点，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肢，随着呼吸带起不明显的抖动。 言漾伸出手，在快要碰到时略微停滞。 而后他往上一抬，抓住被子, 小心翼翼地盖在青年身上。 “周医生，不要再乱动了，会感冒的。”少年自说自话，随后起身走进卫生间。 冲水的声音响起，躺在沙发上，早就在翻身后清醒的周知时瞳孔放大，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与惊愕。 言漾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 氛围静默那几分钟周知时几乎要窒息了，还以为言漾在他背后要做什么。 好在言漾只是去洗手间，顺手帮他盖上被子而已。 周知时不敢乱动，莫名不想让言漾知道自己醒了。 直到听见少年关门的动静，他才呼出一口气，侧身看向卧室方向。 那边太黑，门好似留着一条缝隙，周知时看了半天也没办法分辨清楚，又着实太困，闭眼睡去。 他入睡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完全没看到，无声隐匿在黑暗中，只露出半张脸直勾勾观察他的少年。 好险。 言漾弯唇，牵动嘴角的伤口，疼得他抬手用力按住创可贴，止住那股刺痛感。 差点暴露了，周知时比他想象得敏锐，看来他需要再耐心一些。 一夜无梦。 周知时睁眼时以为自己在床上，翻个身直接从沙发摔下去，被迫清醒。 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进入卫生间，洗漱到一半听见不属于自己发出的动静，才想起昨晚言漾住在他家中。 “你睡得好吗？”周知时加速洗完，翻出新的洗漱用品，放在台面后转身。 言漾轻倚靠着门框，身姿慵懒地盯着他，眼神有些漫不经心，听见他的话才笑着回答：“非常好。” “那就好。”周知时放心了，指着用品，“你用这个，我去煮早餐。” “周医生还会做饭吗？”言漾诧异夸赞，“好厉害。” 周知时含糊不清地“嗯嗯”两声，加快步伐进入厨房。 言漾看着他的背景良久，才收回目光，进入卫生间洗漱。 少年高大的身躯与狭小的卫生间格格不入，他一边刷牙一边扫视着周知时的东西，对周知时的习惯有了大概了解。 五分钟后，言漾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厨房中的周知时端着锅各种跳脚，甩动手臂。 “别溅了。”还能听见他稍微有些崩溃的声音，“我身上衣服都废了。” 周知时放下锅，瞥了眼旁边的锅盖，拿起挡在锅前，终于松口气。 厨房门从外面打开，言漾视线落在锅内煎煳的蛋上，语调有些微妙地唤他：“周医生？” “锅的问题。”见他来了，周知时眼疾手快地盖上锅盖，关火后把人推出去，试图立住自己会做饭的人设。 “放心，早饭没问题，你在这里坐着等就好。” 他飞快拿出医药箱递给言漾，嘱咐出声：“这里有创可贴，你把脸上的换掉。对了，你衣服已经烘干，可以穿了。” 周知时又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 几分钟后，熟悉的嘀咕声再次响起：“别溅了，没水怎么还能溅？早晚把你这口锅换了。” 言漾实在没忍住低笑出声。 周知时确实会做饭，但仅限于青菜面、鸡蛋面、番茄面…… 他一共会煮六种面，不过每次都是用那种小锅直接一锅煮出，很少用到油。 对他来说，能吃饱的面没什么区别。 今天是个例外。 言漾在这里，周知时那点厨艺完全不够展现，现场搜索教程，本来想煮一碗好看点的面，最终还是放弃了，趁着言漾不注意点了外卖。 而后他尴尬地从厨房出来，坐在言漾面前，与言漾无声对望。 “锅坏了。”周知时心虚得厉害，不得不解释一句，“燃气也停了，做不了饭，不过我点了一家很好吃的外卖。” 少年脸上已经更换了新的创可贴，由于是粉色，比昨天还要显眼，一声不吭笑看人时，有种毛茸茸，可爱到想让人拥入怀里各种揉乱脑袋的冲动。 周知时一抓手背，用来提醒自己不能有这种想法。 “好吧。”言漾颇为遗憾地说，“我还想尝尝周医生的手艺，只能下次了。” 一心想揭过自己厨艺话题的周知时疯狂点头应下，哪里还会在意他口中的“下次”。 外卖确实很好吃，周知时再次庆幸自己没有把那两个黑到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煎蛋端出来。 两人安静吃面时，周知时有种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特别是无意间抬眸，看到言漾慢条斯理的动作，更是不禁弯眸，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言漾任由他揉着，吃完饭放好筷子，疑惑地问周知时，“周医生一直盯着我。” “有吗？”确实托着双腮，看他快十分钟的周知时毫无感觉，“你长得可爱，我会忍不住看你。” 比起之前的扭捏不好意思，他现在坦然多了。 “可爱。”言漾意味不明地重复一句，缓缓道，“周医生也很可爱。” 第33章 “我？”周知时指着自己的脸，被逗笑了，“我都二十三了，哪有什么可爱……” 对上少年没有任何波动的双眸，他唇角泄露出的笑意微微凝固。 言漾没再开玩笑，而是真觉得他可爱。 明白这点，周知时内心有些说不出的窘迫。 言漾望着他，用认真到有些诡异地语气说：“嗯，我觉得周医生非常可爱。” 周知时再一次感觉到那种别扭不自在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和言漾离得太近，这次比以往强烈许多。 他眼皮跳了跳，艰难地催促自己在言漾深沉的目光中挪开视线。 周知时按住抽动的太阳穴，让自己快些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客厅氛围一时间沉默过头。 言漾双手交合，撑着下巴，抵在一起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眼看周知时眉头越皱越深，及时出声打断。 “周医生，我要离开了，谢谢你。” “啊。”周知时下意识说，“这么快吗？” “我要去看望我的父亲。”言漾站起身，莞尔一笑，“他毕竟住院了。” 听见父亲两字，周知时提醒出声：“好，你注意安全……要是又发生了什么，可以给我发消息。” “好。”言漾点头应下。 周知时送言漾到楼下，目送他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回到电梯。 青年按下按键，看着电梯镜子中的倒影，猛然想起一件事。 ——他从来没有告诉言漾自己住在这里，言漾怎么找来的？ 第一次司机送他回来，他没有暴露具体楼层。 包括第二次顾初意送他到楼下，他甚至故意等顾初意离开了才进入准确单元楼。 所以言漾……是怎么知道他住址的？ 这一刻，莫大的寒意顺着脚底传遍全身，周知时一个哆嗦，瑟缩着脖颈飞快跑回房间。 降温太厉害，他裹上厚厚的棉袄才舒服点。 手机震动，言漾发来消息，表示自己到达了医院。 周知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言漾想得那么瘆人。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从来没告诉过你。” “我从保安那里询问到具体楼号，一层层找过去，运气很好，电梯门一开就看到周医生了。” 车内，眉眼漠然的少年双腿微叠，一手撑着脸，一手拿着手机，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眸紧紧盯着周知时发来的消息，突然轻笑出声。 明明察觉到不对，还选择相信，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周知时放手。 听见他的笑声，司机一抖，没忍住来了个急刹。 言漾姿势变动，他抬头看了眼司机，难得心情好，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司机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提心吊胆地把车子停在医院地库，偷摸擦掉掌心冷汗。 “你不用跟来。”言漾下车，淡声交代完，步入电梯。 手机亮起屏幕，周知时发来一只兔子恍然大悟的表情包，没有再怀疑。 言漾回了个兔子画爱心的表情包。 周知时一下从沙发上坐直身体。 爱心？这是什么意思？ 他踌躇不定，干脆回了个相同的表情包。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一声愉悦的低笑传出。 走廊上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统一看向电梯，好奇是谁。 当看到言漾从中走出，几人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着。 “赶紧告诉言总，他儿子来了。”医生侧头提醒身边助理，“快点。” 助理慌忙点头，还没来得及去通知，言漾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冲他们露出一抹标准到完美的微笑。 “不用通知，我就是来看看他，不会做什么的。” 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被他这具有欺骗性的笑容糊弄过去，医生踢了踢发呆的助理，示意他快点。 “去啊。” 助理回过神，冲到vip病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问好，跟着他一同过来的言漾一脚踢开门。 “砰”一声，病房门歪倒在地。 助理：“……” 他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损坏的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连同门一起坏掉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冲助理道歉：“对不起，我有点没收住力，我会赔偿的。” “不，不用，这门质量太差了，我会，会向院长反映的。”助理连忙摆手。 病房中，坐在床上正在看文件的男人听见动静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头也没抬，只冷漠地开口吩咐。 “来了就进来吧。”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27章 没自己的事了, 助理下意识想去关门离开，手抓住空气才想起来门坏了。 他揉揉鼻子，离开病房区域。 但由于门坏了, 两人的谈话外面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来看我死没死？”言鸣放下文件, 抬头的同时身体靠着枕头, 双手轻搭在一起, 脸色冷厉地望着眼前少年。 男人脸上的伤不比言漾的少, 重点是他暴露在被子外的左腿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不能随意移动。 尽管他表现得很放松, 但言漾知道这是一个警惕防备的姿势。 他淡淡地扫了眼旁边的花瓶, 唇角笑意一下变得更多。 “知道你死不了，特意来看看。” “是吗？”言鸣跟着笑，眼底却带着恨不得掐死他的怒意。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从文件里拿出几张照片, 递给言漾：“是他吧，昨天让你向我动手的那个人。” 言漾垂眸, 伸手去接照片。 言鸣故意松开手，照片撒了一地, 但同时言漾的手也收了回去, 显然猜到他会这么做。 父子俩冷漠对望，眼底皆是对对方的不爽。 “嗯, 是他。”言漾难得对他有点好语气。 他不介意地弯腰捡起地上照片。 里面是穿着白大褂正在使用抑制剂的周知时, 或许是因为着急跑动原因，他脸颊发红，唇瓣微张，眼睫轻垂，眼底带着几分疲倦。 言漾动作小心地抚平照片, 随后放入口袋。 言鸣把文件展开：“你的眼光就这吗？” 周知时的资料呈现眼前，言漾早就得到过一份，并没有再看，随手合上后才平静回答：“比你好。” “别忘了你是个omega。”言鸣嘲讽他，“omega和beta在一起没问题，但你想和beta在一起不行。” “你死后就行了吗？”言漾问。 门口听到对话的一行人：“……” 这真的是正常对话，而不是仇人见面吗？ 工作久的医生已经习惯，新来的都有些怀疑人生。 “他们不是父子吗？” “是，可能因为言总不喜欢小孩吧。” 问话的医生忍不住撇嘴：“不喜欢倒是做措施啊，自己不做措施，孩子生下来怪孩子，什么脑回路。” 老医生深深地看他一眼，提醒道：“这种话下次别再说了。” “想要我死，那你得等几十年了。”言鸣似乎觉得好笑。 “到那个时候这个beta恐怕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beta虽然不能怀孕，但让人受-孕的机会还是有的。” 桌上的花瓶最终还是没有存活下来。 言鸣满头鲜血，却一点也不生气，笑得无比癫狂。 “换个人吧。”他抹掉脑袋上的血，根本不在意这点伤，反而十分高兴能让言漾生气。 “你带个alpha来见我，我一定不拒绝，这个beta你死心吧。” 言漾没说话，敛眸沉思着什么。 他一旦收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一堵高墙，只要他不想表露，没有任何人能看透他的想法。 言鸣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笑意逐渐收敛，面色变得冰冷无比。 恐怕这一分钟，言漾脑子里真想出了十几种杀人方法。 他从言漾一出生就有一种无法言明的讨厌。 如果非要扯出一个理由，那便是言漾在某些方面太像他了。 “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少年忽然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单子打开，学着他之前的动作轻轻甩在地上，“你没有生育能力。”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让言鸣额角青筋暴起，抓起被子上的碎片抛向言漾。 少年轻歪脑袋，迅速避开，唇角微笑不变：“怎么办，言总？恶心讨厌的人竟然是你唯一的孩子，好可怜。” 尾调中夹杂着的嘲讽瞬间让病房里的氛围变得无比诡异。 * 梦中场景混乱，身体无端燥热起来，周知时在那份莫名的悸动中睁开眼，还未清醒的眸中带着几分迷茫。 这是做了个什么梦？ 他好像在梦里和谁谈恋爱了，感觉还挺不错。 估计是昨天言漾突然问他有没有谈恋爱导致的。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34章 周知时打了个喷嚏，起来穿衣服才发现脑袋昏沉胀痛。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确定自己在昨天降温时冷到了。 周知时穿上打底和毛衣，裹上棉袄，又觉得不够，直接换成了羽绒服。 手脚暖和起来，大脑也轻快多了，他松了一口气，出门吃完早饭回来后实在冷得受不了，打开空调。 暖气让人不由自主地迷糊起来，周知时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电影般，缓慢闪现昨天和言漾一起吃饭时发生的一切。 最后场景定格在少年夸他可爱时，那过于深邃晦暗，藏着什么危险情绪的目光。 周知时又打了个喷嚏。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他瞬间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缩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醒来时，周知时暗道完蛋。 窗外天色黑沉，他一觉睡到了晚上，最重要的是身体无力，大脑刺痛晕眩，脖子以上好似处在蒸炉中，高温烧的眼睛难受，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发烧了。 青年强撑着坐起身，拉开抽屉，借着窗外的光看着里面的一堆东西。 意识仿佛融化后全部黏在一起的棉花糖，根本无法理清，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想起需要体温计。 周知时靠着沙发，坐在黑暗中测量体温，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陡然清醒，拿出体温计放下，起身去开灯。 头太疼了，就跟有人拿着电钻不停对着他的右边额头钻动，动一下都嗡嗡的。 双腿软到没有任何支撑力，开灯后周知时扶着额头，站在原地缓了几分钟才深吸一口气，活过来一些。 三十九度，高烧。 周知时没有犹豫，吃下一颗退烧药，简单洗漱后倒在床上继续睡去。 第二天，他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下意识抓起手机，闭着眼放在耳边接听。 “你好，请问是谁？” 嘶哑难听到拉锯般的声音把周知时惊得睁开眼睛，他摸了摸喉结，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声了。 “周医生，操场速来，这里需要抑制剂。”电话那边的人催促道。 周知时看了眼时间，立刻从床上坐起，慌忙穿衣服。 “抱歉，我目前不在医务室，着急的话可能需要您让人去医务室取抑制剂使用。” “搞什么啊？”对方不满道，“我让人去取，还要你干什么？上班时间不在医务室，你上什么班？” 周知时没听见闹钟响，这件事他确实有错，道歉后没来得及说注意事项，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三分钟后，周知时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扶着脖子对着镜子张嘴说话，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电话响起，是校长打来的，他急忙接听。 “周医生，你怎么没来上班？学生和老师的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周知时艰难挤出声音：“我，我请假……” “谁在说话？”校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不似正常人的嗓音是周知时。 “校长，我。”周知时想吐，眼前一个劲地发黑，他死死抓住洗手池，指尖用力到泛白。 压下那股恶心，周知时抬头，努力调整着呼吸，没什么力气地解释道：“我身体不适，需要请假，实在抱歉。” 校长被他那哑到只剩下一点气音的嗓音弄沉默了，片刻后叹口气。 “那周医生好好休息，我让徐医生帮你代一下班。” 周知时完全听不到校长说什么了。 他脸色惨白，紧紧绷着下巴，呼吸凌乱，修长的脖颈与肩膀难受到不停颤抖，过了好半天才从那种眩晕感中回过神。 电话已经挂断，他抬头抹掉额头上的虚汗，洗漱完勉强恢复一点精神。 量完体温发现不仅没退烧反而更加严重了，周知时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太虚了。 手背上扎着针的周知时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唇干裂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让一旁的护士吓到不停喊他名字。 “周知时，周知时你没事吧？还有哪里不舒服？你脸色太差了。” “我没事。”周知时回过神。 进医院时他在门口匆忙吃了一个包子，胃里有东西，打针不至于难受，就是莫名无力，看人的脸都是扭曲的。 “你有没有家属电话？”护士担忧道，“你这样等会怎么回家？” “我可以的。”周知时试图坐直身体，“只是高烧，没关系的。” “真没关系？”护士问。 好吧，其实是有关系的。 总觉得护士三只眼睛的周知时无奈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抱歉。结束后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护士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贴心递给他一杯温水，忍不住提醒：“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估计有什么急事，需要看看吗？” 周知时喝完水恢复了点精神，拿起手机一看，一百多个未接电话。 他以为自己烧糊涂看错了，揉揉眼再去看，依旧一百二十六个未接来电，全是学校老师和学生联系不上他拨打的。 有个人甚至一直打了十三次才停止。 周知时点开微信，发现徐自如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你哪里不舒服？一个人可以吗？需不需要我过去？” 周知时眨眼，等视线清楚一些后打字回复：“没事了，谢谢关心，我明天就可以上班。” “别太勉强自己。”徐自如秒回，“我可以应付，你在家好好休息，等身体没问题了再来上班吧。” 周知时的意识支撑不了看完后面的消息。 他闭着眼，半梦半醒睡了十几分钟，点滴一结束，便打车回了家。 身体虚弱到咽口水都费劲，周知时耳边朦胧无比。 他只记得自己随便冲了个澡，穿着睡衣进了卧室，后面怎么躺在床上睡去的一概不知。 客厅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未读消息很快从几十变成几百，再到最后几十个未接来电，红色的字体多到刺目。 意识毫无征兆变得清醒。 周知时慢慢睁开眼，房间昏暗无比，只有窗外透着一点路灯的光。 身体好了很多，大脑也不再刺痛，他觉得渴，起身时赫然注意到床边不声不响地站着一个黑影，正直直地盯着他。 周知时瞬间头皮一麻，下意识张开嘴。 少年动作比他快一些，俯身轻轻捂住他的嘴，阻止了那声惊叫。 “嘘。”炙热的气息从上方洒下，黑暗中响起一道周知时极为熟悉的嗓音。 “周医生，别害怕，是我，言漾。”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28章 周知时瞪大眼睛, 不知道怎么会在自己家里看到言漾。 他动了动嘴，想要说话，但大脑还处于愣神状态, 以至于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掌心柔软温凉的触感伴随着轻微的呼吸, 言漾眼睫微动, 放下手, 意味不明地摩挲着碰过唇瓣的位置。 “你怎么在这里？”周知时太阳穴突突乱跳, 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 “你怎么进来的？” 他最后一点难受硬生生被吓好, 飞快下床打开灯, 就见少年穿着校服，笔直地站在那。 沉默不语的场景更让周知时心惊肉跳，感觉出不对劲，但还是想听听言漾怎么说。 “我把门锁拆了。”少年知道做错了事, 低着头，“已经换了新的锁。我给周医生打了电话, 发了很多消息，周医生一直没回复, 又从学校听说周医生病了, 所以直接过来了。” 他眼皮轻动，头更低了：“我很担心周医生。” “担心我也不能直接……”周知时脑子转不过来, 反射性开口, 见言漾一脸自责愧疚，后面的话实在难以继续。 太奇怪了。 要是其他人他估计早已报警，为什么是言漾就觉得勉强能接受？ 奇怪的不是言漾，是他。 周知时敏锐察觉出自己对待言漾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他不敢深想那份不同究竟是什么，只是内心发怵的悚然感到现在还没消失。 虽然说担心人闯入家中没什么问题, 但言漾这么担心他是正常的吗？ 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抓住，周知时无力舔了舔发干的唇。 “我……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太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周医生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也是刚进来，看周医生睡着了没敢开灯，决定离开时周医生刚好醒来。”言漾低声道，“对不起，我太担心了，毕竟周医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他一直不敢抬头，手臂老实地放在身前，不安紧张地扣在一起，说话的语速非常快，生怕慢一点就会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周知时无声张嘴半天，试图说服自己放轻松，还是不行。 醒来一个人站在床头，哪怕是他关系最亲密的人也很惊悚。 他意识与理智达到前所未有的混乱，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安慰言漾，还是先安抚自己仍旧不能平静的心脏。 第35章 三分钟后，面容白皙，眉眼间充满无措的青年含糊应下两声。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你快回去吧。” “周医生真的没事了吗？”言漾抬头。 灯光下，他双眼泛着明显的红血丝，可怜巴巴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让周知时哑口无言，下意识怀疑自己有点过分。 言漾关心他好像没什么问题。 就是这个方式…… 周知时咽咽口水，喉结不停滚动，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轻到说出口就飘散的话。 “我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去学校上班。” “周医生多休息两天。”少年转身，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勉强的笑意，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回家了，周医生下次见。” 周知时本能跟着他出去，想送送他，目光掠过桌上散发着香气的晚餐，以及地上被破坏的锁。 老式门锁被破坏的彻底，门上安装着新的智能锁。 周知时还想说两句话，余光瞥见一抹红，眼皮顿时一跳。 “等下。”周知时急忙冲上前，“你怎么受伤了？” 房门打开，凛冽的寒风吹得少年校服衣摆飘动。 他步伐一顿，侧脸看来，眼睛比之前更红，看着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周知时大脑根本不受操控，他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到底算什么，只知道不能就这么让言漾离开。 他关上门，动作太用力，扯动手臂上还没恢复好的伤口，微微一咧嘴，掀开少年的衣袖。 手指触摸到略微黏稠的液体，血腥味随着衣袖掀开而暴露在空气中。 淡白的灯光下，言漾手腕上方划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能看到露出的红肉。 周知时光看到就疼得牙齿发酸，他紧紧皱眉，表情严肃认真地扯着言漾坐在桌前，拿出医药箱消毒涂药，缠上纱布。 “我这里没有多余东西可以使用，你还是要去医院一趟。”周知时视线落在染红的校服衣袖，心情沉闷又奇怪。 他不喜欢言漾担心他的方式，又因为言漾担心他而感到温暖。 毕竟没人能像言漾这样担心到不顾一切，直接破门进入，还因此受伤。 “谢谢周医生。”少年哑声开口，手指不自在地按住纱布。 处理伤口时他一动不动，周知时还以为他没什么反应，听见异样的声音一抬头，才发现他眼尾红得吓人。 青年心下一软，什么杂七杂八的想法全部消失，只想让言漾恢复平时的可爱模样。 “抱歉啊。”周知时轻声说，“你担心我才闯进来的，门锁也帮我换了，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却在意你的闯入。” “周医生不用道歉，是我的问题。”言漾摇头，轻垂眼睫。 头顶灯光落下，将他瓷白脸颊上的伤口照得一清二楚。 上面着的创可贴已经失去黏性，开始起翘。 周知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帮他更换创可贴。 少年全程安静地坐在那，任由他上下其手。 两人谁也没说话，默契地保持着那份安静。 “好了。”处理完成，周知时嘱咐，“下次不要再忘记换创可贴了，不然伤口会严重的。” “谢谢周医生，太麻烦你了。”言漾站起身，“太晚了，周医生继续休息，我走了。” 周知时点点头。 房门打开，他冷得一个哆嗦，连忙抓住言漾的手臂，把自己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 “最近注意穿衣，别像我一样冻感冒了。” “好了，快回家吧，今天谢谢你。”周知时说。 见少年眼睫抖动，模样温顺柔和，他实在没忍住揉了揉近在咫尺的脑袋。 “下次请你吃饭……上次还欠着一次呢。” “好。”言漾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感受着那股温柔的力道，脸上重新出现往常温柔的笑意，“周医生，晚安。” 目送他离开，周知时呼出一口气，关上门回到空调房中。 他抓抓头发，总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善变。 特别是面对言漾，大脑好像分离成两部分。 一部分保持着一丢丢理智，一部分疯狂洗脑他相信言漾，毕竟言漾那么担心在乎他，他还乱想什么。 青年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美色误人。 一对上言漾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周知时觉得自己说一句重话都是罪过。 他看向桌上的晚餐，走过去打开，本想尝两口就去睡觉，没想到完全符合他的口味，全部吃完。 手机震动，周知时想起言漾说的联系不上，拿起一看，满屏飘红。 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未接来电，他瞳孔地震，特别是打开微信，消息多到手机卡顿。 言漾发了几百条消息，最开始还询问周知时在哪，为什么没去上班，后来全是关心他，怕他出事的消息。 一直从早上发到晚上。 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这么关心自己，周知时心情愈发怪异难辨。 徐自如也发了消息，问他身体好些了吗，顺带提了一下言漾。 “他来医务室找了你十几次。” 周知时回复：“谢谢关心，已经好了。” 徐自如再次秒回：“那就好，你明天可以继续休息。” 周知时：“我没问题了，也只请了一天假。” 徐自如回复一张好好休息的表情包。 周知时放下手机，起身活动着微酸的身体，无意间瞥到窗户，若有所觉般走到窗前。 楼下，昏暗的路灯毫无作用，连个人影都照不清。 周知时环顾一圈，没看到什么，抬手拉上窗帘。 停在树下的轿车内，司机眼睁睁看着窗帘拉上，出声提醒后座从上来开始就不说话的人。 “他拉窗帘了，可能发现我们了。” “走吧。”言漾撑着额头，手指抚摸着怀中的羽绒服，语调冷淡，面容冰冷疏离，哪里还有半点柔弱可怜。 司机应下一声，开车离开。 * 这场感冒引起的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早上，周知时醒来时身体正常到仿佛完全没生病过。 他洗漱完，裹上厚厚的棉袄才敢出门。 天气阴凉寒冷，迎面的风像是裹着冰霜的刀，吹得人皮肤刺痛。 周知时加快步伐进入地铁站。 暖气扑来，他因凉意紧绷的背脊骤然放松。 由于提前到达学校，时间太早，校内只有清扫卫生的工作人员。 周知时推开医务室门，打开空调后换上工作服，翻出登记手册，发现昨天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忙。 只有平时工作量的五分之一。 该不会只有他在这工作才会忙起来吧？ 周知时合上登记手册，有些怀疑人生。 敲门声响起，穿着淡蓝色羽绒服的少年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贴着创可贴的脸颊被冻到微红。 “周医生，我来还你衣服。”言漾走近几步，递出手中袋子。 周知时第一见他穿浅蓝色的衣服，恍然片刻才接过衣服。 “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猜到周医生会提前来，所以我也提前了。”言漾微笑出声。 “我这么好猜吗？”周知时抓抓侧脸，稍显窘迫。 少年轻轻摇头，表示没有：“我只是来碰碰运气，好在运气不错。” 说到后面，他嘴角的笑意越发多了，像是冰冷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心底流过一丝不可忽略的暖意。 直到这一刻，周知时才确定，自己的确会被言漾吸引。 并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 作者有话说：[饭饭]感谢宝子们的营养液支持 三次元繁忙时段过去了，后面会努力加更[求你了] 第29章 他从没有过这种复杂的情绪, 从确定到从脑中转一圈，最终定在这就是友情上。 且合理地认为，言漾种种行为, 也表示非常珍视他这个朋友。 不过友情也会心跳加速, 急躁难耐吗？ 应该……会吧？ 由于现实中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 无法对比, 周知时只能下意识这么认为。 他没再继续思考, 缓缓吐出一口气。 “周医生过年什么安排？”言漾伸手拉过椅子, 笔直地坐在上面, 目光落在周知时身上。 “嗯, 没什么安排，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周知时说，总觉得袋子里的衣服喷了香水，特别香。 他低头嗅了嗅, 分不清是香水还是洗衣液，又不好直接问, 一时间苦恼地微抿红唇。 “那我可以邀请周医生和我一起过年吗？”少年微叠双腿，右手手肘放在扶手上, 而后托着侧脸期待地问。 这个姿势太过慵懒, 再加上言漾没穿校服，有那么一瞬间, 周知时觉得自己才是年纪小的学生。 “周医生？”发现他的走神, 少年放下双腿。 第36章 周知时恍然回神：“我？你为什么想和我一起过年？” “因为周医生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言漾长睫轻动，眨眼一笑。 周知时是没有家人，而言漾是有家人相当于没有。 青年短暂沉思，点头答应：“好呀, 那过年一起吧。” 到时候他离职了，说不定是和言漾最后的接触。 “好。”言漾脸上笑意多到数不尽，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周医生记得和我的约定，不能反悔哦。” 上扬的尾调直到他离开许久，周知时还沉浸其中。 直到隔壁响起指纹开锁声。 “周知时。”徐自如手上提着袋子，站在窗口俯身凑在玻璃前，注意到发呆的周知时，抬手轻敲玻璃，“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谢谢。”周知时说。 徐自如瞥了眼桌上的袋子，站直身体，没再说什么，返回自己医务室。 医务室内安静下来，周知时打开袋子，拿出羽绒服，发现里面还放着一件洗干净的白大褂。 他一怔，眼眸转动，想起这件白大褂当时给谁了，浑身一颤。 原来很久之前，医务室停电时他碰到的那个人是言漾吗？ 直到刚刚，他还怀疑那个人是鬼。 周知时心情颇为复杂。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言漾，但言漾肯定知道他。 所以早在拿伞之前，言漾就认识他。 先是留伞，随后差点摔倒时接住他，又在停电时救他…… 所有一切现在想来，细思极恐。 如果是言漾故意的，现在完全没必要把白大褂还给他，而且故意接近他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徐自如说对了，言漾喜欢他。 不不不。 脑袋越想越疼，周知时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再乱想。 手机震动，屏幕出现言漾的消息。 “周医生，袋子里还有上次你借给我的外套，之前一直没想起来归还，抱歉。” 周知时刚好趁着这次机会询问：“那天是你？你怎么一直没说。” “没敢说。”言漾回答完全出乎意料，“当时周医生很怕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知时还真挺害怕。 毕竟他怀疑那时的言漾是鬼。 脑中不对劲的思绪再次恢复平和，周知时松了一口气，莫名不想把言漾想得那么瘆人恐怖。 “谢谢你，晚上一起吃饭吧。”他发出邀请。 “要期末考了，抱歉。”言漾说，“可能寒假才能和周医生吃饭。” “没事，加油学习。”周知时更松了一口气。 都拒绝和他一起吃饭，并且后面也没空和接触，这不可能是喜欢。 毕竟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 ——这是没谈过恋爱的周知时从小说中得到的经验。 临近寒假，周知时也忙起来。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寒冬腊月，那些学生还能天天打架。 每当从温暖的医务室出来，迎接凛冽刺骨的寒风，周知时第一个动作绝对是瑟瑟发抖地拉上外套拉链，戴上帽子和口罩。 “你有那么冷吗？”这次打电话的老师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一看周知时裹到脸都无法分辨清楚，忍不住吐槽一句。 周知时摘下口罩和帽子，指了指一旁的暖气片：“我要和你一样只用待在这里不用离开，我也不冷。” “行了。”老师摆手，示意他赶紧去看旁边躺在地上的学生，“高烧不退，赶紧看看是不是信息素失控。” 周知时认真检查后给出结论：“不是，正常发烧，赶紧送医院吧。” “这不是符合信息素失控吗？”没判断成功，老师不高兴地开口。 周知时合上医药箱，重新戴上口罩与帽子，嗓音稍许沉闷：“符合信息素失控其中一个条件，更符合普通高烧，快送医吧。” “搞什么，你到底会不会看。”老师说，“我要向校长举报投诉你。” 周知时藏在帽子下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拿到这个月的工资，他的存款足够找新工作了，就是难离开。 一周前周知时就跟校长提过离职，校长还是那些话把他打发走了。 听见他高昂兴奋的语气，随口一说的老师微噎，愤怒地让他赶紧走。 周知时再次提醒：“记得赶紧送医院，他的状态很危险。” 老师挥挥手，一个字都不愿与他多说。 周知时提着医药箱瑟缩着回到医务室。 “还是你好啊。”进门前看到徐自如正在煮茶，他忍不住羡慕道，“很少去外面。” “进来喝杯茶暖暖。”徐自如邀请道。 周知时快冻成冰雕，闻言小鸡啄米般点头，坐在徐自如面前，道谢后端起一杯茶喝了口，瞬间竖起大拇指。 “非常香。”热茶很快驱散身上裹挟的寒意，在暖气的作用下，周知时手脚逐渐回温。 他没敢脱羽绒服，继续裹着，连续喝了三杯茶。 “你不热吗？”徐自如盯着他身上宽大的羽绒服，被他缩着脑袋的模样逗笑。 青年脖子藏在羽绒服下，微耸着肩，恨不得整个人都躲进羽绒服中。 “不热。”周知时摇头，苍白的面色开始恢复一点红润，“我不怕热，但非常怕冷。”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冻到发烧，太折磨人了。 “这个茶能驱寒。”徐自如递给他一罐茶，想起什么，“你每天闲下来后可以来我这里喝，我煮茶技术还不错。” “谢谢。”周知时弯眸，人一放松，话不自觉多起来，“不过我做到寒假就不做了。” 徐自如一愣：“校长愿意放你离开吗？” “大不了不要那些奖金了。”周知时低头喝茶，脸上情绪不明，“没多少，不如找个稳定的工作划算。” 徐自如歪着脑袋，沉吟片刻问：“现在的工作不稳定吗？” “还好。”周知时仔细思索后给出回答，“但不是我想做的。” 这才是他想离开的根本原因，不然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毕竟只要工资高，时不时碰到几个癫公，受点工伤也能忽略。 “太快了。”徐自如呢喃出声，“我没想过这么快。” “什么？”手机响起，周知时猛地站起身，提着医药箱就要往外面走，“来活了，我先离开了。” 已经推开门，发现是骚扰电话，周知时紧绷的身体蓦然松懈，重新坐在徐自如面前：“不是工作，还可以继续坐一会儿。” 青年的状态比之前自在多了，脸上笑容十分明显。 徐自如不免微愣，下意识说：“换个工作也挺好。” “嗯嗯。”周知时又喝完两杯茶，“不能白喝你的茶，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他转身回到自己医务室，拿出之前买的零食，递给徐自如满满一袋子。 “非常好吃，都是我精选的口味。” “谢谢。”徐自如失笑，小心翼翼地放好，还想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周知时指指门外，没等徐自如回答，率先提着医药箱回到自己医务室。 徐自如默默咽下想问的话。 算了。 他呼出一口气，周知时已经在躲着他，就算问以后还能再见吗？也不会得到明确回复。 晚上下班时，夜空飘落白色的雪花。 周知时锁上医务室大门，立于围栏前，有些惊喜地伸手去接。 冷冽的风卷着雪花落在他的眉眼，很快融化，只剩一片冰凉湿润。 周知时擦掉眼皮上的水，听见脚步声侧眸看去。 “看到是我，你好像很失望。”徐自如站在他身侧，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下雪了，我返回拿雨伞。” “我？失望？”周知时指着自己，不相信失望这个词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失望，只是潜意识觉得是言漾，看到徐自如后想起言漾说过最近会很忙，不会来找他。 “对。”徐自如撑开雨伞，“一起回去吗？” “不用。” 周知时眨眨眼，戴上帽子，语调轻快，夹杂着温柔的笑意。 “好久没看到雪了，我就这么走到地铁站，你快回去吧。” 徐自如收起雨伞：“雪的确很小，我陪……你陪我走一段吧。” 先前明确拒绝过，但他们是同事，共走一段路也没什么。 周知时点点头，在校警巡逻前离开校门。 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车子亮着大灯，周知时一眼认出，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又出现了。” 学校里好像没学生了，难道不是等人放学的车？ “什么？”徐自如看向他。 “没事。”周知时示意前方，“我要走这边，就在这里分开吧。”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帽子上，徐自如忍不住抬手拂去堆积的雪：“我也走那边。” 第37章 周知时无法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笑着道谢后和他并排往地铁站走去。 黑色车内，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挠挠头，又挠挠头，通过后视镜看向恨不得从车窗钻出去的少年。 言漾面无表情地目送周知时和徐自如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周知时，他才坐直身体，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好似在思考什么，眉眼间的森冷寒意胜过车外的风雪。 良久，少年“啧”了一声，毫无起伏的声线实在解剖不出多余的情感。 司机拿捏不稳他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现在很晚了，可以回去了，最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少爷，他们离开了，我要跟上去吗？” “不用。”言漾露出令人晃眼的笑容，眼底却阴暗到无一丝光亮，“回家吧。” 在得到周知时之前，他要更有耐心一些。 毕竟那些心思一旦被发现，周知时绝对会跑。 ----------------------- 作者有话说：久等[饭饭]谢谢宝子们的超多营养液[可怜] 第30章 黑色的车子路过两人。 周知时若有所觉侧头看去。 离得近的车窗只出现他的模糊倒影, 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 可周知时却有一种被什么危险之物盯上的毛骨悚然感，他眼皮一跳，及时收回目光, 落向空中飘落的雪。 “怎么开车的。”车子离得太近, 徐自如忍不住皱眉。 “我走这边, 明天见。”下电梯后, 周知时指着左边入口方向, 快速挥手, 一眨眼便离得很远。 本就不用坐地铁的徐自如站在原地, 怔神片刻, 才叹口气，按揉着眉心离开。 周知时抖落身上的雪，刚好赶上一趟地铁，坐上去后拿出手机。 言漾在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下雪了, 周医生。” 那是一张通过车窗拍摄的照片，车窗倒影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脸, 唇角微扬，带着浅淡温和的笑意。 不需要特意做什么, 只是一个微笑, 轻易能让勾起人内心波澜。 “嗯，我刚好下班看见了。”周知时回复。 他吐出一口气, 掌心压在胸腔, 想要止住那不安分跳动的心脏。 可惜没有半点作用。 周知时放下手。 指节冻得僵硬，地铁中的暖气毫无作用，周知时对着掌心哈气，祈祷着冬天赶紧过去。 到站后，他双手放在口袋中, 在雪中小跑着进入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 这边没有安装暖气，空调风开到最大还是能感觉到冷意。 周知时洗完澡，换上厚点的睡衣，躺下立刻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想起自己还没看手机，不知道言漾有没有回他，抓起手机放在眼前，眯着眼看了好久，才看到那一句。 “好想和周医生一起看雪。” 看雪？为什么想和他一起看雪？ 周知时看了又看，理智战胜困意，又很快被困意打败。 他闭着眼，手指胡乱敲击着键盘，关键时刻清醒，眯着眼盯着屏幕努力打字时，鬼使神差发出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眼皮涩到再难支撑，手中的手机滑落，周知时沉沉睡去。 直到三分钟后，手机屏幕才重新亮起，出现一条新的消息。 而床上青年早就陷入熟睡，呼吸均匀，面容端正沉静。 第二天，周知时根本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翻身多次，他才拿起手机，本想刷刷视频，解锁后便是一记重击。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 这是什么？ 本来还想赖床的周知时猛地坐起身，惊悚到抓着自己的脸皮，张着嘴，把手机换了十几种角度。 那几条消息还是存在于他的手机中。 昨天他是疯了吗？ 确定这里就是现实，周知时眼眸无神地瘫在床上，不想去学校，更无脸面对言漾。 他昨晚以为是做梦……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 耐人寻味的是言漾的回答，没有明说，像是给他台阶，只点到为止，说明自己有喜欢的人。 周知时浑浑噩噩地洗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顿时想起那几句聊天记录。 他拿着牙刷返回卧室，抓起手机回了一句：“昨天我被盗号了，你没被骗钱吧？” 言漾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盗号？我没有被骗钱，只不过昨天周医生确实给我发过消息，说想和我在一起，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没有我不能行。”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周知时脸颊爆红，飞快打字。 “逗你玩的，我怎么可能被盗号。” 丢死人了！ 承认那些疯狂的话，还不如承认他确实询问言漾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件事。 大不了可以说发错了。 想到这，周知时清空自己混乱的大脑，打字道：“昨天想给别人发，没想到发给你了，为了缓解尴尬我才想出盗号说辞，没想到你还会和我开玩笑。” 言漾：“周医生原本想发给谁？”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隔着网络的一句话，周知时却能想象出言漾发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一定是平淡漠然，没有笑意的难以接近模样。 他好像每次都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知时颓废地抓着头发，只能扯出来一个新的谎言：“我和别人在手机上玩剧本杀，这是我的台词。” 完美的理由！ 言漾终于没有再问了，只发了一只兔子微笑的表情包。 短短几分钟，周知时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不得不把空调温度调低。 怎么回事？为什么面临言漾潜意识会有种被牵着走的压迫感。 明明是比他小的孩子，却总是给人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周知时转移话题：“你真有喜欢的人？” “有。”言漾立即回复。 周知时没再多问，放心地刷牙洗脸，穿上外套，出门吃早餐，坐地铁来到学校。 其实周知时很早就知道自己过于矛盾，总会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想法。 比如，他不知道言漾有喜欢的人之前，会怀疑他喜欢自己。 知道言漾有喜欢的人之后，又会好奇言漾喜欢什么样的人。 人类对于好奇之事，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 周知时双手交合，撑着脑袋，无奈地抿唇。 还好这几天碰不到言漾，不会动不动想起昨晚的尴尬事会让他抓狂。 不知道是不是周知时那句话的原因，后面两人在学校里时不时碰面，言漾也只是礼貌地冲他笑笑，没有过多接触。 周知时更加怀疑人生，怀疑自己那句话冒犯到言漾，才让他对自己的态度发生改变。 期末考结束，周知时迫不及待地提交了离职通知。 “我不同意。”校长果断拒绝，“周医生必须做到有人接手这个位置。” 站在桌前的青年面色不太好看，态度坚决：“不可能，校长可以加急找人接手，我不会再继续做。” “加钱也不？”校长敲敲桌子，似笑非笑地说，“周医生不是轻松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每天跑到能完全消耗掉吃的饭，并且倒扣一斤，他确实能胜任，但没办法继续做。 周知时微笑：“加钱也不。” “真的？”校长皱眉，若有所思地倒吸一口凉气，“确定加钱也不？” “确定。” “一个月加到两万也不？” “两万也……多少？” 周知时一愣，弯眸一笑，原本放在身后随时打算送出中指的双手置于身前，按住差点跳出的中指，表情礼貌友好。 “两万不是不可以商量，我最多只能再坚持几个月。校长，我身体吃不消，但可以向您保证做到下学期结束。” “知道了。”校长揉揉太阳穴，神色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你去吧，从寒假开始工资就涨到两万。” “好。”周知时压制住内心喜悦，转身离开后才敢笑出声。 从一个月一万多涨到一个月两万…… 做完下个学期，他都可以买个小代步车了。 办公室恢复一片死寂，片刻后，校长拨通一个电话，把已经找到的新校医资料重新塞进抽屉里。 “解决了，加钱他同意了，不过只能留到下学期结束，也就是您毕业后。” “他发现什么了吗？”手机那边的人语调冷淡。 “没有。”校长说，“非常干脆地同意了。” 他还想说什么，对方笑着道谢挂断电话。 校长放下手机，通知新校医延期几个月上班，工资会按照工作发。 一直在坐心理准备，打算来工作的新校医：“？” 不是说这个工作加多少钱都没人愿意来受折磨，所以很着急他上班吗？ 第38章 不过能白得工资简直太爽了。 * 工资提升，周知时心情还算不错，进入医务室接到好几个电话全程笑着回应。 “稍等，现在就过去，预计三分钟到达。” “好的。马上过去。” “……” 周知时提着医药箱，从医务室冲到楼上，为了赶时间没有乘坐电梯。 第一次见学校的校医一脸灿烂笑容地处理学生，站在一旁的老师挠挠头。 “放个寒假，你这么开心？” “是呀。”周知时点头道，“毕竟比其他学校提前放假。” “这点我也觉得很爽。”老师偷摸嘀咕着，“嘿嘿”一笑， “每次我在这学校受不了，都会用假期比其他学校长来洗脑自己，效果非常不错。” 周知时稍微惊讶。 他以为这学校只有自己恨不得立马辞职跑路，没想到还有不少和他同样想法的。 第一个学生处理完，周知时提着医药箱来到第二位学生教室。 班主任原本正在台上讲寒假注意事项，有位学生突然晕倒，醒来后意识不清地黏着人，嘴里说着各种吓人的话。 周知时刚到达教室，就见里面乱成一锅粥，所有学生各种躲避，连班主任也没能幸免，被两个学生跳在身上。 此刻正一脸苦恼地劝他们下来。 “别，别勾我脖子，要呼吸不上来了。” “祖宗，下来吧，你躲我身后，别在我身上。” “……” 场面犹如大型马戏团现场。 看到周知时，班主任欲哭无泪：“同学们少安毋躁，校医来了。” “校医来了又怎么样，优性信息素，就算使用抑制剂，也要十分钟才能散去。”不知道是谁吐槽了一句。 为了躲避那过于吸引人的信息素，几十位学生更加乱了，谩骂声与吐槽声四起。 周知时在混乱的场景中捕捉到一双冷静到没多少情绪起伏的眼眸。 对上的一刹那，对方冲他一笑，平淡的眼底荡漾起层层温柔的笑意。 是言漾。 四周有不少被信息素影响到面色扭曲的omega和alpha，但言漾却没有一丝反应，似乎完全不受信息素影响。 ----------------------- 作者有话说：[饭饭]快到文案剧情了 第31章 omega处于发情期, 信息素不受控时，会不由自主地向身边alpha发出求情信号，并压制身边所有omega, 想将他们排斥在外。 所以alpha和omega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信息素影响。 全程保持着微笑的言漾是个例外。 “别吵了。”喧闹嘈杂声中, 少年清透的嗓音覆过所有, 让教室顿时陷入死寂中。 周知时趁机拿出抑制剂, 扎在倒在地上翻滚的omega后颈处。 “不打这个不行吗？医生, 我好痛苦。”omega抓住周知时的衣服, 眼角带泪, 嗓音哽咽, “我真的好难受，呜呜呜，医生。” 周知时心下一软，放松警惕, 轻声安慰：“没事的，坚持一下, 使用完抑制剂就会好。” omega闻言一愣，没有说话, 而是猛地推开周知时, 抢过抑制剂对着周知时的眼睛扎去。 “说了不想用这个，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使用, 你是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就无法无天了吗？” 周知时根本不知道他爆发失控的点, 根据本能踹了对方一脚，迅速夺回抑制剂，扎下去的同时擦掉额角的冷汗。 好险，下次不能被骗了。 这些人太会用无辜的样子骗人了。 前进的步伐定住，言漾重新退回人群, 静静地盯着周知时，眸色平静，无人能看出他的内心正在经历各种狂风暴雨。 信息素的味道逐渐消退，那些受影响的学生很快恢复，周知时一直在悄悄打量言漾，发现他确实从头到尾没有被影响。 不过教室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不少人没被影响的，或许是他们的信息素能碾压这个omega。 周知时没再多想，收拾好所有东西，冲言漾微笑点头后打算去往第三个现场。 “校医真是敬业，这么冷的天要一直跑，手和脖子都冻红了。”站在言漾身侧的云希感慨一句。 正在朝外去的青年手提着医药箱，暴露在外的手指纤细发红，到了惹眼的地步。 似乎听见云希的声音，他扭头看来，白皙精致的脖颈显露出，确实被冻得一片绯红。 为了方便，周知时没穿羽绒服，只有一件单薄的白大褂。 但他一路跑来，身体还算暖和，只有暴露在外的皮肤比较冰凉。 目光扫过云希，周知时认出他，什么招呼也没打，转身快步离开。 “他跟你打个招呼，看到我像什么表情也没。”云希说，“搞什么啊，又不是不认识我。” 家长很快带着处于发情期的omega离开。 教室重新恢复正常。 言漾坐在位置上，眼前不断闪现周知时站在门口，侧身冷淡疏离看来的画面。 那个眼神，睫毛扫动的弧度……每一幕都在疯狂刺激着他的血管，驱动着内心最渴望的情绪。 周知时有很多面，他想全部了解，可现在只见过温柔的一面。 假如他那些阴暗肮脏的心思暴露，周知时或许就会像今日看云希那样面对他。 光想想就让人血液沸腾。 “言漾。”台上班主任提醒初出声，“班会结束了，你可以离开了。” 少年侧目张望，才发现教室里的人离开得差不多了。 寒假正式开始了。 周知时解决完最后一个工作，刚好赶上学生放学，他还要在医务室待到平时下班点，不过由于工资已经提升，心情不错地坐在医务室里打游戏，静等下班。 游戏中的小朋友还是不在线。 周知时自己打了两把，觉得没意思，退出看着窗外离开的学生，感受着青春的气息。 到下班时间，外面下雪了。 最近几天，雪总是不间断下着，周知时偶尔在晚上拉开窗帘，看着一地白雪，总会产生出天亮的错觉。 他伸着懒腰，环顾一周，把不需要放好，其余全部带走。 “周医生。”身后响起干净透亮的嗓音，周知时回头。 言漾拿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门口等他，显然有话想对他说。 “考试结束了，我的分数还不错。”少年弯眸笑着。 这是想让他夸奖吗？ 周知时想了想，竖起大拇指说：“厉害，太棒了，下次继续冲向第一。” 已经是第一的言漾乖巧点头应下，并没多说什么。 “周医生下班吗？”他偏头问，颀长的身影在雪夜映衬下，成了一幅清绝漂亮的画卷。 精致的眉眼以及优越的骨相，令人心不禁漏跳一拍。 “下班。”周知时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他抓着伞柄修长的指节上，莫名口干舌燥，将保温杯中的水全部灌完，才稍微轻松。 “不过你不用等我。”周知时说。 “我之前说过了。”少年弯唇，笑意犹如融化冬日的春风，温暖人心，“我想和周医生一起看雪。” “看雪……”周知时觉得这件事有些太过难界定。 朋友也可以看雪，父子也可以看雪，情人也可以看雪。 在言漾心里，他们是什么关系来看这场雪？ 周知时敛眸短暂沉思，想起手机中那句话，脸一燥热，抬手在空中扒拉几下，搅乱思绪。 “周医生？”言漾不解地望来，黑眸专注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站在桌前的青年感到压力，白净无瑕的面容出现一点显而易见的不自在和尴尬。 “走吧。”周知时换上自己的衣服，快步锁上门。 身侧响起另一道动静，刚好也准备下班的徐自如双手插在口袋，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周知时。”他淡声唤道，“你干吗呢？” “哦，我下班。”周知时随口应道，叫上言漾，往电梯走去。 这不同于面对他时的态度，让徐自如握紧拳头，忍不住开口：“你面对他和面对我为什么不一样？” 嗯？ 周知时步伐一顿，迟钝的大脑被这句话激起思考，不过他得不到答案，很快放弃。 “没有吧，我对你们一样的啊。” 徐自如没说话。 面对他时的尴尬窘迫，和面对言漾时的自然柔和，完全不一样，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还是说，周知时已经接受言漾了。 徐自如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徐医生。”少年进入电梯，和周知时并排站在一起，收起雨伞后冲他礼貌微笑，“我们先下去了，徐医生乘坐下一趟吧。” 周知时原本还按着电梯，想等徐自如进来，闻言看向徐自如。 “你不过来吗？” “我有东西没拿，你们先下去吧。”徐自如站在原地没有动，表情淡漠。 第39章 电梯门关上，周知时收回手，听见言漾说：“徐医生喜欢周医生吧。” 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让周知时没否认，只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明显。”电梯门打开，言漾撑着伞，下意识抬手想要扯过周知时。 快靠近时，他的手指蓦然停滞在空中，最后自然下垂放在口袋，靠近周知时后撑伞前行。 “他没点明，但我知道，主动拒绝了。”周知时笑了笑，“工作太忙，没心思谈恋爱，我也不想谈恋爱。” “以后碰到合适的周医生也不会谈恋爱吗？” “不会吧。”周知时歪着脑袋，“我好像碰不到合适的。” 现实中他从没喜欢过谁，连一点好感都没滋生过。 在这里要说比较有好感的，恐怕只有言漾。 不过并不是爱情的好感，而是性格还算契合的好感。 “周医生没有喜欢的人吗？”言漾问。 周知时想起他当时回复自己的话，不答反问：“你之前说的有喜欢的人，是学校的吗？” “嗯。”少年点头，雨伞下压，挡住了风卷来的冰雪。 周知时缩着脖子，冷到所有好奇全部消失。 他没有继续追问，潜意识里回避这个话题，含糊应下两声，紧抿着唇，脸颊微白，没再说一句话。 言漾走近他，隔着外套的手臂与他贴在一起。 “周医生很冷吗？” “冷冷冷。”周知时一连回答三次，“我得小跑着出去，风太大了。” 下一刻，少年的手伸入他的口袋，抓住他的手放入另一个充满暖意的口袋中。 做完一切，言漾抽出自己的手，轻拍口袋笑道：“周医生在这里暖暖吧，虽然没多大作用。” 雪一下变得密集，像是被人刻意洒下来的。 周知时眼瞳微微放大，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心脏被各种情绪团团包裹。 他眼睫轻抖，有雪花飘落，沾染上睫毛，使那尾睫扫动时带起一片湿润。 “谢谢。”他轻声道谢，“你总会做出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那周医生喜欢吗？”言漾问。 “挺喜欢的。”周知时低笑。 “那就好。”少年弯唇轻笑，继续向前走去。 离开校门，路灯下，洁白的雪覆盖一地，厚到脚踩下去只会出现一个深坑，而碰不到地面。 周知时不免感慨：“好大的雪。” “是啊。”言漾与他并排，“周医生后面什么安排？” “吃饭睡觉，等到上班。”周知时想得很简单，也没什么想做的事。 他顿了顿，笑着邀请：“言漾，过年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家。” 比起去言漾那空旷冰冷毫无人情味的家，还不如在他租的房子里。 虽然有些旧，但胜在温馨。 “好呀。”少年点头应答，“到时候我去周医生家中过年，希望不会打扰周医生。” “不打扰。”周知时摆手，“就是跨完年你要回去睡觉，我家太小了，哈哈。” 清脆的嗓音很容易被风雪压住，可却清晰地传入少年耳中，他轻轻垂下眼睫，眸底颇为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化作一句“谢谢”。 “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周知时说，想起不久前言漾说想和他成为更独特的关系。 朋友算独特吗？ 对周知时这种没有朋友的人来说，非常算。 没想到话音落下，氛围一下变得古怪，连风都能感觉到不对，停止卷动。 四下寂静，周知时隐约察觉言漾不喜欢朋友这个关系。 但也只是一刹那，气氛重新恢复轻快，似乎只是一场错觉。 “嗯。”少年面色不明地应了声，“是朋友。” 但很快就不是了。 ----------------------- 作者有话说：[饭饭]有点想改书名，请宝子们帮我投一票[撒花] 分别是现在的《不要欺负一个beta》，和《柔弱omega都是装的》和《beta校医只想辞职》，这三个哪个好一些[红心] 第32章 他抬眸, 望着簌簌落下的雪，抬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趁着没有融化前放在周知时面前。 下一秒, 雪花融化, 只剩一片水。 周知时盯着他的掌心, 唇角微弯：“好了, 看完雪了, 我现在要去地铁站了, 你回家吧, 不用送我。” 他拿出手：“谢谢你的口袋, 我的手不僵硬了。” “不用谢。”言漾跟着他一起笑，“毕竟我们是朋友。”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清晰明了地确定朋友关系。 周知时心情有些难言。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倒是有点说不清的惆怅，不等他细细辨认, 那点模糊的情绪很快消失不见。 “那我先过去了。”周知时戴上帽子。 手指被掰开，掌心多了伞柄, 炙热的温度擦过指尖，他一怔, 下意识盯着少年垂在身侧的双手。 以前周知时不理解手控, 现在他理解了。 看着实在是太好看……太爽了。 “谢谢。”周知时撑着伞快速向前走去，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大雪纷飞, 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安静地站在夜色下, 像是一尊雕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少爷。”司机下车，撑着伞快步走来，“温度太低，您要注意身体。” “家里没人吧？”言漾缓步向车子走去。 鞋底踩着雪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回荡在狂风不停的夜幕中。 司机诡异地一顿，没有回答。 言漾明了地嗤笑一声，摸了摸脸上还没彻底恢复的伤口。 “管家已经把人撵出去了，但你父亲打算回来，最后无奈将人请回去了。”司机叹口气，欲言又止。 “知道了。”言漾低声回答，语调冷淡宛如风雪，除了森寒的凉意外再无其他。 少年抬脚坐上车，关门时，风卷动雪花落在他的衣袖上。 言漾抬手准备拂去，快要触碰时，他没有按照原来那样用力拍下，而是轻轻用捻起。 雪很快融掉，指腹只剩一点冰凉。 言漾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尖，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略微扬起，表情隐匿在昏暗中，变得晦暗不明。 …… 到家后，提前打开空调的周知时整个人都舒服了。 他脱下沉重的外套，煮了一碗面坐在桌前吃着，看着窗外的雪不免恍惚。 一眨眼穿书好几个月了。 希望后面生活是他喜欢的安稳平淡。 吃完面，周知时洗完澡躺在温暖的被窝中睡去。 第二天难得不用早起上班，但周知时八点就没了睡意，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不想起床。 他盯着天花板，脑子止不住地神游，拿出手机想找本小说看，又怕二次穿越。 下次看小说一定避开同名小说。 他爬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拉开窗帘。 雪停了，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色。 几个小孩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看得周知时手指微痒。 他穿上厚外套，戴上帽子和手套，下楼和那些小朋友一起堆雪人。 “大哥哥你到底会不会堆雪人啊？”旁边等待许久的小朋友见周知时捏了半天，手中脑袋还是碎了，忍不住好奇地睁大眼睛问。 “会会会。”周知时加快动作，“别急，我给你们捏个大的。” 他将无数个小雪球捏在一起，总算做出个雪人雏形：“好了，现在需要几个石头和树枝，做雪人的眼睛鼻子和手臂。” “我有胡萝卜。”一旁的小朋友拿出鲜红的胡萝卜，“可以做鼻子！” 没等周知时回答，他一下拿着胡萝卜怼在脑袋上。 “好，现在有鼻子了。”周知时起身，捡起两个小石头，放在胡萝卜上面，“眼睛也有了，就差嘴巴和手臂了。” “我有这个。”其他小朋友送来树枝和泥巴，“可以用泥巴做嘴巴。” “哇，你太聪明了。”周知时竖起大拇指，用泥巴缓慢在雪人脑袋上堆出微笑唇，随后又将树枝折断，找到合适的角度插在身体上做手臂。 “好了，完美的微笑雪人。”做完一切，周知时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真厉害。 “大哥哥你夸他了，没夸我。”旁边有小朋友不高兴噘嘴。 “我也要。” “……” 六个小朋友团团围住周知时。 “好。”周知时拍了拍发红的手指，笑着说，“你们都很棒。” 几个孩子笑作一团。 周知时忍不住拍了张雪人照片，发在社交账号上。 下一秒，之前关注他的人秒点赞。 周知时疑惑眨眼，好奇这人怎么做到如此神速。 他没多想，手指冻得难受，放在口袋里冲回房间，坐在窗户旁喝着热水，就那么盯着楼下的雪人弯眸轻笑。 第40章 在这里生活好像也不错。 几个月后找个稳定的工作，工资没有现在多也行，抽空可以约言漾一起出来吃顿饭。 有机会就去转转，看看世界。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特别是谈恋爱，周知时完全没想过。 不过可能言漾会带着喜欢的人来看他。 或许就在毕业之后。 周知时撑着下巴，目光扫过雪地里的各个身影。 或许是空调温度没那么高，冷意让人轻微瑟缩，看着那些三五成群的小朋友，周知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 这个世界他也会一直一个人吗？ “叮咚。”手机响起消息提醒。 徐自如约他出去吃饭。 看到那条消息，周知时想起自己还欠言漾两顿饭。 “周知时，放假了，你还没空吗？”徐自如再次发来消息，“我知道你想避开我，但你已经拒绝我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周知时挠挠头：“有空，就是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不过他也确实无聊，没什么事做。 “不想出去的话，那不如来这里吃火锅。”徐自如发来地址。 周知时看着那明显小区名，迟疑道：“这是哪里？” “我家。” 周知时果断拒绝：“我不习惯去别人家，抱歉。” 徐自如：“那你介意别人去你家吗？” 明白他的意思，周知时环顾一圈。 自己家更不适合吃火锅。 周知时穿上外套，这次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围巾，手套全部戴好才出门。 感受不到任何冷意，但很难喘过气。 一到达约定商场，周知时第一时间解开围巾，摘下口罩，大口呼吸着空气。 冰凉的冷意擦过脸颊，周知时打了个喷嚏，一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哇，周医生，好巧。”顾初意冲过来挽住他的肩膀，非常自来熟，“周医生你来这里干什么？吃饭还是逛商场？和谁一起？言漾吗？还是你自己？” 周知时站直身体，拿下他的手：“不是。” “啊，你跟别人一起出来的吗？”顾初意诧异挑眉。 他跟别人出来很让人意外吗？ 周知时捕捉到他不对劲的眼神，刚想询问，徐自如到了。 “你跟这种人出来逛什么。”一看到徐自如，顾初意脸色顿时难看到极致，自觉晦气，“周医生下次见。” 他摆摆手，和其他朋友迅速进入商场。 “很冷吗？”视线落在周知时搭在手臂上的围巾，徐自如蹙眉，“抱歉，是不是不该叫你出来。” “进去就不冷了。”周知时摇头，示意他赶紧进去。 桌上手机震动，打破了长久的死寂。 “我在ca商场看到了周医生。”顾初意发来消息，顺带递上一个位置，“他那位同事也在，看上去像约会，你来吗？” 言漾放下水杯。 客厅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这条手机短信而有所改变。 管家挥手，示意其他人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翻着白眼，不停给一旁的言鸣使眼色。 “你看他，哪有正常人的样子。”男人转动着手表，心疼地嘀咕，“给我的表盘都打坏了，真暴力。” 穿着家居服的少年拿起手机，面色平静坐电梯上楼。 三分钟后，他穿戴整齐往门外走去，坐车离开，全程没再看两人一眼。 “搞什么？”全飞皱眉倚靠在言鸣怀里，“你儿子怎么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宝贝。”言鸣抚摸着他的脑袋，手指却骤然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在他惊呼中将他扯坐直，眼底没有一点笑意。 “要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 全飞头皮疼到眼泪飙出，闻言小心翼翼地点头，示意他赶紧松开自己的头发。 “你都说了是我儿子。”言鸣松开手，笑吟吟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自然有目中无人的本事，不过宝贝你不能像他那样。” 警告一般的话语让全飞只能安静点头，眼底却满是烦躁。 狗男人，跟了他这么久，除了块表，屁都没捞到一个，现在还得受气。 不然他改改目标，老男人以后不行了，他儿子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全飞眼睛一下亮起来。 * 大冬天适合吃火锅。 但周知时没想到才十一点，前面已经排队三百多桌。 “换一家吧。”周知时拿出手机搜索其他美食，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看，一只手出现，强行遮住手机屏幕。 “周医生想吃这家店吗？”顾初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眨着眼说，“我是这家店的会员，有专属位置，直接带周医生进去就行。” 周知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看了眼徐自如，知道他不喜欢徐自如，自然不会让徐自如进去。 “不用了。”青年笑着婉拒，“我现在想吃其他的。” “哎呀，别和我客气。”顾初意直接扯着周知时的手臂，将他带进火锅店，轻车熟路地进入包厢。 “好了，周医生就在这里吃。”顾初意按着周知时坐在桌前，瞥了眼跟进来的徐自如，阴阳怪气一笑，“便宜某人了。” 随后他朝着周知时挥挥手，利落离开。 “盯着里面的两人。”门一关上，顾初意脸上笑意凝固，冷着脸提醒一旁的店员，“等会言漾过来就不用盯了。” “好的。”店员立刻点头。 顾初意又恢复一开始笑眯眯的模样，迅速离开。 包厢隔音很好，只有门打开才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 周知时浑身别扭，特别是进来为两人介绍菜品的店员，看他的目光灼热到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令人坐立难安。 “我自己点，不用介绍，麻烦了，谢谢。”周知时接过平板，笑着开口，示意店员可以离开了。 店员微笑着放好餐具，倒完茶水后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离开。 徐自如和周知时同时看向桌上第三套餐具。 那显然是特意准备的，不可能多放。 还有人要来。 周知时看向标准式微笑的店员，总觉得怪怪的，主动询问：“还有人会来这里吗？” “是的。”店员说，“还有一位您认识的客人，马上就到。”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33章 他认识的？ 周知时大脑空白, 几乎立刻锁定了人选。 ——言漾。 他刚拿出手机，房门打开，少年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 扫视两人一眼, 缓步停在周知时面前。 “顾初意说在这里看到了周医生, 我刚好也在, 所以过来看看。” 对上目光的那一刻, 言漾调整着呼吸坐下, 笑容中带着一丝歉意：“希望不会打扰到周医生。” 他全程忽略徐自如。 周知时原本还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被他唇角的歉意化解。 “打扰到了。”徐自如面无表情地盯着言漾, 一字一句道，“是我先约的周知时，你应该提前在手机上询问，确保对方有时间, 而不是直接到这里打扰我和他。” 言漾撑着下巴偏头，像是才看到他, 短暂讶异后更加不好意思。 “徐医生也在这里？抱歉，我不知道, 我以为只有周医生一人才匆忙赶来。” 话说到这份上, 周知时连忙缓和不对劲的氛围：“那就一起吃吧，人多吃火锅才……” 他卡词了, 半晌才讷讷地开口：“才热闹。” 一旁的店员适时递出平板。 周知时接过, 点完餐后又不知道该递给谁：“你们谁先点餐？” “我先吧。”言漾接过平板，微笑着点完餐拿给徐自如。 徐自如扫了两眼，飞快点完递给店员，注意到周知时稍微窘迫的表情，蹙眉瞥了眼一旁的言漾, 没再说什么。 店员迅速上菜，周围更加寂静，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周知时浑身别扭，手指都快把桌底扣烂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找着话题：“吃完饭你们什么安排？” “我没安排。”原本低着脑袋的少年闻言抬头笑道，“不过新上映了很多电影，周医生想看电影吗？” 徐自如淡声开口：“我已经和周知时约好了下午的时间，先来后到。” “是吗？”言漾歪着脑袋，眸色狐疑，“可我看周医生并不像和你说好的样子。” 周知时确实只说了吃饭，没说其他。 见两人一同看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沉默半天，无奈望着天花板叹息。 “吃过饭我要回家，哪也不去，你们要是没事做可以约着一起玩。” “不用了。”徐自如率先拒绝，“我和年纪小的人有代沟，无法正常沟通。” 言漾撑着下巴，佯装惊讶：“周医生好像比徐医生小。” 第41章 一句话，彻底搞死了本就僵持的气氛。 徐自如脸色黑沉到吓人，想解释什么，最终又抿唇不说话了。 少年对怪异的氛围仿若未觉，冲周知时弯唇轻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桌面，发出“哒哒”有节奏的声响。 周知时看不明白古怪的地方，但能感觉到徐自如和言漾两人不对付。 下次还是不要碰面比较好。 菜很快上完。 周知时发现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动筷子，其他两个人……全在看他。 他手指微僵，不知所措地停下筷子。 “你们不吃吗？” “吃。”言漾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徐自如吃不下去，一看到言漾就眼皮乱跳，什么胃口全没了。 这顿饭吃得无比沉闷。 周知时从一开始就恨不得立刻结束，见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打算离开。 徐自如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周知时活动两下肩膀，只想一个人赶紧溜回家，“都回家吧，我不用送，已经打车了。” “周医生。”言漾站起身。 周知时以为他也要送自己，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见他笑容灿烂地挥手：“下次见。” “下次见。”周知时摆摆手，出门准备结账。 “已经结完账了。”店员笑着解释，“是里面的言先生结的。” 周知时看了眼包厢，门关上，言漾和徐自如还没出来。 他先行离开，用手机转账给言漾。 “说好请你吃饭，不能让你花钱。” 安静的包厢被消息提醒打破，言漾看了一眼，双手合十撑着下巴，眸光毫无波澜地望着徐自如，语调毫无起伏。 “周医生拒绝你了，为什么还凑上来。” “是吗？”徐自如身体向后仰去，略微一笑，“凡事不能看眼前，周知时是明确拒绝我了，但他对你可没其他意思。” 言漾表情不变：“从没到有的阶段非常容易，但拒绝后通常不会再有半点机会，况且徐医生还是个beta。” 听明白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徐自如脸色不太自然，抿唇想说什么。 言漾起身离开，没再给他机会。 包厢只剩下徐自如一人。 他直直地坐在桌前，敛眸沉思着什么，良久嗤笑出声：“就因为我是beta。” 所以周知时选择他的可能性最大。 * 回到家，周知时脱去外套，换上家居服瘫在沙发上。 一顿饭怎么莫名吃出针锋相对，修罗场的错觉？ 手机振动，周知时随手拿起，是徐自如发来的消息。 “抱歉，今天让你不舒服了。” “我没有不舒服。”周知时立即打字回复，“倒是我让你夹中间尴尬了，下次单独请你吃饭。” 徐自如：“好。” 明明只是一个字，却能隔着屏幕感受到他展露的喜悦。 周知时脑袋枕着手臂，无聊地刷着手机，什么时候睡去都不知道，直至被手机摔落在地的声音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眼神迷茫地看向四周。 窗外天色已黑，客厅里昏暗无光，周知时摸索着开灯，伸着懒腰进厨房做饭。 半个小时后，他端着一碗看上去还算美味的面放在桌上。 周知时拍下照，想分享，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分享的人。 发给徐自如不合适，发给言漾也不太好。 最后只能分享到社交账号。 秒赞的网友又一次出现。 周知时太过无聊，一边吃面一边私戳他。 “你好，我们认识吗？” 不然怎么会关注他这么个无聊的账号。 对方已读不回。 周知时耐心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猜测对方是个机器人。 准备退出时，对方突然回了消息：“认识。” 不多不少，刚好耐人寻味的两个字。 周知时一顿，猜测对方可能认识原主。 不等他回答，对方继续发送。 “我喜欢你。” 周知时：“。” 他碗里还没吃完的面差点打翻。 “你准备盗我号吗？如果要盗号别搞这么多弯弯绕绕，怪吓人的。” 黑暗中，手机亮起屏幕，显出消息。 左等右等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条回复的言漾骤然失笑。 周知时太有意思了。 抵着脸颊的手指轻轻敲动，他坐姿懒散地隐在黑暗中，单手打字回复。 “我不盗号，你的账号没有任何价值。” “喜欢你是真话，我暗恋你很久了。” “周知时，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二句话刚发出去，收到一条鲜红的感叹号。 周知时显然怕慢一步就被盗走账号。 言漾一顿，愉悦的笑声回荡在漆黑无光的房间中。 “好险。”周知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没任何联系方式，就通过一个社交账号发一些喜欢又暗恋的消息，太吓人了，肯定想盗取的账号诈骗。 还好他动作快，不然说不定聊天中账号密码就会被盗走。 周知时洗完澡，躺在床上关灯睡去。 可能是白天发生的两件事太让人意想不到，在梦境中混合在一起。 表白的人变成了言漾。 少年穿着黑色的大衣，整个人更显高挑出众，在大雪中望着他，面容被风雪掩盖，稍许模糊，嗓音却一如既往地柔和。 “周知时，我喜欢你。” “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周知时活生生吓醒，一身冷汗。 梦中的声音宛如按下重播键，一次又一次回荡在他耳边，令他狼狈不堪地逃进浴室，冲了个澡才逐渐冷静。 疯了，疯了。 周知时抹掉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中模糊的倒影，瞬间想起梦境里，少年面对自己时也是这般不真切。 他抬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拍了下。 “啪。”一声，周知时彻底清醒，脸也成功肿到没法见人。 好在他没有朋友，不需要出门。 几分钟后，周知时一边拿着冰袋敷脸，一边做着早餐。 窗外阳光很好，雪有融化的迹象。 吃过早餐，周知时很快觉得无所事事，躺在沙发上追完了一本悬疑小说。 情节太刺激，他看了整整七个小时，没有任何饿意，直到从沙发上坐起来，肚子“咕噜噜”抗议，才开始思考吃什么。 冬日的六点半天已经彻底黑透。 周知时换好衣服，打算出去看看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结果这边刚戴上围巾，手机“叮咚”几十声。 延迟的消息在这一刻全部弹出。 言漾从早上发消息打招呼，没得到回复后隔一小时发一次，一共三十多条。 到后面他以为周知时踪了，电话拨不通后急到准备过来确定。 而周知时因为沉浸式看小说，关掉了所有通知，现在才收到。 “我没事。”消息发出的下一秒，手机通知和门铃声一同从门外响起。 周知时贴近猫眼。 走廊光线实在太暗，他看不清具体五官，只能通过轮廓与身高能确定是言漾，迟疑着推开门。 言漾好像有点太在乎他了。 一天没回消息，直接过来确定。 包括昨天吃饭也是，似乎怕他和徐自如发生什么。 杂乱的思绪在对上少年满是急切的眼眸全部消失。 周知时再度合理化一切，并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一整天没有联系到朋友，不担心不在乎才有问题吧。 “抱歉。” 视线落在言漾因剧烈跑动而泛红的脸颊，以及额角滚落的汗，周知时拿出纸巾轻轻按压擦拭着，满声愧疚。 “我看小说太入迷……没注意到消息，害你担心我，特意跑一趟，谢谢你。” “周医生没事就好。”少年松了一口气，担忧到抿直的唇缓缓上扬，深黑的眼瞳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 而后他垂下眸，长睫慢慢扫动，精致温顺的脸上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不自觉庆幸出声：“还好周医生没事，还好。” 那小狗般乖巧又透着几分可怜的模样令周知时不禁恍然。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言漾对自己没回消息这件事担心到害怕的地步。 ----------------------- 作者有话说：[饭饭]来啦 第34章 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 放在心上，周知时短暂无措后反应过来，揉了揉言漾的脑袋。 “对不起, 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让你担心。” 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竟然让一个刚成年的学生担心到恐惧, 太不应该了。 “周医生不用道歉。”言漾仰头, 脑袋在他掌心轻柔地蹭了蹭。 第42章 柔软的发丝擦过掌心, 完全不同于主动揉脑袋的触感。 难以言喻的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知时收回手, 看着自己的手掌, 半天回不过神。 他在想什么？ 周知时分辨不出自己的内心情绪，只是感受着那不对劲跃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失神。 “周医生，我能请你吃饭吗？”言漾扯了扯他的外套, 动作小心翼翼，再加上期许的眼神, 让周知时情不自禁抱着他的脑袋各种揉乱头发。 “说什么请我，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上次周医生请我吃火锅了。”言漾弯唇一笑, 没有拒绝他的动作, 反而轻眯着眼，在他怀里享受着那份安宁舒心, 眼底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满足。 这就够了。 足够了。 “那也是我请你, 你这么担心我，大老远过来确定我的安危，太感谢你了。” 周知时松开他，不再思考那些纷乱的情绪，示意他和自己出门。 “我刚好准备出去吃饭, 你和我一起去。” “好。”少年眼瞳清亮，笑意柔软，安静地跟在周知时身后。 周知时一开始还在按电梯，扭头发现他脸和耳朵还是非常红，准备扯下围巾：“你是不是很冷？” “不是。”言漾按住他的动作，速度太快，掌心直接压在他的手背上，快将他整只手包裹其中。 周知时惊愕他手那么大，回过神时，少年不轻不重地用了点力，笑道：“我不冷的，周医生可以感觉到我的手指温度，很热。” “确实。”滚烫的热意将他原本有些凉的手染热，周知时放下手。 言漾同他一起垂在身侧，脸上笑意更多：“我脸和耳朵红是因为高兴。” “高兴什么？”周知时进入电梯，顺着他的话题问道。 “能和周医生一起吃晚饭，很高兴。”言漾低声说。 周知时自动理解为没人陪言漾一起吃饭，他太孤独了，现在有人陪着很高兴。 他忍不住开口：“如果以后没人陪你吃饭的话，你可以来找我。不过我厨艺太糟糕了，只能带你出去吃。” “那太好了。”言漾弯了双眸，语调更为温柔，“谢谢周医生，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也很好。”周知时不免跟着笑起来。 穿着羽绒服的青年戴着黑色的围巾，遮住了脖颈，下巴略微垫在其中，白净的脸上笑容柔润，肌肤一看就很好，让人不禁想伸手捏一把。 言漾眼底笑意逐渐加深，随后他感到青年瞥了他衣服一眼，仓促挪开视线，甚至不自然低咳两声。 言漾垂眸，盯着身上的黑色大衣。 “周医生，我今天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很适合你。”周知时含糊不清道，不敢说出看到他外套会想起梦中画面。 “那周医生为什么不看我？”言漾认真询问。 电梯门打开，冷空气顺着暴露在外的手刺激着身体，周知时瑟缩了下，将手放入口袋，催促言漾跟着自己，避开了那个问题。 沉稳的脚步声跟在身后，周知时再次回头，确定言漾不冷。 “我不冷。”言漾抬手，将青年脸上乱掉的头发撩开，指尖划过脸颊，热到仅仅只是短暂触碰便能清晰感觉到。 周知时反射性后仰，不自在揉了揉被他碰过的地方：“下次我自己弄头发就好，这样怪怪的。” 少年没有说什么，轻笑着应答：“好。” 仔细听，会发现那嗓音中带着一丝宠溺。 可惜周知时视线落在小区外的美食街，并没注意到。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周知时问。 路上积雪未化，踩雪和吆喝声汇聚在一起，两人并排拐进美食街。 正赶上饭点，四周人潮拥挤，几个孩子打雪仗穿行而过，嬉笑声不停。 周知时一个闪身避开砸来的雪球。 好险。 他才松一口气，一旁的言漾伸手抓住迎面而来的雪球，俯身看向抛雪球的孩子。 “在这里打雪仗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孩子接过言漾递来的雪球，脆生生道歉后迅速跑开。 言漾微笑着摆手，缓缓站直身体。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勾起人的饿意。 周知时被美食街尽头装修风格鲜艳的店吸引，轻拍言漾肩膀：“去吃牛排吧。” “好。”言漾欣然同意。 店内暖气十足，周知时落座后脱去外套，接过菜单递给言漾。 “你看看吃什么。” 青年内里穿着米白色毛衣，领口稍大，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此刻由于侧着身，能清楚地看到凸起的喉结，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稍微滚动。 “我需要热的。”周知时低声说完，一抬眸，言漾安静地坐在对面，并没有看打开的菜单，而是直直地盯着这边，眸光轻动。 “怎么了？”周知时歪头笑问。 头顶灯光落在他眉眼处，将他的脸染上一层耀眼的光。 “没事。”少年摇头，快速点完餐递去菜单。 周知时伸手接过，还是能感觉到言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他没有戳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店内人不少，背景音乐舒缓轻柔，周知时无意间环顾四周，发现有很多情侣。 他和言漾是少见的朋友关系。 “今天是平安夜。”看出他的疑虑，言漾出声解释。 “怪不得这么多人。”双手交合，抵在下巴处的青年恍然大悟点头，“那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周知时说：“一起出来过节吗？” 主动的邀请让言漾微怔，薄唇飞快上扬，愉悦地应下：“好！” “要过的节日还真不少。”周知时小声嘀咕着。 圣诞后没多久就是元旦，再之后过年，年后有元宵节和情人节。 情人节那天，言漾应该会和他喜欢的人一起过。 周知时：“明天圣诞你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行吗？”随着少年声音一同而来的是格外灼热的视线。 周知时短暂怔愣后失笑：“不是，不过在我能力范围的都可以。” 言漾一顿，嗓音低沉：“我想要周医生，也可以吗？” “可……什么？”脱口而出应答的话在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及时止住，周知时不明所以地看向言漾，眼神茫然，“我？” 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容易让人误解，言漾细细解释：“我的意思是，想要周医生圣诞节陪我一整天也可以吗？” “当然。”周知时不停点头。 陪一天不是什么事，不过礼物只要这个就行了吗？ 注意到少年眸底格外珍惜的情绪，周知时默默咽下所有想说的话。 那明天就陪着言漾，他想去哪里玩都行。 点的餐很快上齐。 周知时另外要了一杯热茶，在满是红酒的桌面有些格格不入。 有人频频看来，他并不在意，反而被香味浓郁的茶惊到，眉开眼笑地问店员茶名。 “介意拼个桌吗？”得到茶名的下一刻，陌生的嗓音从斜前方响起。 周知时抬头。 穿着西装的男人停在言漾身边，满怀期待地打量着言漾，手背在身后不停乱动。 存在感那么强的一个人站在身边，少年仍旧面不改色地切着牛排，仿若未觉，直到结束。 耐心等待的男人以为他终于要回自己。 没想到少年半起身，将切完的牛排和周知时面前的牛排互换，全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男人。 自觉面子被拂，男人暗自咬牙，对上周知时审视探究的目光，更是恶狠狠一瞪，把怒火都牵到他身上。 “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继续喝你的茶吧。” “你是要搭讪吗？”青年似乎看不出目前的氛围，眨着眼，不解地问出声。 “废话。”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然我是来特意服务你们的吗？” “你比他大那么多过来搭讪不太好吧。”周知时盯着他，态度认真严肃，“搭讪对象才刚成年。” 本来就不少人正在看这边，听见刚成年几个字，看的人瞬间变多。 男人闻言呆滞原地，指着言漾，不知道是不是气笑了：“刚成年？你唬我呢？” 这年轻人从头到脚气质沉稳到哪里像刚成年的样子？ “叔叔，我确实刚成年。”言漾偏头微笑，精致的五官令人不断晃眼。 周遭聚集而来的视线更多了。 才二十七岁的男人被称为叔叔，当场石化，回过神后憋屈无比。 “别叫叔叔，我才比你大……九岁，九岁而已。我还没见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我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吧。” 不等言漾开口，他继续说：“叔叔是个beta，所以不管你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是beta都行，叔叔不介意，来吧。” 第43章 “我介意啊。”少年脸上笑意不减，声音却冷若冰霜，其中夹杂的厌恶更让人下意识以为听错了。 “我正在吃饭，叔叔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倒胃口的话题？” 周知时原本还想说两句，后来发现言漾说的话火力十足，根本不需要他再补充。 “你有必要这样吗？”男人被他几句话弄得勃然大怒，额头青筋不停抽动，眼看着就要气晕过去。 “我只是过来搭讪，你不想给联系方式可以正常拒绝，说话这么难听？家里大人怎么教你的？” “我以为我一开始不说话已经是明确拒绝。”言漾放下刀叉，似笑非笑，“没想到叔叔非要到现在难堪的地步才觉得是拒绝。” 面向男人的少年再没有先前好脾气的乖顺模样，深黑暗沉的眼底甚至闪烁着明晃晃的恶劣与嘲弄。 他没给男人回答的机会，语气轻蔑到仿佛在驱赶什么垃圾。 “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 作者有话说：[饭饭] 谢谢宝子们的营养液[撒花] 第35章 男人恼羞成怒, 指着言漾破防到骂骂咧咧。 “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你以为我会过来？真是给点脸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语气这么嚣张, 我看你是欠扁。” “这么没礼貌, 我今天非要替……” 后面的话没说完, 被一杯热茶泼了满脸的男人惨叫一声, 慌忙拿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水。 从整理衣服的动作就能看出他特别在乎自己的形象。 端着空杯子的青年歉意一笑, 重新坐回去。 “抱歉, 手滑, 你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 我的手都不听使唤了。” 诚恳至极的语气引起哄然大笑。 “现在这年头，还有人觉得被搭讪是什么好事吗？” “人家话说得确实不错啊，本来好好吃饭，没眼色地凑过去, 的确倒胃口。” “就是，长得那么丑, 哪来的勇气去破坏人家吃饭时间。” “我要是被搭讪的人早就动手了，人家已经算脾气好了。” “……” 男人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 只是想搭讪, 平白被用差态度对待一遭，愤怒大吼。 “我要报警, 你们这是故意伤害, 恶意嘲讽，我要报警抓你们。” 周知时贴心帮男人按好号码，随后把手机放在桌边：“你要是觉得自己有理，请便。” 他冲言漾一笑，示意有自己在不用紧张。 本来觉得自己特别憋屈的男人在众人吐槽中根本待不下去, 恶狠狠撂下一句话：“你们给我等着。” 他转身，离开时意外瞥见少年在桌下对他竖起的中指，脸皮气到一颤，看了眼对他不满的吃瓜群众，暗骂着离开。 “真可怕。”人一走，言漾骤然呼出一口气，放在桌上的手指轻微抖动，脸上的表情全部被紧张代替，“我还以为他会动手。” 没想到他的镇定冷静都是装出来的，周知时顿时后悔刚刚没多泼两杯茶，着急抓住他的手安慰。 “别怕，我应该反应再快一些的。” 少年手指僵硬，没有说话。 他一刻不眨地盯着周知时的手，感受着那柔软的指腹，呼吸略微急促几分。 以为他还在害怕，周知时安抚地拍打着他的手背：“不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着他，偷偷踹两脚帮你报仇。” 言漾倏然失笑：“不用了，周医生，你刚刚已经帮我报仇了，我很开心。” 他的确开心，眼角眉梢满是笑意，指尖有意无意抬起，靠在周知时的掌心，像是羽毛般轻轻划过。 周知时怕痒，立刻收回手，放心一笑。 “那就好，快吃，等会儿我送你回去，说不定那个人还会回来。” “对了，谢谢你帮我切。”他指着盘里分好的牛排，轻声道谢。 “不用谢。”言漾拿起刀叉，指尖还残留着那份温度，薄唇上扬，“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那么一闹，一开始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消失了。 吃过饭，周知时拦下出租车，一边把言漾塞进去，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 他果然看到蹲守在一旁，看到两人要离开冲来的男人。 “还真在。”周知时不知道对方想报复，还是想继续要联系方式，坐上车关门，催促司机快走。 坐在他身侧的少年发完消息，收起手机，朝周知时靠近了些，声线带着几分不受控制地颤抖。 “周医生不用怕，我让保镖出来接我。” “你们拍电视啊，还保镖。”启动车子的司机闻言哈哈一笑，觉得言漾装过头了。 内后视镜中，少年不冷不热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的眼神顿时让司机收敛笑容，尴尬低咳。 周知时相信言漾有保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害怕，而后打开车窗看向后方。 男人坐着出租车紧紧跟着。 周知时骂了一声，顿时被冷冽割脸的风吞噬。 言漾没听清，偏头看去：“周医生你说什么？” “没。”周知时关上车窗，一笑带过，不想在他面前展露暴躁骂人的形象。 开过红绿灯，车子被逼停在路边。 感觉自己仿佛参与拍电视剧的司机无奈道：“没办法了，要不你们商量商量？” 言漾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凑近周知时，紧紧抿着唇，背脊绷直，整个人僵硬如石雕。 “别怕，我下去和他谈谈。” 周知时抚摸着他的脑袋，尽量给予安全感。 都是beta，打起来说不定能一拳揍飞男人。 不过周知时更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只不过没想到这边刚开车门下去，那边就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下。 门打开，三个高壮的男人下车，一眼锁定准备动手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抓着他的衣领高高提起。 “你找事？” 男人一愣，疯狂挣扎着反问：“你谁啊？你才想找事吧。” 周知时见状缩回车内，眨眼轻笑：“你的保镖来了，可以跟他们回去了。” “真有保镖啊。”司机挠挠头，见此情况有些傻眼。 还以为开玩笑呢。 “谢谢周医生。”言漾下车，吩咐司机原路送回周知时。 目送车子走远，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才缓缓站直身体。 他面无表情地斜睨着男人，眉眼冷峻深沉到与先前柔弱害怕的模样完全不同，即使没说一句话，也压迫感十足。 男人目光呆滞，心里不停咯噔，一看眼前三个保镖，顿时开口求饶。 “我，我不想找事，你放我下来，我就是路过，路过。” 言漾挥手示意保镖把人放下来。 保镖随手一甩，男人慌忙站稳身体，不停对着言漾弯腰道歉：“我错了，不是故意的，谢谢，谢谢。” “我又没说要放你走。”少年停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迫使他抬头，声音轻柔却充满不可忽略的冷意，“别着急道谢呀。” 下一秒，肚子狠狠一痛，男人眼冒金光呕吐的同时，无力跌坐在地上。 “到家了和我说。”手机震动，来了消息。 言漾查看完，回复了个害怕到瑟瑟发抖的表情。 “好，今天发生的事真吓人。” 无意间瞥见聊天记录的男人快吐血了，抬头见眼前笑意瘆人的少年，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别打了，真的错了。”男人弱弱地出声求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打扰到你们了，真的对不起，别打，别打了。” “好吧。”少年叹口气，点头示意，“我不动手。” 他拍拍衣服，步伐缓慢地坐上商务车。 随着车门关闭，男人惊恐地看向堵在面前的三个大块头。 “周医生，我到家了。”车内亮着光，言漾忽略外面的杂音，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快速发送消息。 “刚好我也到了。”周知时说，“等会就睡，明天早点集合。” 言漾：“好。” 车窗降下，他神色平静地看向被吓到屁滚尿流的男人。 “走吧。” “下次再不知好歹，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保镖拍拍男人的脸警告出声。 直到人离开，男人才不可置信地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身体，目瞪口呆。 就，就这么恐吓自己一番？ 他擦掉脸上的汗，坐上出租车，催促司机快走，生怕对方反悔，重新回来对自己动手。 …… 周知时洗过澡打开衣柜，开始挑选明天穿的衣服。 清一色的羽绒服，看到最后，他觉得实在没什么好选的，重新关上柜子，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掌心，仍旧能感觉到那丝痒意。 周知时按住掌心，摇头打乱所有的思绪，躺下睡觉。 第二天是个晴天。 第44章 小区不少地方贴上了迷你圣诞树。 街道上人流不断，热闹非凡。 周知时站在路边，考虑打车还是先联系言漾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身侧。 “周医生。”车门打开，少年笑吟吟地下车打招呼，“早上好。周医生快上车，外面很冷。” “你怎么来这么早？”思绪被打断，看到他，周知时有些怔住，下意识坐上车。 暖意袭来，他绷着的下巴不由自主地放松。 “睡不着。”少年倾身凑近，抬手帮他扣好安全带。 这个动作太猝不及防，周知时回过神时，言漾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 空气中只留下一点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栀子花味。 “谢谢。”他恍然回神。 手机振动，收到一条消息。 周知时列表没什么好友，加上这么一大早，能给他发消息的人实在太少，他大概猜出是谁。 果不其然，手机解锁后显示徐自如。 “圣诞快乐。周知时，你今天什么安排？” “是徐医生吧？”坐在左侧的少年单手撑着脸，目光落向窗外，笑意散漫。 周知时扫过他流畅优越的脸部线条：“你怎么知道？” “除了我外，周医生好像只和徐医生关系好点。”言漾偏头一笑。 周知时揉揉鼻子，慢吞吞道：“算是吧，我确实没什么朋友。” 他低头打字回复徐自如：“今天有其他安排。” “跟言漾一起出去？”徐自如立刻回复。 周知时眼皮一跳。 一个徐自如，一个言漾，他们为什么总能猜得如此准确？ “我知道了。”周知时的沉默让徐自如明白自己说对了，忍不住发来叹息表情包，“那我可以提前预约跨年夜吗？” “不了吧。”这次周知时拒绝得更加干脆直白，“跨年夜你还是和家人在一起比较好。” 一起跨年太亲密了。 他和徐自如不是能一起跨年的关系。 徐自如不知道回复什么，头顶正在输入中半天，只发来一句“好”。 周知时收起手机。 言漾正直直地望着他，没着急说话，周知时忍不住先开口解释一番。 闻言，少年轻弯唇角：“那周医生跨年夜能和我一起出来吗？” 周知时点头又摇头：“那天人太多，为了安全，我们还是在家里吧。” “谁家？”言漾一顿，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周医生家吗？” 本想回答谁家都行，想了下，在言漾家他不自在，周知时点点头：“嗯，我家。” 浓烈的笑意瞬间从眉眼荡漾开，言漾撑在脸颊处手指略微敲动两下，语调低柔：“好呀，那就这么说好了，周医生到时候在家里等我。” 怕他看不见，周知时举起手，特意在他面前比了个ok手势。 言漾缓缓眨着眼：“周医生太有趣了，我想不出以后什么人能和你在一起。” 周知时没仔细听这句话，打着哈欠盯着窗外，好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问：“嗯？嗯，你问我什么了？” 他眼角微红，眼眶中夹杂着一点生理性泪水，让原本乌黑明亮的眸子泛着一层莹润的光。 言漾唇角笑意不减：“没什么。” 周知时没问去哪里，任由言漾安排。 没想到车子停下，目的地是海洋馆。 他瞥了眼名字，下意识用手机搜索里面有什么，发现最先跳出来的是约会圣地四个字。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36章 周知时猛地藏起屏幕, 怕言漾看见。 约会圣地…… 应该是巧合，毕竟言漾不可能因为这四个字特意过来。 不过随意一看，四周确实都是亲密的情侣, 手牵着手进入大门。 周知时消化片刻, 才把约会圣地四个字从脑中划走。 有两个人高的圣诞树立在门口, 进入时他忍不住侧目观望, 不少人正在合影。 “要拍照吗？”言漾低声询问, 举起手机, 随时准备帮他拍照。 “不用了。”周知时摇头, 示意他快进去。 巨大的透明玻璃前, 蓝色的水波摇摆，光影晃动，各类鱼穿梭其中，许多人站在玻璃前合照。 人声鼎沸, 周知时被人撞了下，回头时已经找不到言漾的身影。 他被人流带动, 离开了最开始的中央大厅，此刻站在一棵圣诞树旁。 五彩缤纷的光芒闪烁着, 周知时四处寻找着言漾, 手机拨通语音电话。 “我在中心大厅旁边的圣诞树，你在哪？”电话接通后, 周知时轻声问。 “在你身后。”低沉的嗓音响起, 周知时下意识回头看去。 言漾确实站在他身后，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饮品，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头顶的光洒落, 将他的五官染上一层淡蓝色的光影，四周一下变得昏暗无比，只有圣诞树亮着微弱的光。 言漾整个人藏在阴影中，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专注而灼热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深爱的恋人般。 周知时反射性错开目光，挂断电话，快步走近：“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都没有发现。” “被人挤到前面买了饮品。”言漾收起手机，递给他一杯饮品，眼神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先前的缱绻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周知时插上吸管，为了转移注意力低头喝着，差点被呛到。 捂着嘴有些狼狈的时候，他的大脑却格外清醒。 为什么和言漾相处起来总是会有一种被动感？ 太过突兀。 周知时放下手，思考得太过入神认真，连言漾扯着他的外套，带他一起逛海洋馆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眼里出现各种游动的小鱼，周知时恍然醒神，盯着眼前的玻璃挠挠头，尴尬自己想事情想得那么集中。 对上言漾的眼睛，他扯出话题：“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好，不过周医生对这里不感兴趣吗？”言漾低笑着问。 “我还好。”周知时手掌抵在玻璃前，打量着里面的鱼，“倒是你，旁边跟你同龄的人一直在惊叹，你特别安静。” “因为和周医生在一起。”言漾说，“我怕太兴奋了会吓到周医生。” 周知时摆摆手：“不会的，我在你这个年纪比你还兴奋。” “周医生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言漾倏然问。 周知时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生，他不知道是该回答自己的现实生活，还是原主的。 但总的来说，他们的人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寡淡、枯燥无味。 “周医生要打卡吗？”言漾指着排在圣诞树前的打卡队伍。 周知时对拍照没什么兴趣，扫了眼站在圣诞树前合照的众人，弯眸一笑，觉得和言漾留下一张合照也不错。 如果离职后不常见，起码有张照片作纪念。 “好呀。”他站过去排队，等到两人时，拜托路过的人帮忙拍照。 这棵圣诞树比门口的还要高大，周知时站在面前显得有些渺小。 他正惊叹于这么大的装饰品怎么搬进来时，听见举起手机的人大喊。 “你们靠近一些，站得那么远，一点都不像情侣。” 不等周知时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身形颀长的少年靠近他，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举起手比耶。 “周医生，看镜头。”人声嘈杂，少年温柔的嗓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周知时反射性勾唇，笑着望向镜头。 “好，我拍完了。”帮忙拍照的人换着角度拍了十几张，将手机还给周知时。 “谢谢。”周知时道谢，人还有些懵。 他和言漾似乎被误会了。 手机照片中，周知时被言漾紧紧揽在怀里，乍一看还真像关系亲密的情侣。 相对于比较僵硬，手足无措的周知时来说，言漾自然放松多了，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 “这样根本看不出你比我小。”周知时指着照片偷偷瞥了眼言漾，“你之前有听见那句话吗？” “哪句？”言漾对照片极为满意，让周知时传给自己。 “就是……”周知时发送照片，眼睁睁看着言漾保存，设置成屏保，并将多余的背景剪裁掉，只留下两人。 周知时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结结巴巴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想问的话。 “你这样，被喜欢的人误会了怎么办？” “嗯？”嘴角噙着笑意的少年没听清，偏头看向周知时，语调听着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周医生说什么？” “没什么。”看出他的高兴，周知时默默咽下所有疑惑。 算了，他拍得那么僵硬，仔细看就能知道绝不可能是情侣关系。 “你好。”衣服被人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周知时扭头看去。 第45章 手中拿着相机的男生露齿一笑：“我能帮你们拍照吗？免费的，主要是想达成帮一百对情侣拍照目标。” “不用了。” 又一次被误会，这次周知时想解释，只不过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开口，男生先声夺人。 “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刚买相机不久，想锻炼拍照技术，所以定下了这个目标。”男生紧张地摇晃着相机解释。 周知时微笑解释：“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情侣关系。” “啊？”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得到这么一句回复的男生愣在原地，挠头打量着两人，再次误会。 “好吧，那就有缘再见啦，说不定等你们确定关系后我们还能碰到。” 他挥挥手，走向旁边的情侣，没给周知时再次解释的机会。 “我们这么像情侣吗？”周知时小声嘀咕着。 “可能是这里的情侣太多了。”言漾对此毫不在意，眸底笑意反而变多。 “也是。”放眼看去，周围少说有几十对情侣，周知时没再多想，伸个懒腰，和言漾走向下一个区域。 一小时后，临出馆时，周知时指了指卫生间，示意言漾等自己一下。 少年乖巧点头，站在一旁拿出手机，滑动着屏幕观看合照，唇角不停上扬。 “那个，打扰一下。”面色扭捏的男生努力挺直背脊，朝着言漾不好意思一笑，又是摸后脑勺又是抓脸颊。 这开场白太过熟悉，言漾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 “你跟刚刚去卫生间的那个人是情侣吗？”男生鼓起勇气问。 “怎么了？”言漾不答反问。 通常是情侣会直接表明关系，这样反问，也算是回答了。 男生松了一口气，欣喜若狂道：“是这样的，我等会儿想问他要一下联系方式，他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怕你们是情侣，所以先来问问。” 少年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凝固，随后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面无表情地望了男生两秒，低垂双眸，语气毫无起伏：“我们是情侣。” 见他神色骤变，完全没了一开始好接触的模样，男生呆滞，反应不过来地“啊”了一句。 “是……是情侣吗？”他嘴唇抖动，不太相信，“可是你一开始……” 那态度实在不像是情侣关系。 “哦。”少年语调更为平静冷淡，“那是我爱人不喜欢在外面和我做太亲密的举动。” 男生一愣，还在怀疑人生时，眼前的人倏然一笑，又恢复最开始温软乖巧的样子。 “我们走吧。”言漾抓住周知时的手臂，带着他离开海洋馆。 “那个人是问你要联系方式吗？”周知时瞥了眼后方频频看来的男生，随口问道。 “嗯。”言漾眼眸轻弯，“我跟他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知时没多想，点点头：“到饭点了，我请你吃烤肉吧。” “好，谢谢周医生。”言漾柔声应下。 “怎么样？”后方，男生好友凑过来询问，“确定那两个人的关系了吗？” “确实是情侣。”男生有些窘迫地开口，“早知道不过来了……好不容易鼓起一次勇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我就说是吧。”好友叹口气，嘀咕出声，“长得好看的那位眼睛全程黏在你想要联系方式的人身上，不用问都能知道。” 男生更加难受，红着眼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 吃过饭，周知时又和言漾去了游乐场。 不过他不敢玩那些刺激的项目，和言漾逛了一圈就出来拐去了电影院，买了两张恐怖电影票。 “应该不会很恐怖。”周知时盯着电影名字，“你害怕吗？” 身侧少年毫无回应。 周知时扭头，就见他脸色微白，手指紧紧扣着电影票，眼神飘忽不定，已经把害怕两个字完全写在脸上。 “我不害怕。”言漾颤声说，靠近周知时，紧贴着他的手臂，努力保持着标准的微笑，“恐怖电影而已，我可以。” “你这……”周知时目瞪口呆，没想到他会这么害怕，连忙说，“不用勉强，我们换个别的电影看。” “不用，就看这个。”言漾抿唇摇头，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扯入影厅。 电影开始，周知时被恐怖音效吓到全程绷着背脊，心跳加速好几次，差点看不下去。 言漾倒是格外安静。 他好奇偏头，还没看清言漾的表情，少年直接弯腰埋进他的怀里，瑟瑟发抖道：“周医生，我好害怕。”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37章 周知时手脚僵硬, 下意识扣住他的后脑勺，轻轻抚摸着：“别……” 惊悚的音效响起，他余光瞥过去, 画面刚好定格在惨白瘆人的画面。 周知时顿时惊叫一声, 死死地抱住言漾, 完全忘了安慰人这回事, 被吓到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 难以缓过来。 四周惊叫声不停, 影厅中一片嘈杂, 混乱中周知时甚至看到一个人狂叫着跑出去不看了。 回过神, 周知时连忙松开言漾，紧张地捧起他的脸：“你没事吧？刚刚鬼脸突袭，我没反应过来。” 或许是光线太暗导致，周知时第一时间看到的并不是害怕的表情, 而是一丝极为满足的笑意。 他一怔，眨眼后少年脸上表情变回了害怕。 “没事, 我就是被吓到了。”言漾摇头，轻声说。 周知时不好意思说自己全程也挺担惊受怕, 毕竟这是他选的电影, 努力坚持看完后半场。 好在周遭其他人尖叫声完全能盖他的恐惧。 “没完没了，这么多突脸。”前排有人忍不住吐槽起来。 周知时默默赞同。 别的电影最多有几次突脸, 这个电影十几次, 全程心脏都得高高提起。 不少人提前离场。 结束时，灯光亮起，恐怖氛围一扫而空。 听到其他人同时松口气，周知时念叨着：“下次还是不看了。” 不能太高估自己。 言漾没说话，仍旧僵坐在椅子上, 目视前方，眼睫疯狂抖动。 “你没事吧？”周知时紧张地伸手抚摸他的脸，被柔软的皮肤弄得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我的错我的错，下次不看了。” “没事的，其实挺好看的。”言漾长睫轻扫，低声回答，脸颊有意无意追着周知时的手掌摩擦。 周知时以为言漾好面子，不好说害怕，放在脸颊的手掌抬起，落在他的脑袋上揉着。 “以后我们还是看点轻松搞笑的。” “嗯。”言漾眯着眼，任由那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后面还能再约周医生出来吗？” 如果仔细看，周知时便会发现，少年唇角高高扬起，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反而带着轻微的狡黠。 “当然。”周知时点头收回手，“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商场外街道上的圣诞装饰极为显眼，伴随着欢快的歌声，天黑到再无一丝光亮。 吃饭时，周知时不可避免地开始犯困，连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他努力睁着眼，到最后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还是没有年轻人有活力。”周知时扶额叹息。 “什么？”坐在对面的少年没有听清他的话，歪着脑袋看向他，目光温润柔和。 周知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着困意，摇头表示没事。 后面他已经听不清言漾在说什么了，全程点头随意应着。 “周医生你是不是困了？” “嗯？还好。”青年微低着脑袋，困到身体一直前倾摇晃，又猛地坐直，用手扶着额头，从动作就能看出一直在抵抗困意。 “周医生现在和平时完全不同。”言漾撑着下巴，目光不再像先前那般回避，而是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周知时的一举一动。 “嗯嗯。”周知时完全没听他说了什么，根据本能点头。 他能察觉到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眼皮颤动，想抬头看看，最终还是放弃了。 “周医生，我送你回家睡觉吧。” “好，嗯。”周知时不停打哈欠，耳边朦胧声不断，只有言漾的声音还算清晰些。 少年手肘抵在桌面，右手覆在左手手背，坐姿慵懒，笑意散漫。 “周医生这样会让我想问一个问题。” 周知时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轻易被背景音乐压下去，难以听清。 “我想和周医生在一起的话，需要做什么？”言漾直直地望着青年，观察着他的表情，嗓音故意放得非常缓慢，生怕对方听不见，“周医生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周知时动作一顿，缓缓扬起脑袋。 刺眼的灯光下，他艰难睁大双眼，试图看清对面言漾的脸：“你说什么？” “什么一起？抱歉，我太困了，没有听到，你再说一遍。”周知时抬手挡在额头上，长睫不停眨动，努力适应在此刻过亮的白光。 第46章 “没什么。”言漾双手交合，懒洋洋地撑着侧脸，收起所有试探，温声笑道，“我们走吧，回家。” “好。”周知时站起身，他没吃多少饭，一心惦记着回家睡觉，连外套也忘记了。 直到出门被凛冽的寒风吹得一激灵，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毛衣。 “外套忘了。”周知时瑟缩着转身，意外撞进言漾怀中。 “小心。”少年轻轻扣住他的手腕，确定他站稳后拿起衣服帮他穿上。 动作耐心细致到令周知时头皮发麻，困倦彻底消失。 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清醒过，连心脏都在为此刻的清醒过度叫嚣着。 “谢谢。”周知时干巴巴地道谢，避开言漾想帮他拉上拉链的手，“我自己来就行，不能老麻烦你。” “麻烦我也没关系的。”言漾收回手，盯着他白净的面容，一字一句道，“我喜欢周医生，麻烦我。” 周知时一顿，被那奇怪的断句弄得略微不自在。 他戴上帽子，没着急回答，想观察一下言漾的脸色。 只不过刚抬眸，就听见少年失落地开口：“这样我会觉得被需要。” 天色深黑浓稠，青年笔直地站在冷风中，帽子下的黑眸闪过显而易见的怜惜与心疼。 “不要这么想。” 内心涌起的疑虑抖动两下直接消失，周知时再次忘了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顾得拍拍言漾的肩膀，安慰出声， “不光我需要你，很多人都需要你。” 言漾眼角微弯，没有说话。 除了周知时，他不在乎谁需要他。 他只希望周知时需要他，离不开他。 永远，永远。 * 太累了。 洗过澡，周知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模糊地想着。 只不过出去转了一天，身体疲惫不堪，难以负荷。 他拿起手机，查看和言漾的合照，细数才发现有一百多张，颇为震惊。 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 周知时认真翻动着，本想删除多余不需要的，后来发现每一张照片都拍得很好，值得留下。 他单独创建相册，备注好“言漾”二字，将所有合照挪到相册中。 做完一切，周知时放下手机，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梦境旖旎混乱，他和言漾成了真的情侣。 场景重新回到吃饭的时候。 身形修长高大的少年起身走到他身旁，俯身抬手捏住他的耳垂，暧昧地摩挲着，充满情-欲的眼神直白地盯着他。 直到周知时觉得耳朵发热刺痛，抓住言漾的手，笑着推开他，问他干嘛要这样。 回答他的是对方低头沉默的吻。 周知时在失控的心跳中醒来，人还有些回不过神。 又是这样。 最近做的梦是不是过于离谱了？ 他揉揉脸，翻身抓起手机。 晚上十一点半，他才睡了半个小时。 言漾发来一条消息道晚安。 周知时脑袋埋进枕头里，在濒临窒息时有些无语地仰头深吸一口气。 都说梦是想提醒什么，但他这么糟糕的梦，完全没头绪。 总不能是提醒他以后会和言漾在一起吧。 周知时吓到脸色苍白地坐起身，不断摇头，根本想象不出自己和言漾在一起的画面。 算了，最近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清空一下大脑。 他重新拿起手机，回了言漾一句“晚安”后不忘补充：“最近天气多变，我们待在家里好好休息，等天气稳定点再出去。” “叮咚。” “叮咚。” 两条消息提示音回荡在空旷死寂的客厅中。 坐在沙发上，跷着腿的少年拿起桌上手机。 微弱的灯光打在他冰冷到有些阴鸷的五官上。 看完消息，他完全像换了个人，暗沉的双眸闪过柔和的笑意，危险冷冽的气息一扫而空。 客厅氛围缓和不少，再无一开始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那个beta知道你这么多变吗？”坐在对面喝茶的言鸣慢悠悠地开口，“你在家里的样子敢让他知道吗？需不需要父亲帮你点破一下。” “好啊。”言漾放下手机，莞尔一笑，纯良且无害，似乎说的是真心话，“就当提前见家长了。” “疯子。”见他不为所动，还用期待的口吻回答，言鸣一愣，看不出他所思所想，也懒得继续和他进行没必要的拉扯。 “快毕业了，安分一些。”言鸣重重放下茶杯，“别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我对你的容忍底线没那么高。” “什么叫不该做的事？”言漾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从一开始就缩在角落沙发上的男人，“比如说，和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玩玩？” 沙发上不明情况的男人身体一震，不敢说话。 他看着只有二十岁出头，五官清秀乖巧，全程安静地低着脑袋，充当透明人。 “这次打算玩多久？”言漾站起身，面色晦暗不明，像是随口一问。 言鸣轻嗤一声，眉毛高挑：“怎么？有了想要的人，开始对我的生活开始感兴趣了？” 他换了个姿势，从原本倚靠着沙发变成手臂架在腿上，身体向前倾斜，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态度冲着言漾开口。 “但是言漾，你要清楚一件事，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那个beta在一起。” “别误会，这可不是为父不同意。”言鸣慢慢坐直身体，短暂慈父形象后阴森森一笑，表情带着莫大的遗憾，“谁让你是个omega呢？”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38章 “拜你所赐, 我一直记得。”面对他讥讽的话语，少年只是微笑着回答，完全不在意。 言鸣沉了眉眼, 神色夹杂着不加掩藏的厌恶。 “我有我自己的安排。”言漾回头, 似不经意间提醒, “四十多岁的人了, 可以想想怎么养老了。” 养老两个字, 刺激的言鸣拿起茶杯对着他的背脊用力砸去。 水飞溅出, 茶杯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 摔落在地。 碎裂声刺耳无比, 步入电梯的言漾却没任何一点反应，笑着按下按键。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些。”少年面色真诚地开口，“不要一不小心睡死了，那样我会非常高兴的。” 跟自己父亲说睡死了会非常高兴？ 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的男人有些紧张地咽咽口水。 早就听说言鸣脑子不太正常, 这言家未来继承人好像更不正常……根本不似传闻中的脾性好。 “管家，给他安排一间房。”言鸣捏了捏眉心, 想起男人的存在，随口吩咐。 一旁的管家抬脚停在男人身边：“您好, 请跟我来。” 他指着楼梯, 示意男人跟上自己。 “那什么……”来到二楼，进房间前, 男人没忍住八卦起来, “言……你们家少爷刚刚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您问的是哪句？”由于不像上一个动不动作妖炫耀，管家对他印象挺好，以至于态度恭敬许多。 “睡死。”男人尴尬地挠头。 “我们少爷面对先生从来不说假话。”管家微微一笑。 那就是真切希望自己的父亲直接睡死过去了。 男人有些后悔今天跟着回来，冲管家一笑，进房间后又想起什么, 叫住管家。 “你忙吗？” 管家但笑不语。 “我就只好奇最后一个问题。”男人说，“你们家少爷真是omega吗？” 看着完全不像，倒像是alpha。 管家笑意不减：“您实在好奇的话，可以去问问少爷。祝您好梦，晚安。” “晚安。”男人挥手，心里好奇更多了，一进房间就摸索到论坛，没搜到什么八卦贴后，索性自己发了一个。 反正八卦议论言家的不止他一个。 “言家少爷检测报告是不是有问题啊，见过他本人，不可能是omega，他是不是alpha装omega啊？” 深更半夜，网友最爱刷八卦贴，瞬间有很多人回复。 一楼：“千真万确，听我当初在里面做过司机的亲戚说，他体质好像有问题。” 二楼：“是omega吧，长得那么好看，太符合omega了。” 三楼：“楼上你那是刻板印象，alpha和beta也有好看的，不止omega。” “体质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优性omega吗？不过他都成年了，言家竟然没有让他联姻和订婚，这点确实有猫腻吧。” “不是指优性omega，其实我也是猜的，他好像从不对alpha感兴趣，也不受任何人信息素影响，我觉得他应该感知不到别人的信息素。” “楼上别搞笑了，不知道优性之间也分信息素强弱吗？强大的信息素，肯定不会受弱一些的信息素影响。” “通常情况下，十六岁分化后会出现信息素，但告诉你们一个可怕的。同校三年，没有人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这点有谁能做到吗？” 第47章 周知时是在帖子一千条回复刷到的。 看到言字他下意识点进去，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言漾，直到后面才确定帖子里讨论的主角正是言漾。 他想起言漾告诉自己的秘密，皱眉片刻，不禁参与回复。 “没有释放过信息素不应该才是正常情况吗？乱释放的那是故意骚-扰。” 可能是围观人太多，周知时很快收到其他人的赞同回复。 “对啊，这不是尊重人的基础吗？抛开信息素失控等特殊情况，正常人就是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信息素。” “乱释放信息素的都是癫公，好多人alpha最癫了。” “楼上你什么意思？大家讨论问题，你直接性别歧视？omega就没有乱释放信息素的？别太搞笑。” “……” 后面吵了几百楼，周知时没耐心看完，而帖子从这开始歪了。 没人再讨论豪门八卦，就着周知时那层回复展开了新的争议，直到最后发帖人删帖彻底结束。 客厅温度适宜，周知时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小说，时不时翻动。 周遭寂静无声，他盯着那些文字，眼睛看进去了，脑子却没办法沉入思考，甚至连什么时候出神都没发觉。 言漾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周知时放下手中小说，仰头时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猛地抬手拍了下额头。 他好奇言漾干什么？ 难得在家里休假，应该多休息，毕竟下学期说不定更加繁忙。 不过言漾是主角的话，他喜欢的那个人难道就是另一个主角？ 周知时叹口气，对自己不知不觉又想起言漾非常无奈。 他起身，伸着懒腰进入厨房开始研究做菜。 一小时后，周知时端出一菜一汤，对这次的菜极为满意。 他拍完照，准备分享给言漾时略微愣住，转手分享在朋友圈。 没过多久，朋友圈出现提醒，周知时边喝汤边点进去，发现是徐自如的评论。 “看着就很好吃，我能带着碗筷去你家尝尝吗？” 周知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打字回复：“随时欢迎。” 没想到过了两秒收到一条消息。 “真的可以随时过去吗？” 周知时一愣，抓抓耳朵，发送表情包。 “我开玩笑的，毕竟我才开始学做饭，等我厨艺变好之后再邀请你来品尝。” “哈哈，我也是开玩笑的。”徐自如回复。 周知时松了一口气，察觉出奇怪之处。 为什么言漾来这里他不觉得有什么，非常自然，其他人来的话，他只想拒绝呢？ 奇怪。 一周时间，周知时无聊到追完了五部剧。 导致收到言漾邀请出门的短信时想也没想地同意，立刻换好衣服。 出门前，他路过全身镜，才发现自己嘴角上扬，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周知时抬手捏住自己的嘴角，试图扯直，发现还是会忍不住上扬。 算了，在家闷了这么久，高兴也正常。 周知时没再细想，戴上围巾，离开家门。 最近几天天气不错，气温回升，地面上覆盖的雪几乎全部融化。 周知时打车到达和言漾约定好的地点。 人特别多，一眼望去，到处充斥着热闹的氛围。 周知时买了两杯奶茶，转身意外看到了徐自如。 “好巧。”看见他，徐自如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抬脚朝他靠近，“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了。” 他扫了眼周知时手里的奶茶，大概猜到什么：“我以为你今天会在家里独自跨年，不出来了。” “你呢，和家人出来？”周知时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嗯。”徐自如点点头，“我也没什么朋友，索性和家人一起出来了，本想约你……我先过去了。” 他挥手，这次没有多说什么。 “学校见。”周知时盯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徐自如步伐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学校见。” 他蓦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周知时发了一条消息。 “你做好准备了吗？”未来和言漾在一起的准备。 周知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刚回了一句什么，头顶阴影袭下。 “周医生，我到了。” 少年一脸灿烂纯良的笑容，这次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往那里一站，根本让人挪不开目光。 周知时忽略加速跳动的心脏，收起手机。 “我也刚到，给。”他把奶茶递给言漾，目光落向四周，“我们先去哪里逛？” “隔壁有个特色街。”言漾指着前方，“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人多到拥挤的地步，周知时不止一次差点摔倒，每次都是言漾及时扶住他的手臂，才让他稳住身体。 “你很热吗？”注意到他脸颊泛着一点不正常的红，言漾抬手，轻轻按压摩挲。 周知时背脊反射性绷直：“不热，可能是周围人太多了。” 他抓着言漾的手，想说不能随意这样触碰，显得怪怪的，对上少年充满关切的眼眸止住了。 算了，言漾肯定没其他想法，他点出来反而有些刻意。 周遭摆着各种小摊，周知时很快捕捉到感兴趣的摊位，停在一堆手机壳前。 “我们有情侣款的。”看见两人，摊主眼睛一亮，指着第二排提醒，“这些款式都很适合你们。” 周知时想解释两人不是情侣，又觉得没必要，没有看情侣款，挑选完付款后递给言漾一个。 “新年礼物。”周知时说，“别嫌弃。” “不会。”少年立刻戴上道谢，“谢谢周医生，我很喜欢。”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露出两人的合照。 周知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察觉自己过于在意，慌忙撇开视线。 “你这个壁纸还没换吗？” “壁纸？”言漾重复一声，盯着手机锁屏壁纸，嗓音低沉，“我很喜欢，所以不会换。” 不等周知时回答，他翻转手机，指着后壳处竖着耳朵的兔子，弯了弯眸：“这个很像周医生。” “我？”周知时注意力被转移，“我哪里像兔子了？倒是你挺像的。” “这样吗？”少年垂眸，若有所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知时避开拥挤的人群，示意言漾跟上自己：“人太多了，我们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 他一手提着奶茶，一手安静地垂在身侧，白皙的手指被冷空气冻得微微发红。 言漾直勾勾地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抓住。 手指一凉，随后是温暖的热意。 周知时停下步伐，低头看向言漾握住他的手。 “言漾？”他大脑空白，语气茫然地问，“为什么突然牵手？”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39章 “有点冷。”感受到他手指略微挣扎起来, 言漾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拇指在手背上按压出明显的痕迹。 “周医生不冷吗？” “我还好。” 周知时脑子都快炸开了, 根本来不及细细思考, 根据本能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 避免继续牵手的行为。 “你冷的话, 这样好了。” 心跳逼近嗓子眼, 似乎只要轻微张口就能暴露, 周知时掌心出了一层薄汗, 刻意压制那复杂的情绪。 言漾视线看来, 许久未动。 周知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修长的脖颈反射性挺直。 手机震动，来了消息。 周知时迅速拿出手机翻动着。 徐自如：“没什么。” 徐自如：“你在这里跨年的话，说不定晚上能碰到。” 徐自如：“所以你准备和言漾一起跨年吗？周知时, 你把言漾当什么？” 周知时莫名害怕言漾会看到这些消息，往旁边挪动, 试图避着言漾回复。 但他忘记言漾的手还放在自己口袋中，连带着言漾一起挪动。 “有人找你吗？”言漾疑惑眨眼, 诚恳真挚的目光让周知时逐渐心虚。 “不是。”他快速回答徐自如, “当朋友。” 随后将手机放入口袋，买了个冰激凌递给言漾。 朋友会牵手吗？ 不对, 言漾已经说了, 是冷才会伸来，并不是他认为的那种牵手。 不过言漾的手并不凉，他真的冷吗？ 青年面上毫无波澜，内心早就掀起各种风暴，一个劲地思索着, 眼睛直直地盯着冰激凌，直接被言漾误会。 “周医生，你要尝尝吗？”言漾用勺子挖出，放在他唇边。 周知时没细听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张嘴吃下，被冰的瞪大眼睛，什么胡思乱想全没了。 “我，我不吃，有点冰。”周知时接过言漾手中的冰激凌，重新给他买了一份。 两人拿着冰激凌走到一旁凉亭坐下。 第48章 由于这边处在风口，没什么人停留。 周知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手中冰激凌，正思考要不要吃时，听见言漾倏然问：“周医生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是有什么事吗？” “没。”周知时挥挥手，“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他环顾一圈，人多到连说话都要特意加大声音，不然轻易被吞噬。 “什么？”少年倾身凑近，将耳朵靠在他的唇边，根根分明的长睫扫动着。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周知时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望着那凑过来的耳朵，心跳失去原本的节奏。 淡淡的香气随着冷风拂过鼻尖，周知时耳边嗡鸣声不断，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同一时间，脸颊温度高升，连风也压不住，他猛地站起身。 但由于太激动，身体失去平衡，周知时的唇不小心擦过少年的耳朵。 两人皆是一愣。 四目相对，少年眼底闪过明显的讶异。 周知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荒唐的行为，嘴唇抖动半天，在言漾抬手捏住耳朵时闭了闭眼。 “抱歉啊，我没注意，你别误会。” 千万不要觉得他是变态之类的。 言漾轻笑出声：“没事的，周医生，你太紧张了。” 周知时确实紧张，他清楚知道自己这份紧张不太对劲，不敢将话题停留在这，含糊带过。 “走吧，去另外一条街，这里人多到我都有些热。” 他不经意间摸了摸脸颊，烫得惊人，只希望不要发红。 接下来周知时记忆都是混乱的，特别不在状态，以至于进入餐厅吃饭，他还有些呆愣。 “这么快就吃饭吗？” “天黑了。”言漾示意他看外面。 周知时偏头。 窗外夜空黑沉浓稠，没有任何点缀，道路上的灯光闪烁，人群川流不息。 青年被热闹的氛围感染，乌黑晶亮的双眸浮现点点笑意，平和沉静的五官在淡白色光芒下极为惹眼。 餐厅内聊天声不断，眉眼冷峻的少年静坐在桌前，懒洋洋地转动着杯子弯，眼神紧紧黏在周知时身上，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言漾在周知时扭头对视的前一秒收回目光，把玩杯子的动作同时停止。 “抱歉，一时看入神了。”周知时歉意道，打开菜单递给言漾，“我请客。” “周医生请我那么多次，也该我请了。”言漾低声说。 “你还在读书，不能让小孩子请客。”周知时随口道。 空气骤然凝固，氛围怪异起来。 两人所坐的角落似乎被切割成一小片独立的天地，不受任何嘈杂声影响，却让在其中的人难以透过气。 周知时能感觉到自己说的话让言漾不太高兴。 但少年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嘴角的笑意愈发多了。 “周医生一直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没有。”确定他在乎的是这一点，周知时立即解释，“只是说你比我小的意思。” 原来言漾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孩子看待。 周知时默默在心里记笔记。 “那就我来请客。”言漾松了一口气，举起手机示意，“周医生不用担心，我有钱，而且你还送我礼物了。” “好。”周知时目光扫过手机壳上的兔子图案，弯眸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天黑后人更多了。 周知时低头吃饭时，餐厅门外排起长队。 距离新年还有五个小时，他思索着等会还能去哪，注意力被后桌谈话声吸引。 “人这么多，有些危险，你要注意。” “哎呀，能有什么危险？你说这话太扫兴了。”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万一有人进入易感期或者是发情期，其他人都会被影响。” “对哦……到时候都不好散开。” 周知时抬头，本想提醒言漾，意外对上那深海般不可探测的双眸，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从很久以前周知时就确定了一件事。 ——言漾总喜欢盯着他看。 那眼神太难分辨，不像看朋友，不像看家人，其中夹杂的情绪更是无法探究。 “周医生怎么了？”言漾撑着脸颊，温和地问。 “没事。”周知时摇头，思绪回笼，他慢吞吞道，“就是想提醒你，等会人多的时候离我近一些，不要和我分开。” “为什么？”少年面色带着几分迷茫与无辜。 “安全一些。”周知时解释道，“跨年夜人太多，万一有alpha处于易感期，会影响到你。” “原来是这样。”言漾沉吟片刻，倏然失笑，“谢谢周医生关心我。” “你……”周知时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因为周医生是真的关心我。”言漾敛眸，嗓音沉了几分，眉眼透着几分脆弱，“其他人永远不会像周医生这样。” 周知时稍微颔首，看出他的低落，转移话题：“我吃好了，你呢？” “我也好了。”言漾起身，拿起外套，“要出去转转吗？还是找个地方坐着。” “转转吧。”周知时穿上外套，抬抬眼皮，“附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走吧。” 奇怪的是，和言漾走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周知时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和言漾之间挺自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知时拿出手机，还有十分钟便是新年。 四周人流全部往前方大荧幕聚集，等待新年倒计时。 周知时和言漾并排，慢悠悠靠近。 到达时，刚好赶上倒计时。 十、九、八…… 随着荧幕中的数字变动，周围人群开始跟着喊。 “三、二、一，新年快乐。” 随着倒计时结束，绚烂耀眼的烟花绽放。 周知时下意识捂住耳朵，仰头盯着天空中漂亮的烟花，缓缓扯起唇角。 “言漾，新的一年天天开心。”他凑近言漾，大声喊道。 “周医生也是。”少年低头，笑着回应，“祝周医生新的一年找到喜欢的工作。” “谢谢。”没想到他还记得要换工作的事，周知时短暂愣住后弯起黑眸，“也祝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少年眸光闪动，笑着点头，没有再说话。 不知为何，人群开始躁动，尖叫声四起，却因为烟花声轻易被掩盖。 周知时若有所觉回头，被人狠狠撞到前方。 “快走，前面有几个人同时进入易感期和发情期了。” 随着一声咆哮，人群直接炸开，各种乱跑。 周知时完全找不到言漾，朝着这边而来的人太多，他被挤着被迫往前走去。 周知时飞快拨通电话，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他收起手机，逆着人流往中心靠近。 “借过一下，谢谢。” “抱歉，我着急找人，谢谢。” “……” 走到原来的位置，还是没看到言漾，周知时呼吸沉重，无措地站在原地，心里滋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绕着人流不停寻找，不知道是走得太快，还是过于恐慌，出了一身汗。 风一吹，他瑟缩的同时打了三个喷嚏。 “快走，那边信息素太强烈了。” “我服了，这些人有病吗？信息素不稳定还说出来。” “别说了，赶紧离开，那边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 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周知时深吸一口气，往众人避开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他才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人用力扣住，强劲拉扯的力道带动他转身。 周知时眼前一晃，被身侧的人用力一怼，猝不及防地跌入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顿时安抚了躁动不安的心脏，他瞳孔无声放大，身体还带着小幅度的颤抖。 “周医生，你没事吧？”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耳边，少年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 热意顺着皮肤席卷全身，周知时一抖，立刻站直身体。 他唇瓣微张，喘-息着仰头，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容，所有慌乱的情绪全数归于平静。 “我……”对上少年那双充满柔意的眼睛，周知时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意识过于混乱，无数念头穿梭，他抓不住任何一缕，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此刻非常奇怪。 怪到连言漾都能看出，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太冷了，抬手将围巾解开，重新戴好。 “周医生？”看出他的走神，少年缓缓低头，与他近到只剩一点距离，“还好吗？” “我没事。”漏风的脖颈重回温暖，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周知时回答完仓促低头，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试图平稳凌乱的呼吸，却适得其反。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着，诉说着难以控制、无法忽略的欢喜。 第49章 彻底完了。 周知时艰难眨动眼眸，恍惚地想着。 他好像对言漾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40章 是错觉吧。 周知时努力放松身体, 吐出一口气，扬起唇角。 他刚一抬头，便对上少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心脏跳得更加用力, 就差催动周知时张嘴说出爱意。 他挫败低头, 整个人都要疯了。 “周医生,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言漾抓住他的手。 青年手指冰冷僵硬, 手背泛着一层薄红。 言漾将他的放在唇边, 轻轻哈着气。 热意像是火苗燃烧, 点燃了皮肤。 周知时猛地抽回手, 眼神躲闪。 “我没事, 不用这样。”他结结巴巴起来，“你，刚刚，在哪里？” “人太多了。”言漾歉意至极, “我也一直在找周医生。” “没事，没事。”周知时嘀咕着, 背对着言漾，“走吧, 前面比较危险, 我们从这边离开。” “好。”言漾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周知时全程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生怕暴露自己不自然的模样。 “言漾。”到达人少的区域, 周知时停下步伐，没有回头，“以后我们……”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绞尽脑汁半天，憋出一句别扭无比的话：“我们有距离一些。” “嗯？”少年不解地走到他面前, 眼底泛着柔和的碎光，“什么叫有距离一些？周医生是觉得我太黏人吗？” “不不不。”周知时怕他误会，连忙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是他的问题。 他是个疯子。 周知时重新解释：“我的意思是，像刚刚那种抓住我的手，吹气的动作可以不用做，让人挺不好意思。” “好。”言漾认真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 他笑得坦然，周知时更加难受。 密密麻麻的情绪包裹着他，让他无法冷静，不能思考。 周知时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言漾。 他怎么会喜欢言漾呢？ 周知时拿出手机：“打车回家吧，挺晚了。” 他避开言漾，试图百度得到答案。 “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答：“面对他时情绪一直各种起伏，被他影响，他高兴你高兴，他难过你心疼，时时刻刻想着他。” 全中了。 这手机是连接他大脑了吗？ 手机在手中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周知时恨不得塞进冰箱。 他咽咽口水，大脑乱成一锅粥，连言漾和他说话都开始胡乱回答。 “周医生，不用打车，我送你回家。” “不好，不用，那就麻烦你了。” “周医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不该想的。” 言漾一怔，目光落在他满脸恍惚的面容上。 “周医生，你生病了吗？” 少年抬手，手背贴在他的额头感受着温度。 柔软的触感让周知时一个哆嗦，反射性甩开他的手，耳根逐渐滚烫起来。 “言漾，不能这样。”他干巴巴地说。 “哪样？”少年疑惑出声。 “不是，我不能这样。”周知时抬手摆动，“你，你暂时别和我说话了，我脑子有些不在线。” 言漾轻笑：“嗯，看出来了。不过我很好奇，周医生不能怎么样？” “我不能喜……”宕机的大脑就像是重回水里的鱼，一下活跃起来，周知时及时止住后面的话，整个人如梦初醒。 他想得全是没用的。 已经没必要确定喜不喜欢了，因为言漾有喜欢的人。 他不可能和言漾在一起。 周知时沉默低头，犹如灵魂离体般呆滞，最后还是言漾扶着他坐上车。 回家的路上安静到只能听见车子行驶声。 周知时盯着窗外，略微无力地闭了闭眼。 “晚安。”下车后，周知时迫不及待地走向电梯。 “晚安。”言漾轻笑着抬手。 电梯门关上的前两秒，感应灯熄灭。 站在门口的少年身影被路灯模糊出一点轮廓，脸上表情难辨，只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穿过黑暗落在这边。 电梯门关上，下一秒又重新打开。 周知时探出脑袋，门口的少年已经离开。 他一怔，重新退回电梯。 手机亮起屏幕，周知时点开。 言漾：“周医生，好好休息。” 青年垂眸，盯着那条消息许久未动，连电梯到达楼层都没发觉。 脑中有太多好奇想问的事，最终被压制在喧嚣的心跳下。 周知时叹口气，按揉着眉心回到家。 不用想太多，只要远离言漾就可以。 一时的好感并不能证明什么。 周知时放下手机，洗完澡躺在床上，闭眼试图睡觉，脑海中却接连闪过今天发生的事。 和言漾牵手时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放在被子里的手开始发热。 周知时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努力清空大脑，发现不行后只能催眠自己。 不能再想言漾了。 周知时翻个身，用枕头蒙住脑袋，意识即将陷入模糊时，手机提示音响起，瞬间打散所有困意。 他稍微眯着眼，摸索着拿起手机。 言漾：“晚安。” 周知时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回他之前的消息。 “抱歉，刚看到消息，晚安，你也是，好好休息。” 发完这句话，周知时打着哈欠，再也撑不住，闭眼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周知时伸完懒腰，拉开窗帘，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刻无比放松。 大脑逐渐苏醒，关于昨天的一切重新涌现，周知时脖颈微僵。 怎么办？要辞职吗？ 周知时坐在桌前，双手扶着额头，思考着解决办法。 辞职太明显了，只要不暴露自己的心思就行了。 他不主动说喜欢言漾，没人会知道。 想到这，周知时松了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和言漾保持着安全距离。 连续二十天，周知时缩在家里，哪也不想去。 手机未读消息很多，全是言漾的。 从一开始的打招呼，到最后发现周知时的疏离，询问是不是他做错事了，才让周知时不想理他。 由于周知时在一开始就明确说过不要来找自己，所以尽管言漾非常好奇，也只是用手机发消息。 周知时打下几百字，想了想太明显，全部删除后重新打字。 “最近忙着找新工作，所以没时间聊天，抱歉。” “没事的。”言漾几乎秒回，一如既往地不在意。 周知时心里挺不是滋味。 言漾没有做错什么，而他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更多的喜欢才远离。 这样对言漾似乎并不公平。 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周知时抓乱头发，拿起镜子。 镜中倒影黑眼圈严重至极，一看就知道最近没有睡好觉。 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和言漾见面。 周知时踌躇再三，给言漾发了个卖萌表情包，为后面的话做准备。 哪知少年直接猜到他会说什么。 “周医生，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周知时迅速回复，“就是我要跟你说声抱歉。过年期间我想出去转转，散散心，没办法和你一起过年了。” 手机聊天框再无任何动静。 周知时有些不知所措，反复刷新多次，收到一条意想不到的回复。 “周医生说得是真的吗？” 周知时眼皮一跳，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剥开外包装的糖果，完全被看透。 哪怕隔着手机，他也无法避免地脸色涨红，窘迫地扣紧手机。 当然是假的。 转转只是借口，他不会出去，只会窝在家里迎接新年。 第一次说谎压力这么大，周知时硬着头皮发送：“嗯，真的。” 而后不忘跟着一个表情包，用以缓解他自认为的尴尬。 “好。”言漾说。 悬起的心放下，同时又有一种难言的情绪从心底滋生，看着那个“好”字十分钟，周知时才分辨出是失落。 太过矛盾的心情让他放下手机，忽然想念开学了。 忙到晕头转向，就没心思想这么多了。 最近一周没出门，冰箱里的存货全空了。 周知时换好衣服，打车去往附近的超市，打算采买年货。 离过年还有三天，超市里挤满人。 嘈杂声不断，周知时站在年货区域，正挑选着对联，倏然察觉到一种让人不爽的注视感。 他猛地扭头看去，身后人群匆匆，并没有特意关注他的人。 第50章 周知时皱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买完所需的东西，往收银台走去。 结账时，那种感觉再次袭来。 周知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言漾过来找他了。 “你好？”收银员抬手晃动，“请问你这边怎么支付？” 周知时恍然回神，买完单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假装玩手机，实则用余光关注着四周。 没什么异常。 他抿唇，主动给言漾发消息。 “你在干什么？” “做饭。”少年发来一张正在做饭的照片，“怎么了？周医生？” 不是他。 别扭的感觉如影随形，周知时再次抬头，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提着东西离开超市。 让人庆幸的是，一离开超市，坐上出租车，那种被人盯着的毛骨悚然感消失了。 周知时报出地点，司机启动车子离开。 到达小区，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进单元楼时不停张望四周。 电梯门缓缓打开，周知时进入电梯，按下按键。 在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骤然伸出。 门重新打开，戴着口罩的男人进入电梯，装作不经意瞥了周知时一眼。 周知时脑子嗡一声，警铃大作。 他握紧手提袋，面无表情地按开电梯。 “你不坐电梯吗？”见他要离开，男人疑惑着凑近。 “我还想和你说说话，你怎么不坐电梯？你怕什么？你一个beta，我又不会怎么你。” 周知时没有理会，刚迈出一步，男人抬手按下电梯关门键。 “最近你们这些beta真是一个比一个听不懂人话。”男人挡在周知时面前，愤怒地低吼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却想着离开，有没有礼貌？” 周知时抬眸的同时，拿出袋子里的捶背神器，用尽拍向对方脑袋。 “我对你的礼貌仅限于此。”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41章 惨叫声响起, 男人面容扭曲狰狞，脸上的口罩都遮挡不住。 周知时没忍住又捶了两下，恶狠狠踹向对方小腿, 趁着电梯门打开跑出去。 “我报警了, 电梯里也有监控。” 原本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羽绒服里的青年此刻身影笔直地在门口。 他亮出手机报警页面, 眼瞳泛着冰冷的光。 没想到周知时反应这么迅速, 男人捂着被打的地方, 疼得龇牙咧嘴, 四处寻找着趁手工具。 “看什么看？”周知时厌恶地皱起眉头, 晃动着手中捶背神器, “你还要挨几下吗？” “我才要报警，你这样恶意打我。”男人一脚踹在电梯旁的墙壁上，却因为用力过猛，脚下打滑, 一屁股摔在地上，更是不断惊呼。 周知时居高临下地盯着男人, 打开手机摄像头。 “我录像了。” 听见这话，男人像是换了一种人格, 顿时起身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笑意虚假至极。 “我就是在超市，对你一见钟情, 喜欢上你, 想和你认识认识，你看看你，这么警惕较真干什么？” 他搓着手，想趁机摘下口罩认识一下，想起周知时举着手机, 又放弃了。 “追到家门口叫想认识认识？”周知时冷笑一声，“你大脑和屁股对换，以为其他人也这样吗？” 男人怒火中烧，咬紧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难听的笑声。 “我确实冒昧，我道歉，但我只是想认识一下。这样好了，我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我就离开。明天，明天我请你吃饭算作道歉好不好？” “这样可以了吧，你把手机放下。” 他得寸进尺地走到周知时面前，伸手想要去摸他，瞬间被周知时用捶背神器打在手心，又是一声嚎叫。 “你神经啊。”几次三番被打，男人眼泪飙升，破口大骂，“信不信我真报警抓你。” “好啊，那你让警察过来，看看是你这种跟踪还性-骚扰的人有问题，还是我反击有问题。” 周知时厌恶皱眉。 男人看了眼四周。 走廊空无一人，外面也十分安静，他放下一直揉的手，直接不装了朝着周知时扑去。 “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正好最近玩腻了omega，让我……” 话没说完，被周知时瞅准时机，一脚踢在他两腿中间。 “啊，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周知时弯唇一笑，意有所指，“能被我踹也是你的荣幸。” 男人脸色涨成猪肝色，捂着那块地方，疼得直冒冷汗，根本站不直身体。 “你，你给我等着。”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不完整的话，额头青筋凸起，眼珠子差点脱离眼眶，恐怖的模样丑陋无比。 周知时直接报警。 男人缓过来，听见他报警，颤动着冲过去，刚准备去抓头发，下一秒被扣住手指用力一掰。 指节疼到好似下一秒就能断裂，男人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叫。 “松手，松开我，你干什么？你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放手，放手求你了。” 周知时扭头。 视线里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容，他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言漾？” “嗯，是我。”少年低声应下，一脚踹在男人膝盖，直接让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而后他嫌弃地甩开手，明亮的双眸落在周知时身上，担忧地走近他上下打量。 “周医生没事吧？” “你问了那个问题后，一直没回我，我觉得太奇怪，怕出事过来看看。” “我是不是来晚了？抱歉。” “还好周医生没事。” 紧张关切的话语令周知时心下柔软，温声说：“我没事，他打不过我。” 他忍俊不禁地举起手中捶背神器：“我有这个，他什么都没有，不用担心，我报警了。” “报警了。”言漾瞥了男人一眼，语气微妙地笑了声。 男人浑身一震，总觉得他对报警这件事带有几分可惜。 片刻后，在叔叔见证下，男人不得不向周知时道歉。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是保证书，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请你原谅我，对不起。” 周知时盯着他咬牙不服气的样子，晃了晃手中捶背神器：“你再敢来找我，我就……” 他顿了顿，避开男人手中的保证书，俯身凑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语气说：“我就弄死你。” 缓慢认真的恐吓话语让男人呆愣当场，万万没想到周知时还是个会放狠话的人。 他心中冷笑撇嘴，丝毫没当回事，正想着下次还去时，蓦然对上少年闪烁着寒光的眼眸，骤然僵住。 言漾扬起唇角，脸上笑容标准礼貌，黑沉的眸底却没一丝笑意。 所有想法打消，男人心中发怵，莫名觉得不能再招惹两人，冲两人讨好一笑，挥手告别。 “我准备在家里做饭，要不要尝尝？”回去的路上，周知时嘴快邀请道。 不等他继续说话，言漾点头应下：“好呀，正好我没做完饭，麻烦周医生了。” 周知时低咳一声，侧着脑袋拍了拍自己的嘴。 没事的，他能伪装好，减少接触就好了。 回到家，言漾脱去外套挂在架子上，环顾四周。 临近过年，周知时家里还和往常一样，没任何一点过年氛围。 青年把买的东西拿出放好，递给言漾遥控器，示意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则进入厨房开始研究。 客厅安静无声，隐约能听见厨房传出的动静。 从言漾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忙活的周知时。 他似乎非常苦恼，紧盯着手机屏幕，反复记下操作，嘴中喃喃自语，黑发下白皙的侧脸在略微昏暗的厨房内极为亮眼。 言漾靠着沙发，撑着下巴，散漫地观察着周知时，在他发现前一秒会迅速挪开目光，而后再次看去。 乐此不疲。 半小时后，周知时端出两道做法简单的菜。 “目前只会这个，尝尝。”他递给言漾碗筷，期待地用手托着腮帮子，不停眨眼，等待回答。 “很好吃。”尝完两道菜，言漾笑着夸赞，“和外面的大厨没有任何区别。” “没到那个程度。”周知时失笑，低头吃饭。 四周静默下来。 周知时偏偏这一刻想起拒绝和言漾一起过年用的理由。 他悄悄抬眸，打量着言漾的神色，见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暗自松口气，主动解释道：“我打算在后天出去旅游。” “周医生想好去哪了吗？”言漾问。 “回老家一趟。”周知时胡诌着，原主不是本地人，具体是哪里他忘记了。 “好。”言漾轻声说，“周医生要注意安全，过年期间也很危险。” “好。”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叮嘱，周知时心里怪怪的，又有些说不出的心虚，总觉得这样撒谎对不起言漾。 第51章 “我来洗碗。”吃过饭，言漾先一步收拾完所有碗筷，走进厨房。 周知时站门口不是，坐沙发也不是，极为无措。 “好了。”纠结期间，少年清洗完毕，擦干净手向门外走去，“周医生，我该回去了。” 原本还在思考等会和他干什么，听见他就这么走了，周知时反倒愣住。 “你就这……”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及时埋藏进肚中，“好，明年见。” 言漾步伐一顿，没有回头，笑着推开门：“明年见。” 随着房门关闭，客厅重新归于平静。 周知时茫然地望着窗外，莫名对这份平时很喜欢的寂静无所适从。 一门之隔，少年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 他微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能从抿紧的唇窥探出一丝凉薄与冷漠。 手机“嗡”一声震动，言漾抬脚，迈进安全通道。 下一秒，房门打开。 显然听见手机震动的青年歪着脑袋看向走廊，确定没人后又多看了电梯一眼。 停在一层，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听错了。 周知时关上门，背脊靠着冰冷的大门，缓缓吐出一口气。 新年比想象中还要无聊。 要不是被鞭炮声吵醒，周知时甚至没反应过来今天就是除夕。 他打着哈欠，理好凌乱的头发，洗漱完成后换好衣服，进入厨房包饺子。 手机视频播放着包饺子教程。 周知时每次都跟着，自认为没什么问题，低头一看板上的丑陋饺子，沉默了。 不是有教程就会的，人和人的手是不一样的。 虽然外形奇怪丑陋，但味道很好。 周知时吃着饺子，通过窗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 现实过年他会去超市买速冻饺子，今年好歹会包饺子了。 也算是进步了。 年后很快迎来元宵节，周知时掰着手指细算，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言漾了。 时间和距离并不能冲刷掉好感。 周知时吃着汤圆，皱眉思考着开学怎么面对言漾。 现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受。 开学第一天，周知时不算忙，手机除了老师拨打的电话外再无其他。 医务室也很少有人来。 每当门从外面推开，周知时会下意识期待，抬头发现是其他学生后，落空的期待化为复杂的情绪堆积在心底，令人魂不守舍。 要命。 周知时趴在桌上，脸色灰白地望着墙壁。 对人有好感都变得这么奇怪，难以想象恋爱后的场景。 还有几个月就毕业，学校流行起塞情书告白。 周知时被人塞情书时还以为对方失控了，吓得一个抑制贴甩过去。 “医生，我很正常，用不到抑制贴。”学生扯下抑制贴，还给周知时，略微羞怯地低下脑袋，“里面有我想对医生说的话。”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周知时边道歉边打开信封，“这是什么？” 看清里面的内容后，他差点二次条件反射。 ----------------------- 作者有话说：[饭饭]这次真的快到文案了[让我康康] 第42章 “抱歉同学, 我不认识字。”周知时将信封还给对方，歉意一笑。 “没关系。”学生打开信封，清清嗓子, “我念给医生听。” 周知时感觉自己的工资岌岌可危, 抬手阻止：“同学, 我耳朵也不好, 工作太忙, 我先离开了。” 万一被人反手一个举报, 说不定他就拿不到钱了。 “医生, 你有喜欢的人吗？”学生不高兴噘嘴, “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考虑我？” “马上高考了，你的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周知时忍不住多说一句。 “学校里的大家都这样做，没有人管的。”学生说，“我们班上的人抽屉几乎都是满的。” 周知时一愣, 脑海浮现言漾的脸。 言漾的抽屉估计也满了，一直被人告白, 肯定没空再过来找他。 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什么，周知时心情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理不清藏在雾后的念头。 “而且我成绩也很好。”学生说, “我快出国了，不想错过医生你才给你情书的, 医生收下吧。” “不用了。”周知时笑着摆手, “谢谢你的情书，但我只对工作感兴趣。” “好吧。”学生叹口气，拿着情书一步三回头离开。 周知时揉着太阳穴，提着医药箱回到医务室。 或许是高考在即，学校里的人精神状态大多数不太好。 第二天开始, 周知时体会到什么叫恨不得把手变成腿，用四条腿跑动。 “昨天开学你打架，今天你又打架，你们不学习吗？”又一次看到熟悉的学生，周知时调整着呼吸，眼前一阵阵发黑。 “家里给安排好了，学不学习没什么区别。”男生瞥了周知时一眼，“这次我什么都没干呢，是他约我过来，结果突然发疯一样冲过来。” “你，还有你们，等会来医务室登记。”周知时拿出抑制剂，使用完后观察着易感期的学生，确定抑制剂起作用后嘱咐注意事项。 几个学生虽然觉得周知时登记太麻烦，但也没说什么，前后进医务室登记完成。 临走前，为首的男生还颇为诚恳地问周知时：“医生脸色不太好，这么辛苦跑来跑去，学校给很多钱吗？” 周知时拿起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脸色：“还好，不辛苦。你们要是不打架，不引起信息素失控事件，我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男生嗤笑一声：“我们这种算什么打架啊，正常聊聊天而已。医生没见过真正的打架吧？a班有几个alpha仗着自己是优性，成天在学校里横着走，打架更是家常便饭，只是没碰到处于发情期或者是易感期的。” 周知时一愣，大概知道男生说的那几个alpha是谁。 “医生，你知道最近很流行表白吧？” 男生原本走到门口，似乎觉得发呆的周知时很有趣，重新折返，停在他面前笑吟吟道：“学校里很多人都收到过表白信，医生大概没有，要不要我给医生……” “不用。”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知时淡声打断，挥挥手示意不要乱开玩笑，“我年纪大，不比你们年轻人。” “医生好像才二十四岁吧。”男生笑容更胜，“二十四岁怎么算年纪大呢，刚刚好。” 话题再继续就成了调笑，周知时面色冷了几分，敲敲桌子提醒他注意一下态度。 “我还有事，你可以离开了。” 男生撇撇嘴：“医生你这么无趣，以后会没人喜欢的。” “他是beta，不愁结婚对象了。”门外有另一个学生说，“随便找一个都能结婚，是不是啊？医生。” 周知时微笑再微笑，才没把小兔崽子四个字骂出来。 动不动扯性别，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 几人总算离开。 周知时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听见脚步声，以为是那几个学生又回来调笑自己，头也不抬道：“我结不结婚给你们没关系，赶紧走吧。” “结婚？”熟悉的声调响起，周知时反射性抬头看去。 少年安静地站在门口，阳光落在他精致温柔的脸上，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虚幻不真实。 “周医生要和谁结婚？” “你……”周知时一顿，“你怎么来了？” “周医生不欢迎我吗？”言漾走进来，“我昨天没来学校，今天刚到，想过来看看周医生。” “你昨天没来学校吗？”周知时一愣，他根本没发现这件事，还以为言漾要和他回归于点头之交。 “没有。”言漾笑着，“之前家里有点事，耽误了。” “周医生是要和我结婚吗？” 周知时茫然眨眼，想起他问完那个问题，自己卡顿的那一下，连忙开口：“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现在还会打趣我了。” “半个多月不见，周医生瘦了。”言漾视线落在他脸上，“周医生要多吃点。” “你也是。”周知时不好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眼下带着一点乌黑，知道他最近没有休息好。 “所以周医生刚刚提到的结婚……”少年话题一转，重新绕到最初的话题。 周知时无奈解释一番。 言漾恍然大悟，唇角笑意无比温柔：“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看着那张好看的面容，周知时在心里感慨不愧是主角。 而他一个炮灰设定，不可能和主角在一起。 “对了。”隐约察觉氛围不太对，周知时转移话题。 “学校里的人大多都在写情书表白，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不打算凑个热闹？” “嗯……”言漾轻垂眼睫，沉吟出声，“是个好办法，但我怕对方不收。” “那就偷偷放。”周知时随口道。 第52章 言漾一顿：“好，谢谢周医生。” 周知时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言漾离开了，他盯着窗外，希望时间快一些。 三个月后他就要离开学校，和言漾告别了。 下班前接到电话，周知时急匆匆赶过去处理，等到回来收拾好所有东西，打开抽屉时，注意到里面多了一封信。 以为又是哪个学生塞给他的，周知时没看，放好东西后合上抽屉，换上外套离开。 “周知时。”坐电梯时，徐自如叫住他，递给他一封信。 “你也凑热闹？”周知时没接，避开那封信。 “也？”徐自如捕捉到重点，稍微蹙眉，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问，“有人先给你了吗？” “学生，和我开玩笑。”周知时含糊道。 徐自如笑笑：“凑个热闹吧，毕竟觉得不给你有点可惜。” “好吧。”见他一脸坚持，有点不收下就不放弃的想法，周知时伸手接过，坦言道，“但我不会打开。” 这话说得很清楚，徐自如表情落寞地点点头。 周知时进入电梯，徐自如缓缓跟在身后。 进地铁时，徐自如还再跟着。 “徐自如。”周知时有些无奈地停在他面前，“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为什么这么问？”徐自如一怔。 “就觉得，你好像总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周知时斟酌着，尽量委婉一些，“所以我觉得是不是有哪里让你误会了？” “没有……”徐自如动了动嘴，问了个莫名的问题，“如果是言漾呢，你也会这样吗？” 以往立刻回答的青年这次少见地静默半晌，随后看向别处，淡声回答：“怎么扯上他了？” “他喜欢你，你感觉不出吗？”徐自如问。 周知时感觉不出，他觉得荒唐，更荒唐的是他喜欢言漾。 “他有喜欢的人，不是我。”周知时长长呼出一口气，把话说绝。 “徐自如，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也不可能喜欢上你。” “以后的事谁知道？”徐自如抿唇，眸光认真。 “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可能喜欢。”周知时耐心开口，“抱歉，我希望你换个人喜欢，我给不了你任何回应。” 他转身离开，徐自如许久才回过神。 虽然那么说，但周知时知道喜欢不可控制，就像他对言漾。 明知道不可以，还是难免有波动。 但没关系，时间久了总会消散。 周知时进入地铁。 手机振动，徐自如发来消息：“我还是不想死心，但以后不会烦你了，也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抱歉。” 周知时收起手机，没有回复。 左右不过三个月，到时候他和徐自如不会再有接触的可能。 回到家，周知时拿出那封信，想了想，放在抽屉最底层压着。 洗澡时，他蓦然想起医务室抽屉里的那封信。 与此同时，耳边回荡着他给言漾的建议。 难道那封信是言漾给的？ 周知时吹干头发，拿出手机，迟疑着打下一句话发送。 “你给喜欢的人送信了吗？” “送了。”言漾秒回。 周知时心中荡漾，还没细问，言漾继续说：“他没看，只收下了。” 周知时微怔，呼出一口气。 就说不可能。 他发送表情包：“加油。” “周医生呢？有没有喜欢的人。”言漾问。 周知时眼皮一跳，看着那条消息许久没有回答。 “没有。”过了片刻，他打下一句话，放下手机再没看过。 白天天气不错，夜晚却没任何月亮星星，黑得可怕。 周知时抬手拉上窗帘。 自动窗帘缓缓打开，少年笔直地坐在窗前喝着茶，静静地欣赏着夜色。 房间里昏暗无比，只有手机亮着一点淡光，屏幕停留在聊天消息上。 言漾没有再看手机，脸上情绪难辨。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房间里最后一丝光亮随之消失。 门被人推开，管家站在门口，思索后提醒：“先生打电话找你。” 少年一动不动。 管家低头：“他说是关于那个人的事，你会去接的。” 言漾起身，缓步来到客厅，拿起电话。 他没说话。 言鸣知道他来了，开门见山：“谈谈吧。” “你去见一下对方，我就同意你和那个beta在一起。”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43章 言漾直接挂断电话。 铃声响起, 他接通后依旧没说话，微垂着双眸，站立不动, 不变的表情仿佛是一尊精心雕刻出的完美雕塑, 没有任何活人该有的生气。 “见一面, 又不订婚又不如何, 你是omega, 总归需要alpha的, 不是吗？”电话那边的言鸣嗤笑不停。 一开始还算压制, 到了后面他就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 敞开笑到岔气。 “资料显示，对方更喜欢alpha。”言漾面色沉静，语气里带着笑意，眼底却无一丝情绪起伏, “你过去他会更高兴。” 他在对方暴怒声中挂断电话，向一旁的管家吩咐道：“他的电话以后不必再通知我。” 管家点头：“我知道了。” * “周知时。” “你在逃避什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过, 周知时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天花板带来的安定感让他坐起身，确定是梦后揉了揉太阳穴。 又乱做梦, 特别这声音还是言漾的。 至于逃避什么…… 他在逃避不能出现的情感。 周知时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快去下床, 收拾好出门，在地铁旁吃着早餐。 到达学校, 周知时搓了搓发红的手指, 不知道立春这么久了，怎么天气还凛冽如冬日。 “周知时，早上好。”徐自如面色淡淡地路过，打了声招呼。 “早。”周知时点头应答，很少听见徐自如这么严肃叫自己名字, 忍不住瞥了眼。 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来。 周知时立刻低下脑袋，快步进入医务室。 他打开空调，换上工作服，随手拉开抽屉时看到了里面的信，动作一顿，鬼使神差般打开查看。 “喜欢你。”后面紧跟着一个爱心。 字迹飘洒中带着一点桀骜，但没有留下署名。 周知时歪着脑袋，把手中信翻来覆去检查，不知道送信的人是真心给他的还是开玩笑。 又或者是给错人了。 他沉吟着将信塞回去，放在抽屉里，没再多想。 上课铃声响起，周知时吃完一袋零食，下一刻手机震动不停。 最近被铃声刺激到快神经衰弱，他后来直接把铃声关了，改为震动。 “喂，周医生，过来吧，有个学生早上来了就不对劲，自己还不注意，现在直接晕了。” 周知时应了声，询问班级后带着东西匆忙赶过去。 是言漾所在的班级。 周知时迅速处理完，发现言漾不在。 “周医生在看什么？”老师发现他的走神。 “你们班言漾不在吗？”周知时假装不经意问。 一路跑来，冰凉的身体早已被热意包裹，僵硬的指尖也变得轻松自在，他提起医药箱，没着急离开，站在原地等待回答。 “啊，他请假了。”老师微笑解释，“应该是家里有事，请了三天假。” 周知时一愣，点点头，见学生醒了，轻声嘱咐他：“最近一周不要来学校了，你现在处于发情期前端，随时能失去意识。” “可以不请假吗？”学生抓抓衣领，还没发觉自己的不对劲，“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啊。” “不可以。”周知时眉眼认真，“陷入发情期会失去所有意识，做出不可控的事，还是在家里安全点。” 学生苦恼片刻，只能应下。 重新返回医务室，桌上其他零食失去诱惑力，周知时拿出手机，纠结再三，还是发送消息。 “我去a班没看到你在教室，你今天不来学校吗？” 言漾一直没回复。 周知时反复刷新，到了中午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直至手机屏幕亮起，他立刻打开，看到言漾里两个字后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 言漾：“抱歉，最近身体不适，需要在家中休养一周。” “你生病了？”周知时追问，“去医院了吗？” “去过了，医生说在家休养就好。”言漾回复，“让周医生担心了，抱歉。” 周知时打了一堆字，又全部删除，看着那条消息，想说得实在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脑子里乱到挤不出一点正常思绪，他最终硬生生退出聊天框。 第53章 直到几次拿起手机，周知时才认清自己的心思。 ——他想去看言漾。 这样不行，说好的远离，再加上言漾看过医生，没什么问题。 他就算去了也毫无作用。 不能去。 周知时趴在桌上，脑袋埋进手臂中，深吸一口气。 “叮咚。” 大门铃声响起，正在清点物品的管家有些意外地点开一旁屏幕。 认出门口站着的青年，管家按下开门按钮，顺带上楼通知言漾。 “少年，您的……”他顿了顿，不知如何形容，斟酌着开口，“您朋友来了。” 言漾能称之为‘朋友’的实在太多。 他不感兴趣地背对着管家，敷衍地嗯了一声，手指不断刷新着手机消息。 毫无动静。 少年垂下眼睫，手指轻轻敲着手机背面，表情不明。 “上次在家里留宿的朋友。”管家补充一句。 言漾立即放下手机：“周医生？” 管家点头：“是的，他已经来了。” 眼睁睁看着言漾坐起身，抓乱头发，眼眶泛红的模样，管家沉默着离开。 下楼时刚好碰到进来的青年，管家点头一笑，指着楼上示意他从电梯进入。 “言漾还好吗？”周知时停下步伐，想向管家确定一下言漾的状态，如果没问题就不上去了。 管家看出他的内心想法，没说太多，只保持笑容：“少年正在房间休息。” 周知时道谢，进入电梯。 通过上次记忆，他停在房间门口，尝试伸出手，然而在即将接触到把手的一刹那蓦然止住。 迟疑期间，门后响起沙哑的嗓音：“是周医生吗？” 周知时反射性推开门。 昏暗的房间中，少年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精神萎靡虚弱，眼皮看着都没力气支撑，正不停轻颤。 “你还好吗？”周知时回过神，走进房间。 “我没事，周医生怎么来了？”言漾低咳两声，准备掀开被子起来。 “我就来看看你，你不用起来。” 可怜的样子让周知时连忙按住言漾身体，重新将他按回去，眼里流露着真切的心疼。 言漾静静盯着他一瞬，在他发现之际敛眸看向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禁低笑。 “谢谢周医生来看我。” “你是感冒发烧吗？”周知时问。 “嗯，现在没问题了。”言漾手指微动，在食指快要触碰到那发红的指尖时，周知时倏然站起身。 他手指拐个弯，与另一只手交合，抬眸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一切好似没有发生。 “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青年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对于不知道聊什么感到别扭，下巴紧绷成不自然的弧度，他指了指门，“那我就先回去了。” 言漾没说话，周知时也没急着离开，对视三秒，他才恍然惊醒，内心狠狠唾弃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离开难道还想听言漾挽留他吗？ 果然一靠近言漾脑子完全不正常了。 周知时转身，拍拍额头后双手垂在身侧：“你要好好休息，认真吃饭，等你好了我们学校见。” “……你可以陪陪我吗？”手指被人抓住，对方像是反应过来这样不对，松开手的同时又不愿意真的让周知时离开，只能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袖口，语气带着不可察觉地乞求。 “不……”后面一个字在对上那湿漉漉随时能泛起泪光的眼眸时止住，周知时脑子一抽，浑然记不起自己那些想法，直接改口，“好吧，我陪着你睡着之后再离开。” “谢谢你。”少年弯唇松开手，声音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愉悦。 周知时扶额，佩服自己时刻改动的念头。 算了，本来就是医生，照顾一下患者也没什么。 周知时脱下外套，挽起衣袖，发现没有自己能做的，无意间对上少年盯着他的目光，莫名手脚发麻，喉咙发紧。 “你，你吃饭了吗？” “没有。”言漾摇头。 “那我去看看找点吃的。”周知时抬脚离开卧室。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电梯口，管家已经端着饭菜上来了。 “双份？”注意到饭菜分量，周知时有些疑惑。 “这个时间点我觉得您没吃饭，所以自作主张准备了一份。麻烦您了。”管家递给他。 “谢谢。”周知时道谢，“应该是我麻烦您了。” 正好他下班后着急过来，没有吃饭。 周知时重新返回房间。 坐在床上的言漾手中多了一本书。 他并没有看，只是侧着脑袋望着黑沉的窗外，皮肤白到毫无血色，随着长睫眨动，整个人透着一种形容不出的孤僻脆弱，令人不自觉怜惜，产生出浓烈的保护欲。 “言漾，吃饭了。”周知时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几分。 “麻烦周医生了。”言漾弯眸，原本病弱的脸因这一笑沾染上几分生气，仿佛没有灵魂的画，忽然活了过来。 “不麻烦。”周知时递给他碗筷，正想问要不要下来吃时，言漾抓起筷子，手一松，筷子跌落。 周知时眼疾手快接住，下意识说：“我喂你吧。” 反应过来，他观察着言漾：“你介意吗？” “不介意。”言漾轻轻摇头，抿唇道，“麻烦周医生了。” 能看出他似乎非常怕麻烦自己，周知时笑着说：“没事的，不麻烦，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周医生对谁都会帮忙吗？”言漾突然盯着他问。 “当然不是。”周知时没多想，顺着他的话回答，“我只会帮熟悉的人，你是我最熟悉的人。” 言漾低声重复：“原来我是周医生最熟悉的人。” 他的语调缓而慢，沉静低沉，像是在说什么誓言般虔诚细致。 ----------------------- 作者有话说：[饭饭]久等 第44章 周知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次是真的察觉出言漾说的话不对劲, 但依旧无法确定是哪种不对。 他在言漾抬头看来时先一步避开视线。 “谢谢周医生。”言漾伸手接过碗筷，“听了周医生的话后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吃饭了。” 指尖触碰在一起, 言漾没什么动静, 周知时整个人僵如笔直的竹子。 直到言漾开始吃饭, 他还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 无法回神。 “不用谢。”周知时艰难开口, 双手插入口袋, 被碰过的地方还能清楚感受到残留的温度。 房间里只剩下吃饭的轻微动静。 周知时过了许久才想起自己也要吃饭, 背对着言漾, 快速解决饭菜。 “家里人让我去相亲，周医生怎么看？”身后少年毫无征兆地开口。 周知时差点将口中的饭菜喷出去，含糊不清道：“相亲？你才多大，这么着急吗？” “是啊。”言漾苦笑一声, “他恨不得用我换取更多的利益。” 周知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氛围压抑得厉害, 原本好吃的饭菜也变得味同嚼蜡。 “你的想法最重要。”沉默片刻，周知时扭头面向他, 郑重道,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你都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拒绝了。”言漾轻声说, “毕业后我还能见到周医生吗？” 话题跳跃太快，周知时还沉浸在上个话题的伤感中，突然听见他提及毕业后的事，怔住片刻，才莞尔一笑。 “当然可以, 到时候空闲了我们可以出来一起吃饭。” “仅此而已吗？”言漾似感慨般询问出声。 他静静地坐在那，双手乖巧地搭在被子上，手指修长如玉，安静时眉眼显得无比温顺。 周知时不敢多看，确定不了他那句话的意思，总觉得他在遗憾什么，试探性道：“当然不是，你想见我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言漾弯了弯黑眸，“我记下了。” 没了能聊的话题，房间逐渐变得静默。 吃过饭，周知时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眼睁睁看着言漾进入浴室，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八点了。 等言漾出来，他就该回家了。 周知时坐在椅子上，观察四周。 言漾房间很大，但没放什么东西，显得极为空旷单调，装修风格偏冷淡风。 刚观察完，浴室门打开。 周知时一时间紧张到不知道该看向何处，直到脚步声停在他身侧。 少年的声音席卷着淡淡的热气一同而来：“周医生？” “怎么了？”周知时不自然偏头，没想到言漾正以俯身的姿势盯着他，这一动作整个人差点怼到言漾那张因为洗澡而发红的脸上。 他愕然一惊，猛地后退，拉开安全距离。 少年头发已经吹干，有些凌乱，灯光下的面容精致温和，唇角含着一点笑意。 第54章 他似乎被周知时的反应逗到，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大了。 “周医生，我洗完了。” 不明所以的话让周知时大脑更是受到重击，看看浴室，又看看眼前的人。 难道该他洗了？ 但他不在这里留宿。 周知时张张嘴，拒绝的话到嘴边时，鼻尖拂过一抹熟悉的淡香。 他一愣，不由自主地追随那股味道，一下拉近和言漾之间的距离。 两人近到呼吸交缠在一起，温度与气氛变得奇怪，周知时恍然醒神，摆手解释。 “我不是故意靠那么近，我刚刚又闻到了那股栀子花味。我觉得……” 在少年柔和地注视下，时间仿佛变慢了。 周知时根据本能说出心中想法：“我觉得那好像是你身上散发的……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好像一个变态，跟调戏人没什么区别。 周知时窘迫羞赧到恨不得抱头逃走。 言漾表情有一刹那的凝固，他低头仔细嗅了嗅：“没有闻到，周医生的嗅觉好像很好。” “是有点。”周知时尴尬地挠头，起身道，“你快睡觉吧，我该回去了。” 直到起身，他才看到言漾身上穿的睡衣。 之前注意力都在脸上，现在一看睡衣，熊猫图案，挺可爱的，十分符合他的脸。 “好。”言漾跟着周知时走到房门口，“谢谢。” “不用总说谢谢啦。”周知时没回头，只说，“这是朋友间应该的。” 他拍了拍炙热的脸颊，不敢再去看言漾，快步进入电梯。 出电梯后，周知时刚想拜托管家找人送一下自己，管家主动过来：“车子已经在门口等您。” 话音刚落，门外雷声炸响，暴雨如注。 周知时目瞪口呆地盯着说下就下的雨，一时犯难。 看出他的踌躇，管家说：“现在回去比较危险，这里有客房，您可以留住一夜。” “毕竟是来看少爷的，如果出事了，他会非常过意不去。”管家又补充道。 只是站在客厅，就能透过打开的门感受到外面的冷空气。 再加上雨确实很大，能见度实在太低，周知时笑了笑：“那麻烦了。” “不麻烦。”管家微笑，带他来到客房。 雨太大，即使关着窗，也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知时洗完澡，躺在床上，还有些恍惚。 又在这里留宿了。 和上次不同，这次他心乱到根本睡不着。 窗外砸下的雨声拨动着思绪，周知时翻来覆去，仍旧没有任何困意。 他无奈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模糊的雨幕发呆。 假如他主动和言漾说自己喜欢他，他们会有机会吗？ 但言漾有喜欢的人，说出去估计会被讨厌吧。 周知时抬手捂着脸，长长地叹着气。 他是喜欢言漾，但从没想过和言漾在一起，这种心理太过矛盾奇怪。 或者说，他没奢求过能和言漾在一起，毕竟他们两人天差地别。 周知时重新躺在床上，或许因为太过惆怅，这次倒是眨几次眼，意识很快陷入昏沉，直接睡去。 隐约中，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终停在身边。 耳边萦绕着温热的气息，头发被一点点拨动，他听见有人笑着问：“周知时，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知时睁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反应不过来。 他左右张望，想起那句话，不确定是梦，还是言漾在他睡着后过来问了那么一句。 后者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周知时掀开被子，换上自己的衣服，看了眼窗外。 大晴天，若不是地面湿漉漉的，昨晚的暴雨好似只是一场幻觉。 洗漱完，周知时离开客房，看着对面，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时，房门从里面打开。 少年穿着米白色的毛衣，衬得整个人温柔干净，看见他立刻弯唇微笑：“周医生，早上好。” 他的状态看上去比昨晚好很多，周知时回笑道：“早。” “楼下准备好了早餐。”言漾说，“周医生吃完早餐和我一起去学校吧。” “你不多休息两天吗？”周知时一怔。 “现在没问题了。”言漾说，“可以去学校。” 早餐并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周知时逐渐发觉，他越来越习惯和言漾相处。 “周医生。”坐上车时，言漾忽然唤他，“你现在还能闻到那个味道吗？” 周知时下意识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让他登时点头：“有，是洗衣液吗？” 少年敛眸，扣上安全带，唇角笑意浮现，回答得却模棱两可：“嗯，差不多。” 周知时再去闻时，又闻不到了。 他觉得奇怪，洗衣液没办法这样，那能是什么？ 短暂思索两秒，周知时没再多想，完全没看到少年脸上比平时多几倍的笑意。 到达医务室，太阳躲在云层后，天气阴沉昏暗，让人昏昏欲睡。 周知时坐在桌前，刚拿出手机，便来了消息。 是徐自如，问他以后想找什么工作。 周知时还没想好：“只要稳定，什么都可以。” “你不在这里定居了吗？”徐自如追问。 这点周知时更没想好。 不过徐自如提醒他了，最近要想好去外地还是留在这里，以及能做什么工作。 现实中的那份工作太忙，动不动加班，周知时不打算再做同样的工作，想换一份相对较为清闲一点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徐自如说，“毕竟我们是朋友。” 周知时道谢，脱下外套，换上工作服，准备好随时工作。 怪异的时是，早上出奇的安静。 他有些不可置信，到了下午，还是没有任何电话。 最近忙到根本没出现这样的情况，周知时站在走廊四处观察。 学生没有减少。 难道是打架的人少了，所以才这么风平浪静。 周知时疑惑返回医务室。 没什么事做，他拿出手机玩游戏，意外看到很久不见的小朋友在线。 周知时邀请对方pk。 三秒后，pk房出现对方的身影，比上次还豪，一身闪亮特效。 这么一对比，初始装备的周知时显得特别突兀。 小朋友心不在焉，拿着碾压的武器打出了马虎的操作，周知时赢了。 他发送消息：“你是上课玩手机吗？” “已经下课了。”对方回复。 下一秒，下课铃声响起。 周知时错愕抬眸，太巧了，不过放学时间基本差不多的，他没多想，发送颜文字。 小朋友没回复，高冷地下线了。 周知时独自开了两把pk，前一秒结束，后一秒言漾出现在医务室。 “周医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对于他的到来周知时没有任何意外，习以为常地应下一声：“好，你有想吃的吗？” 他退出游戏，动作间手机屏幕被言漾看到。 “周医生玩这个游戏？”言漾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中的id，表情稍显意外。 周知时点点头：“你也玩吗？” 他换回自己的外套，收拾好东西。 言漾古怪一顿，轻笑着低下脑袋，眼底闪过近乎疯狂的情绪：“玩过。” 他和周知时这么有缘。 不在一起都对不起这奇妙的缘分。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45章 “这么巧。”周知时眼底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讶异, 重新登录游戏，“你id是什么？我加你好友，以后有空了一起玩。” 言漾报出id。 周知时重复着, 怕自己忘了, 手指飞快点击搜索。 屏幕中跳出熟悉的名字, 周知时以为自己点错了, 几次对照, 没有问题。 怎么回事？ 青年苦恼地抿着嘴, 还觉得系统有问题, 多次搜索, 突然反应过来，举着手机震惊地问：“这个小朋友是你啊？” 屏幕上备注显示小朋友三个字。 言漾笑了笑：“我记得我和周医生说过我不是小朋友。” 还真不是小朋友，但没想到是“朋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周知时原地出神许久，才揉揉脸, 收起手机。 穿到小说里的魔幻事件都出现在他身上，有巧合事太正常了。 不过这种配置, 一般不会出现在炮灰和主角身上才对。 周知时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片刻，抛之脑后。 “有没有想吃的？”他关好医务室门, 被冻得一哆嗦, 双手反射性抓起外套帽子戴好，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言漾目光掠过那明亮闪烁着笑意的眼眸, 从中捕捉到自己的倒影才收回目光：“我什么都可以。” “好, 那我看看。”周知时拿出手机，打开美食排行榜，正滑动着，清晰感受到前方袭来的目光。 第55章 他抬头看去。 最先看到的是点燃的火星，灯光恰好灭了, 周知时眯起眼睛，费了好大劲才辨认出抽烟的是徐自如。 “你还没下班吗？”他随口问了一句，确定好吃什么，迅速收起手机，将冻得僵硬的手指揣入口袋。 冬天还是赶紧过去吧。 空气冰冷刺骨，烟味顺着风飘来，周知时不喜欢烟味，捂着口鼻侧身避开。 看到他这个动作，徐自如灭了烟：“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你们现在很熟吗？” “很熟。”言漾抢先回答，“我们要去吃饭，失陪了。” 他的话太过礼貌，又带着标准的微笑，周知时没多想，和徐自如打完招呼后和他一起进入电梯，才发现他嘴角略微向下。 那是个很不高兴的弧度。 周知时疑惑转动目光，言漾察觉他的视线，向下的嘴角立刻扬起。 “周医生想好吃什么了吗？” “想好了。”周知时笑着说，“烤肉。” 吃饭时两人讨论了一下以后的计划，周知时说了很多，相反言漾只是静静听着，很少谈及自己。 最后周知时主动问他计划，他拿着烤肉夹，漫不经心地翻转着烤肉。 “我吗？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用什么办法。” 烤盘中的烤肉滋滋作响，模糊了少年的声音，减淡了其中的疯狂与偏执。 以至于周知时没能及时察觉出后面那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那就希望你可以心想事成。”周知时递给他一杯饮料。 “谢谢。”言漾轻轻一笑，将盘子里的肉夹到他的碗中，“周医生多吃一些。” “你也吃。”周知时说，“我来烤。” 他拿起另一个夹子，翻动时不经意问道：“你为什么总喜欢盯着我看？” “看周医生时，会有一种满足感。”言漾压低了声音回答。 “满足？”周知时动作稍顿，从没听过这种形容。 看一个人得到满足？ 这份满足从何而来？ 言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着。 想要的人近在咫尺，随时能看到。 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将这段距离拉得更近。 所以他非常满足。 室内嘈杂声不断，周围人来人往。 因此，言漾的视线能够肆无忌惮地落在青年细长白净的脖颈上。 吃过饭，外面刮起了冷风。 周知时坐言漾的车回的家，下车时回头看了一眼。 车窗升起前，少年正低头看手机，微弱的灯光照亮他冰冷疏离的眉眼。 一窗之隔，言漾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模样，没有任何柔软亲近感，只剩难以接近的冷漠。 周知时一愣，眨眨眼，进入电梯。 应该看错了。 车子掉头离开。 言漾翻开医生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言漾懒洋洋地敲打着键盘，发送一句话。 “我只对他感兴趣。” 医生还在线，发了许多个震惊的表情包，最后说：“好吧，其实你上次带他来我就看出了。” “有空来医院一趟，做个检查，虽然也检查不出什么。” 后面跟着一个微笑点赞的表情。 言漾没什么情绪波动地扫了眼，回了个好字关闭手机。 “一个人看另一个人时会得到满足感，为什么？” 回到家，周知时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答案。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翻了很多帖子，他才看到一些回答。 “可能是因为你让他有安全感，所以他和你在一起时，看着你会满足。” “变态，对你有想法，赶紧远离。” “可能他觉得你好看，养眼吧，这没什么。” “……” 周知时全部浏览完，没有一个能对上。 言漾占据生活重心太多了。 周知时揉着太阳穴。 还是要努力将言漾从脑中剔除出去。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快，寒冷的天气逐渐被春意的温和代替。 周知时换上了单薄的外套。 工作到了一天忙，一天不忙的时候。 周知时很快总结出规律，忙就是有人闹事打架。 不忙，就是没人闹事。 几次下来，周知时已经对言漾班上那几个优性alpha彻底眼熟，连名字都知道了。 “医生，这是没办法的啦。”又一次登记完，云希随意地丢下笔，耸着肩说，“这种玩意也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没事的，对他的工资有影响就行了。 周知时保持微笑，合上加工资登记本。 “而且我又没动手，看戏而已。”云希敲敲桌子，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 “看戏也要来登记啊？我太冤枉了。医生你不会还在记上学期我让你买烟的仇吧？” “我看到你上脚了。”周知时继续微笑，“你踢完下一秒，对方就直接信息素失控晕了。” “没人能证明那是我踢一脚引起的。”云希无辜摊手，语气越发理直气壮，“可能他是空气突然过敏，引起反应。” “行了，你出去吧。”周知时用下巴示意大门方向。 云希没着急离开，扯过来椅子，坐在周知时面前：“好不容易进来一次，当然要和医生好好聊聊了。” “我没什么和你聊的。”熟稔的语气让周知时不禁蹙眉。 “当然有了，言漾……”云希一顿，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医生，你和言漾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周知时不想和他聊天，只想敷衍，翻动着登记册查看，随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呀。”云希说，“超级好奇。” 周知时收起登记册，拿起笔放在口袋里，挥挥手：“我很忙，不闲聊，你找别人吧。” “你和他没进展吗？”云希托着下巴，自顾自分析起来。 “也是，没见你们在学校碰过什么面，我想多了？” 周知时觉得莫名其妙，斜睨他一眼：“你觉得我和言漾能有什么进展？” 云希张张嘴，起身露齿一笑：“你猜。” 他转身摆手离开。 谜语人。 周知时好奇心被勾起，又得不到答案，只能无语放弃，开窗看着操场方向放松身心。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学校里的事情也多起来。 隔壁徐自如比周知时还忙，很少在医务室。 偶尔两人会碰在一起，分析学生什么情况。 身体问题徐自如负责，信息素问题周知时负责。 第三次碰到学生手牵手约会，周知时直接假装看不见，低头快速洗干净手，转身准备离开时，两人在他面前卿卿我我起来。 周知时避开视线，临走前听见其中一个人说：“你对我是真的还是玩玩？毕业后不会直接把我拉进黑名单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会做那种缺德事，你放心啦，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周知时浑身恶寒，搓搓手臂加快步伐。 “讨厌，你这些话都是骗我的吧，学校论坛都说alpha和beta在一起只是玩玩而已，等找到合适的伴侣，会火速甩开对方结婚。” 这话得到的是沉默，最后对方啧了一声，语调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柔情蜜意。 “你知道这么清楚还问什么？”男生嗤笑道，“摆清楚自己的地位就行，你要不是beta，不会怀孕，不能标记，我也不会选择和你玩玩。” 周知时步伐一顿，有些理解为什么大多数beta只会选择和beta结婚。 “真是狠心。”beta嘀咕一句，丝毫不在意那些话。 周知时收起思绪，快步返回医务室。 “忙完了吗？”徐自如敲敲门，递给他一杯茶，“尝尝？” “谢谢。”周知时笑着接过，“今天还好，不忙。倒是你，今天不忙吗？” “忙里偷闲。”徐自如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椅子，“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当然。”周知时邀请他进来。 “你……”徐自如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光落在整理东西的周知时身上，“以后会考虑结婚吗？”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周知时想起先前听见的那些话，随口回答：“可能会吧。” “那你会考虑和omega还是beta。”徐自如继续问。 指向太明显，周知时无奈转身：“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不用这样拐弯抹角。” “好吧。”徐自如放下杯子，坦言道，“我是想问，你和言漾目前到哪一步了？”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46章 云希问过差不多的问题。 周知时当时没多想, 以为只是单纯询问关系进展，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云希并不认为他和言漾是朋友关系。 第56章 周知时低头蹙眉，没着急回答徐自如的问题, 脑中各种杂乱的念头飞快闪过, 过了片刻才淡声道：“我和言漾只是朋友关系。” 意想不到的回答。 徐自如一愣, 目光有些古怪：“你不打算和言漾在一起吗？” “什么意思？”周知时微愣。 “你不是对言漾有好感, 喜欢他吗？”徐自如沉吟片刻, 反倒不确定了。 周知时没否认：“有这么明显吗？” “你对他和对我完全不同, 能感觉出。”徐自如笑笑。 周知时顿了顿, 实话实说：“没想过,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他有喜欢的人。”周知时言简意赅，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和拒绝过的人一起讨论喜欢的人，总觉得怪怪的。 “他喜欢的人不是你吗？”徐自如惊愕地盯着周知时。 这么明显的事，周知时难道一直没看出来…… 果不其然, 周知时比他还要惊愕：“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自如张张嘴，目光匪夷所思。 “很明显, 你不知道吗？我之前说过他喜欢你。” 周知时一直觉得那是个误会，解除后没再怀疑, 特别是后来言漾还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现在细想, 言漾的种种行为合理且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欢。 徐自如扶额, 颇为哭笑不得。 “有时候你真的很迟钝。” “你可能误会了。”周知时喝了口茶, 呼出一口气，打心底不愿相信这件事。 如果言漾真的喜欢他，他该怎么办？ “是不是误会，你可以直接问他。”徐自如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建议出声, “他第一句话绝对会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知时抿唇纠结片刻，打字询问言漾：“你是不是喜欢我？” 发觉是上课时间，他拍拍脑门，越看那条消息越羞耻。 准备撤回时，言漾回复：“徐自如在周医生身边吗？” 他怎么知道！ 周知时倏然看向徐自如。 “是不是我猜得那样？”徐自如迎上他的目光。 “不是。”周知时翻转手机，给他看屏幕。 看清消息后，徐自如没有惊讶，只是放声大笑起来。 笑够后，他抓了抓刘海，若有所思道：“没关系，要是我也能猜出，毕竟你问得太突然了。” 周知时潜意识不想继续问，收起手机。 徐自如看出他的想法，起身说：“中午有空一起吃饭，我先回去了。” “好。”周知时心不在焉地应下一声。 虽然没有继续发消息，但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直到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消息。 周知时拿起手机才发觉自己手指带着轻微抖动，不知激动还是如何，好半天才成功解锁。 言漾：“我确实喜欢周医生。” 脑袋“嗡”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周知时瞳孔蓦然放大。 指腹压着手机屏幕，各种画面乱跳，青年却犹如被定在原地，没有一点反应。 过了许久，他才从那过分的晕眩中抽离出。 这句话看似回答，实则非常巧妙。 喜欢有三种情况。 亲人方面的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想成为恋人的喜欢。 至于是哪一种，言漾把选择权交给了周知时。 铃声响起，惊散周知时的思绪，他仓皇低头，看着那句话良久，选择将问题重新抛回去。 “你之前说得有喜欢的人，难道是我吗？” 发送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回应。 窗外学生聊天声传来。 周知时恍惚眨眼，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从那种游神状态中醒过神。 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周知时后知后觉地起身洗手。 “周医生。”响亮的叫喊声落下，医务室多了一个人。 周知时通过声音认出是谁，没有理会。 他摇摇头，甩开脑中激烈的想法，坐在桌前开始整理表格，把登记册上的人名全部输入表格中。 “哎呀。”云希进来后左张右望，“周医生怎么这么冷淡，见我不是言漾所以不理我？别这样啊。” 他大摇大摆地坐在桌前，晃荡着双腿，继续嘟哝着：“周医生这里的椅子比教室里的舒服多了，不如以后我天天来这里。” “这里是医务室。”周知时没看他，十分干脆地开口，“你不能天天来。” 云希：“言漾可以吗？” 他几乎每句话都不离言漾。 本就因为言漾心情纷乱的周知时面无表情地敲着键盘，声音噼里啪啦，透着赶客的意思。 “对言漾这么好奇，可以去问他。” “言漾也不理我，我只能来烦周医生了。”云希撑着侧脸，笑嘻嘻道。 他也知道这种情况烦人。 周知时不再理他，想让他自己觉得无趣离开。 “周医生。”云希顶着大脸凑过去，“言漾毕业后，你怎么办啊？你们要异地恋吗？还是异国恋？唉，这些都没什么，重要的是你是beta，言漾是omega，你们怎么在一起啊？” 他真情实感地担忧起来，但脸上却是明晃晃的恶劣笑意，让人一时间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精分了。 医务室安静下来。 坐在电脑前的青年微抿着唇，表情淡然：“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和言漾能在一起？” “难道周医生不喜欢言漾？”云希诧异扬起眉毛，“言漾该伤心了。” 周知时没开口，等他继续说。 “周医生难道喜欢隔壁那位？”云希指了指隔壁医务室，嘀咕着，“你喜欢他也没可能。” 他太了解言漾会做什么了。 “你说什么？”后面那句话声音太小，周知时没听清。 “没什么。”云希咧嘴一笑，话题再次更换，“周医生，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和你不熟，不吃。”周知时冷脸拒绝。 “周医生真无情。”云希装模作样地失望叹气，“言漾来的话，你也不来吗？” “不去。”整理完表格，周知时说，“你这个月已经上登记册三次了。” “我说了，那玩意对我们没什么作用。”云希特别无所谓，“我在这里读书，只是因为家里要求，不然毕不毕业都没什么。” 周知时和他完全聊不下去，翻开手机，依旧没有消息。 他揉揉太阳穴。 还是忙起来，被工作塞满大脑吧。 这样就不会焦灼了。 “周医生在等谁的消息？”云希八卦道，“言漾的吗？发什么消息，你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 这一次周知时没有拐弯抹角，抬眸望着云希，眸光沉静，直白地问：“你说这么多，是觉得言漾喜欢我吗？” 闻言，云希眼底闪过些许疑惑。 周知时听见他小声嘀咕了句“搞什么”。 “周医生觉得呢？”云希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 “你觉得呢？”周知时语调没有任何变化。 他关闭电脑，放下手机，双手交合撑着下巴，随后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等待云希回答。 这个姿势太过闲散，同时带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会顺着他的话聊下去。 云希沉默半晌，略微耸肩：“这不是很明显吗？周医生没感觉到吗？” 难道他真的太迟钝了？ 但他确实没感觉到什么。 周知时敛眸，细细沉思着。 云希突然仰头大笑。 “不是吧。”他笑到眼泪飙出，“你真没感觉到？言漾这种人天天围着你转，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朋友。 周知时没能把到嘴边的话说出。 “学校里那么多人，和他关系匪浅的也不少，他却一直来找你，周医生再笨也应该能感觉出来。” 云希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继续笑着：“我就说你们怎么进展这么慢，原来你一直假装不知道啊。” 周知时依旧没吭声。 想说得太多，但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是假装不知道，而是真的不知道。 但真的不知道吗？ 那种微妙奇怪，不对劲的怪异情绪，他感受到那么多次，却次次回避。 仔细回想，他和言漾之间早就变得不正常，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 “周医生这么苦恼啊，那我先走了，周医生慢慢想。”见周知时一直低头思索，云希起身拍拍衣服，利落转身。 周知时沉默着目送他离开，大脑乱到理不清一点思绪。 …… 体育室内吵闹声不停，少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视线反复定在那条消息上，眼底情绪稍微波动。 “言漾，不来打球吗？”前方有人喊了一句。 第57章 少年抬头，眉眼间的疏离巧妙得隐藏起来，被温和的笑容代替：“不了，你们打，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言漾，我觉得我们可以发展一下。”身旁多了一个人，对方坐下后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要不要和我试一试？毕业后我们就可以订婚。” 言漾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目光依旧不离手机，神色漫不经心，让人捉摸不透。 身侧男生歪着脑袋想看手机，被避开后尴尬地嘀咕着什么。 言漾瞥了他一眼，嗓音中隐有不耐：“不用了，我对alpha没兴趣。” 一个omega对alpha没兴趣。 男生呆住，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天才憋出话。 “你认真的吗？你不跟alpha在一起，以后发情期怎么度过？” 原本正常的氛围因为这一句话瞬间变得紧绷，难以喘过气。 男生脖子好似被一只大手掐住，只要动一下，就会有断掉的风险。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僵在原地半晌，艰难地咽着口水，硬着头皮问：“那，那你难道对beta感兴趣吗？” 发送完消息，言漾收起手机。 他站起身，冲男生微微一笑，语气淡到没有一点情感掺杂其中：“麻烦下次不要随便和我搭话。” 明明说的话和声音都极度礼貌，甚至唇角的笑意也恰到好处，但总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危险感。 男生愣住，想起别人对言漾的那些评价。 好像不太符合。 无意间对上那阴暗到没有一丝光亮的黑眸，男生浑身一个激灵，本能烦躁被一个omega震慑到，下意识释放信息素。 眼前之人没任何反应，仿佛感知不到信息素。 就算是优性omega，也不可能不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 男生刚浮现这个想法，眼前阴影突然袭下。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47章 下一刻, 惨叫声响起。 …… “抱歉，刚刚有个alpha一直找我聊天，所以回复晚了。” “如果我说是周医生, 那周医生还会理我吗？” 收到消息后, 周知时重心全在alpha上面, 担忧道：“那个alpha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看清消息后, 原本面色冷漠的少年唇角倏然上扬, 露出灿烂的笑意。 听见动静汇聚在一起的众人傻眼地看着这一幕。 即使言漾手机沾着血, 也难相信砸人脑袋的是他。 “我只是……”这么多人盯着, 男生捂着额头, 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做了什么，只埋怨地瞪着言漾，觉得他突然砸人太过分。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突然对我动手吧, 我破相了怎么办？” 鲜血溢出，黏稠温热的液体更让人无语至极, 男生看了眼殷红的掌心，气不打一处来, 勃然大怒：“什么好性格全是装的, 我要报警。” 围观的人讨论起来。 “你不招惹他，他肯定不会动手。” “就是, 你到底做了什么, 能让脾气那么好的言漾都动手。” “当同学三年，从没见言漾打过人，他肯定做了错事。” 男生气到脱口而出：“我不过是释放了信息素，想看看他的反应。” 话音刚落，整个体育室死寂一片。 几秒后, 篮球从天而降，差点砸到男生的脑袋。 “做了这种事你还理直气壮？” “活该，怎么没把你打死呢。” “你们这种乱释放信息素的alpha什么时候能死绝？” “是不是觉得信息素能影响到omega很沾沾自喜啊，恶心，呸。” “……” 谩骂声四起，主角言漾毫不在意地退出人群，坐在椅子上随意甩了甩沾到血迹的手，笑着打字。 “没事，他想用信息素影响我，被我躲过去了。” 周知时松了一口气，滑动屏幕，目光落在前面那条消息上，心情十分复杂。 言漾真的喜欢他。 冲击感太强，周知时倒是比想象中冷静，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复，指尖扣动着手机侧边，发出“哒哒哒”的动静。 “那封信，周医生没有收到吗？”言漾继续发消息。 信？ 一瞬间，脑海中涌现许多对话，周知时愣在原地。 他确实太迟钝了。 这么明显的事，早该想到。 周知时拉开抽屉，重新打开那封没有署名的告白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瞳孔微颤。 直到心跳声大到不可忽略的地步，他才从那漫长的恍惚中醒来。 耳边朦胧模糊，急促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响动。 周知时收起信，坐在桌前拍着脸，不断催眠自己冷静。 桌上镜面映出发红的脸颊，连同脖颈都泛着一层薄粉。 皮肤温度烫得惊人，周知时已经快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应该怎么回言漾？ 心跳缓慢归于原本节奏，周知时趴在桌上，慢吞吞眨动着眼眸。 言漾喜欢他。 他也喜欢言漾。 他们会在一起……不，他们能在一起吗？ 周知时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没动。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口。 即使没抬头，周知时也知道是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味，无声牵动着大脑理智。 周知时心跳难耐，喉咙发痒，身体每一处反应都在诉说着对来人的喜欢。 “周医生。”这一次少年没有进来，而是笔直地站在门口。 他背着光，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唯一能窥探出的便是那双沉静温和的眼眸，正闪烁着柔和宠溺的笑意。 周知时大脑凌乱，下意识抬手阻止：“我现在有些乱，我们，我们都静一静。” 他要怎么和言漾在一起？ 他能和言漾在一起吗…… 理智覆灭所有情感，周知时僵坐在椅子上，不断在心里质问自己。 坐在桌前的青年眼神躲闪，蹙着眉，纠结想回避的模样让言漾眸光微凝。 他缓缓垂眸，遮去眼底一切情绪，语调依旧温柔，然而上扬的唇角却一点点压下去。 “周医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嗯？”话题跳跃太大，周知时难以回神，反射性回答，“不是。” 他只是不敢想那么深。 毕竟他和言漾之间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 在这个abo世界中，身为beta的他似乎保护不了言漾。 “那周医生为什么躲着我？”言漾低着脑袋，声音委屈可怜，细听还带着丝丝哽咽。 周知时看不到他的表情，目光落在那闪烁着细碎光芒的发丝上，嘴唇微动，低声解释：“不是，我没有躲着你。” “我需要想想。”周知时声音越来越小，“言漾，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话得到的是无尽沉默。 少年始终低着头，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周知时没有继续追问，察觉此刻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我们……聊一聊。” “好。”压抑逼人的氛围骤然松动，言漾弯眸轻笑，“那，晚上见。” 他转身的一刹那，脸上笑意全数消失，眸光深沉地抬脚离开。 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周知时恍然惊醒，扣弄着手指，紧紧抿唇。 晚上要和言漾好好说说，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其余一切等毕业之后再说。 天色逐渐暗下来，周知时洗干净手，换上自己的衣服，锁好医务室大门。 他边往电梯走边拿出手机联系言漾。 “你在哪里？” “门口。”言漾回复。 “看什么这么入神？”身后响起讶异的嗓音。 周知时愕然抬头，徐自如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 男人按开电梯门，进入后疑惑道：“你不进来吗？” “进。”周知时抬腿迈入电梯，望着电梯壁出神。 “你最近状态不怎么好。”看出他正在发呆，徐自如提醒出声，“要注意休息。” 周知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谢谢。” 电梯门打开，他率先离开，心不在焉的模样很容易被人看出点什么。 徐自如慢了两步跟着。 走出校门，周知时左右张望。 他没看到言漾，倒是看到一辆无比眼熟的车。 从穿来开始，每次下班都能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黑色豪车。 周知时眼皮一跳，莫名不安。 车窗降下，露出少年精致的五官，他眨眼一笑，主动下车拉开车门。 “这辆车是你的？”周知时问，脑子里无数根线缠绕着，他试图理清，却更乱了。 难道这么久以来，一直停在门口的车是言漾的？ “怎么了？”言漾跟着他坐上车，关上车门之际瞥见他疑虑的神情。 第58章 “我每次下班都能看到这辆车停在门口。”周知时喃喃自语，试图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家里车很多。”言漾倾斜身体，笑着拉下安全带扣好。 结实的手臂从眼前划过，打断了周知时的思考。 他一想也是。 言漾家车子那么多，可能只是碰巧。 车子缓缓启动，停在最近的商场。 想起等会要聊的话题，周知时有些难以克制地忐忑。 他摩挲着指尖，试图转移注意力，表情僵硬地跟着言漾进入商场。 周围人很多，喧闹声能够轻松掩盖住紧张。 周知时悬起的心稍微放下。 两人停在美食导示图前。 言漾笑着询问周知时吃什么，脸上的笑容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紧张不自在的似乎只有周知时。 他反复告诉自己放轻松，没必要用如临大敌的心态面对喜欢这种事。 “这个吧。”周知时没心思细看吃什么，随手指了一家餐厅。 “嗯，这个好。”言漾笑着赞同。 不知为何，周知时总觉得那笑意中带着些许微妙。 直到进入情侣主题餐厅，他才明白过来。 “换一家吧。”迎着各类眼神，周知时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坐下，拉着言漾拐进隔壁餐厅，点完菜后呼出一口气。 言漾双手交合，垫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周知时，将他所有情绪收归眼底。 “周医生和我在一起这么大压力吗？” “没有。”怕他误会难过，周知时立刻解释，“人太多了，我有点不适应。” 言漾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视线依旧没有从周知时脸上挪开。 四目相对，周知时心脏一跳，捕捉到言漾面对他时的变化。 再没有先前那种柔弱到需要保护的脆弱感。 像是到了合适时机，不需要再伪装，褪去所有外皮，亮出尖锐利爪准备随时出击的狼。 言漾弯眸一笑，漂亮耀眼的面容实在让人无法将他和伪装之类的词联系到一起。 “周医生不是要聊聊吗？”言漾沉吟道，“我们开始吧。” 真到这种时候，周知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两人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 言漾坦然接受，周知时别扭不自在。 周知时想了想，问了个大众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周医生非常有趣。”言漾回答完接着问，“那周医生为什么喜欢我？” 周知时想也不想：“你很可爱。” “周医生喜欢可爱的？”言漾摩挲着下巴，表情认真专注地思考着什么。 “不是。”周知时说，“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只知道我喜欢你，也只喜欢过你。” ----------------------- 作者有话说：久等[饭饭] 第48章 不经过大脑, 根据内心真实的回答说完，周知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中，手指扣着大腿, 恨不得遁地出逃。 特别是言漾的眼神变化, 从一开始的惊喜, 到最后好似挖掘到了什么绝世宝藏般充满兴奋。 周知时低头轻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周医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言漾柔声问。 周知时差点直接答应, 咬住舌尖才及时回神：“不行。” “为什么？”言漾诡异一顿, 脸上笑意出现短暂的凝固。 周知时思忖着：“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 只有毕业之后才能考虑, 我和你之间……有太多事。” “那些都不重要。”言漾微笑道, “只要周医生想和我在一起，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 周知时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他比言漾大，他需要考虑得更多。 “周医生不要想太多。”言漾眸光深邃, 一字一句，宛如引诱, “周医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周知时一怔，敏锐感知出他那句话藏有别的意思, 但无法在此刻准确分辨出。 店员端着菜放下, 碰撞声惊得周知时肩膀一颤。 他敛眸，目光停留在瓷白的盘子上：“不是。” 身体里像是爬满了一堆蚂蚁, 各种啃咬, 刺得人浑身难受。 周知时原以为这种场景自己会无比激动，可现在横在他和言漾之间的氛围太过怪异。 哪里不对呢。 周知时试图寻找到答案，发现无果后拿起筷子闷头吃饭。 “周医生觉得omega该和alpha在一起吗？”坐在对面的少年低声询问，嗓音里夹杂着令人心碎的失落伤感。 “不是。”周知时摇头，实话实说, “我觉得应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周医生为什么退缩？”言漾问，黑沉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轻易能看破人的内心。 周知时一愣，那些奇怪的情绪全部汇聚在一起，在此刻变得清晰明了。 原来他在退缩，在回避。 他想象不出和言漾在一起的场景，是因为他从心里就不觉得能和言漾在一起。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想尽办法和这个人在一起吗？”言漾眼底带着几分迷茫，“周医生不这么认为吗？” “我没谈过恋爱。”周知时沉默半晌，憋出一句，“我现在就是觉得你要先以学习为重。” 不等言漾回答，周知时继续说：“等你毕业后，我们再讨论在一起的问题。” “周医生不应该说等我毕业后和我在一起吗。”言漾叹口气，若有所思地问。 周知时眼皮一跳，被这句话问住了。 “言漾。”他想了想，坦言道，“我不确定，所以我没办法做出承诺，如果没有做到，你和我都会难受。” “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们之间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周知时咬到了舌尖，疼得他皱着眉，没有细想，脱口而出：“喜欢也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 疼痛减退，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周知时片刻失神。 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脑容量有限，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清楚。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向言漾保证，自己会克服所有和他在一起。 言漾突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重复：“喜欢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 周知时喉结滚动，慌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周医生的意思了。”言漾轻声打断他后面的话。 周知时一怔，他还没理清楚，言漾就明白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只剩下呼吸和碗筷碰撞声。 分别时，言漾看着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周知时浑浑噩噩回到家。 他倒在沙发上，尝试用手机搜寻答案。 “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两个人互相喜欢最重要。都已经达到这一步了，肯定要在一起啊，在乎别人干什么。” “确实要考虑很多。” “有什么好考虑的，只要你们双方是真心喜欢，没有什么解决不了。” “对啊，下意识退缩的人真的有点回避型人格了。” 周知时看完后觉得自己确实很过分。 都互相说清心意，他应该坚定地表示决心，给言漾安全感。 周知时揉揉太阳穴，决定下次见面一定要说清楚。 …… 一周时间，周知时几次想找言漾谈谈，但一直没有合适机会。 手机上聊天言漾一如既往，但每当周知时邀请他见面时，他会恰到好处地消失，过许久才回复暂时没空。 而周知时也忙得除了吃饭就是在奔跑。 短短一个月，他甚至有了薄薄的肌肉。 温度回升，暖阳炙热。 到夏天了。 周知时恍惚地看着窗外耀眼的太阳，想起了言漾。 他能察觉出言漾在躲自己。 他能躲言漾，言漾自然也能躲他。 只不过周知时没想到，两人能一个月见不到面。 这期间言漾的脸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根本忘不了。 周知时捏捏眉心。 桌上手机屏幕显示他和言漾的聊天框。 周知时：“卖萌.jpg。” 周知时：“这周末有空吗？” 周知时：“最近开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我想请你吃饭。” 距离发消息过去了半个小时，言漾没有回复。 周知时以为他故意不想理自己，失落垂眸，准备关闭手机时来了消息。 言漾：“好呀，位置在哪里？这次该我请周医生了^_^” 周知时激动地握起手机，反应过来情绪过于高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按捺住加速的心跳，快速发送位置。 “我这里还有一位朋友，周医生介意他和我一起去吗？”言漾忽然问。 周知时一怔，心脏莫名发闷，像是坠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他打了许多字，又重新删除，足足盯着屏幕五分钟才发出去一句话：“好啊，我不介意。” 第59章 心情更堵，周知时手指蜷缩，抿唇扶额。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句话，将手机塞进抽屉里。 周知时会在意什么？ “言漾，你最近很忙吗？我几次约你你都不出来。”云希凑过来，敲敲桌面，“都快毕业了，别老闷在家里。” 言漾扫了眼他撑在桌面上的手，没说话，眸光冰冷地望了他一眼。 云希收回手，笑眯眯道：“也可以把那位周医生约出来一起玩。” 言漾没理他，轻垂眼睫，挡住了眼底不耐的情绪。 云希识趣地走到一旁坐下，没再继续。 沈著递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云希笑着冲他竖起中指，偏头看向正在看漫画的人。 “顾初意，晚上聚会，你来不来？” “言漾去吗？”顾初意随口一问，“他去的话我就去。” “他不去。”云希说，“你去吧，他不适合那种人多的聚会。” 顾初意瞥了他一眼，一改先前漠然，笑出声：“人多？好啊，我确实喜欢人多的聚会。” 临近下班，周知时提前收拾好东西，一到点便锁门。 他正想着和言漾在哪里集合，转身发现言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走廊上。 天色渐暗，校园内没多少人，四周寂静无声。 身高腿长的少年安静地站在围栏前，双眸微垂，黑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缓慢扫动着。 他不需要做什么，光站在那便是最瞩目的存在。 周知时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许多，生怕一个响动破坏了此刻的美好。 如果这一刻能静止该多好。 他只需要站在言漾身边陪着他就行了。 少年偏头，原本暗沉的黑眸一瞬间点燃，眼底闪烁着明亮璀璨的笑意。 “周医生。”他轻声唤道，“你下班了怎么没叫我？” “看你在看风景，所以没打扰。”周知时笑笑。 “学校里能算得上风景，只有周医生了。”言漾眨眼轻笑，上前一步，低头凑近周知时，几乎与他脸贴脸。 淡淡的阴影投下，周知时呼吸一窒，难免紧张起来，视线无措安放，手指纠结地勾在一起，转移注意力。 “我们走吧。”言漾笑着站直身体，仿佛那个动作只是随意一做，并没其他想法。 周知时恍惚地盯着他的背影，微热的风一吹，他才反应过来，压制住内心不安分的躁动与雀跃，抬脚快步跟上。 两人从电梯出来时，学校里彻底看不到其他学生。 周知时率先离开电梯，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你那个朋友呢？不是一起吗？” “他有事不来了。”言漾回答。 周知时还想说什么，手指蓦然一热。 少年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有意无意摩挲着他的手背，带起丝丝酥麻的痒意，顺着皮肤钻入身体，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知时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大脑乱成浆糊。 察觉自己的动作太过激，他磕磕绊绊地解释：“这，这太，突然。” 而后周知时强装镇定地挪开目光，补充道：“现在，不适合这样做。” “好。”言漾轻飘飘开口应下。 周知时加快步伐向前走去，脸颊热到恨不得变成一阵风吹出学校。 他知道言漾跟在后面，本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身后响起低沉磁性的嗓音。 “那周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牵手？” 周知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步伐，侧身看去。 少年歪着脑袋，笑吟吟地望着他，充满柔意的黑眸像是深邃的大海，令人瞬间迷失其中。 周知时只能听到胸腔里迫不及待跃动的心跳。 在那样温柔缱绻地注视下，手背被触碰过的地方像是点燃了火焰，变得灼热滚烫，令人无限恍然。 他喉咙发紧，难以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 作者有话说：久等，后面会努力日更到完结[饭饭] 第49章 校警巡逻, 注意到两人，高声提醒他们赶紧离开。 周知时愕然惊醒，揉了揉高热的脸颊, 轻轻眨眼：“现在不行, 以后, 以后吧。” 他没有拒绝, 而是说以后。 言漾弯唇一笑, 跟上加快步伐的周知时。 …… 餐厅人不多, 进入包厢后更是安静无比。 周知时不太自在地落座, 接过店员递来的菜单, 没看而是先给言漾。 “你看看吃什么。” “今天我请周医生。”言漾递回去，“周医生看看吃什么。” 周知时低头点菜，一抬头对上言漾直勾勾的目光有些头皮发麻。 言漾看他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 像是被盯上的猎物。 周知时抓紧菜单，努力放松绷紧的背脊, 迅速点完餐。 言漾换了个姿势，身上那种冷冽危险消失不见, 只剩下柔和温软。 “周医生有时候好像很怕我。”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散漫。 周知时蓦然一怔, 下意识说：“因为你……有时候像是换了个人。” 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感觉无形中散布着浓烈的压迫感。 “是吗？”言漾歪着脑袋, 漂亮的面容精致无害, 眼底带着纯良无辜的笑意，“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没事啦。”道歉太过突兀，周知时稍微怔住后摆摆手，“是我的错觉。” “周医生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言漾倏然换了个新话题。 “好看可爱, 善良细心，温柔的人。”周知时想也不想地回答。 言漾脸上笑容缓缓加深，他没着急回复，过了片刻才低声说：“周医生才是个温柔的人，我没周医生想象得那么好，那么温柔。” 菜上来，周知时没太听清后面的话：“什么？” “……没什么。”言漾笑笑。 这顿饭吃得很和谐温馨。 周知时回到家时，心情还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他洗过澡，躺在床上，用手机给言漾发消息。 或许真的可以好好规划一下，毕业后和言漾在一起的生活。 但言漾父亲那关很难过。 周知时翻身，打字发送消息：“如果你的父亲知道我的存在，会不会阻止？” “他很忙。”言漾很快回复，“不会管我。” 周知时：“你上次说的相亲，他还会逼迫你去吗？” “不会。” 周知时松口气，放下手机睡去。 第二天起来，他心情莫名低沉，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到达学校，那种预感成真。 一整天没看到言漾，发消息打电话全部不回复，周知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担心，估计跟他爸有关系。”几次被周知时拦住询问言漾相关的事，顾初意放学前特意来找周知时，歪着脑袋敲门道，“你要实在担心，可以去他家看看。” 周知时想过这点，踌躇道：“他爸在家的话，我还能看到他吗？” “当然可以。”顾初意一笑，“他和他爸的关系没到超级恶劣的地步，你去看看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我带你过去吧，正好没什么事。” 这样言漾和周知时都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顾初意笑容更盛，见周知时还在迟疑，叹口气道：“一天不见，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吃没吃饭，身体好不好……” 顾初意的话让周知时脑中猜测更加混乱，他摇头强行打散。 “那麻烦你了。” 周知时快速收拾好东西下班，跟着顾初意离开。 出校门前，两人意外碰到了徐自如。 男人站在校门口，手中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明显在等谁。 四目相对，徐自如明显有几分诧异周知时和顾初意在一起。 他掐灭烟头，挥手散掉烟味后朝周知时走来。 “我们有事。”顾初意看他不顺眼，没留下任何交谈机会，扶着周知时坐上车后催促司机快点离开。 汽车行驶声将徐自如那句话弄得模糊不清：“你们要去哪？” 周知时用手机回他：“顾初意送我回家。” 徐自如：“你去找言漾？” 这么轻易被看透，还被直接戳破，周知时蹙眉，没有回答这句话。 “注意安全。”徐自如又发了一条消息。 周知时叹口气，回了一条道谢表情包。 “周医生离那种人远一些。”顾初意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虽然言漾不怎……咳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顾初意一改先前瘫在椅子上的姿势，坐直身体：“他这人心思不纯，一点都比不上言漾。” 周知时蓦然在此刻想起昨天言漾问他的话。 他弯唇一笑：“你觉得言漾是个怎么样的人？” “周医生忘了，你之前问过我这个问题。”顾初意眨眨眼，“怎么又问这个？” 第60章 “没什么。”周知时没细说，摩挲着手指，目光落向窗外逐渐黑沉下来的天。 顾初意沉默无声地打量着他，片刻后垂眸翻找着聊天框，打字发送消息。 “周医生好像怀疑你的性格^_^，第二次问我你是怎么样的人了，我该怎么回答？” 言漾：“1。” 顾初意：“……” 1是什么意思？ 难道周知时下次问他言漾性格相关的问题，他回个1？ 好像也不是不行。 车子停下，原本还有些犯困的周知时立即清醒过来。 本以为进入言家会被阻拦，没想到格外畅通无阻。 周知时也没有看到言漾的父亲。 “他找言漾。”顾初意低头不断看着手表，把人带到管家跟前，着急离开。 “好了，你跟着管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周医生明天见。” 不等周知时回答，他转身上车，吩咐司机出发。 管家面上有一瞬间的古怪，嘴角抽了抽，才微笑着回答：“少爷在楼上，请跟我来。” “他没事吧？”周知时没发觉他的奇怪，担忧道。 “没事。”管家解释出声，“只是身体有些不适，今天在家里休养。” “他是跟他父亲闹矛盾了吗？”周知时问。 管家眼神颇为微妙，短暂停滞后回答：“是的，少爷最近信息素不稳定，先生不让他去学校。” 果然是这样。 只不过周知时没想到是因为信息素导致的。 “他现在还好吗？”周知时问。 “目前还好。”管家敲敲门，冲周知时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跟上次的房间不一样。 周知时推开房门，发现里面是书房。 穿着浅黄家居服的少年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脸色苍白，病恹恹地垂着眼皮。 似乎没想到周知时会来，抬眸一瞬间，他原本没什么神采，灰暗无光的眼眸顿时亮起。 “周医生。”言漾急切地放下书，冲到周知时面前，一把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兴奋的嗓音，柔软的面容，以及闯入怀中时那种轻颤，让周知时一刹那忘记所有，根据本能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抚着。 “你没来学校，我来看看你。” “我没事的。”言漾在他怀里蹭了蹭，嗓音低柔，“明天就可以上学了。” “你父亲……”周知时欲言又止。 提到这个，言漾表情明显不自然，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力道：“没事的，他没对我怎么样。” 这是实话。 周知时的腰比看着细很多，双手能轻易圈住。 感受着他身体炙热的体温，嗅着那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言漾眼底闪过餍足的笑意。 周知时突然低头嗅了嗅，眸光疑惑：“你身上的栀子花味好浓，是洗衣液的味道吗？” “是。”言漾不想离开他，手上力道越来越重，恨不得将他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周知时没想离他那么近，试图后退，却被抱得更紧，整个人呈现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脑袋向后仰，身体却与言漾紧紧贴在一起。 直到他身上彻底沾满了自己的味道，言漾才松开手，唇角无害地掀起弧度，眼神极为无辜。 “周医生，你着急回家吗？” “不着急。”周知时深吸一口气，腰上还能感受到少年的力道残留。 他不自在地揉了揉腰，试图抹去那种怪异的感觉，结果适得其反，存在感更强烈了。 “那周医生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言漾抓住他的手，牵着他坐在桌前，指着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这里有很多书，周医生可以看看。” 周知时对看书没兴趣，本想着确定言漾没问题就离开，对上言漾高兴的表情，难以说出离开的话。 “好。”他点头应下。 言漾离开书房，周知时放松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紧绷着身体。 他叹口气，起身环顾一圈，重新落向书架。 各种类型的书都有，其中小说也不少，周知时抽出一本，打开的瞬间猛地关上放回去。 脸颊不断泛起热意，他轻轻拍了拍，不敢再看那本书，后退两步，本来想重新坐回桌前，降一降燥热的身体。 没想到房门打开，言漾换了一身衣服，端着水果和茶水进来。 “周医生怎么了？”少年看出他坐立不安，视线停留在他发红的脸颊上，有些疑惑。 “没事。”周知时摇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言漾端着东西放下，周知时迫不及待地端起一杯水喝了两口。 温热的水下肚，让他混乱的思绪好了一些。 周知时挺直背脊，正想着扯什么话题时，言漾笑眯眯地俯下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阴影笼罩下来，周知时心脏加速乱跳，张嘴仿佛就能从嗓子眼中出来。 他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整个人紧张到僵直。 言漾要做什么？ 随着少年的靠近，彼此身上的气息互相交缠在一起。 周知时喉咙发紧，眼睫颤动，瞳孔一点点放大。 第50章 快贴到一起时, 少年毫无征兆地侧开脑袋。 温热的呼吸擦过脸颊，带起一阵颤栗，周知时肩膀轻抖。 言漾拉开一旁的抽屉, 拿出相册, 余光没有错过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笨拙无措的模样。 “周医生要不要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言漾举起相册, 满脸柔和的笑意, 漂亮的五官在灯光下愈发耀眼。 “嗯？”周知时还没从那暧昧混乱的氛围中回过神, 盯着相册磕磕绊绊地说, “好, 好啊, 我确实好奇，看看吧。” 原来要拿相册。 回想起自己刚刚好似会期待发生什么，周知时默默在心里痛骂自己一顿。 他最近真是脑子糊涂了，什么不该想的全部想了。 相册打开, 不同时期的言漾映入眼帘。 原本还有些恍然的周知时被照片中的言漾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三岁以前，言漾脸上笑容从没少过。 三岁以后, 他的嘴角从没上扬过，无论在什么地方, 面对镜头总是紧紧绷着嘴角, 眸光漠然，完全没有孩童的天真。 一开始稚嫩的脸到后面逐渐成熟, 最后一张照片显示一年前。 少年拿着手机, 漫不经心地坐在角落，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气质成熟稳重到完全像个大人。 那张脸没有任何笑意，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一把随时能刺向人的锋利刀子。 周知时很少见过这样的言漾，一时之间忍不住看了许久。 “周医生很喜欢这张照片吗？”言漾视线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照片, 注意到他格外专注。 “嗯。”周知时没否认，眼神还难以离开，慢吞吞道，“感觉像另外一个你。” “那周医生是喜欢我这个样子，还是现在这样子？”言漾撑着下巴，眼底盛满柔和的笑意。 “当然是现在的。”周知时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他眼睫轻扫，实话实说：“照片中的你看着很难接触，不会和我有任何交集的样子。” 言漾一怔，周知时偏头冲他一笑，见他怔住的样子，鬼使神差般抬手轻捏他的脸颊：“我喜欢现在的你。” 如果照片那样，他或许连言漾叫什么都无法知道。 手指捏住的皮肤软到能出水，周知时黑眸划过一抹震惊，差点陷入其中。 他及时回神，强行逼着自己放下手，克制住内心翻滚的情绪。 言漾弯了弯双眸，淡粉色的薄唇向下一刹那后蓦然扬起。 “嗯，我也喜欢现在的自己。” 本以为后面又会紧张，没想到两人相处起来意外的和谐。 周知时坐在桌前翻看着相册，言漾趴在桌上，侧着脑袋面向周知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所有动作。 每当无意间偏头对上那双闪烁着柔软笑意的眼眸，周知时都会心跳难耐。 他几次仓皇撇开视线，生怕暴露了自己过分的喜欢。 言漾太喜欢盯着他看了。 周知时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时间缓缓来到十点。 周知时合上相册，看着手机屏幕，莫名有些不舍。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我就先回家了，明天学校见。” “我让人送周医生回去。”言漾坐直身体，拿起手机发消息。 周知时没有拒绝，点头道谢。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身形颀长，骨相优越的少年站在门口，脸上表情不明。 似乎是感觉到周知时的视线，言漾抬头，脸上笑意清浅。 周知时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在看不见的地方，言漾会呈现另一副模样。 这个念头导致他一步三回头，看着仿佛不想离开。 第61章 言漾直勾勾地望着他，语调低沉，带着十足的引诱：“周医生不如留下来？” 周知时眼皮一跳，摇头拒绝：“不了，太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言漾笑着应了一声。 周知时收回目光，匆忙坐上车。 扣上安全带后，他才惊觉身体过度炙热的温度。 周知时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摩挲着发热的脸颊，若有所思。 司机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着将他送回小区。 周知时道谢，下车快步进入楼中。 时间太晚，小区内几乎没什么人。 电梯下来，门打开时里面站着三人，原本还在交谈什么，看到周知时后倏然闭嘴，脸色骤变，眼神奇怪。 周知时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三人几乎贴着电梯和他擦肩而过，动作实在异常。 走远了，周知时听见他们在讨论自己。 “不是错觉吧？” “不是，真看不出来。” “就是。” “……” 周知时疑惑低头，闻了闻身上，以为染了什么难闻的味道，让对方避如蛇蝎。 他只能闻到一点栀子花味。 难道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周知时抿唇，没再多想，回到家洗个澡便睡了。 或许是今天跟言漾有亲密接触，梦境混乱旖旎到令人心跳无限加速。 周知时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自己一拳，成功从那迷乱的状态中脱离出。 太怪了，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做梦了？ 周知时刷着牙，审视着镜中倒影，稍微眯起眼眸。 再坚持一个月就解放了。 希望这一个月能平安度过。 言漾重新回到学校，周知时却忙起来了，根本没机会和他见面。 “顾初意。”第三次碰到顾初意跟别人打架，周知时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嗓子干裂到刺痛。 他咽咽口水，缓和一会儿后努力开口：“你，你最近，不，不学习吗？” “我成绩挺稳定的。” 原本冷着脸的顾初意对他还算有好脸色，扬眉一笑：“麻烦你了，周医生。我也不想这样，但总是有不长眼的人凑到我这里找不痛快。” 他越说越委屈，扫了眼围在周围的人，莞尔一笑：“我只能动手解决了。” “装什么？以为自己是优性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响起嘲讽。 顾初意弯眸，双手环臂，无所谓一耸肩：“我可没肆无忌惮，倒是某些人，又羡慕又鄙视，还要找事，贱不贱啊。” 顾初意没动手，但因为他释放信息素，引起了两个alpha信息素紊乱。 他们状态不好，蹲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汗水不停往下流淌，狼狈至极。 优性omega的信息素对于一些alpha来说与催-情-药毫无区别。 想要靠近，却又没办法靠近，被压制到难以动弹，不得不屈服在地，脸色痛苦。 周知时翻开抑制剂，刚拆开外包装，还没来得及使用，其中一个alpha站起身，冲到顾初意面前去抓他的脖子，发出咆哮。 “有病。”顾初意灵敏避开，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对方。 强烈的信息素轻松制住alpha，他倒在地上，大喘着气，再无法上前一步。 “我平时不搭理你们，不代表我脾气好。”顾初意放下手，踢踢alpha的脚，眼底闪过冷冽的光，“你们这种人以后离我远点，下次再这样……” 他一顿，轻飘飘一笑：“说不定我真的会弄死你们。” 那张脸还带着柔和友好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充满杀机。 围观众人瑟瑟发抖。 “当然，周医生除外。”顾初意目光落在周知时身上，笑容灿烂无比。 周知时没说话，趁机使用抑制剂。 工作完成，他没半点留恋，提着药箱快步离开。 解散学生这种事不是他应该做的，他也没那个威望。 这学校里的学生，连需要他时都不正常对待他，别说这种与人对峙的时候了。 只不过刚走两步，紧密如针扎的视线袭来，周知时若有所觉地偏头。 “周医生，我跟你去登记。”顾初意乐呵呵地跟上来。 周知时颇为无奈一笑：“你可以晚点再来，现在的话……太引人注目了。” “引人注目不好吗？”顾初意不在乎嬉笑出声，“反正那些人又没办法对我做什么。” 周知时捏捏眉心，任由他跟着了。 顾初意忙完又是云希。 周知时和他关系还算好，见他撸起袖子，毫不客气地一拳揍在别人脸上，又被人偷袭踹了一脚，气急败坏到释放信息素，不禁叹口气。 最近半个月他统计过，几乎都是言漾班上的人和其他班的人制造出的打架事件。 普通学生似乎看不惯这些优性alpha与omega，趁着快要毕业，把以往对他们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脸上挂了彩，抬头撞见周知时，云希脸上隐约闪过一丝不快。 “周医生这次来的速度挺快。”他语气不明地开口，抓住偷袭自己人的头发，一拳揍过去。 对方不服，很快扭打在一起，嘈杂声不断，周知时装作没看见。 这不是他处理的事，校警和老师已经赶过来。 他的任务是倒在地上，抓着衣服，痛苦乱扭动身体的学生。 “马上要考试了。”周知时使用抑制剂，提醒道，“你们这样乱来，不怕考试当天出现发-情期吗？” 这话是对意识不清的omega说的，也算是自言自语，没想到被云希听见了。 他甩甩手，捋起头发，表情诧异道：“周医生是在担心我吗？哇，好幸福，我还以为周医生只在乎言漾呢。” 故作夸张的嘲讽语气让周知时无语凝噎。 周围几个学生嗅到八卦的味道，架也不打了，纷纷看向周知时。 “他和言漾？什么情况。” “啊？言漾难道还和校医有关系？没看出来吧。” “不对吧，听云希的语气，是这个校医在乎言漾啊。” “切，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人家言漾可是优性omega，他一个beta肖想什么。” “……” 莫名成了讨论的主角，周知时丝毫不在意，只冲着云希翻翻白眼，懒得和他纠缠。 这几个月的接触，在他心里云希快和神经病挂钩了。 而沈著完全就是个神经病，莫名各种看他不爽。 “你们懂什么？”云希一脚踹在说话最多的人身上，扬眉一笑，“周医生是你们这种人能说的吗？” 周知时没理他，低头轻拍没意识的omega：“同学？你清醒了吗？稍后会有老师过来，你最好向他请假去医院。” 他稍顿片刻，继续叮嘱：“最近还是不要参与打架。” 男生悠悠转醒，眼神还有些迷茫，对上周知时的脸，他反应过来，迅速爬起来还想继续打架。 得。 眼看劝不动，再多说可能他也要被拉过去参与打架，周知时站直身体，扫了眼正在赶过来的校警和老师，抓着医药箱往医务室走去。 “周医生，我不用跟着你去医务室登记了吗？”云希喊了一声，语调充满调笑。 周知时实在没忍住，手放在身后竖起中指，以示友好。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51章 云希扑哧笑出声。 “这校医还挺有意思。”他托着下巴, 轻眯双眸，眼底闪过几分兴味。 要不然和言漾抢一抢？ 脑海里浮现言漾那张充满笑意，却让人捉摸不透的面容, 云希动作一顿, 打消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算了, 和言家来往太多, 他还是避着言漾比较好。 …… 足足喝完一整杯水, 周知时干渴的嗓子才舒服一些。 他喟叹一声, 这份工作结束后, 还是休息一个月, 再去找新工作吧。 周知时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冲完澡打算吹头发时，手机来了消息。 言漾：“周医生睡了吗？” “还没有。”周知时打字回复，“刚洗完澡, 准备睡觉了。” 他吹干头发，坐在沙发前。 “要开视频吗？”铃声响起, 言漾发来消息。 周知时视线黏在屏幕上。 那句话就像是具有蛊惑力的大手，伸入他的脑子里不停搅动, 将所有理智全部摧毁。 一面对言漾, 他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重塑底线。 “好啊。”周知时抓抓头发，心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手指点错屏幕好几次。 他没来得及拨通视频通话, 手机屏幕已经出现视频邀请。 周知时深吸一口气，扶住颤抖的手指，用力点下接受。 手机屏幕一闪，对面极为昏暗，什么都无法看清。 周知时正疑惑时, 镜头晃悠，紧接着昏暗中出现少年模糊却极为好看的轮廓。 第62章 那双眼睛带着数不尽的笑意，直勾勾地望着镜头。 周知时抬头看向右上角自己的模样。 头发因为吹干没有整理，略显凌乱，再加上紧张无措，显得特别呆。 周知时猛地站起身，下意识翻转镜头，不想对准自己的脸。 “怎么了？”言漾凑近镜头，与手机近到只能看到浓密的长睫和深邃的眼眸。 随着那长睫眨动，周知时心里好似有羽毛一点点扫过，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他抓了抓手指，压制住那些奇怪的情绪，含糊不清道：“没事，你打算什么时候休息？” “明天周末，我可以晚点睡。”少年没有任何掩饰，直白地说，“我想和周医生聊聊天。” “好。”周知时喉结滚动。 即使言漾看不到他的脸，他也不敢一直盯着屏幕，眼神四处乱转，试图找到着落点。 房间内静默无声。 少年低沉的嗓音极为清晰撩人：“周医生，我想看看你的脸。” 周知时没说话。 四周一时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周知时吐出一口气，坐在沙发上调整好坐姿，认真整理头发后重新翻转镜头。 “好，好了。”他拘束地面对镜头，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紧张，连眼皮都在轻微颤抖。 青年穿着白色睡衣，领口很大，露出大片白皙无瑕的肌肤。 头顶明亮的灯光落在那乌黑柔软的头发上，他眸底莹润着细碎的光，唇略微张开，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现在是躺在床上吗？”长久的沉默让周知时不适，主动打破。 “嗯。”言漾笑着应了一声。 窸窸窣窣声响起，随后出现少年完整的脸。 他枕着手臂，笑吟吟地看着镜头。 那一刻，手机似乎消失了，而言漾就在他的面前，用那样温柔如水的目光看来。 周知时掌心微微出汗。 同意打视频真是个错误决定。 他完全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也无法放松，背脊一直在僵硬挺直着。 “言漾。”周知时咽了咽口水，遏制住语气中的慌乱，“你，我还是好奇。” “什么？” “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喜欢上了我。”青年轻声呢喃着，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有理由，只因周医生是周医生，我喜欢的是周医生，仅此而已。”言漾低声询问，“那周医生呢？” “和你相处中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周知时有些苦恼地抓抓头发，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矛盾。 言漾一顿，眼神晦暗不明。 他庆幸主动接触了周知时。 如果不是这样，周知时会在和别人接触中，喜欢上别人吗？ 手指逐渐收紧，少年薄唇抿成不近人情的冰冷弧度。 “谢谢周医生给我机会。”所有疏离冷漠消失不见，言漾恢复最初好接近的模样，轻笑出声。 过于突兀的道谢让周知时微愣，说：“这有什么好谢的。” “要谢的。”言漾缓缓开口，“还好周医生没有躲着我。” 周知时没说话，尴尬地揉揉鼻子。 一开始面对这感情，他想的就是躲着言漾，彻底回避，直到后面才肯直面自己的内心。 但他觉得言漾话中意思没那么简单。 没等周知时细究，言漾继续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周医生永远在我身边好不好？” 深沉而低缓的语气令人背脊发凉，周知时一怔，唇瓣微动，半天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注意到永远这个词。 太重了，重到无法回答。 房间陷入令人喘不过气的死寂中。 言漾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只自顾自地笑着：“周医生是有什么顾虑吗？” “没。”周知时回过神，才试图从贫瘠的大脑中思考出答案，就听见言漾轻叹了一声。 周知时思绪被打散：“怎么了？” “最近几天总觉得身体疲惫，好像要到发情期了。”言漾转移话题，低落的嗓音中带着不太容易被人察觉的害怕。 “周医生，到时候你能来陪陪我吗？” 十八岁之后，正常情况下omega三个月会出现一次发情期。 不正常情况下，信息素紊乱，可能一年能出现十多次。 虽然周知时是个beta，但他知道omega处于发情期时会对身边之人产生迷恋依赖，渴望得到信息素安抚。 可惜beta没有信息素，能给予的实在太少。 周知时认为自己去了没什么用，到嘴边的话，在对上手机屏幕那边充满期许的双眸止住。 “……好。”周知时艰难应道，“到时候你需要我陪着的话，我会过去。” 他没办法给出实际上的帮助，但能陪着言漾。 “好。”言漾弯眸一笑，嗓音愉悦至极。 周知时原本还想继续回答上个问题，见言漾似乎已经忘了，瞥了眼时间：“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他顿了顿，温柔地补充一句：“晚安。” “晚安。”言漾弯眸回应。 电话挂断，周知时心脏还像是被蜜包裹住一般，泛着浓烈的甜意。 陌生，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眼睡觉时唇角还不停上扬。 时间缓缓流逝。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周知时更忙了，人也快疯了。 炮灰标签早就在他心里被划掉，现在留下的是怨种两个字。 他很久没有慢悠悠坐在医务室喝茶了，忙到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在学校四处乱飞。 连校警都没他在学校各处转得多。 高三多数学生把这一周当成了最后的狂欢。 周知时提着医药箱穿梭在校园，左边的学生正在握手深情告白，右边的学生你一拳我一拳，难听的话满天飞。 这种情况他已然习惯。 这些天每当踏入校门，周知时会恍然觉得自己来到了大型动物园。 那些嚣张跋扈，叫嚣着骂人的学生好似抓着藤蔓抢夺到香蕉而兴奋大叫的猴子。 荒谬且好笑。 “最后几天了，别逼我呼你。” “是吗？来，呼我，我看看你敢不敢。” “……” 嘈杂声中，有人大喊：“医生，这边有个……” 周知时步伐一顿，左手利落翻出抑制剂，扎在正向这边冲来的alpha。 原本还力大如牛，双目赤红的alpha发出模糊的音节，失力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嘴里还不甘心喊着。 “你敢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知时迅速避开他，前脚离开人群，后脚又被人抓住手臂。 学生焦急指着旁边的omega：“医生，他也被影响到信息素紊乱了。快救救他” 周知时麻木地拿出抑制贴，封在气喘吁吁，脸色潮红的omega后颈。 呼吸急促，眼看着就要晕过去的omega逐渐恢复理智，平稳呼吸后朝着周知时感激道谢。 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啊。 周知时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毫无波澜，内心特别激动。 这些天他奔波在校园听见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滚”。 失去理智意识的学生很可怕，要么想抓着人的脖子啃，要么张牙舞爪冲身边人发疯。 而周知时很不幸成了其中被集结火力最多的那个。 有了这次工作经验，相信他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能冷静沉稳的。 上午忙完，周知时冲了个澡，洗去一身黏腻，换上干净的衣服返回医务室。 敲门声响起，他反射性抓着东西就要冲出去。 “是我。”徐自如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看出他的麻木，“最近这些学生压力大，所以……” 周知时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许多学生告诉他根本无所谓成绩时，他顿悟了。 以前兴许是真的压力大，现在就跟泄闸的洪水，能多放肆就多放肆，不然等到后面就没机会了。 “你没事吧？”徐自如打量着他，“你脸色不太好看。” 周知时叹口气：“还好吧，就是有些累，不过没几天了。” 徐自如点点头，离开后又返回，递给他一堆营养品。 “不用。”周知时示意自己桌面上一堆吃的喝的，最近他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徐自如扫了眼，欲言又止。 知道他在想什么，周知时随口道：“我自己买的。” “我还以为……”徐自如微不可察地松口气，僵硬的脸色逐渐被笑容代替，“最近没看到他来找你。”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言漾。 “我太忙。”周知时言简意赅，没细说。 两人最近从线下见面变成了线上聊天，记录多到数不清。 周知时发现他和言漾无论是性格，还是爱好都极度契合。 “他毕业后会离开这里吧。”徐自如好似不经意间道，“你呢？你在这里还是跟他一起？” 第63章 这种问题周知时还没想过，他脑子每天乱到连思考穿什么衣服都费劲。 手机震动，青年没时间回答徐自如的话，匆忙穿上外套，抓着东西迅速离开：“我工作了，下次聊。” 徐自如让开道路，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神色愈发复杂。 良久，他叹口气，视线落在被空调风吹动的窗帘上，眸光渐深。 “喂？”手机接通后嘈杂声太多，周知时只能听见一堆人对骂的声音。 “别吵了，我打电话了。”拨通电话的人试图稳住情况，发现没用后只能努力对着手机大喊，“喂？医生，这边需要你。后花园的巷子，你应该知道吧？” 周知时没听清具体内容，捕捉到了关键词。 ——后花园巷子。 这个地方，一个月内他去了不下十次。 每次现场一片混乱，学生们极难沟通，十分钟能解决的事，最少能长到半个小时。 周知时叹口气，对着手机应了一声，加快步伐赶过去。 没想到这次比以往人数要多三倍。 巷子口聚集着二三十个学生，乌泱泱一片，吵闹声不断。 周知时努力挤进去，好不容易前进几步，又被人挤出来。 “你好，先让我进去。” “哪位同学需要抑制剂？举手示意。” “请让一下，我需要进去。” “……” 声音轻易被吞没，周知时使出全部力气，终于挤到巷子口。 短短三分钟，他觉得自己瘦了不少。 定睛一看，昏暗的巷子内氛围格外诡异，三个优性alpha冷着脸释放信息素，互相压制，谁也不让谁。 强大的信息素导致周围学生脸色骤变，纷纷后退。 原本还拥挤的地方顿时空荡。 好不容易挤过来，还没缓过劲的周知时：“……”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52章 他一眼看到三人身后, 躺在地上脸色扭曲的男生。 余光注意到那些被信息素压制的学生，周知时故意低着脑袋绕开三人，扶起对方, 确定后拿出抑制剂使用。 “周医生来了。”三人其中一个笑眯眯地开口, 故意把话题往周知时身上引。 周知时没说话。 他知道云希和顾初意一直闹事, 只是没想到两人和沈著对上了。 看这架势, 说不定刚结束打架。 是非之地, 得赶紧离开。 无形之中, 一种极为强烈的注视感袭来, 周知时眼皮一跳, 凝眸望向巷子深处。 这里是学校特意保留的，没什么人来，里面昏暗无光，似乎有个人藏在阴影中。 眼睛能分辨的地方实在有限, 周知时收回目光，起身准备离开。 三人看出他的想法, 挡在原地不动。 周知时扶起晕过去的男生，提醒出声：“我要带他出去。” 三人摆明了就要逗他玩, 转身背对着他, 假装没听见。 周知时一手扶着对方，拍拍三人肩膀, 深吸一口气, 脸上还带着微笑，话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同学，让让，别挡路。” “你们实在没事搭把手，我赶时间。” “这人晕过去了, 快让我过去，别挡在这里了。” 说到口干舌燥也没任何动静，周知时恨不得一人一脚给踹飞。 他吐出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三人：“谁伤的人？记得来医务室写报告，登记一下。” 三人转身看向他：“……” 他们没说话，只一同看向周知时身后。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周知时反射性侧身看去。 巷子深处站着一位身形颀长的少年，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那凛冽不同于常人的气质，以及紧紧黏在脸上，令人不自在的灼热视线。 淡淡的光线下，那模糊的轮廓有些熟悉。 周知时还想继续辨认对方的样子，铃声响起。 又来工作了。 他根据本能拿出手机接通。 打架乱骂声不断，手机那边的老师催促他快点过去，那边有三个学生状态不好。 周知时头疼地扶着男生，没时间多想，迅速绕开三人离开，完全没注意到噤若寒蝉的众人。 离开人群，他将男生扶到生活老师面前嘱咐：“这位学生状态不太稳定，处于易感期阶段，最好叫家长带去医院确定一下。” 话说完，周知时拔腿就跑，赶到下个地点。 擦掉脸上的汗水，青年脚下生风步入人群，还没来得及蹲下去处理，就见周围学生纷纷避开他，脸上表情各异，带着几分抵触。 那一刹那，周知时想起不久前他从言漾家回去，电梯中出来的三人和这些学生表情差不多。 “老师，你身上的信息素太浓了，你接触了多少个优性？”有人嘀咕出声。 “对对，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 身为一个beta，周知时闻不到自己身上沾染的信息素。 不过他确实刚接触过几个优性，笑笑没说话。 “考试结束后学校会组织拍毕业照，周医生到时候会来吗？”处理完工作离开前，有老师扯住周知时。 “估计不会。”周知时笑笑。 那个时候恐怕他已经离开学校，躺在出租屋里休息了。 “啊。”老师颇为可惜地说，“我还想和周医生站一起拍照呢。” 话中含义太过明显，周知时想感觉不到都不行。 他硬着头皮又笑了笑，沉默着逃离现场，意外在回医务室的路上看到了上一个现场晕过去男生。 对方也显然看到了他，恶狠狠瞪他一眼，厌恶地皱起眉头，五官几乎扭成一团。 周知时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了，但对这样的眼神习以为常，没有理会。 “你为什么要对我使用抑制剂？”男生逼近他，恶狠狠地质问。 看来他是故意让自己信息素紊乱，陷入易感期了。 周知时见过这样的学生，还算平静：“你晕过去了，这是我的工作与职责。” “你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男生破口大骂。 “易感期晕厥是你的计划？”周知时一愣，若有所思地道，“那抱歉啊，我应该让你继续晕过去的。” “别装傻了。”男生勃然大怒，不知想起什么，上下审视着周知时，讥讽出声，“学校里有人说你对言漾感兴趣，不会是真的吧。” 周知时没说话，不太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所以你是故意破坏。”男生烦躁地开口，下意识释放信息素，却忘了眼前的青年是beta，反应过来后咬牙道，“你要是omega，绝对别想好好离开。” 混乱的大脑被洗净，所有奇怪的地方有了答案。 周知时大脑轰然，死死盯着眼前男生：“你所谓的计划，是用信息素影响言漾？” 巷子里的人难道是言漾？ 男生没说话，只继续骂着，几次想动手打周知时，又忍住了。 耳边朦胧声不断，说不清是替言漾愤怒，还是太恶心眼前的人，周知时一脚踹在对方小腿上。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学生。”青年面无表情地俯身，轻拍他的肩膀，眼瞳冰冷，“不然你现在已经躺地上了。” “……”男生咒骂不停，“你一个校医，算什么东西？还敢对我放狠话？信不信我让你在这n市活不下去？” 他抬手去抓周知时，被周知时眼疾手快地避开，顺带附赠了一脚。 男生怪叫一声，气急败坏地冲上来。 周知时及时躲开，笑眯眯地指着上方：“刚刚没监控，现在可有监控了。你确定要动手，让我报警，并把你之前说的话告诉警察吗？” “既然没有监控，你说出去的话也没有人会信。”男生洋洋得意。 周知时冷笑一声，冲他竖起中指，转身就跑。 男生气得大吼一声：“你给我等着。” 他没去追周知时，想去找言漾，只不过才走了几步，突然被人抓着头发扯到无人的地方。 阴影袭来，下一刻拳头落下。 男生从一开始的哀号到最后根本发不出声音，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得不求饶出声。 “你……”看清动手之人的样子，男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抖了抖唇，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无形中萦绕着一股瘆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压制而来。 他双腿一软，无力跪在地上。 * 周知时扶着腰，单手拉来椅子，一边揉着酸疼的腰，一边叹息坐下。 这几天乱到他的大脑都要宕机了。 手机没有任何反应，他询问言漾的消息石沉大海。 正眨动着酸涩的眼睛时，桌上的手机震动，来了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言漾：“我没事。” “他确实想影响我，不过没有成功，同学们很好，阻止了他。” 第64章 “就是我现在有些头疼。” 周知时飞快打字叮嘱：“快休息。” “谢谢周医生关心我。”手指敲打键盘，发完消息后收进口袋，言漾面色沉静地睨了眼晕过去的男生，眼底透着死气沉沉的冰冷。 他活动着手臂，踢开男生挡住路的腿，离开巷子。 期待多日的高考来临，周知时舒舒服服地在家休息了三天。 他的离职报告已经弄好，去学校提交时，被徐自如拉着一起拍毕业照。 “你确定不拍吗？”猜到周知时会拒绝，徐自如平静地说，“可以和言漾合照，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话到嘴边的周知时一顿，环顾一圈：“……好吧。” 高考三天，他怕打扰言漾，很少聊天，只在今天出发来学校前发消息问言漾，来不来学校拍毕业照。 学校从没这么热闹过。 周知时眼皮乱跳，不得不抬手按住，四处搜寻着言漾的身影。 “先拍吧。”徐自如指了指不远处，“现在进行到那个班级了。” 周知时边过去，边发消息。 “周医生来了。”前几天期待和他一起拍合照的老师注意到他，兴奋地指着自己身边的空位，“我给你留了位置。” “他不站在那里。”徐自如扣住周知时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侧，“我们医生位置在这里。” 周知时尴尬地冲对方笑笑。 老师并不介意，只是有意无意扫了眼徐自如，眼神有些奇怪。 “都来齐了吧？”摄影师询问出声。 “来齐了。”姗姗来迟的校长坐在中间空位，冲着摄影师点点头，抬手示意开始。 拍摄结束，本就是走个过场的周知时拦住校长。 “校长，我的工作结束了，还需要将离职报告提交给您吗？” “今天最后一天呢。”校长意有所指地拍拍他的肩膀，“学校还需要周医生。” 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周知时没多少反应。 校长说：“想好后面去哪里工作了吗？需要我给你介绍吗？” 没想到他这么好心，周知时狐疑地瞥了校长一眼，礼貌笑着拒绝：“不用了。” “徐医生不会也要离职吧？”目光落在等待在一旁的徐自如身上，校长问。 徐自如没说话，只摇摇头。 “那就好。”校长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片刻，乐呵呵道，“好了，继续拍摄吧。” 手机依旧毫无动静，周知时没有拍摄的心思，索性他一个校医，有他无他没什么区别。 周知时走到一旁树荫下，拨通电话，只得到冰冷的提醒。 “他可能不来参加。”徐自如停在他身侧，见他一脸担心，叹口气道，“毕竟不来也没什么。” 这么久以来，除非出事了言漾才不会回消息。 想起他之前提起的发情期，周知时心下一紧，更加担忧了。 “我没事。”万幸，言漾回复了，“就是起晚了。” 周知时蓦然松了一口气。 “你没必要这么担心言漾。”徐自如踌躇片刻，试探性道，“你真没想过，他或许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吗？” 周知时偏头看向他：“什么？” “没什么。”徐自如抿唇，换了个话题，“工作还没开始找吗？” “我打算休息一个月再说。”周知时低头打字，唇角上扬，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白到发光。 徐自如一时没能回神。 周知时没注意到他的发呆，收起手机。 今天之后就解放了。 他忍住内心的激动，努力绷着嘴角，生怕暴露过度的欢喜。 可能离职在即，中午吃饭，周知时觉得食堂的味道都变好了。 言漾下午才来拍摄毕业照。 站在少年身边，周知时倍感压力，感觉全校所有人都在盯着这边。 拍摄结束，一句恭喜毕业还没说出口，周知时被几个学生拉到一旁：“周医生，我想和你拍张照片。” 没想到会有学生想跟他合照，周知时有些小惊喜，全程配合。 一切结束，他回头时，发现言漾也被人包围了。 “好啊。”面对一个个询问能不能合照的同学，五官精致的少年温柔应下，垂眸时眼里带着几分难以捕捉的不耐。 -----------------------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在明天[饭饭] 第53章 周知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眨眼看去时消失了。 言漾依旧笑着，注意到他的注视，远远看来, 冲他弯眸一笑。 直到身侧不少人嘴里喊着言漾的名字, 周知时才反应过来, 言漾的人气比他想象的还多。 “周医生。”不远处有人大喊了一声。 熟悉的称呼顿时让周知时反应过来, 拿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风一般冲过去。 “来了。” 叫他的老师没想到他能这么快, 一时间呆住。 观察完学生的反应, 周知时确定对方不处于发情期。 “被他人信息素影响, 导致你的信息素稍微有些不稳定。”周知时打量着学生，低声说，“最好离故意释放信息素的人远一些。” “好，谢谢医生。”学生笑着道谢。 一毕业, 大部分人都变礼貌了，之前说不定真是压力逼疯了。 周知时微笑表示不用道谢。 “周医生和言漾有关系吗？”学生突然问。 周知时：“怎么了？” “言漾一直在看这边。”学生指了指他身后。 周知时回头。 少年摆好姿势,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没看镜头, 而是直直地落向这边, 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平日里充满柔意的眼神此刻毫无波澜，冰冷得像是冬日里冻住的湖水, 即使有石头砸下去, 也无法穿透厚厚的冰层。 那其中还带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周知时莫名有些紧张，不自觉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少年倏然一笑，犹如璀璨的烟花绽放，耀眼夺目, 再无任何刺人的冰冷。 先前的一切仿若错觉。 周知时心里怪怪的，回了一笑，收回目光。 “我们认识。”他言简意赅。 学生好奇地问：“只是认识吗？” 周知时没想到他会追问，一时怔住，直到学生因为有事离开，他也没能给出回答。 “麻烦了。”老师说，“今天周医生恐怕要加班了，拍摄还有很久才结束。” 周知时回过神，点头应下。 工作群发了照片，周知时保存后放大仔细查看。 拍照时他没感觉，直到看到照片才发现，当时他有些拘束地看着镜头，而言漾完全在看他。 少年偏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盯穿，唇角带着一点弧度，笑意非常淡，眼神却犹如浓墨覆盖，难以辨认出藏于后面的情绪。 周知时不禁愣住。 后面他心不在焉地处理工作，注意力全在被人围住的言漾身上。 “某些人现在应该看明白了。”沈著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阴阳怪气起来，“要认清自己的地位。” 周知时揉揉耳朵，故意抬高声音：“什么东西在说话？” 沈著气急败坏，冷冷丢下一句：“你和言漾不可能有机会在一起。他毕业了就会被他的父亲安排联姻。” “那也不劳你操心。”周知时微微一笑，心情却不可避免变得沉闷。 没想到临近工作结束，再次忙起来，周知时根本没有时间多思考其他。 毕业照拍摄完毕，还有很多学生没有离开学校，各种表白场面层出不穷。 周知时甚至被迫加班一小时，最后学校终于将所有学生清出去。 一天工作彻底结束。 周知时擦掉额头上汗水，冲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医务室的路上意外碰到了先前的老师。 “周医生，我特意在这里等你。”对方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周知时略微意外地笑笑：“那个，我离职了。” 老师像是已经知道了，并不在意：“那我更要留下周医生的联系方式了。” 周知时着急进医务室收拾东西回家，见他坚持，拿出手机互相添加好友。 “期待我们后面会见面。”老师笑着打完招呼，转身离开。 周知时收起手机。 他本该感到轻松，毕竟工作结束，可浑身说不出的疲惫，行尸走肉般扶着腰推开医务室。 室内昏暗无比，他眯起眼睛，看到前方站着一个少年。 “周医生，我来赴约。”对方裹着黑暗缓缓走进，漂亮精致的五官暴露在走廊微光下。 言漾？他怎么在这里？ 周知时刚通过声音认出他，言漾倏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难受且委屈地开口：“周医生，我发情期到了，你能救救我吗？” 第65章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赴约的周知时立刻被他这话吸引，担忧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热，浑身无力，只想和周医生待在一起。”言漾侧着脑袋，声音极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炙热的呼吸缠绕在脖颈，周知时背脊微僵，扶着他的手臂，想将他带出去。 少年却一动不动，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 “周医生，你陪着我，好不好？” 柔弱可怜的omega让人必须自觉放松警惕，周知时恍惚应了一声“好”。 他艰难回过神，走到一旁拿出抑制剂。 身后少年突然关了门，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整个人在黑暗中变得难以辨清表情。 周知时有些疑惑：“言漾？你过来。” 他说：“我先给你使用抑制剂。” 言漾没有动，只是虚弱地询问：“周医生，我会离开我吗？” 以为他问现在，周知时摇头：“不会，你现在情况特殊，我得陪着你。先使用抑制剂，之后我带你去医院。” 他主动走过去，停在言漾身前的下一刻，被紧紧扣住手腕抵在门前。 前一秒还难受的少年呼吸滚烫地贴在他耳边，声音嘶哑且温柔地喊他：“宝宝，我说的不是这种救。” 周知时：“？” 他一抖，耳朵迅速发烫，更让他愣住的是言漾对他那过分亲密的称呼。 宝宝？ “言漾？”周知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眼前之人不是言漾。 “我在。”言漾得寸进尺地咬了下他的耳朵。 很轻，但吓到了周知时。 他惊叫一声，反射性推开言漾，捂着耳朵倒退几步，意外跌坐在椅子上，瞳孔放大，眼睫不停颤抖。 “你怎么突然这样？” 强烈的渴望在脑海中翻涌不停，催促着他得到眼前的青年，言漾抬手按住太阳穴，意识进入短暂的模糊。 直到对上不远处那双饱含担忧急切的黑眸，他微微一怔。 周知时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言漾轻笑出声，身体温度虽然在一点点升高，但理智重新回归。 然而此刻他想要的并不是清醒，而是彻底的沉沦。 熟悉的栀子花味充斥在空气中，形成包围圈，将周知时困在其中。 他不禁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似乎是言漾的信息素。 他为什么能闻到言漾的信息素？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现在知道了，言漾口中的帮，不是他认为的那种。 周知时脑中绷紧的弦几乎断裂。 “周知时。”低沉磁性的嗓音唤他的名字，言漾俯身捧起他的脸，手指略微用力，陷进他柔软的脸颊中。 “说好了帮我。”看出青年的震惊与挣扎，言漾缓缓低头。 阴影投下，将周知时整个人盖住，不给任何挣扎的余地。 言漾低声呢喃：“你不能反悔。” 他依旧像平时那般可怜，让人不自觉放松，产生出心疼与怜惜。 然而那偏执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疯狂。 周知时咽咽口水，整个人还算清醒，脑海中满是如何帮助omega度过发情期的画面。 他没有拒绝。 但事情超出周知时的想象，或者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言漾，我们是不是该谈谈？”周知时抓住言漾的手臂，白净的脸上满是迷茫无措。 言漾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望着他，唇角笑意柔和至极。 不说话的样子更让人觉得不对劲。 周知时试图推开言漾：“这个姿势不对吧？你不是让我帮你吗？我们应该换……” “没有错。”言漾打断他的话，弯眸一笑，显露出一丝狡黠。 “什么？”周知时难以反应过来，被他抚过的地方像是点燃了火，烧得他不停颤抖，声音差点无法找回，“不对不对。” 周知时挣扎着按住言漾乱动的手，瞳孔紧缩：“你搞错了，你需要我帮你，不是这样。” “是啊。”言漾说，“你现在就是在帮我。” 被吻住的那一刹那，周知时混乱的大脑直接罢工。 他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意识在那愈发猛烈的吻中融化得彻底。 “言漾，你等等。”周知时再次挣扎。 这次他用尽全力，随后绝望地发现，他的力气根本比不上言漾。 说是处于发情期的少年，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力气都比平常更盛。 往日的纯良无害在此刻全部褪去，站在他面前的言漾完全是另一种模样，深黑的眼底带着的笑意无端令人喘不过气。 “你，你最近这些天全部都是装的？”大脑飞快跳跃，周知时反应过来。 这段关系他以为他是主导，可现在才明白全是假的。 恐怕从一开始，言漾就是故意用乖巧无害的假面接近他。 而他心甘情愿地走入了这精心编织的网中。 “没有。”言漾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颊，面色温顺，“我没有装，现在确实属于发情期。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别人不太一样。” “周知时，我很抱歉，但我现在确实需要你。” 理智轰然塌掉，周知时只能感受到言漾滚烫的体温与他交-缠，直到难以分清。 他眼尾发红，呼吸颤抖，想要离开，却被言漾紧紧抱住。 “周知时，说好的永远陪在我身边。” 意识陷入昏迷前，周知时脑海中只停留一句话——什么时候说好的？ 他没有回应过那句沉重的问题。 …… 大脑陡然清醒，脖颈处的呼吸绵长沉稳，周知时难以缓过来。 他尝试着起身，身体软到抬手都费劲。 昨晚发生的事重回脑海，周知时扶着腰，呆坐在沙发上。 看着身旁那张无辜的脸，他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言漾那些可怜的模样历历在目，周知时现在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虽然昨晚也挺爽的，但是…… 反正工作结束了，惹不起，他躲得起。 言漾目前看来不太正常。 想到这，周知时再次看了眼言漾，扶着腰离开医务室。 进电梯时，他双腿一折，差点摔倒在地，顿时酸痛到眼眶发热，被自己蠢哭了，捂着脸逃离学校。 都说某些alpha不是什么好东西，乱放信息素，甚至想随便标记人。 但某个omega更不是东西。 “学校里怎么还有人？”门口保安看到有人离开，疑惑地挠挠头，还以为看错了。 * 回到出租屋，周知时洗了个澡，随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房门被人敲响。 “哒哒哒。”极有耐心的三短一长让周知时眼皮一跳，浑身竖起汗毛。 “周知时。”门外的人低声说，“你是不想对我负责吗？” 理直气壮的语气差点让周知时错乱，以为自己真是那个需要对他负责的人。 他走过去，临近开门又忍住了，通过猫眼看向外面。 少年恰好也在看他，眯眼笑着，看着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几分不经伪装的懒散。 “周知时，你先把门打开。” 周知时后退两步，目前只想回避：“你走吧，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脑子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来思考，再面对言漾，他怕自己又稀里糊涂做出什么。 “所以周医生真的不想对我负责。”门外的言漾失落地开口，听着下一秒就能哭了。 要不是周知时通过猫眼瞥了眼，差点又被他骗过去。 那张精致的脸上哪有半点伤心，全是笑意。 周知时微微磨牙：“言漾，你为什么……” 骗人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因为言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骗，他只是没有表露出真正的性格。 周知时抿唇。 “我为什么骗周医生？”少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我没有骗，我只是怕周医生离开我，选择在周医生面前展现了另一面。” 认真至极的语气让周知时略微恍惚。 “不是说好了毕业之后在一起吗？”言漾缓缓开口，“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不是吗，我当时说的是考虑。”周知时反射性道，“而且我现在大脑有些乱，需要思考，你先走吧。” 门外没了声音。 不久后，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周知时以为他离开了，通过猫眼看到外面没人后悄悄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确定，一只大手紧紧扣住门缝。 “周医生，我还没有离开。”少年歪着脑袋，笑吟吟地望着他，将门的缝隙一点点拉开。 周知时无奈后退：“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昨晚他就发现了。 第66章 “周医生不能对我始乱终弃。”言漾目光有些幽怨，表情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委屈。 “什么叫始乱终弃，昨天明明是你……”后面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周知时脸颊炙热，恨不得直接把门关上，又怕伤到言漾，最终放弃。 即使知道言漾以前在装，他也无法拒绝。 算是彻底栽倒言漾身上了。 “昨晚真的很抱歉。”少年抬手按住后颈，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的确失去了意识，对周医生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我该死。” “也没……那么严重。”他这么一说，周知时反倒不知道回答什么了。 “你先进来吧。”沉默良久，见言漾实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知时叹口气，妥协侧身，示意言漾先进来。 不知有意无意，进去时，言漾故意贴着周知时的身体。 那一刹那，周知时连他衣服下的身体温度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肩膀一抖，腰处的酸痛再次蔓延上来，迫使他不得不抬手捏捏，试图缓解。 下一秒，另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腰揉-弄着。 周知时差点惊呼出声，反应过来推开言漾的手：“我没事。” 他关上门，让言漾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面向言漾。 少年乖巧地坐在那，轻垂眉眼，看着无辜纯良，像是春日里随风摆动的花，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 然而周知时知道，这都是他故意表露出的假象。 果不其然，言漾抬头，眼底满是散漫的笑意，再无柔和温软，只有说不出的强烈侵略性，让人不想对视。 周知时硬着头皮说：“你发情期就一天吗？” “嗯。”言漾说，“我和常人不同，所有周医生不用有压力，更加不用觉得beta不能和omega在一起。我觉得我和周医生天生一对。” 他弯眸一笑，温柔的语调令人心绪放松，不自觉想要顺着他的话应下。 室内突然陷入毫无征兆的静默。 周知时不知道说什么，这里明明是他家，可因为言漾的存在，他反而极为不自在。 少年随便往那里一坐，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动作，便有一种形容不好的压迫感遍布在空气中。 周知时扣动着手指分散注意力，企图将内心的别扭陌生感抹杀掉。 以前和言漾在一起只有轻松，现在却变了。 “周医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言漾主动打破沉默。 “不是。”周知时立刻否认，“想。” “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言漾起身，缓缓蹲在周知时面前。 原本低着头的青年不得不抬头，直面眼前之人。 他显然纠结至极，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轻抿着红唇，黑亮的眼眸闪过几番挣扎，又很快消散。 不能回避。 言漾已经踏出那么多步，他再不给出回应，还算什么成年人。 周知时眨着眼，下定决心：“好，我们在一起。” 他以为自己很干脆利落，声音极大，说完才反应过来，声音小到轻易就被呼吸声碾压。 甚至手都紧张地抓着衣服，拉扯出无数褶皱。 周知时立即松开手，暗自吐槽自己多大的人了，还能紧张成这样子。 言漾显然听清楚了，原本微抿的唇角倏然上扬，深沉的眸子被笑意点亮。 “好，不能反悔。” 周知时认为自己没什么好反悔的：“你才是不能反悔，以后想分手我也不会同意。” “我不会。”言漾一顿，眼神专注地落在周知时身上，一字一句，仿佛誓言，“我不会反悔，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和周知时在一起。” 低沉的嗓音让周知时眼皮一跳，心里滋生出一种难以辨认的情绪。 他应该高兴，可那情绪太过复杂，沉甸甸地压力令他不禁沉思。 “我记住今天了。”离开前，言漾站在门口，眸光柔和，“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看他不想离开的样子，周知时连忙开口：“好，明天见。” 这话成功堵住想要留下的少年。 他掀唇一笑，并未戳破周知时的窘迫，只缓慢而珍重地说出那三个字：“明天见。” 周知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明白平常的一句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关上门，周知时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境。 他和言漾就这么在一起了？ 什么以后的打算全没有讨论。 一个问了，一个答了。 这么顺利吗？ 周知时恍惚地走到窗边，目送言漾离开。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长久麻木的心脏似乎终于找回状态，逐渐加速跳动。 周知时轻笑一声，收回目光。 他本想找工作转移一下过度的激动与兴奋，余光倏然发现在言漾车子离开后，原地停了另一辆豪车。 普通小区能看到这种豪车的次数不多，何况对方像是有意停在那个位置。 车门打开，司机下车拉开后车门。 穿着西装的男人下车后第一时间抬头。 隔着距离，周知时觉得他好像在盯着这边。 看着那审视的目光以及熟悉的眉眼，周知时忍不住皱眉。 两分钟后，预感成真。 房门被礼貌敲响。 周知时没开门，在这一刻莫名想起自己在这本小说里的身份。 差点忘了，他只是一个炮灰，现在却跟主角在一起了。 其他配角应该会出来阻挠他们。 “我知道你在家。”门外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开门吧，你需要和我聊一聊。” 不是“我”，而是“你”开头，笃定他会开门一般。 周知时没说话。 短暂寂静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面色沉静淡然的青年站在门口，以一种防备警惕的姿势看来：“你是谁？” 站在对面的男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声音却冷如寒夜。 “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言漾的父亲。” …… ----------------------- 作者有话说：久等[饭饭] 第54章 “外面下雨了, 谁有多余的雨伞，借我用一下，拜托。” 窗外阴雨绵绵, 雷声轰鸣, 桌上手机“嗡”一声震动。 熬了三个大夜才勉强赶上方案提交的男人拿起手机, 按了按乌黑的眼圈。 看清消息后, 他瞥了眼窗外, 艾特发言的同事：“我这里有, 到时候给你。” “太感谢了。”同事发送感激跪地表情包。 “你还有多余的雨伞吗？”另一个同事艾特周知时。 入职这家公司半年, 周知时对于同事关系非常淡漠, 没什么关系好的人。 但这位在他之后入职的同事，不知道是和他一样，跟其他人没什么共同话题还是如何，总是喜欢和他搭话, 时不时关心，表现出让周知时疑惑的熟稔。 没得到回复, 那名叫申浩的同事从茶水间出来，停在周知时身侧。 “我们家方向差不多, 我顺路送你回家吧。”他笑笑, 脸上满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周知时曾经怀疑过这人是不是对他有好感，测试过发现不是。 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心肠好。 但如果是这样, 他对其他同事又完全是另一个漠不关己的态度。 以至于接触半年周知时对这人为什么过分殷勤仍旧处于疑惑状态。 他甚至大胆怀疑, 这人是不是言漾他父亲派过来盯着自己的。 “不用。”周知时揉揉太阳穴，“我要去别的地方。” “什么？”申浩疑惑歪头，“你看起来很累，要早点休息。” 说起这个，周知时不禁叹息。 四年时间, 他换过几次工作，无一例外全部加班。 只有这家公司还算符合，工作半年，也只加过两三次。 不像之前的工作，一周最少加三次班。 “我记得你只有一把雨伞吧。”申浩想起什么，把车钥匙递给他，“你有事的话，不如开我的车去。” 周知时没接，略微蹙眉，问出心中所想：“我们不熟，你这么放心把车给我开？不怕我开去卖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申浩哈哈一笑，“我和你比较聊得来，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没事的。” “不用了，我没驾照。”周知时婉拒。 这几年他一直想去学驾照，但没抽出空。 一旦空闲下来，周知时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那道身影。 所以他不敢停下，只能用工作塞满脑子，杜绝去想这么多年言漾过得如何。 以前看小说，周知时会好奇，过去那么久，所谓的感情应该早就变了，时间能冲淡一切。 落到他身上才知道，时间不是万能的。 那些感情只会随着时间推流变得更加浓烈，堵在心口，迫切地想要寻到一个出口。 第67章 “我可以送你去。”申浩说，“反正下班回去没事。” “你别误会。”眼见周知时要说什么，他率先解释道，“我是太无聊了，每天回去待在出租屋里非常无聊，所以想找事转移注意力。” 周知时感同身受。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只想自己一个人。” 申浩点头，转身离开前，将手中的热茶放在桌上。 周知时偏头，目光不解地追上申浩的身影。 “这个茶挺好喝，你尝尝。”申浩摆摆手，坐在自己工位上，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打什么，对上周知时的目光冲他笑笑。 周知时收回目光，端起茶尝了一口。 入口清香，回味带着丝甘甜，他弯了弯眸，余光瞥见申浩举起手机对着他。 不知道是拍照还是如何，只是在他看去时有些不自在地放下手，佯装无事一笑。 周知时抿唇，申浩太不对劲了。 他没有戳破对方拙劣的伪装，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继续工作。 下班后雨依旧没停。 周知时用手机打车。 十分钟后，他用包挡住脑袋，向前跑了几步。 坐上出租车那一刻，透过模糊的雨幕，周知时看到申浩拿着雨伞站在公司门口左右张望，满目焦急，似乎在对没能及时出现帮他而感到无措。 周知时放下包，拨掉头发上的雨水，示意司机出发。 车子停在商场地下室，他道谢后下车进入电梯。 “叮。” 电梯到达九层影院。 门打开，喧闹的声音闯入耳中，周知时抬抬眼皮，恍然发觉今天不是个看电影的好时机。 今天是七夕节。 影院挤满了情侣，等待爱情电影开场。 周知时买的是恐怖电影，在热闹的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 快到开场时间，他取票进入。 偌大的影厅空无一人，饶是做好心理准备，周知时也不免惊愕就自己一人观看。 包场了。 他返回前台重新购买爆米花和可乐，离开前听见有人嘀咕。 “同一时间买的？那是同一个人吧。” “想包场应该不至于这样，难道是为了支持？哈哈哈，真是奇怪。” “……” 周知时没多想，返回影厅，发现最上方角落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 要不是对方正低头玩手机，周知时还以为是个非人存在。 他收回目光，坐在自己位置上。 广告时间后电影开始。 灰白的脸加上诡异的音效，周知时浑身肌肉僵硬，在电话铃声响起时更是一个哆嗦，怀中爆米花差点洒出去。 他扭头，看向铃声响起的方向。 坐在角落的人感到抱歉，挂断电话后朝他所在的方向偏了偏脑袋，只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整个人藏匿在昏暗之中。 周医生继续看电影。 他太过入神，连对方什么时候起身离开也没发觉，等到眼睛发现有个身影从出口离开时，才看向身后。 空无一人，对方提前离场了。 周知时没在意，抓起爆米花吃着，看完整场电影还有些意犹未尽。 挺刺激的，还好没有凌晨来看，不然绝对要被吓疯。 “散场了？就他一个人？”离开时，周知时听见有人震惊道，“我想买这场没买到，怎么就一个人？” 他步伐一顿。 难道是影院出了问题？ 或者是有人钱多到没事做，把剩余的空位全买了？ 应该没人这么无聊。 周知时摇摇头，离开商场。 雨停了，空气潮湿闷热，路两边人潮如水，热闹的场景让他不禁感慨，很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 这四年他会特意避开人多的时候出来，只有今天忘记看日历了。 周知时拐进面馆，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深夜十二点。 手机振动，app消息推送。 “当初喜欢的人为什么最后没在一起了？” 周知时一阵恍然。 他莫名想起答应和言漾在一起的那天。 当时他觉得自己对言漾的感情很淡，直到他无数次梦见言漾，才发觉那份喜欢早就填满整颗心脏。 新问题，底下还没多少人回答，周知时随手点开，打下一行字发送。 “不太合适，所以分开了。” 他抛下手机，进入浴室，没想到出来时，短短半个小时，成了点赞第一的回答，下面跟着许多回复。 “为什么不太合适？” “细说。” “层主别走，说清楚点，我实在好奇。” “……” 头顶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手机微弱的光。 周知时迷茫抬头，对面楼栋没任何问题，让他确定不是简单停电问题。 他走到一旁按下开关，毫无反应、 确定没跳闸后，周知时眼皮一跳，略感不对地走到窗前。 楼下也亮着光，只有他的房间没有电。 小区群里也没有人说停电的问题。 周知时脑海中浮现独居时的注意事项，凑到猫眼前看了眼外面。 黑到完全看不清。 他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没着急出去查看停电原因。 直到咔嚓一声。 周知时一愣，确定是撬锁声音的下一秒，身体寒毛直竖。 不知为何，脑海中莫名跳出一张脸来。 这么久以来都没任何事，会是谁？难道是言漾…… 周知时快速进入厨房，左手拿菜刀，右手拿擀面杖，站在门口，摆出防备姿态，等着门一开就动手。 “啪嗒。”门被成功撬开，外面的人似乎知道屋内有人，猫着腰，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四目相对，男人显然没料到周知时就站在门口，登时惊叫一声，不等周知时反应，拔腿就跑。 周知时甩开擀面杖。 惨叫声响起，他松了一口气，知道是砸中了，用手机报警的同时，走过去控制住对方。 走廊感应灯亮起，男人的脸陌生又熟悉，周知时看了半天，蹙眉质问：“房东？你什么意思？” 男人本来一直在遮脸，不想被他看到，眼看事情败露，硬着头皮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其实我是看到你家没电，过来看看情况，没别的意思。” “这样啊，难为你好心撬锁。”周知时一笑，“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昏暗灯光下，他笑得极为瘆人恐怖。 把人抓去警局，周知时只有两个诉求，退房，返还所有租金。 房东一开始拒绝，听见不取得谅解要被拘留多日顿时老实地返还所有租金。 事发突然，看房又实在头疼，周知时住在酒店两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你要租房子吗？”路过周知时，申浩步伐一顿，笑眯眯道，“我认识的朋友有间空房，就在附近，你要是愿意可以过去。” 周知时本能要拒绝，对方继续说：“不过租金不太便宜，你要是愿意自己搞卫生，他可以减免一些。” “多少？”周知时退出租房页面，感兴趣地问。 “两千一个月，一室一厅。”申浩说，“你要是不租，我就帮他挂到网上出租。” 周知时想了想，客气地笑笑：“我租，谢谢你，到时候请你吃饭。” “不用，我看看能不能砍价到一千五。”申浩撑着下巴嘀咕着，“我去谈谈。” 过了两分钟，他就说可以。 这么快？ 周知时反倒再次纠结起来。 申浩说：“不过他要求有点多，你不能损坏房子里任何东西，一旦损坏，必须买新的赔偿。而且必须租满一年，交一年房租，可以不用给押金。不能养猫养狗，也不能带其他人到房子里住。” 要求那么多，周知时反而松口气。 怪不得比市场价便宜那么多，要求真不少。 “行，我都能接受。”周知时说，大不了到时候不用屋子里的东西。 “好，那你今天就可以搬进去。”申浩笑道。 “不签合同吗？”周知时问。 “签。”申浩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他嫌麻烦，钱到位就行，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签一份吧。” 片刻后，申浩带着合同过来，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 “对方不在国内，一切委托我来，到时候把钱打给他就行。对了，这是房子图片。” 周知时本来还觉得申浩代劳这点有些奇怪，看了眼房子，顿时被吸引注意力。 装修风格是他喜欢的。 只是所有一切看着没有任何使用痕迹，像是新房。 “看图片就知道为什么要赔偿新的了，这些东西都没怎么用，我那个朋友就住过几次，之后一直在国外没回来。”申浩说。 周知时点点头，签合同前多问了一句：“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第68章 申浩卡壳两秒：“杨……丰，他叫杨丰，丰收的丰。”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55章 “杨丰？”周知时心里最后一点怀疑消失, 利落签下合同，并问申浩想吃什么，他请客。 “牛排吧。”申浩说, “我最近想吃牛排了。” “好。”周知时点头应下。 “我帮你搬家。”申浩主动开口, “你一个人应该很难搬。” 周知时笑着婉拒。 他的东西并不多, 而且不能总是麻烦申浩。 “其实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申浩抓抓头发, 小声解释着, “不知道为什么, 我和其他人接触相处总是很累, 只有和你不会, 所以想和你成为朋友。” 周知时接触过这种人，听见这个理由，最近对他的怀疑全然消失，认为自己太多心了。 “原来是这样。”他冲申浩笑了笑, “谢谢你。” “那我们是朋友了吧？”申浩忐忑地问，一双眼睛里满是期待。 周知时：“当然。” 申浩特别开心, 周知时也被感染，心情挺不错。 下班后, 他把酒店里的东西搬到租的房子中。 图片看起来没多大, 直到入住后才发现是个大平层。 除了一间卧室和厨房，剩下的区域他全用不到。 周知时苦恼地站在原地。 打扫卫生是个重大的活。 他叹口气, 反正也没事做, 撸起袖子打扫到十二点。 累到周知时洗完澡倒头就睡。 一觉到天亮，醒来腰酸背痛，没做任何梦。 他还多少适应不了不做梦的轻快感，起身活动着身体，把剩下的卫生收完尾出发去公司。 “房子怎么样？”见周知时一来就趴在桌上休息, 申浩忍不住好奇道。 “很好，好到离谱。”周知时有气无力道，“我打扫卫生打扫了六个小时，不过卧室里的床挺舒服的。” 要不是床睡着舒服，他今天可能累到身体都站不起来了。 “六个小时？一直不停吗？”坐在对面的同事惊奇道，“你家房子这么大啊？” “我租的房。”周知时仰头解释完，再次趴在桌上，发出一声感慨，“是我不年轻了，不然不至于这么累。” “说什么呢。”同事打趣道，“你才不到三十吧，哪里不年轻了。” “总归比不上二十岁的身体。”周知时苦笑着揉了揉腰。 “那是自然。”同事说，递给他一杯咖啡，“喝喝提提神吧，今天估计要加班。” 周知时更是觉得天塌了，喝完咖啡下意识解锁手机，点进被自己拉进黑名单的头像。 这么多年，言漾从没联系过他，他倒是不争气地天天点开头像，视-奸对方朋友圈。 依旧是没开放朋友圈状态。 周知时揉了揉眉心，放下手机工作。 中午吃饭时，他无聊地继续视-奸，当看到朋友圈有内容时睁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止住内心的激动，周知时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地点进去。 那是刚发的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模糊，主题是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手背青筋凸起，极为惹眼。 不过重点是无名指上的戒指，看起来像定制的，上面刻有名字。 照片没对焦，看不太清。 一般有名字的戒指基本上是婚戒。 言漾要结婚了。 周知时呆坐在原地，一时间没能回过神。 “没事吧？”吃完饭打算回公司的申浩见他神色恍惚，快要坐不住的样子，担忧道，“你脸色很白。” “没事。”周知时回过神，摇摇头，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看向配字。 “好看吗？” 简单的三个字，看得周知时眼皮一跳，莫名有种言漾是故意通过朋友圈问他的荒谬感。 但不可能，怎么会问他呢。 周知时退出微信，没了吃饭的心情，匆忙扒拉两口回到工位。 言漾会和谁结婚？ 他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那枚戒指不断在脑子里闪现。 周知时觉得好看，嘴唇动了动，无声呢喃了句。 …… 自从看到那枚戒指，周知时把看言漾的朋友圈当成了某种打卡，每天能点进去十几次，就为了等更新。 就像是老天感知到了他的期待，言漾今天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那是一张咖啡的照片，配字依旧简单：“很开心。” 由于照片角度有限，看不出他是一个人喝咖啡，还是和其他人一起。 周知时把照片放大，各种观察十几分钟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变态，他顿时放下手机，按揉着太阳穴。 没救了。 周知时闭眼，尝试把大脑里的所有信息全部清空。 “周知时。”耳边响起朦胧的叫喊声，他反应慢半拍，循声看去。 “你没有找对象的想法吗？”坐在对面的同事冲他笑笑。 这种开场白，后面绝对会跟着相亲的话题。 周知时到嘴边的话蓦然止住，脑海中闪过言漾的手。 他喉结滚动，半晌才露出一抹笑：“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一点。” “那太好了。”同事高兴地盯着他，“我有个朋友长得很好看，年龄跟你差不多，也是beta。你们要不要见一见，认识一下？” 同事补充道：“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只是我个人觉得你们会很合适。” 周知时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顺着同事的话应下了。 “好呀。” “那我把地点发给你，离这里很近。”手机震动，是一家咖啡店。 周知时不由自主地想起言漾那张咖啡照，摇晃脑袋，本来还纠结的内心一下安定了。 去见见也没什么，说不定真的合适。 周知时看向窗外，关于现实的记忆，他差不多快淡忘了。 在这里结婚，有个家庭的话，似乎也还行。 至于他和言漾……不合适。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周知时浑身一抖。 那么大的反应让申浩有些不知所措。 见男人扭头看来，眼神低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他迟疑道：“听说你要相亲？你想结婚了吗？” “也不算吧。”周知时随口回答，“就是先见见。” 申浩点点头，离开又折返，不经意道：“这个要是不合适，你跟我说，我也想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周知时没心思细想，随意地点头应下。 下班时，他没什么胃口吃晚饭，直接回了家。 倒在沙发的那一刻，几乎是潜意识，让周知时打开手机，找到言漾的朋友圈点了进去。 “我知道你在偷看我。”入目的一行字让周知时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定睛一看，下面还有张配图。 图中白色的猫咪仰着脑袋，看上去直视前方，实际上一直在用余光瞥镜头。 说不上来是松口气还是失望，周知时惆怅地起身洗澡。 不能再看言漾的朋友圈了。 洗完澡，周知时第一件事就是想把言漾的聊天框删除。 关键时刻，看着清空聊天记录的提醒，他手指一顿住，许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最后周知时抛下手机，躺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当初做决定倒是飞快，跑到相隔一千五百公里的这里，现在却优柔寡断起来。 这样不行。 周知时翻身，将脸埋进被子里，什么时候睡去也不知道。 到了周六，周知时穿戴整齐，出发去约定好的地点。 他和对方加了好友，互相换了彼此的信息。 进入咖啡店，男人已经坐在位置上。 周知时迅速落座。 两人聊了一会儿，发现比起伴侣，更适合成为朋友。 他们兴趣差不多，但一聊到结婚的话题，都带点回避。 “其实我是被家里人催婚才来的。”男人坦言道，“我没想过结婚，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周知时微笑道，“我也和你差不多。” “那就好。”男人松了一口气，伸出手，露齿一笑，“很高兴认识你。” 周知时握住他的手：“我也很高兴。” 男人叫全钧，临时有事离开了。 周知时盯着面前的咖啡，手指无聊地交合在一起，大拇指有一下每一下地敲着。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面前。 视线里出现一双鞋，周知时动作稍顿，心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期待。 他抬头，店员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将手中咖啡放在桌上。 “先生，这是本店赠送给您的。” 周知时点头，又反应过来：“为什么赠送给我？” “我们店内的新品。”店员解释道，“每天会随机挑选一位客人赠送。” 第69章 心里最后一点疑虑消失不见，周知时冲他笑笑，喝了一口，对上店员的目光，竖起大拇指夸赞。 视线向下，当看到杯子时，周知时蓦然一顿。 棕色杯子上的纹路与图案与他在言漾朋友圈看到的一模一样。 周知时点开言漾朋友圈，发现对方朋友圈关闭了。 他一怔，有种被言漾发现偷窥的窘迫与尴尬。 “你们店的杯子很大众吗？”离开前，周知时询问店员。 “哪一款？”店员问。 周知时指着一旁的杯子。 店员沉吟片刻：“这个款式，市面上确实很多。” 那应该只是巧合。 周知时黯然垂眸，道谢离开，并未注意到店员往二楼的方向看了眼。 窥见了言漾的一点生活后，又没办法知道近况，周知时心里痒痒的。 他努力用看书来戒掉去看朋友圈的冲动，发现不太行，最后点开游戏。 四年时间，当初还算有热度的游戏没什么玩家了。 好友列表中，唯一的名字旁边显示对方一千多天没上线。 周知时点开对方资料，习惯性按下旁边的戳一戳，随后退出游戏。 过了片刻，手机响起提示音，正在发呆中的男人抓起手机瞥了眼。 “您的好友接收到您的戳一戳，并回戳了您一下。” 第56章 周知时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目光落在游戏名字上才想起这是什么，迅速登录游戏。 前不久还显示一千多天没上线的标签，此刻变成了在线状态。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私聊, 发消息时又顿住了。 能发什么呢？ 他没有资格询问言漾在哪里, 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 沉默良久, 周知时敛眸, 尝试着发了一句恭喜过去。 没成功, 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提醒对方已将他拉入黑名单。 周知时不免一愣, 点开资料戳一戳，也没办法戳了，对方刚上线做的事就是为了将他拉入黑名单。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打消一切发消息的想法, 起身进入厨房做午饭。 门铃骤然响起。 周知时正在处理虾，听见门铃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到门口问了一声：“哪位？” 他搬来这里，除了申浩知道外, 再没有其他人。 门外之人没有说话。 长久的静默迫使周知时脱下手套, 按下一旁的可视门铃。 站在门口的男人很高，穿着简约的白衬衫, 戴着鸭舌帽, 似乎是不想让人看清他的脸，微低着脑袋，只能通过暴露在外的脖颈看出他肤色很白。 “你是谁？”周知时没开门，略微蹙眉，心里翻起警惕。 对方并不说话, 继续按着门铃，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势有一种周知时不开门便不离开的打算。 “你按错了，我不认识你。”周知时耐着性子回答，见对方还一动不动，关闭可视门铃，继续进入厨房。 等他做好饭菜，想起门外的人，点开可视门铃时，发现对方虽然没按按钮，但还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如雕塑般的姿势。 这算什么？保险推销吗？ 周知时有些惊愕。 犹豫报警还是不报警时，外面的人就像是知道周知时在通过屏幕看他，淡声开口：“我是原来房主的朋友，我有东西放在这里了，你把门打开。” 故意沉着的嗓音让周知时更加警惕了。 “什么东西？我可以找给你。” 本以为对方会继续要求开门，周知时已经想好再次拒绝的话，没想到对方说：“在主卧对面卧室的抽屉里。” 周知时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一打开抽屉，里面还真的放着一个盒子。 他怀疑这是对方随意瞎蒙的，快速走过去，警惕询问：“什么颜色的盒子？” “黑色。”男人说，“谢谢你，这对我很重要。” 颜色对应上了，应该没问题，周知时说：“你离远点，我开门放在地上你再过来拿。” 男人后退两步，周知时打开一条缝隙，蹲下身把东西放在地上。 男人突然笑着说：“你可以打开看看。” 周知时眼皮一跳，被他那笑声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反问：“我为什么要打开看？” “我想确定一下是不是我的东西，如果不是能说得清。”男人低声解释。 真是奇怪。 周知时将门敞开一些，单手打开盖子，已经做好男人冲过来的准备。 余光瞥见对方一直在笑，他抿唇，忽然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枚戒指。 款式简单，内圈刻着字，最重要的是太过熟悉，前不久他刚在言漾的朋友圈看到一模一样的。 周知时心脏一紧，拿起戒指，看清了上面刻的字。 yanyang。 言漾？ 周知时猛地后退一步，来不及多想其他，下意识想要将门关上。 然而男人就像是猜到了他会这样，几步上前，以一种强势、难以抵抗的姿势闯入房中。 房门关上，周知时惊愕地看着男人，步步后退，大脑还在思考是动手打过去，还是先确定身份时，对方抬头。 首先对上的是一双深邃，却湿漉漉的眼睛。 那张脸出挑冷峻，没有任何瑕疵，看人的眼神带着满满的破碎感，不用出声，便已经让人读懂其中的难过，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周知时握紧手中盒子，他想过千百回重新见面的场景，没想是这样的。 这样的突然。 四年未见，周知时自认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然而言漾相较于之前变了太多。 成熟稳重，冷漠疏离，带着一种锋利的尖刺感，再看不出四年前的柔和模样。 “我饿了。”不等周知时回神，言漾撇开那充满情绪的眼眸，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拿出碗筷洗干净，盛饭后坐在桌前。 “你不介意我一起吃吧？”他抬眼看来，脸上表情平静，再看不出一开始的破碎感。 “……”周知时艰难开口，“现在是吃饭的问题吗？” “是的。”言漾将筷子递给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周知时，等待他的动作。 “好吧。”大脑太乱，他也需要时间缓缓，周知时低头默默吃饭。 四周寂静得可怕，唯一吵闹的声音是胸腔里的心跳。 周知时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半天才闷闷地问一句：“游戏账号你卖了吗？” “没有。”言漾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 这个姿势太过熟悉，周知时一下想到了四年前，喉咙发紧。 “你先把我的账号从黑名单中拉出来，我再将游戏账号解除黑名单。”言漾笑眯眯地开口。 周知时埋头吃饭，用动作表示了拒绝。 言漾没有说什么，吃完饭后安静地坐在那，盯着周知时的一举一动。 那目光太有重量，周知时不敢抬头，吃饭的动作愈发快了。 在他放下碗筷的下一秒，言漾迅速将空碗放进洗碗机，洗干净手离开。 “你……”周知时出神地看完一切，不明所以地叫住他，“你要走吗？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吃饭。”言漾步伐一顿，微偏了下脑袋，脸上表情淡淡，“明天我会继续来。” 听见他明天还要来，周知时更加大脑空白，嘴唇微动：“为什么？” “我没别的办法联系你，又想见到你，所以只能这样。”言漾侧身，面色温柔地看着周知时，透露着一种他也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周知时：“明天我不在家，在家我也不会开门。还有现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言漾上前一步，“我想见自己的男朋友，想联系自己的男朋友没有问题。” 男人缓缓停在周知时面前，猜到他要说什么，俯身逼近，深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们可从没有分手过。” 周知时心下一跳，想要反驳，发现他说的是实话。 四年前他答应和言漾在一起后直接跑了，拉黑所有联系方式，没有任何交流。 两人的确处于没有分手的关系。 “这么久了过去，早就默认分手了。”周知时撇开脑袋，有些狼狈地说，“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何况你也要结婚了。” “是啊，结婚，和你。”言漾站直身体，冲他一笑，“戒指已经给你了。” 他转身离开，周知时来不及叫住他，想起朋友圈那张照片，回头看向桌上放着的戒指。 朋友圈是故意给他看的，戒指是给他的，不对……洗碗机根本不明显，言漾怎么准确找到的？ 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言漾的戒指？ 这明明是他刚租的房子…… 周知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申浩发消息。 “你认识言漾？” 第70章 申浩没回复，只是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似乎纠结怎么和他说。 周知时已经确定了，脑海里闪过他申浩种种奇怪的行为，一切有了答案。 “言漾让你做什么？”周知时再次发送消息，“让你监视我？” “不是。”申浩说，“他只是让我入职这家公司，看看你的近况，除此之外没有什么。” “我现在租的房子是他的吗？”周知时问，“杨丰就是言漾。” 申浩没有反驳，只是解释：“他跟我说你是他未婚夫，我才和他保持联系的，抱歉。” 脑海里浮现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关切，周知时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后，倏然想起前面几份工作也有不少人对他不错。 当时他自以为是自己人缘挺好，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可能。 周知时倏地有些悚然，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将言漾从黑名单中放出来。 “这几年你一直让人监视我，是不是？”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言漾彻底断了联系，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言漾的注视下。 言漾：“我以为你第一句话会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周知时莫名心虚：“……别打岔，你先回答我。” “监视太难听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言漾回答，紧跟其后的是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这不还是监视吗？ 周知时揉了揉眉心，打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言漾装傻。 “为什么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周知时叹口气。 特别还是通过其他人，没必要这样。 言漾没有回复。 周知时想了很多，最终定在他当年离开，伤害了言漾，以至于言漾宁愿找人盯着他，也不愿意来找他问清楚一切。 想到这，周知时更加心虚，准备岔开话题，就怕言漾反问他当年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言漾没有回答，也没有问：“明天吃什么？” 本来以为是当作见面的借口，现在一看，他好像真的只想吃饭。 周知时沉默半晌：“土豆焖茄子。” 言漾奇怪，他也奇怪。 周知时没有知心朋友，碰到事不知道和谁讨论，只能编辑一个帖子发出去寻求帮助。 看完主楼的网友：“？等下，你的意思是，他找人监视你四年，你还为他找到合适理由了？” “楼主你不害怕吗？他找人盯着你，岂不是他只要想，你一辈子也逃离不了他，我代入一下都觉得疯了。” “只能说，楼主你俩天生一对。他不问你当年为什么离开，你为他想好了盯着你的理由。” “哈哈哈，赞同楼上，不过我大概能理解楼主。他估计觉得自己当年一声不吭直接跑了，很对不起他男朋友，后面他男朋友不出面找人盯着他，能说得过去。。” “不是啊，我看完了就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跑？看你说得那些，你和你男朋友挺合适的啊。” “楼主当年突然离开，站在男朋友视角估计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不敢打扰，只敢找人默默监视。要不然尝试说清楚复合呢？” …… 周知时不知道怎么回复，最后只回了那个好奇他当年离开原因的层主。 “我们某些方面不太合适。” 回复完，他心虚到直接删帖，退出论坛。 晚上洗完澡，周知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要不要再换个言漾找不到的地方。 困意袭来，他眼皮颤了颤，最终没撑住睡去。 或许是帖子回复的影响，他梦见了四年前，和言漾父亲见面的那一晚。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57章 “你不能跟言漾在一起。”男人瞥了眼周知时身后, 脸上笑意未达眼底，“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故作轻浮的话语让周知时抵触皱眉，一时懒得回答。 “不过我只是过来跟你聊聊, 也没必要进去坐了。”言鸣点燃一支烟, “不知道你跟言漾聊了什么, 但我还是那句话, 你不能跟言漾在一起。” 周知时依旧一言不发, 表现出随时可以关门的模样。 言鸣上下扫视。 青年规矩地将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方, 白皙的脸上没多少表情, 五官端正利落, 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身影笔直，不失干净的气质，倒是比照片看着要好看许多。 “我知道你跟言漾不合。”周知时轻声说, “我觉得我们没有聊的必要。言漾早已成年，他可以自己做决策, 就算您身为他的父亲也不能随意插手，特别是现在劝我离开他。” “不不不。”言鸣似乎聊到周知时会这样说, 摆手示意。 指尖夹着的烟灰看着随时能掉落, 他完全不在意：“我不是来劝你离开言漾的，我只是过来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 烟味随着窗外燥热的风飘来, 呛人刺鼻，周知时撇开脑袋，忍住关门的冲动，想弄清楚言鸣的来意。 “什么意思？” “言漾如果跟你在一起，只会步入死亡。”言鸣随手掐灭烟头, 扔进垃圾桶中，无谓一笑，“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多少要顾及一下他的性命。” 背光而站的青年瞳孔无声放大，原本扭开的脑袋重新回正，直勾勾地看来：“……你说什么？” 铃声将周知时猛地惊醒。 他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摸索着关闭闹钟，被那铃声惊得心脏还有些缓不过来。 周知时换掉对他来说太过刺激的闹铃，捂着胸口深呼吸，过了两分钟才下床洗漱。 水花溅在镜子上，周知时抬手抹去，望着镜中倒影，关于昨天发生的一切浮现脑海。 他头疼地刷着牙，想不出解决办法。 四年前离开，言漾没有任何举动，却在四年后要和他结婚。 言漾到底在想什么？ 重点是他不能和言漾在一起。 周知时回头看了眼柜子，实在不行，还是赶紧溜吧，正好他觉得这个城市和他五行不合，不适合他发展。 去一个言漾找不到，也安插不了眼线的地方。 周知时恍惚地进入厨房煮早餐。 有那种地方吗？就算有，他相信言漾也能找到自己。 周知时叹口气，他没整理头发，导致刘海乱糟糟地炸着，表情萎靡，眼神无光，整个人看起特别无力。 “咚咚。”房门被敲响，又是熟悉的两下。 周知时垂下的眼皮瞬间抬起，黑白分明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肯定是言漾，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言漾，不能开门。 周知时假装自己不在，煮早餐的动作也放轻了。 “周知时，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开门。” 周知时仰头，飞快寻找着，确定没安装摄像头后继续装听不见。 “周知时。”言漾再次喊了一声。 周知时加快动作。 门外没了动静，他关火，把东西端到桌上时，开锁声响起。 下一秒，房门打开。 言漾面无波澜地缓步进来，坐在桌前：“我来和你一起吃早餐。” 他将手中提着的早餐放在桌上。 周知时想起这房子是他的，有些欲哭无泪：“我等会儿要去上班。” 吃饭十分钟，结束后他就要去公司，没办法陪言漾。 所以他搞不懂言漾特意而来，难道就是为了和他一起吃饭吗？ “没关系，我也要去公司。”言漾弯唇一笑，“我们顺路，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周知时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如果你这样做是为了继续在一起，没必要。” 他垂眸，黑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一切可以窥探出的情绪，只能通过平淡的语气分辨出他此刻的冷静。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不是啊。”言漾笑着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周知时一愣，疑惑抬眸：“那你是来做什么？” “培养感情。”言漾一字一句，生怕周知时听不清，语调放缓，咬字清晰，“毕竟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结婚了。” 直接从在一起跳跃到结婚，周知时大脑差点宕机：“那不还是一个意思。还有我不会和你结婚。” 他起身拿出装着戒指的盒子，放在言漾手边：“还给你，吃完早餐就回去吧，我们不可能了。” 言漾没说话。 一直不敢看他的周知时见半晌都没动静，怀疑他是不是走了，仰头一看，言漾静静地看着盒子，嘴唇抿成冰冷的弧度。 他微侧着脸，以至于随着眼睫眨动，周知时能看出他眼底几乎要溢出的伤心。 “戒指我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向下的嘴角努力上扬，言漾哑声说，“你不主动说当年发生的事，我也不会问，但是……” 他话锋一转，凝眸望向周知时，眼里的所有哀伤的情绪全部变为笑意：“周知时，你逃了一次，还想再逃第二次吗？” 第71章 脸上的笑容明明那么灿烂，周知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蔓延全身。 似乎只要他一开口，眼前温和，显得好亲近的男人就会扑上来，将他撕咬殆尽。 被那样复杂的目光锁定，周知时喉咙堵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原本的心疼全数消失。 他扶着额，露出一抹无奈至极的笑。 差点又陷入言漾的表面假象中，不能再被他那副可怜的模样骗了。 周知时：“我可以不逃，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没关系。”言漾歪着脑袋，“只要你和我结婚就行了。” 话题又回到这里了。 周知时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拒绝：“不可能。” 他起身，也不继续吃早饭了，拿上手机：“下班后我会过来收拾东西搬走，你以后也不要过来和我一起吃饭了。” 周知时走到门口，顿了顿，遏制住回头的冲动：“言漾，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好聚好散。” 身后响起一声低笑，乍一听十分平静，仔细剖析充满暴风雨来临前的疯狂。 周知时不敢去看言漾此刻的表情，更加不敢继续停留，拔腿就跑。 言漾没有追上来。 周知时松了一口气，到达公司，整个人泄力，趴在桌上不愿意起来。 “你，没事吧？”申浩坐在他身边，欲言又止，表情挣扎，最后认真道歉，“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周知时摆摆手：“没事。” “你跟那个人……”申浩说，“怎么样了？” 周知时坐起身，对上申浩好奇的表情，随口道：“我跟他没什么。” “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申浩闻言看起来要哭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有和你的照片，我就信了。” 周知时注意力被吸引：“什么照片？” “这个。”申浩拿出照片，周知时凑过去一看，是他和言漾一起拍的毕业照。 “我和他，”周知时想着措辞：“关系不太一般，但他不是我未婚夫。” 他又看了一眼毕业照，再次可惜当初没有单独和言漾拍一张照片。 申浩还想继续问，又反应过来这样不好，闭上嘴点点头，表情依旧带着满满的歉意。 “没事的。”周知时拍拍他的肩膀。 该来的躲不掉，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内心还是对言漾的出现感到雀跃。 一整天上班都无精打采，还要加班，周知时离职的想法再次占据大脑。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果断关闭电脑，冲出公司。 “滴滴。”喇叭声响起，周知时循声看去。 黑色的车子停在路边，不等他反应，言漾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做了个请他上车的姿势。 “你怎么来了？”周知时没动，“我坐地铁。” “顺路，一起。”言漾说，“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要谈谈吗？” 四周不少下班的同事，注意到这边，纷纷停下观望。 周知时甚至能听见他们刻意压低声音的讨论。 “那人谁啊？周知时朋友吗？长得真好看。” “看那架势，不像朋友吧。” “总不可能是男朋友，我记得周知时是单身。” 不能再待在这里，再加上两人确实要好好谈谈。 周知时斜睨了眼副驾驶，纠结要不要坐后面时，已经被言漾抓住手腕，轻扶着坐进去。 半分钟后，言漾坐上车。 周知时瞬间觉得车内空间变得逼仄起来。 他挺直背脊，目光落向前方道路，努力忽略这方空间的另一个存在。 炙热的气息倏然贴近，周知时呼吸一窒，反射性绷紧脖颈，眼神无处安放地落在言漾优越的下颚。 淡淡的香味擦过脸颊，言漾没有侧目，只专注地拉上安全带扣上，随后坐直身体，扣好安全带后启动车辆。 周知时还没从那过近的距离中回过神。 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份温热感，他木讷地眨眨眼，直到看到拥挤的车流才回过神。 “言漾。”周知时低声说，“我和你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不可能了。” “嗯。”这一次男人没有沉默，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嗯代表知道了，周知时了解言漾，他知道却并不会放弃。 只是一句单纯的回答。 他叹口气，忽然听见言漾问：“你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一句不是差点脱口而出，堵在唇边，不过片刻便吞入腹中，周知时抿唇：“如果我说不想，你会选择放弃吗？” “不会。”言漾唇角上扬，“我知道你喜欢我。” 笃定的口吻让周知时似笑非笑：“你怎么那么笃定？” 车子停下等红绿灯。 周知时看着从九十九开始的倒计时，耳边静悄悄的。 他还在纳闷，脖颈一热，一只大手扶着他的后颈，迫使他扭头。 下一刻，阴影逼近，紧接着唇瓣覆上一片温热柔软，周知时愣住。 言漾不轻不重地绕着他的唇舔了下，随后坐回去，好似一切没发生。 “就凭这个。” 一切发生得太快，反应过来自己被吻了，周知时脸颊一下红透，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言漾身上挪开。 “我没反应过来而已，能代表什么？”他挤出一句话。 先前没什么感觉，直到现在，唇瓣被碰过的地方不断发烫，烫得周知时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红灯变成绿灯，车子启动，一路向前。 “停车。”不等言漾回答，周知时蓦然开口，没办法在大脑凌乱的情况下再坐下去，生怕发生更加脱轨的情况。 车子没停，拐到熟悉的路，再往前就是他居住的小区。 “周知时。”言漾轻声说，“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轻飘飘的话语像是一碰就会支离破碎的瓷瓶，细细辨认，那语气中藏着的期盼根本无处躲藏。 周知时没说话，余光瞥见言漾抿着嘴，脸色苍白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略微闭了闭眼，在沉默中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当然不敢。 他甚至没办法假装说出那几个字。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周知时无法忍受这样的氛围，好似随时能窒息。 他降下车窗，汽车行驶声打破了令人难受的气氛。 周知时偏着脑袋，望着外面倒退的景色。 他头发被吹乱，唇角却轻松地上扬起来，从从一开始绷直的身影也逐渐松懈。 车子抵达目的地，缓缓停下。 言漾目光落向副驾驶，看着男人凸起的喉结上，唇角的笑意，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到眼前，用力吻了过去。 周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安全勾住身体带来的紧绷感，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出现放大的脸，随后是缠绵激烈的吻。 他很快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晕头转向，下意识抓着言漾的头发。 一开始周知时不敢用力，只是试探性地向后扯，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后才加大力道。 他尝试发出声音，却在顷刻间被吞没，随着脑中理智全面崩塌，挣扎的力度也一点点变小，直至彻底接受。 片刻后，言漾松开周知时，望着他失神恍惚的眼眸，温柔地抓着他的下巴，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泛着光泽的唇瓣。 “周知时，真正放不下的不止我。” 指腹带起一阵痒意，微肿的唇开始发热，周知时艰难回神，仰着脑袋将下巴从言漾手中解救出。 “是。”他垂眸避开言漾晦暗不明的眼神，颤着睫毛，很干脆地承认，“我是没放下你。”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58章 车内一片昏暗, 周知时努力平稳着急促的呼吸，缓缓向后仰。 “那又怎么样。”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薄情一些，但事实上, 颤抖的声线完全没有任何气势, 反而有种意味不明的暧昧感。 言漾一言不发, 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微弱的灯光从窗外映照进来, 将他的脸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周知时看得不太真切, 直到眯起眼睛, 才发现言漾一直在笑。 身体捕捉到危险, 舒张毛孔提醒着，周知时来不及去细细思考，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准备跑。 只不过他刚迈出一只脚, 就被勾住肩膀，上半身猝不及防地往后倒去, 跌入温暖的怀抱中。 “这么着急干什么？”言漾低头，不含任何情绪的视线从他的额头描绘到下巴, 最后停留在唇上。 周知时脑中警铃大作, 顾不得其他，抬手抵着言漾的下巴, 疯狂推搡着。 随后他悲催地发现, 他的挣扎力道在言漾眼里如同挠痒痒。 渐渐地，周知时累了，上半身本就没有支撑，见没办法挣脱，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第72章 副驾驶车门开着, 来往这么多人，想必言漾也不好再做什么。 他轻轻喘着气，拨开遮住眼睛的发丝，说出自己的怀疑：“你真是omega吗？” “现在不算吧。”言漾伸手抚摸着他的喉结，嗓音有些漫不经心。 周知时浑身一抖，差点应激到用脑袋去撞言漾的下巴。 不过他没那个力气，再加上好奇言漾那句话，推开那只手，继续问：“现在不算是什么意思？” 言漾没说话，黑沉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知时，随后捧住他的脸颊亲了亲，将他扶着坐起。 “好了，晚安，明天见。” 周知时反射性下车，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 “什么意思？”他迷茫地看向言漾。 后者微笑着关上车门，启动车子离开。 周知时更加懵了，反应过来言漾是故意不回答那个问题。 不回答算了，他也不好奇。 周知时进入电梯，回到家照常吃饭洗漱，躺在床上关灯睡觉。 房间内漆黑无光，他成功失眠。 言漾那句“不算”就像个石子投入湖中，波澜荡开后便恢复平静，看不出其他，可石子却实打实地存在着，令人抓心挠肺地好奇。 周知时败了，拿出手机发送消息。 “你最后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和我一样是beta？” “你好奇这个干什么？”言漾秒回，像是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没什么，随便问问。”周知时说。 “你不是说和我没关系吗？这个超出陌生人之间的讨论范畴了。” 周知时翻个身，知道他特意这么说，发了个揍人的表情包：“别吊我胃口了。” “明天见面再说吧。”言漾回复。 周知时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打算搬家的，脑中闪过车内发生的事，顿时恨不得失忆。 “我搬家了，明天你见不到我。” “那算了。”言漾无所谓道，“反正不是我好奇。” 周知时又发了几个表情包过去。 如果言漾不是omega，言漾父亲说的那些话便不再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山了。 周知时迫切地想要确定答案。 他知道言漾异于常人，正因为这点，他不能和言漾在一起。 因为他无法帮助到言漾，反而会让他走向失控。 周知时手指放在键盘上，良久都没动一下。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手机淡白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照亮一点。 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片刻后，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同一时间，手机屏幕亮起，言漾发来消息。 “我知道那天晚上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言漾的父亲。 周知时：“你不主动问我原因，是因为你知道？” “算是。”言漾说，“我从小信息素异常，腺体存在缺陷，其他人感觉不到我的信息素，我也感觉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 周知时一愣。 当时言鸣没说得那么仔细，只说言漾信息素有问题，如果得不到alpha的信息素调节，他会因为信息素缺陷而死亡。 所以他只能和alpha在一起，和他这个beta在一起，无异于慢性自-杀。 “四年前，我把腺体摘除了。” 看到这条消息，周知时瞳孔骤然紧缩。 “本来就存有缺陷，没什么用，摘除后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现在我和谁在一起都没问题，特别是你。” 周知时许久没有回神，说是没有不良反应，但肯定会有影响的。 “为什么？” “以前我没发现，腺体的存在多少能影响我失控，发现后决定摘除。所以不是为了你，不用有心理压力。”言漾解释。 周知时嘴唇微动，想起医务室的那天晚上。 当时的言漾应该是真的失控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腺体摘除术，发现最近两年这个手术才成熟，没有随时死去的风险。 摘除腺体的omega并不属于beta，只是不会再有信息素，感知到alpha的信息素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上面有句话说错了，还是有人感知过我的信息素。”言漾忽然发来消息。 那一刹那，周知时脑海里飞快闪过什么，快到来不及捕捉。 他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那些文字明明看懂了，可却无法真正抵达大脑。 他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眨几次眼的功夫，发现已经过去很久了。 言漾似乎故意留下谜题给他，没有点出那个人是谁。 周知时：“难道是我吗？” 言漾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所以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周知时没有回答。 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能是睡前和言漾聊天，梦中全是言漾。 周知时梦见自己被言漾困住手脚，关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 他被吓醒，醒来之后生怕是真的，四处打量，确定是自己的房间才松口气。 心脏还有些不安定，周知时深呼吸几口气，觉得言漾真能做出这种事。 手机依旧停留在那条消息上。 周知时发了个早，纠结再三，打字询问：“你父亲呢？” 言漾没回复。 周知时慢吞吞起来洗漱，坐在椅子上发呆，不想去做饭。 直到手机震动。 “开门，我在门外。” 周知时反射性过去，又停下回复：“你又来吃早餐？我没做。” “不是。”门外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明明隔着一扇门，却犹如响彻在耳边一般，撩人心弦，“我来求复合。” 心脏因为这一句话陷入失控的疯狂中，周知时压着心口，努力控制着。 没有丝毫作用，过于重的力道震的手指隐隐发麻。 “我要是不答应呢？”他无奈盯着天花板，问门外的言漾。 “那我以后天天来。”言漾说。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来吃早餐。” 一本正经的话让周知时猝不及防笑出声，反应过来，他低咳两声，小声呢喃着：“不用求复合。” 门外没了动静。 周知时以为他走了，急忙打开门：“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们从来没分手，所以不用求复合。”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上前几步捧起他的脸。 阴影袭来，周知时下意识闭上眼。 等了良久没什么动静，他缓缓睁眼，对上言漾似笑非笑的目光，登时红了脸颊。 “我，眼睛不舒服。”周知时视线飞向别处，试图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什么？”言漾明知故问。 “我没做早餐。”周知时扯开话题，“出去吃吧。” 他推着言漾，生怕言漾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小区门口有一排早餐店，周知时扯着言漾进入一家小笼包店。 站在前台点餐时，言漾就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撑着侧脸望着周知时，情感浓烈到收银员都有些发怵。 周知时飞快坐过去，正色提醒：“你别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好。”言漾点头，眼神虽然收敛许多，却没什么用。 周知时说：“你父亲现在知道你来找我了吗？” “知道。”言漾微微一笑，提起父亲，他眼底只剩一片冷意，“不用在乎他，他现在已经去国外养老了，不会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公司的事也跟他无关了。” 周知时：“他退休了？” “算是吧。”言漾语气淡漠，“公司本来就不是他的。” 虽然没有细说，但周知时能猜个大概。 小笼包上来，周知时刚把盘子推向言漾，就见他眼神灼热地问：“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结婚……”话题跳得太快，以至于完全没给周知时思考时间。 他含糊不清道：“后面再说吧。” 完全没想过和言漾结婚的事。 直到现在，周知时才确定自己，逃避心理非常严重。 “好。”意外的是，言漾没有继续追问。 吃饭的温馨氛围，让周知时想到了四年前。 他似乎与言漾从没有分别过。 “这几年你没想过找我吗？”言漾问。 话到嘴边，又被周知时强行止住。 想过，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找。 他不敢把言漾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中放出，只敢偷看朋友圈，可惜总是空白，获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到后面，周知时甚至去找徐自如打听言漾近况。 知道言漾出国留学，自此打消所有念头。 提及徐自如，言漾脸色不太好，稍微眯起眼眸，看着不太好接近的冰冷模样让周知时一时恍然，笑着解释：“你不用问，我和他没联系了。” 第73章 “他没有联系过你吗？”闻言，言漾表情有些微妙。 “联系过。”周知时说。 刚来到这里，徐自如便主动问他在哪里，能不能见一面。 周知时知道再见面肯定不会断联系，直接婉拒了。 那之后徐自如偶尔还是会想来看他，不过周知时几次强硬拒绝后，他便没有再主动询问。 “聊过几次天。”周知时继续说。 “和他聊天，却从来没想过和我聊。”言漾撑着下巴，弯眸一笑，“好伤心哦。” 自从知道他真正性格，在听见他故作温柔的语调，以及脸上那特别乖巧的笑容，周知时只觉得惊悚。 他揉揉手臂，小声嘀咕着：“你别这样，怪吓人的。” 他补充道：“我有每天去偷看你……的动态。” “我知道。”言漾说。 他知道，所以故意发朋友圈。 周知时表情不太自然地咬住小笼包，缓慢咀嚼，下肚之后才慢吞吞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言漾眸光微动，眼底笑意逐渐蔓延，“你来到这里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什么？”周知时动作一顿，头皮发麻起来，好半天才缓缓询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言漾说，“我给过你机会，也理清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后来我发现我确实不能没有你，所以不决定等你主动找我了。” 随着他每说一句话，周知时都有些说不出的背脊发凉。 所以他来这里四年，所有一切都在言漾的视线下，掌控中。 周知时半天才感慨般说：“没想到你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言漾垂眸，黑睫挡住眼底一切情绪，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我要是不想，你现在已经找不到我了。”周知时莞尔一笑，将小笼包塞进言漾嘴中，“快吃。” 找到一个人很容易，前提是那个人没想藏。 言漾说给他机会，他何尝不是再给自己机会。 周知时想过明年换一个地方。 但现在言漾出现了，或许这就是天注定。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听见他的回答，言漾紧跟着询问，深黑的眼瞳中闪烁着浓烈的期待。 周知时反射性低头，潜意识回避这个问题。 他可以现在跟言漾在一起，结婚太快了。 “周知时。”言漾勾住他的小拇指，状似无意地摩挲着，“你又要逃避吗？” “没。”心思被戳破，周知时颇为尴尬地缩起手，反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和我结婚？” 言漾视线更为炽烈：“结婚了，你跑去哪里，我都能名正言顺地跟着你了。” 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周知时微怔，回过神时多少忍俊不禁。 “我还以为你会说和我结婚后，我就没办法跑了。” 言漾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捏着他的掌心。 明明这个动作没什么，周知时却莫名羞得慌，眼神落向别处，扣住言漾乱动的手，胡乱推动着。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言漾应下：“好。” 吃完饭，周知时打算上班，被言漾紧跟着：“我们什么时候讨论婚期？” 前不久还问结婚，现在就升级为婚期了，周知时略微愕然，转身对上男人不安的双眸，目光柔和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言漾，我不会跑了。” “四年前那次冲动之后我就后悔了。”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四年前不该那样。 他应该和言漾在一起，共同想着解决办法，而不是听从他父亲的警告，选择离开。 他欠言漾的太多，没有资格再跑了。 温柔的动作安抚住内心的不安，言漾乖巧地蹭着他的掌心，唇角一点点扬起：“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那动作就跟求抚摸的大型犬，周知时掌心发痒，克制住想要抽出手的冲动，失笑：“你想要什么补偿？” 言漾几乎没思考，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周知时：“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奇怪的是，四年前，周知时听见永远这个词，会产生严重的不安逃避感。 现在望着那双充满认真虔诚的眸子，他内心只有无尽柔软。 “好啊。”周知时扬起唇角，轻声说，“这是你说的，以后不能嫌弃我比你大。” “如果我敢那样，你就揍我。”言漾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 细细感受着皮肤带来的触感与温度，他闭上眼，沉浸在那份安宁中，任由过度放肆的心跳将他包裹缠绕。 言漾呢喃出声：“你也不能嫌弃我。” 周知时没忍住笑出声，顺势捏住他的脸，又揉揉他的脑袋：“不可能嫌弃你。” 而后周知时俯身凑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 上班成功迟到，错失全勤，周知时坐在椅子上叹口气。 申浩路过，本以为他在可惜全勤，但看他神色并不低落，反而还有些掩饰不住的雀跃，忍不住仔细打量他片刻。 “周知时。”申浩指了指自己的嘴，表情疑惑，“你嘴怎么了？有点肿。” 混乱的记忆浮现脑海，周知时唇愈发烫了，他低咳两声，略微垂下脑袋：“……蚊子叮了下，没什么。” “周知时。”上次介绍相亲的同事敲敲桌面，“你还想相亲吗？我这里还有合适的人选。” 他知道上次相亲没有成功。 周知时婉拒：“谢谢，不用了。” “好吧，不过我能问为什么吗？”同事忍不住多问了句。 周知时笑道：“我有男朋友了。” “哇。”四周坐着的同事纷纷看来，为这一消息极度震惊。 毕竟和周知时成为同事后，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比较独来独往，不太喜欢和人接触太深。 “相亲认识的吗？”有人八卦道。 周知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含糊不清道：“不是。” 同事还想问，周知时拿起水杯进入茶水间，躲避了被问问题。 茶水机倒映出他的模样，周知时瞥了眼，嘴唇确实很肿。 他又想起言漾吻他的力道，脸皮一热，抬手搓搓遏制自己的所有想法。 …… 周知时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处于躺着那方。 他尝试和言漾沟通，结果被翻来覆去弄了一夜后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反倒是言漾，乐忠于主动询问他。 周知时知道他是故意给自己挖坑，每次都避而不谈。 那一次过后，周知时腰酸了三天，印象太深刻，他彻底放弃了。 一开始办公室同事能感觉出周知时对于谈论对象这方面有些回避，大家也有知趣没有再追问。 直到有同事意外发现周知时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周知时，你要结婚了吗？” 无数目光飞来。 周知时不习惯成为话题中心，遮住手上的戒指，微笑道：“还没。” “你这样更让人好奇你对象了。”同事嘀咕道。 周知时笑笑不语，想把戒指摘下来，又觉得款式已经足够简单不惹眼，稍微转动后放弃了。 下班后，外面下了雨。 周知时打开柜子，没找到雨伞，想起上次被他带回家了，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言漾消息先一步发来：“我下班了，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周知时看了眼窗外，雨太大了，将夜空染得模糊不清，他发了个ok的表情，收拾东西下班。 本以为言漾在车内等，结果刚走出公司，头顶多了一把伞。 身形高挑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一手撑着伞，一手拦住周知时的肩膀，往车内走去。 周知时稍微惊讶，很快就被身后同事的讨论声吸引了。 “他男朋友？看着不像beta，怎么有点像alpha？” “我也觉得。” “遮住脸了，可惜，还想看看长什么样子。” 坐上车，言漾关上车门，注意到不远处的注视，偏头礼貌一笑。 雨幕之中，男人深邃优越的面容成了一抹亮眼的存在。 谁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好看，不由得愣住。 言漾坐上车，扣好安全带，一扭头见周知时盯着窗外发呆，扣住他的脖颈亲了亲他的唇。 “又亲。”周知时无奈推开他的脸，快对他这个动作习以为常了。 “想了你一天。”言漾低声说。 周知时一顿，白嫩干净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我也想你。” “你都不亲我。”言漾低声说，“真的想我了吗？” “当然啦。”周知时戳戳他的脸，被他那模样逗得笑个不停，“认真开车，不能分心！” 车子启动，很快消失在雨中。 刚到家，周知时迫不及待地想进浴室洗澡。 第74章 只还没来得及迈入，就被言漾抓住抵在墙前亲了个够。 “……真要洗澡了。”感受到他探入衣服中的手，周知时扣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商量，“我今天想早点睡，明早有个会。” 言漾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可是我想了你一天。” 周知时想说一天又没有很久，对上那双想说什么的眸子，顿时捂住言漾的嘴：“亲亲亲，随便亲个够。” 他生怕从言漾嘴里说出四年这两个字，会心虚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出来了。 两人又磨蹭了一会才进浴室。 周知时坐在浴缸里泡着澡，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出一声喟叹。 他有些困，眼皮子颤个不停，正半梦半醒间，水花声响起，浴缸空间一下变得窄小拥挤。 皮肤贴在微凉的浴缸，周知时瞬间清醒，盯着非要挤一起泡的言漾：“这是单人浴缸，你太大块头了，进来坐不下。” “没关系。”言漾坐在他身后，紧紧抱住他，“我不怕挤。” 周知时怕。 他更怕言漾不老实。 所幸男人只是放松地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并无多余动作。 周知时再次犯困。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去除疲惫，周知时睡去又醒来，一刹那有些分不清现实，直到感受到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梦。 言漾此刻就在他身边。 周知时盯着手指上的戒指，刚看了两秒，就被言漾扣住手抓到唇边一吻。 “我泡好了。”四目相对，周知时显然从言漾的眸底看出什么，着急忙慌地站起身。 言漾还抓着他的手，借力轻轻一扯，周知时顿时倒进他的怀里。 水花溅在睫毛上，弄起一片湿润，周知时眨眨眼。 “你怎么那么害怕？”言漾不解地盯着他，脑袋轻歪，神色无辜纯良。 “你先把你手拿开再说。”周知时抬起头，背脊僵硬至极。 言漾恍然大悟，吻了吻他的唇角：“我会温柔一些的。” 这跟温柔不温柔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周知时还想挣扎，感受到那过分温柔的吻，忍不住恍惚。 算了，虽然腰酸，但爽还是挺爽的。 想到这，周知时闭上眼，扣住言漾的手，主动吻过去。 十指相扣，两人手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窗外夜色浓稠，月光朦胧。 被刻意压低的喘-息声逐渐在寂静的夜晚荡开。 ----------------------- 作者有话说：正文就到这里啦，感谢宝子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