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作者:夜半探窗 文案: 【胡言乱语】,【生拉硬拽】,【牵强附会】,【词不达意】 一卷无字古经,一个胆怯僧侣,数百年因缘际会,一世间即身成佛。 这一切,都从一个叫做无尽白塔寺的经学院开始,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章 扎萨学院僧 未被关闭的窗子外。 来自于密法域的大风吹过亮的发光的雪顶,掠过山垭,吹到雪山脚下的僧房之中。 陆峰感觉自己有些厌学。 不是很想继续学习了! 真的是,学海无涯苦作舟。 现实世界,要从小卷起。 小初高,大学、研究生、博士研究生。 结果被带到了这被污染的诡谲密法域。 在这黑暗之中藏着无数厉诡之地。 他还要一步一步往上考试。 现实世界考完,密法域继续考! 密法域的僧人,需要在茫茫多的“同学”之中,通过辩经和考试,阶次第往上完成学业。 从最低的学僧,到灌顶的上师。 从灌顶的上师,到有六阶次第学位的高僧。 从村子里的小寺庙,到州府的大寺庙。 从州府大寺庙,到唯一至尊的“诸法本源寺”。 每一步,都阶级森严,需要付出极大的财力物力和精力。 并且。 密法域的密就密在修行之密。 只有阶次第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获得相对应的修行之法。 不到相应的学位境界,便不可持咒,不可修行,不可观想。 没有相应的修行,更不可能外放,去中小寺庙之中做寺庙的法台、领经僧、仓库僧、护法上师! 所以,陆峰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上学呢? 第一是因为,在他手边,有一张人皮经卷。 上面密密麻麻的书写着只有陆峰才可以看见的文字。 【时间:(不可见)火鸡年(已污染)】 【地点:密法域】 【人物:扎萨(陆峰)】 【完成三样请求,即可返回现实,获得将本场景中某一法器带回之能力】 【一、修成法脉,转回甘耶寺,获得甘耶寺赤巴法台职位(未完成)】 【二、修成法脉,调查甘耶寺衰落之谜(未完成)】 【三、修成法脉,埋葬吐蕃古瓶(未完成)】 【在密法域修行之所有成果,均可永久保留】 【完成请求,即可得到额外报酬】 【完不成任务,将终老在密法域之中】 【已滞留时间:3620天】 这是带他过来的“金手指”。 如果只是带他过来送死就算是金手指的话。 人皮古卷是算的。 陆峰在这里学了小十年经文。 他觉得还是现实世界好卷一点。 起码卷输不会死! 这就是他要在这里上学的第二原因了。 在这里,不上进,就会死。 他,也就是这位叫做扎萨的僧人出生的小寺庙,叫做甘耶寺。 在一个叫做冈措白玛的村子里面,是村子里面的护法寺庙。 结果,就在几年前,一只厉诡侵袭冈措白玛。 寺中的主持、经师、铁棒上师等,俱遭毒手。 一座土司官寨,化作死域,那只厉诡至今还在那里盘旋,这就意味着,想要回去,就要除掉这只厉诡。 只有几个在外的小僧人活了下来。 其中就包括了现在的扎萨。 在密法域。 就算是僧人,也会被随时出现的厉诡杀死。 密法域所有的人类建筑,都是碉楼,以土司和宗本、寺庙为核心,建立起来的碉楼! 所以,学,一定要上。 学位,一定要拿! 不然就会死。 或者生不如死! 所以,要从显宗五大经论,千字注解,四大部头开始学习。经历每年的大小辩论法会和寺中考核,得到寺中主持认可,再得到上师欣赏,获取修行之法。 这才是密法域存活之唯一正途。 今年的大考。 就在七天之后。 把握不住七天之后的大考,就要再等足足一年时间! 在明年的这个时候,重新进行大考! 但是他对于五大经论的研究。 还略微有些欠缺。 更重要的是,他没钱了! 经院之中,学僧不需要交学费,但是想要再请名师,亦或者要吃的稍微好一点,都需要额外花费。 并且更致命的是,辩经考试合格之后,要举行一次“大布施”。 每一次的“大布施”,差不多需要一千到两千两白银。 给阖寺上下的僧人布施青稞粥和铜钱。 只有完成了一整套的“辩经”,“考试”,“大布施”仪式之后,学僧才有可能获得“善知识”学位。 成为一名上师。 受到灌顶。 所以,陆峰现在的问题是,他就算是经过了辩经和考试,也完不成一次大布施。 他,没钱了! 寺庙之中。 像是他这样的法脉断绝的小门小户很多。 他们大多在学习圆满之后,花三四十年的时间,打工挣钱。 在寺庙周围做杂工,换取足够的银子来完成学位上升。 可是对于陆峰来说。 在这里待上三四十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不能接受! 三四十年时间太久了,但是不愿意也没用,没钱了,他也只能一边学习一边打工。 陆峰看了一眼周围土司或者宗本贵族们传递过来的信件。 密法域,土司和僧侣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土司需要僧侣们为他们祈福,帮助他们驱散厉诡,保护他们平安。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节 僧侣需要土司和贵族供养,提供资源,供养寺庙。 陆峰很快就在附近的土司贵族之中,找到了一个美差。 是附近噶其拉土司祖母生日,需要一个僧侣,来为自己的祖母一场为期三天的诵经祈福,要求是声音洪亮,长相讨喜,可以熟练背诵《金刚经》、《般若波罗蜜心经》,《华严经》种种,讨得老人家欢喜。 不过这等美差。 不是邀请一位僧侣前去。 是几位僧侣一起去。 竞争上岗。 最后,就算是没有得到这个诵经的机会。 也会有丰厚的礼物送上。 保底有五两银子。 “就是这个了。” 学了十年经文,土司要求的经文,陆峰背的滚瓜烂熟。 至于说声音洪亮,长相讨喜这样的要求。 陆峰长得极其刚正英俊。 声音如洪铃。 是一个诵经的好苗子。 确定了方向,第二天天亮,寺门打开,陆峰就去告假,尊长对于这种“半工半读”的学僧见的多了,自然摆手放行。 僧侣是可以骑马的。 但是陆峰穷。 别说马。 连驴子都买不起。 他只能徒步朝着土司的官寨走,等到了土司官寨的时候,他已经从早到晚,浑身是汗了。 看着眼前的土司官寨,陆峰只能说羡慕。 陆峰看到,眼前的土司官寨一共有七座碉楼围成,有背着武器的士兵在周围巡逻,大量獒犬被士兵牵着,随时可以扑出来咬人。 看到陆峰过来,这些人围了过来。 陆峰连忙解释自己是附近寺庙的僧人,来为土司祖母祈福。 那些士兵也不识字,只能去叫管家出来。 就在他们在土司碉楼群前交流的时候。 陆峰卷好,贴身放在自己身上的人皮卷,忽然出现了一幅图画。 在人皮经卷上,先是出现了一位穿着袍子,带着祖母绿、玛瑙项链的慈祥老人。 紧接着,这慈祥老人就开始变化,抽象,不到一时片刻,就化作了一只佝偻着腰,面色如虎的厉诡! 人脸竟然有些像是虎脸! 看这个厉诡的样子,赫然就是这里噶其拉土司祖母的形象! 噶其拉土司祖母,竟然是一只厉诡? 藏在了人住的碉楼之中! 第2章 来自大雪山下的僧侣 对于这一切。 陆峰并不知情。 在门外等候片刻,管家就从门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峰,对陆峰外貌条件相当满意。 当场叫陆峰念了一段经文后。 他对陆峰更加满意了。 “好,好,好,小师傅,你是哪个寺庙出来的僧人?” 管家一边带着陆峰朝着碉堡里面走,另外一边,示意那些士兵可以收兵了。 夜晚降临的话,碉楼之外,就属于是厉诡的地盘了。 人能够做的,只有关闭碉楼大门,祈求外面不要游荡来一只可怕的厉诡,将官寨全军覆灭。 有的官寨,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单纯就是因为有厉诡经过,就化作一片死域。 有的寺庙也是一样。 白日还香火鼎盛,晚上就被厉诡光顾,连僧众都活不下来一个,法脉都因此断绝。 陆峰要振兴的甘耶寺。 就属于后者。 一座中等寺庙。 虽然在村子之中,可是鼎盛的时候,也是有完整的“学院”制度。 拥有一位有尊号的“呼毕勒罕”大僧侣。 附近村子里面的僧人,都来此学习。 整个村子,都被包括在甘耶寺之中。 整个寺庙一共有上千人。 拥有“学院”的寺庙,是可以发放最低等级的学位制度——也就是陆峰要考的这个“善知识”学位。 这也意味着,在甘耶寺,是有可以给人灌顶的上师在的。 每一位上师,都有不可思议之伟力,起码在面对厉诡的时候,拥有了自保之力。 可就算是这样,甘耶寺也没落了。 到了最后,更是失去了中等寺庙最重要的“法台”,“传承”,还有大僧侣的“殊荣尊号”。 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小寺庙。 就连“学院”制度也被剥夺了。 甘耶寺发生的意外,也成了原本扎萨的心结。 听到了管家问话,陆峰说道:“小僧来自于无尽白塔寺,是无尽白塔寺的学僧,特意来为土司祖母祈福!” “哦,原来是有‘大学者’尊号的无尽白塔寺,请和我来。” 听到陆峰的来处。 这管家的态度就立刻恭敬了起来。 陆峰来的寺庙,是屹立于州府的大寺庙——放在整个密法域,就是中等寺庙了。 主持僧就是一位有“大学者”尊号的“呼毕勒罕”,通晓显密两宗知识,更是拥有第三阶次第学位的大僧侣。 掌握附近州府的人事、财务、僧兵、赋税种种权力。 无尽白塔寺也和当地的土司、宗本势力交互在一起。 是一个盘踞在州府上的庞然大物! 从这个寺庙来的僧人,不能等闲对待。 管家一边观察着天色,一边将陆峰引进了碉楼,朝着僧房里面走去。 陆峰看到。 这位土司的碉楼,十分典型。 整个碉楼楼梯极其陡峭,被刷成了白蓝黄三色,在许多角落,都有写满了有梵文和咒文的厚重经幡。 上面飘散着一股香火的味道。 在一些阴暗角落,还能见到奇怪的白骨。 管家将他带到了僧侣们暂住的地方。 刚刚掀开厚重的门帘,就嗅到了浓浓的酥油茶和糌粑的味道。 陆峰弯腰走了进去,就看到里面坐着的僧侣,至少有七八个。 这些僧侣坐的很有规律,在中间,坐着一位带着鸡冠帽的上师,一手念珠,一手转经轮,嘴中不断的念着咒语,整个房间,都回荡着这位上师的经咒。 那些学僧,都坐的距离那位上师极远,在那位上师身边,空出了一大个范围,不敢冒犯。 管家也走了进来,为陆峰指了一个地方叫他坐着,这才离开。 陆峰就此坐下,看了一眼周围,还真的看到了几个熟面孔。 是和他一起在无尽白塔寺学习的僧侣。 看到陆峰,这几个僧侣也凑了过来,他们还没说话,去而复返的管家给陆峰一个包裹,里面塞满了肉干,糌粑,这才双手合十说了一句“祝你吉祥”,真正离开。 陆峰饿极了,他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酥油茶铜壶,在最中间的上师面前,方便上师取用,过去用自己的碗打了一碗酥油茶,顺便看了一眼这位上师,这位上师紧紧闭着眼睛,嘴巴念念有词,看起来不像是周围寺庙的上师,没有见过他的面貌,从衣服上来看,远道而来,风尘仆仆。 “扎萨,你小子也来了。” 回到了方才坐的地方。 一位僧人说道。 “是啊,你不也来了。” 扎萨看着旁边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同学,只不过和他熟悉的就只有两个,一个学习了十五年,一个学习了十三年,都是学僧,一个叫做多吉,一个叫做土登。 两个学僧和他一样,都是从法脉断绝的小寺庙之中出来的,这一次遇见了这样的事情,出来“打工”实属正常。 “那当然。”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节 喝着酥油茶。 从口袋里面掏出来肉干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饱之后,陆峰将碗舔干净,开始念经。 夜幕逐渐降临,土司祖母的生日在第二日,也就是明天。 今天土司官寨的大门闭上,那就意味着不会有人再来了。 除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不会有人在夜晚出行。 土司官寨的大门,紧紧的关闭。 只剩下旷野的风,不断的撞在了关闭的大门之中,彻底的内外隔绝。 而一直没有露面的土司,此刻面如土色的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在他的面前,是一尊一掌高的神像。 供奉的是一位护法女神。 他不断的用黄色的油脂和鲜血涂抹在女神的身上,但是女神的身上还是在不断的开裂,在女神面前的贡碗里面,所有的贡品,全部都没动。 就连那心脏和脑浆混合的,冒泡的声音,也没有令女神愉悦。 这已经足够证明一些事情了! “连您都不愿意再庇佑我们了吗?” 土司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女神毫无反应。 在他不远处的一处地洞里面,不断的传来了祖母的声音,越来越急切和嘶吼。 仿佛再不答应。 她就会从地洞里面爬出来。 “噶其拉,噶其拉,你在什么地方?” “噶其拉,噶其拉,你再不说话,我就出来找你了!” “噶其拉,噶其拉,我的好孙子,我饿了!” 听到了从地洞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土司大人浑身一个颤抖,他恐惧的抓起来了身边一具尸体,将其从地洞里面踹下去。 很快,地洞就传出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音。 那呼唤的声音,也暂告一段落。 土司大人睁大眼睛,头上满是汗水,他忙不迭的想要跑出去。 这里,他是一点儿都不愿意待着了。 而在另外一边。 僧房之中。 念了半夜经文的陆峰有些口渴,他蹑手蹑脚的去倒酥油茶,就看到那位上师眼睛亮晶晶的睁着,在这有些昏暗的室内看着他。 他醒了。 “你从何而来?” 上师忽然问道。 陆峰连忙双手合十,行礼说道:“小僧来自无尽白塔寺。” 那上师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不坏,不坏。 在这附近,无尽白塔寺算得上是好来处了。 你们无尽白塔寺,有两部经典,一部叫做‘明主大王护法咒’,另外一部叫做‘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都是能断金刚,产生大觉悟的妙法。 这两者,你学习了哪一部?” 陆峰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学习的无尽白塔寺修行的法门。 见到上师似乎是一个和善的人,陆峰连忙打蛇随杆上,说道:“小僧只是一个学经僧,不曾考得‘善知识’学位,并不知晓寺中有什么好法脉。 不知道上师来自何处,源何知道本寺的两部妙法?” 上师说道:“我来自于‘至尊大雪山’下四大护法寺之一的平赞金刚寺,是刚刚取得第五学位的一位密院僧人,本来要执掌一座庙宇,成为庙宇的法台主持。 但是因为梦境指引,特意来到这里,完成最后一步修行。” 听到上师来处。 陆峰瞳孔震动。 不为别的,就为他说的平赞金刚寺。 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大寺庙! 无上尊贵的去处! 平赞金刚寺! 第3章 降服外道,平赞金刚 前面已经说了。 普通僧人的一生,就是考考考的一生。 僧人从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寺庙之中开始学习。 学到尽头。 也就是平赞金刚寺这样的大寺庙。 而大寺庙之中。 平赞金刚寺这样的寺庙,是密法域九成九的僧人,都可望不可及的终点。 把话说的更明白点。 四大护法寺,是“诸法本源之寺”下最尊贵的、理论上可以叫人考进去学习的最高的四座法庙之最。 整个密法域的寺庙。 分为五等。 最下等,就是法脉断绝或者几乎断绝的寺庙。 它们有推举僧人进入有“学院”的寺庙学习的资格,比如没落后的甘耶寺。 随后,就是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寺庙,拥有“学院”,可以叫人进入“学院”修行,考得“善知识”学位,但是没有更高的,可以授予人更高学位的资格。 这样的寺庙,在州府之中,是巨无霸的存在! 再往上,就是各个州府最中心的寺庙,也是整个密法域的“诸侯”,地方权力最大的寺庙。它们被称之为五大寺庙,都是彼此州府中的第一! 也就是“东西南北中”五座寺庙。 在那里,可以一直修行到第三次第的学位。 再往上,就是四大护法寺。 四大护法寺处于食物链顶端,除了最上等的学位不可传授外,其余学位,四大护法寺皆可授予,大多数僧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这四座寺庙学习。 这四座寺庙。 极其殊胜! 别看无尽白塔寺在附近州府之中,一言九鼎。 可是和平赞金刚寺相比,却也是一座小小的,不出名的寺庙! 从无尽白塔寺庙出来的上师。 可以在一些村子的小庙里面去做法台,护法上师,领经师,经师等。 可是从平赞金刚寺庙出来的密院僧人,就像是眼前的这位上师一样,他有资格直接进入无尽白塔寺,现在就成为陆峰的领经师,或者是灌顶上师! 至于更高的“诸法本源之寺”。 根本不是僧侣可以进去的。 怎么学都不可能进入。 也就是说。 今天在这里见的这位上师,大家其实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正常情况下,陆峰没有资格见到眼前的上师的。 更不要说这是一位第五学位的僧人,是密院僧人,陆峰要考的是“善知识”学位,也就是第六等。 再往上,陆峰也没有信心可以再往上,因为他也不知道再往上,需要学习什么,需要怎么往上考,教材如何,需要多少布施,那都是真正的未知数。 现在忽然遇见了一位和善的,愿意和他交流的上师。陆峰怎么能不兴奋? 那位上师叫陆峰坐下,说道:“你叫我卓格顿珠上师就好。” 卓格顿珠上师缓缓的说道:“若是你能够考得‘善知识’学位,获得不动心,蒙你们的上师灌顶,其实我建议你修行那部‘大手印’。 虽然‘大手印’修习缓慢,可是相比较于你们这一法脉的护法之道,要温和太多。 无尽白塔寺的护法修行,极其著名,可是古往今来,建寺七百年,能够修行到大圆满的,也不过是一指之数,其余之人,俱都化作野神,或者被降服,或者被送到寺庙之外,自生自灭!” 他伸出来了一根手指。 说是一指之术! 其实就是一个人! “修行明主大王护法咒,一不小心,就会因为心生大恐怖,被明主大王吃掉,或心生震怖,化作厉诡,成为密法域外野神外道之一。” 卓格顿珠说道:“仅仅以第六学位的善知识去接触这护法咒,太危险了,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在面对明主大王时,无有恐怖,无有烦恼。 等到你什么时候可以彻悟世间的法性,世间任何法都不可搅动你的空明心境的时候,你就可以尝试去学习护法咒,降服明主大王为你所用,到时候,你就算是能进入密院学习,也未尝可知。” 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席话。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节 就比陆峰多读十年书还要有用了。 陆峰有了“原来如此”的感觉,只不过还要说话,上师开始赶人了,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去睡觉吧,要是你明天还在,你从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时刻跟在我左右。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叫你往东,你须不能往西。 我叫你杀鸡,你须不得辇狗。 可能做到?” 他说完这句话。 闭口不言。 叫陆峰退下。 陆峰下意识的觉察到了不对。 只不过告退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上师前面说过的,他做了一个梦。 他做了一个什么梦? 前面问的太多了,导致最重要的这件事情没问,只不过看到上师闭上眼睛,陆峰也没再过去。 他坐在了地上,开始睡觉——这是每一位学僧都要学会的技巧。 坐着,并且进入深睡眠状态了,保证他们这些学僧只需要几个时辰的休息,就可以精神奕奕,第二天爬起来,可以继续诵经,学习。 只不过今天,他的这基本功,有些差劲了。 半梦半醒之间,陆峰感觉自己被“诡压床”了。 整个僧房里面,莫名的出现了一阵古怪的韵意、威压,压制了人的意识,思绪。 就在他也要沉沦下去的时候。 人皮古卷发出来了特殊的温暖之意,叫陆峰可以保持住最低的意识,察觉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就感觉坐在那边的上师忽的站了起来,掀开厚厚的帘子,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带来了一阵腥风。 却不是卓格顿珠上师,而是一个穿着虎纹袍子的老婆婆。 她四肢朝地的爬了过来,一个又一个的检查过去,一个一个的吞吃这些倒在地上的僧人。 来到陆峰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张大了嘴巴! 露出了人口绝对不可能张大的极限! 一口! “啊!” 陆峰忽然睁大了眼睛,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已经有了一丝天光。 天竟已亮了。 上师听到声音,转头看着他。 陆峰朝着周围看了一眼,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睡得七仰八叉,没有一点睡样。 朝着身边看了一眼。 下意识的,陆峰就觉得身边好像是少了一些人。 他朝着那边直勾勾的盯着。 胸口再度一热——那是贴身放着人皮经卷的地方,同时,陆峰猛然想起来,这里是他的“同学”土登睡的地方。 还有前面他半梦半醒之间,“看到”的一切。 一阵寒意莫名的攀上他的后背,叫他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好端端的,在土司的官寨僧房之中,都会有厉诡出现? 身边传来了脚步声。 上师走了过来说道:“你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 “扎萨。” 陆峰说道。 听到陆峰可以明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卓格顿珠点了点头,他一只手转着转经轮,另外一只手按在了陆峰的脑袋上,抚摸着陆峰的头顶说道:“你还没有得到‘善知识’学位,我还不能给你灌顶,成为你的供养的上师。 但是现在,我可以给你残缺的护法之道,收紧心神,默念心咒,不可有丝毫疑惑、动移。 我暂予你我护法神之道,许你加持护法之咒。 与我一起降妖除魔。 此事一了,若你还活着,你我就有因果之联,我许你以后借用我家族之名,但你之后需和我一起除魔卫道,不可有丝毫偏移! 你可同意?” 随着他说话。 陆峰忽然眼前一个恍惚。 他只感觉,眼前的天好像黑了。 一切都消失不见。 突兀的,在他面前,眼前的上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雪白的狮子,在狮子之上,热腾腾的肠子,还有鲜血,不断的从上面流淌下来,血海蒸腾之间,在雪白狮子上,跨坐着一个不可言说的大恐怖。 只需看一眼,就会身形失控,被恐惧淹没,化作行尸走肉。 好在这个时候。 他胸前的人皮经卷再度发烫,叫他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上师口中诵念真言。 “唵,萨怛嚩,三谬提。” 真言如同烙印,烙在了陆峰的“脑子”里面,陆峰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脑子之中多了一尊“大恐怖相”,随时可以发挥出来。 上师仔细的看着陆峰的眼睛,确定陆峰没有被此震慑了心神,化作活尸,满意的点头。 将袍子朝着自己左手胳膊上一搭,卓格顿珠上师说道:“好了,你现在有三次使用真言咒的机会。 现在和我一起出去。 我们为土司祖母祈福祝寿! 一举降服这些厉诡、外道!” 第4章 古卷的真正作用 走出僧房。 陆峰还觉得有些离谱。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一个普普通通的祝寿。 变成了除魔。 须知道,除魔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特别“外道”,“豢养厉诡”这样的指控出现在一位土司大人身上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那是极其严厉的指控了,足以叫一位土司失去自己的地位、土地,奴仆,庄园。 还有世代的封号。 土司和僧侣一样。 也是分等级的。 最高级别的土司、贵族,压根就不是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寺庙可以指控,染指的,那些最高级别的土司,甚至可以掀起来一场对自己领地所有僧侣的迫害和放逐,就是有大法力的大僧侣,有时候也奈他们不得,他们本身,就供养了大量的神巫、上师,根本就不怕寺庙之中的律法! 别说是指责其为外道。 就算他“谤佛”,“对佛不敬”等等大罪名安在身上。 也无有作用。 噶其拉土司的牧场、庄园都不大。 差巴也无几人。 算得上是小土司。 不过,一位来自于四大护法寺的高僧指责噶其拉土司,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噶其拉土司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导致其有诡在家中,家中之人,还未死绝! 这个时候,陆峰已经跟着这位上师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面躺着的那些僧人,上师再未搭理。 “快走,快走,他们都成了人皮,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陆峰闻言。 背后一个激灵。 刚刚走出僧房。 陆峰就察觉到了变化。 相比较于昨天。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节 今天的土司官寨,死气沉沉,明明阳光明媚,可是莫名的冰凉刺骨。 那些獒犬,还有一些差巴,丫鬟,兵差,都消失不见了。 就算是有一两个活人。 也倒在地上,病仄仄的话,神志全无。 许多地方都传出来了血腥的味道。 陆峰多看了两眼,就看到被咬死的尸体。 不由得有些反胃。 只杀不吃。 猫科动物的虐杀本能。 或者,嗔、忿、贪、痴的表现。 上师朝着天空看了一眼,看到了织网弥补的诡韵遮蔽住了这里。 所有诡韵的缘由。 就在远处的阁楼。 上师一边带着陆峰走,还给陆峰解释,说道:“十日之前,我在平赞金刚寺索玛战神的殿前睡着,做了一场梦,梦到在平赞金刚寺的西南方,有一只猛虎。 我请上师为我解梦。 上师告诉我,这是我宿命之魔出现。 只有我降服了这宿命之魔,方能在修行之上,更进一步,获得‘无垢心’,学习密法。 再进一步后,我就可以学习第四阶次第的法门,考取第四阶次第的学位。 进入更高级别的密院学习。 故而我来此。 察觉到这土司家中的祖母已经成为厉诡,时日已久。 只不过这土司不知天高地厚,利用‘家神’威严,压制诡性,又请来僧侣念经,压制其祖母的凶性,不知因为何种缘故,他甚至还成功了。 要是他家中真的有一位身负大法力的僧侣。 那有大法力的僧侣镇压了这厉诡,将其当做噶其拉家族的家神,也未可知。 可惜,自从多年以前,噶其拉家族出过一位护法上师之后。 这些年来,也就出过一些朵多僧兵。 噶其拉家族,压根就不可能有机会降服这厉诡,厉诡越来越强,噶其拉家族又不会设置‘垛’来供奉厉诡。 合该有此一劫。” 说话的当口,他已经快速来到了那木质阁楼旁边。 他示意陆峰去给他找一些贡品。 然后赶紧回来。 这阁楼看起来无什么变化,是密法域经常可见的一些木楼,一共两层,上下用陡峭的梯子连接——不用担心上下楼梯太陡峭对于年老之人不好,年老之人行走,都是由家里的奴仆背着走的。 有的贵族,压根就不走路,到了后面,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一辈子,不用担心脚上沾上一点土。 还没有靠近这里,陆峰就嗅到了这附近传出来的恶臭味道,像是尸体腐烂了许多年的味道。 混合在这恶臭味道里面的。 还有供香的味道。 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不但没有叫这里变得更加的香气扑鼻。 反倒是叫这里的气味变得更加的恶心,难闻。 “呵。” 嗅到了这个味道。 卓格顿珠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嘎巴拉碗”,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几张皮,陆峰此刻,已经远离了这里,去寻找厨房,地上到处都是尸体,陆峰拿出小刀,将昨天管家给他装糌粑和肉干的口袋拿出来,将里面的糌粑和肉干倒了,收集这些贡品。 此次事发突然,也不可能尽善尽美。 死人的头发。 一些血液。 还有一些家禽的羽毛。 至于人的尸体不用找,这里都是人的尸体,去找贡品的时候,陆峰知道,自己应该是运气比较好,并且几次遇见“大恐怖”,都是人皮经卷帮助他。 难道说。 人皮经卷还有稳定他神思和情绪的作用? 要是如此。 那就再好不过了。 要知道,在修行很多法门的时候,都很容易被大恐怖摄去心神,变成行尸走肉。 简而言之。 神魂被吓死了。 要是人皮古卷能加护住他的灵魂。 陆峰就收回自己的话。 这人皮经卷不是没用,是太有用了。 这里没有别人,陆峰拿出来了手头的人皮古卷,看到人皮古卷上面多出来的老太太画像! 怎么回事? 陆峰很清楚,他来之前,古卷上还未有此物! 这画像,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经卷还有显示厉诡的作用? 就在他如此怀疑的时候,东西已经找的差不多了,陆峰拔腿就朝着那边跑去,没跑两步,他的眼前就出现一个人——也许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动作呆滞,身上带着浓烈的尸臭味道。 很明显不是活人了。 他看到了陆峰,紧接着,全身上下忽然长出来了尸毛,一反缓慢的动作,朝着陆峰冲了过来! 下意识的。 陆峰的手自然而然的化作了一个咒印,口中念诵:“唵,萨怛嚩,三谬提。” 真言吐出。 那“人”像是被看不见的锤子重重的击打了一番,就连头颅都爆炸开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峰看到,眼前之人的身上,忽的冒出来了一丝丝黑白色的气息,落在了古卷之上。 紧接着,古卷之上传来了一阵清凉无比的气息。 陆峰第一次感觉到“耳聪目明”是一种什么样子的体验!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成为了一个超级处理器。 许多想不明白的辩题,许多记不清楚的文字,忽然之间就变得极其的清晰明了。 一时之间,陆峰想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这不是学**器? 有了这手段。 他背书辩论,不是手拿把掐? 第5章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原来古卷是这么用的。 吸收厉诡的气息。 然后开发大脑? 这是陆峰想到的第一种可能。 与此同时,他的头脑开始风暴,一心三用。 一方面,他在思考古卷的作用。 另外一方面,他在温习以前的功课。 还有一方面,他的大脑开始思考今天的所见所闻了。 陆峰发现,是自己猜错了。 古卷,并不是只有一个提示作用。 很有可能是他以前没有发现古卷的妙用。 古卷只有在遇见了厉诡,或者杀死厉诡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以前他经常在寺庙之中学习,没有见过厉诡。 就算是出来“打工”,亦没有见过厉诡——见过厉诡的话,他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第一次遇见厉诡,古卷也是第一次发挥了作用。 还有,陆峰此刻的脑子运转飞快,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好像是过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飞过。 他忽然意识到。 不管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事情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节 但是,他都获得了一场千载难逢的泼天富贵。 他好像是一个无意之间闯入了宝库之中的小蚂蚁,得到了登天的富贵,只要在这里辗转挪移的合理,那么他一定就能得到超出自己想象的宝物! 首先,是布施的钱财有了着落,这一次两千两银子的布施,有了出处。 在密法域,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土司是白色的。 僧侣是黄色的。 这一点是说,僧侣是需要大量的黄金造物,不管是用在佛像上的金粉,亦或者是祭祀的贡品,或者是其余的一些法器的制造,都需要黄金。 所以在寺庙之中。 有很多的黄金。 可是土司唯爱白银。 土司是有自己的银库的。 大量的白银放在银库之中,用以存取,使用。 噶其拉土司家中遭了诡灾。 钱财,肯定是成为了“遗产”。 是众人争夺的对象。 他一个人不可能带走所有的钱,那也不是他能拿的, 拿了就死。 但是拿足够布施的钱,用来布施,绝对没有问题。 因为第二,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位卓格顿珠上师在不久之前,授予他密咒使用权的时候,就说的很明白,要是这次他活下来了,就可以借用他家族之名。 这样的大僧侣在施法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算数的。 对于卓格顿珠上师身后是有一个庞大家族这样的事情,陆峰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大部分土司,都是亲戚,你的女儿嫁给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你的女婿。 还有诸多贵族家族,都是寺庙之中的僧侣的亲人,每一个大贵族之中,都有大量的家族成员在寺庙之中,不管是充当管家僧,还是充当管库僧,都如一张密网,将寺庙和家族联系在一起,一个个都位高权重。 卓格顿珠从最高的四座寺庙之中学习出来。 身后有一个显赫的家族,最正常不过。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活下来,他可以借用这位卓格顿珠上师家族的名义,得到一个靠山。 有了靠山,拿两千两白银,并不算是什么致命的罪过。 不对,他还要多拿一点,去当做礼物。 至少要拿三千两。 这就是第三点了。 他很清楚的记得,噶其拉土司的牧场,庄园,都是有人觊觎的。 在阿曲布州,也不止是有噶其拉一家土司。 土司、宗本贵族,数量不少。 所以接下来,他去寺庙报信,给谁报信,叫谁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情,都是学问。 只要思考得当,行动合理,他就可以在其中获得极大的好处。 想到了这里,陆峰又想到了一件紧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这种“才思敏捷”的作用,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要是他这种“才思敏捷”的作用,能够加持到他辩经考试的时候。 岂不是大大的巧妙! 到时候,他所向披靡,考试完成,得到学位,岂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拿出了古卷。 他在古卷,那大大的虎形老太太下,见到了一具尸体,尸体旁边还有时间。 一个时辰半刻钟。 能维持这么多时间? 陆峰大为振奋,不过也有些小失望。 看来是维持不到辩经的时候了。 将人皮经卷贴身放着,但是没有去继续找这种小诡的晦气。 他知道,今天一切的美好可能,都是在卓格顿珠上师活着的情况之下,他将上师嘱咐的东西准备好,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还没有到地方,那浓烈的,说不出的气味,就叫他几乎呕吐,晕倒! “持咒!” 远远地,陆峰就听到了卓格顿珠上师传来的声音。 无奈之下。 “唵,萨怛嚩,三谬提。” 还是那种“仿佛前面有人用力锤打了一下”的样子,周围的恶臭气味散开,但是“耳聪目明”的陆峰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一阵大恐怖,他的灵性叫他不要去抬头看眼前的斗法场景,只要低头将贡品带过去就好。 一阵伟力加持在陆峰身上,从陆峰的肚脐眼这个地方,温暖到了陆峰的全身。 叫陆峰不断的靠近。 就听到了真正的“鬼哭狼嚎”。 他不敢抬头,所以他没有看见,眼前的战斗是多么的激烈,卓格顿珠上师身后此刻影影绰绰,似乎是有一座忿怒相的神佛,他口诵密咒,地上的尸体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他拿出来了一把小刀,将地上一具皮囊从脊椎的部位切割开,并用鲜血在这皮囊上面画上了密咒。 回头看到不敢抬头的“扎萨”,卓格顿珠喊道:“持咒,想象眉心有一轮大日,燃烧一切,将这大日化作金刚杵,烧!” “扎萨”依言行事。 就是这一下,地上的尸体连带着“扎萨”带来的贡品,一起燃烧起来,化作了油绿的火焰,粘稠如猛火油。 卓格顿珠上师引导着这些火焰,在自己的身上化作真形,勾勒出来了一尊一面二手的尊者,他一只手手持长矛,另外一只手拿着缚魔锁,一下子远远的抛出,将困守在了阁楼之中的“厉诡”拴住,狠狠地朝着出来拖拽! 那厉诡极其可怕,竟然还能持咒! 一下虎吼,斑斓猛虎冲了出来,撞在了卓格顿珠上师身上,卓格顿珠上师立刻说道:“不要!” 但已经迟了。 那一面二手的尊者大怒,手中的长矛狠狠地炸下来,扎在了这厉诡身上。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陆峰就看到,眼前一股子明显比前面小诡要粗的多,壮的多的黑灰之气,从不远处飘来,落在了他的人皮经卷上! 一瞬间,陆峰的脑子突然之间得到了“大开发”! “发了。” 第一时间,这是陆峰第一时间想到的信息。 他真的发财了! 无尽智慧藏。 能断金刚藏。 第6章 被野马群拥簇离开的降魔师 顿时,一股反应更大的“耳清目明”从古卷出现,流转在陆峰全身,从脐带的部分,流转到了陆峰从脐分散出来经脉中,从中诞生出了一种一股轻灵的气息。 在流转之中。 陆峰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筋膜、乃至于细胞,都如干涸已久的田地,在截留这一股“清流”。 好在这“清流”足够的粗壮。 由下而上。 经过了小腹、肚脐、心脏、喉咙、眉心、颅顶。 最后又从颅顶,阶次第往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最后停滞在了陆峰的眉心处! 这一种循环爽快的叫陆峰直打了一个哆嗦。 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都“精神昂扬”了起来。 眼神之中。 都有了光。 一时间,陆峰想到,只是杀死了一只最低级的厉诡,就有如此的舒适之感觉。 那降服、杀死更厉害的厉诡。 岂不是获得的好处更多? 古卷带来的增幅,岂不是更大? 不过想要降服更多的厉诡。 需要更强大的僧侣。 陆峰立刻清醒过来。 今天这样的机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谁都能一出门就遇见卓格顿珠这么善良的上师。 也不是所有上师都会降服厉诡,为民除害的。 上师是上师,不是他的打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节 所以,归根结底,他还是要回归到学习、辩经、考试、灌顶这一套上来,也就是俗称的“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归伟力于己身。 就在陆峰大欢喜的时候。 那边卓格顿珠上师在降服外道的情况之中,似乎是出现了一些问题,那一叉过后,卓格顿珠忽的盘膝坐下,整个人的脸色都变成了惨白,他立刻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一张唐卡。 手中的嘎巴拉碗之中,出现了一些奇异的颜色,他一只手撑住嘎巴拉碗,往里面一朝。 在碗里,照出来了一张恶诡的脸! 见状,卓格顿珠上师的眼珠子陡然睁的奇大无比,他口中诵念六字大明咒,勾连气息,强行镇压下去心中的恶念,不叫厉诡出来,并且喊道:“扎萨!扎萨!扎萨!” 陆峰听到声音,连忙去看上师,就看到上师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只厉诡,四肢勾连趴在地上。 他下意识的一愣,结果怀里古卷一动,陆峰一个机灵,立刻又看到上师好端端的盘膝坐在原地,只不过他脸色煞白,开口说道:“白金刚须得贡品,扎萨,去寻得贡品!” 就是这短短的时间。 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卓格顿珠的身上传了出来,杀了这厉诡的卓格顿珠,身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差错,一股说不出的大恐怖从他的身上出现。 陆峰就看到在他的身体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走出来,强行撑破他的身体。 撕裂他的肌肤。 他的肌肤,就像是皮革被撕开,露出了里面茁壮的肌体和骨骼,好在地上的唐卡自己飘了上来,掩盖住了他的身躯,安抚他的痛处。 他的身体似乎成为了一道通道。 连接着另外一个密法域。 顿时,整个官寨之中。 诡意滔天! 卓格顿珠看起来极其的痛苦。 他一只手转着转经轮,另外的寸头头颅之后,有一张脸隐隐约约要出现,他转经轮上的六字大明咒发出无量毫光,万般光明,照的地上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卓格顿珠上师一字一顿的说道:“扎萨,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听清楚。 我供奉的是平赞金刚寺的主持大士降服的外神,玉山山下的白金刚。” “此刻,白金刚正在发怒,我须你准备几样贡品,取悦神灵。 我要: 用死人的头发做成的灯芯。 用死人的油脂做成的灯油。 用胆汁和肝脏血液混合的,叫神喜欢的饮料。 比雪山还要雪白的白布,三乍宽,六乍长! 人的头骨。 马的血。 我还要你吹动罡洞,取悦护法神。 明白了吗?” 他将罡洞抛了过来,在他的脚下,大量的鲜血如泉水一样涌出,顷刻之间就将整个官寨化作了血湖。 陆峰立刻低下头颅,死死的低着头,什么都不去观看,不去猜想,不去理解,任由那种大恐怖的意蕴席卷周围,如毁灭降临。 一边行走。 一边吹动罡洞! 可惜走了不到两步,陆峰就彻底走不动了。 大危机。 真正的大危机! 这种危机,比前面见到了厉诡时候要恐怖太多了。 陆峰能够感觉到,在他的身边,似乎有一尊大恐怖在不断的踱步,不断的在观察,鲜血淋漓,不属于此地的尸山血海出现在他身,但是又有人在阻止这一尊大恐怖,两种气息交织之间。 一股更加庞大的诡意从此处出现。 那围绕着他的某一种东西,被此处散发的意蕴所吸引。 那暗黑色的韵意直接压盖住了整个官寨全身。 在这样恐怖的波动之下。 陆峰直接失去了时间概念。 他的五感被剥夺,好在古卷带来的温暖,时时刻刻叫陆峰清醒,不至于沉沦。 他也许在走,也许没有,但是罡洞一定是一直在吹动着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 陆峰发现了这古卷的第三个好处。 那就是可以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 保持他神魂最基本的“清醒意识”。 这个作用对于他,似乎更有用处一点。 只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因为现在不是去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陆峰只是机械的吹动着罡洞,其余的贡品,他压根就没有能力去找寻。 直到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周围的死寂氛围才被打破,诡秘的气息从他的身边消失。 周围的色彩和声音,都如潮水一样朝着陆峰拍打了过来,叫陆峰陡然清醒过来。 陆峰这才大松一口气。 身上的汗水像是瀑布一样落了下来。 手里的罡洞落在地上,化作了灰烬,风一吹,明明白白。 血湖消失不见了。 他抬头去看。 卓格顿珠也不见了。 只不过在远处,似乎是有一群野马,野马群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边。 陆峰长出一口气,有些想要瘫倒在地上。 但是,突兀的,又一种马蹄声从他的身边响了起来,他回头看去,卓格顿珠的声音从陆峰的头顶响了起来。 他示意陆峰抬头,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 此刻的卓格顿珠看起来格外的虚弱,在他的不远之处,一场祭祀、供养的痕迹还留在原地。 这里的尸体堆砌成了一具被神享用的垛。 在垛上面,是一卷经藏。 有什么东西藏在经藏后面。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人”? 陆峰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只是看着卓格顿珠。 卓格顿珠上师平缓的说道:“抬起你的眼睛,扎萨。 从今天开始,记住我的名。 我来自日出之地,是雄鹰和神龙的子嗣,中原的大皇帝敕封过我的祖先,我们从远方迁徙来此,受到‘诸法本源之寺’的册封,在遥远之地的圣水流经之地,建立了寺庙和庄园。 很久之前,我们就享有代中原大皇帝的使者发放‘札付’、‘度牒’之权力,享有掌印札萨克之权力,直到如今。 从今天起,扎萨,我以家族名义,允许你用我之名号,直到你建立自己的庄园,你可不受我管制,可不受我之命令。 但有一日,你若来寻我,你须要听我号令,与我一起斩除外道,平定周围,不可有丝毫违逆,你可知道? 若是有违此誓,你当被镇压在索玛战神脚下,十万个火鸡年,十万个金鼠年,十万个水马年。 明白吗?” 陆峰说明白。 于是乎,地上飘下来了一张带着印章的纸张。 这一张纸张之精美,是陆峰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根本就不像是附近州府可以制造出来的纸张。 上面充满了压花,在这压花之上,还有诸多繁复的咒文。 在这些咒文中间,就是一方印章,在这印章之中,还有一个名字。 这应该就是卓格顿珠的本名。 虽然不太清楚密法域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但是听卓格顿珠的意思,他的家族似乎在此地极其的显赫和有名,毕竟提到了中原大皇帝和“诸法本源之寺”,卓格顿珠的家族,一定位于整个密法域的食物链顶层。 只不过在完全离开之前。 卓格顿珠似乎略微停顿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我观你明见本性,是天生佛子之心,那你或许可以冒险一下。 其余的人受到灌顶,须学习一些密咒,你其实也可以学习你们寺庙的明主大王护法咒,那法咒威力之强,对你大有裨益,况且……” 况且什么。 卓格顿珠没说。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节 他话说到一半。 就打马离开了。 陆峰抬头去看,就看到在卓格顿珠的马上,多出了一张虎皮袈裟。 那虎皮袈裟不断的蠕动,想要突破,但是被几张写满了密咒的人皮纠缠,迟迟不得挣脱,那人皮在哀嚎,并且看到了陆峰。 陆峰看了一眼。 勉强认出来那两张人皮,就是土登和多吉,他们似乎看到了陆峰,不断的想要伸手朝着陆峰求救。 陆峰只当自己没看见。 那马走到了马群之中,马群拥簇着卓格顿珠和那匹马,逐渐消失在了陆峰的视野之中,也离开了官寨之中。 北风吹来。 整个官寨,有且只有陆峰一个活人了。 远处的虎皮袈裟之中,似乎有血肉再生长出来。 陆峰深吸了一口气,锤打了一下自己有些腰膝酸软的腿脚,强行站了起来。 他知道,官寨的事情结束了。 自己的事情,开始了! 第7章 以后的盘算,手里的银钱 搞快点,搞快点! 陆峰从地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寻找自己的“应许之物”。 他知道,自己在这一次诡灾之中,侥幸活下来了。 只不过最后卓格顿珠上师那个样子,陆峰也心有余悸。 他知道卓格顿珠上师说的不错,刚才的情况,就是很单纯的护法神发怒了。 需要用护法神喜欢的事物、饮料和音乐叫护法神平静下去。 平赞金刚寺大士降服的玉山下的白金刚属于本地的外神。 本来就凶残异常。 哪怕是被降服,化作护法神。 也需要不断的供养和供奉。 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使用其密咒。 也就是通过不断的“灌顶”和“布施”,获得更多的密咒层级。 要是“布施”的不够,或者是时间上出现一些差错,那毫无疑问的,作为供养其的上师,也要受到牵连的,一个不小心,就算是上师也可能性命堪忧。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上师还是比他们这些学经僧人要尊贵的多。 因为他们这些学经僧人,连被护法神牵绊的可能都没有,他们最多就是祭品,连供养护法神的资格都无,上师至少还能持密咒保护一下自己,学经僧们连保护自己的手段都做不到。 也就是他人说的。 就这,想要跪,你还没有门子呢。 看到卓格顿珠上师远远的离开。 陆峰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几口气。 不是错觉。 陆峰感觉到自己眉心和脐带处的温暖,流淌到了全身,因为恐惧导致的全身无力,现在都消除了,尝试着走了两步,陆峰发现自己腿也不抖了,脚也不酸了。 他重新获得了力量,在智慧头脑的加持之下,陆峰很快就制定了计划。 他快速的找到了土司大人的银库。 一般情况下。 土司大人的银库都在守备森严之地。 这个守备森严的地方,距离自己的住宿的碉楼还不能太远。 噶其拉土司家的银库比较极端。 就在土司住宿的碉楼里面! 推开了土司大人家的木门,掀开了里面的经幡,陆峰就看到土司大人躺在里面,肚子被掏空了,肠子肚子流了一地,死状极其的凄惨。 在他的身边,是一尊女神大人的一掌像,这一尊一掌像此刻倒在地上。 裂开了。 露出来了里面的奇怪的、蠕动着的内脏。 “……” 陆峰无意探究这神像是什么情况。 他念了一段金刚经,随后绕开这里,找到了土司大人的银库入口。 是往下的通道。 他拿了墙壁上还在燃烧的火把,走了进去。 往下阶梯,找到了银库之后,陆峰双手合十。 “谢谢噶其拉土司的布施!我会为噶其拉土司的祈福。” 陆峰对着银库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之后将手边的火把插在了银库旁边的墙壁上。 逐个打开了噶其拉土司家的银库箱子,寻找值钱的宝贝。 土司家族的银库,都是历代扩建,并且朝着里面存放银子的,是几代人的积攒。 陆峰目标明确。 他就要两千两到三千两左右的财物。 毕竟,根据陆峰这十年来的观察。 在无尽白塔寺,一场布施的最低价钱是一千五百两,布施之物,就是青稞粥和铜钱。 两千两就是白米粥和铜钱。 三千两的话,就是加了糖和葡萄干的白米粥和铜钱。 不同的布施,其余的僧侣对他的印象就不一样,在无尽白塔寺之中,也有不少的团团伙伙。 大家都愿意跟着比较富裕的僧侣进行修行。 因为比较富裕的僧侣,就说明这僧侣背后的寺庙势力大,实力强,就算是以后从无尽白塔寺出去,也能获得一个比较好的归宿。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无尽白塔寺不可能养着所有僧侣一辈子——特别是底层的僧侣。 僧侣也不可能靠着做杂工做一辈子。 总是会老,要生存的。 就是出家人,也是要生活的。 所以,陆峰要重建法脉的话,一些追随者是绝对少不了的,现在的陆峰,形单影只。 因为他是一个穷学僧。 既不是上师,也没有钱。 压根就没有人搭理他。 但是要完成古卷的任务,他其实从现在就要开始有意识的朝着这边靠拢。 不止是要有上师的身份。 还要有足够的班底。 陆峰在银库细细的寻找。 在土司大人的银库里面寻找便携、保值、可以倒手的财物。 结果,还真的被他找到了几箱子的宝物。 “谢谢噶其拉土司。” 陆峰再三感谢慷慨的噶其拉土司。 火把之下。 打开的这箱子里面。 诸多宝物,叫陆峰目不暇接。 当然,在这银库之中。 还有许多死在里面的差巴和工匠。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曾经盘踞过一只厉诡,哪怕厉诡已经没了。 这里还是有大量残缺不全的尸体,没有尸变的可能。 甚至还有一些来自于旁边小寺庙的僧人。 陆峰从这些尸体上找到了好几个大口袋,将土司银库箱子里面,供佛之宝,忙不迭的往里面装。 所谓的供佛之宝,就是密法域的硬通货。 是用来供养大僧侣的宝物。 有的也可以用来供奉佛、菩萨和护法神。 不管是宗本贵族,土司家族亦或者是寺庙,都需要这些物品。 这些物品,种类繁多,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一个特点。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节 那就是极其的昂贵。 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有价无市的情况。 就算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 不得不用别的东西来换。 就像是这箱子里面的宝物,其中有许多,就是陆峰只听过,没有见过之物。 今日,他也是头一回见,开了眼界了。 他在里面找到了“藏香”、“珊瑚念珠”、“琥珀念珠”、“金丝楠木数珠”、“掐丝鸡冠木念珠”、“金碗”、“银塔”“八宝经文”、“黄连”、“红花”等物。 他对于藏香、金丝楠木数珠和“八宝经文”这样的重器,价值所知不详。 但是他对于其余的这些东西有何价值,心里很清楚。 这些东西的价值,绝对超过了三千两银子。 或许还要更高。 将这些褡裢搭在自己肩膀上,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 他知道,银库之中,剩下来那些他拿不走的东西,也都不属于他。 都是身外之物。 他从银库爬出来。 开始朝着无尽白塔寺前进。 距离辩经,还有六天时间,他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在别的事情之上。 没来官寨之前。 他对辩经通过的可能性,心中并无把握。 可是现在,他知道,错过就真的是一年! 他这一次的辩经,十拿九稳。 必定成功。 因为他有布施的钱,也有古卷在帮助他。 要是以前,他背着这么多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回到无尽白塔寺的。 但是现在,他有了人皮古卷加持。 走了一路。 他居然只是淌了一些汗。 没有肺部炎炎如火烧的感觉! 在路上,他打开了古卷看了一眼,在那死人伥诡的身边,一具慈祥的虎老太的形象栩栩如生。 在这底下,写着时辰。 陆峰算了一下。 这是十二天的意思! 第8章 错综复杂的寺庙 “十二天……” 朝着无尽白塔寺行走。 陆峰脑子之中,清晰的梳理出他听闻和见到的,寺中的各种势力结构。 还有他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情。 于他来说。 寺庙之中,也并非净土。 无尽白塔寺作为一个州府之中的大寺庙,也是密法域的中型寺庙,其中势力,一定是盘根错节,层床叠瓦的。 无尽白塔寺的权力机构,和其余的寺庙并无什么两样。 它是由最高等级的“主持尊者”。 往下由“戒律院长”,“学院院长”,“仓禀院长”三部分组成。 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三足鼎立。 其中“主持尊者”是整个寺庙之中的真正主宰。 掌握寺中僧侣、法脉、土地、财产。 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是一位可以转世的“呼毕勒罕”,这也意味着,每一次“主持尊者”坐化之后,就会有寺中僧人将主持尊者的转世身从外面的庄园之中带回来,举行坐床仪式,精心培养。 “主持尊者”也要在本寺学习之后,去更远处的北边第一大寺,“北边第一的”扎举本寺学习,辩经。 等到什么时候,主持尊者考取到第三阶次第的“善知识”学位,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回来,重新掌握本寺,继承本寺的“呼毕勒罕”尊位,加封大学者尊号,坐在自家的法台上,成为本寺真正的主人。 在此期间,寺中之权力,就由三位院长长老代为把持,寺庙的动荡,也多出于这一段时间。 毕竟权力如蜜糖,只要吃一口,就不舍得放手了。 其中,“戒律院长”手下有朵多僧兵,护法上师,负责整个寺庙的安全,也负责寺庙的坛城护法,是一个寺庙之中武装力量之总和。 “学院院长”一般是由“主持尊者”兼任,负责整个寺庙的法脉传承,没有“主持尊者”的时候,就由“主持尊者”的师父担任,占据人心大义,更遑论在现在的密法域,知识本身就是权力。 “学院院长”的职位之下,是领经师,经师,各个上师,负责寺庙所有的经卷和传承。 最后的“仓禀院长”,就是统管所有后勤的长老了。 不过,此职位,除非是掌印仓禀长老。 否则的话,其余的仓禀院长,都是由“主持尊者”的心腹担任。 或者受到其余两院院长的威胁、胁迫。 成为别人的附庸。 无法真正做主。 所以实际上,在本寺的“主持尊者”完全掌握职位之前,整个寺庙其实是宗本贵族和土司贵族们把控之地。 有些寺庙之中,寺庙真正的的掌握者属于“长老团”,那是由以前的戒律长老和学院院长组成的一群人,代表了寺庙的最终利益,也是寺庙的高级形态,这样的寺庙,大多不受当地贵族势力约束,这种寺庙,不是因为有了土司和宗本贵族的供养而变得尊贵,反而是贵族多是由寺庙之中的长老、上师产生,先有了寺庙,才有了寺庙之外的贵族。 寺庙才是所有的源头。 陆峰在无尽白塔寺之中学习了十年。 对于这些门道,熟门熟路。 对于本寺之中的势力,也有所了解。 所以,在无尽白塔寺之中。 所有势力,都可以粗略的计算为两种势力交织在一起。 其中土司的势力大多汇集在戒律院之中。 宗本贵族的势力大多是在学院和仓禀之处。 这一代的主持尊者,更是倾向于宗本贵族这边——因为主持尊者的转世身,一半转世在土司的地盘,一半在宗本贵族的地盘上,这一代的主持尊者,他本身就出自于宗本贵族家族,属于宗本贵族一脉。 刚刚掌权的几年来,他也在不断的打压土司僧侣的势力,但是收效甚微。 到了后来,寺庙进入了平稳期。 土司和宗本贵族明面相争,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这些年,主持尊者也偃旗息鼓,不再明面上斗争,努力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平衡。 到了现在。 貌似风平浪静。 但是打压依旧存在。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 在这些结构之中。 陆峰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条结构。 从上往下寻找。 顺着“主持尊者”那一脉往下缕。 很快,陆峰就能找到他这一次要找的人。 讲经僧,智云上师。 故而。 等到他来到了无尽白塔寺的时候。 天已经快要黑了。 庙门快要关闭。 陆峰行路匆匆,无视那些侧目他的学僧,直接找到了“学院”的“智云上师”处。 “学院”是在一群墙壁被刷成暗红色的僧房群。 碉楼之前,一座大门会在天黑之前落锁。 除非是天大的大事,否则的话,谁都不能进出其中。 在门上,有上师书写的密咒,可以确保厉诡进入了寺庙之中,这里还会起到一层阻挡和示警作用。 路两旁。 都是用密咒写成的厚重经幡。 风一吹,这些经幡甚至都不会飘起来。 所以,与其说这些是经幡。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节 毋宁说是这是厚重的毛毯。 顺着这一条路走过去,陆峰求见智云上师! 智云上师和本寺的尊者一起,传承自无尽白塔寺的主持法台,“北边第一的”扎举本寺一脉,是主持尊者的心腹,并且他和主持尊者,都出生于本地的宗本贵族,仑贝家族之中。 仑贝家族早有吞并周围土司之心,但,宗本作为一个“地方管理建制”,和土司的官寨是平行的,在“主持尊者”主持无尽白塔寺的这些年,仑贝家族的庄园、奴隶 没有借口,无法吞并土司的财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陆峰的到来,就是给仑贝家族一个借口,噶其拉土司家族成为了“外道”,被来自于大雪山下的大僧侣降服,他们的家族,奴隶应被瓜分,牧场庄园应当被吞并。 无尽白塔寺作为本地的大寺庙。 甚至还能有方法找到借口,再咬掉土司群体的一口肉! 这种机会,“主持尊者”不可能放弃,就算是他愿意放弃,他手下的那些代表宗本贵族势力的大僧侣,也不会同意放弃。 所以,这是一个顺水推波的明谋。 陆峰十拿九稳! 第9章 大喜悦 想要求见上师,就要先求见上师的仆人。 也就是黄衣仆从僧。 陆峰双手合十,见过智云上师的仆从僧。 黄衣仆从僧是一群极其难缠的人。 他们是拦在上师和普通僧侣、还有其余的低级贵族之间的“拦路獒犬”。 并非辱骂。 侍从僧以作为上师门下的拦路獒犬为荣幸。 整个密法域,阶级森严到了极致,僧侣之间如此,贵族之间亦是如此。 所以,见到卓格顿珠上师是陆峰的幸运。 这位大僧侣大贵族,是陆峰见到过的最为心善的好人,没有之一。 他地位殊胜。 但是对陆峰没得说。 以卓格顿珠的身份。 不管是僧是俗。 他都可以通吃。 像陆峰这样的学僧,他就可以对陆峰施行“斩首”、“挖眼”、“断舌”、“斫手”、“托肠”等酷刑。 因为二者地位太过于悬殊。 在一些大土司和宗本贵族的地盘上,就有僧侣因为不被土司大人和贵族喜欢,挖掉眼睛,扯出舌头,或者是斩断手掌。 这就是贵族势力大于这僧侣的势力。 反过来,这样的事情也成立,大僧侣逼迫贵族们放弃利益。 各种情况,层出不穷。 若是陆峰在卓格顿珠的领地。 就如一只无助的鸡仔。 除非陆峰穿上红衣,戴上帽子,成为可以为别人灌顶的六等僧人,掌握一座寺庙的法脉,方才可能有反抗之力。 现在拦路的侍从僧。 陆峰就认识。 他的地位高于陆峰,低于他的灌顶上师和其余的上师。 他应该也没经过“善知识”的考试,获得“善知识”学位。 这是另外一条路。 做上师的仆人。 摆脱学僧的身份。 只不过这一条路,也危险重重。 陆峰从未想过这一条路。 因为,灌顶上师对于自己的徒弟,拥有全部之权力。 这个全部之权力,包括生杀予夺,任意索取,要求“供养”,要求“布施”之权力。 僧侣之间,更是具有强依附性。 更不要说是侍从僧了,密咒控制之下,侍从僧在某日某天变作施法材料,都不会出乎陆峰意料。 看见臭烘烘的陆峰。 黄衣侍从僧手持鞭子,像是吆喝牛羊一样,“去,去,去!” 他吆喝陆峰,鞭子灵巧的在空中抽了一个鞭花,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衣冠不整者。 身有异味者。 不可见上师。 更何况每一次学僧见上师,都是需要“供养”的,这一份供养,侍从僧也能从中分润一份。 陆峰双手合十,行礼说道:“师兄,我有大事求见上师。” 并双手奉上压花纸。 侍从僧并不认识此物。 但是智云上师“看到”了那压花纸,立刻说道:“请他进来。” 上师见到那物,立刻侍从僧叫陆峰进来,并且还用了“请”字。 听到了上师的话。 侍从僧浑身一抖。 忽而恐惧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真的犯了大错,要出大事了。 只不过此刻不是去思考这些事情的时间。 这位侍从僧立刻请陆峰进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陆峰走进了院子之中。 此刻,天有些昏暗了。 属于密法域的大日从天上降落,洒下一片血色余晖。 照在了远处的大雪山上。 但是在屋子之中。 并无点灯之意思。 模糊之间,陆峰隐约可以见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那人不言不语,直到陆峰走了过去,他方才叫侍从僧拿过陆峰手中的压花纸,放在手中仔细的品鉴。 过了半晌。 陆峰方才看见了里面的智云上师。 智云上师坐在自己的经房之中。 不曾出来。 哪怕站在外面,都可以嗅到房间里传出的浓郁的供香味道。 小窗子都被关着,后面是一尊不知道什么佛的神像。 经过日积月累,供香熏陶的土红色帷幔之下,坐着一位枯瘦到了极点的僧人。 他就是这一次陆峰要找的经师。 “智云”上师。 他如一具尸魔骷髅,手中捻着一串念珠,在他的身边,似乎藏着一只厉诡,传出来了浓郁的尸气。 陆峰知道。 在他身边,就是他降服的一只厉诡。 他整个人都缩在了红衣之中。 仿佛只要一站起来,就会从这红衣僧袍之中,脱壳而出。 “扎萨。” 扎萨供养过一段时间智云上师,智云上师一眼就认出来了陆峰,他在仔细辨认过了陆峰手上之物后,态度忽然变得极其和蔼。 和以往完全不同。 以往,就算是陆峰等几个僧人,凑齐了学费,想要请其讲经。 其都爱答不理。 但是此刻,他就如慈悲的长者一样。 神色都变得和缓了许多。 “你来找我,有何事情啊?”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节 陆峰双手合十,快速的将自己路上想好的说辞告诉了智云上师。 这一回。 就算是智云上师也不能等闲视之。 等到陆峰说完。 他豁然站了起来,一瞬间,不是错觉,陆峰觉得他似乎和整个僧房里面的黑暗,合二为一! 化作了一尊大恐怖。 来回踱步。 他听完了陆峰的话,又见到了卓格顿珠的身份证明。 喜上眉梢! 这位无尽白塔寺的大僧侣自然明白这是多大的机缘在等着他。 他欣喜的道:“好,好好,扎萨,你干的好! 若是你所言非虚,这一次,你为寺中就立了大功劳! 这一次事情了了,必定有数不清的大富贵、大机缘等着你。 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知道,这是仑贝家族梦寐以求的,能够从土司家族咬下一口肉的机会。 盖因这件事情上。 出现了一名“外道”! 按照道理。 出现“外道”的土司,需要由寺庙进行公案。 同样,土司和宗本贵族出现争端。 也是由寺庙之中的上师进行调解的。 而附近最大的寺庙,就是无尽白塔寺。 抛去无尽白塔寺,除非这里的贵族们愿意打官司打到更远的“东西南北中”之中,北边第一大寺庙,请北边第一的扎举本寺中有顶礼大智慧称号的“呼图克图”裁断。 否则的话,其余觊觎噶其拉土司土地、牧场、庄园、奴隶的的土司。 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吃了这个亏! 想到这里,智云上师立刻明晓此中奥秘,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侍从僧,侍从僧立刻惊慌起来,知道自己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事情。 还不等他跪下说话、求饶,智云上师就动手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侍从僧,厉声问道:“你刚才可听到了什么?” 侍从僧战战兢兢的说道:“弟子什么都未曾听闻。” 智云上师直接念了密咒,侍从僧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大声求饶。 上师不理。 随着密咒显现。 智云上师脚下的黑暗,也直接将侍从僧吞进去。 再度吐出来的时候。 侍从僧忽而变得浑浑噩噩,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如洗涤了一遍记忆的痴傻之人。 智云上师平淡无奇的说道:“去仓禀院,照看我的骏马吧。 若我的骏马有丝毫闪失,我剥了你的皮子。” 就如此。 好端端的一个侍从僧。 就忽然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陆峰看到这里。 不但没有任何的幸灾乐祸。 反而只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伤之感。 这位侍从僧以前在他们这些学僧面前吆五喝六。 宛若主掌他们生死的大人物。 可是在真正的大僧侣面前。 却如猪狗一样。 任人宰割。 就是因为听到了秘密。 然而这样的事情,在侍从僧之中却很常见。 想要成为大僧侣的侍从僧。 就要被下了密咒,不得口吐上师之秘密。 所有上师所见所闻,都不可泄露。 就算是这样,他亦没有逃脱厄运。 为了以防万一。 被上师启用了密咒。 又因为被密咒摧残,没了作用,就直接被送到了养马处,做一个养马僧。 生死未卜! 第10章 僧侣持咒 轻松处理掉了一位侍从僧。 智云上师神色和蔼的看着陆峰说道:“扎萨,这一次,可真是立了一场大功劳,不知道这位大僧侣,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指着压花纸,神色盯着陆峰,只要陆峰表情有一丝丝的不自然或者犹豫,他立刻就会对陆峰施展一些密咒,叫他口吐真言。 扎萨和这大僧侣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对于他,极其的重要。 甚至于关乎以后他们对于扎萨的态度,毕竟一位大家族大僧侣的侍从僧,不管从什么角度,都是要谨慎对待的,这也就是卓格顿珠上师许陆峰用他的名号的意义。 在密法域。 到了顶层。 你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陆峰也明悟了智云上师的意思。 只不过陆峰很平静。 他冷静的复述说道:“卓格顿珠上师告诉我,他是神鹰和神龙的子嗣,中原大皇帝册封过他的祖先,许他们掌印札萨克的权力。 他的祖先也受到过‘诸法本源寺’的册封,拥有庄园、土地、奴隶,还有代替中原大皇帝发放‘度牒’,‘札付’的权力。 我可以用卓格顿珠上师的名号,进行一切事务,只须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提供必要之协助。” 陆峰说的都是实话。 他就如此直勾勾的看着智云上师的眼睛。 平静说完这些话。 智云上师没有察觉到假话,他对陆峰更加慈祥和蔼了。 “蒙佛保佑,你真是一个有福的孩子。” 他本来打算施咒的手,变成手掌,抚摸着陆峰的额头,说道:“若不是你一直想要考取‘善知识’,我是想要将你收为侍从僧的,你远道而来,饿了吧?” 智云上师的侍从僧不止一位。 很快,就有侍从僧拿来了糌粑,酥油茶,还有大块的牛肉,请陆峰吃。 他则是离开了。 陆峰开始极其快速的进食,站在陆峰旁边的侍从僧,眼神惊惧的看着陆峰。 他想要逃。 但是逃不掉。 不是谁都有资格选择自己的道路的,他们这些侍从僧,上师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只能做什么。 哪怕知道前面一位侍从僧,就是因为在这里得罪了上师,被贬为养马僧。 可是上师叫他过来,他还是不得不过来。 此处只有陆峰和他二人。 陆峰喝了一碗酥油茶,忽然问到:“师兄为何如此惊恐?” 侍从僧讷讷不敢言。 陆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吃饱了。 兔死狐悲么? 也可能不是吃饱的。 他将牛肉丢在了盘子里面,将身边褡裢放下。 洗干净了手脚。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节 开始念经。 念的是《金刚经》。 这是为噶其拉土司一家人念的,感谢土司一家人的布施。 另外祈福的咒,是帮助“卓格顿珠上师”念的,是感谢卓格顿珠上师的帮助。 侍从僧在这样的经文之下,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努力将前一位侍从僧的遭遇从自己脑子里面排除出去——无它,在寺庙之中,从来有一个秘传。 那就是上师们的养马僧,可不好做。 每一位上师的座骑,都是他降服的厉诡! 也就是说,养马僧其实就是豢养降服厉诡的僧人,厉诡只要稍有差池,养马僧就命丧黄泉。 可惜啊,这侍从僧自己感觉自己一直忠心耿耿,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陆峰叹息,只不过现在不是叹息的时候。 念经念到了一半。 智云上师去而复返。 智云上师看着陆峰,无视了旁边的侍从僧,忽而说道:“扎萨,我记得你还尚未辩经,获得‘善知识’学位? 不过我听说,你虽然是个‘贝恰娃’。 但是你学识渊博,很有可能得到‘善知识’学位? 只缺少一个机会?” 他的眼神落在了落在地上的褡裢之上。 陆峰说道:“是,卓格顿珠上师亦是如此说的,所以他专门为我塞了这些‘布施之物’助我可以通过这一次辩经。” 听到是卓格顿珠上师给他的,无论真与假,智云上师都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 智云上师说道。 他从远处的佛像之下抽出来了几张纸递给了陆峰说道:“看着,将这些都记下来!” 他的手指在上面敲了一下。 看起来很有深意。 只不过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 随即又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来了一串念珠。 这一串念珠很小。 只有六颗珠子。 珠圆玉润。 看起来不似玉石。 更像是人骨。 眉心骨。 在这些骨头上都刻着字,智云上师说道:“我观你现在之意,也是一个通晓经律之僧,故而特赐你此物,许你持咒,做一个持咒士。 此乃‘六字大明咒念珠’,你可以以此珠,加持‘六字大明咒’。 此咒含有诸佛无尽的加持与慈悲,涵摄八万四千法门之精义,不用供养布施,亦不用灌顶加持,可助你开智延寿,避邪魔外道之危害,可拥有无上大智慧,无上解脱心。” 智云上师说的这些,陆峰都知道,六字大明咒是少数不用上师灌顶加持就可以诵念的密咒之一,传播极广,但是传播的很广,入门未有门槛,修成者却很少,何如? 自然是因为修持此咒,需要大毅力,大智慧,方可圆觉成性,识得真如,许多僧侣加持此咒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感觉无用,起了懈怠心,嗔怪心,忿恨心,自然无用。 智云上师给的他这件东西,陆峰此刻是没有想到的,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张纸。 智云上师呵令侍从僧离开此间佛堂,只许陆峰一人在佛堂之中。 说完了这些之后,他示意陆峰留在这里别动,并且贴心的为陆峰点起来了油灯。 夜幕将至。 整个房间传出来了浓郁的供香味道。 小窗子都被关着,后面是一尊不知道什么佛的神像。 经过日积月累,供香熏陶的土红色帷幔之中,携带着奇异的味道。 陆峰看过一眼,在供桌前面,有风干的各色贡品。 陆峰不去思考这些贡品都是什么。 他就坐在其中学习。 他的手里拈着念珠,感觉到了这念珠上面留下来的识韵,就知道这一串念珠,就是无价之宝,这是用高僧的眉骨做成的嘎巴拉念珠,上面拥有高僧的“识”。 这样一串嘎巴拉念珠。 至少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可能做成,若是机缘不好,也可能几十年也凑不成一串来。 因为此物,是“活”着的。 第11章 泄题人,持咒士 之所以称这嘎巴拉念珠为活的,是因为这种嘎巴拉念珠,很多都是许多年加一颗,加到了一定的数量。 毕竟,高僧的眉骨,并不好找。 他们这些学经僧的眉骨,可不够资格去做这样的嘎巴拉念珠,特别是镌刻这些咒文的嘎巴拉念珠。 手里拈着这一串念珠,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从他的手中传递了出来,手指腹轻轻的压在这些咒文上面,陆峰轻轻的念出来了这上面的六字大明咒,念诵此咒,不需观想加持,只需亿万遍,就可获得无上智慧。 陆峰的诵经声飘荡在佛堂之中。 一遍又一遍。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陆峰口诵密咒,转动念珠的时候,念珠变得更加的温润和温暖了,就连佛堂都变得温润了许多。 要是不用眼睛看的话,陆峰很难知道这是一串嘎巴拉念珠,上面居然好似是带着高僧的体温一般,开始和人体的温度一样温和。 甚至于,陆峰还能感觉到在他的身边,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一起念诵这六字大明咒。 重重叠叠。 甚至还有人类的呼吸。 人类的体温。 人类的气味。 但是,陆峰没有回头去观察自己的身后,无视了自己身后的任何声音,他只是低眉,垂目,诵经,不管他的身边出现了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 这是他在密法域过了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陆峰伸手打开了另外一张经卷——这也是他在十年学僧生涯学会的另外一种技能。 一心二用。 在诵经念咒的时候进行另外一些活动,两不耽搁,所以他还翻开了纸张。 只不过哪怕陆峰心里已经有所预料。 可是在他真的打开了纸张之后,还是眼前一亮。 这是一张试题纸,这上面的诸多话题,都是辩经的时候,高僧需要询问辩经时候的话题。 他提前看到了这些题目。 相当于提前有了准备。 陆峰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这一次出题的经师,就是智云上师。 他坐在佛像之前,脑海之中学过的所有经文,都如流水一样从他的内心划过。 很快,他就找到辩经、解题的方法。 以前学习的种种注解,都很自动的从他的脑子里面“蹦”了出来,形成一条条,一缕缕的严密辩题,形成了一张知识大网。 陆峰脸上露出来了欢喜的神色。 但是他嘴巴之中的密咒,依旧没有停止。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嘴巴和脑子各干各的,陆峰一边翻阅着经文,一边在脑子里面回忆自己所学所想。 至于智云上师现在,他应该已经在主持尊者的住处,和本寺主持尊者商议吞并噶其拉土司财产的事情。 此事宜早不宜迟。 主持现在就要出发。 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在走之前,他再度回来,特意嘱咐了陆峰一些不能做的事情。 看得出来,犹豫再三之后。 他是想要给陆峰下密咒的。 可惜,陆峰带着自于北地大贵族的印记。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节 智云上师思虑再三。 还是没敢动作。 只是将他留在了自己的院里,不许他和任何人接触,日常自然会有人给他带来饮食,不短吃喝。 陆峰巴不得如此。 距离辩经不过三四天时间。 现在更是学习的好时候。 此刻,就算是智云上师叫陆峰走,陆峰还有些舍不得走哩! 智云上师不断告诉陆峰。 在这院子之中。 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在这院子之中,只要你没看到叫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不管对方怎么叫你,怎么说话。 都不许搭声。 到了晚上,更是不许远离坐着的这蒲团。 就算是拉屎撒尿。 也要在这蒲团上进行。 要是眼前的佛像有所异动,你也不用搭理,只管诵经念佛就好。 陆峰自无不可。 他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利用了古卷带来的大脑开发,感觉自己被剥离成了三个人。 一个人,正在翻阅经卷,回忆所学。 另外一个人,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从他的脑海里面经过。 特别是卓格顿珠上师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中缠绕,“不动心”,“无垢心”,“宿命之魔”,“镇压厉诡”,“当做家神”…… 这些平常的话语之中。 都蕴含着大秘密。 大量的信息汇聚在他的心中,甚至还有那种他脑海之中出现“大恐怖相”时候的余韵,留在他的心头,成为了“惊魂一瞥”。 他细细的品味。 早就忘掉的手印和咒语,开始在他脑中出现,只不过刚一出现,陆峰就感觉毛骨悚然,好在那六字大明咒的温暖瞬时顷刻,就出现在他的心头,驱散了那一种即将降临的大恐怖,陆峰立刻警醒,知道此事不能回忆——他并未接受灌顶,亦没有进行“布施”,此刻去观想那大恐怖,无异于送死,直面白金刚。 另外一个自己,则是在念诵六字大明咒,随着他的念诵,他身边的这些光影,变得越发幽深,那油灯下的光彩,浓稠的像是加多了奶的酥油茶,粘稠又色彩分明,连带着和他一起念咒的声音,都变得晦涩不清,宛若魔咒。 陆峰依旧不在意此事,他脑中想到了辩经时候,须得经过的仪式。 整个辩经仪式,分为两类、两种。 也就是说,想要成为“善知识”,想要通过辩经仪式,需经两重考验。 第一重考验是“树下辩经”。 这是由学僧之间的辩经仪式,分为两种。 一问一答和拷问。 一问一答就是两个人盘膝坐下,你问我答,直到一方答不出来为止。 答不出来的学僧就为输者。 然后胜者出列,重新进行辩经。 还有另外一种,就是拷问。 拷问比之于一问一答,就要显得激情多了。 是一个人坐下,另外一位僧人站着进行问询,并且可以通过跺脚、拍打手背发出声音等等形式,给对方添加压力,叫坐下来的僧人答不出来题目,并且发出嘲笑。 通俗来讲,要是一个学僧对于他的实力有信心的话。 他可以选择拷问的形式,进行接连挑战,一个辩过其它无数个人,直到无人敢于站出来,就可过关。 然后就是两种之中的考试了。 在辩经的时候,通常来讲,在树旁边,通常有五个法座。 上面分别坐着本寺的主持,学院的院长,戒律院院长,领经师和一位经师。 因为本寺的学院院长和主持尊者是同一个人,所以本寺只有四个法座。 这四位僧人,会各自提问。 只要过了这四位僧人一关。 就可以获得“善知识”学位,修行“不动心”,进行“灌顶”和“布施”了。 也就可以正式的观想、持咒,被人称之为上师,并且可以穿红衣僧袍,去一些小寺庙之中,获得法台之位。 陆峰脑子之中,将历年来自己见过的辩经,话题,还有高僧的问题在自己心中不断的模拟,真的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建立了一个“辩经场”,开始模拟辩经! 逐渐忘记了日月。 而另外一边。 僧房之中,有几位长老坐在一起。 此刻坐在了僧房里面的人,都是从土司家族选拔上来的僧人。 他们都是可以为人灌顶的上师、长老。 更有甚者,其中还有两位,位高权重,非比等闲。 一位是可以在措钦大殿坐禅的领经师,他右肩裸露,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僧袍,独自坐在一边,不言不语。 静静地看着其余僧人的辩论,一言不发。 第12章 反对者 还有一位是仓禀院下的扎仓长老,主持学院的后勤工作。 他们二位长老,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他们二人,是整个无尽白塔寺中,地位最高的,代表土司家族利益的僧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手中拈着念珠,在油灯之下持咒。 两人都曾经降服厉诡作为护法神,所以他们身边,都有厉诡的余韵存在,改变周围的现实,出现重重异状。 复又被他们二人发现,以大法力镇压,或以供物相诱,叫他们不得伤害自身。 无人敢打扰二者,任由二者轻轻的拨动自己手中的念珠,显露出重重异象。 只有几名红衣上师在激烈的交谈,他们各论各的,但是很显然又将对方说的事情全部都听进去了,所以虽然现场嘈杂如辩经树下,可是每一个人的观点都清晰地表露出来,最后只有一位红衣僧人在说话。 他激烈的用手背拍打着手心,发出了响亮的声音说道:“主持这一次没有将我们带出去,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叫做扎萨的学经僧从外面知道了一些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像是落在了尸陁林之中,他径直去见了智云。 不久之后,智云座下的侍从僧就去仓禀院,去做养马僧。 这说明一定是这个叫做扎萨的学经僧知道了一些什么,回来告诉了智云上师,智云上师和主持,还有好几位经师一起出去了,都是因为那个扎萨! 可能还和我们有关系,主持尊者带走了寺中近乎一半的朵多僧兵,还有一大半的护法上师,这一定出了大事,并且他关闭了寺庙大门,还有各个经院、大殿、院落之中的大门,落锁之后加持密咒,除了主持尊者外,其余之人,皆不得打开此门。 我们许多人,都未曾过来,这说明这是针对我们的事情,不然不会那么巧,偏偏在选人的时候,避开了我们。” 这位红衣僧人暴躁的说道。 看了这僧人一眼,这位在大经堂之中都有法座的领经师说道:“不要着急。” 他一出声。 别人都不说话了。 “明法长老?” 那仓禀院下的长老轻声说道:“明法长老,有何见教?” 领经师明法长老说道:“我已经着人问过了,那名叫做扎萨的学经僧,是去了噶其拉土司的官寨,应该是噶其拉土司的官寨出问题了。 智云感觉此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赶紧告诉了主持,主持才会带人离开。 这应该不是一件小事,最近要是没有流落的强盗来到附近的话,就是诡灾! 噶其拉土司家里遭了诡灾,所以宗本贵族们趁着这个机会,想要吞并噶其拉土司的财产。” 明法长老居然几言几语之间,就将这个事情说的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说到了这里,明法长老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来回走动。 似是想到了什么。 过了半晌,他忽然以掌心重重拍打额头。 发出了响亮的“啪”声。 略有懊悔,说道:“不对,不对,不是诡灾,要是诡灾,主持尊者是不会连夜去官寨! 一家土司官寨,还不至于主持尊者如此重视,一定是更大的问题。 坏了,坏了,坏了!” 百密一疏。 按照明法长老对于主持尊者的认知。 主持尊者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夤夜带队离开寺庙,前往土司官寨。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明法长老看向了那暴躁的红衣僧说道:“智光,你是不是派了你的护法神去询问、捉拿扎萨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节 叫做智光的红衣僧看到明法长老的表情,不敢胡言乱语。 于是乖乖承认说道:“是。” 他以为这一次自己要受到训诫。 没有想到,明法长老这次居然没有训斥他,而是说道:“你亲自去一趟,我要你将那个学经僧带回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我知道你的那护法神,你的那护法神并未被你完全降服,虽然你日日夜夜以油脂沁润,亦不得安宁,所以我叫你亲自前去。 别叫你降服的护法神伤了他。 我要审问他一些事情!” 智光闻言,有些愕然,但是他还是说道:“是,我立刻就去办。” 前面只是叫他明法长老名字的仓禀院那位长老再度说道:“主持尊者那边?” 明法长老说道:“他不会知道的。” 闻言,仓禀院那位长老就不再说话,他口诵文殊菩萨心咒,闭目不言。 只是晃动着自己手中的转经轮,如同一尊古佛,藏在了这房间的阴影之中。 …… 陆峰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不过在作出这样的决定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牢牢的绑在了主持尊者一脉的船上,成为了另外一群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每一次的主持圆寂,都是寺庙之中的一场大洗牌,只不过就算如此,整个寺庙暗流汹涌,亦还是会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平静,毫无疑问,他若是在主持尊者圆寂之前,未曾达到一个安全的地位,就一定会被杀死,或者更加凄惨,在死之前,饱受一遍来自于僧院的酷刑。 并且这个杀死的过程,仅仅是叫人思考一二,就有些不寒而栗,什么斩头,斩手脚,剥皮,断骨,都是日常之事,其余的一些酷刑,陆峰都也只是听闻过,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但是陆峰别无选择,陆峰知道,这个世界不存在安全的晋升道路,想要安全的上台,就一定要有所取舍,这个密法域,隐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令人穷尽一生都难以追寻的地步。 并且有一点,陆峰也很奇怪。按照僧侣们的持咒之法,就像是降服厉诡,外神,将其羁縻,当做寺庙护法神这样的大伟力来看,那些可以持咒的上师,应有百病不生,长命百岁之福报,可是根据陆峰所知,就算是本寺有尊号的主持法尊,亦不得超过百岁,其余的僧侣,可能活的长久一点,也可能四十余岁就死于非命。 想到了这里,陆峰感觉自己脑子之中,居然可以划分为四个区域,陆峰脑子里面再多出了一个区域,去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陆峰想到了他曾经本寺看到的一本闲书。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密法域游记》,是一位老僧“旅游”密法域之后,写出来的“游记”。 第13章 慈悲韵味 根据《密法域游记》这一本书上记载。 在密法域,厉诡,是一种“类别”,在厉诡之上,还有更厉害的“野神”,在“野神”之上,就是没有被降服的其余“大殊胜”,“大恐怖”,那才是真正无解的存在。 是连高僧都无法抵抗的天灾。 厉诡多由人所化,也有一些厉诡,来历不明,来历不明的厉诡,极难降服,甚至有高僧因为各种缘由,死后也会化作厉诡,危害一方。 不过更多时候,若是高僧修行出现差错,大多会化作野神,至于说那些说的模模糊糊,所谓“未曾被降服的‘大殊胜’,‘大恐怖’”,高僧说的如同谜语人,叫人琢磨不透,当然,更有一种可能是这些东西,书写此书的高僧也并不知晓。 在密法域,所有的雪山、湖泊,都是神灵的居所。 每一座山河湖泊都是神灵居住之地和神灵本身,需要供奉和供养,并且更重要的是,陆峰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一心几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嘎巴拉念珠”似有了自己的思想,如一转轮,开始自己转动起来,周围的那些持咒之音,也越发的诡异晦涩,有如恶诡发出的诅咒,他的身上,仿佛出现了血色的诅咒纹路,在他的身上蔓延。 在他身边的声音之中,有恶诡从他身后的声音之中诞生,围绕着他乱走,吐出来极其污秽邪恶的语言,将他引诱,他身边的耗光,也化作了无数可怕的血污,污秽,朝着他铺天盖地而来,似要覆盖在他的身上。 陆峰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似要跟着这些厉诡朝着前面的佛像之前走去! 但是陆峰很确定,自己身边绝无厉诡。 并且“六字大明咒”实属正法,正常情况下也决计不可能出现此种情形,但是,就在他如是思考的时候,他的身后似乎贴上了一只厉诡,紧接着,这六字大明咒,似乎不归他所念诵。 陆峰感觉,自己的嘴巴正在被什么东西所掌握,那“六字大明咒”,开始逐渐荒腔走板的走调,被引诱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从大慈悲,变成了大残忍、大残酷,他的这声音,更是变成了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呼唤,在这静谧的黑夜之中,呼唤什么东西朝着这边走来。 并且他的呼唤,也的确是出现了作用。 外面似乎多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这边走过来。 陆峰在没有被灌顶,没有被上师加持的情况之下,修持了不用观想就可以“六字大明咒”,却忽而出现了这种令人诧异之情况,陆峰立刻收回所有念头,屏住呼吸,那一种感觉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他再度主掌了他的身体,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反倒是真有一种“慈悲韵味”,从他的身上缓缓的散发出来,如一轮金灿灿的大日,温和的驱散周围的黑暗,在他的身上,也开始有了持咒士才会有,不同寻常的殊胜韵味。 “这是怎么回事?” 陆峰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嘎巴拉念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嘎巴拉念珠再度发生了变化,变的如同金珠,捏在手里,却依旧带着如人体体温一样令人舒适的温度,甚至于手持此物,陆峰感觉自己仿佛是握住了高僧的手一样。 陆峰再度念动“六字大明咒”,感觉自己真的可以调动几分慈悲韵味。 虽然远远比不上当时在噶其拉土司的官寨之中,卓格顿珠上师许他使用白金刚护法咒的时候,那样的密咒威力,可这是陆峰自己持咒可以散发出的力量,和那种力量又完全不相同。 这种程度,已经可以被称之为一句“上师”了。 可以去戒律院,寻找戒律院的上师给他受戒,录入法号,穿上红衣,正式成为寺庙中的一员了。 并且持密咒之人。 身上自然而然有比别人殊胜的地方。 平时不持咒,也会有淡淡的韵味留在身上。 给别人以压迫感觉。 陆峰以前,只是听说,学经僧之间的辩经,失败也只是失败,除了失败并无甚危险之处。 但是到了第五阶次第的“善知识”往上的辩经仪式,都会出现“意外”。失败者割头,焚火,自戕,或者当场化作外神、厉诡,被人降服,当做寺庙的护法神。 据说,这是就是密咒外放加持的原因。 “未曾受过灌顶,也未曾有上师指点迷惑,更未到坛城之中接受传承,为何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难道是这一串‘嘎巴拉念珠’?” 陆峰不明所以。 想不明白。 不过经历了这诡异的事情。 他没有再持咒,而是想起来了自己的未来。 经过了辩经考试之后,他就会在本寺供奉的坛城之中,进行“灌顶”,选择上师,接受传承。 但是本寺之中的“上师”,脾气好的并无几个,智云上师虽然如此,但他也是本寺上师之中比较“温和”,“和蔼”的一位仁慈长者。 由此可想而知,其余的上师对于自己的徒弟和侍从僧,情况如何了。 再度联想到了卓格顿珠上师告诉他的事情,陆峰此刻脑子之中无比的清明。 卓格顿珠上师夸赞他有佛性,故而,他可以冒险一试本寺两条法脉之一的“明主大王护法咒”,这法咒,号称是掌握了“不动心”的六阶次僧侣都无法学习,但是他不一样,卓格顿珠上师说他是天生佛子,有佛性,那岂不是说他可以尝试那危险的“明主大王护法咒”? 此“咒语”,具有无上之大威力,就算是在卓格顿珠上师这样眼界的上师眼里,也是威力不错的法咒,陆峰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人皮古卷,他的所谓佛性,其实就是怀里的这人皮古卷带给他的能力。 他没有忘记,自己在噶其拉官寨的时候,每一次的大危机降临,自己都能保持理智,就是多亏了这古卷,也就是说,他只要带着这古卷,就能冒险尝试整个寺庙最为殊胜的护法咒,“明主大王护法咒”。 “明主大王护法咒”最大的危险就在,它会摧毁修行者的“不动心”,叫人化作“厉诡”、“野神”。 只要能够在古卷的加持下,护持本心。 他就不用担心化作厉诡和野神,就能习得这一法咒! 并且他很清楚,无尽白塔寺之中修行这密咒的人。 寥寥无几。 但是因为这护法咒又是本寺法脉之中重要的一环,所以在寺中,是有可以请这位“明主大王”下凡的神巫的! 并且,他没有记错的话。 明主大王在本寺是有坛城的。 神巫就居住在其中。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主大王的神巫,他极少见到。 但是这个传承一定是有的。 要不然,兵行险着? 在经过辩论之后。 学学明主大王护法咒? 第14章 前辈 陆峰没有忘记,自己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可以获得法脉,回去继承甘耶寺的法台主持之位。 先不说继承法台主持之位,需要多少供养,需要第几阶次第的“善知识”学位。 这些现在问了都没有意义。 只有真的进入了六阶次第的上师之列。 他才有可能找到人去询问此事。 不谈此事。 只说厉诡。 仅仅是盘桓在冈措白玛里面的那一只厉诡,就足够他头疼了。 没有足够高的修为,他去冈措白玛,不但不可能降服这厉诡,反而很有可能被厉诡害了,步了甘耶寺中,上师的后尘。 可是留在这里,并非陆峰本愿,他巴不得现在就可以离开密法域,此地实在是太过于危险,就算是再往上爬,也毫无安全感,不管是外面的厉诡还是里面的人,都叫陆峰不得不提起心思去好好对待。 他在这里耗费的心神,比他来之前做什么耗费的心神都要多的多。 每一步,都如孕妇走钢丝。 危机四伏。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节 他做出来的每一步谋划,都是大机遇里面带着大危险。 许多事情,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陆峰盘膝坐着,不断的推敲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考虑这些作为,是否还有遗漏。 是否可以做的更好。 在古卷的智慧加持之下,陆峰想的很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旁边的佛像阴影之中,有一物正在蠕动,一只只细长、油腻的手臂从其中探了出来,朝着陆峰身边抓了过去。 陆峰微微抬起眉头,不动声色的将一串珊瑚念珠从自己的褡裢之中拿出来,双手供奉在了这细长,油腻的手臂上,手臂接了供奉,竟然就如此收回去了。 陆峰也不管这是什么,他神色如常的再度拿起来金珠也似的念珠,重新念诵起来“六字大明咒”。微微的慈悲韵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这一次,他不再一心几用,就是一心一意的念诵这“六字大明咒”,体会这咒语的真意。 亦不用金刚乘,只以咒语缓缓推动念珠,到了后来,不是他自己推动念珠,却成了他的咒语,在不断的推动念珠流转,那一种“自己非自己”的感觉再度出现,不过却是一种融入,不是一种抽离! 也未曾出现鬼韵,反倒是带着几分佛性。 作为三怙主之一的大慈悲之所在,陆峰在寺庙之中并未曾见过观音菩萨像,寺庙之中的佛像、菩萨像,都锁在大门、坛城之中,轻易不能见人。就算是见人,也像是陆峰今日见到的一样,用红布蒙住了脸,用毯子遮住了身,不许人窥得分毫。 只有供奉佛菩萨的上师,方才有一线希望,窥得神像真容。 更不说是壁画之中的曼荼罗了。 作为“一切本质”,“圆轮具足”,坛城之中危机重重,守护坛城的护法上师,每一位都铁面无私,就算是修行本尊法的上师,也未必能无时无刻的去坛城之中,更不要说是陆峰这样的学经僧了。 至于说以前见过的菩萨像,做不得观想本尊,陆峰修持此咒,也做不到将此咒精进到大圆满法,即不用观想就可以开悟,直接步入“真性”和“空性”的境界。 只能是水磨的功夫,逐渐精进修为。 在这样的修行之下,陆峰没有感觉到诡异的情况再度出现,他就此坐在了院子之中,慈悲韵缓缓的从他身上如水波一样散发出去,在周围荡漾。 从最早的脚下一步,到脚下三步距离,再到缓缓到达门槛。 随着他诵经的逐渐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他的慈悲韵也逐渐扩大,如微微耗光,照亮纤毫,他手中的金珠似乎也散发出了微微光芒,渗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在陆峰的身后,再度出现了僧侣,只不过这些僧侣,此刻都无任何诡异韵味,只是跟在陆峰身后,为陆峰持咒进行加持。 陆峰什么话都不说,什么感觉都没有。 沉浸在了这宏大的“意”中。 模模糊糊之间,陆峰也感觉自己周围正大光明,如有千万光芒在自己身边。 世界变成了最本源的样子,化作了地、水、火、风、空。 自己的身体轮脉之中,也有身体在和这五大本源一起震动,一起修行。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不知道是否为错觉,那油灯本来微末如毫光,却在咒文的加持之下,逐渐变得明亮。 陆峰的身体之中,似乎有微光化作微尘,散发出来。 就连院子外面站着的那位高僧。 也都微微转头。 看了院子之中一眼。 在他的脚下,刚刚有一尊厉诡被他降服,此刻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张大嘴,那大嘴张开,尚可以看到这位高僧体内的五脏肠肚都在蠕动,发出雷鸣一般的响声,将这厉诡吞吃下去。 他身形高大,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僧衣,露出右肩膀,手中拿着一根铁棒,足足有十多斤重,撞击在地下,发出了威严的声音。 铁棒之上,加持诸多密咒,并有无上之威严。 在他的身上,上下都是块垒,他并不带着高僧常见的鸡冠帽,也没有不戴帽,在他的头上,黑影绰绰之间,似乎是有光影在变换,他更像是带着黑色的帽子,并且装饰有红色的飘带。 在他的脖子上,挂着人头骷髅,形成了一串念珠。 此并不代表他在夸耀武功,这是他“供养明主大王”之证,他将“恐惧心”,“震怖心”都“供养”给了他的本尊,寺庙之中的护法神,“明主大王”,获得灌顶和本尊之密。 此刻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威严之神光,遇见了这人,就算是后面赶过来的智光僧,也不得不双手合十,叫一声“明理师叔”。 见到明理师叔,智光僧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主持尊者离开寺庙,竟然没有带走明理师叔,明理师叔和明法师属于一辈,明法作为领经僧,并且在大经殿中有法座可坐,实际上就相当于学院之中,经院的首座了。 是他在宗本贵族势力交织的学院,楔入的一颗钉子。 那明理,就是主持尊者在戒律院之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不是首座,但是就算是戒律院首座,也要听得此人建议。 明理长老,以自身供奉“明主大王”,是寺庙之中少数敢于供奉“明主大王”却不被“明主大王”震慑住本心,化作外神的大法力上师之一,有传言,北边第一的扎举本寺曾经招揽过这位明理长老,许以本寺护法上师之职位,但是很可惜,明理长老婉言拒绝。 他直言以身供奉“明主大王”,永不离开。 此刻在这里见到了明理长老,智光腿肚子都在打颤。 明理长老看着智光,他的瞳孔微缩如针,眼白极广。 居高临下一看。 未曾有丝毫力量外泄,但是他自然而然发出的大恐怖韵律,叫智光压根就提不起任何其余心思。 只想要跪下,顶礼膜拜。 他就如此看着智光,智光“噗通”一下就跪下来了。 明理长老两指指了一下戒律院的方向,对智光说道:“咄,自去戒律院,领受十鞭,罚一九。” 智光如蒙大赦,双手合十再三礼拜之后,转头就走,绝不停留。 连问自己降服的护法神去哪里都不敢张嘴,只想要离开此处,留得一条性命! 吃大亏了! 第15章 强敌! 智光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回去,虽然明理长老没有说什么时候去领受鞭刑,但是智光知道,最好明天一大早,他就跪在戒律院外面的广场上,叫人用蘸了水的牛皮鞭子,狠狠地抽打十鞭子,然后再罚一九。 一九是指罚款,准确的说是罚畜,指的是马二匹,犍牛二只,乳牛二只,三岁牛二只,两岁牛一只。 这就是一九。 在一九之上,还有二九,三九。 对于无尽白塔寺来说,对于智光来说。 一九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真正麻烦的是以上的罚畜。 二九。 三九。 二九是一十八匹牲畜。 三九自然就是二十七匹牲畜。 这些牲畜不但会在数量上翻倍。 更重要的是,还会在品类上出现差异,到了罚畜三九,更是会涉及到一些极其罕见的密法域异兽,甚至有异兽,只有那些无人区的神山深处才有栖息,在无人区的深处存在。 那里,是真正生人勿进的地方。 那个时候,就算是被罚畜的大僧侣,也是胆战心惊。 不去,罚畜做不完,就是鞭刑,或者是更加残酷的刑罚,剥夺身份,权力,甚至于更残酷的一些情况,关进地牢,永生永世不得见太阳。 去,则是生死未卜的前行,一些密法域异兽生活在无人区,那里是外神和“大殊胜”、“大恐怖”游荡之地,若是一个不小心,遇见了这些“大殊胜”,“大恐怖”,或者是游荡的厉诡。 那去捕捉的队伍,都有可能一去不回。 所以听到罚畜一九,智光其实是完全松了一口气的。 就算他不是土司家族出生的大僧侣,单纯是一个红衣僧,他也足够这些年为自己置办下来大量的奴隶、庄园和牧场,毕竟他受过灌顶,可以持密咒,行密法。 叫他咬牙的是明理长老说的十鞭子,有明理长老下令,用刑的红衣僧,修为比他,只高不低,并且更可怕的是,他是专门精研此道,十鞭子下来,人根本从床上爬不下来,血水潺潺从背后的伤口之中流出来。 就算是用上好的白药,也无法遏制这血液的流逝。 有人就如此活活的流血而死。 更重要的是,要是行刑的红衣僧再动用一些其余手段的话,就需要一些贡品来请医僧前来治疗了。 本寺之中虽有医僧,但是本寺的医僧并不精于此道,只是会粗浅的一些骨科和发汗发热的治疗。 对于持咒之伤害,还是要他们这些人自己来治疗。 想到这里,智光耸了耸脖子,感觉到一阵凉气从他的脖颈处出现,叫他浑身发凉。 这一回,可就真的是取死之道了。 他回到了那座僧房之中,灰头土脸,从上到下都泄露出了一种叫做“胆怯”的味道,畏畏缩缩被震慑了胆气,被夺走了魂魄心智。 明法长老看到他这个样子,眯起眼睛问道:“智光,你怎么了?” “明理长老在那里,我不得过去,连护法神都被明理长老降服了。” 智光上师说道。 皱眉。 明法听到明理在院子外面,就不再说话了。 浓烈的恶意韵味从他的身上散播出来,将这里的灯火都压制的极低。那是他的忿怒本尊在发怒。 明法长老修行的是本寺可以证得果位的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阶次第往上走,已经到了可以降服座下护法,观想光明本尊,以脐轮之大光明,照见六识,为他人灌顶加识的程度了。 前年的时候,更是过了北边第一大寺,扎举本寺的第五阶次第“善知识”辩经,将三位红大僧侣辩驳的佛性破碎,当场化作厉诡、外神,被扎举本寺降服,化作护法神的程度。 只不过最近因为降服护法神,损耗颇多,身边时常有种种异象出现,此异象,可能就是他又供奉了秘密本尊,但是因为损耗精力过多,导致护法神气息外放的原因。 只不过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未曾看到,一切如常,只不过再怎么如常,其余的僧人也都不敢再说话了,整个僧房之中,气息开始寂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明法长老忽的说道:“算了,算了。 好了,好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节 他抬头看了一眼智光法师。 再度坐下,闭上眼睛,口中诵念密咒,手结密印,以增长无尽智慧。 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过很快就一转即逝了。 他刚才朝着外面传递消息,却一点都传递不出去,在那个时候,明法长老就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无法翻盘了。 他们能够拿捏的住主持的时间,也只有主持还未曾彻底掌握寺庙的时候,等到主持尊者彻底掌握了寺庙之后,他们就彻底无可能翻盘,只能在主持尊者掌握法脉的时间之中,安分守己。 直到下一次权力的真空期。 再三思索,确定再无翻盘可能之后,明法长老忽然站了起来说道:“算了,算了,你们都回去吧,被人偷走了家里的牦牛就已经足够叫人伤心了。 可要是连家里的小牛崽都被饿死了,那就不是伤心的事情了,那会叫我们的家人过不去这个冬天。” 站在一边,很少说话的仓禀院扎仓长老也站了起来,闻言立刻一言不发的从僧房之中走了出去,只不过临走之前,他看到明法长老叫智光过来,见到这里,这位长老立刻脚下生风,走的飞快,就是几个刹那时间,他就已经走的远远的了。 智光僧畏畏缩缩的过来,明法长老看着胆气全无的蠢材,手捏内狮子印,口发真言! “唵!” 就是一字密咒,那还留在了屋子之中的上师就仿佛看到了一只金黄的大狮子,以无可抵挡之力,冲入了他们的法藏之中,将他们震晕原地,至于说此地的桌椅和地上的砖头,都在这一声吼之下,化作了齑粉! 就连他身边的诡异韵味,也都一瞬间被压制了下去! 已经离开了僧房的仓禀学院后勤长老听到了这声音,不出意料的摇了摇头,他独自一人在黑夜之中行走,行走之间,他的屁股底下出现了一个未曾着衣的女子,反弓趴在地上,四肢都关节都被人打碎。 她趴在地上,如同坐骑,载着后勤长老快速离开了此处。 这女体并不是一个活人,那是他降服的护法,并非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他供养的本尊就是如此,还有其余异象,只是可惜他演化不出来。 这厉诡作为坐骑,意味着他已经有“威德”,战胜“死亡”。 他快速的离开原地,明法长老面色不愉的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老狐狸明出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 他不相信明出长老没有看出来刚才智光的样子,智光被夺了心神胆魄,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他只须挨一顿鞭子,就会浑浑噩噩,整夜噩梦,最后更是被吓成活尸,无所感觉。 他不相信明出长老不知道,可是那狡诈的如同草原上野狼的明出,居然最后什么也没有表示,还得他自己动手。 行走在黑暗中,他未曾招出他的护法神,只是一个人回到了院落之中。 他自然有他的计较,朝着主持尊者阐述自己的不满! 第16章 带队的白象尊者 夜幕下的密法域,并不太阴森,甚至还因为有月光的缘故,照的此地相当亮堂。 只不过风吹过来。 寒气逼人。 如刮骨刀。 将人身上一点热气都刮走,若是修行不强,或者穿着单薄衣服的僧侣,能够在夜晚被活活冻死。 就算如此,远处草场竟然也有绿意茵茵,周围的山上也充满了绿树,绿植。 直到再往南走,越过了那白的发亮的大雪山,就会见到石山。 上面寸草不生。 裸露在外面的石块,是无生机的铁色。 就连路面,都是碎石和泥土混合成的铁黑色,呼吸一口,会感觉自己嗓子里面都进去了土。 那属于中部州府,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东西南北中的中部第一大寺的地盘,只不过要去那里,还要通过一个极其可怕的无人区。 就算是主持尊者,等闲都不会穿越无人区。 那太可怕了。 一行马队行走在密法域外的道路上,走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这一次行动的主人,来自于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 他的手里,拿着一件代表空性的扎玛如,拍动之间,周围的黑暗似乎都在退散,永不停歇的扎玛如,指引着马队的道路。 在夜晚的行动之中,他的声音,领头护法上师的声音,同伴的声音,皆不可信。 只有听从扎玛如的声音,才不会被一些别的东西吸引到外面去。 在主持尊者身边的智云看到了这件扎玛如,感觉自己身上,寒气都有些冒了出来。 和周围的寒风盘踞在一起。 如一座弃尸林一样的寒冷。 这件扎玛如,是以高僧的皮做成的,里面是两位高僧的颅骨,代表“至高至性”。 每一次拍打起来,都是空性无常。 似有高僧在念经。 上面还镌刻着只有主持尊者才理解的密咒。 不清楚密咒的作用。 很可能是可以用以降服外道、厉诡的密咒,每一次敲动,就是一次咒密的响动,是一次经文的流转。 就算是遇见了外神,使用此法器,也可以以佛法之精妙,降服对方,只不过这些高僧的皮肤,来历都很统一,都是当年欲要剪除掉主持尊者的僧官。在主持尊者学成尚未,打算收回所有权力之际,他们打算对不听话的主持尊者下手,结果第二天就圆寂了。 身体自愿被做成了法器。 主持尊者的嘎巴拉碗,历来都有“传承器”,只不过主持尊者更加偏爱自己制造的那一个。 这些法器的主人,智云都见过。 在他还是黄衣学经僧人的时候,他就见到那些红衣大僧侣。 他给了扎萨的那一串嘎巴拉念珠,其中一颗念珠就是这里一位僧官的眉骨做成的,他们这些人乘坐的坐骑,无论是高头大马,还是眼前主持尊者坐着的白象,都是他们降服的厉诡,化作的种种模样。 其中马就是吉祥贵重之物,白象则代表了大慈力,更有可能代表主持尊者修行的秘密本尊。 那一只白象如一件上好的瓷器,行走在黑暗之中,无光自有光明逸散出来。 也就是主持尊者敢在黑夜冒险出来。 其余的人在黑夜出来,大多都是有去无回。 或者更加危险一点。 出来的和回去的人,并非同一个。 主持尊者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对身边的智云上师说道:“你可看清了那孩子手持的印记?可确定就是北边的第二等家族?” 智云上师恭恭敬敬的说道:“尊者,的确如此,上面还有那位僧侣之密咒留言,一切都所言不虚。 那名叫做扎萨的学经僧,的确是那第二等家族的仆从僧,他手持的密咒,是平赞金刚寺之中,索玛战神咒,在那之外,是白金刚神咒。 还有名字,是卓格顿珠上师的僧俗名字,以及为他灌顶的尊贵大上师的名字,他家族之中大父、父亲的名字。 所有之物,皆无可疑。 扎萨的确是这家族的仆从僧,并且属于卓格顿珠,地位极其尊贵。” 主持尊者没有再说话,他朝着周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的周围,出现了诸多的影子,这些影子没有实体,但是他们就此存在,并且一直盘桓在了马队之外,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想要贴在僧人的影子之上,代替僧人。 好在现在,所有僧侣都未曾携带火把,只有月光照下。 影子都在一面。 他带来的僧侣,都是寺庙之中的护法神和朵多僧兵,自然有护法上师前后驱马,保护其余人安全。 僧侣持咒前行,智云上师忍不住说道:“尊者,最近寺庙附近的厉诡,又多了许多。” 主持尊者说道:“何止是寺庙周围,不管是北向南,还是从南向北,上一次尚未迁徙过来的土司,亦开始驱赶着自己的牛羊和奴隶,朝着大鹏栖息之地而去。 我也收到了许多村子的信件,他们愿意归顺于本寺,只求在他们村子的小寺之中,请上师常驻扎,他们愿以子女、牛羊、酥油、糌粑等物供奉,只求佛法安宁。” 主持尊者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眼前一亮。 勒住了白象。 马队也停下来了动作,他们仰头去看,就看到不远之处,原本被封锁的噶其拉官寨大门,豁然洞开,在其中,居然传来了男女的声音。 在里面,似有一个未穿衣服的女人,在里面若隐若现。 就藏在大门后面。 月光之下,她充满了一种令人刺激的原始欲望。 看了一眼,马队之中有的僧侣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连带着他们胯下的厉诡,都开始不安宁了起来,智云上师也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感觉到这里的时候,他立刻就低垂下目光,口中默默念咒,强行压制下去了他心中的歪念。 心中凛然。 这是厉诡! “扎萨告诉我,他离开官寨的时候,细心的关好了门。” 智云上师快快的说道,却发现主持尊者并不惊讶,但是最早看到了那女人的僧侣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咳嗽了起来,主持尊者再度晃动自己的扎玛如。 在他的意藏之中,忽然火焰炽盛,如十方大火,要烧干所有的不“静”,在他的身上,那护道之火如真灵一般,顷刻之间席卷了整个官寨! 那官寨之中的“女人”,立刻就化作了一缕黑烟,连离开的时间都没有。 不止如此,那火焰还顺着白象的四根脚落在地上,顺着地面而下,燃烧在了他身后的那些僧侣身上,将他身上的那些“疫气”,一扫而空。 “走吧,进去吧。” 主持尊者说道,“叫我们看看,噶其拉这个外道,到底勾结了什么外神渎佛!” 第17章 勿要紧张,我来助你 跟在主持尊者身边的是智云和主持尊者的管家僧。 主持尊者的管家僧负责总理寺庙一切事务,就算是仓禀长老,也须将每一年的日常用度,在特殊的时间之中分成两份,将一份给这位管家僧观看,没有管家僧印章,不算审核完毕。 且,管家僧对于这些财富,都有再分配的权力。 他就是寺庙之中主持尊者的眼睛和嘴巴。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节 许多事情,都是先经过管家僧,再经过主持尊者,主持尊者亲自为他加持密咒,施行四灌顶,教他秘密本尊。 管家僧看了,就相当于主持尊者看了,管家僧说了,就相当于主持尊者说了。 他就是“寺中僧宝的掌管者”,是主持尊者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也是主持尊者掌握寺庙的重要一环。 号称是“过目不忘的天生书记官”。 跟在了主持尊者之后,进入了官寨之后,他很快就找到了所有可能存在财富之地,开始带着僧侣们寻找证据。 骑着白象的主持尊者并不负责这样的搜刮行动,他只是来到了碉楼之中,拿出来了自己的碗。 开始默默的持经念咒,不再搭理周围的俗务。 这一只木碗上面已经开裂了,不过被主持尊者找了匠人箍住,这是他曾经带到扎举本寺的饭碗,所有的学经僧的饭碗都是一样的,都要随身收藏,每一次吃完之后舔舐干净,放在怀里。 从这种情况看,主持尊者看起来是一位念旧的人,他不舍得将此物丢掉。 坐在了碉楼的二层堂屋之中,立刻有僧众为他生起火来,将这里烘的暖洋洋的,也有僧人拿出来毛毯,盖在了主持尊者的身上,焚起供香。 整个堂屋,立刻就烟熏雾绕。 有人在楼顶煨桑敬神,也有人将经幡挂在了这碉楼四周,既遮住了这周围的寒风,也表明了这里人的身份,僧侣们成群结队,绝不单人出行。 关上官寨大门的,在官寨四处点起火来,叫周围都陷入光明之中。 所有僧众各司其职,自己做好自己的手边事情。 主持尊者坐在堂屋,在旁边的厨房里面立刻飘出来了炊烟。 叫所有僧侣安心。 有人先烧了一大铜壶酥油茶过来,主持尊者双手捧着茶碗,就像是在扎举本寺做学经僧一样,暖暖的喝了一口,他方才对着身边说道:“智云,那你看这一次扎萨和四大寺的护法做出了如此的功绩,应该怎么奖赏他比较好?” 智云丝毫不敢隐瞒,将自己做的事情对主持尊者合盘托住。 主持尊者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只是没有做的更好。” 他闭上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牧民,寸头都花白了。 若是没有人告诉别人,很难相信他就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法尊。 他说了这句话,就不再说话,好像是忽然睡着了一样。 智云僧趴在地上,被主持尊者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遇见这情况,不敢有丝毫的大喘气,唯恐叫主持尊者不满。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叫主持尊者不满,主持尊者不说话,他也不敢呼吸,过了很久,主持尊者忽然像是醒过来一样说道:“起来吧,你做的也没错。” 智云僧从地上坐了起来,主持尊者说道:“只是苦了扎萨。 你这样做,完全忘记了辩经场上的事情,这一回,明法他们吃了大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敢将气洒在我身上,自然会将气洒在这孩子身上,你觉得这孩子,是否能承受? 第六阶次第的‘善知识’,都未曾修得‘不动心’,也未曾加持密咒,学得三密。 所以每一次辩经,都罕有出现佛性破碎之事,但是少,并非没有。 今年,可能要见一次了。” 听着主持尊者缓缓的言语。 智云僧不敢说话,主持长者也不再说话,任由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动。 再过了一些时间,主持尊者说道:“还有几天,就是学院辩经的时间?” “尊者,还有四天不到。” 智云僧小心翼翼的说道。 “还有四天不到。” 主持尊者说道:“那就四天不到吧,这审判‘外道’,还要继续往上报告,是个耗日子的时候。” 说到了这里,他跏趺坐下说道:“此次辩经,经师法座就由你来主持。” 说到这里,主持尊者再不说话了,智云也不敢说话,这里再度沉寂下来。 外面的诡异韵律都被挡在了官寨之外,主持尊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有一轮月亮照在这官寨之上,照在那些厚重的经幡上。 …… 外面的事情,和陆峰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这几天的生活的无比规律,白天吃饭,念经,上厕所,晚上吃饭,念经。 从不踏出这院子一步。 平时没有感觉,可是后来,不断加持六字大明咒之后,陆峰感觉自己的五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加强,他感受到院子外面似乎有人,但是又不能十分确定的感觉。 “这就是持咒的感觉吗?” 陆峰感觉很奇妙,人的身上是有脉轮的,在人体的正中间有一条脉道,上下一共有七个脉轮,他感觉在自己眉心之处,出现了湛湛光明,就算是在黑暗之中,这光明也如这密法域的月亮。 有一层力量在他的身体之中孕育而出。 此为“拙火”。 但是也仅仅是孕育,未曾出现,就是一种“引而不发”的感觉。 至于说他感觉到的月亮。 皎洁。 永恒不灭。 每一次在念诵持咒之间,陆峰总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原点”,那是明点,绽放出无量法,无量光,无量智慧,陆峰越是持咒,就越是靠近此点。 却永远接触不到。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体内却充满了充足的力气。 头脑清明,身体茁壮健康,体内眉心之中,一颗皎月藏于其中。 距离辩经还有一个日落的时间和日出的时间,陆峰忽然看到关闭的大门被打开,智云上师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陆峰说道:“扎萨,你可以去洗换衣服,沐浴了,明日你和我一起去,参加辩经。” 陆峰双十合十,拿起来了褡裢,将其中的一只金碗双手奉给了对方,智云上师接受了此物,说道:“明日你就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他说道:“我要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做,一定护得你周全!” 言毕,又说道:“无须紧张。” 第18章 开始考试(上) 听闻智云上师有些深意的话,陆峰也并不紧张。 十年等待,只为了阶次第往上走罢了。 就算是考取“善知识”学位,也只是他往上的第一步罢了。 往后的每一步路,并不见得要比这一步路好走。 沉稳的回到了自己的僧房,取出来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沐浴,更衣,随后盘膝坐在了原地,默默地诵念六字大明咒。 他感觉自己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此刻这人大约是已经到了僧房门口。 六字大明咒的咒,叫他的心如松石一样。 他未曾从身后之人身上感觉到一点威胁。 抬头看去,他看到一位身形好似是牦牛王的壮汉站在门前,将门外的阳光遮住。 他带着骷髅头的念珠,穿着深红色的僧衣,黑脸,提着铁棒,直到此刻才发出“托”,“托”的声音。 周围的僧侣看到他,都忙不迭的行礼,就算是红衣僧也不例外。 “明理长老。” 他们一个个双手合十行礼,恨不得叫明理长老眼里看都看不到他们,将他们视作荒原上的野草,不入这位大僧侣的法眼。 明理长老高昂着头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不但不感觉到自己被无视。 反倒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 等到明理真的走出去很远,那些人才敢动作。 长呼一口气出来。 庆幸自己无事。 护法上师和朵多僧兵并不一样,护法上师是整个寺庙的戒律僧和司法官。 明理长老和其余的戒律院护法,会在寺庙的每一次的法会、祭神典礼和重大的仪式之中出现,负责整个仪式的戒律,目光如同最严厉的鹰隼,扫视在所有在会的僧侣身上。 那个时候,就是他们最为森严的时候,有地位的僧人,尚且可以通过罚畜来减轻罪孽,可像是学经僧这样的群体,他们是没有特权来免除责罚的,若是违背了戒律。 轻的如抄经,打扫之类,尚且不是问题。 可若是稍微有些重的,那不论是吊在戒律院外面,还是在戒律院的广场上挨鞭子,都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死于戒律的僧人为数不少,他们的脑袋有的会挂在冥想室里,供一些大僧侣参悟“生死无常”,有的则更凄惨,得罪了大僧侣,被拖到了寺庙之外的山洞之中,进行折磨。 所以见到此人,陆峰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虔诚行礼。 丝毫不敢怠慢。 明理长老见到了扎萨,说道:“咄,扎萨,和我去辩经院罢,时间快开始了。” 他亲自领着扎萨去辩经院。 陆峰连忙拿起来褡裢,从中取出黄连,红花,递给这位上师,用作供奉。 这位上师就如此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供奉。 示意他将褡裢给他。 他是无法带着这几褡裢财物进入辩经院的。 陆峰略微犹豫,就将褡裢递给了这位上师,这位上师直接将褡裢搭在身上,示意陆峰跟着他。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节 路上遇到了智云上师,智云上师示意陆峰跟在他和明理长老身后。 准确的说是跟在他身后,他跟在明理长老身后,阶次第十分明显。 这就是阶级森严。 如何走路,都有明确的规定。 智云上师见到了明理长老,也要合十躬身行礼:“明理师叔。” 明理长老不理智云,他的铁棒杵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嘟嘟嘟”之声音。 走在前面。 听到了这声音,那些前面走路的僧侣,不论是谁,都急急忙忙的避开一边,形成了一条通往辩经院的道路,无人敢于阻拦。 陆峰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戒律院带来的权势,他有一言一语之间可以剥夺人生命的权力。 仅仅是一位戒律院的长老,就可如此。 不难想象再往上的戒律院首座,还有学院首座,他们的权势能够多么的惊人。 一言可决定他人生死。 掌握着寺庙之中所有的利益分配。 就算是同为僧侣。 亦有大如鸿沟的区别。 更遑论僧侣和奴隶,僧侣和头人,土司和僧侣,宗本贵族和僧侣了。 陆峰一路上见到的许多张脸庞,他都在心里忆起来了他们的名字,擅长的经文和辩经开口方式,还有一些对于他们的传闻,每一个人都如同档案一样,记在了他的脑子里面。 不止如此,还有眼前这些长老们的一切信息,也都被他记入脑子之中。 这样少见的清醒时刻,就是所谓的不用白不用。 反正陆峰将这些事情分门别类的全部记清楚,这些事情对他都有利无害。 他的大脑,此刻就如同被开了大智慧的脑子。 容不得丝毫的歇息,也就在这个时候,陆峰听到了法锣的声音。 听到了这个声音,所有的僧人都开始动作了起来,他们戴好帽子,穿好衣服,顺着各条路从四面八方朝着辩经院过来。 法锣五声,每一次间隔就有八百个心跳的时间。 五次法锣声音之后,所有僧人就要到位。 无尽白塔寺有一个学院,十六个班。 每一位辩经僧人,都需要按照自己的班级,还有自己在班级之中的地位,阶次第坐下,也就是依照“学问深厚”,“班级名次”,坐在里面。 诸位各自寻找地方坐下,就可以开始辩经了。 这些学僧们从辩经院,辩经院广场,坐到辩经院的院子之中。 陆峰本来是坐在比较靠前,但不是最前面的位置的。 他这些年苦学精研,在辩经院也有些名气,他按理来说,是应该坐在第四排的,辩经院台阶下的那一排位置。 但是谁知道,智云直接带着他略过了所有人,径直走进了辩经院之后的辩经院子里面,不再遵循旧例。 明理长老站在了辩经院外面,站在那处,不再向前。 身上还是挂着陆峰的褡裢。 那些看到此事的僧侣,都十分艳羡。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这位僧人得到了大僧侣的喜爱,免去了在班级之中辩论这一步,直接到了最后一步,和所有得胜者辩论,辩论完毕,高僧开始提问。 一般到了这一步,高僧的提问就不成问题。 看中这学经僧的僧侣会打通关系的。 辩经过了之后。 就是一场“大布施”。 “大布施”完成之后。 意味此人完成了“善知识”的全部考试。 并且走到这一步之后,不用担心找不到上师了。 因为直接进入后院的这一步,就是上师看中之后直接叫他免去“初步考试”的证据和步骤。 第19章 开始考试(中) 辩经院的后面院子就是树林,取的是祗树给孤独园的意思,种满了大树。 最后的辩经就在这里完成。 这个辩经的院子之中,地上有诸多蒲团。 在最古老的树下面。 则是四座法座。 密法域昼夜温差极大,此刻,太阳正升起来,过些时间,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刻,也是僧人们汗流浃背,昏昏欲睡的时期,那个时候,就是外面的学经僧,辩论出结果的时候。 从班级之中决胜而出的学经僧就会贯次第进入此间,坐在蒲团上,进行辩论。 好在院子之中,多有高大树木。 那个时候,此间反而是最“舒适”的地方,比外面烈日炎炎,无处遮蔽的地方要好太多了。 在最高大,最古老的树木之下,是四尊法座。 此刻,四尊法座之上,最为高大殊胜的那一座是空着的。 上面用黄色的锦缎和白色的丝绸垫在上面,还有莲花法座的意思。 甚至于在上面,还镶嵌有祖母绿和珍珠玛瑙的宝石,美轮美奂。 那是只有本寺的主持尊者才能安坐的地方。 比这法座还要好看的,就是本寺主持尊者的法台,那是法脉传承的象征,此物不止是华美,更是威严和权力的象征。 在那之外,有三座法座在,此刻上面已经有人坐下,是一位袒着肩膀,穿着深红色僧袍的大僧侣,他坐在顺数第三位上,显示出了地位的极其不凡。 不是错觉,陆峰走了进来,那早就落座的大僧侣就看到了他,准确的说,他可能就是为了陆峰而来。 看到了陆峰,他说道:“你就是甘耶寺的扎萨?” 陆峰连忙双手合十行礼,说道:“回上师的话,小僧就是甘耶寺的扎萨。” 智云上师站在陆峰的身边,也对此人行礼。 “明法师叔。” 智云上师快速的说道,态度极其恭敬。 “明法长老。” 陆峰也赶紧说道。 没再搭理陆峰,他凝视着智云,说道:“怎么?智云,你要将这孩子收为侍从僧?” 明法长老没有搭理陆峰,那不是一种骄傲或者故意的无视。 是理应如此。 若不是因为这一次突发的事件,他的眼睛里面,不会有扎萨这样的学经僧存在。 要不是现在扎萨被人看重,有明理长老时时刻刻跟在身边。 他连活剥了扎萨的皮子,都不用自己动手。 底下的人就会顺着他的意,自己动手。 这也叫做,揣测上意。 和他明法说话,两人都不能直起腰。 陆峰没有直起身子,他就如此用一种极其难受的样子佝偻着腰。 因为他看到,智云亦是如此。 不过,智云上师似不是因为恭敬,而是他被“强行压制”,直不起身子来。 头上硕大的汗珠不断的落在地上,渗入地面,可是他还是不敢表露出来任何的不满,而是说道:“明法师叔误会了,事情并非如此。 主持的意思是,这孩子尚未受戒,在他得了‘不动心’之后,受戒,按照他的生年干支,或者是以出生年月来选择本尊,若是不行,那就由这个孩子的性别,性格,再行挑选本尊。 再由他挑选的本尊,进行上师的选择。” 智云上师继续“恭恭敬敬”的说道。 “哦?” 明法长老似乎有所出乎意料,他说道:“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学经僧挑选上师灌顶的事情,竟然能够引起主持尊者注意? 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学经僧,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主持尊者的法眼关注到? 难道这么多年,我像是一个没有长眼睛的相马僧,看错了一个优秀的小马驹? 若是我真的看错了眼,那也不妨事。” 明法长老说道:“那不如我做了这个学经僧的上师,以我的能力,做一个学经僧的灌顶上师,绰绰有余吧! 就算是主持尊者,也应给我这个面子吧!” 明法长老淡淡的说道,随即一伸手。 “那学经僧,来,来,来!” “叫我看看你的根骨。” “叫我看看你的真性。”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节 他的每一声来,都带有不可抵御的一种奇异魅力,叫人忍不住朝着前面过去,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一尊慈悲和蔼的绿度母,正在召唤陆峰过去。 听到了明法长老的呼唤。 智云上师惊骇的眼睛瞳孔都散大了。 他连声说道:“明法师叔,不可,不可!” 陆峰只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极其黑暗的黑洞,好似一切光彩在这黑洞之间都失去了意义。 他下意识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一步。 两步。 然后顿足。 一位过了第五阶次第学位,并且将本寺大手印修持到第六阶次第的大僧侣,他做事情压根就不是陆峰可以抵抗的,就算是智云上师也无办法,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陆峰竟然站住了。 古卷上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图画。 但,古卷还是保护住了陆峰最后一丝神志。 陆峰再度感觉古卷一热,他有所清醒,惊悚之下,他只能默默加持六字大明咒!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 也不知道加持了多少咒语,陆峰的古卷,居然真的叫他腿部停下——不过这也因为这是诱的缘故。 就算这样,明法长老也未动强! “唵!” 见到对方不动,明法上师瞳孔之中,似出现了一尊大恐怖神像,比之于卓格顿珠上师供养的“白金刚”,略有所弱,但是其震怖之感,却又强于“白金刚”。 这是一颗“种子”。 只要落入了陆峰的心中,那陆峰迟早化作活死人,成为别人的傀儡。 就在这个时候。 铁棒落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异状,全部都消失不见,连带着那一颗种子,也被忿怒之火焚为灰烬。 另外一位大僧侣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智云也直起来了腰部。 “明知师兄!” 明法长老见到来人,都不得不站起身来,对着此人行礼。 此人身上穿着一件极其华贵之衣服,有坎肩,看起来如同一具甲胄,他的身边跟着几位护法上师,拿着他的法器。 他整个人看起来圆圆胖胖,并无威胁,但是他就是整个寺庙最大的司法僧。 戒律院长老。 明知! 明知长老看着明法,又看了一眼智云,说道:“好了,主持尊者要来了,都坐下吧。” 说完了之后,他坐在了顺数第二位的位置上。 一动不动。 第20章 开始考试(下) 戒律院长老位高权重,和他平级的就是“学院院长”。 然而无尽白塔寺的“学院院长”就是主持尊者本人,也就是说,明法长老作为首座,他的地位依旧低于这自己的师兄。 这里和他平级的人,一个都没有,主持尊者不来,他就是这里最为尊贵之人。 明知长老淡漠的看了明法长老一眼,坐在了顺位第二的位置上。 面对明法长老的礼敬,他也无甚动作。 智云上师也带着陆峰坐在了最靠近这里的蒲团上,他自己则是对着两位长老依次行礼,方才坐在了最后一位的座位上。 默默闭上眼睛。 不再说话。 开始默默的持咒。 陆峰也是一样,他闭上眼睛,并非错觉,在前面危机四伏的时刻,他感觉自己开了一道“心眼”。 就在刚才,他是“亲眼”看到了从明法长老身边,伸出来了一双骷髅手,那骷髅手上还挂着一串手串。 左边的手上,是一串干骷髅。 右边的手上,是一串湿骷髅。 他的手中是一颗还在蠕动跳动的心脏,但是在靠近他的时候,心脏开始凋零,化作了一颗种子。 仿佛在“生死无常”之中,生死之间化作了一颗大恐怖。 一颗恐怖心化作了种子,将要将这恐怖心塞进陆峰的心脏之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戒律院长老来了,紧接着陆峰“亲眼”见到一串火焰燃烧过来,将那“种子”燃烧殆尽,那一双骷髅手也快速的消失不见了。 两位长老级别的交锋,他夹在其中,就像是地上的蚂蚁,被这些大僧侣走过去,碾死,极其正常,另外一位护持他,可能也是因为主持尊者的缘故。 他的死活本来并不重要,可是牵扯到了宗本贵族和土司家族,主持尊者和原本的土司僧侣,卓格顿珠上师和无尽白塔寺之后。 他的生死就重要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话,这位对他出手的,叫做明法的大僧侣,应该是土司家族的代表了。 他可不相信他汇报噶其拉土司家族事“外道”的事情,不会传出。 经过了这两三天的时间,消息一定会传到土司家族的耳朵里面的,他想到自己会遭受报复,但是他没有想到报复会来的如此的干脆,直接,了当! 毫无温情脉脉可言。 大僧侣明法在另外一位他认为的大僧侣“智云”旁边,就敢堂而皇之的使用手段,智云作为主持尊者的嫡系,除了喊两句“不可,不可”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看来,在密法域,实力真的很重要。 都修行到了这一步。 大僧侣没有脑子的可能性很少。 他敢如此做。 那只能说明,他以前就是寺院的底层。 对于密法域上层的斗争,连耳闻都没有过。 这样的斗争,在密法域上层,十分常见。 还是要学。 学海无涯。 学无止境。 一进来就被上了一课,陆峰心中并无波澜,他只是坐下,再次持六字大明咒。 金珠子一样的嘎巴拉法器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流转,经历了刚才的“大危险”,陆峰感觉自己似乎领悟了一些什么。 连带着那些嘎巴拉上的气息韵味,都在他嘴唇不断的开阖,嘎巴拉不断的流转之间。 若掉漆了一样,金色逐渐渗入了他的手指头、手指上,似有似无的一层力量流转在他的气脉之间,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的脐轮脉之中,如出现了一个明点。 这些气息就丝丝缕缕的进入了他的明点之中,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温暖的感觉从他的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笼罩在这片树林之中。 察觉到了陆峰身上的波动,明法长老睁开眼睛看着陆峰,看到了他手指上“金漆”渗透入身体之中,他想要说话。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明知长老说话了。 “明法,今日主持尊者不来了,来的是他侍从僧,敲磬为号,你意下如何?” 明法长老尽管知道这是明知长老叫他不要打扰这个学经僧,故意说的话,但是明知长老说话,他不敢不回答。 立刻,他双手合十,恭敬说道:“主持尊者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无有不从之理。” “如此。” 明知长老点头说道:“那你为主持尊者祈福念咒吧。” 智云、明法长老都是自己进来的。 可是明知长老,却可以带着四位侍从僧一起进来,这就是他作为戒律院长老的特殊权力。 他叫明法为主持尊者祈福,明法哪怕知道主持尊者在外面做什么——他正在外面,割他们这些土司群体的肉,他也不得不念咒祈福。 智云上师将这一切都听在耳朵里面,却一动不动,宛若一座石佛,不过他看向了陆峰的眼神之中。 也带着极其深厚的诧异。 仅仅是念咒六字大明咒。 他难道还能得到金刚乘不成? 嘎巴拉法器的殊胜之处就在于嘎巴拉法器是“活”的,使用嘎巴拉法器,可能获得前人之“大智慧灌注”。 所以灌顶时候的嘎巴拉碗,具有特殊的意义,嘎巴拉念珠亦是如此。 可是说归说。 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此物送给扎萨了。 智云上师还没有如此的底蕴深厚,将一道金刚乘传承不放在眼里的程度。 嘎巴拉念珠要是真的有如此殊胜之佛性,那领悟了前几位高僧六字大明咒真意的人,就应该是他智云,不是对方一个小小的学经僧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节 六字大明咒之殊胜,不用他多说,密法域的人,不管是僧侣还是奴隶,都清楚六字大明咒之作用。 若是真的修持六字大明咒,以菩萨为本尊,那自然是前途无量,可是许多人诵经诵了一辈子,也什么都未曾见过,所以啊,智云闭上了眼睛。 合该是扎萨的大机缘,能够被第二等大家族看重,这个叫做扎萨的学经僧,自然有他的原因,现在看来,他的佛性深厚,佛缘如海,这也是一件好事。 闭上眼睛,整个后院只传来了明法长老的诵经祈福的声音。 密法域的大日开始不断的拔高,外面的气温也升高起来,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外面班级辩论结束,从外面依次第走进来了十六位僧侣,这就是十六位辩论得胜的学僧。 陆峰忽而抬起了眉头,从那种“空”的感觉之中回过神来。 他回头看去,这十六位学经僧之中,至少有六位,对他恶意深沉,如厉诡窥视。 陆峰知道,今天自己的考验。 来了。 第21章 同学请坐,容我拷问(上) 十六位僧人,十六位陆峰都认识,这十六位学经僧都是每一个班级之中的佼佼者,他们来自于什么寺庙,叫什么名字,学习了几年,陆峰都牢记在心,从陆峰的角度来看,这十六个人,每一个都是可以从班级之中脱颖而出之人。 他们的脱颖而出,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那六个人,为何会对他有恶意。 那六个对他有恶意的人,陆峰也都认识,这些人和他都没有过节,大家并不在一起玩,但是他们也没有结成小团体来对付陆峰——陆峰平日见都不见这些人,只是埋头苦学,因为穷,所以也不合群。 所以他们应该也没有原因对陆峰产生恶意,除非是因为嫉妒,但是嫉妒的恶意和纯粹的恶意,并非同一种恶意。 所以眼前这种情况。 只有一种可能。 陆峰低头垂目。 除非有人在他们背后,为他们开了无法拒绝的价格。 这个价格有可能是一个承诺,也有可能仅仅是来自于死亡的威胁,有可能是对于他们父母的威胁。 他们这些学经僧的生命,在眼前这些大僧侣之中,不值一提。 寺庙之外的那些人,除了土司和宗本贵族,头人之下的所有人,对于大僧侣来说,牧民和奴隶无任何之区别,都是随手可以捏死之物。 如石山上的一缕尘土。 张嘴一口气,就全都吹走了。 陆峰闭上眼睛,十六个人,理应是分成八组,或有人站出来,拷问其余十五个人,可是目前看来,并非如此。 他们选择“捉对厮杀”。 代表主持尊者的那位侍从僧已经手持法磬,坐在了莲花法座上,三位坐在法座上的上师都对着侍从僧行礼,询问是否可以开始最后一轮的辩经,侍从僧不得说话,他只是敲动了一下法磬,示意可以,智云上师就用自己洪亮的声音说道:“辩经开始。” 陆峰是第一轮轮空选手,这是他坐的地方决定的。 他坐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个特殊席位。 未曾有明文写出此席位轮空,但是若有轮空,那就一定是这个座位上的僧人。 历来如此。 这十六个人分成了八组,在此处辩经,选择了对坐的形式,气氛友好。 声音亦不大。 明法长老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他此刻停止了祈福的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陆峰虽然未曾往后看,但是他的耳朵将后面辩经的声音都收在了耳朵里面。 仔细的听他们说的话。 最开始他们辩论的话题,都十分的基础和正常,甚至出现了“什么是‘空’这样的大辩题”,按照陆峰十年来对于他们的了解,他们的出手都极其符合他们的学识和性格,甚至许多僧人都是老一套开局破解法。 要是按照如此水准,没有“开窍”的时候的他,都可以和这些人在一起辩经,更遑论是已经“开窍”的他了。 但是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因为陆峰发现,那六名对于自己有恶意的学经僧,都未曾坐在一起。 一对一,八对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于自己没有恶意的学经僧辩经,似乎在对付自己之前,不想要自己人内耗。 要是说这是巧合。 陆峰都无法相信。 只不过他深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所以他在等,他在等待事情的开始,等到了事情的开始的时候,辩经都快过了一半了。 已经有学经僧被对面的学经僧辩驳的哑口无言,无奈之下只能闭嘴不言,任由他们嘲笑了,四位上位座僧人也没有阻止他们,因为这是常见的,就和每一天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学经僧被吊在了辩经院外面一样。 对于笨蛋的惩罚。 只不过就在这样“和谐”的辩经场面之中,忽然之间,陆峰感觉到了极其诡异的气息出现,在这气息出现的时候,在那辩经之间,一位失败的僧人忽然发出一声喊,从地上站起来,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鲜血喷溅。 一下把自己就给撞死了。 看见了这鲜血喷溅的场面。 一时之间,正在持咒的几个大僧侣都停了下来,不止是大僧侣,就连旁边正在辩经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红的白的飞溅在自己脸上,嘴里,方才反应过来。 等到他反应过来。 一股大恐怖像是魔爪一样,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心脏,将他的心脏捏爆! 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随后,他的心脏真的爆炸了。 那无辜的学经僧子倒在地上,脸色化作煞白,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护法神之威能。” 智云看到这里,哪里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就算是知道也无法阻止,因为他明白,明法长老敢这样做,就一定有这样做的依仗。 因为这里最大的司法僧明知长老就在此处,若是思考的不缜密,那么不用任何人动手,明知长老就会动手阻止这一切,智云大着胆子看了明知长老一眼,发现明知长老一句话都没说,于是也不再说话。 主持尊者的侍从僧也没有击打法磬,停止辩论,而是任由这样的事情在这院子里面发生。 陆峰微微抬头,随着这些人的死亡,这个后院之后,似乎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黑暗,如同刺不穿的帷帐,笼罩在此处,陆峰抬头看去,发现这里的死亡,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有了具现化的恐怖。 那恐怖如一张皮。 萦绕在这里。 化作一股大压力,压制向了陆峰。 朝着陆峰劈头盖脸的盖下来。 陆峰忽然有些明悟,知道他要面对什么样子的危险了。 剩下来那几位对他没有恶感的学经僧,都几乎要吓尿了裤子,被恐惧所挟持,立刻濒死。 他们若死,那么他们的死亡就会化作此处恐惧的资粮,这里的恐惧就会更加强大,化作更大的压力。 所以,不能再任由这恐惧如此滋生下去。 陆峰心里一片清明,他此刻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持咒,转身,从丹田处,滚出来了六字大明咒。 莫名的,或许是因为持咒的原因,他心中有一股慈悲之力,就是“看不得”如此的感觉,在这一刻,他略微有些明白,什么叫做慈悲。 因为懂得,所以声音格外的洪亮。 他感觉自己脐脉轮之间,明点忽然大爆发了。 “轰”的一下,绽放出了无量光辉。 他感觉自己这一次的咒语不是从自己嗓子眼里面喊出来,而是从自己的丹田,从自己的法脉之中滚了出来。 一路顺畅的滚到了嗓子眼里面,甚至于陆峰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这一次的咒语,不是从自己的嗓子里面发出来的。 是从自己的法脉之中直接滚出来的! 所以这一次他吐出的,是一气呵成,未有任何停顿的六字大明咒。 “嗡,嘛呢呗咪吽”。 此言一出。 整个后院的气势忽然一清朗! 没有大风,没有光明,什么异象都没有。但是这里就有一股子的气息出现,将这里的死亡荡平。 那些正在辩经的学经僧都忽然停住了。 濒死的学经僧也获得了极其少见的喘息时间,陆峰不理他们,自己向前走去,双手合十,将自己的嘎巴拉念珠供奉在自己的双手,朝着前面伸了出去,示意供养诸位僧,随后说道:“甘耶寺,学经僧,扎萨,恭请各位同学赐教。” 说完了之后,他迈步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对自己怀有恶意的僧人面前,说道:“同学,请坐,我来拷问!” 他盯着此人,口中说道:“什么叫做空实见性?” 第22章 同学请坐,容我拷问(下) 陆峰就如此站在第一人面前,也并不手舞足蹈。 他只是如同一座巍峨之圣山。 屹立在那僧人之前。 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不可战胜”,“永恒无敌”的感觉。 他拈着念珠,不但不像是来拷问的学长,反倒是来考察学问的“经师”,他的辩论方式也很简单,是由一个大辩题,插入一个小辩题,从一个小辩题之中,埋伏无数的陷阱。 学了十年经文,陆峰深知规矩。 不论如何辩经,所有的辩经都有一个原则,不可动摇。 那就是要“言之有物”。 “师出有名”。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节 所有的话,都需要是佛经之中的原话,或者是大贤在其中的经文注解,若是脱离了这两项的,那就是错误的,会被旁边的四个人直接判负。 无论你说的多么的天花乱坠。 那也是错误的。 所以大多数人在辩经的时候,最开始都是清楚的,脑子清晰的,但是辩论到了后面,随着对方施展出来的压迫、咄咄逼人、唇枪舌剑之后,脑子略微有不清楚的地方,那就是别人挖坑的时候。 只需要说错一句话,那就全盘皆错,当然,坐在地上的学经僧也可以辩驳站着的人,规则是一样的,只要你问出了错误或者是反问的他无话可说,也算是胜利。 故而,陆峰压根就没有给对方反问和思考的机会。 他言语越来越快,甚至未用跺脚、跺手发出声音的方式来震撼对方,他只是不断的诘问,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对方也越来越慌乱,宛若自己真的来到了刚入寺庙的时候,第一次来辩经,遇见了那些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老学僧,被他们辩驳的一无是处的样子。 未战胆先怯。 陆峰的脑子无比的清明,更重要的是,他一只手还在不断的持咒,那种大慈悲韵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逐渐叫对方不敢直视陆峰的眼睛,不敢听陆峰的话,不敢去想那些辩驳的话。 仿佛说出来辩驳对方的话,就是对上师本尊的不尊敬一样。 陆峰的言语就像是高原上的神山,一下一下的梗进对方的心里。 叫对方完全不敢抬头去看陆峰,到了最后,就连嗓子眼也堵住了一座山,张开嘴,“啊啊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感觉在辩经之中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严重,在他心中,块垒丛生! 到了最后,他更是无力地倒在地上,脸都被憋成了红色,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陆峰收起来了念珠,再度对着他行了一礼,跨过这位僧人,走向了下一位僧人,说道:“请赐教。” 他就像是明尊手里的金刚杵。 能破一切虚妄。 一往无前,携带着那“势”,朝着前面肆无忌惮的压了下去! 那第二名僧人也有淡淡的韵味残留,但是那种韵味就和卓格顿珠未曾给陆峰灌顶,但是许他三次使用密咒留下来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就如从一处布满了供香的地方走出来,身上还残留着那供香的香味一样。 那种能嗅到却抓不到的东西。 就是韵味。 有,但是说不出来准确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受。 这些僧人给陆峰的感觉就是如此。 明法长老凝视着陆峰的背影,眼神极其的阴鹜,但是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他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智云,不咸不淡的说道:“此子,好深厚的佛缘啊。” 智云上师双手合十,行礼,说道:“明法长老谬赞了。” 明法长老没有兴趣搭理智云。 他也开始持咒,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至于说明知长老,自始至终,除了护法神的气息出现,他眼皮子动了一下之外。 其余的时刻,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这样坐在法座上,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不管是前面出现了“护法神”的气息,还是现在陆峰暴露出了超过学经僧手段的“持咒士”手段,都无所反应。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反应,若是他动,那就是此处一定有人违规,不用他动手,他身后的侍从僧就会上前阻止,同样能阻止一切的人还有代表主持尊者的侍从僧。 只要他敲动法磬。 一切也都会停止。 但是都没有,因为这一切,都属于合法的规则之内,陆峰并不清楚,“持咒士”和“神巫”,都属于密法域这个超凡领域的一种人,只不过区别就是“持咒士”比不上修行有成的大僧侣,因为在许多大僧侣看来,“持咒士”缺了三密之中的其中两密。 身、意、口三密,“持咒士”只得其中一位,只得神咒,永远不得大圆满,超脱世界,不得无二智慧,那也只是一位力量强大的持咒士罢了,不得无解智慧,难以领悟佛陀本尊之加持。 就和有的瑜伽士一样,只修气脉明点,不修行其余之手段,只不过这些人是不是外道,是由僧侣定义的,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定义权并不在他们手中,所以在僧侣的家族之中,有很多都有瑜伽士、持咒士和神巫,更有甚者,有的神巫,自己就是一个大家族。 “护法神”和“持咒士”,都是在学经僧辩论之间允许存在之物。 至于为何允许存在? 是因为农奴之子,是无法获得“护法神”和“持咒士”之手段的。 许多农奴之中挑选的学经僧,五十多岁才可获得“善知识”学位,只是因为他们二十余岁通过辩经考试,可是要打三十年的工,才能换够“大布施”的钱,不过更多的农奴出生学经僧,到老也是学经僧。 然后被遣散,离开,下场…… 没有能说出来的,可以叫人欣慰的下场,这也是陆峰想着完成任务就离开这里的原因,在这里,除了最上面的那些人,其余所有人,都不叫做人,陆峰逐个走过他们,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在地上,看着那些对他有恶意的学经僧无一人愿意投降。 他一个个的辩驳过去,直到那些对他有恶意之人倒在地上,方才看向了还活着的那几位学经僧,这几位学经僧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僧袍脱下,折叠起来,双手供奉给眼前的陆峰。 看到这里。 那位代替主持尊者的侍从僧敲动了法磬,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穿过后院,穿过辩经院,来到辩经院外的广场上。 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鼓起了脖子,不约而同的,如同等待大鸟归来的雏鸟一样,全部都看向一个地方。 陆峰接过了那些人的僧衣,也脱下来了自己的僧衣,恭敬的供奉在了那位代表主持尊者的侍从僧面前。 侍从僧看了他一眼,从自己身上拿出来了一张纸条,展开。 明法长老闭着的眼睛没有张开,他知道,事情结束了。 这个叫做扎萨的学经僧,在获得“善知识”的路上,畅通无阻了。 第23章 隐藏的后山 明法长老闭上眼睛,就算是他,也不能改变本来就定下来的题目,定下题目之后,他们在大经堂的释迦位之前,立下过誓言,任何人不得违背。 若是在这里出招,那么他就是坏了规矩,按照道理,就算他是长老,也要罚畜二九,鞭笞三十。 更重要的是,他会受到誓言的制裁。 更何况明知长老就在他的身边,若是不对,侍从僧也可以敲动法磬,打断他的询问。 在这里动脑筋,无任何的作用。 “扎萨,你很不错。” 明法长老认真的夸赞了他一句话,未有任何的阴阳怪气,他说道:“你之六字大明咒,居然已经有了如此殊胜的效果,实属我意料之外,若你挑选上师本尊,我对六字大明咒亦有研究,你可来询问,为你灌顶。” 看到扎萨僧将僧衣放在了他的身前,明法长老随意的提问了一个分内问题,挥挥手就叫他过去智云上师那边。 到了智云上师,智云上师自然不会为难陆峰。 智云上师挑选了一个最简单和基础的问题叫陆峰回答,陆峰一张口就答出来了问题。 智云上师满意的点头。 尘埃落定。 侍从僧敲打法磬。 陆峰站在一边,智云上师说道:“和我来罢,扎萨。” 智云上师先带着陆峰离开,明法长老也要离开,明知长老就说道:“偌,明法。” 明法长老立刻双手合十,回头礼拜:“明知师兄。” 明知长老说道:“我有一件事情要询问你,你先莫走。” 明法长老牙齿都要咬碎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愤怒心在一瞬间被他的慧剑斩杀干净。 他复又心平气和的说道:“是,明知师兄。” 他盘膝坐在了法座之上,面对明知长老,明知长老说道:“过不久之后的法会,明法,你挑选的经僧,挑选出来没有?” 明法长老说道:“回明知师兄的话,那些人我都挑选出来了,分别是……” 他居然一个又一个的将那些僧人的法号都说了出来。 明知长老也不骄不躁,他也坐在了明法长老的身边,静静地听着他将所有的法号都吐出来。 也未曾知道他是记下来了还是没有记住。 这边,明知长老叫住了明法长老。 那边,智云带着陆峰离开。 走出了辩经院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陆峰。 见到未有其余人走出来。 那些僧人都极其震惊。 欲要窃窃私语。 可是他们身边,早就站着手持鞭子的护法僧。 这些护法僧不善的盯着所有人,这些学经僧若是敢在这里交头接耳,那护法僧的鞭子,就会如活蛇一样抽打在他们的身上,疼的他们滚在地上,苦不堪言。 所以诸位僧人只能以目相视。 不解良久。 因为往年获得“善知识”学位之人,也为数不少,至少是有十六个人,就算是更多也有可能——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学经僧数量繁多,可是那些穿上红衣的僧人,数量很少,每一年也就是那么一些个。 大量的学经僧供养着和他们相比,数量极少的红衣僧人。 但是只有一个的。 这么多年,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智云上师什么话都没有说,带着陆峰就朝着“山上”走。 无尽白塔寺之所以称之为无尽白塔寺。 是因为寺庙后山的“塔葬台”。 寺庙之中的高僧,都是以塔葬的形式,埋葬在了后山的塔葬台之中,又因为那些塔葬台被刷成了白色。 所以叫做“无尽白塔寺”。 顺着那朝着后山走的路行走,智云上师走的又急又快,他对陆峰嘱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也就是,谁可以作为上师,谁绝对不可以作为上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节 其中他提出来的绝对不可以作为上师的一脉。 就是土司僧人一脉。 这些人里面的人,还有寺庙之中的“中立僧人”,皆不可有丝毫信任,他现在带着陆峰去受戒,得法号,然后再根据他的天干地支,生辰年月,或者说是脾气秉性,寻找本尊。 这些事情,都是由智云上师亲自带着陆峰前去。 不会有任何一步,假借他人之手。 只不过在走在路上的时候。 久久未曾建功的古卷之上,又开始有一只无形的手,开始作画。 这一次做的画,更加的具有“意境”。 是月光照在了无尽白塔寺的后山之上。 无尽白塔寺之中,白塔群内,出现了无数的身影,这些身影全部都隐藏在了塔葬的黑暗之中,只有模糊的身影,虽然极其的模糊,但是这种作画的感觉,却叫人感觉到非常的诡异。 似乎和这画卷看一眼,就可以感觉到那些藏在了黑暗处的身影,都在不断的朝着外面窥视,充满恶意的窥视着活人的一切生活。 还想要从画卷之中爬出来,将所有活人的一切都毁灭掉! 充满了可怕的毁灭感觉。 有东西想要从无尽白塔寺的“塔葬台”里走出来。 只不过还是很可惜。 陆峰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古卷上出现画面,是不会出现异常的,只有在保护陆峰最后一丝灵智的时候,才有一点“热感”,其余的时候,陆峰要看,就要将此物拿出来。 以现在陆峰的身份地位,还不足够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这古卷观看。 他此刻依旧是最低级的学经僧。 在今日之后,他可能才有资格被大人物们当做寺庙的一部分。 陆峰此刻被智云带到了一座刷着白漆,挂着黑色经幡的白色二层碉楼旁。 这里十分清静。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多时无人来过,大门都是虚掩着的,直到推开大门,陆峰感觉这里很阴凉,是一个养老避暑的圣地。 走进去之后,陆峰在里面的房间里,看到了正在睡觉的僧官。 睡得十分舒适。 看到了这睡得十分安稳的僧官,智云上去就是一巴掌。 那僧官被打醒,看到了智云,吓了一跳。 “上,上师。” 他哆嗦了一下,听起来,这僧官的上师本尊,就是智云法师? 他立刻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智云再度踹了这僧官一脚,将他踹在地上,那僧官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再度跪好。 态度十分端正。 智云上师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懒蛋,丢在路上野狼都不吃的懒蛋,我叫你在这里干活,你倒是在这里睡起大觉来了? 要是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从这里踢出来,叫你去村子里面的小庙里面做一个主持,叫你好好的受受罪。” 那僧官立刻咚咚咚的磕头求饶起来,智云上师叫陆峰过来,坐在了那僧官的床上说到:“扎萨,这登记官的差事,你有没有兴趣? 若是你有,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有我智云在这里一天,你就永远是这里的登记官。” 陆峰说道:“这位师兄将事情做的极好,我上台未必比得过这位师兄,所以还是请这位师兄继续干下去罢。” 那僧官闻言抬头,看陆峰如看爹娘。 恨不得给陆峰再磕两个。 智云上师闻言,再度一脚踹在了僧官身上,说道:“蠢物,你还在看什么?还不拜谢了你的师弟,去做登记?” 僧官闻言,连连叩首,赶忙站了起来去拿登记簿了。 第24章 领悟“不动心” 那僧官麻利的从上锁的箱子里面,拿出来了登记簿,盘膝坐在了案几前面,手持毛笔。 他翻开了登记册,问道:“师弟俗名叫做什么?何年何月生人?天干地支如何?是否有过佛缘?” 他问的很常规,但是智云上师叫停了他的动作,说道:“勿要那么仔细,就写,扎萨僧,十六岁,天干地支,生辰年月全部都空着,佛缘写无。” 一句话,僧官的手就顿住了。 “啊,上师,这?” 僧官闻言,头上汗水都快要下来了。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上师,又看了一眼陆峰。 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就在他看着智云僧的时候。 智云僧也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僧官立马就反应过来。 他立刻将智云上师说的话写上去,不做追究,重新对陆峰说道:“请师弟前来领受法号,不知道师弟受了什么戒?多少戒?是何成就?” 陆峰还未说话,智云上师就继续说道:“空着受戒那一行,都不用写,什么成就亦不用填写,就写法号。 法号为,永真,就这样写罢!” 他快快的催促僧官,僧官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随着本尊上师的说话越来越急促,并且他频频叫他书写,这僧官就感觉自己几乎难以呼吸。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他如此做,并不符合规定,但是他别无选择。 因为智云僧是他的本尊上师,他要像是供奉自己本尊一样供奉本尊上师,无法违逆。 也即是说,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颤颤巍巍的将所有的文字都写下来,他将这登记簿双手供奉给自己的本师,叫智云僧过目。 智云僧看了一眼,确定准确无误之后,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一块印章,印在了上面。 “永真,你且在外面等我一段时间,我很快就来。” 他直接称呼陆峰法号,不再叫他扎萨。 陆峰立刻双手合十,,对两位僧侣行礼,方才离开。 支开了陆峰之后,智云僧对那僧官说道:“你病了。” 那满头是汗的僧官立刻感天戴地的跪在地上,叩拜本尊上师说道:“是的,上师,我病了,病的很重,是龙病。” “不错,今日写这登记簿的,也并非是你。” “是,上师,并非是我,是我的侍从僧。” “我身边的侍从僧是蠢物,犯了错,去做养马僧了,从今天开始,你常伴我左右,做我侍从。” 智云僧说罢,看着这地方说道:“将这门锁拴了,和我一起离开,我记得你有两个书记官?” 听到这里,那僧官只是笑,一点都不敢说话,智云僧冷哼一声说道:“笑? 就算是其余大僧侣,身边都没有书记官,你什么身份,猪狗一样的东西,居然敢养两个书记官? 还都是女人? 你难道不知,将女人带入寺庙,罚畜二九,鞭三十? 你莫不是以为我是瞎的?聋的?你做的这些好事,我全部都不知道? 告诉你,这一回,我要你收尾干净,将事情处理清楚明白了,今天晚上就来我院子里。 不许将你在寺里豢养女人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扒了你的皮,这不是威胁,这是一个事实阐述,闻言,那僧官头上的汗水更多了,他连连叩拜。 “是是是。” 看着僧官的态度,智云僧很满意,他在僧官立刻叩首之中离开。 与此同时。 陆峰正在外面的山道上。 他朝着山上看,无尽白塔寺旁边的山,是一座小山,不曾有太多绿树,也没有雪顶,在这样的山上,也孕育不出外神或者护法神。 朝着远处走,看到的那座雪山,才是大山,就算是无尽白塔寺,每一年的六月份,也要去那座大山,去祭拜山神,随后,还要由主持尊者亲自带队,带着一些大僧侣进入那雪山之中,寻找到传说之中的神湖,祭拜神湖,不管是祭拜雪山还是祭拜神湖,每一次都需要大量的人、畜、供物。 所有的僧侣,都要在那几天早上早起祈福。 陆峰说实话,一点都不想要掺和进去这种事情。 以前他可能属于材料,毕竟奴隶也是要供奉佛祖的。 在本州府,明面上是十供一制度,奴隶的孩子也要送入寺庙,虽然叫做学经僧,但是更多的是劳动力,或者说是施法材料,现在的他,也可能是施法材料,但是有卓格顿珠的名气庇护,他稍微安全了一点点。 在那些头人也外面土司、宗本贵族眼里,可能算是一个人了,虽然可能被鄙夷,忽视,看不起,但是在这些人眼里,多少是一个人,而不是比牦牛、羊还要低贱的财产性生物。 要是再往上,他的地位才可能更高,才可能更像是一个他以为的,传统意义上略微有尊严的人。 就是不知道他为土司家族们带来的伤害,卓格顿珠的名气能不能庇护住他们。 这里的一切斗争,比他想象的都要激烈和坦然,未曾有太多的温情脉脉,虚与委蛇。 六阶次第的“善知识”,学习了法脉知识,是否可以回到甘耶寺,重掌甘耶寺法台之位呢? 不知道。 陆峰想着自己的三个任务,只想要快些完成任务回去,永远归心似箭。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3节 这里的那种不安全感,叫他无时无刻不得不提起精神对抗,就在他如此思想的时候。 智云僧从碉楼里面走了出来,他对着陆峰说道:“永真,快走,快走,快走,今天我们的事情还很多,要走好几个地方。 要是夜晚到了,月亮升上来,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急急的催促陆峰和他顺着山路走,很快就走到了另外一处碉楼,他将陆峰带进去,焚香之后,居然是他为陆峰受戒! 受戒完毕,他再度带着陆峰往后山走,来到了一处大殿外面,这大殿守卫并不森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大门是封锁的,这里看起来只有一人半腰高的围墙堵着这里。 里面是一个孤零零的殿堂。 智云僧看着这里,对陆峰说道:“永真,进去吧,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记住,是只有我来接你,其余的人,不管他们是谁,和你是否熟悉,只要不是我,都不许从这大殿里面出来,记住了吗?” 陆峰说道:“记住了。” 智云僧方才说道:“记住就好,往里面走吧,去看里面的壁画,领悟‘不动心’,等到你领悟了‘不动心’,你就可以掌握持咒之权力了。” 说罢,他拿出来了钥匙,打开了锁头,将陆峰推了进去。 说来奇怪。 陆峰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阵阴凉! 第25章 如一朵莲花绽放 作为一个合格的第六阶次第的僧侣,是有完整的一套变化的,这一种变化,最初步的,从外形上就有了变化。 这也是别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密法域受戒不烫疤。 但是穿着的衣服,手持的法器,身边的扈从,可以获得的庄园、仆从、奴隶等等。 可享受到的特权。 都有明显区别。 第六阶次第,并且掌握不动心,可以持咒,可以为他人灌顶的僧侣,是可以被称之为大僧侣的,从这个层次开始,就可以接受供养。 这就已经可以叫他们脱离因为太穷而穷死的窘迫境界。 也有贫穷的僧侣,但是一般情况之下因为贫穷穷死,比较少见。 学经僧的衣服,是一件坎肩,一件淡黄色的僧袍,并且多年只有一件,不可在外面披上红色僧衣,可以再加一件外衣,可是外衣不可和其余大僧侣之颜色混淆,故而多选黄色。 但是,除了坎肩和黄色僧袍之外的所有衣物,都是要额外花钱的。 许多穷学经僧花费不起这个钱财。 只能在睡觉的时候浆洗,期盼早上能够干透,穿上不得“发汗病”。 没法子的事情。 免费的衣服,就是最大的恩赐了,哪怕是在寺庙之中做杂货,或者是外出为贵族老爷们做活,会得到一些银钱布施,但是这些钱在一些大花销前面,就有一种杯水车薪之感。 学经僧有许多地方都需要“布施”和“供养”,特别是在学习的时候,经僧老师只讲述最基本之物,多是照本宣科,想要获得更好的教育,就要进行“供养”,花费重金请“老师”教课。 更不要说还有其余的衣食住行,许多地方,都要花钱。 像是陆峰这样的小寺庙出生的学经僧。 尚且不是最可怜的。 毕竟还有小寺庙在,时时刻刻还能给一些帮助——尽管在帮助到了一半的时候,这一点帮助也没了,寺庙被厉诡占据之后,陆峰就和那些奴隶出生的学经僧一样了,无依无靠,只能全部靠着自己双手进行劳动了。 所以许多学经僧,穿着起了毛边,打了补丁,各种破烂,或者说连靴子都没有的装扮从人身边走过去的时候。 其余人就知道此人出生一定不好,并无靠山,也可能无什么大出息,自然会看轻,疏离他,更有甚者,有的老学僧,会故意去欺凌这些人。 这些人,念佛并未念出慈悲心,十几年二十几年也未曾辩经通过,早就熄了获得“六阶次第善知识”的想法,早就早做打算了。 对于他们,陆峰并不喜欢,也不是极其讨厌,因为见的多了,许多情绪,都压在了心下,等待一日用大智慧化解。 甚至在陆峰学习的时候,见过有学经僧因为买不起靴子,脚指头冻得坏死,自己无奈砍掉。 结果生了病,害病害死了的。 因为害了病,其余的“同宿”之人,连僧房都不许他进去,就在外面,蜷缩在一起,结果最后不知道是冻是饿,亦或者是的确伤口发炎,反正是死了。 那个时候陆峰刚来不久,物伤其类,还为他诵念了往生经文。 朵多僧兵嫌弃陆峰碍事,还推开了他。 到了后来,见的多了,陆峰也会为他们诵念往生经文,祈祷他们有一个更好的来世,却顾不得悲伤了,因为要是他不努力,可能死在路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所以说,到了现在,陆峰已经可以走在路上,不被朵多僧兵推开了。 他可以穿红色僧衣,可持法器,可收收侍从僧常伴左右,可以做僧官——想要做僧官,就一定要是六阶次第的僧侣,并且可以去学习本尊法,从最底层的小蚂蚁成为一只可以飞的飞天小蚂蚁了。 只不过这一次受戒、登记、领悟不动心,实在是太急了,着急到了陆峰甚至都没有从管理仓禀之处得到新的僧袍,法器,还有靴子、念珠等物,就被赶到了这里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经过一道“大布施”,也就是给大经堂之中的每一位上师,外面的每一位僧人,进行一碗粥,一些钱的布施,方才可以领悟不动心的程度。 也就是说,正常的规则应该是辩经结束——进行“大布施”——去受戒,安排登记——掌握不动心,选择灌顶上师这样的一个顺序,但是陆峰顺序明显不一样。 完全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做完所有的流程。 陆峰想到此处,左右观看了一下这个大殿,走进了大殿之中。 这个大殿并不大,但是年岁很久很久了,到处都布满了时间的痕迹,但是从这里的尘土来看,这里是时时刻刻有人打扫的。 到处都很干净。 至于说这里的壁画,就是周围的壁画了,三面墙三面壁画,陆峰左右观察了半晌,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方才观看这里的壁画。 此刻天已经有些黑了。 那一轮大日正在逐渐落下,落在雪山上,却展现出了金色的余晖,陆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火折子,吹了吹,就近将自己旁边的一根烛台点燃了,这烛台多少也算是一个宝贝,一个古物了。 是一个鸟身人面之异兽,陆峰不认识这是什么,他将此物放在了自己身边,小心遮住,开始看四周的壁画。 大日如来端坐虚空之上,但并非曼陀罗,不是智法身,也并非是理法身,在虚空之下,是一片汪洋之海。 就从这壁画上面观看出“不动心”? 玄机在何处? 陆峰不知,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拿出来自己贴身存放的古卷,打开。 那画面里面。 前面似乎有一只手,跃跃欲试,想要从古卷之中探出来,将外面的生物抓到自己身边来! 陆峰看到了这古卷上的画面。 是真的未曾想到画面上会忽然出现此物,后山他从未来过,但是这地方他是认识的——无尽白塔寺被称之为无尽白塔寺,就是因为这塔葬之地,被刷成了白色,所以称之为无尽白塔。 但是现在。 无尽白塔寺的塔葬台之中,居然充满了厉诡? 活不活了? 第26章 遥遥不动,念念回响 此处无人,准确的说,此处荒凉的有些可怕,完全不像是无尽白塔寺的后山,更像是一处流放之地。 陆峰可以放心的拿出来自己的古卷,仔细的观看。 古卷现在分为三部分,最上面的部分是这一次需要做的事情,三件事情,现在一件都未做成。 用他现在的话说,他现在尚在资粮道,只有资粮资的越是扎实,才能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越是轻松,越是消弭危险。 在密法域,谁都有翻车的可能,包括那些大僧侣,谁也不知道大僧侣下一次出门会遇见什么,特别是在一些就算是大僧侣,都无法拒绝的事情的时候,譬如说各个法会,譬如说更大的僧侣的命令。 亦或者是更大的俗世贵族的要求。 大僧侣亦要受制于人。 这就是供养体系的弊端,你要接受供养,那就要被供养人在一定程度上挟持,无尽白塔寺在附近州府,的确首屈一指,但,它毕竟也不是北边第一大寺。 不然它也不会被土司和宗本贵族们互相把持了,每一次挑选新的主持尊者,都需要去北边第一大寺扎举本寺学习,在那一路上,匪患重重,诡灾遍地。 需要大队人马,混合着僧兵、大僧侣、神巫,乃至于差巴的队伍,一起行进,步步为营。 更遑论跨过大雪山,去密法域的腹地了。 从这边走,最安全的道路也要经过一段无人区,谁也不知道无人区之中有什么。 自己会遇见什么。 就算是大僧侣的大神通,有的时候也会在无人区失效,在无人区,会遇见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连大僧侣都不知道是真是幻。 现在,就算是在这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大僧侣的寺庙之中,特别是后山神圣的塔葬台里面,都是游荡厉诡。 就像是陆峰,也蹙紧了眉头。 他在这一事件上,立刻就想到了什么,如“豁然开朗”,再看了一眼时间,确定那几个字,被污染的。 被污染看不清的火鸡年。 他以前一直认为这个被污染是有污渍污染,现在看起来这个被污染,有没有可能也饱含深意呢? 被污染,被什么污染了呢? 陆峰不知,信息太少,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在这底下,占据了中间大板块的,就是新画出来的这些画面了。那画面里面的恶诡、厉诡,似乎要从这画面里面钻出来,对画面外面的活人做些什么,他们对于活物的憎恶,是完全超过了陆峰的想象的。 一根根的手臂,从阴影之中出现。 ‘画面居然还是移动的,变化的。’ 陆峰看到这里,眉头蹙的更紧了。 “唵嘛呢叭咪吽”。 陆峰下意识的持咒,右手捻动嘎巴拉念珠,完成了一次念咒。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4节 在最底下,则是一个小小的伥诡和噶其拉土司祖母化作的虎诡了。 它们在彻底死去之后,化作了两股气息,被纳入了古卷之中,带给了陆峰别样的清醒和智慧,底下还写着时间,告诉陆峰,这种降服厉诡的加持,现在只有五天多的时间了。 超过了这个时间,他就会再度回到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若是他未曾品尝过这种“聪慧”的感觉,他自然可以永远在“浑浑噩噩”之中沉沦。 可是在他品尝到了这种“聪慧”的感觉之后,这种感觉,就叫人欲罢不能,不愿舍弃。 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放弃这种“智慧”、“聪明”、“耳清目明”的感觉。 这也是一种欲望,只不过陆峰清楚,这种欲望他暂时不能割舍。 他完全做不到这种无欲无求的程度。 所以,在他灌顶之后,须得找到几只厉诡,填补自己古卷的空虚。 但,一定不是后山白塔寺的那些厉诡。 塔葬台充满了厉诡,不管是什么,这里面的水都实在是太深了。 陆峰并无过去的窥探的打算。 他在寺中,就已经足够麻烦了。 要不是这一次他的确是为主持尊者一脉立下了大功劳,并且还有卓格顿珠上师名气的庇护,他估计现在就已经无了。 在这种险峻的情况下,他若是再去本寺主持尊者和长老们圆寂之后的塔葬台搞事情,他怕卓格顿珠上师的名号也护不住他自己。 ‘那这些厉诡,是否现在就会袭击我呢?’ 从这古卷上面观看再三,陆峰大胆猜测,这古卷的“感知范围”是有距离的,并且这个距离并不远,故而他在寺庙之中许多年,都未曾见过这白塔林之中的那些厉诡,反而是到了后山上才见到了。 这也可以说明,在这领悟“不动心”的古殿之中,是未曾有厉诡存在的? 若是这样,再好不过了。 安稳度过今天晚上,就可以选择本尊上师了。 陆峰思前想后,就看到那大日从雪山上落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黑暗笼罩了整个密法域。 天就黑了。 风从山垭之中吹下来,密法域的气温开始骤降,开始降低到可以冻死人的程度。 陆峰身上穿着的虽然不是单衣。 但是这大殿太过于破旧,那半人高的围墙,并没有给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四方空荡,到处漏风。 风吹如鬼哭狼嚎。 陆峰不得已,只好一只手护住了眼前的油灯,另外一只手,继续开始持咒,都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若是平常,他可能会加持《金刚咒》,《华严经》之类的显宗经文,安定内心。 但是现在,他却已经有了六字大明咒,于是,他全身心加持六字大明咒,手上的嘎巴拉念珠,金色的“油漆”都渗入了他的皮肤里面,等到了夜晚,深夜,月亮到了人头顶的时候。 陆峰手中的嘎巴拉念珠,彻底化作了玉制化的白,如同琉璃,上书六字大明咒。 在六字大明咒之中,每一个念珠之中,都关押着一只厉诡! 随着陆峰的念诵。 诡韵从陆峰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从那嘎巴拉念珠上散发出来。 在他的周围,出现了一位又一位僧侣化作的厉诡。 他们都站在了这大殿之外,凝视着里面持咒的陆峰,忽而化作无形之厉诡,想要冲进来,将陆峰扒皮拆骨,将他撕碎在原地。 但是都被陆峰身边的大慈悲韵挡住了。 不止如此,大慈悲韵化作了一股股精元,灌入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将他们死死压制在了大殿之外! 他们是因为意图谋害主持尊者被镇压、制造成嘎巴拉念珠的,并无自愿之想法,自然化作了厉诡。 被自身的大法力所控,又被巧妙设计,只要有人持有嘎巴拉念珠,诵六字大明咒,就被六字大明咒不断的“超度”。 此刻,六名意图反叛,或者被主持尊者打败的大僧侣化作的厉诡,全都出现了,并且都出现在了陆峰身外。 陆峰却浑然不知。 在这领悟“不动心”的地方。 此处的大危机并未降临。 真正的危机就已经来到了。 六诡取食! 第27章 无上光明火 寂静的月光之下,后山宛若一片死域。 在那不知道年月的大殿之外,六只厉诡站在外面,他们都穿着自己生前的僧衣,带着帽子,但是脸上,却都是凶神的表情。 仅仅是见一眼,都会被吓走魂魄。 更不要说他们此刻死死的趴在了大殿之外,想要钻进去。 而在大殿之中。 那点燃的蜡烛光芒,却如一道帷帐,将整个大殿温暖的包围了起来。 叫那六位身长丈二以上的厉诡无法进入。 陆峰端坐其中,持六字大明咒,再度感觉到了自己脐带下的经脉轮之中的明点。 未曾恍惚,只是渐入。 他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大光明”之中。 周围都是金色混杂着白色的光,如水一样柔软的包裹住了他。 他就在这一片光之中,无有忧虑、恐怖,只有一种从心而出的大欢喜,这一种欢喜是人的语言无法表达和表述出来的。 所以他张嘴,欲要说出些什么。 最后却只吐出来了六个字。 也就是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 大光明显现。 大智慧显现。 无上宿慧显现。 陆峰双手持咒。在他昨日在辩经院后院之中明点大爆发之后,陆峰也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自己全身暖洋洋的,这就是深藏在他身体之中的身之力。 从他的脉轮之中诞生,流经全身上下,是为一种大解脱力。 将此修炼到极点,得大解脱。 更加上“六字大明咒”。 陆峰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只见到自己眼前“轰然”炸开的那一道明点,此刻化作光明宝珠,周围的光芒和火焰,都源源不断的朝着那一点宝珠上面燃烧过去。 化作熊熊火焰。 却无火焰熊熊之感。 反而有一种冷意。 如他眉心的月。 陆峰一念至此,抬头去看,却真的看到了天上有一轮月亮。 眼前的光明宝珠,吸收得所有力量,缓缓向上。 在这月亮旁边,化作了一轮太阳。 随后,太阳逐渐熄灭。 化作了一道种子。 陆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觉得自己如躺在了羊水之中,不用呼吸,不用思考。 一种如回胎中的感觉。 火焰和光明四面八方的从各处汇集而来,汇集在了这一颗太阳之中,陆峰持咒。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大量的六字大明咒从他的嘴巴之中散发出来,直到他头顶的光明宝珠忽然发出了响亮又清脆的“咔啦”声音。 如某种物品破开壳壳。 如数九寒冬,绿意冲出种子,伸展绿芽。 如淡淡冲出的绿芽,冲破肃杀的寒冬。 表现在了陆峰的身上,就是他忽然睁开眼睛,身上的慈悲大韵都从身上荡漾了出去,如潮水一样冲刷着四周。 在他的腹部,脐带之下,其中一朵莲花,缓缓绽放,此并非不动心,此乃“慈悲心”。 无有手印,但是却有密咒真言,且有“慈悲心”,在这古殿之中,他未曾修习得“不动心”,就因缘巧合的获得了“慈悲心”。 双手拨动之间,嘎巴拉念珠留下来的韵味,完成了一场特殊的“灌顶”,这一串嘎巴拉就是“灌顶”的法器,灌入的是这些大僧侣们多年的修行。 哪怕是被折磨化作了厉诡,生生世世受到镇压和伤害,可是那六位大僧侣修行一生的成果之一,还是落在了陆峰的手里——准确的说是被主持尊者剥离了出来,本尊贬为厉诡,修行化作资粮,便宜了自己人。 原本是打算给智云僧的,可惜智云僧不得缘法,无法得到此机缘,这个机缘就给了陆峰。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5节 陆峰把握住了。 他无视了外面的六只厉诡,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一串嘎巴拉。 嘎巴拉念珠非人骨念珠,嘎巴拉念珠自有其特殊含义。 颅器在密法域本来就具有特殊的含义,眉骨作为颅的一部分,做成的嘎巴拉本来就有特殊的意味,也就是所谓的“活着”的,是智慧和经验的传承器,陆峰也不知道自己的“六字大明咒”到达了多殊胜的程度。 或者可称之为一瓣莲? 陆峰心情好了不少,他往外看了一眼,看着那六只厉诡,再看了一眼自己护住的火焰,忽然想起了卓格顿珠上师叫他点燃贡品时候说的话。 “烧,想像有一团火,烧。” 想像有一团火。 烧! 六字大明咒。 无上大光明。 一股光明焰从陆峰的眉心烧了出来,以“火供”的形式,燃烧向了外面的那些厉诡,看样子是要以一场火供的形式来祭炼了这群厉诡! 与此同时,整个古殿,忽然燃烧起来了一层光明之火,几乎照亮了后山。 火焰燃起来的时候,陆峰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草率了。 他无有本尊上师。 也就相当于,他未有一个人将许多原本是他们圈子里面基础的事情告知他。 所以,他点燃了这里。 这不是什么古殿。 这是一座坛城! 他在一座坛城之中,启动了一场火供。 这也不怪智云僧,智云僧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有人会在未曾灌顶,未曾有上师带领的情况之下,在一座已经“废弃”的坛城之中,施展出“火供”。 以慈悲韵和大光明火光,点燃了这一座废弃已久的“坛城”。 更重要的是,他的“火供”,供奉什么呢? 供奉谁呢? …… 山下,火焰燃烧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等到更多的人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迟了。 主持尊者不在寺庙之中。 明字辈的大僧侣此刻就是这座寺庙的真正掌握者,其中主持尊者留下来了自己的“意志”,就由这些明字辈的大僧侣贯彻、主持,智云僧也留在了寺庙里面,所以他看到后山火焰之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能去后山——落锁了。 主持尊者离开之后,虽然未曾有言说,但是众人都感觉到,寺庙之中气氛更森严了一些,特别是护法僧留下来了一些之后,就更是如此,护法僧会在外面,彻夜的行走,巡逻。 所以哪怕是看到后山有异状。 智云僧也不能出去。 只有明字长老辈分的人,掌握着寺庙命脉的那些僧官,方可去查看。 明法长老望着那处,忽而说道:“我记得,那仿佛是第六阶次第的善知识,学习‘不动心’的地方?” 得到了回答之后,明法长老很平淡的说道:“处处落锁,不管别处,反正我们经院,未有我的手令,谁都不可从这出去。” 他强调说道:“智云僧也不行。” 第28章 佁然不动,安定如山 坛城就是立体的曼荼罗,曼荼罗就是轮圆具足,是真知,觉悟,是诸佛的智慧,是万象森列,融通内摄的禅圆,是密法域重要的修行一环。 它通常是以唐卡的形式出现。 或者是以壁画的形式出现。 但是在密法域的寺庙之中,许多寺庙本身就是一座殊胜的“曼荼罗”,是以曼荼罗的形式建造的,就如无尽白塔寺之中大量的,隐藏在后山深处的坛城,那些坛城就是立体的曼荼罗。 最后的灌顶和本尊上师的教诲,都是在坛城之中进行的。 除了灌顶和大布施,其余的时候,坛城并不对外开放,且有大量的朵多僧兵在周围巡逻,驻扎,不许任何人靠近。 因为那是诸佛菩萨在密法域的道场,其中表现诸佛菩萨悟道的图像,还有藏匿于画面之中的本源密咒,根本咒语。每一座坛城,都有自己的规格,就算是打破了陆峰的脑袋,陆峰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是一座废弃的坛城。 可以被认证的标的物着实太少。 大光明火直接点燃了此处的火供,地面之上,一道复杂的“种子字”在大光明火焰之中逐渐显现出来,在这大光明的火焰之中,壁画上的大日如来忽然变了颜色,在那金黄色的灿灿光明之中,壁画开始摇曳。 开始从墙壁之中“浮现”出来,化作了一道道韵纹,在他的上方飘动。 宛若是海中的水草。 陆峰若有所觉,他抬头去看,看到无数饿诡从虚空之中出现,趴在了那壁画上的大日如来身上,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开始吞噬大日如来,同时,在他身边,数不清的诡异气息从他身边出现。 诡韵,就是一股股说不出来但是叫人心生恐惧,心生厌恶的气息从周围出现,交织在一起,随后化作了一个个真正的厉诡。 他仿佛就在此处,变成了壁画之中的大日如来。 无数饿诡从他的身边出现,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管上,直接扯开了他的喉管! 那些饿诡仿佛从来不会感觉到饱腹,尸体的臭味不断的冲击着陆峰的鼻孔,甚至有一双手指将他的眼睛从眼眶里面挖出来,吞进了肚子之中。 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眨眼的时间,一个眨眼之后,陆峰就死了。 被无数的厉诡趴在身上,吃干净了身上每一寸血肉。 不止如此。 饿诡吃的不止是肉身。 还有耳、鼻、口、舌、身、意。 那些饿诡什么都吞,什么都吃,就算是人的意识,也被它们吞进了肚子里面,人死之后,连魂魄都有那种被生吞活剥的感觉,从始至终,陆峰都感觉自己被人完整的吃掉了,痛苦不可遏制,哀嚎如同丧乐。 无时无刻的“我被活吃了”的念头从心中诞生。 又被陆峰轻易的抹去。 无数次的大恐怖袭击他的心神。 都如潮水拍打在大坝上。 莲花城之中。 陆峰心中却无一点恐惧。 古卷一直在自己身边,他一直有最后的一丝冷静,他知道,这个时候但凡是他真的感觉到了一丝丝细如牛毛的恐惧,那他的心神就会被大恐惧冲垮,化作一只厉诡! “唵!” 不是六字大明咒。 陆峰只念了一字真言。 他起了大慈悲心,慈悲韵从虚空之中出现。 他的心中只有慈悲心,在他脐带脉轮之下,一点绽放开的莲花瓣之中,无数饿诡在上面啃食,却无法啃食干净这一瓣莲花。 直到这一声密咒出现。 陆峰忽然了悟。 明知一切。 知道这是一场“火供”。 于是,陆峰将自己布施给了这些饿诡,整个人都化作了“贡品”。 “大布施”。 直到陆峰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自己放开之后,那些饿诡居然快速的吞噬了陆峰,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干净。 无物可剩。 如爬上了蜜糖塔的蚂蚁,蚂蚁围上去,尚有一个人形。 可是等到所有的蚂蚁散去,那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万诡吞噬,佁然不动。 第六阶次第,不动心。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大布施过后。 就是一场“觉悟”。 壁画之中的大日如来睁开了眼睛,忽而之间,他的周身,那些饿诡全部都消失不见,他就如此端坐在了虚空之中。 陆峰也睁开眼睛,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拜服在他的身边,跪在身边,如同跪拜上师本尊。 这就是降服! 以大慈悲韵,降服六位和他有因果关联厉诡——嘎巴拉念珠在他手中,这六位“护法神”也就应该由他降服。 或可大力降服,降服外道厉诡,亦或者可以如此,用“佛法”降服。 护法之间。 亦有差距。 就如明主大王这样的外神,降服之后可以作为护法本尊观想,但是陆峰降服的这六位护法,包括陆峰,都不可作为观想之物。 大光明火焰,逐渐消失,前面的“饿诡吞噬”,可真可假。 当真了,那就是真的。 作假,那就是假的。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6节 保持安然不动心,就可保平安,得安然不动之观持不动心。 拥有观想本尊和持咒权力。 但是若是如此的话,不是陆峰夸口,若是每一次的“第六阶次第”善知识可得不动心之考验,都如他这样一般的“复杂”,那每一年通过的第六阶次第僧侣,不应有如此之多,一定还是他这里出现了毛病,毕竟能够在未曾灌顶之前就持咒并且有他这个水平的,可能就是他本人了。 底下的“火供”痕迹在逐渐消失,在他的面前,壁画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但是绝对不正常。 一座坛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非是立体坛城,而是一座壁画上的坛城,未曾见得壁画本尊,但是见得了本尊之“种子字”。 是一个字。 “嗡”。 古殿外面又传出来了脚步声,陆峰回头,原本以为是某一位大僧侣看到了异状跑了过来,但是他回头,就看到在古殿之外,一只黑色的羊就那么冰冷的盯着他。 它盯着陆峰,陆峰也盯着它,过了半晌,这一只黑色的羊居然缓缓的顶开了门,用自己的双角在地底下“夯”出了一张充满了黄土的唐卡,放在了陆峰面前,随后用竖眼看了一眼陆峰,转身离开。 陆峰久久未动。 他拿出了自己的古卷,看了一眼,古卷上依旧还是那些内容,一字不增一字不减,陆峰蹙眉,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光是一个无尽白塔寺,就有如此多的秘密。” 望着唐卡。 陆峰闭上眼睛,默诵密咒,未曾感觉到任何的威胁之后,他拿起来了唐卡。 抖了一下。 还是未曾从其中看到本尊神像,但是他看到了可供修行的咒语,手印,还有观想之物,但是就是没有灌顶本尊。 因为陆峰感觉,这道传承法脉,在无尽白塔寺之中,是断的! 第29章 昨夜安然无恙 陆峰在万诡吞噬之中,领悟了不动心,不止如此,还借助了这废弃的坛城,降服了六座厉诡。 六位高僧的厉诡,化作了六般法器。 手持转经筒、金刚铃、金刚杵、法螺、扎玛如、酥油长明灯的灯具。 除了转经筒是在他的手中之外。 其余的物件,都挂在了他的腰上、腿上、还有背上。 散发出来淡淡的诡异韵味。 但陆峰身上的慈悲韵一阵一阵的波动下来,完全压制住了这些诡异韵味。 做完了这一切。 陆峰终于可以稍微消停一下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星星和月亮,知道距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 冷风吹过,却一点都不感寒意。 陆峰此刻体内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那是来自于身体之中大解脱力的本源力量。 是人体本来就有,但是未被开发之伟力。 陆峰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有了一点大僧侣的样子,他将眼前的唐卡和自己的古卷碰碰,未有什么理由,就是看看古卷有没有其余功能。 没有。 古卷和这唐卡碰撞在一起,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陆峰就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双手捻动嘎巴拉念珠,未曾去追那黑羊,开始观察这唐卡。 在密法域,许多动物都有自己的独特含义。 这一只黑色的羊,未必带着吉祥、如意的意思。 若是朝着不吉利处想的话,这一只黑色的羊,有可能带着“三毒五欲”,带着凡人、未开化者的意含义,也就是三毒,贪、嗔、痴。 五欲,财、色、名、食、睡。 这都是不利于大解脱的东西,沉沦于此,就是要在此沉沦。 若是此黑羊是如此意思的话,哪怕是在无尽白塔寺,哪怕是在寺庙后山上,陆峰追过去,也可能就此一去不还,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 陆峰可没有忘记,这无尽白塔寺的白塔林里面,还有数不清的厉诡蠢蠢欲动呢。 密法域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无有一处是安全的地方。 默默的持咒,陆峰打开了唐卡,这是一张法曼荼罗,其中有一张“种子字”,还有周围的坛城,但是唯独没有本尊,不好去观想,也不好去“效仿”。 只能观摩这个种子字? 陆峰蹙眉,思考了半晌,还是将此物收在了自己的怀里,开始继续持咒。 未曾学习。 等到他学习更多的知识再说。 未有本尊上师,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供养此神佛,万一出现了问题,那就是将自己也栽了进去,他的确可以有一个本尊,也有一个秘密本尊,也可以有其余的本尊,但是许多大僧侣,终其一生,都无法接近于一位本尊,所有的精力,都在一位本尊上,无法靠近。 更遑论是其余的秘密本尊了,陆峰很清楚,自己想要学习的就是明主大王护法咒,他的本尊很有可能就是明主大王,卓格顿珠上师说过,以六阶次第的不动心,很难以在明主大王的观想之中,护持住本心。 但是陆峰有古卷,现在又加上了慈悲心。 事情就不一定了。 不知道他这一次领悟的第六阶次第的不动心,再加上他的慈悲心,是否降服的住心中的大恐怖呢? 但看起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 但是陆峰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甚至连结束的影子都看不到。 等待天亮。 陆峰静静的坐在了古殿之中,等待太阳的升起。 在他的莲花之上,虽然只开了一瓣莲,但是慈悲韵已经散发了出来,可以称之为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也可以称之为大僧侣,上师了,他的脐带经脉之中是一朵重瓣莲花,从外到里,一共有一百零八瓣。 但是在最外面,只有八瓣。 越往里面,花瓣数量越多,但是花瓣也就越小,等到莲花开的时候,陆峰可能在这慈悲心和慈悲韵的程度上,就差强人意了。 勉强叫人满意了。 “降服的护法神,并不算在古卷里面,古卷还是没有任何的多余加持。” 这种降服护法神不行。 要卓格顿珠上师那样降服护法神。 以力破法。 可能还是和自己没有因果关系的厉诡。 陆峰继续持咒、思考。 一般六阶次第善知识的僧侣,想要加之以大僧侣这个称呼,还要不少时间,但是陆峰在获得了“善知识”学位的时候,就已经占据了大僧侣这个称号。 就连降服的护法神,都有了六位。 六尊法器就在他的身边,他晃动着转经筒,在这转经筒上,逐渐出现了六字大明咒,从浅到深,一下又一下。 至于说酥油长明灯,陆峰将其在旁边的烛台上点燃之后。 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息,出现在了古殿之中。 惨绿色的气息出现在了陆峰的周围,笼罩了一殿之地,陆峰可以看出来,使用此物,可以叫人不受到厉诡的侵袭,一般层次的厉诡,是不会看穿这灯光的。 扎玛如则是可以安抚厉诡。 法螺则是有传声的作用。 每一样法器,都有自己特殊的作用,只不过不知道可以对付什么层次的厉诡——以他以前学经僧的身份,遇见的一切,都是“厉诡”,都是天灾,学经僧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信息的。 但是现在,他大不一样了。 他是第六阶次第的大僧侣,他有资格知道密法域的一点点信息。 陆峰想到这里,再度看向了外面,在这古殿的外面,那黑色的羊冷冷的看着它。 陆峰也不急不慌,不急不躁的看着这黑色的羊,在许多祭祀之中,也都会有羊的身影,以羊作为牺牲,羊也可以作为菩萨的四乘之一,但是这黑羊,它明显不同寻常。 陆峰不清楚这一只羊是什么情况,这一只羊看了他半天,两者对峙,直到第一缕阳光出现之后,金灿灿的太阳光一寸一寸的铺展过来,那黑羊方才逐渐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有僧人健步如飞的朝着这边奔跑,看到了坐在里面好端端的陆峰,这僧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扎萨……不对,永真,昨夜你可安好?” 智云僧问道。 陆峰站起来回礼说道:“回上师的话,一切都安好,昨夜平安无事。” 第30章 最后一步,供奉老师,布施僧众 智云僧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陆峰,陆峰就如此静静地看着智云僧,他站在阳光下,浑身上下都是慈悲韵。 在他的身后。 大日初升。 日照金山。 浅云如缎带缠绕着大雪山,大日照的整座雪山都是金黄的颜色,寺庙还有一半笼罩在黑暗之中,僧唱阵阵,有人在转动转经筒,有人驱使寺中的奴隶和学经僧去耕种、养牛放羊。 陆峰就如此站在智云僧面前,智云僧看着他身上多出来的六件法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转身说道:“和我来。” 他示意陆峰跟着自己,陆峰走在他的身后,一路无话,直到快要到后山之下的时候,智云僧忽而说道:“你这样子,宛若佛子。” 他忽的回头看着陆峰说道:“若有一日,我之家族受难,还望你能看在今日之恩情之上,保佑我的私生子,将他带到寺庙之中,做一个学经僧就好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7节 至于以后做什么,就看他的造化了。” 不知道为何,智云僧忽而有了一阵冲动,内心之中忧虑不已,将真话告诉了陆峰。 陆峰没有说话,宛若是没有听到一样,智云僧立刻警醒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这样的丧气话,难道是他最近的修行出了大问题? 也可能是因为他今日见到永真,实在是太惊讶,惊讶于只有一个晚上,领悟了“不动心”的永真,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气候! 他的确是今非昔比,可以称之为大僧侣了,只不过他依旧是永真,想要成长到可以庇护一个家族的大僧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说别的,就是说接下来的佛法修行,都是步步惊心,只要有丝毫差错,就会功亏一篑。 不能维持本心,化作厉诡、外神,被寺庙降服。 无尽白塔寺是不会因为他经过六阶次第的“善知识”考试,就将他抬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的,因为那只是一个开始。许多学经僧耗尽一生心血摸到的第六阶次第的“善知识”,其实只是一个阶段的,新的开始。 未曾得到第六阶次第“善知识”学位的人,目光之中都只有这一个目标,可是得到了第六阶次第“善知识”学位的人,就有无数烦恼。 因为第六阶次第“学位”只是一个可以持咒修行的“入门许可证明”,想要更进一步,需要多次的灌顶、布施,学习,第一是需要供奉好自己的上师本尊,第二是需要大量的俗世钱财支撑学习,学经僧时候的那些经典,在成为六阶次第善知识之后,会以此为基础,继续学**论。 那才是真正的入门,四部大论,菩萨经典,甚至于还有梵文,密文,大量的特殊文字,仪轨知识,密令法咒。这些知识大多都收藏在寺庙之中,个人大多是无法收藏这样多的知识的,无尽白塔寺有一座经卷楼,号称是“汗牛充栋”,经典无数,藏书达到了四万多部,可以供人学习到第四阶次第。 无尽白塔寺的“呼毕勒罕”有“大学者”的尊号,就是因为每一代的“呼毕勒罕”都会通过一场特殊的辩经仪式,加冕此称号,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创建了无尽白塔寺的那位大僧侣才是真正的“大学者”,他的“大学者”尊号是诸法本源寺和当时的中原朝廷一起册封的。 如同金珠子玛瑙一样真实的头衔。 是这位大僧侣一人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寺庙,降服了在此处的外神,龙神,厉神种种,创立了无尽白塔寺的法脉,降服了护佑法脉的护法神,也就是明主大王。在山洞之中令此地的土地神和山神一起向着他起誓,皈依佛法,护佑尊者。 所以,哪怕永真在寺庙之中通过了考试,他依旧只是一个“善知识”学位的上师,想要更进一步,就要更进一步的学习,要被本寺庙举荐到北边第一的扎举本寺学习,或者不想要学习,想要回到自己的本寺之中,掌握一个小寺庙的法台,或是成为上师。 再或者,去土司或者宗本贵族家中,接受供奉——陆峰土司家族是去不了了,只能去宗本贵族家中做僧侣。 得到了“善知识”的学位,并不会叫他身份无限拔高,他也只是一个可以为人灌顶的上师罢了,除非他去更大的寺庙,获得更高的学位,然后回来,在寺庙之中做戒律院的院长,亦或者是学院的院长这样的职位,亦或者是其余的僧官,那么他才可能地位尊崇,被人礼拜——有僧官身份的上师和没有僧官身份的上师,在寺庙之中完全是两种身份。 智云僧和明法都穿着红色的僧衣,但是他们却永远不是一个地位。 智云僧和陆峰都穿上红衣,智云僧还是比陆峰殊胜。 因为陆峰什么都没有。 所以智云僧想了半晌,都不觉得在有生之年,自己会需要永真僧来护佑其家族。 陆峰什么话都没有说,良久无话,来到了下山的寺庙大殿之中,智云从仓禀僧处,要来了陆峰的红色僧衣一套,靴子一件,念珠一串,金刚铃一座,帽子一顶,坎肩一件,内衬一件。 “就这样的东西,再来两件。” 交割清楚,分点明白之后,那仓禀僧将此物放在箱子里面,打算送到陆峰的住处,但是未曾想到,智云僧开口就要这样的衣服法器三件,那仓禀僧虽然为难,但还是应承答应了。 智云僧叫陆峰穿上了红衣,戴上了帽子,手持着念珠,朝着大经堂过去,一路之上,众人看向陆峰的眼神,艳羡不已。 到了大经堂,陆峰看到里面已经有人了,坐在大经堂之上的就是明法长老,他坐在上首,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此地的“首座”,其余的僧人都穿着僧衣,阶次第坐。 智云僧将敲响法锣的木锤放在了陆峰手里,示意他完成最后一步。 陆峰来到了挂在了大经堂外的法锣旁边,在他的背后,诸位僧侣的眼神,或明或暗,陆峰不理,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敲响了法锣! 一下。 两下。 三下。 三下法锣之后,陆峰将木锤还给了身边跟过来的一位黄衣僧人,外面正在忙活各种事情的僧人听到这法锣的声音,立刻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大布施,要开始了! 第31章 大布施 所有听到了法锣的僧人,都迈着稳健的步伐,穿戴好僧衣,朝着大经堂走了过去。 讲究的大寺庙,也是一个完整的“坛城”,就如同现在的无尽白塔寺一样,大经堂作为一个寺庙最重要的建筑物,它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建筑,许多大的法会、盛会都在这里进行,“大布施”亦是如此。 在大经堂之中的红衣僧,都阶次第而坐,敲响了法锣之后,提前坐在了大经堂之中的僧人,无论地位高低,都拿出来了自己的碗,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就连明法长老亦不能例外,他只是坐在最为上首和殊胜的位置,等待大布施的开始。 紧接着是外面来的僧人,他们按照年龄的长幼,从大经堂那边依次第坐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自己的碗,亦放在了自己面前,等待布施的开始。 等到站在大经堂门口的仓禀红衣僧确定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之后,他吹响了自己腰间的法螺,发出了沉闷的声音,示意这一场大布施可以开始了。 立刻,在厨房里面的僧人将酥油放入了滚烫的茶水之中,不断的搅拌。随即有僧人带着茶壶,从最高阶次第的首座僧开始,逐一倒入他们的碗里,一遍又一遍。 直到第三遍,方才停止。 负责厨房的僧人们如同忙碌的工蚁一样,不断的进进出出,直到最后一碗茶水被明法长老喝完之后,那站在大经堂门口的仓禀红衣僧再度拿出来了法螺,再度吹动。 随后,提前一天熬煮的白米粥,一桶一桶的被后勤的黄衣僧人们抬进来,在诸僧的目光之中,捏碎放入了黑糖和葡萄干,由另外的僧人在旁边搅拌均匀之后,放入了被舔舐干净的僧众的碗里。 每一个人都是一碗。 就算是首座僧亦不得例外。 不得多,也不得少,在接受布施的时候,这些受到了布施的僧众,不管是地位高低,都要合十行礼,朝着施粥的黄衣僧感谢,就算是明法也不能例外。 表露出僧人们对于布施者的感激。 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此刻进行,吃完了餐饭的僧人将饭碗擦干净放在自己面前。 对于众僧来说,舔舐干净自己的碗并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是每一位僧人都要学会的一项技能,吃饭,将碗舔干净,将碗收进自己的怀里。 每一个大僧院都是如此,因为这是佛陀和密法域的各位大士所欣赏的,提倡的行为。不管在私底下僧人如何挑食,如何挑剔,如何鄙夷那些布施者,但是在这种布施的场景之中,每一个人都需要将自己的碗舔舐干净,并且多次感谢。 不要说是一个首座,明法长老。 就算是主持尊者在这里,他都要将自己的碗舔舐的干干净净,无一丝残留。 并且数次感谢布施者。 这些黄衣僧业务十分熟练,一位僧人回礼,一位僧人布施,一位僧人推着粥桶走,继续朝着下面布施。 整个大布施都是需要在半个时辰之中结束的,不得有任何的超时。 所以每一次“大布施”的一切,都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前准备好,方便直接在这寺庙之中进行,在进行的时候,也需要每一位僧人都以很快的速度吃完饭,每一个步骤,都是要严格的处在一段时间之中。 这就是戒律。 在这一场大布施之中,还有戒律僧站在一边,负责处理每一个可能会出现问题的环节。 所以在最后一位年幼的僧人吃完了碗里的粥米之后,黄衣僧立刻带着粥桶离开。 另外一群黄衣僧上场,他们怀里都是褡裢,依旧是从明法长老开始,那黄衣僧从褡裢里面掏出来五枚铜钱,放入了明法长老的碗里。 明法长老再行礼,黄衣僧再还。 每一位僧人得到的布施都是一样的,但是份数不同。 普通僧人都只有一份,像是明法长老,他是有十份,负责这件事情的仓禀僧管事长老,可能会有八九份这个样子。 戒律僧有六七份的样子。 陆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大布施如期的进行,没有出现任何的波澜。 奇怪的是,陆峰现在也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的兴奋。 他只有一种很平和的“观察”。 仿佛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一丝丝关系一样。 在所有的布施结束之后,那站在了大经堂前面的红衣僧侣再度开始鼓掌。 一下,明法长老开嗓,底下的众位僧人也随声应合,坐在了外面的僧人也是一样,这就是礼赞,也是赞颂。 是整个大布施的最后一环。 听到了赞颂,陆峰看到自己身边站着的智云僧双手合十,低头,陆峰双手合十行礼,那些僧人微微欠身。 表示回礼。 在这最后的环节结束之后,明法长老什么话都没有说,站起来离开。 正准备鼓掌的红衣僧有些发愣——按照规定,他再度鼓掌明法长老才应该离开,如此做是不太符合流程的,但是对方是明法长老,所以他反应极快,立刻咳嗽一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任由明法长老离开。 其余的红衣经僧也很自觉的跟在明法长老身后离开,未曾经过陆峰面前,陆峰对此,佁然不动,心无波澜。 相比较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不能掀动陆峰的心田。 甚至于陆峰心中都已经有了预料。 陆峰只是双手合十,恭迎送诸位上僧离开。 直到所有的红衣经僧——除了智云僧都离开之后,那站在了门口的仓禀僧才再度鼓掌,听到了讯息,那些年长的僧人先行离开,年幼的方才次序离开。 到了最后,轮到了仓禀僧,仓禀僧有些畏惧的看了陆峰和智云僧一眼,咬了咬牙,还是过来给智云僧行礼,没敢搭理陆峰,仿佛陆峰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龙病一样,快步离开了。 智云僧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他对陆峰说道:“走吧,和我离开,我们去挑选上师,只不过事到如今,你还未告诉我,你想要供奉哪一位本尊。” 顺着阶梯往下,陆峰闻言缓缓说道:“明主大王。” 闻言,智云僧脚步顿下,他说道:“你可知道,本寺还有另外一种智慧大道,叫做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若你想要以此为根本法,本寺之中,有诸多上师可以作为你本尊上师,助你成长。 至于明主大王。” 智云僧沉默良久,说道:“你慎重。” 第32章 明理僧 陆峰未曾答话,智云僧驻足,回头看着“永真”说道:“永真,不可陷入贪嗔之中。 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明主大王守护神咒的,但是这阖寺之间的僧侣,就算是主持尊者,也不曾将明主大王奉为自己的本尊。 无论是供奉本尊,还是供奉秘密本尊的上师,他们在灌顶的时候,都未曾想过供奉明主大王为自己的本尊。 并非是明主大王之法脉不够殊胜。 恰恰相反,是明主大王法脉太过于殊胜了,殊胜到了平常的僧人,都不足以观想明主大王本尊的程度。 明主大王之法脉,止流传于我无尽白塔寺之间,是远处神山的主人,是我无尽白塔寺之护法神,是我“大学者”僧侣于神山之下,降服的厉神、龙神、山神。 供养此本尊,你的地位也会因此而变得极其殊胜,就算是明法长老,也奈何你不得。 但是,供养明主大王,你须要有降服愤怒,降服权势,降服安静的本能。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8节 供养明主大王,你须明悟智慧的本初,死亡的真谛,并且以此来降服死亡的大智慧。 你须要有积极地,和消极的品德,要控制生命,并且镇压心中的欲望,拥有十六空,要足够勇武,可以割断有情欲的金刚藏,要能从死亡之中悟住出离心。 这也只是被灌顶的时候,学生须有的品格。 这些品格对于一个六阶次第的僧侣来说,并不容易,而已经修行到了这个层次的大僧侣,已经有了本尊,不须再次寻找明主大王为本尊。” 智云僧说道:“如此,你还要选择明主大王作为你的本尊么?” 陆峰说道:“回上师的话,选择明主大王,是我思虑再三之结果,并不存在一时之冲动。” “好。” 智云僧见状,也不再劝说,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仁至义尽。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按照陆峰的要求走了。 领着陆峰顺着阶梯往下,走出辩经院的时候,在大门口遇见了穿着红色僧衣,背着褡裢的明理长老,他似乎是在等待二人,作为戒律长老之下第三人,明理长老完全不惧怕明法,他不属于土司僧,也不属于宗本僧。 见到此人,智云僧连忙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说道:“明理师叔。” 陆峰也躬身行礼,“明理长老”。 明理长老并不回礼,只是将褡裢给了陆峰,陆峰打开褡裢一看,里面竟然是这一次大布施剩下来的佛珠,铜钱,还有几块藏香。陆峰见状,再度双手合十,从里面取出来了他看起来最值钱的佛珠,供奉给眼前的明理长老。 明理长老欣然接受了供奉,将此供奉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陆峰又拿出来了佛珠,供奉给了智云僧,智云僧也接受了供奉,陆峰方才感谢,并且提出要将这些银钱供奉给两位。 智云僧首先拒绝,“你以后用到这些钱财的地方还多的很,自己留着吧。” 明理长老则是问道:“你可已经有了法号?” 陆峰说道:“回长老的话,小僧法号永真。” 明理长老问道:“可选择了本尊上师?” 陆峰说道:“未曾选择本尊上师。” 明理长老问道:“可曾选择了本尊。” 陆峰说道:“愿一心供奉明主大王。” 明理长老的眼神动了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峰,针尖一样的瞳孔盯着陆峰,问道:“那可曾去过经院登记?” 陆峰说道:“未曾。” 明理僧走在了前面,说道:“那我带你去经院登记。” 陆峰再度躬身感谢。 跟着明理长老身后,智云僧一言不发的跟在明理长老之后,陆峰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是占了便宜,智云僧询问他想要供养的本尊,但是实际上,并非是学僧选择灌顶本尊,本尊是不能选择的,本尊是靠“缘分”的。 智云僧之所以如此迁就陆峰,有一半以上的原因,还是卓格顿珠所在的二等家族,结一个善缘,正常情况下,还是很要从天干地支,生辰年月上面下手,不是说你想要供奉什么本尊就能供奉什么本尊的,是你的本尊上师觉得你适合供奉什么本尊,才能供奉什么本尊。 特别是陆峰说出来的明主大王法脉,它的传承比较特殊,明理僧闻言之后,明理僧在前,智云僧在中,陆峰在后,三人朝着经院走去。 明理长老手持铁棒,以明理长老的力量,举起来这铁棒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他就是要用这铁棒撞在地上,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叫人听到。 这就是僧官权威的力量。 听到这声音的僧人,全部都避让在两边,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这僧人,若是遇见了奴隶,则是跪在地上,五体投地趴在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呼出来。 陆峰看着这些人,挪开了眼睛,默默的持咒前行,六字大明咒是可以帮人驱散病痛,抚慰伤口的,大慈悲韵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浸入了这些人的身体之中。 智云僧和明理僧都察觉到了这大慈悲韵,都未曾出言提醒。 陆峰愿意给这些牲口持咒,那就叫他给这些牲口持咒吧。 无尽白塔寺是藏不住秘密的,明理长老带着陆峰去经院的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明法长老,明初长老(仓禀下的学院仓禀长老),还有被打的至今在床上的智光僧等人的耳朵里面,众人心思各异,明法长老看着跪在地上,前来报信的僧人,依旧一言不发。 他翻阅着一本经书,周围是数个供物,过了半晌,他说道:“就随他去吧。” 那侍从僧离开,明法长老还真的不将陆峰放在心上,一下不动,他就不会有下一次,他在等待。根据历代的规律,主持尊者的圆寂,也就在这十年之内。只要主持尊者圆寂,除了和土司、宗本贵族关系极大的那些僧侣之外,其余的僧侣,都要遭受一遍洗劫。 明法长老并不着急。 主持尊者在帮忙为自己的家族寻找后路,攫取足够多的利益。 明法长老不慌不忙。 有些规律,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哪怕是主持尊者也是一样。 “你也只是一个人。” 明法长老缓缓的说道,他又将一块藏香丢进了香炉里面,看着炉口喷出细细的烟,闭上眼睛,再度开始持咒修行。 等待时机的出现,静候事件的发生。 第33章 长者赐 经过了“大布施”之后,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中午,到一天最为炎热的时间了。 明理长老带着他来到了戒律院之中,这里就是明知长老和明理长老的地盘了。 掀开了帘子,明理带着智云僧和陆峰走了进去。 整个屋子里面充满了酥油茶的香气,煮好的牛羊肉和倒好的酥油茶都放在案子上,那里面坐着的登记僧官旁边还有小僧在伺候他吃喝。 结果就在此时,门帘被掀开了,那小僧刚要斥责这不懂规矩的僧侣,结果看到是明理长老,立刻跪在地上,就连手边的铜茶壶都给打翻了。 酥油茶都倒在地上,香味扑鼻。 那位僧官见状,也立刻跪在了地上。 看着这倒在了地上的酥油茶,陆峰一阵心痛。 都是粮食啊。 生死攸关的时候,可以抛弃粮食,但是在这种时候,将酥油茶都“供奉”了土地神,陆峰还是心痛的。 他穷的厉害的时候,一个月喝一口酥油茶都是野望,现在这些僧官天天饮,日日喝,地位到底是不一般。 智云僧对此默不作声,那跪在地上的僧官都被滚烫的酥油茶烫伤了,但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不断的磕头如捣蒜,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明理长老说道:“永立,看来你已经忘记了寺庙之中的戒律是怎么书写的了。” 永立僧官听闻此言,整个人面如死灰,他哆哆嗦嗦的想要说话,但是身体一阵无力,跌倒在地上。 连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旁边的小僧更是怕的几乎要屎尿其流。 自始至终,陆峰都没有从明理长老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诡韵,也就是说,眼前二僧如此害怕,就是因为明理长老这一句话。 从这些情况之中,陆峰获得了很多信息。 明理的权力。 寺庙的结构。 还有戒律的使用。 智云僧对此司空见惯。 明理长老坐在了旁边的毯子上,说道:“登记吧。” 永立僧用力咬了咬嘴唇,咬的血都出来了,方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拿起来了毛笔,跪在了案前,哆哆嗦嗦的书写。 侍候他的小僧跪在地上,一点都不敢动作,智云僧和陆峰两人站着,明理僧站着。 在负责登记的碉楼之中,僧官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他手里依旧拿着毛笔,想要问这位师弟的天干地支。 孰料明理长老一只手将册子压住说道:“写,我为永真之本尊上师,剩下来的东西便不需要你写了,我来写就好。” “啊?” 那僧官不是不晓得明理长老的厉害,但是闻言,他还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只不过看到明理长老的样子,他立刻就从善如流,在册子上写上了明理僧和永真僧。 至于永真要修行什么本尊,他更是问都不问。 陆峰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预料——明理僧要做他本尊上师,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亲自带陆峰过来,但是未曾想到旁边的智云僧也并不说话,仿佛默认了这个情况。 写完了自己该写的,永立僧将自己的毛笔双手奉上,请明理长老自己书写。 明理长老在上面写完文字,完成了登记之后,开口说道:“永立,带着你的侍从僧,下午就从寺庙出去,西南的方向,驮马走一个白天,两个黑夜,你就会看到一个村子,叫做巴殃村。 在村子里面,有一座寺庙,寺庙里面有一位穿着红衣,痴肥胖大的僧人,你去里面,告诉那位僧侣,就说你是来接替他的僧人。 他的刑期结束了,可以从那里回来了,回来之后,立刻找到我报道,你替他镇守那处。 你可明白?” 一言就可决定一位六阶次第的僧官的发配,智云僧听到这里,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闭上了嘴巴。 永立有错在先,被戒律僧和司法僧的副手抓住了把柄,就算是智云僧也救不得,他是经师,不是护法上师,他是主持尊者的人,不是主持尊者本人。 更重要的是,明理僧修持的就是明主大王护法咒。 他也不是永立的本尊上师,不必去想法子拯救这个僧官,恰恰相反,若是他出了事情,这里的登记僧官的位置还能空余出来,就算是递补上位,底下也会空出来一个间隙。 不知道有多少红衣僧盯着这个间隙。 同样是红衣僧,有僧官身份的红衣僧和无僧官身份的红衣僧,亦是大不相同。 听到了明理长老对他的惩处,永立不但没有感觉到绝望,反而喜出望外,因为“僧官在办公场所饮食、喧闹”,按照戒律是要鞭十的。 不要说是他,就算是他的本尊上师,亦是如此,没有幸免之理。 如若是明理长老真的要他的命,那这十鞭子,只需要一句“仔细用心的打”,他就绝无幸理。 所以,只是被发配出寺庙,永立已经是喜出望外,有时候出了寺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我明白!” 此僧永立不断的磕头,磕头,明理长老说完,摆手说道:“既然明白,就都先出去吧,永真留下。” “是,是,是。” 只是话说到了一半,陆峰感觉自己的寸头都要飘了起来。 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以至于他立刻就拿起来了手边的转经轮,开始持六字大明咒。 一波又一波的诡韵散播在他的身边,和他的六字大明咒交织在一起。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9节 智云僧亦是如此,他张嘴持咒,但是嘴巴之中,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散发出来。 只有不知所以的,欣喜的永立僧忽而表现出来了一种极其惊恐的表情。 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要将自己的喉管从里面撕扯出来一样,他张开嘴巴,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话珠来。 在他身边的小僧,则是直接瞪大了眼睛,瞳孔散的无比的大,落在了地上。 眼看是没救了。 陆峰闭上眼睛,所以未曾看见数不清的诡韵化作了一只只大手,从永立僧的嗓子里面灌了进去,死死的化作了一道道蜘蛛网,将永立包裹。 封住了永立的嘴巴,最后化作一道密咒,藏在了永立的舌头下面。 明理长老见怪不怪,说道:“咄,这只是对你的惩戒罢了,不用说话,你只需要去到了巴殃村,见到了那僧人,你的口禁就会被打开。 明主大王就会宽恕你的罪行,赦免你的罪。 智云,带永立出去。” 智云僧仿佛是出了一口幽长无比的气,也顾不上这里难闻的气味——小僧被吓死,胆汁都吓出来了,屎尿齐流,混合着酥油茶的气味,这里的气味并不可能好闻。 智云僧将一人一尸拖走,在这里留下来了师徒两人。 陆峰知道,明理长老,以后就是他的灌顶上师,本尊上师了。 明理长老说道:“偌,永真,这登记书记官的位置,你可喜欢? 若是你喜欢,你以后就是这里的书记官,负责登记每一次的僧众本尊上师。 这是一个清闲工作。 一年只须忙一次,就可领整个年的供奉,你可愿意做这个书记官?” 第34章 好老师,但并非简单的法脉 陆峰回答:“谨遵上师谕令。” 明理长老点了点头。 陆峰知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明理长老一旦成为了他的本尊上师,那他说的,就相当于是“本尊”所言,他所说,必须依法遵循,不得有丝毫延误,自己也不得对本尊上师有丝毫的隐瞒。 作为被灌顶的僧人。 他敬爱自己的本尊上师,要如敬爱本尊一般。 陆峰双手合十,对明理僧大礼拜,明理僧也欣然接受,因为他作为陆峰的本尊上师理应享有如此之理,理论上他和眼前的僧人,就如同联在一起,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明理僧出事,一定会波及到陆峰。 陆峰出事,明理僧也有可能会受到波及,不过现在看起来,明理僧应该是一位好老师,因为他一出手,就为陆峰带来了一个美差,从前面永立僧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来,这书记官的岗位很闲散,平时来长老级别的大僧侣,可能性也不高。 并且还有闲钱,甚至于可能得到一份布施。 不然的话,永立僧不会在此如此狂悖。 肆意妄为。 一位像是陆峰这样的僧侣。 可有四位到六位侍从僧。 这是寺庙所允许的,就如同明理长老这样的大僧侣,是允许有一个“官邸”的,可以有“官邸”的全部之设施,包括仆从僧,包括为他工作的书记官,仆从僧是由寺庙供养,不须明理长老自己费心。 但陆峰不一样,像是陆峰这样的上僧,他想要拥有六个左右的仆从僧,就要有背后的法脉寺庙支持,亦或者是本身具有大本领,再或者,当一位僧官,享有寺庙供奉,方才可以豢养属于自己的仆从僧。 他的仆从僧人数多寡,是由他本人的本领决定的,不是由寺庙处理的。这些事情,陆峰完全不知,还是明理长老细细告诉他的,并且作为明理的弟子,陆峰还享有许多不可明说,但确确实实具有的权力。 智云僧带着那一人一尸体离开,虽然只有一门之隔,但是智云僧不会去听里面的信息,因为明理长老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要和自己的徒弟在一起说些闭上门才能说的话,智云僧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去特意偷听。 对此,明理僧也直言不讳的告诉了陆峰,戒律院的戒律僧作为极其掌有寺庙司法权力的一个群体,戒律僧之首就是明知长老。而明理长老,就是他的副手,作为一位奴隶仆从出生的僧侣,明理僧在寺外阿曲布州,也有六座庄园,数千奴仆。 戒律僧不但在寺庙之中享有专权。 在寺庙之外,他们的权力只会更大,不会更小,就算是无尽白塔寺被发配出去的僧人,也可以在外面的属寺之中,作威作福。 这一点,明理长老都知道,因为虽然明理长老作为副手,上面还有明知长老,但是明知长老是不管事的,所有的大小事情,都是明理长老这个副手在管。 这些奴仆供养明理僧一人,若是明理僧出事,陆峰就可以继承明理僧一部分权力,起码明理僧精心培养的一些势力,陆峰都可以接手。 这些都是权力。 可以叫陆峰一步登天的权力。 陆峰心无波澜的听完了这一切,知道这些都不是白得之物,明理僧选择他做徒弟,原因是…… “我会为你进行加持灌顶,想要完成第一层的加持灌顶,你须要进行一日一夜斋戒,洗漱,沐浴,禅定。 之后,我方才可以为你灌顶。 并且在为你进行第一次灌顶之后,第三次灌顶之前,你不得食用牛肉、羊肉、狗肉,不得亲近女色,不得违逆上师,重要的是,不得有丝毫的心境动移。” 陆峰想要修持明主大王法脉,第一层灌顶的上师,只能是明理。 “我要你继承我的衣钵,传承我的法脉,庇佑我的后人。” 明理长老针尖一样的眼神凝视着陆峰,叫陆峰感觉到了无上之压力。 至于说更往上的灌顶。 明理上师并未告诉陆峰,是谁灌顶。 只不过明理很清楚,许多想要修行明主大王护法咒的人,终其一生都是卡在了第一阶次第,也就是第一次灌顶和布施的时候,他们终身未曾继续精进修行,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他明理继续精进过修行。 其余僧人,都是浅尝辄止。 明理目前也是如此,停止精进修行。只不过他未曾继续精进,并非是因为恐惧,是因为他未曾寻找到退路。 所以见到陆峰。 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明主大王护法咒作为本法寺的第一殊胜护法咒,直到现在,学会的人不过一指之数,可以承受灌顶之人,更是百里挑一。 我曾收过六位弟子。” 说到这里,他指着自己六个骷髅头的念珠说道:“他们都未曾经受住第一次灌顶,还未观想明主大王,仅仅是观想我为本尊上师,就化作了厉诡,‘不动心’破碎。 于是,这六名弟子都被我降服,化作了我的护法神。 你是第七个,也是最有希望之一个,我要你继承我的法脉。” 明理长老说完之后,冷峻的说道:“因为供养明主大王,需要将自己布施出去,需要的是‘意供’。 先供养自己的‘恐惧心’,‘忿怒心’,‘爱憎心’,‘得失心’,随后布施自己的六识,四空,六空,十六空。 一步步往上供养,只要稍微有一丝丝的差错,就会化作厉诡,永世不得超生。” 明理长老说完之后,拿出来一块牙牌,一丝丝无形的诡韵在上面缠绕盘旋,雕刻书写,随后明理长老将此物挂在了陆峰的腰上说道:“你现在就是我的弟子,也是此处的僧官,你自己为自己寻找一位侍从僧。 以你的俸禄,应当可养活一位僧人,每日叫你的侍从僧来此坐工即可,你去斋戒修行,一日一夜之后,来后山的坛城。 我在明主大王坛城,为你加持灌顶,莫要以为领悟‘不动心’就已经够凶险了。” 明理长老说道:“我并不介意再多一位骷髅头在此,一年一次辩经,我还有时间。” 说完了之后,明理长老离开。 陆峰走出了碉楼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默默持咒精进。 别无选择的时候。 走那唯一一条路就好。 这也是没选择的唯一好处。 不用去忧虑那些不属于自己应该忧虑的事情。 做好眼前。 第35章 那一只阴魂不散的羊 陆峰已经有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 但是他还要在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能吃东西。 因为他要斋戒。 清除心的不净叫做“斋”。 禁止身的过非叫做“戒”。 斋戒,就是守戒以杜绝一切嗜欲。 好在水还是可以喝的,陆峰一边持咒,一边离开了这里,以往的时候,都是他给别人行礼,但是现在,他穿上了那件红色的僧衣,牛皮的靴子,还有高高的帽子,虽然帽子和长老们的帽子是不一样的。 但是这就是第一个变化,他成为了学经僧眼中的上僧,成为了“大僧侣”。 路上遇见了同样穿着红衣的僧人,只不过这些僧人远远地看到陆峰,有的很快就远离,有的则是很厌恶他,故意在他的脚下吐唾沫,或者是咒骂,还有的则是上前和陆峰攀谈。 陆峰心依旧不动,走在路上,也就是“斋”。 有黄衣僧人在他前面等着他,这是为他“搬家”而来的人,他们根据陆峰的要求,将陆峰的行李带到了新的住宿之地,在这里,可以自己进行洗漱,沐浴,禅定,还有自己的小厨房。 无尽白塔寺的厨房之中,学经僧和一些六阶次第的僧侣是无法在饭时之后获得食物的,因为按时按点在地方吃饭,并且一顿饭食需要多少时间,这都是戒律规定,这都是戒律的一部分。 至于僧官和长老级别的上僧,就不用受此约束。 因为无尽白塔寺认为,戒律,是用来帮助人约束心神,领悟佛法的一种方式,这些大僧侣已经不需要用这种戒律来约束自己,因为他们已经不需要用这种外物来约束自己了,他们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只不过是不是真的这样,陆峰并不知道。 他还只是一个六阶次第的僧人,并且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仔细的探究,比如说那些大僧侣或许真的可以无视戒律,但是那些和他一样的六阶次第,获得了“善知识”的僧人呢? 他们去厨房寻找食物,会被僧人赶出来,但是要是他成为了僧官,特别是这些厨房僧人的直属僧官的话,他们就算是修行不到家,也可以在非饭点吃到香喷喷的牛羊肉,吃到油滋滋的糌粑。 这和他们的修行并没有关系,是因为他们是僧官,仅此而已。 来到了新的地方,自然有黄衣僧为陆峰烧水,洗澡,甚至于陆峰还看到了一位红衣僧。 他站在了远处,指挥黄衣僧们动作,看到陆峰过去,他双手合十,陆峰也双手合十。 “永真师弟。”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节 他是陆峰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派遣过来的护法上师,来帮助陆峰的,他叫做永庆僧。 “师弟放心修行,这里一切都有我。” 陆峰谢过了对方,永庆僧继续主持大局,他一点都不嫉妒永真,因为他很清楚,明理长老的徒弟,不是谁都可以当的,这些年,明理长老的徒弟死去了不少,虽然做明理长老的弟子,有诸多的好处。 但是也要有命享受才是。 洗澡,穿衣,禅定。 陆峰回到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里面,将自己手里的这些带着诡韵的法器都放下,并且拿出来了黑羊从废弃的坛城之中,“送”给他的礼物。 原先他住的地方是僧房,现在永庆僧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个新的地方,单人单间,要是他有仆从僧的话,就可以叫仆从僧睡在地上或者门口。 像是智云僧那样,有自己的院子,并且还有自己供奉的佛像这样的情况,是要有一个僧官的身份在的,并且智云僧本身就是宗本贵族出生,并不缺少供奉,都是红衣僧,陆峰距离这些僧人,还差得远。 还是将那张唐卡打开,陆峰静静的凝视着这一张唐卡,法曼荼罗,陆峰脑子里面都是那一只羊的样子。 种子字为“嗡”。 陆峰脑子之中都是这一只黑羊的影子。 就在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陆峰的脑子里面,依旧还是那一只羊,但是奇怪的是,陆峰感觉那一只羊的影子,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清晰。 就连身上有几根毛,就连它身上的羊膻味道,就连羊身上特有的,可以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的蹄目,还有羊鼻子里面呼吸出来的臭味。 胸前,贴身放着古卷的地方忽然剧烈发烫! 陆峰忽然惊醒。 在陆峰身边的酥油长明灯陡然亮了起来。 陆峰左手手持扎玛如,右手手持转经轮,在晃动扎玛如的时候,开始念诵六字大明咒,内观自己脐带之下脉轮之中那一朵缓缓盛开的莲花,大慈悲韵从他的身上缓缓出现,荡漾在整个房间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陆峰这一次观想,就不知道观想了多少时间,更重要的是,一只黑羊真的出现在了这里,它用自己方块形的眼睛不断的在此处巡视。 陆峰闭上眼睛,万物皆无,开始默默持咒。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之中回荡,陆峰的身影似乎在这里,又似乎不在这里。 他手里的六字大明咒转经轮,在每一次的转动之中,似乎传出来了喑哑的声音。 像是转轮之间多出来了什么磨蹭物。 也像是有人在喑哑的哭泣。 诡韵也从这转经轮之上,随着那转动的喑哑声音之中传递出来。 扎玛如也传出来了奇异的空旷声音,安抚着一切的厉诡,淡绿色的酥油长明灯照出来陆峰的影子。 散发出了恶臭的气味。 但是在这房间之中,陆峰在这里,也不在这里,他似乎在那废弃的坛城,不止是学会了“不动心”,他更像是学会了更多的东西,在最后的关头,他更是将自己以“意供”的方式,“大布施”了出去。 那一只黑色的羊焦躁不安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燃烧着的酥油灯并未叫它满意,房间外面的黄衣僧人,和衣而卧,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全身上下都开始腐烂了起来,诡韵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等到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遍寻无果的黑羊方才从屋子之中离去。 而外面腐烂的那些黄衣僧,此刻都睁开了眼睛,身上的腐烂早就好了。 只是他们眼睛有一瞬间,化作了方块的形状,好似是一只只的羊眼睛。 第36章 加持本心,不动法印 大日从金山之上出现,僧房周围的红衣僧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各行其事,但他们无人发现不远处僧房之外的黄衣僧,彼时都化作了厉诡,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厉诡罢了。 这些黄衣僧走到了陆峰的房门之前,用诡异空洞的腔调敲门喊道:“永真~永真~” “扎萨~扎萨~” 每一下拍打,都有惨白色的手印印在了陆峰僧房的大门上,随后又像是大雪之中的雪地印记,被风一吹就消失了。 但,强烈的惨白色诡韵是不会消失的。 这些强烈的苍白色的诡韵,从四面八方渗入了房间之中,在房间的每一寸之中流转,想要寻找到陆峰的痕迹,他们化作风,低声的叫着陆峰的名字。 而陆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大慈悲韵轻轻的将这些惨白色的诡韵安抚在自己脚下,就像是阿妈的大手,在抚慰着孩子的灵魂。 更像是一颗镶嵌在了佛前的绿松石,护佑人的灵魂,消灾解难。 在那加深的,惨绿色的酥油灯灯光之中。 转经轮的声音,吱呀,吱呀,吱呀的响着,随着转经轮的转动而散发出了诡异的韵律。 到了最后,房间之中更是出现了六位高僧的诡魂,他们围绕着陆峰,好像是转山一样,顺着陆峰顺时针的转了起来。 口中念诵着六字大明咒,开始转山。 陆峰好似是化作了那一座山,高僧们化作的厉诡,心中出现的那座山。 他们围绕着山,慈悲大韵从这座山上转下来,由上而下,如冰冷刺骨的雪山水。 不断的冲刷着屋子之中的不洁。 而作为山的陆峰。 陆峰的脐带之下脉轮之中,那第七瓣莲花开始微微颤动。 好像是初升之太阳之光,照耀在了第一瓣颤颤巍巍的露水莲花之上,莲花瓣微微的张开,慈悲大韵开始从房间之中逐渐散发出去,如温柔的潮水,推开那些黄衣僧。 也推开了他们焦急的呼喊。 “此处无有供奉,离开此处罢。” 由高僧化作的厉诡忽而开口对着门外说道。 然而门外的那些厉诡,并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依旧急促的,慌张的拍打着大门,那大门并不紧闭,但他们却打不开大门走进去。 事情竟如此的僵持下来。 僵持到了有人过来。 “你们在做甚么?不去做活,在这里盘踞?” 远远地,过来负责此处事宜的永庆僧看到此幕,缠着一百零八串蜜蜡手珠的手抬起来,直言斥喝。 孰料那些平日畏惧他如虎的黄衣僧压根就没搭理他。 永庆僧见状大怒,只不过他朝前走了两步之后,陡然停住了脚步。 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又煞白。 在感觉到空气之中那不同寻常的气味之后,他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拔腿就跑,那些黄衣僧压根就不在意永庆僧,他们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推的连连后退,但是在挣扎之中,他们的血肉留在原地,至于说骨头,他们的骨头用力的破体而出,完整的趴在门上,疯狂的拍门! “永真,永真,你在里面吗?” “扎萨,扎萨,扎萨!我知道你在里面。” “别跑。” “别跑啊,别跑啊,扎萨,我们都在这里等你,都在这里等你呢。” “来后山塔葬园,我们在那里等你,我们在那里等你。” “扎萨,扎萨,哈,哈,扎萨。” 他们低语着,浓烈的诡韵勾勒出了一座又一座的白塔,屋子里面,那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依旧在不断的围绕着陆峰行走,对于这一切都完全不在乎。 只有陆峰。 陆峰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些什么,他“看到”外面的那些厉诡,他们似乎勾连了整个地下的诡韵,强烈的诡韵如同阴云一样,朝着地面蒸腾,但是又在即将出现的时候,消失不见。 那旁边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他们的诡韵在陆峰的大慈悲韵之下,逐渐被驯服。 陆峰被“打开”的“识藏”之中,一缕又一缕的乳白色的光游了进来。 那些高僧化作的厉诡,忽而不转山了,他们围绕着陆峰,双手合十,礼拜尊者。 随后盘膝坐下,为尊者祈福。 作为尊者。 陆峰的身影逐渐出现。 他手捏禅定印。 又换内狮子印。 再换外狮子印。 降魔印。 说法印。 智拳印。 手印意是身密的一种,未曾持咒之前,不得研习手印,陆峰是不会手印的,但是现在,在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的供养之下,陆峰忽而学习到了手印。 他盘膝坐在地上,那些被大慈悲韵镇压下去的诡韵,在察觉到了陆峰出现的时候,一股脑儿的朝着他席卷而来,争前恐后的要抓住陆峰,带走陆峰。 陆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些诡异韵律,忽而手捏智拳印,想象自己识藏之中,有一柄无上智慧凝聚成的利剑。 它并非是实体,它只是增长智慧之后的产物,它的出现,只是为了斩断周围的不洁。 不知道应该口诵什么密咒。 陆峰会的只有两种。 一种是卓格顿珠特许过陆峰使用的,玉山下的白金刚忿怒尊可以使用的护法咒。 另外一种就是“六字大明咒”。 所以陆峰只用了一字咒,将自己的增长智慧,能断金刚凝聚在这一声密咒之中。 那一句咒。 就是“咪”。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节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是这个一字咒,但是咒印而出,陆峰只觉得自己周围,一下子就“清静”了。 也就是复现大光明。 一声咒语之下,陆峰只感觉自己困顿异常。 只是怀里古卷疯狂发热,叫他清醒。 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手拉手护持住自己的尊者,六般法器回到了六大厉诡身上。 六大厉诡化作护法。 护佑本尊安全。 至于说要去报信的永庆僧。 他跑到了半路,忽然之间,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开始剧痛。 诡异的韵律渗入他的肌肤之中。 如同一万把小刀在割动他的肌肤,在切割开他的人皮,切割开他的肌肉,将他的骨骼从自己的身体之中切割出来,等到他再跑两步的时候。 他感觉浑身上下如月光照耀生铁一样冷。 他回头看去。 看到他“人”,安安稳稳的站在远处,还保持一个要跑的姿势。 至于说他本人。 他低头看去,赫然已经化作一具骷髅。 无言的恐惧从他的心中诞生,一旦出现,无法遏制,就连他的“不动心”也止不住此等大恐怖,顷刻之间,就化作厉诡,惨白色的诡韵从他的身上浮现出来! 第37章 看不见的曼荼罗 强烈的诡韵从永庆僧的身上散发出来。 诡和诡是不一样的,那些黄衣僧并未曾供奉本尊,也未曾持咒,所以就算是化作厉诡,也不过是最低级的,六阶次第以及六阶次第以下的厉诡。 在野外最多游荡的,也是这种厉诡,遇见了关闭大门的土司官寨和宗本城池,这些厉诡就无能为力,甚至于有一些牧区聚居地,也有神巫可以对抗这些厉诡。 可是永庆僧并不一样,他是修持了“不动心”,得到了上僧灌顶,有了修行本尊的僧侣。 他化作厉诡,并非只是因为他死了,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他“佛心破碎”,也可称之为“佛性破碎”。 骷髅倒在地上。 那更加强烈的诡韵从的永庆僧的身上蒸腾出来。 永庆僧的骷髅身上,居然再度长出来了血肉,诡韵也从惨白色变成了更加令人恐惧的意韵,他开始长出来一千只不一样的手,每一只手上都有不一样的彩带。 他开始长出来一千只不一样的眼睛,那些眼睛之中透露出了一种可怕的魔力。 他开始…… 他的这样子,和佛法之中的千手千眼观音并无一点联系。 反倒是和卓格顿珠有些相似。 仿佛是有东西从他的身体之中重新复活出来。 看到了这一幕的黄衣僧人们尖叫着想要离开,但是被无形的大手直接抓了起来,将他们摄拿到永庆僧身边,随后被赶来的戒律上师看到。 “永庆僧被护法上师以血甘露引走,咄,永真,现在是问你的时间。” 戒律院一座碉楼之中,明知长老亲自坐在上首,明理长老坐在他的左手边,在他们后面各有侍从僧,是明理长老在问陆峰问题。 这时已经过了两个熬煮酥油茶的时间。 陆峰已经喝了好几碗酥油茶,可是看起来还是萎靡不振,神色十分困顿。 这是他强行用了大慈悲韵和手印化作慧剑,斩断不净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明理和明知都将此看在心里。 有侍从僧坐在一边,在那里熬煮宝药,他是明理“官邸”之中医僧,各种宝药熬煮到了药锅里面,一股股草药的气息在碉楼之中回荡。 明知将此看在眼里,并不说话,但是已经明了,永真是明理极为看好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培养这僧人。 “偌,今日之事,明理你既然是永真的本尊上师,这一次的问询,便由你来吧。” 本来这件事情,既牵扯不到明知,也牵扯不到明理。 但明理僧这样过来,就是断绝了明法他们问责、发难的可能。 面对自己本尊上师的询问。 陆峰如实回答,并且拿出来了那一张黑羊刨出来的唐卡,双手奉上。 “那黑羊将此物从大殿之外刨出来,推在弟子面前。” 陆峰两只手就如此捧在前面。 无人说话。 明知长老没有说话,明理长老亦是如此。 他的一双眼睛盯在陆峰奉献上的双手之上。 微微蹙起来了眉头。 并非他不相信自己的徒弟。 恰恰相反,他很相信陆峰。 就因为如此,他知道这件事情有些麻烦。 因为他看不见。 陆峰双手干干净净,什么都无。 但是从他掏出此物的过程来看,他的衣服有一个与某物所接触形成的动移。 故而,他的徒弟一定是掏出来了某一物的。 这种事情上,徒弟亦不会哄骗欺瞒自己。 并且,今日永庆僧佛性破碎,化作厉诡,也有蹊跷之处。 永庆僧的本尊上师和永庆僧加持供养的都是“无尽垢圣火陀罗尼”,翻译过来可以是无尽垢的圣火长咒,就算是佛性破碎,化作厉诡,亦不会变成今日那种模样。 那永庆僧所化作的厉诡,已经超出六阶次第的厉诡层次,十分凶险。 最终还是有红袍大僧人利用曼扎和血甘露,用甜美的人血和捣碎的青蛙和公鸡的血液,用胫骨大号吹着他喜欢的音乐,将他引到了别处。 所以明理长老是相信陆峰所说的话的。 “难道是我的修行不够圆满的缘故?” 明理长老如是说道,他的目光盯着陆峰的双手,手中结六字文殊剑印,口诵密咒。 “唵 婆鸡陀那莫”。 周围明显出现了些许不同,陆峰看到明理长老的双手之间,散发出来了淡金色之殊胜光芒,似有一只眼睛一闪而过。 然而顷刻之间,陆峰只觉得自己双手之间,陡然多了什么东西。 还未待到他看清楚,明理长老就勃然大怒。 他一声怒吼,做嗔怒状。 “何方外道,居然如此猖狂,见到本座,还不降服?” 明理长老将自己的铁棒,狠狠地杵在地上,发出了的奇异的“duang”的声音! 这声音传播出去! 陆峰就真的感觉自己见到了一尊无比恐怖的大忿怒尊,出现在此处。 出现在自己眼前! 无尽诡异之下,就连周围的风,都停止了动作。 在外面,一阵阵黑暗包裹住了整个碉楼, 此地只余留下来了明理长老一人,他未见到明主大王到底长相如何,因为他压根就抬不起自己的脑袋。 就和见到卓格顿珠上师的白金刚一样,明主大王作为山神、厉神,虽然被创造无尽白塔寺的大僧侣以佛法降服,但是仍需供奉,他有好几只脚,陆峰只能勉强看到他一只脚下似乎是踏着一具女尸。 不过这代表着他降服了死亡,还是其余,陆峰并不清楚,不过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虽有古卷护持,以前只是保持清醒,但是现在却可以稍微发散思维,随即,他感觉到无尽咒印,化作了蝌蚪,朝着他的双手之上攀附而来! 那唐卡好似是化作了咒印。 “不好!” 陆峰立刻察觉到了不妙,他立马闭上眼睛。 “未曾见,未曾想,自在空性,无自性性。” 什么都不存在,是“空”,是执着之念头,只有自己是“真”。 陆峰一瞬间,想到了自己在古殿之中见到的“大日如来”,但是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见到的分明是大日如来,但是此刻想起来,那画面之中,大日如来之佛像却在虚空之中不断的缓缓收缩,收缩,如同化作一个明点。 最后,落在了陆峰的脐带经脉轮的莲花台中。 第38章 神巫 “自无空性,如如不动,嗡嘛呢呗咪吽。” 陆峰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不断的持咒精进,努力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周围的万物都不存在,都是虚假的。 只有自己是真实的,这就是他领悟到的“不动心”,至于说这“不动心”对不对,陆峰也不知道,他当学经僧的时候,也未有红衣大僧侣愿意和他交流“不动心”。 他也是第一次做红衣僧。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节 所以,诸多外物,都化作了一个原点,落在了陆峰的莲花台之上,诸多外物,全部都不见。 这寂静的碉楼之中,只留下来明主大王的忿怒尊,需要降服的外道消失,忿怒尊将目标对准了眼前的陆峰还有旁边的侍从僧,明知大僧侣,只不过就在带着铃铛的大手从地底出现的时候,明知大僧侣拿起来他的铁棒。 在地上敲动,将地面上的大手都敲下去,随即又站了起来,神色如常的朝着“明主大王”走了过去。 他知道此刻须以贡品安抚明主大王,于是乎,洁白的绸缎搭建在了明理长老的脖子上,明知长老拿出来嘎巴拉碗,在里面放入了香料和一些浑浊难闻的液体,不断的进行奉献。 试图安抚明主大王的愤怒。 他站在了“明主大王”之前,不断奉献说道:“尊敬的明主大王啊,雪山上的风吹动着动人的音乐,如雪山上甘甜的雪水来熄灭您的怒火,那些善良的小姑娘和小伙子敲着锣鼓,迎接您的到来。” “尊敬的明主大王啊,牧民锅里的酥油茶,还有牦牛和羊群,都是您的所有物。” “尊敬的明主大王啊,寺庙的铃铛是您最喜欢的音乐,吹过洞古的风是您最喜欢的季节,我们这些僧侣啊,都在您的庇佑之下,获得幸福的生活。” “尊敬的明主大王啊,因为您的怒火,那些对于佛有障碍的障碍魔都在您的怒火之中瑟瑟发抖,尊敬的明主大王啊,是您庇护了我们无尽白塔寺啊。” “尊敬的明主大王,您的名声就像是最勇猛的朵多骑着烈马,顺着那些大路,传播您的威名……” 抑扬顿挫的礼赞颂从明知长老的嘴巴之中传了出来,侍从僧们手中举着供物,分别是对明主大王有益的饮料,对明主大王有益的宝石,对明主大王有益的经卷,还有对明主大王有用的法器,在他的身边载歌载舞。 一名明理长老的侍从僧还跳起来了使明主大王欢喜的庆祝舞,用大力气在地上进行跺脚,并且不断的发出“拍掌”的大声音,以安抚明主大王。 陆峰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他从未想到,一位高僧身边的侍从僧竟然还会有如此多的功能,在这些舞蹈、供奉都完了之后,明知长老手中嘎巴拉碗里面的饮料,映照出来了里面明理长老的恐怖面容。 明知长老对于这些,一点都不惊讶,他看着自己镶嵌着松石和绿祖母宝石,以鎏金工艺保存的嘎巴拉碗里,所有的饮料都化作了白水,一只手搅动着白水,将白水弹到了明理长老身上,口中诵念密咒。 陆峰未曾听到他念的是什么密咒,所以亦不能知道明知长老皈依的是哪一位本尊。 但是在这样的不断安抚之下,明理长老也恢复了正常,他整个“人”猛然收缩了回去,头上汗水淋漓,往后倒退走了两步,立刻有侍从僧疾步上前,将主人扶住,为自己的主人擦拭汗水。 明理长老浑身一抖,震开了自己身边的侍从僧,双手合十,对着明知长老行礼问道:“明知师兄,刚才你可看到我徒手中是何物?” 明知长老说道:“隐约有所察,只不过无法确定到底是何物,无法使用‘垛’来供奉和诅咒它。 所以我也无可奈何。 明理师弟,这件事情是你之事,我便不插手了。 后面的事情,还要你自己处理。” 明理长老双手合十,对着明知长老说道:“多谢师兄。” 明知长老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我师兄弟,不必如此生分,你我本为一体,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不忘记这件事情就可。” 说完了之后,明知长老就带着自己的侍从僧离开了,留下来了明理长老和陆峰,陆峰此刻也清醒了过来,他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之上,唐卡不见了。 什么都不见了。 明理长老看着这一幕,特别是看到了陆峰的表情,召来自己的侍从僧,对着他说了一些什么,侍从僧急匆匆的出去,他则是对陆峰说道:“准备一下吧,我们可能要从寺庙之中出去一趟了。” 陆峰问道:“上师,我们要去何处?” 明理长老说道:“从寺庙的西北方向走,驮马走三个白天,两个黑夜的时间就可以到了。” 明理长老说道:“你身上之事情,涉及到了一些比较古老时候的事情,寺庙之中,对于这些事情的记载并不详细。 所以有些事情,须去问问一些庄园主。” 陆峰双手合十,感谢,礼赞上师。 明理长老叫了一个黄衣僧坐在碉楼之中,代替陆峰的工作,并且像是他这样地位的人离开寺庙,都要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并且这些消息是瞒不得人的。 这些消息,也很快会传递到别人的耳朵里面,为人所知。 明法长老安静的坐在自己的蒲团之上,默默持咒,明初长老也在他的身边,他喝了一杯酥油茶。 明初长老发现,自己有些看不穿眼前这个大僧侣了,他好像真的修持成了秘密本尊,如同须弥山一样,永恒不动。 哪怕是听到了消息,也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直到寒暄完毕,明初长老离开,明法长老才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子。 “永真僧,主持尊者,明理僧。” 他嗤笑了一下,目光似乎洞穿了大殿的墙壁,看向了后山的废弃大殿,今早发生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寺庙,他早就知道了。 再联想到那天晚上后山之上的火焰,明法长老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是断掉的法脉罢了。” 他说完话之后,在他的大殿之中,明明空无一人,可还是有人在和明法长老说话:“不可不防。” 明法长老说道:“无此必要了。” 明法长老说完了之后,又补充说道:“待我降服了你,就应该是我佛法大进的时候,到时候,你须和我去扎举本寺,精进佛法的时候。 到时候,主持尊者圆寂。” 他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就连明理僧,也不过是拦在我路上一粒尘埃罢了,荒原的风一吹,除了我,什么东西都没有。 干干净净,了无挂碍!” 第39章 大手印 一位寺庙之中戒律院的高僧出行,一定是极其整齐完备的大出行队伍。 这也是陆峰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出行,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侍从黄衣僧们将一切都做好,陆峰做的,只是在临走之前,吃饱喝足。 随后,无尽白塔寺的大门打开。 十九匹驮马托着大量的物资,跟着七名骑士的后面走出了寺庙。 僧人们都躲在一边,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防止阻碍到这些马队,直到马队离开,方才直起了身子。 此刻,已经是下午了。 阳光西斜。 有诸多僧人,已经开始朝着寺庙之中赶来,但是明理长老就要在这个时间离开寺庙,并不在意晚上的天黑。 “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大寺庙周围,是无有强大的厉诡的,就算是外神,也早就被降服。 若是真的出现了连我都无法降服的诡怪,那我们在寺内和寺外,亦都无所区别,只是死的早死的晚的区别罢了。” 明理长老在出行之前,很放松的对陆峰说道。 陆峰此刻一心两用。 因为没有骑过马的缘故,所以明理长老特意为陆峰挑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叫他乘骑。 在他的马前面,还有一位养马僧拉着缰绳,从这一位养马僧的皮肤,神情,还有诸多细节可以看出来,他从一开始,就是寺庙之中的养马僧。 是绝对不可能考取第六阶次第学位的僧人。 等同于奴隶。 他为那些大僧侣们牵马执鞭,并且在无尽白塔寺,或者说整个密法域,都是没有马凳的,想要上马,是需要奴隶跪在地上,当做马凳。 并且奴隶还要跪的稳稳当当,要是一个不小心叫主子掉下来,那么很快,奴隶就会成为叫神灵息怒的贡品,这位养马僧也是一样,所以他沉默着,胆怯着不说话,只是做好自己本来的工作。 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陆峰也是踩踏着他上去的——不这样他上不去,没有马凳对于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来说是灾难性的,不过陆峰在为他持咒,转经筒不断的转动之间,大慈悲韵冲刷在他的身上,陆峰很清楚自己暂时改变不了什么,他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有把握,更何况其余。 大慈悲韵,只不过随手而为罢了。 明理长老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并不阻止自己的徒弟做事,他只是忽而催马上来说道:“你可知道,我们要去一个什么地方?” 陆峰这才停止了持咒,双手合十恭敬说道:“回上师的话,不知。” 明理长老骑马和他并肩走——明理长老座下的坐骑是一只厉诡,身上还有诡韵,只不过被明理长老降服,压根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明理长老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庄园,里面住着的家族,叫做嘎宁家族。 他们家族之中,世代都是一名男子,是明主大王的神巫。 他们的祖先,现在还盘桓在明主大王坛城之中。 是在月夜之下行走的无头精魄。 这是和创建寺庙的尊者辩经失败之后,自己割了头颅而死的神巫。 后来,神巫们的后代就来到了寺庙的西北边,并且拥有了大量的庄园、土地、牧场、奴隶。 还掌握了四座寺庙,作为自己的属寺。 无尽白塔寺因为一些原因,已经失去了一些历史,所以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还是要去询问明主大王。 那些神巫,会给我们预言,会给我们指引。 这一次,你的问题会在那里得到解决。” 陆峰再度合十,感谢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摇摇头说道:“并不用感谢我,若有一日,你会像是我如今对你上心一样,对待我的后人,我就十分满足了。” 陆峰说道:“请上师放心,一定如此。” 明理长老继续说道:“都是尚未可知的事情,你也不必现在就说出来。 原本遇见了你这样的事情,通常来说,戒律院都会将你关押起来,对你进行调查,若是你死在了那不知名的厉诡手里,就会有专门的护法上僧将你降服,皆大欢喜。 若是你没有被杀死,却也无法摆脱这厉诡,那么会有其余的办法在等着你,只不过作为我的徒弟,你不必遭受这些情形。 有我为你保驾护航。 只不过这样下来,你的这‘明主大王护法咒’就暂时不能修行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法,可以在今晚传授与你,叫做‘无垢身瑜伽大手印’。 它并未有本寺的‘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殊胜,但是也可以阶次第修行成金刚身,是本寺的创造尊者,和其余寺庙辩经之后得来,一直放在寺庙之中,也有不少人选择此法进行修持。 此法重在肉身,是领悟‘清静’的大法门,我今日将它传给你,你学习之后,亦可以有所成就。 成就无垢之身,也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陆峰:“顶礼上师!” 明理长老点了点头,他望着周围,这一次的行动,从出发的时间点上,到晚上可以休息的时间点,都有严格的规定。 在路上,他们会遇见两个村子,还有五个“乌拉站”,两个无尽白塔寺的属寺。 等到寒风从他们背后呼呼的刮起来的时候,陆峰察觉到,周围人的神色明显有些紧张了起来,周围也开始逐渐黑暗了起来,陆峰很清楚,当密法域现在天开始黑之后,差不多就有一百五十多个呼吸的时间,天就会彻底黑下来。 需要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节 众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一些侍从僧开始往出来掏法器,护持在自己周围。 见状,明理长老叫过来了“向导僧”,问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应该是日出寺的阿边村旁边,等到我们看到一棵三个人都抱不住的树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日出寺了。” 向导僧说道,明理长老点了点头,陆峰则是往后看了一眼,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一只黑色的山羊站在远处,方块形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陆峰。 明理长老察觉到了陆峰的目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次,他也看见了这山羊,只不过这一次,明理长老并不生气,他说道:“偌,永真,双目向前,看着前路。” 陆峰闻言,立刻看向前面,但是走了七十个心跳的时间,他们面前依旧没有出现那一棵大树。 向导僧有些慌张了。 明理长老不慌不忙说道:“慌张什么,这不是还未曾天黑么?不过既然看不到,那我就叫你们看到!” 说完,他双手结金刚拳,一声厉斥! “唵!嚂!” 就看到一轮金灿灿的大日出现在明理长老的头顶,叫周围诸方都纤毫毕现,一切黑暗都被挡开,露出来了眼前的大树! 明理长老说道:“这不就到了么?进驻日出寺,全员休息。” 说罢之后,他跟在陆峰身边,看着后面的驮马率先进入村子之中! 第40章 受法 驮马先走,骑士在最后头,陆峰在进入了寺庙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背后的紧盯目光,那一只黑色的山羊并不肯放过陆峰,看起来要追逐陆峰到底。 那日出寺并不大,里面止有两三个老僧。这些驮马加上仆从压根进不去寺庙,于是乎这些侍从僧就将驮马拴在了寺庙外面,开始在寺庙外面生火造饭。 寺庙之中的老僧们听到了声音,连忙出来查看,看到外面那么多的骡马和僧人,就知道寺中来了大人物。 立刻惴惴不安了起来。 明理长老并不搭理这些僧人,他依旧和陆峰,还有其余的护法上师一共七人骑在马上,并不下马。 自然有人前去和这两三名老僧交涉。 那几名老僧远远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就拿着铺盖去了村民家里,将寺庙留了出来,明理长老则是带着陆峰走入了寺庙。 和无尽白塔寺相比,这座叫做日出的小寺庙就极其的不起眼了,上下只有一座大殿,两三间小房子。 并且远远的陆峰看了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位老僧佝偻着腰,手上都是手工工作之痕迹,他们压根和无尽白塔寺之中,享受供养的僧人不一样。 这就是真正的底层僧侣,未曾持咒,有可能是以一辈子积蓄换到这座寺庙主持几年。 真正年老体衰,不得劳动之后,估摸着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并且这座小寺庙叫做日出,不是因为它真的叫做日出寺庙,是因为它没有名字,日出,是小寺庙的统称,就和兰若是野外寺庙的统称一样。 整个寺庙极其的逼仄,止有一大殿,供奉的应该是护法神,只不过这护法神被层层叠叠深红色的经蔓遮住,诡异的气息从里面散发出来,却总是穿不透那些写满了经文的经蔓。 里面是不是护法神,都是未知之数。 大殿门口的石幢之下,有一些羊的骨头。 羊的骨头上,用墨写满了咒文。 这是巫教的手段,不同的骨头埋在地里,用以祭祀男诡,女诡,夭折的婴儿诡等等。 不过在密法域。 在佛寺之中见到这种东西,也属正常现象,陆峰并不惊奇,他从马上跳下来,环顾四周。 在这不大的大殿之外,立着经幡,门口有石幢,石幢之上刻着六字大明咒,陆峰用手去抚摸这些经幢,感受到里面蕴含着的淡淡大慈悲韵。 陆峰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将大慈悲韵以咒文的形式,留下石幢上这么多年,这说明立下此经幢的人,至少也是六阶次第的大僧侣,或者是和卓格顿珠上师一样,是第五阶次第的大僧侣。 这经幢和经蔓都有遏制其中护法神复苏的效果,护法神的诡韵不断的从这大殿之中逸散出来,陆峰顿时就明白了这样做的原因。 诡韵成为了一种武器,将这所谓的“护法神”束缚在其中,驱散其余的一些诡,这些经蔓和石幢,就是用以约束着厉诡,叫其不得从这里面出来。 明理长老坐在原地,有人立刻拿出了铜炉,烧炭,将这里烘的暖暖的,而在这个时候,黑夜早就降临,哪怕是有周围诸多的密咒约束,这厉诡还是开始动作,一名侍从僧开始咳嗽,莫名的咳嗽之下,另外一名僧侣也开始了咳嗽。 并且他们身上也开始长痘。 明理长老示意一位僧侣用红甘露将这厉诡供养一番,并且若是这厉诡还是不满的话,就用曼扎供养他。 若是还不满意,就以无上金刚杵之力伤他,叫他明白他们这些僧侣,可不像是那些供奉他的老僧一样,对他如此顶礼! 陆峰也察觉到了这诡韵,但是这诡韵对他毫无作用,陆峰身上的大慈悲韵早就将此化解,他用步数在这里丈量,很快就发现这诡韵仅仅在大殿周围。 也就是说,这几个老僧只要在晚上不靠近这大殿周围,就没有事情。 那几名不断咳嗽的侍从僧,陆峰也为他们持咒,叫他们将诡韵咳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了漆黑无比的血块。 大慈悲韵将这些血块点燃,明理长老则是看着其余侍从僧开始烧水,将大桶水烧开之后,用刀将茶砖劈开,捏碎,放入了热水桶里面。 “是龙病。” 明理长老看到自己徒弟为侍从僧们驱逐了诡韵,说道:“这座日出寺,本无护法神,只不过十几年前,一位犯了错的大僧侣被寺中放逐到这里。 这里原本有一个村子,只不过几年过后,也就剩下来了几户人家。” 明理长老说的话没头没尾,但是陆峰已经明白了情况,他双手合十,低声念诵了一遍六字大明咒,明理长老招手说道:“过来吧,饮一杯茶,你们可以出去了。 将那几箱子物件拿进来。” 明理长老要陆峰过来,其余的人全部都离开,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前,明理长老站了起来,陆峰盘膝坐下,明理长老打开了藤箱,从里面取出来了宝瓶,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围绕着陆峰行走,转圈,在念诵完毕了之后,他从宝瓶之中倒出了泡着红花的水。 象征着冲走一切障碍以及恶业,陆峰端坐在地上,脑海之中一片清静,如一片乳白。 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只是化身在了这一片乳白之中。 这是陆峰第一次入定到了如此程度。 就连头上的水落了下来,他都茫然不知。 明理长老开始念咒,陆峰耳中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就坐在这乳白色的光芒之中,仿佛自身就为自己本尊。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声音终于从旁边传了过来,是明理长老的声音,但是和明理长老诵念的经文,却完全不同,是另外一段无上殊胜的咒文,陆峰并不能分清楚到底是何。 只是供养本尊。 在这乳白色的光芒之中,无量光从虚无之中出现,凝聚成了一位本尊师。 与此同时,密藏域的风也从四面八方朝着这座小寺庙之中吹了过来,这风大的叫外头的那些驮马都惊嘶了起来,将人的饭碗打翻,将火焰压得几乎熄灭。 叫侍从僧不得不站起来,拉住马的缰绳,害怕这马儿受惊,伤到别人。 而在寺庙之中。 明理长老对此充耳不闻,他甚至都未曾感受到这一切,在陆峰的影子之中,一个人从里面出现,缓慢的走向了明理长老的影子,最后和明理长老的影子合二为一! 第41章 不动本尊,空性见证 陆峰的古卷之上,原本出现在上面的后山无尽白塔寺之中的众诡,在他离开无尽白塔寺之后,就消失无踪了,可是在来到了村子里面的时候,就画出来了一副藏在了经蔓之后,拨开双手朝着外面窥视的厉诡。 隐隐约约,看不清楚样子。 只有一种极其传神的,朝着出来窥探的感觉。 但是,到了此时此刻,那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画卷上面作画,这一次他画的很潦草,很像是堆砌出来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只眼睛,在往下窥视。 不管人躲藏的多好,都躲不开这一只眼睛的观察。 这眼睛甚至于要透出古卷,从古卷出现,繁殖在别人的身上,叫别人成为他眼睛的载体的感觉,只不过可惜的是,陆峰的古卷并不惧怕这种东西,甚至于连眼睛都无法察觉到这古卷在什么地方。 周围的天气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黑夜之中的风好像是一条条肆意的黑龙,从周围席卷过来,风沙迷人眼睛,更加可怕的是,天象似乎也有了变化。 在天空之中,大量云朵被撕扯到了这座小村子上空。 地上的驮马再也约束不住,挣开侍从僧的手,朝着四面八方跑了出去,大风几乎能够将人吹走,黑色的风暴瞬间笼罩了整个村子。 明理长老还是无所觉。 他连眼皮子都未抬起来,依旧在为陆峰灌顶。大光明从他的手中散发,落在了陆峰的脑袋头顶,在再度为陆峰结印灌顶,加持诸佛的赐福和智慧,而盘膝坐着的陆峰,自然而然的吐出来了那埋藏在了根本性之中的根本种子字。 “嗡!” 种子字从陆峰的莲花台之中滚落了出来,从他的中气之中顺风而上,化作湛湛光芒,从嘴巴之中吐了出来,手中更是做一个秘印,叠放在了他的脐带之上。 “明理长老”见状,拿起来了嘎巴拉碗,从箱子里面又找出来了诸多药材,放入其中,摇晃搅拌之后,双手奉请,低头躬身说道:“请瘟疫主供奉供养。” 随着“明理长老”说话,大殿之中的法幔开始飘动,“明理长老”在“请布施”之后,无情上前,在他的身上,浓稠如墨的黑暗倾泻而出,在那黑暗之中,探长出来一只充满了鲜血的大手。 在他的手上,还有一只金刚弯刀,强烈的诡韵从这“瘟疫主”的身上传递出来,可惜的是,“明理长老”之后的大手,根本就不沾染任何的诡韵,恰恰相反,在他的手臂之上,一旦出现,就有数不清的厉诡在哀嚎。 “明理长老”此刻的脸色就宛若是厉诡,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打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叫他整个人都成了一种肉色之中带着“湛蓝色”的情形。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身影,和他重叠在了一起,在他的身边,还时不时有幻像出现,出现各种“祭”。 这手臂出现之后。 这种情形更甚! 似乎因为这一只手臂的出现,叫所有厉诡感觉到震怖,那里面的厉诡压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轻易的被这金刚弯刀割下来了头颅。 他发出了无声地“哀嚎”,震动周围,就连周围的土地,都似乎因为这厉诡的受伤而感觉到悲伤! 头颅滚落在地上,被“明理长老”踏在脚下,呈现“降服状”! 就是如此,这厉诡竟然还未死。 对于这些,“明理长老”都在意料之中,他双手捧着嘎巴拉碗,在他的身后,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这另外一只湛蓝色的大手将无头厉诡倒了过来,用力的捏碎! “鲜血”落在了嘎巴拉碗里面。 和药材混合在一起。 散发出了令人厌恶的味道,并不是“臭”和“恶心”,只是一种对于另外一种“极端”的不适应和下意识厌弃。 “明理长老”见状,也一脚踩碎了脚下的厉诡头颅,一阵“诡异气息”消失。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节 落在了陆峰的身体之中。 这一切,“明理长老”亦无所察觉,但是去“丈量”药材的时候,“明理长老”却发现,这里面的“血液”,却少了一点。 他双手颠了颠重量。 少了。 应该是七钱,现在,少了! 这里面的“鲜血”并未是“鲜血”,厉诡也不曾有鲜血。 这是整个厉诡的“精华”,是厉诡的存在的原因和意义。 做完了这些,“明理长老”捧着嘎巴拉碗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的其余诡物。 院子里面,除了陆峰,还多出来了一物。 就是那一只黑色的山羊。 那一只黑色的山羊见到“明理长老”出来,低头,对准了大殿的墙壁,义无反顾的狠狠地撞了过去!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一只羊,居然将自己撞死在了这墙壁之上。 脖子都歪了。 横尸当场! 对此,“明理长老”并不惊讶,他只是割下来了这羊的脑袋,鲜血淋漓的将此物提到了陆峰的身边,将羊血继续盛放在了嘎巴拉碗里,补足重量。 确定是七钱无误之后,方才将嘎巴拉碗递到了陆峰的嘴边,“饮下此物。” 陆峰饮下此物之后,巨大的诡韵立刻席卷了他的全身! “明理长老”见状一动不动,看着这些诡韵进入了陆峰的身体之中,快速的出现在了陆峰的身上。 陆峰要从一个活人,变成了一只厉诡! “明理长老”立刻口诵密咒,将羊头放在陆峰的身上。 那羊头之中,鲜血淋漓,大量的鲜血盖住了陆峰的身体,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密咒,混合着“明理长老”的密咒,渗入了陆峰的身体里面,直接钻入了陆峰的身体里面! 陆峰周围的乳白色,忽然散开!化作了一瓣一瓣莲花,护持在陆峰的周围! 原来陆峰一直都在自己的脐带下经脉轮之中! 只不过前面被迷障所惑,陷入了“障”之中。 此刻陆峰眼前豁然开朗,在他的脚下,每一瓣莲花之上都写满了无比殊胜的“六字大明咒”,整个莲花台都开始转动,每一次转动,都能带来无量功德,在外面,陆峰则是双手修持印记,脐带之下,湛湛发光! 嘴中的“嗡”字,更是浑厚无比,似乎之中也藏着数不清的密咒真言。 就连未曾修行的僧侣,都可以看到他脐带下发出的金光! 听到他的“嗡”字,也会感觉耳聪目明,智慧长生。 “明理长老”见状,对着陆峰的脑袋当头一拍,断然呵道:“偌,睁开眼来,永真,你今见我,如见本尊! 我便是你的本尊!吾之言语,你须依从,不得有丝毫延误,你可明晓?” 闻言。 陆峰忽而睁开眼睛,只是此刻,他胸口的古卷格外的发烫,烫的连陆峰都忍受不住,叫他忍不住一个哆嗦。 哆嗦过后,他看到自己眼前空无一物。 只有“明理长老”的声音在响。 可是他要看见的本尊,却是一点都无! 他能看见周围一切,包括还残留血液的嘎巴拉碗,死在旁边的无头羊尸。 唯独眼前为他灌顶的上师。 他什么都看不到。 就好像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一样。 第42章 秘密传法 外面的呼喊声音传入了寺庙内部,那飘荡的黑色风沙冲击着整个寺庙。 如山崩海啸。 陆峰的五感全部都回来了。 他看着死在地上的无头羊尸。 依旧沉默不语。 这种诡异的情况叫陆峰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面对这种不清楚的诡异情况,陆峰一向是秉承“能不动就不动”,静观其变的应对方法,他仰头看着眼前,胸口的人皮古卷烫到了可以在人的胸口烙铁的程度,陆峰一言不发。 默默地忍受着这种痛苦,就是这种痛苦叫他现在依然清醒。 “明理长老”看着陆峰,看着闭嘴不言的陆峰,他心中忽而有了一个极其不妙的想法,在这种灌顶之下,弟子是绝对不会对本尊上师说谎的。 这就叫做依止本尊。 到了现在,其实就是今日灌顶的最后一步,就是叫弟子观想本尊上师,随后将本尊上师幻化成为本尊,依行本尊之法,朝着本尊学习,最后变成本尊的重要过程,刚才他做的,是叫陆峰点燃体内的拙火。 随后通过拙火观想,到下一步,以依行止为根本的观想本尊修行。 到了更后面,才是空见性的大觉悟修行,那是需要继续灌顶的,“明理长老”传给了陆峰的殊胜大手印之法,是依次底往前逐渐修行的,并不像是最高的“诸法本源之寺”中的“顶礼无上光明大手印”,没有如此的殊胜。 “顶礼无上光明大手印”是顿悟之法,是由一位无上顶礼上师——这位上师的人选一般都是极其狭窄的,因为能够称之为无上顶礼上师的人,就算是整个密法域都是寥寥之数,极有可能是获得了无上阶次第学位的最高大僧侣。 这种最大大僧侣对符合修行的弟子,进行一次顿悟灌顶,如此,弟子的成佛,只在须臾之间。 这样的大手印法,无尽白塔寺也没有,就算是号称北地第一扎举本寺亦是如此,无有此法,也无有此种可以传法的上师。 无尽白塔寺并无这样的高僧,所以只能阶次第往上修行,拙火修行之法,“明理长老”已经灌顶给了陆峰。现在需要陆峰有一个“观想本尊上师”,可是陆峰闭上眼睛,再睁大了眼睛,眼前依旧什么都无。 破旧的大殿之前,死去无头的黑羊和打开的藤条箱子,还有“明理长老”的声音,就是没有自己本尊上师的样子。 “明理长老”也沉默了下来,他就如此低头看着陆峰,想要看清楚陆峰的眼睛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他从陆峰的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的眼睛很纯净,在他的眼睛里面倒影了大殿,倒影了经幔,还有死去的黑山羊。 唯独无他。 所以他伸出了手,缓缓的靠近陆峰,说道:“永真,扎萨,你可看清楚我之模样?在你眼前,我为如何?” 陆峰无法违背这个问题,所以双手合十,恭敬行礼说道:“我眼前并无上师,一切都如虚假,如梦幻泡影,如南柯一梦。” 他的眼睛明明就是看着眼前的“明理长老”,并且通过发声的方向,陆峰还调整了一下的目光焦距,但是就在这种眼神之下,他眼前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也绝无可能欺瞒眼前之人。 所以“明理长老”露出来了一个极其难以言喻的表情,如哭似笑。 “竟如此?” 话还未说完。 他快要接触到陆峰的手指头,开始快速的干枯,崩溃,风化。 最后更是化作了沙土,被风一吹就干干净净。 似乎是因为陆峰的这一句话。 他无存在之基础。 “一切如空,如梦幻泡影,如南柯一梦。” “也罢,也罢,扎萨,为我诵念《金刚经》,为我祈福,为我持咒一十五年。” “不可妄言今日之法,不可妄断昨日之事,不可妄传今日之语,不可妄论昔日之因。” “明理长老”的声音消失不见,最后出现在陆峰耳朵里面的,是一阵苍老又疲惫的声音。 陆峰眼睛之中似乎可以看清楚一些事情,他看到眼前的“明理长老”快速的化作风沙,又快速的从沙土之中组合出来。 苍老又疲惫的声音从“明理长老”口中传出。 “曾经我以此大手印法,降服明主大王,今日将这法传递你,望你有朝一日,可修持二法,重新降服六方土地,一方山神…… 若无本尊观想之相,可去扎举本寺,扎举本寺有宝帐怙主曼荼罗,可去其中完成本尊修行。 止有一件事,记住今日四个不许。” 话音逐渐远去。 明理长老出现在了陆峰面前,他什么都不知道,看着陆峰,满意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道:“站起来吧,永真,今日起,我就为你之本尊上师,你须以本尊之理尊我,敬我,爱我,你可能遵守?” 陆峰说能。 但是明理长老对他说的话,无一丝约束之力。 陆峰顿时就了然。 刚才一切并非是梦幻泡影。 明理长老也并非是他的本尊。 因为陆峰的本尊上师,就根本不是他。 “曾经我以此大手印法,降服明主大王。” 若是“明理长老”没有说谎的话,那真正传递他法,为他灌顶的人应该是本寺之中有“大学者”称号的尊者,或者可称法尊! 是主持法尊! 现在的每一位主持尊者理论上都是这位主持法尊的转世。 ‘是因为我在废弃的坛城供养了自己的缘故?’ ‘北地第一扎举本寺。’ ‘为何如何?’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节 陆峰没有想到,主持法尊的传法竟然还涉及到了这一座寺庙,他盘膝坐在地上,明理长老也未叫他站起来,毕竟接下来的许多信息,是需要弟子自己领悟消化的。 他走了出去,就看到了外头的一片狼藉,陆峰则是缓缓闭上眼睛,在他的脐带脉轮之下,莲花台之中,莲花台开了两瓣,并且更重要的是,另外一股力量盘踞在了他的脉轮之上。 那就是“拙火”。 也就是体内之力量。 他挺直了腰背,依行止坐下,引导体内拙火从自己的脉轮之下诞生,燃烧,蒸腾,随即从生法宫出现,流遍全身。 第43章 第一个圆满,神力圆满 陆峰早就可以进行内观,在他的脐带之下海底脉轮之中,“火”开始流转。 大慈悲韵随着他体内的“火”一起,以呼吸调节全身,开始带动他海底之中的“火”和大慈悲韵,朝着全身上下流动。 这就叫他比别人在修行此法之中,更加殊胜。 原本在他的体内,大慈悲韵是只在他的海底轮之中,到了现在,大慈悲韵顺着陆峰体内的“火能量”,从中脉以下而上,遍布了全身。 热气腾腾。 在这寒冷的夜晚之中,陆峰的寸头头顶,冒出了如熬煮酥油茶一样的热气,不同的人嗅到这个味道,是为不同的感觉,并且“主持法尊”为他加持之时使用的黑山羊,就是祛除他三毒五欲之宝瓶水。 和他饮入嘴巴之中的嘎巴拉碗供物,同为“资粮”。 不用任何药剂和药汤,就可以修行直到第一阶次第的大手印圆满。 所以,“火”从他的七道脉轮之中流转,化作无上智慧火,在修行之中,陆峰还时不时发出了“嗡”的声音,以一字咒,震撼全身,修养肉身,无上智慧火开始逐渐填满他的第一道脉轮,也是中脉从下到上的第一个脉轮,常人需要修行许久的大手印,陆峰在几个时辰之后,就感觉到海底脉轮满了。 此为圆满。 所谓圆满,就是可以想象为海底脉轮是一个圆形,其中大智慧火充满了整个圆形,叫整个圆形之中再无一丝遗漏,于是,“火”从他的脉轮之中,朝着四周缓缓的“渗入”。 这就是第一阶次第之中的第一重圆满。 第一阶次第有七重圆满,做完之后,就是第一阶次第圆满。 直到第一阶次第和第二阶次第一样圆满。 两者合一,才叫做大手印圆满。 也就是身和意的圆满。 他现在是在修身的圆满。 在获得了第一重的圆满之后,陆峰也看到了眼前出现了“幻境”。 天空之中的月亮化作了圆柱,朝着他的头顶灌溉了下来,同时在不远处又有光,如大日照金山,已经由明点打开的脉轮之中,绽放出来了无量毫光。 须臾之间,照亮全身上下。 陆峰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可以倒拉着牦牛,可以扛着骏马一起走。 陆峰随喜赞叹。 这就是第一重圆满带来的“风景”。 神力圆满。 “七大圆满,神力圆满,水力圆满,火力圆满,风力圆满,飞行圆满,清静圆满,意力圆满。” 等到陆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天已经亮了。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在此处修行修行到了天亮,明理长老还在外面,陆峰不用清洁,就知道自己无有口臭、污垢、汗液、眼屎耳屎。 长呼一口气,他喷吐出的气息如同湍急的箭流一样,在眼前的空间之中形成了一道白色通道。 “原来如此,十年资粮,古卷加持,终有今日之观。” 主持法尊为他灌顶修持的,就是本寺最为殊胜的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 仅仅是修行到了第一阶次第的第一重圆满。 就有如此作用。 陆峰再度随喜赞叹,“嗡嘛呢呗咪吽”。 此一咒语,胜过陆峰自己的千言万语。 他从寺庙之中走出来,看到了森然的诸人。 明理长老站在外面,陆峰见到明理长老,立刻躬身行礼说道:“上师。” 看到陆峰走出来,明理长老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就看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诸多的架子,在那些架子之上,都赤条条的挂着许多黄衣僧人,陆峰抬头看了一眼,甚至还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养马僧。 “上师,这是?” 陆峰虽然在问,但是脑子一转,立刻就猜到了一些,不过他还是问出口,明理长老说道:“昨日晚上,他们办事不利,各鞭三鞭! 管事僧,罚五鞭。 只不过前面你在修行,怕惊扰到了你的修行,此刻你修行完毕,可以开始实行了。 你盯着这些人,有何事可叫此地供奉。 我们下午出发,到达下一个‘乌拉站’。” 陆峰双手合十,再度恭敬行礼说道:“是,上师。” 明理长老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离开了,在他的身后,他的侍从僧都跟了上去,留下来陆峰和行刑之人。 陆峰站在原地,看到那些行刑的胖大僧人将目光盯在他的身上,他说道:“开始罢。” 那胖大僧人问道:“上师,是否将他们的嘴巴塞住,我恐他们的哀嚎染了上师的耳朵。” 陆峰说道:“不必,开始吧。” 那些胖大僧人扬起来鞭子,狠狠地朝着这些侍从僧人的后背抽打了过去! 莫道三鞭子少。 无尽白塔寺的三鞭子,那是牛皮五金倒钩鞭子,浸泡过水,就算是红衣大僧侣挨上那么几鞭子,都生死难测。 更何况是外头的这几个侍从僧人。 并且陆峰知道,挨了鞭子之后,这些侍从僧也是要跟他们上路的,若是在路上伤口感染,发烧,死了,那么他们就死了,可能会被丢在路边,叫厉诡化作诡仆,亦或者是被荒原上的野兽吃掉,亦或者趁着未曾死亡,当做供物原料。 陆峰不说话,未曾闭上眼睛,他不可能叫这些人不打,他的权力来自于他的“上师”,明理长老,他只是一个监督人,六阶次第,无戒律院僧官身份的红衣僧侣。 他的登记书记官的地位,可吆喝不到戒律院来。 就算是慈悲,也只能在自己可以做到的范围之中慈悲。 不可能慷他人之慨。 那些受刑的侍从僧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只不过有的喊了两嗓子就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峰摇动着转经筒,大慈悲韵从他身上散发过去,在行刑过后,安抚着这些昏迷过去的人。 “都放下来罢。” 陆峰叫行刑僧人将这些受刑人都放下来,看到那些胖大僧人想要背朝下丢在尘土里面。 陆峰阻止了他们。 “我来吧。” 他一只左手轻松的将昏迷的侍从僧抓了起来,感觉自己抬起来了一点鸿毛。 明理长老在寺庙之中,他不可能去寺庙之中,于是问这附近的村子在什么地方,他将这些人都送到村子里,下午才出发,他还有很多的时间,那些行刑僧人看到陆峰如此做,都很诚惶诚恐。 陆峰说道:“不必如此,将他们带到村子里面,我为他们祈福念咒吧,后面的路如何,就看佛祖是否保佑他们了。” 那几个行刑的胖大僧人都未将自己扛着的人带到村子里面,陆峰就已经来回六趟,将人都放在了村子里。 见到了几位寺中的老僧。 第44章 空行母的呼吸 几位老僧颤颤巍巍的看着陆峰,对着陆峰顶礼膜拜。 陆峰双手合十回礼,在他身边,六位僧侣化作的厉诡亦是出现,清扫周围,齐齐诵念“六字大明咒”,几位老僧见到之后,更是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不敬。 那些行刑僧亦是如此。 老僧之中,有一僧众出现,惊恐的说道:“此地土地向来贫瘠,无有大供奉,请上师原谅。 本寺愿出一切供奉,供养诸位上师。” 陆峰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扫了一眼这村子,陆峰清楚这村子的消亡,也不过就是这几年之中。 甚至于几个月,几日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此村子,远远不如陆峰以前所在的“冈措白玛”,起码“冈措白玛”是以甘耶寺为核心建立起来的碉楼防御体系,不论现在“冈措白玛”和甘耶寺如何,在以前,甘耶寺也是出过有大尊号的大僧侣的寺庙。 和现在的无尽白塔寺一个地位。 故而现在哪怕是落魄了,亦不是日出寺这种小寺庙可以对比的。 如这日出寺这种小寺庙,陆峰看了两眼,不管是土司的官寨,亦或者是此地的宗本贵族之地、庄园主的庄园,都是以碉楼护卫左右,防止厉诡、马匪、流兵侵袭,此地却无碉楼,止有二三破屋,一条河水流过。 还有不远处的寺庙。 不须厉诡,就算是饿极了的狼群都能对此处造成极大的威胁。 陆峰看着几位老僧,说道:“不用你们供奉,止叫你们用心去为我打一些清水,我要烧水沐浴,以得清静。” 在身之大圆满之前,陆峰每日都要洗漱,代表“身之清静”,这是一种“仪式”,时时刻刻叫陆峰提醒自己身之洁净,在身之大圆满之后,就可以不用这种“仪式”了来提醒自己了。 因为那个时候,身体已经处处洁净,自然不须时时提醒,就和戒律一样,当已经修行到了一定阶次第之后,就不须外物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了。 因为那个时候,一举一动,就是戒律。 当然,陆峰此刻还未圆满,所以在身之大圆满之前,还有诸多不可做之事情。 例如,不能沾染荤腥,不能沾染女色,不能沉溺于声色犬马。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节 否则的话,在意之大圆满修行之时,观想和空行母不二智慧之时,就会出现“想入非非”之情况,周围会出现无尽厉诡,外神,引诱他化作外神,厉诡,引得他同去叛离佛道。 故而,在未曾大圆满之前。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清静”二字。 那几名老僧听到这话,忙不迭的去打水。 陆峰还看到这村子的村民亦跟着老僧去打水,许多人,无分男女,并无衣裳。 只是赤着身体。 甚至于其中一位老僧还双手合十,带着一位未曾着衣,全身上下未有几两肉的“女子”——应该是女子过来,请示上师,询问是否需要侍寝。 看老僧的样子,应该是被吓得手足无措,哪有上午问侍寝的。 陆峰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我只要沐浴,你们几个也一起去吧,太阳到山顶之前,烧好水。” 他是对几个胖大黄衣僧人说的,前面僧人行刑他无法阻止,是因为那是明理长老之口谕,但是现在,他以明理长老之弟子身份要求几个黄衣僧烧水,几个黄衣僧自然是不会拒绝,陆峰叫厉诡在这里持咒。 他则是回到了寺庙,将自己所作所为,无一遗漏的告诉了明理长老,明理长老此刻持咒完毕,正在吃茶,听到了陆峰所做的事情,不置可否,只是最后对他说:“拿着那个锅子去。” “那第三个藤箱之中有药膏,可治火病,为他们敷上。”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顶礼上师。” 明理长老缓缓点头,站了起来,在陆峰头顶抚摸一阵,说道:“你做这些事情,我并不阻拦,你有大慈悲心。 但须记得,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密法域的熊可以选择宽宥野狼,但是野狼从来不能宽宥熊。 准备准备,下午出发吧。 早上是空行母出行的时候,密法域会有大风出现,将马儿和人都卷走。 在天地之间形成一道大风。 只有在下午和傍晚行走的时候,才不会碰见空行母出行,被空行母的呼吸带走。 在密法域行路,须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僧,何时行走,何时停留,何时供奉,都有严格的规则。 昨晚的黑风,可能是在黑夜之中行走的外神,行动之间的呼吸搅动了此地。 这在此地是从未见过的。 我今日问过向导僧。 从此地往出走,向导僧亦无甚把握,下一个乌拉站,是中原大皇帝的臣子还在的时候,建立的乌拉站(驿站)。 中原大皇帝的使臣离开之后,乌拉站就废弃了。 不知道此刻还是否能用。 噶宁家族也数十年不曾与我们来往了。 这地是否还能行路,都是未知之数。 至于那些僧人,早上还要收拢马匹,集聚物品,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到时候就出发。 只不过你今日之恩情,恐这些下仆,要以性命来还。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陆峰再度合十行礼,方才离开,明理长老针尖一样的瞳孔看着陆峰背影。 缓慢的对陆峰的后背点头。 又开始持咒。 作为戒律院的上僧,他自然有不劳动的特权。 陆峰进来的时候看的清楚,地上还有黑山羊之尸体,上师的碗里还有血液残留,但是对于这些,明理长老都不能看见,甚至其余僧人一脚踏在黑羊身上,还会直接穿过黑羊。 仿佛黑羊是“空”之物,是“不实”。 陆峰拿着锅子和洗澡盆,健步如飞的来到村子,果然见到这些人都无可以烧水的容器。 将药膏贴在了这些人的身上,清凉的感觉叫这些侍从僧们呻吟出声,六位厉诡高僧的六字大明咒也有极其殊胜的作用,可以治疗“热病”,也可以叫做“火病”。 那些侍从僧忍着剧痛,对陆峰行礼膜拜,陆峰并不阻止他们,水尚未烧开,陆峰问他们一些关于密法域行路的问题,陆峰十年时间,走的最远的路,也就是去噶其拉土司官寨的路,其余的远路,根本未曾去过。 就连听都不曾听闻。 更何况在密法域,画图,认地图,行路时间规划,本身就是一种“技能”。 还有许多行路的禁忌。 本身也是一种“密”。 许多僧众,都以此技能过活。 也就是说,许多秘密都是不会外传的,都是知识壁垒。 陆峰并不知道。 值此之际,陆峰询问这些僧人密法域的情况。 那些僧人听到陆峰的话,不敢不回答。 他们顶礼膜拜, 说道:“请上僧直言,吾等所知,无不奉言。” 第45章 障碍魔 陆峰问的是一些行路的问题,几位僧人忍着剧痛,为陆峰解答疑惑,在密法域的现在,拥有人的地方是少数,更多的地方是无人区。 僧人们口中的无人区,不是现在的无人区,现在的无人区是人员稀少的区域,而僧人们说的无人区,是真的无有人存在的区域。 靠近无尽白塔寺的许多村庄,都受到无尽白塔寺的庇护。 许多土司的官寨,还有附近的宗(县)都是依靠着寺庙而建立,并不用担心会遇见游荡的野神,亦或者是在通往寺庙的路上,遇见“不可思议之大恐怖”,但是在寺庙之外的广袤土地之上,就并非如此了。 陆峰问的“空行母的呼吸”,只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 是每一日早上和中午出现在荒原之上的一种“诡”。 熟悉的人,可以从天空之上看到空行母的愤怒身影,随后,在极短的时间里面,他们所处的地方就会飞沙走石,天地之间就会起一阵大风,混合着沙子,将牛羊和人马都卷上天空去。 这就是空行母的愤怒。 陆峰仔细的倾听,从常理来说,这些僧人告诉他的这些,听起来很像是沙龙卷或者说是龙卷风,但是陆峰不敢确定,因为这真有可能是空行母的愤怒,和他所了解的自然科学并不一样,有诡的世界,诡也是科学。 空行母在空中的愤怒引起来了沙尘暴龙卷风,也属于正常。 只不过空行母的愤怒,大多数都出现在未有佛寺和未有供奉和大庄园的地方,并且只会出现在一天的早上和中午,所以要避免遇见空行母的呼吸,只须在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行路,就可以避免和空行母冲撞在一起,可以保得平安。 这些风息,未曾遇见人的时候,这就是空行母的呼吸,遇见了人之后,这些风息就会朝着人袭击过来,这就是空行母的愤怒。 陆峰一边持咒,一边听他们诉说。 在密法域行走,除了空行母的呼吸,在行路之中,还须要小心各个日子,算清楚各个日子要走的里程数,并且在行走之间,要确定这些日子是否是当地山神、土地神、有名的护法神、厉诡的生日。 若是的话,就要多加小心,防止出事,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就有特殊的,盘踞在里面的厉诡,就要小心厉诡忽然的出现,还有一些特殊的外神发怒的情形,也是要提前知道,并且躲避的。 这是在正常的行路过程之中,不在正常行路过程之中,想要跨过无人区的话,那么更多的禁忌,并非是这些僧人能够知道的了,有的东西就要问居住在无人区旁边的生番了,只不过就算是寺庙,对于这些人也无可奈何。 “什么是生番?” 陆峰问道。 “佛爷,不能交流的番子,就叫做生番。” 是外面来的老僧,他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谦卑的请陆峰去洗澡沐浴。 陆峰闻言,不再问了,他未叫任何人服侍自己,他叫六位厉诡高僧加护住他,他则是在热水之中沐浴,顺便拿出来了古卷,看到古卷之上多出的收获——“藏头露尾诡”和多出来的三天时间,陆峰若有所思。 洗干净之后,陆峰察觉到那些僧人都格外的想要获得“帮自己倒洗澡水”的这个任务。 陆峰微微蹙眉,那些人立刻跪在地上,陆峰叫他们说实话,这些人说,他们想要请佛爷赏赐这甘露水,村子之中有人害了病,是火病,想要用“甘露”治病。 陆峰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这“甘露”。他的“甘露”能否治病,陆峰觉得是不能的,也许有的人可以,也许有的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但他现在是不可以,陆峰只是完成了“神力圆满”罢了,又不是身之大圆满。 当然,他的这甘露喝了也不会出事,不过陆峰说道:“罢了,你们二人。” 他指了两个胖大僧人,示意他们将自己的洗澡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倒掉,随后又说道:“你们无此福分,但是你们今日见我,就是另外一场福分。 你们可曾日日夜夜为上师祈福? 你们可曾用心供奉僧侣?” 那些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顶礼眼前的这位大僧侣,嘴巴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在无尽白塔寺,穿着红色僧袍,戴着帽子,穿着牛皮靴的陆峰,可能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大人物。 可是在这里,在眼前这些人眼里,陆峰就是大的不能再大的僧侣,是真正的佛爷,佛爷不给他们“甘露”,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心思,就是任由那几个胖大僧人将水桶里面的水倒了,渗入了地面之中。 不过陆峰却为他们围绕着村子持咒,在许多奴隶和牧民的眼里,像是陆峰这样的僧人都是好人,因为陆峰这样的僧人,甚至都不屑于朝着远处的奴隶倾泻恶意,奴隶们连见到上师面的可能性通常都无。 是差巴和侍从僧都是坏人,都是侍从僧们动手,甚至有的时候,上师在心情好的时情下,还会出面阻止一下侍从僧,亦或者在宗本贵族和土司盘剥太过的时候,有的大僧侣也会出手阻拦,不是因为他们起了善心,是因为如此盘剥太过,会导致在重大法会的时候,凑不齐材料。 并且有很多时间,有些上师也需要奴隶维持在一定的数量之中。 在一些特殊的法会之中,材料是需要一些特定的要求材料的,至于那些死去的奴隶,他们已然说不出话了,只留下来了活着的奴隶,称颂上师的功德,所以在一些地方,上师的名气是极好的。 听到陆峰愿意为他们持咒,他们一个个顶礼膜拜,陆峰倒无此感觉,只当是自己修持“六字大明咒”了,反正“六字大明咒”也需要时时刻刻念诵。 他围绕着整个村子转了起来,口中诵念六字大明咒,他是围绕着村子大转圈,里面的六位厉诡上僧,则是小转圈,陆峰的大慈悲韵和寺庙之中的石幢也勾连在一起,这上面的大慈悲韵通过这种勾连,灌注到了陆峰的身体之中。 陆峰体内,第一圆满之处,大慈悲韵和“火”都在全身上下丝丝缕缕之间行走,陆峰想要打开第二道脉轮,须找到第二脉轮的明点,以此明点为基础,打开第二道脉轮,引燃拙火,并且陆峰也在时时刻刻加持六字大明咒。 不管为什么,六字大明咒给他带来的大慈悲韵,是切切实实的好处,他在绕了三十多圈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诸人都收拾完毕,开始出发了。 下一站的乌拉站。 乌拉单独的意思是为宗本所做的劳役。 乌拉站就是驿站,只不过那乌拉站废弃已久,谁也不知道乌拉站之中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就连明理长老亦是如此,他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陆峰,察觉到自己这位弟子身上比早上还要浓郁的大慈悲韵,知道是弟子将寺庙之中的大慈悲韵收拢在了他的意藏之中,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慈悲韵,于是乎明理长老说道:“永真。”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7节 陆峰说道:“上师。” 明理长老说道:“永真,你现在能降服一只属于你的‘障碍魔’了,将其降服,当做坐骑,这象征着你降服了自己在阶次第成佛的路上第一道障碍,此事你须记下,不能再迟缓了。” 陆峰问道:“上师,我从何处找到障碍魔呢?” 明理长老说道:“不用刻意去找,你往前走,自然会遇到,指不定在不远处的乌拉站,就有属于你的第一头障碍魔,也未可知!” 第46章 大雨 老僧和村民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静静等待马队离开,明理长老从来不会在路上责罚向导僧,也不会在任何时候责罚为他下厨的侍从僧。 昨晚发生的事情,向导僧并未受到惩罚。 所以,这一次是向导僧走在前面,拉着明理长老的“马匹”,陆峰的马和他的马差了一个头,其余的五位骑士,比他们都岔开了两个马头的距离,等级极其分明。 太阳从他们斜后方照过来,拉成了骑士和拖马队的影子,走在路上,陆峰骑在了那匹温驯的母马身上,摇摇晃晃,默默持咒。 此刻的他实际上可以驯服除了厉诡之外最烈的烈马,身之大手印的第一重神力大圆满,足够他将一匹马单手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遇见了正常的野生动物,哪怕是熊,亦或者是野狼群,他都可以以力降服这些不敬佛宝的野物,不过有了就是有了,并不用将此特意表现出来。 侍从僧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前面拉着马行走,看起来一上午的“六字大明咒”的确起了作用,这几位侍从僧的背部并没有出现被“火烧”的痕迹,整个人也没有害“热病”。 走路的时候,除了牵扯到伤口有些疼痛之外,并无大碍。 这是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并不够精进精深的缘故。 若是“六字大明咒”足够精进,可能一遍诵咒,就可以叫他们的伤势痊愈,完好如初。 只不过想要达到这个境界,陆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越是清醒,陆峰就越是清楚,他能持咒如此精进,全然是因为古卷加持的缘故,未有古卷加持,他也不过是一个正常僧人,有了古卷作为加持的资粮,他修行比常人要快的多的多。 所以就是因为如此,陆峰绝对不能放弃古卷的厉诡加持,行走在路上,陆峰知道自己不止是要降服厉诡,还要以“大勇力”除掉厉诡,获得厉诡身体之中的那一股“气”! 明理长老示意侍从僧从自己的藤箱里面,取出来了一些保存极好的经卷,递给了陆峰。 叫他一边行走,一边翻阅经卷。 这些经卷,都是“密”,是只有被上师灌顶的第六阶次第红衣僧侣,才可以观看的秘密。 若无上师,不可也不得翻阅。 陆峰此刻达到了此境界,自然可以观看,他翻阅此经卷,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障碍魔”,这是每一位僧人都会遇见的障碍。 障碍魔又分为好几种,有生障魔,障碍魔,劫难魔种种,他们是出现在僧侣们修行的路上,阻碍僧侣修行的魔,不单单是以厉诡的形式出现。 那如何分辨什么是障碍魔呢? 阻碍僧侣成为本尊的一切,就是障碍魔。 如果僧侣要阶次第往上,去做成一件事情,阻碍在这件事情上的就是障碍魔,许多观想本尊之中,都有障碍魔的血,或者是障碍魔的骨头,意味着本尊早就降服了自己的障碍魔。 想要三密之中成为本尊,也既要效法本尊,降服自己在效法本尊之中,遇见的障碍。 再度翻阅,陆峰看到了关于诸位护法、在无尽白塔寺旁边常见的厉诡、外神的资料,如何应对他们的方法,陆峰看的很清楚,在其中就有空行母的呼吸。 只不过空行母只出现在西北方向,越是朝着无人区靠近,在没有草场的地方,空行母出现的就次数就越多,至于说在北边,朝着扎举本寺走的路上,是大量迁徙而来的土司和宗本贵族的地盘。 那里的厉诡和外神是最少的,也是整个路途之中最安全的。 甚至于在那里,还有许多商业,扎举本寺掌握着大量的商路资源,诸多外人都在围靠无人区的这附近区域行动。 就仅仅是无人区之外,就有如此多的凶险。 难以想象,无人区之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噶宁家族能够在无人区边立住脚步,这神巫的家族也十分不同寻常,只不过因为许多年没有去过噶宁家族的庄园,所以明理长老也不清楚噶宁家族的庄园如何。 “噶宁家族应该还存在。” 明理长老对着陆峰说道:“每一次主持尊者圆寂,都需要噶宁家族这一代的神巫来寺庙之中,和宗本的僧俗官员,大土司,还有庙里的长老们,共同见证此事,等待主持尊者转世,共同见证主持尊者圆寂。 在确定主持尊者圆寂之后,戒律院会直接封闭寺庙。 由一位大僧侣去神山之上祭拜,在神山的神湖之中,在寺中长老和神巫、大土司和宗本官本人的见证之下,得到启迪。 随后,根据大僧侣的启迪,由朵多僧官、土地的差巴和宗本的差巴,三伙人一起结伴而去,找到符合各种要求的主持尊者转世身,将其带回来,举行坐床仪式。 这一场仪式,也须噶宁家族的神巫见证。 上一次噶宁家族的神巫出现,还是在主持尊者坐床仪式的时候,近些年来,也只有一些书信传递。” 说话的当口,陆峰只感觉自己背后似乎的阳光似乎是不见了。 他回头看去,明理长老亦是如此,他们看到无尽的黑云从天边卷了过来,那是那边开始下雨的样子,并且这雨水混合着黑云,如同白雾一般,朝着此处席卷了过来。 这云雨过来的速度之快,是陆峰平生仅见。 不需要多少时间,这雨水就会落在此处。 见状,向导僧一脸的惶恐和害怕说道:“上僧,我未曾看到雨神在今日降临呐。” 明理长老未有搭理向导僧的心思。 他一脸肃然说道:“抛弃重物,快速前进。” 他有条不紊的说道:“偌,智远,智安,你二人去后面,叫诸僧抛去诸多杂物。” 两位红衣僧侣立刻拨转马头,朝着后面的驮马队冲了过去。 “智全。” 明理长老说道:“你去前面催马去看,看看那乌拉站,如今是个什么章程!” 另外一位红衣僧催马上前,拍打着座下马匹,快速的消失在了这里。 明理长老则是对着陆峰说道:“永真,不要惊慌,在密法域出行,只要出了碉楼,就一定有各种危险。 过一会儿,不论前面回来的是不是智全,你都不许搭声谈话,等到这雨来了,除了我,你不可相信任何人。 永真,我之所言,你可明白?”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谨遵上师之令。” 明理长老微微点头,陆峰回头看去,就看到那些侍从僧快速的从马上卸下来了一些非紧要必需品,将这些物资直接丢在地上。 智远和智安两位护法上僧一直拍马围绕着这些人转,谁动作缓慢就抽谁一鞭子。 在这样的“鼓励”之下,大家动作奇快无比,明理长老看到收拾的差不多了,方才叫出发。 那些侍从僧拉着马匹就跑。 可是这个时候,远处的雨已经快要过来了。 陆峰回头,看到黑云之中蠕动着的不祥之物。 还有雨中影影绰绰的巨大身影。 “他们”到了。 第47章 从未出现的天象,乌拉站 眼看躲闪不开,明理长老叫诸人都看好自己的马匹,万勿叫自己的马匹受惊,叫马儿带着他们跑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此刻,离了队伍,无论是谁,都是死路一条。 陆峰听着这些话,心如止水,只是默默的持咒,反而是陆峰前面的养马僧死死的抱住了马头。 陆峰看了一眼这养马僧,他知道这养马僧也清楚,他的生机其实就和陆峰联系在一起。 养马僧扎娃也的确很清楚,眼前这位心善的佛爷并不会马,要是在混乱之中,叫这位心善的上师佛爷在自己的面前被受惊的马带走,他一定会在死之前,享用到比掉落到地狱之中还要痛苦的感受。 所以他死死的抱住了马匹,不断的安抚这已经开始尥蹶子的母马,不断的抱着它,盯着它的眼睛和它说话,安抚母马的情绪。 有的时候,盯着马的眼睛未尝是一件好事,许多时候盯着动物的眼睛就相当于挑衅,只不过这养马僧深谙马性,在这种绝望的时候,兵行险着,想要叫马儿冷静下来。 陆峰低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抚摸了一下马匹,说道:“待会儿出事,跟紧我,扎娃。” 他的手抚摸在母马的身上,母马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 陆峰则是直起来了身子,坐直在马背上,不放过任何一点信息。 他就像是一块海绵,无时无刻不在从身边的人身上学习。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基础太过于薄弱,就像是一个刚刚出学校的孩子,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暂时一无所知,任何危险,他都不知如何应对。 这一次的出行,对于陆峰来说,就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体验,马队之中有明理长老在,他也无有资格调动这些侍从僧,并且从经验上来讲,明理长老对付这种场面,要比他经验老道太多了,陆峰只需要学习就足够了。 所有人都在忙碌,趁着雨还未过来,陆峰将手里完好的经卷放入了马上的褡裢里面,扣上牛皮褡裢的两道绳扣子。这上好的牛皮褡裢可以防水,叫里面的经卷不进水潮湿,他做完了这一切的时候,明理上师下令,“寻着箱子里面的油膏,涂抹在火把上,都点燃油膏。” 明理长老说道,他对于这些事情处变不惊,护法上师立即从箱子里面取出来了油膏,抹在了手里的火把之上,点燃火把之后,幽暗的火光从这些火把上面照亮了起来,并且从幽暗的火把之上,还散发出来了令人作呕的腥气味道。 明理长老将一根燃烧的火把丢给陆峰,陆峰一把抓住,放在自己身边。与此同时,天空之中的雨幕如一道帘子一样,直接略过了他们,朝着他们前面而去。 大雨滂沱。 只不过大雨再大,也却浇不灭这些火把的火焰,这些火把在雨水之中,反倒是燃烧出了“勃勃生机”,幽暗的冷光照耀着整个雨幕,照亮了雨幕之中的存在。 这油膏涂抹的火光,的确能够庇佑诸人平安,但是在火把之中传出来的腥臭味道,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住的。 起码陆峰看到在雨中,许多侍从僧嗅到了这个味道,都不约而同的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更有人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差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住喉咙,窒息而亡。 陆峰自己不动如山,握着火把的手臂未曾有一丝的动摇。在这幽暗的油膏火把之中,陆峰在雨幕之中,见到了诸多高大无比的“人形身影”。 这些身影在雨幕之中行走,从他们身边走过,寂静无声。 而在天空之上的高云之中,更是有一尊女体若隐若现,她比正常的女子要高大太多,哪怕是在这个高度,也可以看到她的身躯在云朵之中若隐若现,见到此物,陆峰并无任何的奇怪念头,因为他的不动心都开始有所动摇。 陆峰垂下目光,什么都不看,顺便伸手还在前面扎娃的头上用力拍了一把,帮助他清静己念。 就连陆峰座下的马匹,也不敢抬头。 后面传来了惨叫,陆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有些人的裤子湿漉漉的,不止如此,这些湿透了的衣裳很快还散发出了可怕的猩红色,这些人佝偻着身体痛苦的哀嚎着,但是无人可以救助他们。 剧痛从他们身上传来,他们的身体不断的开始流失水分,到了后来,更是化作了一张张完整的皮子,风一吹,就如此的朝着天幕飞了过去。 陆峰看的直皱眉头,明理长老则是示意所有人都按兵不动,等待雨幕过去——准确的说是等待这些外神过境,方才过去。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8节 但是谁知道就在周围幽暗的冷光照耀下,高大“人影”全部都消失了的时候,外头还传来了如“十万个人一起擂鼓”一样的声音,就连那垂直落下来的雨幕亦开始了偏移! 明理长老神色一动,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不好!” 听到了这个声音,明理长老立时脸色变得郑重无比,他不清楚这里明明不是无人区,为何接连有野神经过。 只不过往后看了一眼之后。 明理长老立刻就知道,这不仅仅是野神了! 这是另外一尊龙系的野神,在黑夜之中降临了此地。 他立刻说道:“前进!抛弃驮马,朝着乌拉站走!” 明理长老说话的当口,一把抓住了陆峰,根本不理其它人,他座下的厉诡诡韵散发出来,就是一下,陆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火气,都被这厉诡压制的死死的! 这厉诡,绝对比他这个第六阶次第的僧侣要厉害的多,一阵灰白色降临陆峰的身前,直接包裹住陆峰,叫陆峰完全分不清楚这是厉诡的诡韵,亦或者是那后面来的大恐怖之物。 明理长老护住了自己的弟子,未曾管其余人,一些其余的侍从僧已经捂住了心脏,痛苦的倒在地上,他们的面孔变得极其的苍白,不清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倒在地上,顷刻之间也化作了厉诡。 明理长老已经带着陆峰离开了这里,其余的护法上师也各自施展手段,在这黑夜之中妄图保住性命,明理长老十分清楚,他们行走的路,和一些野神出行的路,有了重叠。 更重要的是,明理长老想到了前不久主持尊者说的话,他说这几年,野神、外神和厉诡出现在了寺庙周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明理长老离开这里之后,在不远处的雨幕之中,有某一种东西在贴地飞行。 大量的雨水和地上的泥水,反灌在了天空之物的身体之中。 倒吸! 第48章 令人不安的信息 等到陆峰醒来的时候,已经有僧人点起来了篝火,架起来了火塘和铜炉,在这夜晚之中增加热气,防止淋雨的诸人冻死在漫漫寒夜之中。 陆峰的酥油长明灯缓缓的散发出光亮,照亮了房间。 不管是扎玛如还是金刚铃,法螺,都在散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护佑加持陆峰。 他的嘎巴拉念珠之上,每一个文字都散发出淡淡慈悲韵,诡韵未曾在陆峰身上残留下来一分。 还有人在旁边的厨房里面做酥油茶,另外有药汤的味道从不远处传来,几位黄衣侍从僧正在朝着一个锅子里面丢药材熬煮,都是性烈的虎狼之药,味道很呛人。 那些医药僧开方熬药都是如此做的,这叫陆峰想到自己以前听到的一个故事。 也就是所谓蒙古大夫的由来。 蒙古大夫这个称号和庸医联系在一起,据说是从清朝的皇城传出来的,说蒙古大夫就是二流子医术的庸医大夫,学艺不精,治病不行。 这倒是当时的清朝皇城百姓误会人家蒙古大夫了,蒙古大夫本身治疗跌打损伤就是一绝,不止看人,看马也是好手段高超。更遑论他们是在草原上给人看病,不可能天天日日的见人就治病,所以蒙古大夫一般都是给人下猛药,务求一贴见效。 至于之后会如何,最多也就是一些后遗症罢了,和生死相比,后遗症都算是小事,后来蒙古大夫来到皇城,给居民看病,这些居民可没有马儿羊儿的,也没法跑路,蒙古大夫还用以前的老方子治病,一些手段也有些过激,结果有人耐不住药性,就传出来了蒙古大夫的称呼,说人蒙古大夫是庸医。 在密法域也是一样。 先求活着,再求其它,今日这贴药下了肚子,能活下来就是上师庇佑,活不下来自然也就是命该如此,无缘强求,那些医药僧就是如此治病救人的,无任何人感觉不妥。 陆峰不用挣扎就可起身,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依旧活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这就是神力圆满带来的好处。 他精神奕奕的盘膝坐下,看到明理长老身上僧衣都未曾沾湿,陆峰对上师忏悔,未曾保护好他给的经卷,未曾保护好佛宝,请上师责罚。 明理长老结跏跌坐,并无责怪他之意思,他说这些都和陆峰无关。 陆峰看到,他们是在碉楼二楼,不清楚这碉楼是在何方,也不清楚过去了多久,但想来时间也并非太久,在上师的周围,应该是那位智远僧正拿着毛笔,不断记录着什么,有人在旁边煨桑,挂起来经幡。 向导僧也将一些药材,还有团成了团子,不知道是什么名堂的油物品塞进了眼前的香炉之中。 用煨桑的火焰点燃此物,快速的盖上了香炉盖子! 这香炉之中喷吐出来的烟雾,是人和神沟通的使者,一些神巫极度依赖此物,将此物吸入了腹腔之中,向导僧开始打卦。 陆峰将目光从打卦的向导僧身边移开,再度看向了智远僧,智远僧的毛笔拿的很好,他写经文的纸张,和陆峰所见的,阅读了秘密的纸张,竟然一模一样! 在他的身边,有好几位侍从僧为他校对,每一个人似都很忙碌,明理长老说,永真既然醒来了,那就去散发药汤,清点人数,并且带着扎娃等人去周围巡视一番。 陆峰再三礼拜,方才从碉楼下去。 有人在楼上念经,时高时低,那种低沉的声音叫人想不起来是哪一位师兄。 从碉楼下去的时候,陆峰看到碉楼前面跪了一群人,是扎娃等他在日出寺前祈福的人,这些人此刻都跪在地上,不知道跪了多久时间,不断的为他祈福,口中诵念的是“六字大明咒”。 陆峰身上的衣服好歹也干了,他们衣服都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此刻冷的嘴唇发白,哆哆嗦嗦,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冻死在这里,密法域的夜不是开玩笑的。 “都起来吧。” 陆峰说道,他在院子里面点燃了篝火,叫扎娃等人围在篝火旁边,那些人再度跪下,感谢菩萨带回来了上师,陆峰也微微双手合十,等待楼上那些熬煮药汤到手,叫他们喝下药汤,并问这是何处。 扎娃说这里就是废弃的乌拉站,陆峰往外看,这是一个在北地很常见的密法域建筑,首先是他身后的碉楼,是一个三层碉楼,楼梯很陡峭,窗子很小,以前应该也是刷着漆的,只不过近些年来无人在上面刷漆,此刻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陆峰叫他们先烘干自己身上的衣服,自己则是带着医药僧,带着盛放药剂的木桶,带着马勺,围绕着这里走了走,叫还活下来的人都喝下这猛药。 这个乌拉站并不小,起码陆峰在这碉楼的后面,见到了一个废弃的马厩,抢救回来的驮马此刻也在里面,陆峰数了数,发现没少多少。 倒是侍从僧少了许多,只不过比陆峰想象的全军覆没要好太多了,甚至可以残酷的这样说,未曾少多少人,从这边再转过去,看到了一个地下仓库的入口,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很干净,什么都无。 再顺着前面走,来到了碉楼之前,看到了大门。 大门早就腐朽,烂掉了,碉楼的小门亦是如此,陆峰持咒绕圈了一圈之后,询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扎娃说菩萨保佑,是上师引开了那后面的“空行母”,那位“空行母”追逐着上师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也未将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如何。 至于那些化作了“诡的差巴”的人,自然是被留下来的上师降服,不见踪迹。 陆峰听到这里,微微颔首点头,为大家祈福诵经之后。 实则心中也有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想。 他以为那是天象——结果在明理长老带他离开之后,最后面那叫明理长老也要郑重对待的天象也随着他们而去了。 这听起来,此事不像是一个意外,更像是对着他或者是明理长老而来。 并且陆峰很清楚,智远僧正在书写的,一定就是密文,是将今日所见所闻,都写在经卷上,流传下来。 那问题来了,今日遇见这情况,是明理长老的面儿更大,还是他的面儿更大? 陆峰不清楚。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音,空旷悠扬。 陆峰站起身来,就看到一个人影,藏在光和暗的中间,脚下充满了泥土的牛皮靴子露在火光里面,露出来了无尽白塔寺的印记。 陆峰低头。 这牛皮靴子,和他现在穿着的牛皮靴子,一模一样。 门外是谁? 陆峰立刻想到了前面风雨之中,和他们分开前来探路的智全僧。 是他到了? 第49章 启迪 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乌拉站门口的“上僧”,明理长老并无甚反应。 他只是打开了碉楼的窗子,叫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他的身边有一个藤箱,叫侍从僧拿出来净手之物,侍从僧拿出来了擦的锃亮锃亮的铜盆 明理长老洗了手,庄严的拿起来箱子,来到了二楼碉楼里面的房间,将这箱子打开。 这箱子里面并未装金银珠宝,这里面装着的是比这些还要重要的东西。 明理长老郑重的用双手,从里面取出来了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经文雕版,又复在上面施展密咒,割破自己的手掌,叫自己的血液渗入这红布之中,确定除了自己之外,无人可以接触此物。 随后又开始持咒,复又拿出箱子之中的经卷、经筒,还有压在箱子底部的法衣,开始对着它们施法。 这是他每日要做的工作。 并且他将香不断的供养在手上,将其筛成细密的粉末,涂抹在自己的手上后,将沾满了香的双手,缜密的印在了外面的红绸布上,嘴巴里面念念有词,随后又拿出来了金刚铃,开始一边摇动金刚铃,一边口诵密咒。 他的声音从房间之中飘了出来,忽高忽低,忽而沉闷忽而激昂,在外面的诸位僧人,也都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合十膜拜。 无人可以在此处打扰他,就算是他新收的弟子亦是如此,这是独属于他的时间。 明理长老对着属于自己的这一藤箱宝物施展咒语,诅咒非经自己同意而接触这些的人,他们在接触到此物的时候,会受到夜叉的伤害。 那些夜叉会插烂偷看者的心,偷看者的肝,偷看者的肺,并且将他们的头颅斩下来,将他们的双手斩下,将他们双足斩下,用作法器,世世代代镇压在尸林之中。 他朝着夜叉祈祷,祈祷夜叉会像是守护自己的财库一样,守护他的财富,不受他人侵扰。 他以意供夜叉,想象周围花团宝树,并以双手奉献,将金刚铃放在了地上,但是金刚铃却自己开始晃动。 淡淡的诡韵在此刻从金刚铃中流转出来,数不清的恶臭从眼前的藤箱之中散发出来,应是尸林的味道,那些诡异的韵律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咒文,渗入了眼前这一箱子佛宝之中,守护明理长老的财富。 只不过从明理长老的腹部,似乎是有一个头颅,如同吃干了明理长老的腹部内脏,想要从里面钻出来,明理长老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想象明主大王就在自己的眉心之处,明主大王的忿怒火化作一只赤金色的大脚,狠狠地将肚腹之中的夜叉王降服! 踏在脚下! “哈!” 明理长老陡然发出大音,那令人恐惧的韵律俄而出现在了这屋子里面,他的鼻子之中陡然喷出来浓烈的火焰,如一条条带着火毒的毒蛇,他的嘴巴之中喷涂出火云,他用力的跺脚,每一次的跺脚都好像是大地在震颤,山神在发怒。 立刻,在门外的侍从僧带来了八种叫明主大王可以息怒的贡品,一位僧人快速的穿上了用以取悦明主大王的“盔甲”和“面具”,带着它们,在“明主大王”之前跳着赞颂他英勇的舞蹈。 他们甚至都不敢看这里面的经卷一眼,因为看一眼就这经卷,就会叫他们患上眼疾。 外面的厉诡叫未曾叫明理长老抬头。 在这载歌载舞的称颂之中,明理长老逐渐恢复了正常,他驱赶走了诸人,自己盘膝坐下,看着藤箱之中的宝物。 这红绸布之中的雕版,属于扎举本寺的印经院,有了这雕版,他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印出经文,但是这些经文都是由密咒保护的,就像是在无尽白塔寺之中,许多经文也是借阅不到。 这些经文都在那些上僧们修行的屋子之中,堆砌成了小山一般,在这些经文之上,都被施展上了恶咒,除非是那些经师们愿意叫人借阅,否则的话,偷看一下,必定会受到生不如死的密咒折磨。 陆峰看的经卷,就是从这藤箱之中拿出来的,只不过陆峰手接过明理长老手中的经卷这个动作,就破除了密咒,明理长老对于陆峰,在“灌顶”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他来自于甘耶寺,寺庙法脉已经彻底断绝,属于甘耶寺尊者的殊胜称号,已经被扎举本寺收回。 至于学院,也落在了其余的寺庙之中,更重要的是,盘踞在冈措白玛的厉诡,和甘耶寺本身就有着无法解开的因果关系,无人愿意去降服那一只厉诡,任由厉诡在那里游荡。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9节 冈措白玛成为了一片死地,就算是重新建立了甘耶寺,亦无人供养。 也就是说,永真除了无尽白塔寺,再无可去之地,并且因为一些就连明理长老也不明白的原因,扎举本寺对于甘耶寺的主持法台之位也未曾撤销,依旧是“呼毕勒罕”,也就是说谁在甘耶寺进行坐床仪式,就可以得“呼毕勒罕”之称号,可以转世重生。 直到屋子里面是他一个人,他关闭了那房间的门,封锁了这里之后,虔诚无比的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身心如一的向着自己的本尊请求。 “明主大王啊,是我哪里供养您出现了纰漏,让你如此发怒,降下来惩罚于我吗?” “明主大王啊,我已经为你供奉了我的恐惧心,我为您供奉了我的身,我的魂。” “明主大王啊,我依次第向您供奉地、水。 我即将向您供奉火、风、空、见、识。” “明主大王啊,是我在您生日时候的供养不够圆满吗?” “明主大王啊,是我对您平日之中的供奉不够丰盛吗?” “明主大王啊,若是您对我有任何不满,请您对我降下来启示吧,请您为我前行的道路指点方向。” “我已经听从您的指令,收下了弟子。” “去噶宁家族,也是您的旨意么?” “明主大王啊,今日见到的塞,是因为永真而来的吗?” “您的气息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却找不到您的存在,明主大王啊,请您告诉我我应做之事。” “明主大王……” 无人的房间之中,明理长老恭敬的询问自己的本尊,想要获得一个答案,而在碉楼的外面,陆峰听着外面僧人的言语,一言不发。 他拿出来了自己的酥油灯,点亮了酥油灯,拦在了门的前面,在这酥油长明灯的光芒之中,陆峰看到外面的僧人身后,背着某一个东西! 第50章 你不要打了 智全僧也知道自己的背上背着什么东西。 门口的智全僧站在了乌拉站的大门口,并不往里面走。 陆峰的酥油灯照亮了他的人影,也照出来了地上的纠缠影子,在那里,智全僧的影子手持金刚杵,和自己背后的一只“大狗”正在搏斗,影子是在不断的抖动交缠的,可是在现实之中,陆峰看到智全僧双手合十站在门口,不敢往前。 陆峰也平静的看着趴在他身后的那张脸。那是一张不断幻化的脸,俄而化作一个女人,俄而化作一只大狗,只不过不管是女人还是大狗,她的眼睛都通红如炭,从她的嘴巴里面,不断的喷涂出来了大量的毒气。 这些毒气渗入了智全僧的身体之中,智全僧身上的佛宝,他挂在了脖子上的佛珠里面也传出来了诡韵,一层一层的诡韵包裹着智全僧,护佑他的安全。智全僧无知无觉的吸收了这些毒气,不清楚他供奉的是何种本尊,但是他此刻应该快要死了。 只不过哪怕到了现在,他的“不动心”亦没有破碎,所以未曾化作厉诡,并且还在和这厉诡缠斗。 甚至于他还有一丝呼吸,卡在他的喉咙处,维持着他的最后一丝生命。 不过,陆峰很清楚,要是在最后临死之前的一刹那,智全僧人要是维持不住自己的“不动心”,他可能就会佛性破碎,化作一只厉诡。 不过智全僧正常情况下化作的厉诡,也是第六阶次第的厉诡,陆峰靠着自己大勇力和大慈悲韵,就可以降服,因为正常情况下,智全僧也不过是完成了第一重灌顶,第一重布施,获得了第一重的密咒的上僧。 自然,要是他更厉害一点,亦是有可能的,作为明理长老的侍从僧,他应当还会其余的密咒,卓格顿珠上师在噶其拉土司官寨降魔的时候,他说他来这里是在索玛战神那里得到了梦,想要降服噶其拉土司的祖母。 化作了一只虎——极有可能代表着忿怒、嗔怪,是他修行路上的障碍魔,降服了此魔,他就可以获得无垢心,可继续修持、学习,进入平赞金刚寺密院,考取第四阶次第学位,获得更高层次的修行。 第五阶次第学位的卓格顿珠上师的实力,他也见到过了,说是毁天灭地一定有些过分,但是说能够清理干净一个官寨,那绝对是绰绰有余,明理长老未曾全力以赴过,但是他若是全力以赴,想来不会比卓格顿珠上师要弱。 也就是说,明理长老从未全力以赴过?唯一一次施展出手段,还是在带着陆峰躲避“空行母”的时候,强烈的诡韵直接压制了陆峰的“火”,叫陆峰晕了过去,醒来就在“乌拉站”之中。 现在,明理长老还不动手么? 亦或者是想要叫他降服智全僧后的厉诡? 陆峰手持酥油灯那个,朝着后面的碉楼看了一眼,碉楼之中,僧众众多,并且作为戒律院的长老,明理长老带着的人都是戒律院护法上师,他们并无动作——陆峰还不知道他们在安抚明主大王,并且在维系气息,不叫明主大王的大恐怖韵从碉楼里面传出去。 陆峰三番五次可以在这样的恐怖韵律之下幸存。 不代表其余的侍从僧也可以在这样的恐怖韵律之下幸存。 恰恰相反,要是明理长老的大恐怖韵从碉楼里面出去,外面所有的侍从僧都会化作厉诡,除了陆峰,谁人都不可幸免。 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和他们学习的密咒并不一样,“六字大明咒”未曾有灌顶和布施之举,看似门槛极低,可是实际上,许多人都持“六字大明咒”,但是真的持咒出大慈悲韵,获得慈悲心的,就如同撒进了大地上的青稞。 只能听闻,未曾看见。 就连僧侣眼里最低贱的奴隶也能修持六字大明咒,可是奴隶修成六字大明咒的根本无一人。 眼见是不可能有人来帮助自己了。 陆峰一手拿起来刻写有六字大明咒的转经筒,一只手示意众人往后走,留出一面空地来,他则是将酥油灯放在地上,叫这幽幽的光照前门处,照的一片干净。 拿出了嘎巴拉念珠,一只手持着念珠,一只手转动着转经轮。 在他的脐带之下的脉轮之中,慈悲韵开始流转。 陆峰大步往前! 慈悲心,不动心。 陆峰不知应该如何降服厉诡,他身边的六位高僧厉诡,是他借助了后山的“火供”坛城降服的,还顺带带出来了初代的主持法尊。 陆峰也未有任何的参照,不清楚自己密咒到底是第几重了,只能当自己开一瓣莲花,就完成了一重密咒,两瓣莲花,就是两重密咒,盖因在密法域,知识壁垒太厚了,就算是陆峰亦不得窥得其中之奥妙,他接受灌顶,也不过是一天之数。 成为第六阶次第的“大僧侣”,也才短短几天,就连关于障碍魔的经卷,也是今日看的,看完之后,立刻融会贯通,明悟过来自己在噶其拉土司的见到的事情,是何缘故。 所以陆峰此时此刻,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向前,那嘎巴拉念珠上的圆润智慧盘踞在他的手指上,陆峰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眉心之间有一团火! 一团火,燃烧,然后化作一柄锐利无比的慈悲之剑,将眼前的智全僧和他背后背着的“大狗”彻底斩开!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声音一次比一次都要大,到了最后,众侍从僧就看到那位上师的头顶燃烧起来了一层“金色的火”,随后,这金色的火光化作了一柄剑,朝着眼前的智全僧人一下斩杀过去! “好!” 就这一下,智全僧得到了大喘息的时机,他一只手捏施无畏印,另外一只手从身后的影子里面抽出来了金刚铃,转过了脸,对准了那趴在他背后之物,口诵密咒! “唵!” “萨婆怛他揭多。” 那厉诡不断后退,陆峰亦无所觉,他只是想到了卓格顿珠说的那句话,“烧,想象眉心有一团火,烧!” 陆峰想象自己眉心有一团火,然后燃烧起来,将眼前之物烧掉! 无量慈悲火如一道道华彩,化作六字大明咒大锁链,束缚住了眼前的厉诡,无尽的慈悲火灼烧着这厉诡。 一团火焰做成的莲花台出现在此处,厉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刺耳尖叫。 陆峰还是无所觉。 只是一心想象自己眉心有一团火。 烧! 烧光一切! 烧! 将这厉诡烧干,烧净,供奉给“嗡”! 察觉到了火供气息。 反应过来的智全僧一把拖住陆峰,连连哀求! 祈求这位红衣僧住手,不要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永真,永真,不可,不可啊! 驱走这厉诡就好,不可真杀了她,不可真杀了她啊! 她是乌保神的伴神。 乌保神就住在这附近的神山之上,不能杀了他的伴神啊! 否则会引起来神灵怒火的啊。 咄!永真!住手!且住手!” 第51章 既如此,那无事了 智全僧也被吓坏了,他并不知道陆峰此刻就像是一只大的吓人的牦牛王,未曾有人和他说过自己的修行阶次第如何,六位高僧厉诡的六字大明咒倒灌加上一位被流放日出寺庙的大僧侣六字大明咒加持。 他的力气已经大到了可以随意掀翻牧民帐篷,可以被称为“魔”的程度了。 但是他还以为自己是一只小牛犊,见到人十分害怕,所以用尽全力去用角抵,去跳起来践踏,不将人挑死誓不罢休,害怕自己只要稍微不用心,就会受到伤害。 他的举动叫旁边的智全不知所措,他的身上已经开始了溃烂,因为接触过这位野神喷吐的毒息的缘故,他的身上腐烂之处数量极多,甚至于身上都开始大片大片的掉肉,“六字大明咒”之下,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精魄也出现在陆峰身边。 智全不得已松手,因为这六位高僧厉诡盯住了他,若是他再不松手,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会腐烂掉,这些高僧厉诡似乎拥有一种可怕的“诅咒”,可以叫血肉活物化作腐烂之物,只是从前未曾施展出来。 这是属于厉诡的特殊手段,也是护道手段,此刻他们都为陆峰的护法,陆峰为他们的本尊,他们无有任何的原因不护住自己的本尊,任何想要伤害自己本尊之人,都是佛敌! 陆峰此刻全部精神都在眼前的野神身上,这六位厉诡护法,自然会将所有伤害和可能伤害陆峰的人,当做佛敌处理和看待! 智全僧在两种诡韵的袭击之下,不得不暂时退却,若是他还不肯放手,那不须多少时刻,他就会化作一具骷髅,身上的皮肉被这位乌保神的伴神毒药毒下,身体的脏器被厉诡高僧诅咒腐烂。 可他还是希望陆峰不要乱来,这游荡的厉诡并非是可以随意被僧人处置的物件,他是乌保神伴神,不得已,他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那些侍从僧,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群蠢物,还在看什么?还不快速上楼,告知明理上师,请他下来主持这一切? 都快些,若是你们慢了,我就活剥了你们皮,将你们的眼珠子埋在地里,将你们的身体埋在地里,叫你们永受水浸、雷鸣、火灼之刑!” 立刻,那些侍从僧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碉楼而去,完全没有思考,他们动作这么大,无论如何,碉楼里面的上师都是可以听到的,但是迟迟未有动作,就说明了问题所在。 智全盘膝坐在地上,捏“说法印”,口诵密咒,安抚陆峰,并且做“当头棒喝”状,欲行“豁然开悟”之举,但他的“恫吓”,被慈悲韵完全压了下去,根本就不起作用。 那侍从僧跑入了这碉楼里面之后,过了一会儿,智远僧就从上面走了下来,只不过那跑上去的侍从僧,不知道去了何处。 智全僧还在苦劝陆峰。 “永真,永真啊,乌保神是无尽白塔寺西北旁边旷野上的土地神。 他受到主持法尊的开悟和僧侣们的供奉,会保佑我们行走在此间的僧侣的安全,他是护法神,他也是此地的土地神。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0节 这是他的伴神,是未被降服的野神,也是他的妻子之一。 她只会在白天第一缕太阳出现和晚上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出现,只需要给她供奉大肉和马血做成的饮食,她就会离开这里,永真,不可乱来啊,永真。” 智全僧死死的阻碍陆峰,他眼睛朝着不远处一瞪,说道:“你们,还不如此供奉这神?” 结果看到智远僧出现,他立刻求救也似的看向了智远僧。 孰料,智远僧下来,他只说了两个字:“无碍。” “无碍?” 智全僧被这两个字震住了。 他看到眼前的永真身上,层层叠叠,丝丝缕缕的“六字大明咒”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锁链,强行约束住了此外神,将他丝丝缕缕,不断的挤压,不断的朝着小处收缩,底下的莲火更是不断的灼烧着外神。 那女神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之声音,六位厉诡高僧见到智全不再阻碍本尊,于是乎,来到了这外神身边,问道:“可愿皈依佛法?” 一僧问。 剩下五僧诘问! 几乎化作了神山上的神雷,振聋发聩! 这就是以佛法降服外神。 厉诡、外神、他们的区别不在于力量,在于认知。 神,并非是对于力量的上下阶次第称呼,厉诡不见得比神带来的危害要小。 被僧侣和神巫们认可的厉诡,也可以转化为外神,被降服之后,就是护法神。 许多外神,是有自己的职司,或者是有可以被认出来的,特殊的出现方式。 更重要的是,外神大多数都是在僧侣们来密法域之前就存在的,他们的历史要比厉诡要悠久太多。 在佛法还未传来之前就存在,这些“外神”和人混居在一起,经历过了数不清年头的斗争,抗争之后,在僧众前来密法域之后,终于又达成了新的平衡。 似乎是勾动了更深层次的力量,陆峰的“六字大明咒”转经筒在继续转动之间,那掉落下来的,仿佛是因为制作不精良导致的“磨损”,越发的严重。 这些“磨损”的骨灰被风携带着,扑在了这外神的身上,引燃了火势,叫这外神彻底化作了火焰! 从风中也传出来了“六字大明咒”的声音。 此咒在密法域极其常见,常见到了什么程度呢? 路边的石头上,石头的经幢上,寺庙前的经幡上,土司、宗本的城堡上,转动的转经轮上,寺庙外面的大转经轮…… 在这数不清的地方,都是“六字大明咒”。 在这乌拉站亦是如此,乌拉站之中,亦有六字大明咒的声音,大量的大慈悲韵渗入了这外神的身体之中,逐渐的,这外神开始有了不可逆的变化,看到了这里,智全一脸绝望! 他双手合十,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摩尼火自从他的颅顶贯穿而下,不断的渗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帮助他将身上的诡韵驱逐出去,他已经知道下场了,他未曾想到,永真僧会如此厉害,他的六字大明咒,居然会到如此殊胜的程度。 就算是在无尽白塔寺,专注于六字大明咒的上师,许多亦是法脉断绝,无法可修的上师。 不像是陆峰这样,陆峰如此持咒,明显是因为他修六字大明咒,本身就无比的殊胜! 那厉诡高僧还在诘问。 “可愿皈依佛法?” 这一次,那火中外神说道:“愿皈依。” 厉诡高僧不再说话,他站在了这外神面前,忽而他做本尊像,从喉咙之中滚出来了“嗡”音。 其余的五位僧人亦是如此,一起口诵密咒,紧接着,只有外神可以看到的形象出现了。 她看到眼前的厉诡高僧,陡然化作了深蓝色,变得如同山一样高大。 他将自己踩在了脚下,一只手是金刚弯刀,另外一只手手持嘎巴拉碗,她的血从脖子上滴落,从下而上,落在了这位护法神的嘎巴拉碗之中。 代表皈依、臣服! 第52章 离开(上) 在这位神山一样高大的护法神身边,其余的厉诡上师也开始持咒,他们化作了金刚总持和来自于天竺大成就者,漂浮在宝帐怙主之上。 在另外一边,一位高僧化作的厉诡则变成了六臂白玛哈嘎拉和尸林主,在他的另外一边,则是班丹拉姆,护持在自己主尊的周围。 代表着焚净万物的忿怒火,以赤红和深蓝之色,化作了一道道薪柴,化作宝帐怙主的法性,和金黄色的无量慈悲火混合在一起,再度践踏此伴生神,并且口中发出忿怒音。 似乎因为此伴生神说话太慢,引起来了宝帐怙主的不满,他一边跺脚,一边发出忿怒音。 在这种威慑之下,伴生神发出了阵阵哀嚎,彻底降服佛法。 做归附状。 嘎巴拉碗之中,已经有了半碗血。 代表着此刻这位佛敌所说的一切皈依之言,都是在这位宝帐怙主的见证下进行,化作了这佛敌之血,若是有任何违背之举,她必定会被宝帐怙主永生永世以大佛法降服和惩罚,堕入无间金刚地狱,永生永世难以逃脱。 绝对不可违背誓言! 并且,仅仅是皈依还不够! 她还要拥有强烈的,想要护卫佛法,护卫僧侣的誓愿心! 这嘎巴拉碗里面,就代表的是佛敌之血,是这位土地神乌保神的伴神因为阻碍上师成道,流淌出来的鲜血,她对于护卫佛法,护卫僧侣的誓愿心在宝帐怙主问题之中,形成了戒律。这位伴神回答宝帐怙主的问题,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条条戒律都束缚在了她的身上。 到了最后,誓言完成,那山岳一样高大的宝帐怙主饮下了佛敌之血,一切都烟消云散。 火焰化作咒文,咒文化作烙印,烙印落入这位伴生神身体之中,化作一道种子字,如一棵参天巨树一样,在她的身体之中生根发芽。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陆峰身上的慈悲韵缓缓的收束了回去,如流水一般化作无形,渗入了这山川大地之中,渗入了这每一寸土地和碉楼,火焰和活人身上,再无踪迹。 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可是已经发生过了。 眼前的那位口吐毒气的伴生神已然不见,在地上只出现了一只白色的野牦牛,代表着他六根之中的舌,六根,亦是六根清净的六根,是为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动,则人有三毒烦恼。 同样,牛也是一种高贵的动物,代表众生之心,德行广大。 陆峰上前,这白色的野牦牛极大,就算陆峰在他面前,亦不过到它的眉眼,只不过此白牦牛此刻极其温顺,前膝跪下,礼拜上师。 陆峰不清楚这是不是他的障碍魔,但是他还是双手合十,随心礼赞,六名厉诡高僧化作尘烟,落入了陆峰手持的嘎巴拉念珠之中,陆峰感觉得到此物的一举一动,一心一念,他用手触摸此白牦牛,顿时,这白牦牛就化作一个女子,并未出现忿怒像。 只是一摸额头,陆峰就知道应该如此供奉这位护法,未曾呈现忿怒像时候,不须以大肉马血等物供奉,她须以洁净的白色丝绸,供以五谷,苏合油,糌粑和香供,并以清水称颂,如此三十余遍,即可获得保佑。 若是出现忿怒像,既要以大肉和马血供奉,并且要用大量的,未曾破身过的男女的鲜血,融合成垛,供养她的忿怒像,直到她战胜上僧的敌人,恢复平静。 一体两面。 陆峰再度双手合十,称颂礼赞,还未感觉到白牦牛之威能。 随后智全僧说道:“连夜走罢,这里已经待不了了。 你降服了乌保神的伴生神,乌保神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会降下来十万头牦牛一起奔驰一样的大震动,会叫黑夜发出白昼一样的亮光。 他会拿出来他的木杖,狠狠地拷打你的精魄。 他会用无尽的怒火,炙烤你的肉身。 他会放出自己的疾病袋,放出六十三种龙病、令人未曾听闻的热病、还有寒病。 就算是新鲜的歌舞和令他愉悦的饮料也无法叫他平息怒火。 快走罢,快走罢,朝着上师请辞,快走罢。” 智全僧说道。 陆峰依旧未曾说话,他看向了智远僧。 智远僧双手合十,示意陆峰跟着他上楼。 陆峰对着两位双手合十行礼,随后跟着智远僧前去碉楼,碉楼之上,明理长老居然已经打包好了行李,看到了陆峰,他指着陆峰,对向导僧说道:“措索,这是我的弟子,永真。 今日起,你要如虔诚供奉我一般,供奉永真,对待他如对待自己的父亲,对待他如对待我一般。 我若不来,一切皆由永真定夺,你可明白?” 向导僧跪在地上,顶礼膜拜,明理长老这才面对陆峰说道:“永真,我要出去几日,这几日,都由你支使马队,我为你留了一封信,你只须去噶宁的庄园,将此信件递给他就好。 措索打过卦,前路不会再遇见任何障碍,我这一去,可能需要数天时间,你就在噶宁家族庄园等我。 若是我十二个日落之后,还未回来,你就不必回来,叫噶宁家族供奉你即可,无尽白塔寺,西北边止有噶宁家族的大庄园是人口丰密的,北边通往扎举本寺之上,宗本贵族的领地和土司官寨的领地,供佛之人众多,可惜并非我等可去之地。 你须记得,我不回来,你不可从噶宁家族出去,你可明白?” 陆峰双手合十,说自己明白,明理长老又将自己的藤箱递给了陆峰说道:“你须在路上,将这些经卷看完,这些经卷之上,是诸多护法神的生日,喜好,供奉的仪轨,还有驱使他们的密咒。 这些经卷,只能你一人观看,若是将此事泄密,你须肠穿、肚烂、生眼疾、口疾、得不可治疗之症,舌头被拔除。 偌,永真,你可知道!” 在明理长老说这些的时候,陆峰是真的察觉到一种幽远的目光盯着他,这种目光并非是来自于明理长老,这是一种更为可怕的力量。 陆峰说:“谨遵上师谕令。” 话一说完,陆峰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枷锁,一问一答之间,咒令完成。 明理长老示意他将藤箱打开,看到里面的经卷。 这里面的经卷,一共分为三个部分。 前面陆峰看的障碍魔的经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里面。 这里面,有的不止是经文,还有关于此处的人文地理。 是这些藤箱里面最为珍贵的宝物。 未有之一。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1节 第53章 离开(下) 除了记载这些护法神和野神祭祀规律的经卷,还有一些经卷是地图。 最后一些经卷,就是第六阶次第僧应当学习的经文,第六阶次第的僧人,学习的经论分为四部经文。每一部经文,都有属于自己的经典,每一部经典,都有上僧的注释,每一条注释,都需要牢记和背熟,并且在最后辩经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对于自己持咒之法的认同和理解。 只不过不管如何,和学经僧想要成为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一样,辩论所有之言语,均不可与佛理违背,更不可与诸位大士、上师的注释有丝毫差异,否则的话,一定判负,绝无可能花言巧语,巧舌如簧,辩经场旁边的诸位僧侣依次认可的情况。 至于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会不会也在辩经院的大院子之中进行辩经,陆峰并不知晓,无尽白塔寺并无第六阶次第以上学位发放之资格,想要考取第五阶次第学位,只能去扎举本寺。 扎举本寺每一年的辩经时间和无尽白塔寺是不一样的,这种时间需要去询问上师,方可知道。 每一个寺院都有每一个寺院的特殊时间,除了一些通用的历法和大士、大日如来的法会,其余的法会,不同地区的不同寺庙,都有不同。 譬如说,无尽白塔寺就有明主大王法会和主持法尊的法会。 这两个法会一个在春季,一个在秋季最后的一天,在这两个法会之中,主持尊者,寺庙之中的大僧侣,宗本之中的僧俗官员,还有大土司或者他们家族之中的管家,都会前来观礼,甚至于在这一天,一些卑贱的奴隶也能喝到半碗酥油茶,甚至于一些大土司或者宗本贵族,还会释放一些犯罪之人,显示出佛的仁慈来。 陆峰看了一眼,并不清楚藤箱之中是哪一位上僧的注释,亦不清楚是四大部头之中的哪一部头。 更不清楚自己是否能看懂——成为第六阶次第的僧人,是要学习文字和文学的,因为有一些经文,是直接用梵文或者说是另外一种加密的文字写成的,就算是一些唐卡,亦要有相应的知识区解析,这就需要僧人们再找一位师傅,叫这位师傅教自己文字。 这些寺庙是不会提供的,但是有了第六阶次第“善知识”的学位,寺庙也不会阻止人去学习,寺庙之中就有这样的师傅,他们甚至成了一种法脉。 这位师傅并不是自己的本尊上师,仅须供养这位师傅即可,和陆峰在学经僧之时一样,供养经师,请经师讲经,这些僧侣也如这些经师一样,也会教育别人梵文和其余一些密文,但是,学会之后,这些僧人会将这些传递的知识加持以密咒,不许其余的僧侣传播出去。 如此,这些僧人就可以在年老之后,通过收徒——大多数都是自己在寺庙之外的私生子,只是利用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银钱想方设法将他们送进来,一路修行到自己足下,成为自己的徒弟,以此知识为营生,一代代的传递下去。 这些消息虽然很多,但是只是在陆峰的脑子里面转了一圈,随即陆峰恭恭敬敬的关闭了藤箱之后,顶礼询问自己的“本尊上师”应去何处? 这个时候,已经有半数以上的红衣僧将许多藤箱带了下去,明理还带走了诸多的侍从僧,只给陆峰留下来了三匹驮马,两位骑士,陆峰和明理长老一起下碉楼,明理长老多看了那白色的白牦牛一眼,跨上了自己的大马。 其余的骑士将油膏涂抹在了火把之上,提前出门。 只有明理长老驻足在乌拉站的院子之中,和陆峰说话。 那大马对于白牦牛,颇多忌惮,不住的打着马鼻,不安的想要远离此物。 但是他被明理长老死死的勒住缰绳,就如同真的一匹大马一样,丝毫不得移动。 明理长老居高临下,对着陆峰说道:“不坏,不坏。” 陆峰双手合十,恭敬问询并且祈福,明理长老抚摸陆峰头顶说道:“永真,不须担心我。 此次出行,遇见意外颇多,本身我也有些许要事要去噶宁家族。 但是现在,真正出了寺庙,我要去这山看看,那山转转。 风马已经带来不吉祥的消息,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从山的那边过来了。 往常此地虽为无人区域,可是不管是雨神过境亦或者是‘空行母’呼吸,亦都无此征兆。 反倒是风马作为菩萨的使者,带来了生番身上的臭味。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白的味道。 如佛法之敌,又如未曾被佛法降服的精怪,从那无人的区域之中钻了出来。 此一路上,你们须小心生番。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智远,智安商议,只不过遇见了诸事,须要你拿主意。”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我并未如两位高僧一般,经验丰富……” 明理长老说道:“偌,永真,不必说此言语。 想要在密法域生存,经验就如同神鹰的双腿,固然十分重要。 可是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是菩萨对你的保佑。你须知道,你修持的六字大明咒,何其殊胜。 仅仅是无尽白塔寺之中,古往今来,修持此咒者,何止两手两脚之数。 可是仅仅一天时间,就能借助嘎巴拉念珠持咒精进到如你这般程度的,永真,我从入寺到现在,一人未见。 你是第一人。 菩萨的保佑和对于本尊的虔诚供奉之心,方才是神鹰的翅膀和眼睛,未有神鹰的翅膀和眼睛,神鹰只有双腿,又能作何计较?” 说到这里,明理长老看着陆峰身后的二僧,说道:“你们可记下,听到了?” 两位僧人双手合十,谨遵明理长老之令。 说到这里,明理长老方才勒马离开,留下来了诸人,二僧看到明理长老离开,对陆峰依旧恭敬,明理长老有一句话说的对,一天时间持“六字大明咒”就已经有所精进之人,二僧一点都不愿意招惹,更遑论他刚刚降服了一尊护法神,有了护法神魔。 “永真,接下来如何,请示下。” 智远问道。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我要为我师祈福,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和措索商议,商议好之后立刻告诉我,我依你们之法行事。 只不过明日一早,我须要以热汤沐浴,还请两位上僧安排!” 两位上僧领命而去,陆峰再看了一眼诸位侍从僧,心中有些疑惑。 风马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能够让明理长老这样一位大僧侣,亲自前去“这山看看,那山转转”不成? 第54章 富庶的与贫穷的 明理长老的离开,带走了大量的骑士、驮马和侍从僧,也带走了整个乌拉站的精气神。 在他离开之后,整个乌拉站都空空荡荡的。 没有了安全感。 那两位留下来的红衣大僧侣指使剩下来的侍从僧们将箱子里面的干牛粪和糍粑、松枝都拿出来,在乌拉站的周围燃烧大火,将牛粪、糌粑和松枝都丢在里面,听着松枝渗出油脂,发出了密麻的“噼里啪啦”声音。 在火光照耀之后,这两位大僧侣在附近持密咒,并且像是舞蹈一样“招摇”的,双手晃动着膀子摇晃着跳走,并且大力的拍手掌,发出了“呼!”“哈!”一类的大音,用以震慑那些无意之间闯入这里的精灵。 保护此处平安。 大家听着这些声音,都有些焦躁和不安了起来,不敢窃窃私语,大家只能沉默的看着外面,听着外面的声响。 陆峰从碉楼登上,来到二楼,从二楼的窗子里面看到了沉默不语的诸人,感受到了所有人的人心惶惶,就仿佛是一汪水上,某一种油腻的物质,忽然漂浮出来,出现在陆峰的面前,叫人十分的不喜。 于是乎,陆峰将酥油灯点燃,手持嘎巴拉念珠,六位厉诡高僧亦复出现,围绕着自己的本尊顺时针行走,陆峰也盘膝坐下,右手摇晃“六字大明咒转经轮”,口诵“六字大明咒”。 他念诵一遍,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就念诵一遍,慈悲韵就流转一遍。 陆峰慈悲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声音随着菩萨的使者——风马流转在整个密法域之间。 楼下的白牦牛听到本尊的“六字大明咒”,亦化作了人形,化作吉祥本尊的样子,双手合十,跟着自己的本尊开始念诵六字大明咒。 “嗡嘛呢叭咪吽”。 陆峰一遍。 “嗡嘛呢叭咪吽”。 六位僧侣一遍。 “嗡嘛呢叭咪吽”。 被陆峰降服的乌保神伴神一遍。 在这样六字大明咒的冲刷之下,众人心态也平和了下来,陆峰持咒过后,来到藤箱之前借用酥油灯照亮整个暗室。 在这酥油灯之下,陆峰前面的藤箱之上隐隐约约的诡韵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这些诡韵还化作了一个个咒文,游曳在眼前的藤箱之中,如同锁链一样封锁了整个藤箱,叫人有些无处下手。 陆峰双手合十,再度赞颂了上师之后,方才洗干净手脚,打开了藤箱,伸手将里头物件拿了出来。 其中最大的是一张长长的经卷,打开之后,里面就是无尽白塔寺周围的护法和野神、外神,需要供养的时间,还有他们经常出现的地址,圣诞,需要的供物,乃至于一些寺庙的位置,都写的清清楚楚,上面是不同的笔迹,不同的墨汁,可以看出此物是在不断的添补之中完成的。 在以无尽白塔寺为核心的这一片土地上,森罗密布着诸多的小型庙宇,这些庙宇之中供奉着一些未曾被降服的野神,或者是以前巫教的外神,其中也包括了乌保神。 乌保神就是这些未曾降服的外神之中的一位,他是无尽白塔寺到西北的噶宁家族路线上的土地神,也是以前乌拉站的守护神,是所有通过此路宗本贵族们乌拉的保护神,可惜的是,后来乌拉站都被废弃了,噶宁家族也抛弃了这位曾经的守护神,只留下来了一座小庙来供奉他。 就连曾经声势浩大的法会,亦变成了止有一个小小日出寺几位僧侣进行的小场面,至于乌保神的神巫是否还存在,上面也记载不详,甚至连这里的乌拉站为何被废弃,上面都没有细说。 还有一些巫教的神灵,被宗本贵族和大土司家族之中的僧侣和神巫们祭拜,降服,有的土司甚至很早之前,家族就是巫教的巫师和土司的结合体,本身就具有类似于寺庙大僧侣的伟力。 只不过这样资格的土司,本身就凤毛麟角,他们都是真正的大人物,无尽白塔寺周围的大土司们,都无这样的悠久的历史地位,除了…… 陆峰看到了冈措白玛。 陆峰确定自己未曾看错,就是冈措白玛,冈措白玛附近,准确的说是甘耶寺附近,曾有一个北边第四等家族常驻其间,只不过许多年前,这一位北边第四等家族就迁徙离开了,不知道和甘耶寺的破落有没有关系。 那些大的贵族家中也有属于自己的家神,相比较于乌保神和一些野神,那些贵族家中的外神,这些经卷上的记载十分的语焉不详。 只有法会的日期,还有一些神巫的传承之流,更加详细的信息几乎都没有。 由此可见。 卓格顿珠许他使用自己的名号,对于一个小僧侣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之事。 北边第二等家族。 陆峰未曾见过大家族,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北边第二大家族,到底是何等殊胜之存在。 念头流转之间,陆峰再次在乌保神的伴生神中找到了他降服的神灵,这位外神是常驻世间的外神,眼睛射出红芒,一张脸在女人和獒犬之中转换,她会在日落之后,日出之前出现在荒野之中,是可以叫人和牛羊衰败的、不吉祥的神灵。 她会嗅到活人的味道,趴在活人的身上,不断的吐出叫人生病的气息。 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将那人最后一口阳气抽出,让人和牲口死去,像是这样的伴神,陆峰看到乌保神还有六位。 陆峰双手合十,再度对藤箱拜了拜,拿出来了自己的古卷,展开放在自己面前,他知道行走在外,未曾有了明理长老庇护,那在安全这个问题上,就要自己小心了。 认真看了一眼,古卷的第二部分干干净净。未曾出现新的绘图。 说明乌拉站附近是干净的、安全的,确定安全之后,陆峰方才又拿起来人文地理卷开始观看,陆峰之所以能够在无尽白塔寺生活如此多年,是因为陆峰从来不去远地方也去不了远地方,他也会做手工,无尽白塔寺的学院是在寺庙之中,但是大量的学僧房间是在无尽白塔寺之外的村子之中。 无尽白塔寺是一个大的聚居区域,在这旁边住着大量的牧民,奴隶,十分繁华,但是很显然,刚刚从寺庙一出来,通往噶宁家族的路上,就是一段长长的无人区,几乎寥无人烟。 陆峰打开了这人文经卷,发现了无尽白塔寺附近的特征。 无尽白塔寺最繁华的地方都在逐渐靠北的位置,准确的说是东北方向,越是朝着无人区,也就是西北、西南方向走,就越是荒芜和可怕,但是东北、东南方向,都是早就被占据的草场和牧场,庄园。 宗本就是城堡,也就是一个“县”,宗本贵族就是一个宗的上下僧俗官吏,大多都由一个或者几个家族把持,再往上的州府亦是一样,这些富余的地方,都被土司和宗本贵族们占据完了,就算是僧人,也休想插上一脚! 所以,那些富饶的地方针锋相对,这样危险的地方无人问津。 陆峰又拿出来了经论,仔细研读,无日无夜,明理长老离开之后,整个乌拉站十分的安宁。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2节 直到快要天亮之时。 异变陡生! 第55章 夜袭 这是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再过一些时候,大日就会从金山出现,照耀的整个密法域如同烧热的锅子,又热又烫,叫那些贵人都躲在阴凉的地方,叫那些头人都用鞭子鞭笞不听话的差巴,叫那些差巴用鞭子抽打那些弯腰劳作的奴隶。 乌拉站里,侍从僧们已经酣然入睡,两位护法上师,智远和智安彻夜不眠,他们躲藏在黑暗之中,煨桑念经,一人读经的时候,另外一人就在观察周围,若是有晚上放哨之人有任何懈怠,这两位上师就会用自己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这些懒怠的猪狗,抽打的他们清醒为止。 整个侍从僧们,被他们分为了四部分,两位红衣僧侣将夜晚分为四个部分,由四部分人分别看守,用他们的话说,“这些侍从僧蠢笨如猪,若是委以大任,怕是第二天要被吃在狼嘴里。 他们比骑的驴子还要愚蠢。” 所以这二位上僧并不相信这些侍从僧,他们换成两班,观察四周的风吹草动,并且督促这些侍从僧观察四周,只有陆峰才是最安然之人。 他整夜阅经读卷,了解无尽白塔寺附近的自然、人文资源,在他的身边,古卷带给他的加持感觉,叫他过目不忘,叫他完全沉浸在了那种“大智慧”的感觉之中无可自拔,甚至于许多晦涩难懂的文字,他虽不懂其意,但是将他们的图形居然都记下来了! 叫他读出来这些文字,陆峰是读不出来的,因为他不认识,但是叫他将这些文字都写出来,陆峰是完全未有问题的,因为他全都记下了。 就在这样的沉浸读书感觉之中。 直到他忽而看到自己古卷第二部分,真切的出现了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上面快速的绘画! 寥寥几笔。 神韵兼备。 看到这上面这一次出现的“厉诡”,陆峰第一时间觉得这可能不是“厉诡”,这上面的“厉诡”,更像是人,他们穿着很花哨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是法会之上,神巫为了请神降临的时候穿着的衣服。 每一人都极其凶恶。 手里拿着磨得锋利的骨刀! 陆峰立刻就站了起来叫道:“白玛!” 那底下的白牦牛立刻就听到了陆峰的声音,陆峰将其称作白玛——虽然她在乌保神的伴生神之中,被称之为狗头红眼女神,但是被陆峰降服之后,陆峰还是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白玛。 冈措白玛,陆峰打算什么时候降服一位男性护法神,就将他叫做冈措。外面的两位大僧侣也被陆峰的一声白玛,叫的神情一动。 陆峰打开了其余的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了弓箭,长刀,盾牌,他轻松的将这些武器拿了出来。 密法域之中,多有诡灾,但是也有兵灾。 不过从陆峰所处的环境来看,极其封闭,并不知道何处有人打仗,是谁和谁在打仗,也不知道何处有溃兵。 但是他知道,从无人区是不可能跑出来溃兵的。 所以对于检查的时候,发现未曾施展密咒的箱子里面有弓箭,刀盾的事情,陆峰只能想到是生番,结果现在,陆峰还真的见到了生番。 除了生番,陆峰想象不到其余什么“厉诡”会长成这个样子。 “厉诡”之所以被称之为“厉诡”,是有明显的“非人”之处,不像是这些“生番”,看上去明显就是活人! 但是活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古卷上面,陆峰并不清楚。 他将弓箭和刀盾丢了下去,白玛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诡韵,长长的牛毛从这些诡韵之中出现,将武器安稳的拖住。两位上僧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过来,拿起来了弓箭——这些侍从僧里之中,止有他们会使用弓箭。 其余的一些蠢物,连刀盾都不会使用,那些稍微蠢的慢一点的僧侣,都被明理长老带走了,两位上僧警惕的观察四周,他们未曾忘记明理长老说的话——菩萨的保佑比经验和教训都要来的稳健。 毫无疑问,永真是被菩萨保佑的人。 他们虽然都修持密咒,并且也都接触过“六字大明咒”,但是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明悟,“六字大明咒”能修持到永真这个境界,是多么的不易。 两人加持密咒,立刻就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之处。 “是那些该砍头的生番!” 智远大声的提醒所有人,叫所有人收缩过来,旁边的智安则是口诵密咒。 宝相庄严。 “唵,萨婆怛他揭多!” 在他的头顶,赤金色的火焰化作了一道浮屠的样子,在这浮屠之上,有摩尼宝珠,绽放无量光,照亮周围! 在他的脚下,诡韵生根,地面之上,如同沸腾起来的热锅,一只只脸庞从里面出现。 那些藏在了阴影之中的生番,被智安从阴影之中逼退,眼看自己被发现,那些生番立刻冲了出来,他们的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浓烈的味道,说不上是香还是臭,他们有弓箭,朝着里面攒射过来。 磨尖的动物骨头所化作的箭矢,落在了乌拉站之中。 眼见自己的本尊受到攻击,白玛要呈现忿怒像,被陆峰阻止,这些生番快速的从远处出现,天空之中甚至还有神鹰出现,只不过这些神鹰飞的极高,底下看过去,就仿佛是一颗小小的黑点。 还有野狼群此时也出现,冲着这里冲击了过来,两位红衣僧见状,一位对付生番,另外一人对付这些野狼群。 在这些野狼之后,是一座巨大的狼王,他长得有牦牛犊子那样大,眼神之中满是智慧和狡诈的光。 除了那些野生的马群之外,陆峰也是第一次见到除了野生马群之外的野生动物,在密法域,野生动物群都带有一些极其神秘的面纱,许多野生动物都带着自己特殊的含义,在僧侣们的眼中,每一种野生动物,都有它们对应的象征。 人在密法域活着不容易,动物在密法域生存,一定也有自己特殊的法门。 重要的是,陆峰在看,袭击他们这些马队,这些生番可以获得什么? 陆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一眼在场的这些僧人,忽然就明白攻破这里,这些生番会得到什么了,陆峰拍了拍白玛的肩膀说道:“偌,去往那处。” 陆峰不会使用拳术和刀剑,所以只能动用钝器。 所以他将此地最重的桌子轻轻拿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妥,又将最重的经幡扛起来说道:“去那处,去那白狼王处,我欲与白狼王谈论佛法,降服此妖邪外道。” 白玛还做白牦牛,陆峰坐在白牦牛上,拍“马”疾驰,轰隆隆的碉楼三楼跳下去,撞碎了围墙,冲了出去! 陆峰拿着经幡一扫,那些狼就被轻松的拍飞了出去,白色的狼王见状,二话不说转头就跑,诸多比牛犊子只差一点的大狼上前阻拦,也都被陆峰随意拍开,眼看这狼王逃跑,陆峰更是将此物当做了长矛,远远地抛飞了出去,狠狠地扎在狼王身上! 第56章 巫师 狂风呼啸,陆峰以大勇力对待这些夜袭的生番,那狼王被法幡钉在地上,周围的那些群狼惧怕陆峰之佛法,不敢上前,止几个老狼,想要上前帮助狼王,被陆峰放声大吼,以一声“哈”音震的四散逃离。 这也是陆峰神力圆满之后第一次动手,也是第一次直观的见到“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有多么的殊胜,甚至还未到神之大圆满,就已经有了如此的神通。 但是陆峰越是学习,就越是疑惑,若是整个寺庙之中,大量的僧人都在学习“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的话,缘何他见到的一些上师,并无此表现形式? 是自己以往学经僧的方式,并不足够见到寺中大人物,故而未曾看见。 还是说其余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且寺中的主持尊者一定是学习“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按理来说,不须修行到身与意大圆满,仅仅是修行到身的大圆满,都不可能需要转世轮回,仅仅是神力圆满,就已然如此,到了之后,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随风而飘,得大清静之后。 寿命再如何,也能得一百三十载以上。 只不过这个念头,一转即逝,刚刚出现就被陆峰以慧剑斩断。 远处一道一道的气息,只有陆峰可见的落在了陆峰的胸口古卷处! 白玛身上的诡韵飘散在了空气之中,如牧民拍打自己的帐篷的时候,拍打出的一捧一捧灰土一般,在夜晚之中化作尘埃,逸散在周围。 这些灰土被周围的狼群吸收,顷刻之间,这些狼群之中的血肉亦都消失不见,化作了一具具干瘪的尸体,躺在地上。 状极凄惨。 陆峰更是到了狼王身边,一掌击碎了狼王的头颅,唬的这些野狼俱作鸟兽散。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刺耳的骨笛声音。 那些原本欲作鸟兽散的野狼,全部都再度聚拢起来,围住了陆峰。 陆峰蹙眉,坐在白牦牛顶上观看,在他的面前,黑暗沸腾,从中走出一个人出来。 他穿戴着厚重的盔甲,双足之上是厚厚的牛皮靴子,尚未从里面出来,就已经带来了足够多的震撼,他刚刚从黑暗阴影之中出现,陆峰座下的白玛就开始极度不安了起来,她想要不断后退,被陆峰勒令喝止,这应该也是“生番”。 只不过此“生番”,不比寻常,陆峰就看到这生番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那一只手变成一百只手,一千之手,一万只手! 这些手密密麻麻,仿佛是侵占了所有的黑夜,在所有的黑暗之中,都是他的手,他的眼睛,还有这些盔甲上面奇异的味道,陆峰只觉得自己的鼻孔,眼前,六感六识之中,都被眼前突兀出现的“生番”占满,并且陆峰开始感觉到了不清净,浑身上下似乎是缠满了一些未曾洗澡,皮脂和风沙混合在一起的污垢包围。 这些污垢仿佛是活着的。 污浊自己的皮囊之后。 也要污浊自己的佛性。 陆峰丝毫不敢怠慢。 他的身边,酥油长明灯燃烧了起来,化作一道绿茵茵的光芒,但是那些手掌,却不断的在这光芒之中印下一个又一个大手印,旋即酥油长明灯开始熄灭,陆峰又拿出来了金刚铃,金刚杵,扎玛如,法螺等等,都依次第失去效果。 反倒是那一只只手,一双双手,死死的拖住了陆峰,抚摸陆峰,将陆峰带入另外一方天地——属于密法域的天地。 从下往上看,一道道如金刚地狱般的业火赤红焦炭色从黑夜之中传来。 照亮了陆峰的脸。 陆峰只感觉自己脚下狂风烈烈,低头看去,不知道在何时何地,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早已变了模样,炙热的狂风从脚下传来,原来的土地,化作了一片平整无比的镜子。 在这镜子之中,陆峰感觉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枯红色的寂静大风在一座红铜铸成的山峰旁边,不断的循环往复的吹。尽管陆峰还未进入这一个世界,但是他只是看一眼,陆峰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之中,自己被这枯红色的大风一吹,只怕立刻身体之中的水分都要被蒸干、蒸熟。 在这寂静可怕的世界之中,在那座红铜铸就的山峰上,还有一尊王系神灵,陆峰未曾看他一眼,也不敢看他一眼,只是闭上眼睛,观想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为光明无量净土,是一个“○”,在这“○”之中,六字大明咒如一朵莲花。 六瓣莲花,每一瓣莲花都是一个密咒,自己则是脚踏在这莲花之上,随着殊胜的六字大明咒,渡过无边金刚地狱。 并且他想象布施甘霖,天上的甘霖降落在脚下的金刚地狱之中,熄灭这金刚地狱之中的无尽业火。 那些抓住他的手,也受到了陆峰的慈悲布施,这些原本“肮脏”的手,逐渐也开始变得无力了起来,就连陆峰身上原本出现的污垢,此刻都化作了油亮的黑水,从陆峰的身上滴落下来,化作小溪,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生番巫师”见状,走了过来,他手持一根挂满了人骨的长矛,在长矛之上写满了对于敌人的诅咒,他将长矛对准了眼前的僧侣,想要挖出他的心和肝,用来祭祀自己的神主,但是刚刚高高的举起来了自己的武器,就被远处射来的箭击中。 智远在倒塌的墙边,一只牛皮靴子踏在这墙上,手上带着扳指,拉着强弓,遥遥的对准了他,再放一箭。 又一箭击中了这“生番巫师”,“生番巫师”皱了皱眉,这些僧侣的箭矢上面同样拥有大僧侣附带的赐福和诅咒,赐福是对于射箭之人,百发百中的赐福,诅咒是对那些伤害佛法的敌人,对于他们加倍伤害的诅咒,会受到恶病的诅咒。 身中两箭,但是“生番巫师”依旧不退,想要继续动手的时候,远处忽而传来了烈烈的马蹄声音,听这个声音,就像是将一万匹马绑在鼓上,用马后腿在擂鼓一样发出的声响。 遇见了这样的情况,这“生番巫师”不得不退,他吹动了自己口里的骨哨,整个人从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也未有人去追逐这些“生番”。 那种莫大的“拖拽力”消失。 陆峰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些骑士。 这些骑士穿着肮脏的盔甲,未着头盔,盔甲也不齐。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3节 他们背着虎皮做的弓箭袋和刀柄,穿着昂贵的牛皮靴子,很明显不是流寇和乱兵,更像是某一些人的部曲,他们纵马前来,看到了陆峰身穿的红色僧衣,停了下来。 骑士们分开,露出了后面赶来的一位身穿红衣的僧侣,他策马上前,吃力的眯着眼睛,示意周围的骑士将火把往前,叫自己看清楚眼前来人。 骑士们依言上前,照亮了陆峰的脸,这位僧人慢吞吞的开口问道:“可是来自于无尽白塔寺的上僧啊?” 陆峰双手合十:“正是吾等。” 第57章 龙根上师 “啊!” 那老僧浑浊的目光看了陆峰半晌,方才慢吞吞的说道:“原来上师就是。 不知道上师法号是?” “永真。” 陆峰说道。 “永真?” 这位年老体衰的红衣僧看起来是很怕冷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厚厚的毯子里面,看起来像是一只脱水的鹌鹑,他的红衣只体现在了他将毯子豁开说话的一瞬间,说完之后他就将毯子重新披在了自己身上。 听到了陆峰的法号,他亦无介绍自己之意,只是缓缓的说道:“不知道永真上师这一次,带队的大僧侣是何人啊?” 说话的当口,智远、智安两人已经靠近了陆峰,他二人并未动用护法,所以平白的低了陆峰一头,不过他们现在并不以为意。 但是陆峰还是看到了两位,主动说道:“我等是由我师明理长老带队,此二位是戒律院的两位上僧,这位是智远上僧,这位是智安上僧。 二位上僧,佛法精纯,戒律森严,主掌此地事务,统领马队。” 二僧一听,同时露出微笑,说道:“不敢,不敢。” 智远僧指着陆峰说道:“这位永真僧,就为我们戒律院首座,明理长老之徒。 你们是何人?为何前来此? 见了佛僧,如何不下马?是不敬佛?还是未曾有礼佛之心?” 智远僧说到这里,瞪大了眼睛,身上的诡韵一遍遍冲刷着这些人的战马,将这些人唬的立刻从马上滚落下来,趴在地上不断叩首,止红衣僧不受影响,他座下的马匹,应也是一位护法神。 那红衣僧听到是戒律院首座明理长老之徒弟,只是双手合十说道:“原来是明理长老之徒儿,上僧勿怪。 吾等是噶宁家族,噶宁老爷的人。 噶宁老爷昨日在打卦的时候,预感到有佛爷的使者从东南而来,所以特意叫我们这些人没日没夜的赶来,迎接佛爷的人。 没有想到是戒律院首座亲自前来。” 不过问起来了明理长老,陆峰直言自己的“本尊上师”带着大队人马离队而去,去寻找风马带来的消息的时候,那老僧砸吧了一下嘴巴,问那是否在这里等待明理长老回来,陆峰说不必,我师会在噶宁老爷的庄园等待我们,如此,老僧问他们现在可否行动、离开,趁着天还未亮连夜赶路,赶到下一个村落。 “那是荒原上的诸位神灵休息的时刻,菩萨会保佑我们的。” 那位红衣僧说道。 陆峰看了一眼智远、智安,两人都说,依陆峰所言行事。 “永真,依你之言,我二人均无不可。” 二僧说道。 本来他们就对修持六字大明咒的陆峰相当信服,更遑论在刚才,陆峰在所有人之前察觉到了“生番”的袭击,他们如何不相信陆峰是被菩萨保佑之人? 与学者的为伴的人成为学者,与小偷为伴的人成为小偷,永真僧作为明理长老的弟子,他一定是拥有菩萨保佑的天生佛子,是生下来就该做僧侣的人,如今出行饮食,那自然是依照陆峰所言,在荒原之上,菩萨的庇佑比一切僧人的智慧,都要可靠。 察觉到了两位僧人对于陆峰的态度,那老僧微微眯了眯眼睛,未曾说什么,也不催促,只是裹紧了自己的毯子,等待他们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 陆峰言既然如此,那就今日下午再行动。他早上须得洁净、沐浴,礼佛、敬佛,那老僧双手合十,示意手下骑士进入乌拉站修整,对于陆峰的选择,他亦无任何的怨言。 “偌,你们这些差巴,依此行事。 不许违逆上师的意。” 那些跪在地上的“差巴”亦不敢乱说什么,灰溜溜的爬起来牵着马,想要进入乌拉站,智远僧喝止了他们,叫他们就在乌拉站之外驻扎。 那些武士看向了红衣上师,那位红衣上师继续说道:“依上师们的意,驻扎在外边。” 陆峰眼看了这些情况,将这些事情都收在眼里,收在心里,未曾多管,也未曾多言。 陆峰礼貌问这位红衣僧人是何身份,这红衣僧人说自己叫做“龙根上师”,是噶宁家族供养的僧人,每日为噶宁家族诵经,打卦,祈福,占卜。 这就是僧人的另外一种生态了,他们并非是选择进入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大寺庙之中从学经僧学起,而是选择成为大庄园主的经师,为大庄园主劳动。 只不过一般情况之下,被大庄园主供养,也意味着自己这一辈子都拴在了庄园主的身上,有些残暴的庄园主会因为自己家供养的僧侣说话不中听,不好听,就割掉他的舌头,挖掉他的眼睛,割断他的脚跟,就算是如此,大庄园主家族亦不缺少僧侣。 无法成为红衣大僧侣,那一辈子在寺庙之中和为大庄园主工作亦无甚区别,甚至于有的僧侣若是能够讨得大庄园主欢心,反倒是不用做那些苦活计,安心为大庄园主讲笑话都能活得有一个人样。 看着这位眼睛半睁不睁,神情萎靡,陆峰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位龙根上师极不简单。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陆峰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的心此刻如同他的身体一样的洁净,能够反射出诸多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光彩。既然他感觉龙根上师不简单,那这位噶宁家族前来迎接他们的僧侣,就一定有问题。 不过他并未声张,只是回去之后将这些事情都告知了两位上僧,两位上僧相互看了一眼,并未敢将陆峰的话当做耳旁风,只不过他们也并不能看出来龙根和尚是如何行事——他的身上没有诡韵,也未曾看到他动手,他只是将长长的一串念珠扭七扭八的缠绕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回去之后,陆峰也开始检查这一次的伤亡情况,发现死了几位侍从僧,是被生番的乱箭射死的,已经救不回来了。 在看到陆峰等人走进去的时候,龙根上师也将佛珠握在手里,默默的念诵持咒,默默的为这里刚刚死去的僧侣们祈福,他趴在地上,用耳朵去听地上的声音,又抬起头,看到了离开这里的神鹰。 院子里面。 死去的侍从僧之尸体,都被堆放在一起,等待陆峰诵念之后再火葬,至于说其余两位红衣僧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他们会将沾上血的箭矢和武器,利用上面的鲜血,对于死于他们手上或者是未曾死在他们手上的生番,进行诅咒。 诅咒魔神带走他们的生命,杀死他们的灵魂,这是每一场大战之后,双方僧侣都要进行的仪式。 无有例外。 第58章 慈悲坚固,无可撼动,是为不动 陆峰站在二楼的窗户口,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注视这院子之中所有人的行动。 碉楼的窗户普遍不大,作为一个最原始作用,用来防御外敌的建筑,窗户是不可能用作装饰之物的,陆峰半个人隐藏在了窗户之后,默默的观察着底下所有人的动作,看着底下的僧侣寻找薪柴,将尸体叠放在一起。 看着两位红衣僧将藤箱打开,取出里面的神牌,还有干肠、被密咒保护的湿肠,心、肝,还有各种各样的血液,坟土,泉水和一些更难以描述的贡物,准备以“垛”来诅咒那些伤害过他们的敌人。 看着远处的龙根上师双手持咒,默默地祈福,看着那些不知死活的噶宁家族私兵拿出了刀子,想要将那些干枯狼尸上的狼皮剥下来,想要拿去做暖床的褥子。 在一场战争过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 在他的身后,白玛双手合十,站在身后为自己的上师祈福。 “不动心,不应如此。” 陆峰忽而对着自己身后的白玛没头没尾的说道。 白玛惊愕的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上师,不明所以,陆峰在二楼开始踱步,他当然还未忘记前不久和“生番巫师”斗法的结果,那永不停歇的,炙热的枯红色大风,还有那些不断拖拽他的,想要将他拖拽进去的双手。 屹立在那世界里面,那座红铜铸就的山峰。 这些场景不断的在陆峰的心头转来转去,就好像那一座山真的梗在了他的心里,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步,他忽而再度跏趺坐,这一次,他的神情平静了许多。 他说道:“偌,白玛,去楼下为我祈福等待吧,若是二僧找我,就叫他们稍止一二。” “是的,主尊。” 白玛在地上叩首,方才离开,把守住了碉楼的大门,不叫任何人上来。 陆峰则是将古卷放在自己面前。 他打开的古卷之中,第三部分也出现了诸位生番的样子,这些都是死于这一场小型突袭的生番。 所谓生番,是一种对于其余种族的蔑称,无尽白塔寺所说的生番,实际上就是在大雪山深处,还有无人区边沿地区生存的一些族群。 无尽白塔寺的僧侣和贵族老爷们认为他们“不尊佛法”,“被外道邪神蛊惑”,“遭受到了大日如来的厌弃”,佛光的普照并没有照耀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无法说人话,也不通人性,所以称呼他们为生番,显示他们和野狼野狗一样的身份。 他们会劫掠一些外出游行的僧侣,亦或者是攻击一些村子,掳走里面的男人,女人和小孩,还会掳走老爷们的羊和牦牛,这些生番一定不会这么简单,陆峰抚摸着这些图案,感受着从古卷上源源不断产生的那种令人“智慧”“清静”的念头。 陆峰一步步的回想自己所走来的一切,盘膝坐下,又感觉到了那炙热的风似乎从自己脚下传来,陆峰往地下看了一眼,地面依旧平稳的很,不是这风动了,是他的心在不断的动荡,他的不动心并不清静。 也就是所谓的,佛性破碎。 不动心如一层铠甲,护住了人的真性,以佛法化作的不动心破了,那人的真性自然无法抵挡那些大恐怖、大畏惧、大畏怖,也就是降服不住那些真性,自然会化作厉诡,更有甚者,佛性破碎之后,堕入了大恐怖之中,化作外神,陆峰今日无事,自然是因为他手里的古卷在加持他。 护住了他的真性。 这样的大危机经历,叫陆峰开始反思,对于他来说,今日的观想布施金刚地狱,叫他又想到了后山的不动心,大布施自己,以身作供的场景,第六阶次第的僧侣夜观壁画,在壁画上的大日如来的注视之下,完成第六阶次第的“不动心”学习。 但是直到现在,陆峰都觉得后山废弃的坛城并无如此简单,他在坛城之中遇见了几百年前的建寺法尊精魄,还有那一只黑羊,传授他大手印之法。 完整的大手印法,供养的是“宝帐怙主”本尊,完整的“宝帐怙主”的曼荼罗,应当是在扎举本寺,口中应该诵念的是“嗡”。 他在此坛城之中,只不过因为数百年未有人火供此处,唤醒于他,无尽白塔寺又将此地当做了第六阶次第的僧人领悟不动心的地方,僧侣未曾领悟不动心,又如何持密咒精进,更遑论是举行一场可以唤醒他的火供了。 所以,初代建寺法尊是在坛城之中,但是坛城供养的本尊并非是他,他又并非护法,菩萨。 壁画上的大日如来,他手捏的法印,既非智法身,也并非是理法身,到了最后,不动如来被厉诡吞噬,却又复出现,这是不动心? 断掉的法脉…… 寺庙建庙如此多年,未曾被人了解的秘密。 所以,那这厉诡吞噬的场面,是干净,还是不净? 那大日如来,是在? 还是不在? 是,还是不是? 一阵又一阵的清凉加持在陆峰的识藏之中,陆峰感觉自己的脑子无比的清明,所有的一切都撞击在他的脑子里面,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识藏之中孕育,只是差了一点,就可以喷薄而出。 “本应就在此处,只是心思混沌,一切有情生,皆有如来藏。” 陆峰周围的诡韵越发的浓烈,已经有炙热的风从他的周围吹了过来,今日见过的那红铜铸就的山峰在他的脚下若隐若现,陆峰口诵六字大明咒,以慈悲韵蕴养自身识藏,遍索追求。 终于,在他的如来藏之中,忽而传出了一阵大火,从他的颅顶脉轮出现,和他脐带底脉轮的大慈悲韵勾连在一起。 如烈火烹油! 二者一遇,那慈悲韵之中六字大明咒就和“嗡”字撞击在一起,直接化作了一道慈悲大火,将他那日的所有记忆,都炙烤在这慈悲大火之中,不管是壁画亦或者是坛城,亦或者是那一道“种子字”,全部都在大火之中,如一块真金,开始熔炼,化作了液体,扑了下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4节 除了六字大明咒如永恒不变之亘古存在,屹立不动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在这火焰之中化作了金水,重新铸就! 陆峰张嘴,说道:“了了分明,清清楚楚。” “无所挂碍。” “无所住持!” “是故得不动心。” “无舍、无取、无碍、无憎恶。” “心无所住,了了念生!” 由显入密,陆峰十年学经僧学习过的经文和注释都如清泉,陆峰口诵六字大明咒,大慈悲韵从他的脐带下脉轮出现,在他全身的脉轮之中循环往复,那日学习“不动心”的一切场景都在他的脑海之中再度重现,每一个细节都未曾放过。 这些事情和记忆,似乎本身就存在于这方世界之中,他只是调取了这方世界的记忆一般。 这些记忆在他的慈悲大火之下,彻底的化作了一道道“金色的融化金水”从虚空之中出现,扑头盖脸的扑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盖成了一个“小金人”! 在他的周围,似乎也出现了那恶臭的尸体气味。 那些非人的厉诡从虚空之中缓缓的出现,不止如此,就算是在碉楼之外,还能看见扭曲的虚空之中,想要爬出的无数厉诡,以碉楼为中心,诡韵缓缓的铺就出来,要将这碉楼拖入诡韵之中。 龙根上师看向了碉楼,剩下来的两位上师亦是如此,他们想要冲上前来,但是被白玛挡住,不许他们上前,不管是谁,白玛就是一句话。 “吾之上师在此修行,无论是谁,均不可打扰!” 若是再啰嗦两句,两位上师都感觉白玛可能就要化作忿怒相,维护自己本尊,无奈之下,二僧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该如何,只好束手在这碉楼之下,看着那天上厉诡化作了一只只燃烧着业火的大手,想要从虚处化实,抓住碉楼之中的永真上师! 第59章 寺庙和贵族的家中,从不缺少秘密 而在碉楼之中,陆峰的头顶,虚空之中已然沸腾,金黄色的“液体”化作了一缕缕精纯的法性,从陆峰的颅顶灌注了下去! 秘密灌顶! 这是陆峰完全没有想到的。 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在那一场“火供”之后,藏在了他的如来藏之中。 初代的建寺法尊的一丝法性藏在了他的如来藏之中,在明理长老为他灌顶的时候,替代了明理长老,为他灌顶,教他修持大手印,观想“宝帐怙主”本尊,想要成为他的本尊上师,但是在最后,陆峰被古卷“惊醒”,完全未曾看到自己的“本尊上师”。 但是陆峰没有想到,在初代的主持法尊藏在了他的如来藏之后,还有东西留在了他的如来藏之中。 在那一场火供之中,有两物出现在了他的如来藏,一者是初代主持法尊,二者是现在勾连虚空之中,为他秘密灌顶的法性,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在初代的主持法尊修为之下,甚至于那源源不断的精纯法性,比初代主持法尊还要强烈! 就如同天上的大日融化,流淌进入了陆峰的身体之中! 陆峰的眉心之间,大量的慈悲韵顺着这火焰喷吐了出来,缠绕着化作了一座莲台,将那些已经靠近的厉诡全部都挡开! 在他还是学经僧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学院的僧人土登——就是那个在噶其拉土司官寨,被做成了人皮供物的那位同学,就告诉过他这样一句话。 “在土司和寺庙的房间里面,都关押着一种长着嘴巴,但是没有长着眼睛的怪物,他们是所有人的佛敌,贵族和僧侣们将其装在袋子里面,塞进了房间的深处,每天都用密咒哄骗他们,不许他们出来。 扎萨,你猜,这些佛敌叫做什么?” 陆峰当时是真的想到了不少的说辞,将一些密法域上常见的魔怪都说了一圈,但是土登还是连连摆手,看着扎萨越来越疑惑的神情,土登发出了得意的笑容,最后陆峰好奇心作祟,被当地的土登“拿捏”,土登得意的哈哈大笑,在叫陆峰“供养”了他一碗加了葡萄干的青稞粥之后,他方才拍手说道:“那个佛敌和怪物就叫做秘密啊。 哈哈哈,你不会没听过这句话吧? 这句话是我阿妈告诉我的,她说这句话是恶魔藏在了人的嗓子里面,叫人发出来的声音,是一种叫人胡言佛爷的话,被佛爷听见,是要挑破我们的嗓子,把恶魔从里面找出来,放在火里面烧掉的。 所以啊,扎萨,这句话你听听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叫佛爷们听到。” 只有第六阶次第的红衣僧侣,穿着牛皮大靴子,带着高高帽子的僧侣,才能被称之为“佛爷”,像是他们这样没名没姓的学经僧人,压根就没有资格被称之为佛爷。 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灌顶的时候,在这灌顶的瞬间,陆峰忽而想到了死去的土登。 还有和土登一同死去的多吉。 还有他去噶其拉家族的时候,见到的那些管家,差巴,还有今天在这里死去的诸位侍从,还有他在学院读经书的时候,因为贫穷饥饿死去的僧人,因为害了病没有医药死去的僧人,因为得罪了大僧侣“失踪”的僧人。 还有他在学经的时候,见到的符合供物标准的奴隶,还有他的学经的时候,见到的或被砍掉了双手,或砍掉了腿,或砍掉了脚指头,或拔掉了舌头,或挖掉了眼睛,或因取乐导致了残疾和死亡的寺庙奴隶, 看到了这个僧人。 那个僧人。 这张脸。 那张脸。 这些人。 那些人。 最后,他们都变成了陆峰的脸,都变成了陆峰的人,都变成了陆峰的模样。 他们都出现在了陆峰的面前。 和陆峰一模一样。 他们看着陆峰,陆峰也看着他们。 陆峰了然。 他好像是看着镜子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些陆峰。 就如众生见我,我见众生。 未有言语,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陆峰看着他们,看到最后。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哎!” 陆峰叹气。 如旷野上的微风。 如吹拂过去桌面上的尘土。 如一声亘古就存在的呻吟。 一阵风吹过,轻轻的,轻微的,将他眼前的这一切人都吹拂消失。 这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的情感太多了,多到了叹息出这一声叹息的陆峰都不知道自己在叹息什么的程度。 随后。 陆峰忽而手捏法印,被风吹干净的地方上,陆峰看到了一尊秘密本尊。 呈现忿怒像,火焰流转,经久不息! 这一切事情都流转的极快,比一个呼吸之间的停顿还要短的多,比闪电划过天空的速度还要短的多。 陆峰的慈悲韵和如来藏之中潜藏着的法性撞击在一起,彻底化作了一道慈悲火,在他的头顶,那些火焰从慈悲韵的金色,化作了一道一道璎珞一般的青蓝色火焰,大日如来法相开始变化,在金色被熔铸完之后,青蓝色的真正本尊方才真正出现。 陆峰的秘密灌顶完成,口持密咒,冲天的青蓝色火焰从他身上“轰”然爆裂! 那些无尽厉诡,都被“从天而降”的一只大脚踏在脚下,代表着智慧降服、勇力降服、佛法降服,业障降服! 陆峰口诵密咒,“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密咒直言而出,隐藏在了虚空之中的法相灌注到了陆峰的如来藏之中,陆峰自然而然领悟了一切。 在他的大慈悲韵之中,数不清的慈悲火勾连化作了一道道璎珞,从他的脐带下脉轮出现,一缕一缕的化作了瑟瑟宝座,由下而上,出现了观想本尊,化作了咒轮,将周围的一切诡物都化作了阻道烦恼,随后智慧火和慈悲火灼烧过去,直接剪除一切之业障! 陆峰也陡然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再度诵念了一遍真言咒语,想象自己眉心有一处咒轮,以大慈悲韵降服周围之一切,他的不动心,并非是单纯机械的如如不动,是以慈悲如须弥山,永恒流转,如如不动。 无论出现何物,都不可摇动他如菩提金刚一样的佛心! 第60章 本尊、秘密本尊! 不动明王尊也终于完整的出现在了他头顶的瑟瑟法座之上,呈现青黑之色! 陆峰的体内,慈悲韵和那种子字摩擦起火,瞬间化作了一道道慈悲火焰,将周围的一切恶业全部都降服在大慈悲火焰之中,法性之中又流转出一火,逐渐弥漫在了不动明王尊的身后,化作了熊熊火焰。 一股一股清亮的智慧从古卷上面无量加持过来,落入火焰之中,如烈火烹油,叫那火焰变得更高,更大,以无上智慧火,烧的这周围烦恼俱都化作虚无,这些智慧火又落于了他的颅顶脉轮之中,增加陆峰智慧。 陆峰手做降魔印,观想本尊,本尊身上,青色代表着法性,黑色代表着无相烦恼,青黑之色就代表着法性与无明不二,陆峰需要以大智慧,大慈悲,大毅力凝聚童子相,以证得纯洁无垢的菩提心,依止本尊。 一般来说,此处应有上师在旁辅助,根据弟子的资历和学识,进行再一次的灌顶和布施,但是陆峰并不和别人相同,他学习的大手印和“不动明王密咒”,都无现实依存的本尊上师,无有挂碍,无有阻拦,所有一切,都须他自己而行。 直到自己无限接近于本尊,最后成为本尊,至于认为他是弟子的明理长老,此刻已经骑马离去,不知去了何时何地,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所以此时此刻的陆峰,竟然像是一个无有榜样的小童,坐在此地,无有观想本尊上师进行学习,就直接观察本尊。 若无古卷加持,恐怕此刻已经佛性破碎,化作外神了。 不过有了古卷加持,陆峰不再理会这些假设,他口诵密咒,将本尊请到了自己的颅顶之间,止叫自己眉心的咒轮不住的旋转,一手持嘎巴拉念珠,一手持降魔印,不住的念诵了数百遍之后,方才依止。 直到此时,外头的天光已经照了进来,金光色的阳光照在了陆峰的颅顶之上,陆峰方才睁开眼睛,往下看去,“垛”的仪式已经完成了,只有侍从僧的尸体依旧还躺在了院子里面,陆峰走了下去,那围绕着碉楼的诡韵早就消失不见。 那些诡韵,象征的是陆峰的恶业,恶业都被扫除,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是为洁净。 智远僧和智安僧刚刚做完了诅咒,大汗淋漓,但是还是叫人去给陆峰打水沐浴,陆峰谢过了他们,随后来到了这些堆砌的尸体之前,还活着的侍从僧们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们驱散蚊蝇,乌拉站不远处有一条河。 天黑尚好,天亮之后,在河流的一些段落,蚊蝇如黑云盘桓其上,蔚为壮观。 尸体下面已经铺满了薪柴,是侍从僧们从外面找的,陆峰看了一眼,养马僧扎娃和向导僧措索都活着,他们将点燃的火把递了过来,陆峰看着这些尸体,将火把丢在里面。 未有油脂,这些火焰烧的并不快,反倒是因为新丧之人身体之中有不少水分,水分难以燃烧。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5节 这些柴火之中也有些水分,浓烟更大,明火更少。 不过陆峰未曾搭理这些,他双手合十,将嘎巴拉念珠和一串佛珠转在自己手上,先是念诵了显宗的《金刚经》,一段漫长的经文过后,黑烟浓浓。龙根上师也走了过来,他双手亦合十,站在了陆峰的身边,嘴巴似张未张,口中诵念的也未曾听到是什么咒语,他只是发出语调,并不念出经文,听起来宛若是蚊子在叫。 到了后面,就越来越高亢,反而像是雄鹰在鸣提! 到了最后,更是化作了高低不平的奇异声音,但是奇怪的是,这奇异的声音恰恰可以随着风漂浮很远很远,远到每一个人的心里,裹挟着陆峰的咒文,随着声音将陆峰的咒文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大家都听不懂龙根上师的“经文”,但是能够听到龙根上师的嗓音,像是唱歌一样。 到了最后,陆峰的咒轮之间,不用观想有火,只是慈悲火落在了眼前的这火焰之上,“轰”的一下,这柴火堆里,就宛若是一场小爆炸,大火陡然猛烈了起来,火焰烈烈,化作了参天巨火,就连本来的黑烟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来纯净的大火。 燃烧一切。 陆峰未曾念不动明王咒,他转而念起了“六字大明咒”,“六字大明咒”六字在此处丧葬场,循环往复,如同密藏域的风,吹得风马永不停歇。 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可能亦是如此。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陆峰的六字大明咒随着龙根奇异又苍凉的腔调,从他的乌拉站后院开始,缓缓铺开,直冲云霄。 到了最后,陆峰看到眼前的大火将所有人都烧的干干净净,连一点骨殖都无留下,方才双手合十,停止了念诵。 在他旁边的龙根上师陪了他一路。 “好火,好火。” 直到所有火焰烧完之后,龙根上师方才说道:“如此大火,连一点痕迹都无,正所谓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这位大僧侣,是我看错了眼,莫不是已经考取了‘第五阶次第’的大学位,成为了一名大僧官的僧侣? 如此大法力,实在罕见。” 龙根上师不吝啬于夸奖陆峰,陆峰未有骄傲,只是直言,自己只是一个刚入门的红衣僧侣罢了,不值一提,说完了之后,自然去碉楼之中沐浴,龙根上师自讨一个没趣,不过也不以为意,他就如此站在了院子之中,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烟盒,将此借助着残留的火堆余温点燃,堵住一边鼻子,用另外一边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独自一人在乌拉站的后院里头手舞足蹈了起来。 似乎是陷入了“癔症”之中,陆峰无所答应,开始沐浴,只不过在沐浴之中,他隐约听到了声音。 是龙根的声音。 他说,“永真,永真,你可能听到,永真?” 陆峰无所应答,那声音就变得更加近了。 “永真,永真,我是龙根,我之所言,你可听到?” 陆峰说,“听到”。 第61章 病 “龙根上师”的声音说道:“噶宁老爷病了。” 陆峰说道:“噶宁老爷是明主大王的神巫,明主大王不会叫他害病的。” “龙根上师”说道:“那要是明主大王要他害病呢?” 陆峰说道:“那一定是他叫明主大王不高兴了、马死的马填,牛死的牛补,噶宁老爷侍奉明主大王,他就应该叫明主大王感觉到愉悦,开心,或者以舞蹈,或者以音乐,以饮食。 若是未曾达到这等效果,那明主大王发出大愤怒,迁怒于噶宁老爷,也是应有之意。 作为仆人,没有供养好自己的主人,被主人责罚,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陆峰继续如是说道,他语气之中未有愤怒,也未有刺耳的讽刺,只是在平淡的阐述着一个事实。 “龙根上师”说道:“但是噶宁老爷不相信这些,噶宁老爷想要僧人给他治病,可是这种病,既不是龙病,也不是热病,更不是寒病。 我们都知道噶宁老爷害的是什么病,但是我们都不敢说。 前不久,他一连杀了三四名僧人,就连他家庙之中为他启蒙的老师,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杀掉了头,噶宁老爷将他们的脑袋都挂在了自己庄园的门口,暗示那些伤害他的魔怪,叫他们不要再过来。 可是啊,噶宁老爷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伤害他的才不是那些游荡的精怪和厉诡哩。 伤害他的,就是他家的明主大王。他对外宣称自己死掉的一个儿子,是在河边玩耍,被河里面的厉诡拖下去吃了,为此,噶宁老爷发了好大的火,他杀了那天跟着儿子一起去河岸边的奶妈和差巴,将他们的骨头都压在了黄铜做成的塔下面,每一日都叫马儿从那儿走过去,叫他们一日一日的不得安宁。 还叫僧人在那里不断的诅咒那些没有看好孩子的差巴。 但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死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奴隶的孩子,他把他的孩子早早的就送到了扎举本寺之中,他用和经堂一样高的银山贿赂了扎举本寺的僧侣,请他们收下自己的儿子,叫扎举本寺的佛爷保佑自己的儿子。 你可知道,噶宁家族的男人,不管有多少个女人,他就只能剩下一个男娃,不管生多少娃娃,除了第一个儿子,他能生下来的也都是女娃。 噶宁家族关于明主大王的一切,都是‘生而知之’,从会开始说话开始,就会称颂明主大王,就算是不会,他也会在年少的时候就害一场病,在害一场大病之后,他也会忽然明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噶宁老爷有些太过于贪婪了,他生了一个大儿子,又骗了明主大王。 他又生出来了一个小儿子,虽然小儿子被送到了他手下头人家里养着,但是后来,这小儿子也没了,噶宁老爷迁怒于头人,到了现在,他屁股底下的虎皮底下,就是头人的皮子。 脚下是他女人的皮子。 这些事情,噶宁家族家庙里的僧侣都知道,但是没有法子啊,谁叫他是老爷呢? 我们跟着他如此去做,但是噶宁家族现在病了,他病了,他的珍珠们也病了,整个噶宁家族都病了,他们有的害了热病,有的害了龙病,有的害了寒病。 但是啊,噶宁老爷害的病最重,他害的是索龙病,治不好的。 他希望有僧侣可以帮助他治病,但是治不好的,永真,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拨马回去。 有智慧的人会做有智慧的事情,是吗,永真,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你不应该涉足其中。 你是被菩萨保佑的人,就连天上的云也知道不往太阳深烈处走,你也应该知道,英雄的人不会死在阴谋的被窝之中。 离开罢。 不然的话,会有源源不断的噶宁老爷的私兵来这里。 要是私兵足够多的话,你们就不得不走了。 噶宁老爷会派出来他的护法神,亲自来请你们进庄园。” “龙根上师”劝慰陆峰,陆峰闻言,知道这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噶宁家族就算现在真的如此,也不是说不去就不去的地方, 陆峰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去了,明理长老明言自己未得允许,不得回去,若是明理长老自己不去噶宁庄园,那他就不得回去,可是现在,“龙根上师”又直言自己去噶宁家族可能会被砍头,选择相信谁呢? 陆峰都相信。 故而陆峰亦双手合十说道:“感谢诸位上师告知,恭请各位上师,可有事情是要我做的?” “龙根上师”说道:“点一把火罢!” “龙根上师”说道:“点一把火罢!” “龙根上师”说道:“点一把火罢!” 每一句话都是龙根上师说的,但是每一句话都不是“龙根上师”说的,陆峰认的出来,“龙根上师”方才的样子,很像是每一年无尽白塔寺法会之中邀请来的神巫在神灵降生在他身上时候的那种模样。 在陆峰看来,噶宁老爷杀了僧众,但是没有完全杀了所有僧众,这些僧众精魄都在“龙根上师”的身上,刚才的举动,更像龙根上师在降神,这种降神仪式,将他身上的各路精魄都请了下来,和陆峰说话。 陆峰双手合十,忽而突发奇想。 “我可以点一把火,不知道各位可否将你们的知识传授与我?我愿意供奉各位上僧,如尊敬自己的上师,如珍爱自己的眼珠子。” 陆峰忽而想起来,噶宁家族号称是在无尽白塔寺建寺之前,就已经有的家族,那他们可能无有梵文传承,但是对于本来就流传的巫教密文,一定有所涉猎。 许多典籍,都是由密文和梵文一同写就,陆峰突发奇想,想要知道是否可以请这些僧众的精魄,教他文字,方便他学习这些藤箱之中的经文。 出乎意料的是,“龙根上师”居然答应了。 陆峰立刻从沐浴之中结束,将自己擦拭的干干净净,穿上了僧衣,亲自去碉楼之下请龙根上师,对龙根上师行礼,龙根上师说道:“看你这样子,你是离开不了罢?” 陆峰说道:“无所选择,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62章 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陆峰双手合十,平静的说,无有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 龙根上师上座,陆峰很自然的朝着眼前的僧侣礼拜,并且亲自煮茶,将酥油放进了茶桶里面,不断的搅拌,并且放盐,侍奉上师,酥油茶的香气从锅子里面传递了出来,陆峰用木勺将其舀在了木碗里面,龙根上师盘膝坐在地上,接过来酥油茶。 这意味着他接受陆峰的供奉,也愿意将他的知识传授给陆峰,在密法域,愿意将“秘密”传递出去,这就是莫大的恩情,龙根法师问道:“永真,你想要学习什么?” 陆峰双手合十,对于自己的需要的,“供认不讳”。 他再度礼拜,说道,他想要学习梵文文字、语法,巫教密文、语法,唱诵经典、语法,天文地理、礼法,历史文化、宗本贵族和土司贵族的礼法和传承…… 龙根上师未曾打断陆峰的要求,哪怕陆峰的要求听起来有些贪婪,他亦无所觉,只是在倾听眼前这位礼拜的僧侣提出来的要求,陆峰的思路也很明确,在他学经僧的时候,他是只须好好学习经文,保证自己在寺庙之中活下来,再考取学位即可。 可是真正成为了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他的活动半径就不再是无尽白塔寺了,无尽白塔寺之外,还是一片迷雾,他要从寺庙之中出来,并且要获得更多的知识,在学经僧的时候,那些知识是昂贵的,成为了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他想要再度学习,那就要更多的“知识”和“秘密”。 除了无尽白塔寺,陆峰现在知道的地方,也只有不远处的仑冈宗本所在的宗县,还有噶其拉家族的官寨,乃至于更远的扎举本寺——他也未曾去过扎举本寺,只是听说过扎举本寺。 除此之外,他唯一还知道的地方,就是甘耶寺。可惜的是,甘耶寺和冈措白玛此刻被厉诡盘桓,根本无法过去, 所以陆峰对于外面的一切,几乎等同于两眼一抹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信息,就好像是初生的牛犊需要牛奶一样需求那些知识。 龙根上师看着陆峰说道:“你就像是快要渴死的人,希望喝一碗水,但是你要知道,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你以后会明白这件事情的,你不是寺庙里面穿着深红色衣服,戴着高高冠子,坐在了大经堂里面的那些措钦经师,你不是那些拿着大铁棒,穿着衣甲的戒律僧。 永真,你只是一个穿上红衣的僧侣,这样的僧侣,永真,你须知道,你连姓都未有资格得到,这意味着你未曾有显赫的家族,显赫的法脉。 当然,若是你有此等显赫之物,你亦不会拜我为上师,请求我教授你这些‘知识’了。 我想,你的上师也没有告诉你,知道这些消息对你有害无利。 你还会是要学习这些‘知识’。” 陆峰说是,他还是想要学习,龙根长老说道:“那好罢,你先要学梵文,还是要先学巫教文字?” 陆峰未曾想到,龙根上师还会梵语。 龙根上师说道:“你是想要学吐蕃的文字,还是想要学中原的文字?” 陆峰未曾想到,噶宁家族的这些僧侣,居然还有如此怀有知识者,他双手合十,再度礼拜。 “请上师全都教我。”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6节 “好!” “龙根上师”的脸皮子忽然扯开,半张脸彻底烂了,里面露出来了无数张嘴巴,牙齿白森森的看着陆峰,充满恶意的说道:“我将这‘知识’,全部都给你。” 龙根上师另外一半脸则是平静的说道:“你不在寺庙之中,学习诸般文字,自然有诸般危险。 我不知道你的上师是否告诉过你此中凶险,只不过想要考取第五阶次第的大僧侣地位,只会巫教文字是不够的,中原文字,吐蕃文字,还有语法,你都是要学会的。 所以你要学的话,我们就从最早的一些巫教文字,神灵的名字来说起来。 你可准备好了?” 陆峰询问,是何种准备。 龙根上师另外一只眼睛似乎可以内观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语气平缓的说道:“反正此处不可,此刻无任何的防备。 你若是想要在此处学习巫教的文字,须以烟供,须以香供,须建立‘垛’堆诅咒那些不许你学习,阻止你学习的精怪和厉诡、外神为佛敌,须防止万般问题,但是在噶宁家族,你就不须面对此等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你要面对得了索龙病的噶宁老爷。 所以,你须还要去噶宁老爷的大庄园。”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顶礼上师,我晓得了。” 他恭请上师稍等片刻,下了碉楼,找到了两位红衣僧侣,将事情告知了他们。 他只是将噶宁老爷病了的消息,告知二位大僧侣。 这二位僧众听到此言,也觉得棘手,二僧知道的比陆峰多一点,智远僧带着陆峰朝着人少的一边走,边走边说:“若是如此,噶宁家族其余之人,我等并不须多在意。 止噶宁家族的两位家神,需要留意。 他家的两位家神,一位是早些年死于热病的管家,他生前对于噶宁家族忠心耿耿,死去之后,他变成了噶宁家族的家神,他就住在噶宁家族的大庄园之中,每一年,他都会享受到噶宁家族的供奉,并且还有专属于自己的神巫,他在每一年草场出现绿色的时候出现,就会从他住宿的屋子里面出来,附着在自己的神巫身上,将每一年噶宁家族的吃穿用度都写的清楚,何时放羊,何时放牛,何时种青稞,他都会将这些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噶宁家族的头人不按照此做事,他就会勃然大怒,夜晚前去不听话的头人家,将头人的全家和牲畜都折断脑袋。 另外一位家神则是噶宁家族的护卫,是一个黑皮肤的武士精魄,他传说是为了拯救某一位噶宁老爷,和厉诡搏斗,最后死于水鬼,所以他常常附身在水边的人身上,将人拖到水中,将他们肿胀的好像是满满的牛尿泡。 若是噶宁家族要叫人来请我们,那一定是他家的护卫厉诡。 不过这些都未有意思,其实对于噶宁老爷的索龙病,我们这里都有方子,就是不知道长老何时归来,他若不来,我们这方子,也顶不了多久。” 智远僧说到这里,智安僧忽而放大了瞳孔,说道:“你欲如何?你怎么打起来这个主意来?” 第63章 治病的药 智远僧看到了吃惊的智安僧,开口不急不缓的说道;“就连被宰杀的小牛都知道用自己的角抵死牧人,何况是你我这种大僧侣? 不施展一些手段,难道要真的如同被牺牲的牦牛一样,骨头埋在地上,被人踏来踏去? 这也只不过是一种方法罢了,若是你不愿,你可以说出你的看法。” 智安僧看到陆峰不解,于是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圆圈,用木头棍子在上面写上了弯弯曲曲的密咒,方才言说解释道:“智远的意思是,如果噶宁老爷害的真是索龙病,那也不是无药可医。 噶宁老爷就像是害了疯病的牛,已经不清醒了,他背弃了明主大王,明主大王是一定会给他惩罚的。 永真啊,害了索龙病的人,被神灵惩罚的人,是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他们的。 他们早就黑了心肠,被恶魔掌握了喉咙和双手,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何种手段来,如有一日,他做出来诽佛谤佛的事情来,都是寻常。 所以啊,智远的意思是,我们这里就有一帖子药,但是这药不是用来医人的,但是它能保护我们不受这个害病的贵族老爷的伤害,但是他的这法子,实在是太骇人了。” 陆峰听到这里,已然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看着智远僧,缓缓说道:“二位上师,这帖子药不是医人的,那就只能是?” “不错!” 智安僧快快的说道:“那一帖子药,是医治厉诡,外神的药方。 这药剂,叫做‘十里汤子方’,是要用到十个犯罪之人的精魄,十个犯了渎佛之罪的僧侣的舌头,十个**的女人的**,十个有厉诡所在之地的坟土,十方未曾被感染的雪山的冰泉……” 智安僧将这些原料和盘托出,告知陆峰说道:“这帖子药,就是用供养厉诡、外神的药,叫他们安静、降服,这种药方来自于扎举本寺的经学院,是古老时代传下来的,用以供养神灵的药方。 这些组成的‘十里汤子方’,原料极其难得,就算是无尽白塔寺,也止有几贴药而已。 明理长老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了一帖药,要是遇见了不可匹敌的外神之时,就可以通过供奉这位外神,还有诸多药剂,请外神感觉到欢乐,愉快,到时候,我们止须供奉上几位人牲,就可获得安宁。 现在听噶宁老爷的这个病仿佛是索龙病,若是他发起疯来,我等也不能安然而退。 不若用这汤方,先稳住明主大王,等待长老回来。 等他回来,我等自然就有法子了。” 智远僧说道,陆峰很明白,明理长老为他留下来的人,各有特色,其中智远僧明显是比智安僧要“勇猛”许多,智安僧想的要比所有人都要周全,智安僧不太同意这个计划,是此一招着实太过于危险,就像是怀孕的大牛难产,恶魔诅咒了生牛犊子的母牛一样,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此一招,对于陆峰来说,也相当于釜底抽薪了。 原因是这汤方,可以叫外神、厉诡陷入大睡眠之中,但是每一次睡眠并不会伤害厉诡和外神,反而会叫他们会越来越强大,到了最后,这汤方对外神、厉诡再无作用,那个时候,就是大家伙儿都要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了。 厉诡、外神,无法被克制,会将所有的活物都化作厉诡。 陆峰听得这个消息,只觉这个方法,和饮鸩止渴,无甚二致。 “此法也是一种方法,不过是最后的方法。” 陆峰说道,到了如此地步,哪怕知道此事,如抱薪救火,是最后之手段,亦无别的方法了。 无有方法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陆峰说道:“收拾一下行李,准备一些法器,若是实在不行,总是要谋取一条出路的。” 陆峰看着二僧说道:“二位都是我上师依仗的大僧侣,此一事,还请二位与我共渡难关。” 二僧合掌说道:“偌,永真,何须此言? 你之言语,嘱咐的极是,我们自去准备这些事情。” 二僧走出去的时候,智安僧特意用自己的靴子将地上的这一圈密咒都擦干净,陆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知道,诸位僧人害怕的既不是这位噶宁家族之中的私兵,亦不太怕噶宁家族的两位“护法神”,他们怕的是叫明理长老离开队伍,亲自去对付、查探的未知危险,害怕的是荒原之上不知道的危机,在附带上明主大王真正发怒时候的“不可控制”,陆峰手捏法印,智慧火和慈悲火在他的佛性之中烧铸的越发凝固。 ‘心空如洗,无所不有,本性无动摇。’ ‘本来清静无一物,与佛无二。’ ‘前念一断,后念未起,一念不生,了了分明。’ 陆峰站在原地,前路似乎是绝路,后路也无甚可退之处,本来应该是绝境,可是陆峰忽而慢步行走,心中并无恐怖,绝望,他只觉得自己心中无比的安宁。 行走在了诸人之间,察觉到诸人萎靡不振的气势,陆峰在他的手中再捏智拳印,口中再度念出咒语。 “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那悍漫种子字自从他的颅顶瑟瑟宝座之上飘忽出来,化作蓝色种子字,绽放出无量赤红光芒来,陆峰顺着此地走过,在他的脚下,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流淌着佛火的脚印,这些脚印逐渐熄灭,在地上消失,不见踪迹。 可是陆峰的慈悲大韵化作慈悲火焰,和这位本尊的智慧火猎猎升起,一物增长智慧,一物降服业障,化作慈悲源头,将周围这些人的业障和恐怖全部都消除,他们身上有未曾燃烧的拙火,陆峰口诵密咒,不过这一次,他的密咒陡然化作了殊胜的“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呗咪吽。” “唵嘛呢呗咪吽。” “唵嘛呢呗咪吽。” 在一声声的六字大明咒之中,这些人眼前如见大光明,暂得平安喜悦,忍不住双手合十,共同礼佛。 众生愿落入陆峰的慈悲韵之中,又化作了慈悲火焰,从脐带脉轮之下,和本尊智慧火撞击在一起,化作更为猛烈的熊熊大火,顺着陆峰的颅顶脉轮从上而下,沐浴全身。 勾起了内中的拙火! 第64章 水大(上) 内视之中,那身体之中大解脱力随着慈悲和智慧火的加持,点燃了一轮日月。 不动明王尊为忿怒之相,如同一颗金珠,那一轮月亮如珍珠一样。中脉之中,陆峰的拙火蒸腾之下,这金珠和珍珠都未有融化之意,不管智慧火和慈悲火如何势大,二者都如永恒不动之法性,如如不动,不论这智慧火与慈悲火如何灼烧,都如一“空”火。 无论如何,都不得灼烧到此二者法性。 等到什么时候,此二种法性,皆化作金液,银液,从颅顶和脐带下脉轮之中滴落,从颅顶从上而下降临整个中脉,从眉间到喉咙,再到心,再到脐带,最后到达海底轮,即可得大光明,大解脱,中脉遍布欢喜光明,获得法性不二,也即为身之大圆满,由是即可观想本尊——宝帐怙主,达到意之大圆满。 陆峰盘膝坐下,呼吸呈现出了“停滞”之状态,他双手拍在自己的膝盖上,拍了七下,随即又双手交叉,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如是为一息。 紧接着,他又将双手拍在膝盖上,拍七下,双手交叉,又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又为一息。 就在如是的拍打和计算之下,陆峰在七息之内,呼吸了一次。 随后,陆峰又复拍打自身,这一次,是八息之间进行了一次呼吸。 智慧火和慈悲火灼烧在一起,将陆峰的心烧的亮亮堂堂,虽无可能灼烧的法性流淌入自己身性、本性之中,但他此刻,心中烧的了无一物。 入定? 何为定? 陆峰不知,他只是了无牵挂,双手不自觉的拍打着拍子,无所牵挂,无所执着,气脉就变得柔软,就不会打结,无所思考,就无所幻境,只有一种礼佛的大欢喜,我见本尊欢喜,本尊见我欢喜。 我见佛则喜。 众生见我也喜。 原本各行其是的僧侣,忽而都受到了陆峰的感召,他们都围绕着陆峰坐下,摇头晃脑,齐齐念诵六字大明咒,发慈悲心。 得大欢喜。 龙根上师原坐在碉楼二楼,听到了这念诵六字大明咒的声音,亦从楼上下来,默不作声的盘膝坐在了陆峰的身边,不知为何,听到了这众生诵念的消息,他嘴角也挂起来了笑容,张嘴贪婪的吞吃了几口空气,就仿佛是能将这空气之中的礼佛气息也吞到肚子里面一样。 那半张脸上的骷髅嘴巴,也都尽数收了回去,龙根上师得到了片刻安宁。 听着周围人的“六字大明咒”,他张开嘴巴,亦不念诵“六字大明咒”,只是那种和唱经时候十分相似的低沉喉音,混合在了这等僧众念诵的六字大明咒之间,莫名有些幽远和苍凉,更像是巫教的神巫在念经的时候,进行烟供的时候,发出了的低凉声音。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7节 那些私兵在外头偷偷地看着这些,不明所以,但是白玛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赶牛的鞭子,对着这些私兵狠狠地抽打下来,像是在赶着牛羊回圈的牧牛娃,她一边抽打,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这些天杀的差巴,吾之本尊在不远处念经、祈福,你们却在此查看。 你们真该下金刚地狱,被阎王拔掉舌头,挖掉眼睛,以惩罚你们不敬僧侣的大罪!” 那些私兵被打的抱头鼠窜,想要还手,但是被无数的诡韵震慑了自身,只是目光呆滞的,缓步朝着乌拉站院中走去,等到走到了院中,那诡韵被“六字大明咒”驱逐出去,这些人眼神只是刚刚一清明,忽而就脸上露出来了神秘、奇怪的微笑,是掩饰不住的大欢喜。 他们也双手合十,也不顾盔甲在身上,坐下来极其困难,也坐了下来,齐齐念诵“六字大明咒”,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都是坐成了一个莲花台的模样,一起摇头晃脑,增进慈悲大韵,和乌拉站上雕刻的“六字大明咒”牵扯在一起,将其勾连出来! 两位红衣僧是唯二“幸免于难”的人,他们二人站在远处,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六字大明咒”之声音,俱都沉默不语。 智安站在远处,远远眺望陆峰说道:“智远,你灌顶之后几天,有了此等修为?” 智远说道:“若是六字大明咒,至今没有,若是如昨晚那般,我之修行的陀罗尼咒,有三百个日落和日出的时间,方才有了那样子的气候。” 智安叹息了一声,说道:“准备一二吧,准备去噶宁家族,不知噶宁家族现今是一个什么情况。 永真再厉害,也未必是明主大王神巫的对手。” 并非是两种厉害,永真再厉害,也止能对付一些第六阶次第左右的厉诡,或者是一些游荡在世间的外神,明主大王作为被初代主持法尊降服的山神、龙神、厉神,无尽白塔寺之护法神,无尽白塔寺僧侣的守护神,他之殊胜,远在乌保神之上。 虽然都称之为“神”,但是“神”和“神”,“厉诡”和“厉诡”之间,亦有不同,在所有出世间的护法神和未出世间的护法神之中,这位山神也是比较出名的存在,诸多人都以为他是无尽白塔寺僧侣的保护神,许多人就误以为他一定会保护无尽白塔寺的僧侣。 这是错误的。 明主大王也会伤害无尽白塔寺的僧侣,特别是在他们不敬仰明主大王,或者叫明主大王不高兴的时候,明主大王会诅咒这些僧侣,叫这些僧侣患上各种病状,在恐惧之中忧虑而死。 所以寺庙之中有许多僧侣死的不明不白,有的时候那些红衣大僧侣过来看一眼,就说这是被明主大王诅咒了,是他得罪了明主大王——是否真的如此,陆峰也未可知。 明主大王已经有好几百年未曾真正的出现了,但是不代表他不存在,每一年的供养明主大王的大法会上,作为戒律上师的智远和智安,都会感受到明主大王的那恐怖韵,并且所有祭品,明主大王都带了回去。 故而,面对一位明主大王世世代代的神巫家族,就算是永真僧显露出了如此的殊胜之感应,他们亦无把握,心中惴惴。 止想等待明理长老归来,主持大局! 第65章 水大(下) 陆峰的智慧火和慈悲火并不能炙烤下这金珠和珍珠,这金珠和珍珠真性不昧,不是陆峰这样修为的智慧火和慈悲火可以融化的,只不过拙火在这亮堂堂的大光明之下,顺着海底轮往上,逐渐来到了脐带轮之中。 此中空空如也,无有莲花,也无有本尊,只有“不圆满”,“未开悟”的一片混沌,上上下下的慈悲火和智慧火,只是借助了中脉往上往下,并不通过其中之明点,想要再开一道脉轮,就要依次第从开明点开始,先要寻找到圆润、明空之相的明点,以拙火引燃明点,获得重重异象,得身之圆满。 每一次开明点,都是一件极并不容易的事情,并非开了一个之后,就更容易开第二道,此中并无甚因果联系,所以卓格顿珠上师才说,“若是你能够考得‘善知识’学位,获得不动心,蒙你们的上师灌顶,其实我建议你修行那部‘大手印’。 虽然‘大手印’修习缓慢,可是相比较于你们这一法脉的护法之道,要温和太多。” 卓格顿珠上师并非是无的放矢,乱放大言,他言之有物,大手印的确是稳扎稳打,修行缓慢,但是相比较于其余修行之法安全诸多。但是陆峰并不像是其余的僧众,为他灌顶的本尊上师是初代建造寺庙的主持法尊,是那位降服了明主大王,强迫明主大王和诸多外神一起在山洞之中对着他起誓的那位大僧侣。 他亲自为陆峰灌顶学习。 本尊上师,本来就是僧侣们在起步阶段最大的财富,诸多僧侣形成的贵族家族,许多加入家族的僧人,比其余的僧人就是要殊胜,僧人的儿子就是要比农奴的儿子成为大僧侣的可能性要大,僧侣形成的家族就是要比没有僧侣的家族发展的要快。 密法域,在于密,也在于法。 僧侣要依止自己的本尊上师,敬仰自己的本尊上师如同本尊一般,直到什么时候经过了灌顶和布施,可以从本尊上师观察到本尊,方可停止,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坛城是废弃的法脉,但是无尽白塔寺建庙七百多年,这里隐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密法域的密,也是秘密的密。 就单纯的从无尽白塔寺来看,无尽白塔寺的秘密多到了连初代主持法尊的真性是否流传下来,都是一个谜团的程度。陆峰不相信那些大僧侣去神山的湖边去“启迪”,看不清楚这些事情,看不清楚初代建寺法尊的“真性”是否还在流转。 这秘密多到了这大手印如此殊胜,应当如何修炼,如今其余的修行者都修行不快的程度。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多数的上师学习的既不是这殊胜的大手印,也不是明珠大王护法咒,是其余的法咒,卓格顿珠说的,是你这寺庙之中,最为殊胜的是这两部法门,不是说偌大的一个无尽白塔寺,只有这两种法门。 完整的灌顶之下,那“黑羊的血”,本身就意味着完整的“去我执”,“去他执”,“去三毒”,“去五欲”,“获无上法”,“除灭障碍”,“增长智慧”,“敬爱佛法”,“降服烦恼”等等,这就是密法域的特色了,万事皆为秘密,那些秘密,就止有嘴巴,无有眼睛。 僧侣们和贵族们将秘密锁进了碉楼的深处,将他们比自己的眼珠子,心肝子看的都紧张,未曾到那个程度,就什么都未能知道,这样带来的好处有,坏处也相当明显,那就是只要秘密的守护者出现了问题,那么这些秘密,亦就无法再流传、开启。 秘密本身,就不具有流通性。 陆峰无所觉的叫这拙火,自己从这脉轮之中升腾起来,那莲花台开始转动起来,将慈悲韵运送上来,和这拙火一起,“嘭”的尝试“引燃”那第二道脉轮。 可惜数次都失败了,未曾出得效果。 陆峰对此并无所觉,似无感失败,在“入定”过程之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一颗如如不动的不动心,二道火焰化作赤色的智慧火和金色的慈悲火,二火合为一处,灼烧一颗不动心,剔除其中杂质,不断淬炼。 将其淬炼的金刚也似。 陆峰依旧带着诸人修行“六字大明咒”,无有任何的目的,止慈悲心在缓缓转动,连带着这些人的头顶,都有慈悲光流向了陆峰。 人人都有慈悲心,然而浊世蒙尘,不得见真性。 或有人无此心,然是极少数。 陆峰或可见。 或一生都不可加。 在这样的念诵之中,陆峰周围的慈悲大韵之中开始走出了六位高僧,他们默不作声的行走在外面的乌拉站之中,顺时针如转山一样转着此处,同样亦持咒行走,丝丝缕缕的“莎莎莎”声音从他们的身边传递了出来,两位高僧就看到还未倒塌的乌拉站外墙上,出现了六字大明咒的痕迹。 就好似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雕刻这些外墙,在这些外墙之上,画上了六字大明咒的梵文和密法域的文字,原本死气沉沉的乌拉站也仿佛因为这些咒文“鲜活”了起来。 雄鹰又从无人区飞了出来,在此上盘桓,只不过盘桓了片刻之后,它又离开。 一群秃鹫出现,围绕着远处,这就代表着此处应是有刚死去的尸体或者是死去了很长时间的尸体,足够这些秃鹫饱餐一顿。 二位僧众沉默不语,他们依旧看着此处,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么长,智安僧才说道:“可惜,此地也不甚安全,永真之‘六字大明咒’之殊胜,是我平生仅见,若是他日,永真僧活下来,就算是可以考取第五阶次第,也未可知。” 智远僧双手合十说道:“是啊,到时候,反倒是我们沾了永真僧的光了,有明理长老作为他的本尊上师,他未来也可以执掌戒律院,成为长老也未可知。” 二僧说的一切,前提都是永真活着,若是永真死了,那一切皆无,他们都知道永真得罪了明法长老,并且在无尽白塔寺,各位高层的僧人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主持尊者的圆寂,也就是这么几年的事情了,每一次新主持的坐床和执掌寺庙的两次大仪式,都是整个寺庙动荡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他们这些比较高层的僧人就算是知道这些事情,也阻止不了,有些事情,并不以常人的思想为转移。 二僧商议一阵,还是收拾东西去了,极目远眺,从此处远远看去,天似乎又阴了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围聚在一起,继续诵念“六字大明咒”,诵念到陆峰的脐带脉轮之中,明点终于散发出无量白色耗光,忽而之间,陆峰只觉得自己肚脐脉轮之中出现一阵灼热之火眼。 在他面前,则是出现了一座金刚地狱,在这金刚地狱之中,出现了一尊阎王,他狠狠一脚将他踏入了金刚地狱之中,似乎这一脚,要将他踏的佛性破碎! 化作外神、厉诡! 陆峰见状,只当做这一切都是幻象,继续持咒,竟然未曾有丝毫的反抗。 任由这一只脚将他踏入金刚地狱最深处! 第66章 噶宁家族的老爷 陆峰未曾去看这金刚地狱和阎王一眼,在他眼中,这一切都如梦幻泡影,金刚地狱是假的,阎王也是假的,只有陆峰在此时开的明点方才是真的,这些不过是在开明点之时候,出现的种种异状罢了,沉溺于其中。 并不会叫异状作假成真,只会叫人沉溺其中坐禅,最后不可自拔,化作枯骨。 不动心为第六阶次第在僧侣需要修持的本心,不动心是面对万物,佁然不动,千劫万劫不曾动转的一颗佛心。可是在无尽白塔寺之中,有人将不动明王尊的法脉传承留在了被断掉的坛城之中,所以无尽白塔寺的这不动心,实际上被替换为“不动明王”的不动二字。 如如不动,如意金刚藏,法性不二,任由千万劫难,任何之物都不可在上面留下痕迹,方才为一颗完整如一的不动心。 一脚踏下,陆峰无所察亦无所觉,炙热的岩浆流过陆峰身体,化作了潺潺的雪山融水,那阎王自脚部起,也化作了虚无泡沫。 就连那遍地炙热的金刚地狱,也遍地繁花和清泉流转,地上佛国。 所有的异状在他眼前都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陆峰又感觉自己身体又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快感,叫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此一念头刚刚出现。 陆峰依然不动,守住自己一颗本心。 任由这种快感引诱于他,亦无所动作,不曾按灭,亦不曾索取。 他要的大欢乐,并非是如此沉溺于肉欲的大欢乐。 沉溺于如此的大欢乐之后,是会失了佛性,整日堕落,不思精进,被四魔反过来侵蚀,降服! 更重要的是,陆峰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本身就降服了四魔(烦恼魔、蕴魔、天子魔、死魔),修行之路,就是朝着自己的本尊学习和模仿的道路。 第一步,观想本尊上师,第二步,观想本尊,第三步,自己身口意三密与本尊一般无二,则可化作本尊。 陆峰要的,就是降服一切,化作自己观想的本尊,待到那个时候,他也就是自己可以成佛的时候了。 …… 一座无甚雪顶,亦无所生机的大山之下,就是噶宁家族的大庄园了,一道小小的山脉从这座恐怖可怕的无人区主峰之上分支下来,形成了一座小山脉,噶宁家族的根本性命之碉楼群,就建立在此处。 单纯的以这碉楼群的建筑树木来看,一般的寺庙也不及这噶宁家族数代人建立的根本性命之碉楼——亦称之为本源之地。 在这小山脉之下,就是大片大片的牧场。此处并非无人觊觎,但是只有噶宁家族,才有本事在这种地方建立起来自己的庄园,噶宁家族的势力这些年来,都和无尽白塔寺周围,最强大的大土司可以相互比拟。 用噶宁老爷的话来说,他和外头最强大的土司,就像是两只同胞生下来的公牛,在一起抵角,都分不出上下胜负来,噶宁家族拥有和云朵一样多的牛和羊,牲畜和奴隶都像是撒在了地上的种子,每一年都会长出来新的奴隶和牛羊。 根本就用不完。 云朵遮住了热腾腾的太阳,将整个噶宁家族的城堡也半边阴暗半边光明的遮在阴凉之下,又很快将其暴露在太阳之下。 下午的噶宁家族,本应该是各位老爷、小姐、夫人,还有各位僧侣出来晒经、喝茶、玩耍的时间,但是现在,整个噶宁家族的碉楼群之中,一点生机都无,除了不得不出来的差巴和一些书记官,其余的人,完全不敢出来。 大家伙儿都不敢发出声音,唯恐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就引来噶宁老爷的怒火。 他们都害怕噶宁老爷的怒火像是下雨时候的雨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在他们的头上,将一种叫做疾病的恶魔带给他们。 所以白珍珠只能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六字大明咒”石头,对着菩萨深切的祈福之后,来到了噶宁老爷起卧的那座碉楼。 碉楼里面很阴凉。 还有一种淡淡的臭味。 白珍珠小心翼翼的,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嗅到,她就那么佝偻着腰部,双手捧着散发淡淡檀香味道的檀木盘子,掀开了浓郁香味的门帘,走上了二楼,来到二楼之上,她立刻就跪着走,走到了自己主子的身边。 她跪在地上,看都不敢看尊贵的主子一眼,以一种类似于“磕长头”的姿势。将头和其余的身体部位都贴在地上,举起来了自己的双手,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供奉给自己的主人,这座庄园最为尊贵无二的人。 噶宁。 卑贱的奴隶和牧民,乃至于稍微地位高些的头人,都是未有姓的,止有名。诸多村子里面的人和僧侣,也都止一个名字,不是“吉祥”,就是“太阳”,“金珠”,“菩萨”之类,所以很多人都会重复名字,所以为了容易区分他们,又在名前面加上了大、小、老,或者一些特征——瘸腿的、瞎眼的、比小羊羔还矮的诸如此类的特征,来分辨这些未有姓的人,定点区分。 又比如说噶宁家族。 噶宁家族的噶宁不是名字,是姓,未曾加名,真正的姓名加起来,现在的这一位噶宁老爷,叫做噶宁·尼玛顿珠,他就是最新一代的噶宁老爷,只不过走进了这里,白珍珠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她感觉主子的房间里面,每一寸土地,似乎都饱蘸了差巴和奴隶们的鲜血,在这不算大的房间里面,他感觉不到主子的气息,就仿佛是在这里,止有她一个人,除此之外,这里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一人都无。 想到这里,她心中战栗,对着自己说道:‘菩萨啊,你在想什么啊,白珍珠?一定是恶魔住进了你的脑袋,叫你对自己的主子发出了如此不敬的想法,白珍珠啊,你再这样思考下去,以后一定是要下地狱的呀!’ 她不断的责备自己,直到感觉自己手上的托盘一轻。 那上面放着一碗酥油茶,还有主子最喜欢的青稞酒,是在加热的青稞酒里面加入酥油和糖,是热酒,噶宁老爷喝完了酒,又将两个银碗又放到了托盘上面。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8节 这意味着,白珍珠可以离开了。 她不敢抬头,只是不断的,用膝盖蠕动着,想要离开此处,然后,她听到了小脚沓沓沓的声音。 有什么人从给他的身边跑过去,对着噶宁老爷说道:“阿爸,阿爸,我又听到楼下房间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阿爸,阿爸,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白珍珠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恨不得现在就离开,滚出房间,但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缓慢的蠕动着离开这间房子,并且听到噶宁老爷说道:“你这莽撞的小牛犊子,你大约是听错了罢。 那间碉楼里面,没有女人,好了,好了,小牛犊子,去找你姐姐去耍子罢,她过些时候,就要嫁给仑贝家族的小儿子,你快要见不到她了。 快去,快去。” 噶宁老爷送走了他的小儿子,再也不发一言。 整个碉楼之中,盘踞着一片死寂的气息。 白珍珠从中走了出去,立刻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再也不敢回头观看一眼。 唯恐自己回头,就会被什么东西抓回来,吃掉一般! 第67章 到达无人区最后一站,噶宁庄园 另外一边,下午时分,乌拉站里面。 措索将手里的木棍子插在了地上,仔细的观察着木棍的影子,确定木棍的影子到达了他想要的地方的时候,他方才拍了拍手,回到陆峰的面前顶礼说道:“上师,可以行走了,今日就可以到达下一个日出寺。 走出这个日出寺,就无有我们无尽白塔寺的寺庙了,往下就都是废弃的乌拉站,是噶宁老爷的地盘。 再走几个噶宁老爷的村子,就可以见到噶宁老爷的大庄园和草场,只不过噶宁老爷会在自己的草场旁边,设立一个乌拉站。 里面有噶宁老爷的书记官和业巴,负责朝着过往的商旅收税,止不过我等是无尽白塔寺的僧侣,他们无有资格向我们收取任何税务。 只不过为了防止我们的牲畜将荒原上游荡的厉诡和精怪带进来,我们在那里是要换乘坐骑的。” 对于这些事情,措索都极为清楚。 陆峰闻言,很感兴趣。 叫他讲讲关于这所谓的乌拉税务和业巴(业务员)的关系。 措索直言,密法域的收税都是极其密集的,且大多数都不收取银钱,都只收取实物。赶羊的收取羊皮,赶牛的收取牛皮,种地的收取青稞,若是寺庙强盛,那寺庙所属之地,亦不用相互之间收取税款、设立乌拉站。 但是寺庙不太强势的话,例如此刻的无尽白塔寺,有些地方之间,就会有税款,并且两位小土司之间,亦会因为草场、牧场、牛羊群的缘故,进行械斗,那个时候,就要由大土司进行裁定。 寺庙进行裁定亦可。 陆峰说道:“那两地之间,怎可还有贸易?” 无人区域行走,就连明理长老这样的大僧侣都会遇见危险困难。 普通商队,如何能走过这里? 措索说道:“上师,商队的那些人,就好像是山壁上长出来的黄羊一样,他们总是为了主人的财富,能够寻找到一条安全的道路。 上师,他们是从寺庙的北边出发,寻找另外一条路,走向了噶宁老爷的家园,为噶宁老爷带来了茶叶、盐巴、丝绸等物。 噶宁家族也将上好的小羊皮子,牛皮子,还有特殊的纸张从商队送出去,就算是扎举本寺,也需要噶宁老爷家里的纸。 有些东西,只能用噶宁老爷家的纸记录下来,在一些特殊的法会上,亦需要用到噶宁家族的纸张。” 事无巨细,措索将陆峰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上师。 顶礼膜拜。 真的如同供奉明理长老一样,供奉陆峰。 陆峰若有所思,对他说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远处的秃鹫还在盘桓,不过阴起来的天却已不见了。 整个乌拉站的马队已经修整结束,诸位僧众都收拾好行李,朝着外面走去,原本属于噶宁家族的私兵,此刻对于陆峰,也心悦诚服。 他们对着陆峰顶礼膜拜,口称:“上师。” 护佑在上师周围。 看着上师如看着爹娘,宛若是上师的护道士兵一般,像是护卫噶宁老爷一样护卫着眼前的上师。 陆峰未曾骑马,那一匹温顺的母马被扎娃拉着,站在陆峰白牦牛的身边。 在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大慈悲韵之下,哪怕是挨了鞭子又淋雨之人,也未出现热病和龙病的征兆,无侍从僧骑马,所以那温顺的母马成为了驮马,驮着明理长老带给陆峰的经卷,跟在陆峰左右。 白玛背上,亦无曾有“牛鞍”,陆峰只是盘膝坐在白牦牛的头顶,稳若一座须弥山,他缓缓的持咒前行,持的是六字大明咒。 缓缓加持在诸位僧侣和私兵身边,他的脐带脉轮明点已经打开,然而里面未曾有六字大明咒之显化莲花台,止好徐徐图进,缓缓的打开水大,获得第二道肉身之上的神通。 只不过他的徐徐图进,亦是别的僧人望尘莫及的速度,陆峰这一路上未曾出现什么特殊的天象和劫难,只是到了日出寺的时候。 陆峰止看到一个老僧,他颤颤巍巍,看到陆峰的马队,五体投地,拜在路边。 陆峰看了一眼这寺庙,若是前一个日出寺尚且还有一个大殿,用以约束厉诡,那此地就宛若是一个破庙了,左右走,止有十步,前后走,亦差不多,一座大殿,半数坍塌。 里头早就无所供奉了。 若是前一个日出寺庙,是用来放逐僧人的,那么这个寺庙,陆峰怀疑,无尽白塔寺的大僧侣是不是并不知道寺庙之中,还有此等属寺存在? 这老僧,就算是用来添油点灯,伴佛念经,也未有油灯来叫他添补,也未有佛叫他念经。 这老僧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未曾有厉诡游荡过来,单纯就是“菩萨保佑”,他已经许多日未曾见到寺庙来人了,陆峰看到了他,叫扎娃将混合了酥油和糖的糌粑给了这老僧,老僧捏着糌粑,吃的狼狈,陆峰又叫人给他煮了一碗酥油茶。 如此住了一夜,沐浴,前行。 又过了几日,诸人来到了噶宁老爷的草场旁边,噶宁老爷是“聘用”了一位僧侣做业巴,龙根上师前去交涉之后,一行人换乘马匹,来到了噶宁家族的“本性本源之地”。 越是靠近“无人区”,“野人区”,这地域就越是热的惊人,那一轮大日落在所有人的头上,炙烤的所有人都觉得仿佛是快要熟了,缓缓走过去,看到了那从“无人区”山脉分出一条,落到了噶宁家族的支脉。 不知道是否是太过炎热的缘故,一行人远远看到这依山而建的庄园从地平线出现,在热气的蒸腾之中,扭曲变形,热辣辣的汗水从侍从僧的头上流下来,热辣辣的流入了侍从僧的眼睛里面,辣的他们睁不开眼睛。 陆峰眺望着这一座大名鼎鼎的噶宁庄园。 整个庄园就如此笼罩在了一种奇异的氛围之中,要是陆峰形容的话,他还是那个样子,他还是会用自己常见的,一瞬间就出现在脑子里面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看到的情况。 即:“一张看不见的,磨砂一样材质的,半透明的人皮,笼罩在了整个噶宁家族的庄园之上,诡异的气氛渗透到了噶宁家族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建筑,每一寸气息里面。 随着这里每一只牛羊,每一个人的呼吸,渗入到每一人的身体之中,将所有人囚禁在里面。”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囚笼。 这炎热的天气,并不能影响到整个噶宁家族的森冷,陆峰仅仅是远远眺望,就感觉到了一种内心的抵触从此处出发。 陆峰轻轻说道:“且停驻吧。” 所有人都看着他。 陆峰说道:“我要为我们和噶宁老爷进行祈福,你们所有人,背对着我,盘膝而坐。 未曾有我的命令,不得睁开眼睛。” 众人依言行止,陆峰眺望着远处的庄园,从自己的怀里拿出贴身放着的人皮经卷,细细的展开此物,看到了上面画着的诸多厉诡外神! 无一不是力透纸钧,欲要冲天而起! 第68章 诡脸 陆峰见此,见怪不怪,在来之前,陆峰就知道他们这一群羊娃子要落在狼嘴里,死在何处不是死?密法域处处危险,有时候就算是头人死了,也不过是一点酥油,几包茶叶的代价罢了,何况一些低级僧侣。 止不过他们这些僧侣是不是会死在这里,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厉诡环伺,陆峰并不以为意,总是可以找到方法的,自然,若是找不到,那就再寻找不到之缘由。 陆峰看到,在人皮古卷的第二部分,最显眼的是一位贡系神灵,陆峰从未见过明主大王,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位贡系神灵,是否就是保护无尽白塔寺寺庙和无尽白塔寺僧侣的护寺明主大王。 但是他的确是脚上踏足一具女尸,代表已经降服死亡和色欲,脖子之间挂着诸多骷髅,如男诡,如女诡,如夭折的诡,叫人害病的诡,挑起争锋和谗言的诡…… 在他的右手边,手里拿着一把剑,上面还滴落着潺潺鲜血,不知道是何种人的鲜血,不过按照一般未出世间的护法神,这上面一般是敢于伤害无尽白塔寺的外道们的血,至于他的左手,做“伸出古卷,想要将陆峰抓出来”的擒拿状。 看起来极其的骇人。 但是在这巨大的明主大王十方,许多野神都像是他的伴神一样。 跟在了他的身边。 只不过仔细去看,却又发现似乎并非如此,明主大王的伴神有哪些,陆峰并不清楚,但是很明显,其中有许多细小的伴神,更像是一种“厉诡”,其中有一些巫师化作的厉诡,他们手中拿着“魔棒”,另外一只手拿着巫教原始的法器。 还有一些厉诡,是独脚厉诡,手里拿着疫病口袋。 还有一些厉诡是女诡,应该是某一位外神或者野神的伴神,手中还护着火种。 陆峰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乱糟糟的经卷,他将人皮古卷重新叠好塞进了贴身处,说道:“好了,都转过身来吧。” 众人这才转过了身体,那位被“聘用”的业巴也拍马上前问道:“上师,是否现在进入噶宁老爷的牧场?” 陆峰点头说道:“进去吧。” 已然是躲不开了。 说话的当口,他们已然是进入了牧场,在陆峰身边的红衣二僧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智安僧悄无声息的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甘露,默不作声的滴落在地上。 甘露落在地上,却不融入土地。 “刺啦”。 就像是在滚烫的锅子上倒上了一点酥油。 这甘露立刻就融化、冒出大泡,随即消失不见。 智安僧看到这里,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智远僧则是一边行走,一边将“龙达”从自己怀里的褡裢之中拿出来,抛洒在了空中,用以祭祀周围之精怪神灵。然而周围明明有风,但是他抛洒出来的“龙达”,却如何上去的,现在又如何落了下来。 看这样子,这“龙达”不是由纸张剪成的,反而如同铜打铁铸的一般。 此违背常理的一幕,也叫智远僧沉默了下来。 龙根上师则是闭上眼睛,在他的马上摇摇晃晃,如同冥想沉睡了一般。 只有陆峰神色如常,他摇动着自己手中的转经轮,高声念诵着“六字大明咒”,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在他周围的风马,成为了他的信使,化作了一道道慈悲的风,将周围铁一样的氛围,吹的微微浮动。 一圈一圈的大慈悲韵加持在行路的诸人的身上,这一会,倒是未有出现任何的异状,只是那边,偌大的庄园看到了前来的一行人,那碉楼群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吐出来两三“豆”骑士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49节 说实话,由此至彼的看,陆峰觉得这一条分流出来的山脉,就仿佛是一只什么巨兽被“鬣狗”掏出来了肠子,硬生生的从“无人区”之中,将那肠子给拖到了外头,形成了这一条低矮的山脉,那上山的诸多道路,就仿佛是“羊肠小道”,至于说那冲出来的骑士,就像是被牛羊反刍出来的呕吐物,更像是羊拉出来的羊屎蛋蛋。 陆峰什么话都未说,看着这些人冲了过来,示意大家将僧牌都准备好,陆峰本人未有僧牌——尚未办理,不过也不妨碍,现在这里出头的是两位上僧,并不须陆峰自己顶上去。 智远僧拨马上前,拦住了那几个骑士,还未靠近,就从这骑士身上嗅到了淡淡的尸臭味道,智远僧不动声色,拿出来了自己的嘎巴拉碗,在嘎巴拉碗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红甘露”。 那几位骑士见到“红甘露”,如同见到什么美味佳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红甘露”,智远僧见状,口诵密咒,手结外狮子印,想要以“当头棒喝”唤醒这几人,孰料刚刚口诵密咒,就感觉这风忽而变成了铁,重重的撞击在了他的嗓子眼里。 “咳咳咳!” 还未来得及动手,智远僧的嗓子眼里面就被“膈”出来了鲜血。 陆峰看的分明,智远僧上前,是为了试探这几个骑士是否已经被厉诡“浸染”。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这些人都在“诡化”。 但是若不动真格,只是施展一些术法,尚且不是此中对手,起码智远僧并未真切动手,只是试探。 吃了亏,智远僧还要动手,却被催马赶来的智安僧阻止,他示意智远僧往头顶看,智远僧往头顶看了一眼,顿时就偃旗息鼓,再也不提动手的事情。 陆峰也抬头看到了天上的乌云,那遮蔽太阳的乌云,此刻也化作了一张“脸”,模模糊糊,但是只要加上一点想象,就可以看到是一张诡脸,并且不知道何时,从这一张诡脸之上,分裂出来了更多的乌云,更多的诡脸。 若是有可能,这些诡脸在流转之间,可能会化作一个遮天蔽日的大漩涡! “罢了,上前告知诸人我等的来历吧,不搞清楚此地发生何事之前,切莫动手。” 陆峰说道。 二僧自然依言行止,只不过到底如何,二僧心中更无兜底,陆峰则是看着天上的诡脸,一双眼睛眺望,想要知道这诡脸的源头在何处。 第69章 长诗(上) 致这里阴沉的灾祸,有天上的诡脸一份,但是绝对不止是天上的诡脸,白玛在陆峰的座下有些不安,陆峰安抚白玛。 龙根上师上前和对方交涉,双方交流了一番之后,那几个骑士在前头带领着他们走入了噶宁家族。 陆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并不动声色,他一只手流转着嘎巴拉念珠,另外尝试着放出自己的酥油灯,酥油灯的光莹莹照出,但是却被如汹涌潮海之中的一叶扁舟一样,压制的止能到身边寸许。 不得再进。 有一骑士提前骑马,前去报告情况,剩余的这些人缓缓的骑马前行,诸人都未曾发出言语,只有陆峰左右看了一眼,状似无意之间问道:“你们的獒犬呢?” 在密法域放牧,必须得有獒犬,有的獒犬不止是能牧牛,牧羊,甚至还能起到示警的作用,特别是此地濒临“无人区”,谁也不知道“无人区”之中会冒出来什么大恐怖来,有了獒犬之后,总算是会心安许多。 哪怕獒犬每日吠叫,也算是好事,獒犬不吠叫了,反倒叫人更加的“警醒”。其中密法域有很多“打卦”的时候,会出现的征兆。 例如獒犬吠叫、牛马生病,乃至于天上忽如其来的风挂着经幡往何处飘动。 还有挂在天边的彩虹,都是征兆的一种,是会被算到“打卦”里面的征兆,一个如此大的庄园竟无一只獒犬,事情极不对头,那几个在前面的骑士呆滞,就算是听到了陆峰的呼喊,也并不说话。 陆峰看向了身后的那几个骑士,这几个骑士看到上师看他们,立刻打马上前,听到了陆峰的话,那骑士对着前面的人喊道:“土登,土登,上师有话要问你,土登!” 又是一个土登。 陆峰在学经僧的时候,一个学院里面就有三个土登,分别是大、小、高个土登,这里头有一个骑士叫做土登,亦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叫做土登的人,神情呆滞,也不搭理自己的“同僚”。 龙根上师拨马过来,对着陆峰说道:“放一把火罢!” “龙根上师”又过来,“放一把火罢!” “龙根上师”继续说道:“放一把火罢!” 随着他的“放一把火罢”,陆峰看到他身上的怨恨之意都化作了一只只刀枪剑戟,朝着陆峰席卷过来,这“放一把火”并不是请求,而是要求,仿佛是到了这里,龙根上师也抵不住他体内的那些“上僧厉诡精魄”,这些厉诡精魄都要开始作祟。 陆峰就要给他们讲述讲述“佛理”! 陆峰看了龙根上师一眼,说道:“未曾清楚源头,一把火烧下去,止烧的了表,烧不了里。 此处之所在,绝非无因无果的无根之事。 龙根,如此情况,你还不醒悟么? 一把火! 咄! 何处有一把火! 止一把火,你烧的了东,你可烧的了西? 还不醒来! 断除妄念,斩断贪嗔痴三毒,醒来!龙根!醒来!龙根!” 眼见对方是醒不来了,陆峰只能以六字大明咒慈悲韵化作金刚杵,他的海底轮下六字大明咒化作的慈悲莲台化作了一柄金刚杵,将自己的慈悲化作了一只独股金刚杵,只不过此金刚杵不是为了降服龙根上师,这金刚杵是为了斩断龙根上师的痴愚执念。 慈悲韵化作慈悲火从他的脉轮之中出现,又俄而化作了金刚杵,朝着龙根上师头顶砸了下去,饶是陆峰早就有所预料,可是施展了金刚杵之后,那几个前头的骑士忽而转过了脸——他们是直接转过了脸,是脸从前面,直接转到了后面! 早就化作了死人。 对着陆峰! 他们:“呼!”“哈!”,发出了震慑的声音,诡韵如同撕碎的流云,朝着陆峰脚下渗透过去,陆峰对此并不以为意,这一点诡韵,尚且不如噶其拉祖母的一根毛发,白玛愤怒的压低了自己的头颅,叫陆峰从上面下来,并且对准了前面的骑士! 智远立刻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的手捏成了外狮子印,无量光从给他的身边传来,化作了一只狮子头! 智远僧口诵密咒,这狮子头忽而化作无穷大,朝着眼前盖了下来,就将这几个骑士吞入了“腹中”,可是这狮子哪里有“腹部”,止吞入,就消失不见了。 智安则是头顶托出一无量摩尼宝珠,照的这里纤毫毕现,再无一点阴影,将藏在了阴影里面的精怪都逼迫出来! 就在如此针锋相对的时候。 噶宁依山而建的“本性本源之地”,传出了更加凄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万头牛在发出叫声,还有人传出了法钵的声音,音韵悠长。 随着这一声叫,万物皆消。 陆峰停下来了手,止那些被吞入的骑士和马,是送不回来了。 “未曾完全失去控制,这里还是在神巫的控制之下。” 陆峰心中想到,紧接着,又有一人从里面策马而来。 龙根上师被陆峰的金刚杵打的清醒了过来,他对着陆峰再三顶礼,陆峰只说“无甚妨碍”,就不再关注他。 因为陆峰看到,洞开的大门之中,又有几匹马冲了出来,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一位“与众不同之人”。 他穿着昂贵的绸缎做成的五彩衣服,就连他座下的马身上,也绑着五彩的彩带,铜打的铃铛随着马儿的奔跑留下一路的欢喜声音。他的耳朵上还带着一个珍珠耳环,纵马朝着陆峰这边狂奔过来,还未来到,他就用洪亮的嗓音说道:“远道而来的贵客们啊,是什么样子的菩萨旨意叫你们来到了我们这里呢? 还请你们宽恕我们对于贵客的慢待之情,我,噶宁家族的管家萨日顿,前来代替我的主人,请各位进入伟大的噶宁庄园。” 快要到诸人身边的时候,他从马上直接翻滚下来,体现出了极其不俗的马技,陆峰双手合十,并不说话——他现在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僧人,智安僧明了,轻拍自己的坐骑,上前说道:“我们是无尽白塔寺戒律院的护法僧,想要见见你家主人。” 萨日顿听到此言,满脸笑容的亲自为智远牵马——他看出智安止是一个传话的,陆峰只是一个跟班——此第一点从许多地方就可以看出,这也是管家僧的日常功课,唯独智远,方才像是这里说话算数的一个。 他说道:“请各位贵客往里面走,我家主人,很快就从家里出来!” 陆峰则是盯着萨日顿的后背,看到了他后背上长出来的另外一副身体! 第70章 长诗(下) 陆峰的目光叫萨日顿立有所觉,萨日顿转过了脸,看着陆峰说道:“上师,还有甚要事么?” 陆峰闻言,微微笑了笑说道:“未曾有何要事。” 萨日顿也不再说话,在他背后的那个身体亦无隐藏的意思,不止一人看到了他,他也面色肃穆的看着这些僧侣。 这是陆峰第一次进入大贵族家的庄园,以前陆峰做些手工,或者是出去为土司家、比较富裕的头人家诵经、祈福,都未曾见过这等场面,仅仅是从庄园前面的马场拍马而走,都需要诸多呼吸的时间。 准确的说,是二十一分钟左右,是陆峰自己的计时时间,这还并不是噶宁家族的所有牧场——准确的说,只是噶宁家族牧场的一地罢了。 陆峰觉得自己当真是见了场面。 土司、贵族之间亦有差距。 像是噶其拉这样的小土司家族,就完全比不上噶宁家族,噶宁家族并非是土司,他家也不是一地之宗,他更像是以前古代密法域遗留下来的,现在和寺庙并行的神巫体系,并且由此获得了应有之权力,成为了大庄园主,要是算的话,他应该更像是大土司这一层次的贵族。 那前面的萨日顿将他们请到了庄园之中,那用来防范兵灾的大门由绞索顿开,陆峰抬头去看,碉楼之中,兵甲森严,那些私兵都目无神情的盯着进入此处的僧侣,天空之上,甚至也有豢养的神鹰飞舞。 这等气象,就算是无尽白塔寺的朵多僧兵,恐怕也是比拟不上的! 至此,龙根上师带来的那些私兵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他们不自觉的约束着马匹,朝着陆峰靠近了一点,陆峰则是看着眼前阶次往上的庄园建筑,上下都是一条主路,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巨兽的肠子。 在这肠子的两边,就是这巨兽的大小脏器。 那些小路,就如同巨兽身上的毛细血管。 噶宁庄园的“本性本源之地”,是完全依托了整座山而建立的,这一点在密法域并不少见,有很多著名的寺庙亦是如此建立,只不过噶宁家族的碉楼无比的鲜艳,是用昂贵的宝石磨碎成了粉末之后,涂抹在了墙上。 在阳光下,呈现出了一种历史厚重的土黄色。 在这里,还可以见到许多巫教时候留下来的痕迹,譬如说埋在了土里面的牦牛、羊等物的头骨,还有挂在了杆子上的肠子,心脏等物,两边的厚重经幡之上,也微曲细扭的用陆峰看不懂的文字写着经文。 这种建筑一定是用心建造过的,陆峰从这样的建筑之中,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感——这种感觉和诡异的感觉一起,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之中蔓延出来,压制在他的头上,身上。 那些厚重感不止压在诸人的身上,也还随着萨日顿马上的铃铛随风飘摇,陆峰索性大声持咒,持六字大明咒,直接盖过了那马儿的铃铛声音。 至于说那些厚重感觉。 直接被陆峰的转经筒直接搅碎。 ‘是心理暗示?’ ‘还是特殊的韵意侵袭?’ 陆峰不知,这种事情都可以接下来再行查探。 对抗之下,那马儿的马蹄铃声也逐渐正常,陆峰也就停止了持六字大明咒。 大家互有默契。 并不撕破脸面。 行走上山的路途之中,陆峰看着这些历史的痕迹,目光从一座又一座的建筑上扫过,偶有僧人和人,躲藏在了墙边,或者是坐在了墙边,默默地看着这一队马队行走,奇怪的是,陆峰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诡韵。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庄园陡然陡了起来,马队再也上不去,那原本还算是宽阔的大路,也变成了开凿出来的阶梯。 也就在此处,萨日顿忽而停驻了脚步,从马上翻马而下,走过来,双手合十对着智远僧来说:“几位来自于无尽白塔寺的上僧,请到此处休息罢,噶宁老爷正在进行为期十个日落的苦修,不能来见几位上僧。”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0节 他指着远处的一处经堂说道:“还请各位和我过来,一旦我家老爷能够见客,他一定会过来见你们的。” 说完了之后,他亲自带着带着陆峰一行人进入了这大经堂之中,这经堂之前的石头经幢之上,不出意外的刻满了六字大明咒,厚重的经幡遮住了所有的门窗,叫整个经堂变得阴森森的。 他带着诸人走进去,看到了阴森森的大经堂,大经堂之上,有九十九盏酥油灯,尚未点燃。 旁边的油壶里面,装满了灯油。 在这些酥油灯后面,就是一尊绿度母的佛像。 萨日顿带着诸位僧侣从前到后,最后带着他们到大经堂后面,就是噶宁老爷家中的僧侣休息和修行的地方,只不过按照龙根上师说的,里面应该都已经完全空了——噶宁老爷清空了这里,现在他们去看,亦是如此。 里头一个人都无。 萨日顿未曾离开,他带着几位僧人转完了他们可以经过的地方,双手合十,再度告诉所有僧侣,整个噶宁老爷的庄园,他们都可以去,止一点,不能去噶宁老爷进修的地方,去了那里,噶宁老爷就会生气。 要是差了什么东西,就告诉外面当差的差巴,自然会有差巴会将东西带过来。 陆峰顺着萨日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指的方向空空荡荡,未有一个所谓差巴在那里。 陆峰说道:“自然如此,多谢噶宁老爷的布施。” 萨日顿安顿好了诸人,就此摇摇晃晃离开了,那些私兵想要离开,却又不太敢离开。 陆峰说道:“都留下来吧,从现在起,你们就是伺候我们的差巴,你等意下如何?” 那些私兵闻言,大喜,一个个礼赞陆峰,龙根上师站在陆峰的身边说道:“看门的那群差巴,一个比一个懒惰,除非像是被秃鹫追着的鸡娃子,不然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像是今日如此的勤快。” 陆峰并不以为意。 也并非是一种摆烂。 是陆峰看的清楚,眼前这情况,整个噶宁庄园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之中,不管这个平衡是什么,陆峰都不打算打破它。 陆峰心心念念的是,他想要学习的知识。 时间是有限的,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面,学习足够多的知识,所以他想要学习的是“巫教”的文字和语法。 龙根上师说想要学习“巫教”的文字和语法,须从“巫教”的长诗开始。 从龙经开始学习! 第71章 永真,安分守己罢! “不过要学习龙经,须得一些的准备时间,那物不是随时都可以学习的,就算是噶宁家族,亦止有一点关于巫教的知识。 关于‘巫教’之语法,文字,博大精深。 想要学的更多,须去更大的寺庙经院之中,不过若是你要学习小五明,噶宁家族的‘巫教’长诗,就可以叫你考取第五阶次第的学位。 若是你要精通‘巫教’的文字,那可能你就要去扎举本寺,请那些为每一代扎举本寺的主持尊者开悟和传经的经师为你传授知识。” 龙根上师说道。 他知无不言,告知陆峰,他(龙根上师)须要在传授知识之前,沐浴、冥想,并且完成一次祭祀。 陆峰便不用如此,用龙根上师的话说,他“时时洁净”,并不须如此行事,只须在学习之前放空冥想即可,“无论出现何物,都不可失了仪态,乱了跟脚”。 他嘱咐陆峰说道,说完了之后,就将陆峰驱逐了出去,不许他进来。 陆峰从后头住僧侣的地方走了出来,看着大经堂前头,众人各行其是,那些驮马和牲口都被拴了回去,扎娃有些不放心想要跟过去,被陆峰一把拉住了。 “且住。” 陆峰拉住了他,告诉诸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都不得一人出去。 就算是晚上拉屎撒尿,都须两两结伴而行。 若有违背,陆峰指了指其中的胖大和尚,说一人五鞭,用心打,着实打! 打死为止! 他负这个责任——并非是陆峰心狠手辣,实在是有些时候,你用此种方法吓唬人,比你苦口婆心规劝要有用的多,见到最为心善的佛爷都如此说,那些人立刻不敢造次,为了保险起见,陆峰还为这些人加持了“六字大明咒”,他以措索和扎娃两人为首,看护诸人。 直到做好了这些事情,陆峰方才去见二僧,虚心请教,什么叫做小五明。 陆峰诚心请教。 他不懂的事情很多。 虽然已然落在密法域十年,可是密法域的密字就很有意思。 毕竟是秘密的密。 陆峰觉得自己从来未曾认识过密法域,就像是他不知道寺庙的后山之上,拥有那么多的厉诡,就像是他不知道噶宁老爷的庄园之中,也有这么多的厉诡一样。 未出世间的护法神,就宛若是行走在了密法域大地之上的风,到了哪里,就是哪里。 虽然在来之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陆峰真的看到古卷之上那密密麻麻的野神、外神、厉诡的时候,还是眼皮子跳了一下的。 特别是他见到如此多的厉诡、外神,依旧还朝着里面走的时候,陆峰心里很清楚,这和跳火坑有什么区别? 无甚区别! 也许火坑带来的解脱,还更加干脆麻利一点。 可是这个“火坑”,他不能不跳!这就是他所说的,无甚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说那种负面的情绪,陆峰只在一瞬间,就将这些情绪全部都粉碎,这些情绪无可动摇他的本性,只会成为他慈悲火的资粮。 “须得在天黑之前,护佑住此地。” 此地有眼之人都知道大有不妙之处,所以二僧亲自前来处理诸多凡俗事物。 智安僧手持油壶,将这里所有的酥油灯都点燃,微微的火光之中,绿度母的神像明暗交错,智远僧将遮住了阳光的经幡拆卸了下来,激起来了诸多的尘土,仿佛是有人许多年未曾清洗过这些经幡了。 将这些经幡远远的丢开,换上自己的经幡,并且手持三股金刚杵,在地面上刻写上密咒,并且不断的摇晃金刚铃,持诵着密咒,顺时针围绕着此处不断念咒,从他的身上,不断的播撒出了无量火的影子,落在了地面之中,嗖然不见。 化作了一颗颗的种子。 陆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随后回到了大经堂之中,双手合十,面对绿度母,深深的礼拜下去。 绿度母是二十一度母的主尊,是观世音菩萨的显化,主慈悲,可化一切灾厄,救世间一切苦难,利益广大,有种种不可思议之殊胜功用,是一位和蔼的、慈悲的主尊。 噶宁家族的大经堂之中供奉此为主尊,也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是陆峰见到的第一尊神像,她止有人的三个巴掌高,是用通体透彻的玉石打造,身上镶嵌了绿宝石、祖母绿宝石、珊瑚宝石、珍珠、蜜蜡,在这绿度母神像之下,还雕刻着绿度母心咒。 单纯的从艺术品的角度来讲,此物就是一件难得的瑰宝。 至于那绿度母心咒,陆峰微微凝视着这些咒文,是“嗡,大咧,度大咧,度咧,斯瓦哈。” 这一尊神像,是慈悲相,这也意味着绿度母并不需要用大量的血肉供奉,只需要以香供等物即可,他双手合十礼佛再三,趁着智安僧添点油灯的时候,陆峰恭敬问出来了自己的问题。 “小五明?” 智安僧放下来了自己手中的油壶,神思流转之间就想到了陆峰为何有此一问。 他为陆峰解释此等事情。 小五明,即为修辞学、辞藻学、韵律学、戏剧学、星系学,是考取第五阶次第的必要之学习手段,想要获得第五阶次第的学位,须要经过扎举本寺的考试——无它,无尽白塔寺无权授予此学位。 只不过无尽白塔寺作为一座中等寺庙,亦有自己的特权,第五阶次第的学位,每一年止分发三位,其中一个学位,通常时候是一定的,用以本寺之中的上师可以通过此次考试。 还有一个学位,一般情况下也是一定的,是类似于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寺庙转世的主持尊者,方便他们用过考试,亦就是说,每一年止一个名额——或者两个,是可以叫人通过的考试名额,其中“厮杀”之激烈,可见一斑。 并且要经过这第五阶次第的考试,可比第六阶次第要困难太多了,不说其余,只说第六阶次第时候几位高僧的诘问,其实并不困难,都是按部就班,可是要是第五阶次第的大考试,那是要经过三天时间,由寺庙之中五位高僧,轮番诘问。 五部大论,四种经典,开项立宗,还有需要学习的小五明之外的那些大论经典,一些过了六阶次第的僧人们,都无力承担——从世俗的金钱和精力上都是如此,无力承担如此的负担,选择了放弃。 但是陆峰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因为他忽而想到,想要主持甘耶寺,按照道理,甘耶寺实际上是和无尽白塔寺一个等级的寺庙,但是现在它被剥夺了学院和主持尊者的世代尊号,那如此,它算是何等等级? 陆峰趁机问出了此事,智安僧说道:“噤言! 永真,你这是取死之道! 此事莫要再提再想,安分守己罢!” 第72章 第一章 智安僧郑重其事的看着陆峰,开口说道:“偌,永真,我知道你是被菩萨保佑的人,可是就算是天上的神鹰,也须知道不可在盛怒的罗刹鬼发怒的时候,在他的云下飞行。 善行的大马,也不会在冬日法会的时候,惊扰沉睡在雪山上的巨龙。 你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所以,永真,若是你想要考取第五阶次第的学位,那你须得学习如同一斗青稞之中,所有青稞数量的知识,你须得到无尽白塔寺之中学院的保举信件。 每一个能够考取第五阶次第学位的僧人,无不像是青稞米中的金珠子,格外的耀眼。 永真,你可知道,若是你想要获得这保举信件,一定要经过何人之手? 是明法长老。 若是你还不肯放弃,那就听我一言,永真,就算是得到了第五阶次第的学位,也无想去主持甘耶寺。 此等事情,有因果之联,我言尽于此,你千万记得,不要去走取死之道。” 说完了之后,智安僧不再多言一词。 陆峰双手合十,谢过了智安僧。 他知智安僧此言,并非妄言,他怕造了口业,就算陆峰软磨硬泡,亦无可从他嘴中获得任何消息——除非他以大法力逼迫智安僧说出来事情的经过,但那样就无有意义,陆峰也从未如此想过。 其实智安僧说的很清楚了,取死之道无非两条,一条是第五阶次第的学位之路,另外一条就是重回甘耶寺,成为甘耶寺的法台之路。 智安僧只说了第一条路上面,陆峰会遇见的危险和坎坷,这在陆峰看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在密法域生存,随时都可能死去,仅仅是如此的一些坎坷,还算不上是取死之道,反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是第一个原因,那自然就只有第二个原因了,智安僧以为的取死之道,是为第二个——也即是他想要再回甘耶寺,重新掌管甘耶寺的法台。 智安僧一定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内幕信息,并且认为陆峰现在有这个念头,是取死之道。 可是,这是他能斩断的执念么? 这甚至只是他努力所作所为的终极目标之第一步,若是连第一步都做不到。 更何谈后面的寻找吐蕃古瓶。 说实话,陆峰知道吐蕃,但是古瓶?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古瓶是虚指还是特指,但想来应该是特指的古瓶,甚至陆峰一度怀疑过,此物是否就埋葬在了甘耶寺的寺庙地基底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1节 止不过这些不着边际的思绪一旦出来,就被陆峰轻易搅碎。 “当下,当下,当下!” 陆峰连连说三个当下,随后一只手点起来了自己的酥油长明灯,另外一只手拿起来了自己的嘎巴拉念珠。 高声呼喊道:“白玛?白玛何在?” 白玛化作了女人,来到陆峰身边,双手合十说道:“白玛在这里。” “白玛,与我一同念诵‘六字大明咒’,称颂观世音菩萨。 你可知晓?” “是,上师。” 陆峰手持转经轮,将所有的想法都搅碎一空之后,如一尊永不腐朽、污浊的石雕,和白玛一起念诵六字大明咒,直到大日西沉,大量的光芒遮蔽了下来。 二人亦不停歇。 修行“六字大明咒”止须全心全意,以“六字大明咒”为无数殊胜之枢纽,开启自身的“如来藏”,开启宿慧。 “一切有情生,皆有如来藏。” 只须念佛,便可以念出来名堂,是最简单又大众的礼佛方式,夜幕降临,陆峰和白玛身上,竟然真的渗出了淡淡金光! 顺着陆峰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看到黑暗笼罩了极远处,如一头勇猛凶残的猛兽一样,朝着眼前的庄园接天通地的冲过来,一口吞噬了整个噶宁庄园。 整个噶宁庄园,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但是,也就是这样一刹那,原本以为无人居住的碉楼之中,居然大部分都亮起来了灯光,并且也出现了一些人影。 人影影影绰绰的出现,噶宁家族不愧是极其富庶之地,居然晚上能有如此多的人能够点亮灯火——这本身就是大财力的象征!陆峰学经僧的时候,晚上的油灯都是他额外花钱买来的,他经常做的手工的工钱,大多都用来买了灯油,租赁经文。 这些钱财大多数都是自来于尚未被厉诡侵害的甘耶寺,对于他们几位在外学习僧侣的支持,可惜的是,后来甘耶寺无了,支持也就停止了,大家伙儿都只好自食其力。 所以,万家灯火,就是平安富庶的象征! 那私兵里头的头人凑了过来,陆峰停止了持咒。这私兵的头人未免有些惊恐异常的意思,他整个人都极其的不安,像是一只受惊的黄羊。 陆峰见到他如此模样,冲着他的脊背用力的拍了一把,说道:“偌!鼓起勇气来!你也是密法域的汉子,如何能有这样畏畏缩缩的气概! 若是连你都振作不起来,缘何叫菩萨保佑你,若是你实在无事可做,就跪在绿度母菩萨前头,为菩萨添油诵经,若是不会经文,就念诵极为殊胜的‘六字大明咒’,你可明白?” 说到这里,他一把提起来了这私兵头子,轻轻松松的说道:“都给我站直了,去大经堂诵经,我要听到你们的声音,你可明白!” 陆峰很清楚,这个时候谁人乱,他都不可乱。 他是这些人里头的主心骨。 是“菩萨保佑”之人。 谁都可以不安,但是陆峰不可以,在陆峰的要求之下,那些私兵果然去了大经堂,陆峰听到了后头的“六字大明咒”。 陆峰仰头去看密法域的漫天星斗,但是观星亦是一门功课,未曾学此功课之人,并无可能看懂密法域的星象。 “前路漫漫。” 陆峰低声感慨一句,随后又将此心情以不动心搅碎,独自一人站在了大经堂前面,因为此地本来就是山地,所以他站在此处,尚且能看见底下的一些碉楼,只不过到了晚上,陆峰无意去辨别这些人的生死,对于老爷们“囚禁”于这些地方的秘密,陆峰并不在意。 他止需要知道,目前的平衡就是最好的情况,他第二日还须学习“龙经”,噶宁老爷一怒之下杀了为他看病的这些僧侣,这些僧侣此刻也不再遭受密咒约束,为他保守噶宁家族的秘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龙根上师出来了,他对着陆峰说道:“走吧,我取来了龙经,你叫你的护法神在外护法,我等可以开始学习巫教的文字和语法,韵律了。 只不过你是否能学会此文字,我也无甚把握。 你须要有心理准备。” 龙根上师说道:“许多人一辈子,都无可能学习会这些文字,你若是学不会,也不须气馁,总会有方法的。” 陆峰说道:“上师,我省的,我们去学习龙经吧。” “嗯。” 龙根上师说道:“先从第一章 ,神灵的名字开始罢!” 第73章 巫教文字学 无人的僧侣居住地,龙根上师拿来了一本厚重到了极点的大书,将上面包裹着的红色和黄色丝绸,一层层的揭开,露出了里面的书本。 这并非是订在了一起的厚重书籍,这一本书籍是很标准的长条书,上下都是用炮制过的木板压在上面,并且有一股子香供留下来的味道。 龙根上师极其的郑重其事,他一边念诵密咒,一边缓缓的打开了这一本厚重大书之上,绑缚紧张的书籍麻绳,随着他逐渐解开此物,陆峰感觉到了一股强大至极的诡韵从这本书的“身上”传递了出来,叫人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并且整本书未曾被人打开,就似有一股巨力,从这本书里面“**”出来,挤压的这上下的木板子都开始大力浮动了起来! 龙根上师对此早有预料,他的一只手早早的就压在了这木板之上,随着这本书刚开始“**”,他就不断的用力,将其压在了自己的手底下,不叫其抬起来,并且,他还顺着此物,不断的诵念密咒,甚至于容纳了这一股诡韵。 周围还点着酥油灯,就是这一刹那,这些酥油灯忽然变成了惨白之色,映照的龙根上师整个人的气息都宛若是厉诡一般,陆峰见状,未置一词,甚至连盘膝坐着的姿势都未曾有一丝改变,一动不动,十年学经僧,陆峰学会了做山,并非成海。 山,佁然不动。 宁守勿攻,或许要动手,那就山倾海倒,万物皆休。 不过是眼前之人变得如同厉诡一般,并不算是甚太过于稀奇古怪的事情。 陆峰平常心看待。 再者,这是龙根上师传授知识的场所,教师并非是他自己,所以,他只用看,不用说。 只带眼睛,未带嘴巴。 陆峰神力圆满,并未达到水力圆满,并不能像是入水不溺一般,豁免一些这些诡韵,他只好默默持咒,也未动用不动明王密咒,防止不动明王尊感受到了这诡韵,发怒起来,和这本“巫教”典籍相对,使用本尊降服。 反倒是叫他不能学习新的知识了,所以他只好以包容一切之六字大明咒,将这本书散发的诡韵抵挡一二。 变作“厉诡”的龙根上师,嗓子眼里面发出了冗长幽远的长调,仿佛是在安抚这本大书的“情绪”,陆峰见状,也拿出来了自己的扎玛如,轻轻的晃动,发出了“空性”的声音。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本书暂且正常了起来。 只是龙根上师和厉诡无异,他用一双死寂无波澜的眼神看着陆峰,陆峰身上也起来了如同死人尸斑一样的物件,陆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慈悲韵流转之间,将这些叫人血僵尸硬的诡韵从自己的身上排斥出去,方才双手合十,再度说道:“请上师教我。” 龙根上师一把抓住了陆峰的脑袋。 无尽的诡韵朝着陆峰的脑袋里面钻了进去,陆峰未曾动,但是那书页动了,在这书的装帧上,印刻着一尊看不清面貌的“厉诡”,这应该就是这本书的“保密措施”,未曾使用特殊的方法打开此龙经的人,就会受到厉诡的袭击。 此刻打开了这本书,一尊无形的“厉诡”出现在了此房间里面,开始将这书缓缓的展开,只不过每展开一点,陆峰就感觉其中的诡韵就更强大三分,与此同时,龙根上师冰凉的双手上,散播出来了更加冰寒的诡韵,似乎要将陆峰冻成一个冰坨子。 将他化作一具僵硬的尸体,陆峰全身上下都似乎有了尸臭的味道,只不过陆峰本心清洁,这种尸臭的味道一旦出现,就再度化作了虚无,陆峰并未曾被这些尸臭味道腐蚀进入真性之中,故而无所挂碍。 风一吹,就清静了。 有无数厉诡从书里面走出来,对着陆峰发出声喊,这些声喊都指代向了一个声音。 龙经开始了。 因音称义,陆峰看到漂浮起来的“龙经”,看到了上面飘动起来的神灵名字,每一次听到一个名字,就明白了它所在之地点,所掌握之手段,所显现之样貌。 “福临心至”一般,陆峰忽而从嗓子眼里面也叫出来了此神灵的名字。 歪歪扭扭,如同蛇爬一样的文字,亦出现在陆峰的脑海之中。 和他呼喊的文字相对应。 此之谓,“认字”,“识字”之开蒙举动。 只不过这些文字只是随着陆峰呼唤出来而出现,陆峰一闭上嘴巴,这些文字就宛若活蛇,就准备离开陆峰的脑子。 但可惜陆峰怎会叫它们离开? 陆峰此刻处于古卷加持时期——尚有十三天之数目,况且陆峰也这些天之学习也并非无有效果,闭上眼睛,这些文字了然于心,每一个文字都不可逃脱他之掌握,智慧如火,锻造这些文字。 不动明王尊出现,将这些文字践踏于脚下! 代表降服文字! 也代表着降服文字之中蕴含的更深之含义! 斩断内外之联系! 如此,那些文字陡然老实了起来! 自然,也并非所有学习龙经,都会经历如此阵仗,主要是噶宁家族的龙经之上,附着了其家族的精深诅咒,未曾依咒行事,便会遭受到“厉诡”之袭击,所以学习这些文字,变得尤为困难了一些——其中最困难的还是陆峰并非噶宁家族子弟,若他是噶宁家族子弟,二人(陆峰、龙根上师)也未得如此之吃力和辛苦。 终究是噶宁家族之宝物。 就在如此学习之间。 外面忽而变天了。 风从四面十方烈烈而来,有风从无人区而来,带来了不吉祥的气息,吹在人的身上,叫人极其的不安。 还有,这风仿佛故意的,将大经堂的经幡,吹的不住的扇动。 就连大经堂里面的酥油灯都开始被这些风吹得不断的扑闪扑闪。 影影绰绰,几近熄灭。 智远僧见怪不怪的去拉住了这些经幡,示意那些私兵和仆从僧护住酥油灯,“不许被风吹灭了”,他自己则是脚下生根,一匹黑色的骏马——他的护法神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打了一个响鼻之间,融入了智远僧的影子之中,智远僧发出呼喊,那经幡之上,一只一只的诡手出现,接连如同扣子一样,扣住了经幡。 不许大风直接灌入,至于那些从经幡底下钻进来的大风,他自然无动于衷。 自有智安僧对付。 智安僧一动不动的祭香坐,他在诸多的“六字大明咒”之中,口中念诵“绿度母心咒”,“嗡,大咧,度大咧,度咧,斯瓦哈。” 至于外头的情形,和他一点关系都无有,不管外头如何的变化,他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即可。 每一个人都安宁如常,就仿佛这噶宁家园之中的怪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第74章 埋一颗又一颗的雷 除了噶宁家族之中的人。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因为“觉得”未曾发生,那就未曾发生,一念流转之间,可以改变诸多事务。 风吹来的时候,噶宁庄园之中,诸多碉楼里面听到这声音,就真的宛若是诡哭一样,那山垭的风吹出来的可怕声音,就是魔鬼的诅咒——每一次传出来这样的声音的时候,噶宁庄园都须得有人,将彩色的铃铛和白色的长绸布挂在山垭的玛尼堆旁边,挂在旁边的风马旗之上。 并且施以“火供”,由家里的僧人或者是管家亲自前去,绕着这些玛尼堆逆时针的旋转,以安抚这些想要从无人区“走出来”的魔鬼。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2节 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夜晚,亦要如此。 因为这风的声音,就代表了一种大大的不吉祥,通常这样的事情,都是由萨日顿来做的——他就像是庄园之中天生的书记官一样,人家总是喜欢这样夸赞他,说他是菩萨派来,帮助噶宁老爷来掌握此地的使者,是和噶宁老爷一起伴生的护法,像是寺庙之中的财神一样,保护噶宁家族的财富。 每一次寺庙里面的僧人都如此的夸赞他,但是最近,听说盛怒的噶宁老爷将所有的僧人都砍了头,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治好噶宁老爷的病,大夫人亦上前劝阻他,说“没有了僧侣的寺庙,就像是没有了牛羊的牧场,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惜噶宁老爷这一次不但没有听大夫人的意思,反而几个巴掌扇在了大夫人的脸上,他说:“雄鹰一样的汉子,不必要听从你这种地狱里面发出的嗓音。 萨日顿,拉着这个愚蠢的妇人去她的碉楼,我永远不要再见到她,听到她这地狱之中传出来的声音。” 大夫人后来就病了,一直在这里,一直在这碉楼里面,被白珍珠和其余的侍女一起伺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珍珠不得去二楼伺候大夫人,只能待在一楼——那原本应该是用来放置杂物和牲口的地方。 去二楼的楼梯被抽走了,二楼的其余侍女们,只是在陡峭的楼梯口发出脚步的声音。 却从未有人从上面下来过。 白珍珠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她感觉自己很害怕,无比的害怕,她是噶宁老爷大夫人的仆人,也是噶宁老爷的仆人,但是她今天回来之后,忽而想起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家里,乃至于整个噶宁庄园,再无那般的大的男人,可以叫噶宁老爷“阿爸”。 唯一一个可能叫噶宁老爷“阿爸”的,是死去了的噶宁少爷。 想到了这里,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左肩膀,闭上眼睛,口里念着“六字大明咒”她听寺庙里面的僧侣们说过,他们说啊,人的身上都有一盏酥油灯。 平时的时候,这酥油灯的火就会烧的旺旺的,那些害人的厉诡就不敢过来了,只不过啊,男人的酥油灯在右边的肩膀上,女人的酥油灯在左边的肩膀上,要是人看到这个人身上的酥油灯不亮堂了,那他/她就一定要到倒霉了。 想到这里,白珍珠遍体生寒,止好用六字大明咒发出声音,叫自己不要害怕,直到听到了外头传来了打鞭子的声音。 所谓的打鞭子的声音,就是有人抽鞭花,抽出极其清脆响亮的声音,用以震慑不听话牛羊。 白珍珠悄咪咪的朝着外头看,就看到了萨日顿走在路上,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偷看他,回过了头,精准的看到了“偷窥”他的白珍珠,只不过他未曾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继续抽打着自己的马鞭,像是在抽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吓得白珍珠立刻捂住了嘴巴,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碉楼的木门被敲响了。 碉楼的上头还是无甚声音。 就好像是上面的侍女和大夫人都睡着了。 只是门口传来了萨日顿管家的声音,他说:“白珍珠,今天庄园里面来了极其尊贵的客人,我要你带着人去供养几位上师,你可知道?” 白珍珠未敢说话,门外的萨日顿说道:“明日一早,你就带人过去问问那些上师,有何需求。 你不须再去老爷那边,老爷那边,我来负责。 你只需要供养好那几位上师即可。” 说完了之后,萨日顿的声音逐渐远去。 从始至终,白珍珠就没有敢发出声音,直到萨日顿的声音远去之后,她方才敢低低的啜泣。 菩萨啊! 为什么会这样,菩萨啊! …… 萨日顿在对白珍珠说完了话之后,就沿着那一条阶梯,不断的向上走。 在行走之间,他的鞭子抽的越发的响亮。 他说道: “不听话的马儿,就是会受到牧马人的鞭笞。” “不听话的獒犬,也一定无有饭吃。” “你们这些从被佛厌弃之地来的风啊,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快回去罢!” “快回去罢!” “不然我就会用这老爷们鞭笞牛羊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你们的身体。” “我就会叫你们感受到地狱一样的火焰燃烧的疼痛。” “你们这些卑劣的(吐口水,眯眼睛,甩头),你们这些卑劣的(重复动作)。” 继续抽打手中的鞭子。 萨日顿一人沿着这道路,来到了山的最上头,大气儿都不喘一个,他眯着眼睛,看到了远处席卷而来的“黑风暴”,叹息了一口气。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龙根带着一些僧人,在这里念诵“散风咒”的,但是现在这些事情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老爷的事情叫他感觉到自己每一天都在被火焰燎烤,嘴里都起了大泡。 “哎!” 他沉沉的再度叹息了一口气,将白色的长绸布挂在了风马旗上,又跪在地上,将供物放入了火焰之中,随后在他的身边,走出来了一位“巫师”,他手里拿着长长的魔棒,高高的帽子,一脚踏空,却如同踏在坚固的大地之上一样。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顺着无人区走了过去。 萨日顿则是站了起来,围绕着此地逆时针开始旋转,这手持魔棒的“巫师”,顷刻之间就走远了。 那边的黑风暴也随着“巫师”的前进,开始撤退。萨日顿直直的转到了白日,外头的大日都照亮了起来,那黑风暴也消失不见了。 萨日顿叹息了一口气,他最近总感觉自己有叹不完的气。 白天到来,整个碉楼群再度化作了一片死寂,止大经堂附近,勃勃生机,那无尽白塔寺的僧侣学习经文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噶宁老爷不说话,这种事情他无从着手。 “等老爷裁断吧。” 他从山下走下去,适当的截留住了龙根上师和陆峰——他二人在天将明之前,从大经堂后僧侣休息的地方走了出来,将那本龙经还了回去,陆峰看到萨日顿,对着他合礼说道:“萨日顿管家。” 萨日顿也看着陆峰说道:“上师,龙根,昨晚上,二位睡得可还好?” 陆峰说谢谢萨日顿管家挂念,菩萨保佑,一切都好。 萨日顿说都好就好,他在等眼前的僧侣询问问题,但是叫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僧侣完全未有想要询问此地的意图,更无被截断截留之后的惶恐。 他神色如常的看着萨日顿,于是,萨日顿也双手合十,问他是否看到了昨晚无人区过来的黑风暴? “那可能是风对于不守诚信之人的惩罚。” 萨日顿说道。 陆峰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外面刮大风了。 第75章 明主大王像 陆峰双手合十,极其诚恳的说道:“我未曾见得那风,也未曾见得不守诚信之人。” 因为若是按照龙根上师所言,不守诚信之人,应是眼前庄园的主人,大名鼎鼎的噶宁老爷,是他背叛了明主大王在先,并且,陆峰真的未曾见得大风,并非和此人说谎。 陆峰现在几不会说谎,只会选择性的说实话。 或者是不说话。 这也是未曾完全依止本尊的原因,若是他和本尊不二无一,那他自然可不再说话,那个时候,也未必有人可以强令他说话——完全的依止本尊,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都无法做到,他又能何强求一位佛法比自己高深的高僧说话呢? 就算是在寺庙之中,身份地位亦有高下之分,其中最重要的亦是僧官的身份,一位完全依止本尊的上师,难以想象是何种学位的大僧侣。 他执掌一座中等寺庙的法台,绰绰有余,在“诸法本源之寺”中,这样的僧侣可能都无一人。 何况其余之地呢? 陆峰昨晚止在室内认知文字,那神灵的名字,无不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在密法域,有一些密咒并非是佛咒,而是一些更加常见的密咒,譬如说“驱雨咒”,“驱冰雹咒”,“驱大风咒”,此等咒语,需要了解并且熟悉一些“神灵”的名字和念法,在做法的过程之中,将此等咒语从嗓子眼里面滚落出来,发出声音。 一些过了第六阶次第,未曾有向上学习向上之念头的一些僧侣,就会学习此种法咒,不过止有学习声音和仪轨,也未必明白自己这样做之含义——许多僧侣止知道这样做,然后会得如此之结果,至于为何如此做之原因,不求甚解。 能用即可,陆峰一边博闻强记,一边叫自己的秘密本尊将这些外神的名字都踏在脚下,化作他智慧的资粮,圆润的慈悲火和性烈的智慧火顺着他的咒轮从上而下,沐浴甘霖,将这些文字之上的燥意遮蔽下去,熔断在了瑟瑟宝座之中。 海底轮和颅顶的脉轮之中,无尽光明火通润其下,将金珠和珍珠不断的融化,虽未建功,但是火焰逐渐融入脐带脉轮的明点之中,帮助他开一道水大,在天将明之际,龙根上师重新化作了人,并且直言道:“偌,永真,今日学习已毕,你我师徒二人须要在天明之前,将此物送回经堂之中。” 龙根上师吩咐说道,“此物止在太阳没有出现之时才应出现,若是太阳出现了,它就应该离开,不应落于大日之下,更不可于大日之下留下影子。 若是它的影子留在大日之下,那就一定会带来大灾祸。 它身上的味道会吸引来无人之地巡逻的厉诡和外神,永真,和我一起,将其送回去罢! 我只管行走,在去的路上,若有任何阻拦之物,你应为我——你的老师,扫理道路之阻拦,为我护法,你可知道?” 陆峰自然遵从。 无有反对之理。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上师,我知道。” 与他一起送还此物——那时萨日顿化作了“巫教”的“巫师”,正在山顶哑口转山,并未曾察觉到此幕。二人走在寂静无声的路上,陆峰点燃了自己的酥油灯,行走在沉睡巨兽之毛细血管之上。 龙根上师说,噶宁家族放置此物之地方,是在一座极其古旧的碉楼之中,亦在山之半腰,欲要走过这里,就要走过一条极其狭窄逼仄的小道,这小道两边都是碉楼,一层并无任何窗口,反倒是二层有不少的窗口,为了射箭攒射而建,是一处屯兵之所。 亦是最早的噶宁老爷住的地方。 在这些两边的碉楼之中,各有运兵道,里头的私兵可以在运兵道之中穿梭前行,除了此条道路之外,寻常之人想要从这里过来,就只能从底下爬上来,亦十分艰难,那里也有耸立的碉楼,想要从那里上来,更是极其困难,人又未长大鹏的翅膀,黄羊的脚掌,如何能从那险峻之处攀岩之上? “这里是噶宁家族往日的经堂,许多秘密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完成的,但是现在的噶宁老爷不喜欢这里,他将自己的住处选在了山顶。 止是这龙经,不能放在他现在的住处,只能放在那处小经堂里面,所以就算是噶宁老爷要看这龙经,也须得自己下来观看。 止不过噶宁老爷已经许多时日都不曾翻阅此书了,就连过年的时候,也不来此处看一眼。 此处便交给了我处理。” 龙根上师有此处的钥匙。 原来他才是“监守自盗”之人。 龙根上师一边走,一边给陆峰解释,陆峰一只手拨动着嘎巴拉念珠,表示自己知晓此事,不过还未走过那长长的巷子,就有莫名其妙的人影出现在了前后两段,浓烈的血腥味道从他们的身上传递了过来,龙根上师面无表情,只是手持龙经往前走,陆峰也全当这些“人”并不存在,只不过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有一物想要伸手来抓陆峰的胳膊! 那酥油灯之中的灯油故而变少,如一张大嘴陡然将这酥油吃了一口,连那灯火都熄灭了些许,陆峰见状,金刚怒目,不动明王尊的怒火从他的眉心出现,陆峰见状,知晓此诡也在第六阶次第附近,若是强于第六阶次第,那他的酥油灯就会熄灭,不会止微微熄一些。 遇见了“他”来阻拦自己,陆峰鼻孔之中现智慧火,化作两道流龙盘桓在他身旁,陆峰口吐真言,此正所谓大忿怒! 对于这些厉诡不开悟,不礼佛,对于佛轻怠的忿怒! 对于蠢物之父母心忿怒! 阻道之人!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3节 当入金刚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陆峰手持六大法器之一的金刚杵,口诵不动明王密咒,狠狠地扎入了此诡的身体之中。 两番火焰从他身上流转出来,直入此诡身体之中,径直将此物燃成了灰烬! 将其化作一道灰气,落入了陆峰胸口的古卷之中! 不止如此,他一脚踏下,在他的脚下,出现了智慧火的大痕迹,虽然未曾席卷周围——他之不动明王密咒止第一层,尚且做不到席卷一地的程度,但是此处游荡的几只厉诡,无不害怕,暂时退出此地。 如此一下,那些奇形怪状、影影绰绰的影子再也消失不见,陆峰更是直接拿起来了自己的金刚铃,晃动起来,走在龙根上师前头,为龙根上师开路,将他送到了那噶宁老爷的故居之前,在噶宁老爷的故居之前的木门上,陆峰看到了雕刻的明主大王。 还有供奉明主大王的两道经幢。 陆峰在这一道年代历史都极其悠久的大门之上,看到了明主大王,亦还有他手上握着的一只黑羊! 第76章 十大密咒 陆峰在这刻着明主大王神像的门上扫了一眼,随即就不再观看,龙根上师上前打开了门,带着陆峰走了进去。 进去之前,龙根上师嘱咐陆峰,“莫要打灯。” 陆峰于是将自己的金刚铃和酥油灯都收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灰尘味道从刚刚打开的木门之中冲了出来,陆峰身上落了一层灰,但是并不觉得自己不洁净,他依旧身心洁净,并不懊恼,陆峰双手合十,看到地上止一对脚印——出来一对,出去一对。 可以从这灰尘之中看出,此地已经许多年都未曾有人过来了,所以地面上的一对脚印,十分的清晰,从靴子的脚印上来看,应是龙根上师前不久走进去,又走出来。 并且因为许多未曾打扫的缘故,打开了木门,一股子尘土的霉味就扑闪到人的鼻子眼睛里面,地面上是厚厚的一层灰,呼吸入鼻腔之中,十分难受,且那里许多经幡,都灰扑扑的,上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的灰尘,不敢叫人用手去拍打。 只恐人化作一个小尘土人儿。 也未曾有点火的想法,密法域许多房屋在防火这一方面都极其重视,因地处干燥又有大风,一旦火势蔓延,除非是有“巫师”和大能力的“僧侣”在旁,否则的话,都无法遏制烽火烈烈。 二人就在此摸黑上前,龙根上师嘴巴里面发出了幽远的小调,走在陆峰的前头,陆峰依止他的歌声和脚步声而走,跟着龙根上师,走了两步,陆峰听到了房间多出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宛若是有第三人在场。 陆峰不理。 全然当自己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只是埋头顺着龙根上师往上走,二楼是主人房间,亦是整个碉楼最大,最舒适的房间,一般的经堂是在三楼,是整个碉楼最为私密隐秘之场所,陆峰顺着楼梯再度往上,来到了三楼。 无人,但是有一盏悠悠的酥油灯放在这里,照的这里金光灿灿,亮堂堂的。 龙根上师不在这里——但陆峰明明是跟着龙根上师走上来的,只不过陆峰并不紧张,甚至觉得理应如此——就看到的古卷之上那么多的外神、厉诡,要说这个庄园未曾有半点问题,陆峰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只是在路上略微有些迷失,陆峰觉得已属正常了。 不清楚就不清楚,不明白就不明白,陆峰也无所在意,他看着眼前这一扇大门,相比于碉楼之下的木门,经堂的大门应该是鎏金的,在这大门之上雕刻着一场“放桑发愿”的仪式,陆峰目光放在了这经堂大门之上。 在这经堂大门之上的经堂大门之上,“放桑发愿”的山顶,并不像是陆峰无尽白塔寺旁边的雪山,亦不像是无尽白塔寺所在的小山,反而更像是…… 陆峰低垂下了目光,这个“放桑发愿”的大山,更像是从这蔓延的山脉走过去,阿布曲州和无人区之间横亘着的那一座山脉,在那山顶之上,有人在“放桑发愿”,陆峰双手合十,此地虽然未曾“放桑”,但是的确是发愿了。 他祈祷祝愿自己的“本尊上师”,祈祷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安然归来,他祈祷祝愿自己一行人,平安无事,他祈祷祝愿这里的人都不用死亡,双手合十,静静的等待在了噶宁老爷最大的秘密场所之前,陆峰心平气和,并无一点焦躁之心,未曾有一丝想要进去看看的念头。 就在那里等待,过了大半晌时间,陆峰眼前的鎏金大门就开了,龙根上师已经出来了,陆峰未曾见到他是怎么进去的,但是看到他是如何出来的。 陆峰也随着大门的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一尊神像,只是看了一眼,陆峰就勉强记住了一座山,山里有一座庙,庙是如何的,陆峰未曾看清楚,甚至于陆峰还嗅到了一阵松柏和糌粑、丝绸、牛毛、羊毛混合在一起燃烧的味道。 龙根上师走了出来,快速的合上了大门,隔绝了所有的气味和幻象,双手合十说道:“走罢,走罢,莫要去想你见到了什么。 你见到的,未必是你看到的。 你想到的,未必是你想要知道的。 都为梦幻泡影,莫要去听。” 陆峰说道:“谨遵上师教诲。” 陆峰很清楚,这是龙根上师在指点自己,陆峰见到的“山”和“庙宇”,并不在神像之上,是“神像”想要叫他看到的,这个房子里面,就是土登所说的,“贵族和僧侣老爷们的秘密”。 甚至于那味道,陆峰想到了法会之上,神巫们有时候会需要的“烟”,帮助自己更好的进入到“请神降临”的状态,不过陆峰没有再问——已经知道了,贵族老爷们的经堂,是关押着贵族老爷秘密的地方。 陆峰不想要知道贵族老爷的秘密,因为那也是“密”,密法域,密字贯穿一身,陆峰还无有资格去接触这样的秘密,未曾到这个阶次第,陆峰也无心情去接触这样的秘密。 所以他选择住口不言,和龙根上师走下来,这一次龙根上师拿起来了酥油灯,并未怕点灯。 陆峰和龙根上师出门,就被萨日顿管家截留住——天也亮了,也就是陆峰回忆的开始。 陆峰双手合十,对萨日顿管家说话,萨日顿管家和陆峰说一些之后,也请他们回去,龙根上师告诉陆峰,今天太阳快要到最顶头的时候,可以来找他,他会教授陆峰“十大密咒”。 陆峰潜心请问上师,什么是“十大密咒”,上师告诉陆峰,十大密咒就是“驱雨咒”、“驱大风咒”、“驱牛羊病咒”、“驱腹泻鬼咒”、“驱熊咒”、“驱狼咒”、“驱大雹咒”、“驱男诡咒”、“驱女诡咒”、‘驱横死鬼咒’,一共是十大密咒,这也是一些六阶次第僧侣,学会的最多的咒语,但是学全的并不多。 龙根上师会叫陆峰学全,除此之外,陆峰想要学习小五明,这连开始都不是。 第五阶次第的考试,并不要求精通小五明——精通小五明,本身就是一种奢望,诸多僧侣终其一生都不得精通其中一样,只是略读,略通,例如“巫教文字”,许多人对于“巫教文字”和“语法”,亦都是浅尝辄止。 陆峰觉得龙根上师不一样。 龙根上师是真的想要叫他全都知道。 第77章 山泉(上) 回到了大经堂的时候,大日已经快要出来了,两人从山腰旁边走过来,此刻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呵一口气,就会飘出来诸多的白雾。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就是连袄子都穿不住的时候了,密法域昼夜温差极大,这一点陆峰心里是很清楚的,到了晚上,又是能冻死人的时候,陆峰此刻还做不到能避寒暑,但是他的确是比普通人要抗寒许多的。 拙火大手印的作用,尚且未到地方,陆峰闻到了一种油腻、香甜的味道,从不远处一个不知所措的侍女身上飘了过来——陆峰以前从未在人的身上嗅到过这种味道。 那是富余、奢侈和富贵的味道。 这味道,从未可能出现在穷苦人身上的味道,穷苦人家身上只会有一股子的臭味——恒温洗澡本身就是一件大奢侈的事情,它至少需要燃料,需要一个可以保持温度的房子,还有不会因为失温而死的环境。 密法域的贵人身上应可有一种很香的味道,她们不用生产,并且用牛奶沐浴,这亦非一种不可能的事情,庞大的庄园和牧场足以供养贵族一个家族之人的吃穿用度,但是这也是陆峰第一次见到了女人——起码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 还是从一位婢女的身上。 “上师。” 白珍珠对着眼前的上师合十礼拜,陆峰看着白珍珠,在她的身上亦未曾察觉到任何的诡韵,对于此种事情,陆峰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他亦双手合十,询问这位噶宁家族的婢女到底有何贵干?白珍珠说是管家叫他过来,侍奉诸位僧侣。 陆峰虽然未曾接受过这种侍奉,但是他也知道侍奉这个词语,有的时候就是它本来的意思。 陆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继续双手合十,希望得到她的布施,她须布施她的劳动力,为陆峰带来沐浴洁净的热水。 闻言,白珍珠立刻答应,陆峰并不讳言,有一说一,他说他需要“雪顶般的洁净”,不须用“不洁之水”沐浴自身。 白珍珠立刻双手合十回答,她言语,在山的那一边,应有一座“不冻之泉”。 据说这泉水出自于本地山神伴神之身体,日常之中,噶宁家族的贵人用它来泡茶和沐浴,甚至有僧侣长驻在此处,为此处下了咒语,若是有奴隶敢于觊觎那里的泉。 嘴巴说的,拔掉舌头,眼睛看的,挖掉眼睛,耳朵听的,刺聋耳朵,手足越界的,砍掉手脚。 但若是供养僧侣,便可用这里的泉水,陆峰本来是不在意此处的,他想着何种水源都可以,起码是清洁水源,然而眼前的这位婢女这样一说,陆峰忽而来了兴趣——通常来说,种种殊胜,有一种可能是宣布自己的殊胜地位,与众不同。 为自己的统治宣扬合法性和特殊性,也即主人可以得到的,奴婢必不可以伸手,亦算是庄园主们做之手段了,但是此处并非凡俗世界,若如此,此人之所说,是否又是一种真实呢? 无论如何,从山神伴神的身体之中流出来的泉水,它总是特殊的。 陆峰忽而想到在看到了今天的“煨桑发愿”的大门之后,冒出来却又被搅碎的念头,这个念头从未消失过,止不过出现又被搅碎而已,此刻再度出现,陆峰未曾绞杀它,这是真性之提醒,所以陆峰双手合十说道:“你说的泉水,可带我去看看?”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明主大王亦是一座山神,作为明主大王的神巫,噶宁家族却又去别的山发愿,自然无问题,祈福发愿而已,但是将此情形,刻写在经堂大门上,就有些非同寻常之可能了。 况且,那山神伴神的身体之泉,亦有可能并非是空穴来风之说法,陆峰想要去看看——也仅仅是去看看,确定此物无害,陆峰可不想要将自己泡在什么奇奇怪怪的水源之中,导致身体的不洁净。 “好的,上师,我这就带上师去看看。” 白珍珠有些紧张、局促的说道。 陆峰便站在这里不动,叫龙根上师过去,叫扎娃和几个胖大的侍从僧下来,拿上取水之工具,并且呼唤白玛过来,告知白玛,将自己的去向、打算、欲做何事,带着何人,有何目的,一起告知。 “若是日头到了你的头顶,我还未归来,你便告知二位红衣僧,亲自带人前来救我,可能做到?” 白玛立刻双手合十说道:“可做到!” 陆峰闻言点头。 陆峰感谢过了自己的这位护法神,顺便问了这侍女她的名字。 白珍珠受宠若惊。 因为许多时候,奴隶并不须名字,他们只须不说话,住嘴,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即可。 她叫做白珍珠。 并非是姓白,她不管身上穿着如何,依旧止是奴隶,是主人家的财产,主人家是不会将自己的姓氏噶宁,赐予一个奴隶,她的名字音译过来是“白珍珠”。 她平日是来侍奉大夫人和噶宁老爷,所以陆峰问道:“那大夫人呢?” 白珍珠说道:“大夫人病了,在休养。” 陆峰问道:“那其余的夫人呢?也未曾见过。” 白珍珠说不知道。 她止伺候大夫人。 陆峰表示自己知道了,未曾再问,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问的多了,侍女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她的皮子就该成为主人家的财产了。 陆峰请布施的白珍珠走在前头,自己则是跟在后面,和扎娃等人一起前往后山,后山亦是噶宁家族庄园的一部分,陆峰从这门里走出去,随着白珍珠来到了后山。 后山亦无甚生气,只有无人区那边天上的秃鹫乱飞。 路上甚至连一点草木都无,一点绿色都无,一种令人压抑的死寂如同呼吸之中的空气一样,盘桓在所有人的心头,走了没有几步,扎娃等人头上就开始见汗了,陆峰抬起了头,看到远处的云。 一动不动,未曾移动过的云。 它就如此停在了无人区深处,未曾走动过,来到了后山,越发的靠近无人区,这噶宁庄园的前山后山,亦大大不同,前山尚有几分翠绿,后山只剩下来一片铁一样的冰冷和死寂。 大日就刚刚升起来,后山之下,逐渐浮躁起来了什么,陆峰再度回头看了一眼噶宁庄园,在噶宁庄园的墙里,陆峰未曾感觉到如此之气息。 应如何说呢? 在此山上,噶宁庄园,似乎就真的是一片净土。 第78章 山泉(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4节 陆峰的目光从噶宁庄园收了回来,站在原地,盯着远处无人区的云看,扎娃和其余的胖大侍从僧也顺着陆峰的目光冲着远处看过去,陆峰轻声说道:“你们看,那片云,似乎不动。” 扎娃闻言,摸了摸头上的汗水,犹豫再三,但是想到眼前红衣上师的慈悲心,于是终究横下了心说道:“慈悲的上师,这些天上的云好似是生气的野牦牛一样,上师,不要用眼睛去直接看,要低下头,偷偷的看。 只有偷偷地看,野牦牛才不会生气,要偷偷的看,天上的云也不会生气,那些云,也许就是某一种可以叫人害病的野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是会将他们吸引过来的。 这是我在放牧的时候,阿爸教给我的方法。” 扎娃说完了这些话,心情极其忐忑,害怕自己可能因为这些话导致不好的后果,谁知道陆峰听到了这话,侧过了脸,看着扎娃,刚要说什么,几位胖大僧人脸“唰”的一下就有些白了。 “上师,上师,那云朝着这边过来了。” 那胖大僧人中的一个,连忙说道。 云随风走,本来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可是胖大僧人这样的脸色,他说的过来,一定是不同寻常的过来,想到这里,陆峰立刻双手合十,示意大家都像是在野外见到野牦牛一样,低头不去看它,和白珍珠等人缓缓后退,表示自己绝无恶意。 众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极其凝重了起来,每一个人都不敢抬头去看天上的云,陆峰则是偷偷的用余光去看天上的云,看到云在很远的地方停住了,依旧是一点不动的飘着,方才作罢。 如此僵持了五十息的时间(息,就是前面陆峰双手拍膝盖,然后拍身体的那种瑜伽计时时间),那云在那里依然不动,陆峰知道,他们可能暂时安全了。 陆峰未曾想过,“一草一木皆有生灵”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个生灵,也未免有些太吓人了,直到此刻,陆峰方才说道:“好了,不必去盯着看其余之物了,就跟着白珍珠走吧,白珍珠,往日这里也会如此吗?” 白珍珠也被吓得小脸煞白,她说道:“佛爷,白珍珠不知道,往日来这里打水的是萨日顿管家带着的差巴。” 陆峰对此不置一词。 一行人步行崎岖的来到了后山,来到了山泉处。陆峰并不是地理方面的好手,并不能看出来什么地方应有水源,或者说是水源从何而来,但是他能看出来,此地的水源并不正常。 在这山里,此处依旧干涸。 周围都是铁一样的石头和地面,但是在不远之处的山洞之中,有一汪清泉,外面燥热,这山洞之中却很阴凉,风从外头吹到了山洞里头,到了地方,白珍珠有些开心,她指着远处的山洞,想要告诉上师这就是贵人们用来沐浴、饮茶的地方。 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原地不动的上师。 “佛爷?” 她低声问道,不明所以,陆峰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地方,忽而说道:“不是说有僧侣看守这里么? 这里的僧侣呢? 亦被你们暴怒的老爷杀了? 若是有僧人住在附近,应有一处陋居,陋居呢?亦被大风吹走了么?” 陆峰夺命四连问,问的白珍珠哑口无言。 “啊?” 白珍珠左右看了一眼,羞愧说道:“佛爷,我未曾听过这件事情啊,那位佛爷应该还在这里。” 白珍珠想要呼唤那位僧侣的名字,却被陆峰阻止了。 陆峰说道:“虽然你未曾听说过,但他大约也的确是不在这里了,你们多少时日未曾来这里取水了?” 白珍珠说道:“我也不知。” “不知道啊。” 陆峰也不再问了,白珍珠一问三不知,并且是真心不知,那诘问她亦无必要,所以他说道:“不知道就回去罢,这里的水,大约是不能用了,除了这里的水,还有其余的水可用么?” 白珍珠说还有水可用,只不过那水是牛羊喝的水,还有人一起喝的水,用以招待贵人,她害怕不敬佛爷,不敬佛爷就是不敬佛,她担不起这个这个后果。 陆峰说无妨。 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来。 ‘不论如何,都比这有诡韵的水,要来的好的多吧。’ 陆峰示意诸人后退,他则是盯着山泉水看,他总是觉得在这山洞里面,有一道视线死死的锁定了他。 有微微的恶意。 至于在那干净的山泉水之中,陆峰看到了头发丝一样的诡韵在里面不断的飘荡。 一般而言,将诡泡在水里,不一定会将诡韵冲刷下来。 诡韵并不溶于水。 除非一些特殊的原因。 陆峰不想要知道这山泉水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看一眼,确定不能用,就立刻返回。 陆峰只觉得,这座山,怕是都有问题。 上上下下,都有大问题,噶宁家族,恐怕是整个山里最正常的地方了。 …… 另外一边。 陆峰这边在山后看有诡韵的水。 离去许多时间的明理长老,终于有了音讯,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侍从僧们行走在旷野之上,此时是白天上午,远处的“空行母之呼吸”,带起来了巨大的尘卷风。 风大的几乎要将所有东西都掀飞。 但是明理长老却不害怕“空行母之呼吸”,他是趁着早上大日日光正烈的时间,来到了乌保神的神庙。 在他的面前,就是一座小小的神庙,无尽白塔寺将乌保神从大殿之中请了出来,将其送到了荒原上的小庙里面。 这里面就供奉着乌保神。 也就是此地的土地神,在其不远之处,就是上山的路,山那边就是无人区。 此刻,本来供养此地土地神的“神巫”,早就死去多时,连身体都已经在高温之下腐烂,不成样子,秃鹫盘桓在上面,并不怕人,明理长老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反应。 既然被鹰鹫吃了,那就说明这尸体未曾化作厉诡,明理长老从护法神上一跃而下,仔细的检查了这些尸体,方才说道:“好了,将那些生番带上来。” 护法僧带上来了生番,明理长老说道:“准备祭品,我要祭祀乌保神。” 他前去神庙之中寻找乌保神之衣服甲胄,欲要询问乌保神一些问题。 第79章 天授(上) 噶宁庄园。 日近中午。 陆峰坐于浴桶之内,无人在他周围,他一人独居于一隅,陆峰并不须人侍候在他周围、左右,他喜欢独自一人,或是因为他十年学经僧生涯叫他觉得,有自己独处之时间是一件很奢侈亦很舒适的事情。 这也许算是一种“我执”,不过陆峰并未去用不动心搅碎这些“我执”,他尚且未曾到六根不沾染,处处留洁净的程度,远远达不到空性无我的程度,陆峰距离自己的秘密本尊,还有极远之距离,做不到无我相,无众生相。 几日以来,诸多侍从僧也看出了这一点,并不会去打扰陆峰的独处。 白珍珠亦未回去,她跪坐在度母像之前,心中祈福。 按理来说,她此刻应去为噶宁老爷送酥油茶和烧的热热的青稞酒,可是她想起来了萨日顿管家的话,不敢违逆萨日顿管家,止能于此等候,不知为何,她也对于大夫人所在的碉楼,产生了大大的恐惧心。 不敢面对。 萨日顿管家的话在噶宁庄园里面,就像是刻在了外头经幡上的经文一样,是不能更改的佛谚,他说将农奴吊在外头晒死,那就是将农奴吊在外面晒死,无人能够阻止他的话,就连大夫人都不得如此。 大夫人不止一次对庄园里面这位“天生的书记官”“噶宁家族天生的仆从”发过牢骚,但是每一次,噶宁老爷都笑呵呵的说道:“都叫手底下的这些人去做吧,牧牛娃都知道应该怎么养牛,萨日顿也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懒怠的货色。” 当然,大夫人也不是心生怜悯,她只是觉得吵闹——人快要死去之前,身上酸臭和死亡的味道会吸引来山那边的秃鹫,它们也不会吃活人,只会不断的扑闪啊扑闪,在天上盘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的乌云一样,等待着死人咽下来最后一口气。 在此之前,他们是不会下嘴的。 老爷是仁慈的,他会在许多值得庆祝的日子,给农奴们半碗酥油茶喝,但是毫无疑问,作为大管家的萨日顿不得也不能仁慈,他就是噶宁老爷手里的鞭子,他要是不动,那么那些差巴和头人也就不会动了。 白珍珠害怕萨日顿,就像是她害怕现在的大夫人和老爷一样,她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受凉的小羊羔,若是往常,另外两位上师——智远僧和智安僧早就会接受这样的布施,可是现在,二僧并无此种想法,特别是在听到永真僧的话之后——二人只是默默的将供物准备好,能拖得几日是几日,若是能够托到明理长老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噶宁家族这样的大家族对于他们这些僧人的布施,亦会十分郑重。 可是要是明理长老回不来,那他们怕是一个二个,都要葬身魔爪,想到这里,智远僧又默不作声的拿出来了一块黄连,塞进了自己袖子里面,智安僧看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他亦朝着自己的袖子里面塞了一些供物,以取悦明主大王,他们作为戒律僧,和陆峰并不一样,陆峰只是今年刚刚成为了红衣僧侣之人,可是他们这几人,成为红衣僧侣已经有些时日了,再说了,他们很清楚,被菩萨保佑之人,不须他们操心。 而“被菩萨保佑之人”,陆峰终于沐浴洁净,处于“身”“心”尽皆空明的时候,他穿上衣物,往外看了一眼大日挂起的程度,确定未曾到约定之时间,陆峰开始了今日的修行。 他擦干净自己的脚,盘膝挺直腰杆,坐在了大沐浴桶之前,陆峰走的并非是苦修瑜伽士这一条路。 按照道理,若是他能够在今日的泉水旁边见到那僧人,也许就会认为那结庐而居的苦修僧人是苦修瑜伽士,陆峰并不追求身体上的苦难和心理上的洁净,开悟之后,陆峰止需要依次第前进即可。 那位本尊上师已经将他的前路都传授清楚了,陆峰继续往下,以“拙火”生大乐,随后“脉生四喜”,“得乐空不二”,获得无上之大解脱,方可获得大手印之圆满。 不过这后头的大乐,须得修行身之大圆满之后,于意之大圆满之时同步进行,止不过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之乐空不二,并非是“唯托行手印而修”之“行手印”一般,须以实修,得慈悲、智慧修行,他的大手印修行之法,如“誓言手印”、“法手印”一般无二,止须依手印入欲乐定,契于空乐不二之理,以大手印法,获得大解脱,不须现实之智慧空行母。 陆峰此刻距离此等修行甚远,然而他的秘密本尊修行,可观得不动明王尊,得其法性不二,阶次第往上,陆峰或可证得虚空自性,了了自然,并不须担心在修行之中被幻象所迷惑,又有体内智慧火和古卷之加持,止须坐下,陆峰就已然入定。 此种手段,亦可见非常——就算是诸多红衣大僧侣,亦不可能在许多时候都如此安然、随时入定,于是乎需要种种观想辅助,言语密集者,离于言语,心生动乱者,抚平内心,种种妄想者,归束本我,心中污浊者,复见本心,拴住心猿,勒定意马。 陆峰皆不用,有古卷在此处,重新燃烧起智慧火来,他止坐下,就入定其中,修持不动明王咒,以大慈悲韵推开智慧之大门,以慈悲火增长智慧,又以智慧蕴养慈悲,此中富有身上之拙火,贯通中脉,用身体自含之大解脱力,帮助自己得大解脱。 开明点,复又有种种幻象出现,陆峰并不理会,无论是金刚地狱,还是菩萨本尊现出,又或以出现明主大王忿怒之相,欲将他化作齑粉,陆峰都如如不动,不见五色光,不得圆满,他不相信任何幻象,在未曾到达本尊境界之前,就如陆峰以前读书的时候常听得一句话一般,“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修行亦是如此,不能做到十六种空、十八种空,法性金刚不二,得证大智慧,大金刚、大慈悲,那一颗菩提心,还要时时刻刻擦拭,不得有丝毫怠慢,也就是他如今每日早上沐浴的原因,亦是大量僧侣需要持戒律的原因。 都是以一种外因来不断提醒自己如何如何,为了以防万一。在入定之前,陆峰还特意叫了其余人,在大日中天的时间,将他叫醒。 只求的水力圆满,亦称之为“水大”,可得入火不焚,身体洁净、柔软,即可入下一项火大,证得“火大”,可得入水不溺,只不过陆峰在入定之后,不断听到身边传来了呼唤,深沉悠远,拉扯真性,叫陆峰不得不随时以智慧火,斩断这联系。 每一次斩断,这诡谲隐秘的气息就是一顿首,变得稀薄。 第80章 天授(下) 陆峰数次斩断那诡韵,诡韵虽然变得稀薄,但却不可消失,只是那种呼唤之声音,却变得嘈杂了起来,隐约之间,陆峰从中还听到了几个“巫教”的文字、名字。 若是未曾听错的话,其中一个“巫教”的神灵名字是楼罗那保,他是居住在高高山崖上,用黑色的石头垒成的城堡之中的神灵,也是风和“瞌睡病”的主人,也是一位著名的外神,在龙经之中,他的名字和故事占据了不少的篇幅。 并且顺着楼罗那保的名字之下,还有其余的名字,从他昨天学习的“巫教”的语法来看,楼罗那保的名字,并未是“巫教”语法之中最尊贵的主尊,这一段嘈杂的声音,仿佛是一长段的长长诗句,楼罗那保,止是其中一小段罢了。 可就算是如此,陆峰也不愿在此等地方仔细倾听这诡韵之中传出的声音,陆峰再度数次搅碎了那莫名的诡韵之后,那莫名的诡韵之中,声音逐渐消亡,但那各中坚韧之感,却依旧绵延不绝,陆峰的“智慧火”化作的刀,却有些疲钝了。 就算是陆峰将慈悲火供养智慧火,熊熊烈火之中,阿遮罗囊他举起代表智慧的龙剑,又因为陆峰密咒的缘故,龙剑也“软弱无力”,斩不断那最后一丝丝的诡韵! 如此数次撩拨,陆峰终于升起来了大忿怒,他体内的智慧火一反常态,欲要从体内透体而出,将这障碍魔一扫而空,可是未等全部出去,陆峰就看见眼前似是出现了另外一个世界。 智慧火化作了陆峰的另外一双眼睛,以另外一种角度去“观看”眼前的噶宁庄园。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5节 尚且未完全出去,陆峰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并非是“瞎了”,而是天黑了。 他看到,自己眼前整个天都是黑的,仿佛是有什么东西遮蔽了大日,丝丝缕缕的诡韵从天上落下,陆峰以“智慧火”之光朝上看去,却什么都未曾看到。 天依旧是黑漆漆的。 仿佛是有一朵云,遮蔽住了天日。 叫人什么都不可看见。 止诡韵如雨,缓缓的从天上飘零。 天上亦无出现诡脸,就只是单纯的阴沉,也看不到铅云、积雷云之属,也只是黑。 无法从天上去看,陆峰顺着智慧火朝着噶宁庄园看去,不知是何种视角——整个噶宁庄园都处于一种“静”的状态之下,宛若是被凝固在了琥珀之中的微型雕塑,其中一草一木,碉楼经幡,都是静止不动的。 时间仿佛在噶宁庄园抽离了出去,将噶宁庄园留在了某一个瞬间,只不过陆峰并不清楚是否真的如此——涉及到了时间的密咒,已经到了一种极其高深叵测的程度,能够推动时间的本尊一定是有的,但是是何种本尊,陆峰尚且不知。 但若是此处的事情涉及到了那种层次,莫说是陆峰,就算是明理长老加上主持尊者来,可能都无能为力,但是在陆峰看到了这一切的时候,此处却再度“活动”了起来。 止他这边,所有的僧人来来回回,陆峰还看到了二僧各有所事,龙根上师对日发呆,侍从僧们跪在那里念六字大明咒,几个私兵则是在大经堂里面并不出去,白珍珠则是对着墙发呆。 白玛朝着这边走过来。 另外一边,萨日顿和几个老僧,还在走动。 除此之外,一切皆无。 天上那诡韵,宛若是在黄铜打造的洗脸盆里滴入一滴墨水,墨水在水中晕开一般,朝着他这边,亦朝着山上一座无形的碉楼之中,缓缓注入,于是乎,陆峰将目光看向了那边。 似是察觉到了陆峰的“窥视”,那旁,忽有一道目光注视了过来,仿佛是一眼看到了陆峰一样,陆峰也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后,陆峰就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将他忽而拉了回来! “上师,上师,时间到了,上师。” 是白玛,到了日头到了顶上的时间了,白玛来叫他了。 就是这一下,将陆峰从那种“感觉”之中打了回来,陆峰的“智慧火”陡然收缩了回来,一切都回归身体。 睁开眼睛,外头的大日照到了头顶,照的到处都亮亮堂堂的,至于他感受到的诡韵,感受到的“乌云”,一切皆无,都仿若是一个笑话罢了,在密法域的大日之下,那微弱的诡韵似乎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般。 只如恍惚一梦。 陆峰不说话。 他双手合十,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遍自己的内心,随后又开始思索刚才自己所见,是否也为梦幻泡影? 非也。 那并非是梦幻泡影,那是他看到的,关于噶宁庄园的未来,亦或者是现在? 陆峰时时擦拭自己的内心,确定那是映照在了自己内心之中之镜子,无所错漏之后,站了起来,顺着白玛的声音走了出去,打开了木门,站在了这僧侣休息之处的外面一片广场上,仰头朝着记忆之中的山顶方向看去。 从此处看到彼处,是无法看穿的,那上面碉楼太多,重重叠叠,但是陆峰知道,若是一切并非梦幻泡影,那那里一定有一座无形的碉楼城堡。 ‘噶宁家族的祸事,和刚才这诡韵,有什么关系么?’ 陆峰将念头在心中稍微流转了一下,就对着白玛说道:“走罢。” “去找龙根上师罢。” 说完了之后,他真的去找龙根上师了。 至于说噶宁庄园另外一边。 山顶上的碉楼之中。 又传出来了小孩子的声音。 “阿爸,阿爸,你穿衣裳干嘛呀?你要出去吗?” 空空荡荡的碉楼之上,传来了一位男人的声音。 “是的,阿爸要出去了,咱们噶宁家族的庄园里面来了客人,阿爸要去招呼客人。” 随着这声音说话,屋子里面传出来了重重的脚步声音,随着脚步声音的越来越重,在这光线错落和交织之中,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真的从无到有被编织了出来,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 一位穿着青色和黄色的丝绸袍子,上面还缝着獭皮,腰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密法域小刀,脖子上带着一串蜜蜡珠子,虎背熊腰的中年人,从这碉楼之中走出来,握住了碉楼旁边的锣锤,用力的在铜锣上敲了一下。 “咚~”的一下。 声音源远。 白珍珠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一颤抖,她惊慌失措的说道:“是主人的声音,是主人出来了。” 陆峰听到了这声音,若有所思。 萨日顿不是说十日苦修出关么? 今日距离十天时间,距离尚远,怎么噶宁老爷,这么快就出关了? 第81章 噶宁老爷的病,和我想的并不一样 并不清楚缘何噶宁老爷会忽然从苦修之中苏醒,但是陆峰想来,可能和他刚才入定的时候,和他对视的一眼有关系。 陆峰想到这里,双手合十,持咒,一声“六字大明咒”。 他仔细端详着刚才说话的白珍珠,看到了白珍珠并非寻常的样子——她显示的有些太过于惊慌、惊恐了,以至于像是一只嗅到了老虎便溺的獒犬,仿佛是遇见了天敌的小羊羔子。 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就连眼睛里面的瞳孔都在逐渐扩散,似已失去了正常的意识,在她的眼睛之中,连接着另外一个黑色的世界一般。 陆峰尝试以“六字大明咒”抚慰她的精神,但是未曾起到一丝丝作用,止压制不住的恐惧心化作了死海滔滔,朝着外面都拍打了过来,她整个人几乎以一种类似于实质之感觉,化作恐惧的源头! 见状! “咄!” 陆峰猛然起了大音,浑身上下燃烧起来“慈悲韵”,陆峰看着白珍珠,确定白珍珠之惶恐不似作假,她是真的很害怕,并且害怕的不同寻常,于是手作内狮子印,以“嗡”开头,以身上之大慈悲韵震荡其精神,说道:“偌!醒来!白珍珠,醒来!” 立刻,这咒语就将白珍珠将一阵恐怖心之中逼退出去,不止如此,陆峰眉心的咒轮之中还展现出来了智慧火,想要燃烧干净她身上的恐惧源头,但是孰料,智慧火在她体内,只是更点亮了她左肩膀上的“酥油灯”。 至于那恐惧源头,陆峰竟然无有所察、无有所觉! 陆峰再看其余的私兵,也看到那些私兵惶恐不安的样子,但是他们的惶恐和白珍珠刚才表现出来的惶恐,完全就是两种样子。 陆峰问道:“你等为何如此惧怕你家老爷?” 他们对于噶宁老爷的恐惧,超出了陆峰的想象和一般的常理,以至于一听到了自家老爷召集人的锣声,大家伙儿就显得如此的失态,白珍珠惶恐的抬头,却说不出什么,张口结舌。 其余的私兵反倒是仅仅有些不安。 “上师,我不知道,上师。” 清醒过来的白珍珠极其的痛苦,她跪在了陆峰的面前,双膝跪地,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抵在地面之上,深感恐惧的说道:“我不知道,上师,我不该有这个想法的,上师,是不是我的身体里面已经有了恶魔?是他叫我这么想的。” 可是说到了这里,白珍珠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要死了——身体之中多了一个恶魔,这是多么严重的一句话啊,就算是再仁慈的老爷,也不会留下来一个身体里面有恶魔的人。 他们会将她怎么样呢?是吊在桅杆之上,在太阳底下晒死,还是会将她送到宰杀牛羊的下贱人那里,将她血淋淋的分解开呢? 亦或是叫僧侣给她驱魔?可是白珍珠她见过那些被驱魔的人,他们什么样子,白珍珠能不知道么? 巨大的恐惧再度攫取了她的心,陆峰捧起来了她的脸,就像是捧起来了小牛犊子的脸一样,在她的眼睛里面仔细的观察,观察了半晌之后,陆峰抬起来了头,看向了旁边走过来的智远僧和智安僧,陆峰将白珍珠放下,再去观察了那些私兵。 挨个儿捧着这些私兵的脸,在他们的眼睛里面寻找什么,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智远僧则是叫白珍珠服用了一些药物,白珍珠很不情愿,但是智远僧并不是什么温柔和蔼的长者,他几乎捏碎了白珍珠的下巴,叫白珍珠不得不张大了嘴巴,咽下去了那些药剂。 “哇儿”的一声! 陆峰回头看了过去,就看到白珍珠从嘴巴里面吐出来大量如同发丝一样的东西。 这些“发丝”落在地上,就渗入了地面,连地面都污黑一片,看到了陆峰的目光,智远僧说道:“她和厉诡共处过很长的时间,身体之中已经被诡所浸染。” 陆峰说道:“为何刚才我未曾看出来?是这诡韵藏得太深厚了么?” 智安僧走过来,仔细的端详着白珍珠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他有些不安的对着陆峰说道:“这种事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不过那个时候是明理长老处理的这些事情,前期有言语流传了出来,但是后头发生了什么,从未传出来过。 我等那个时候,尚未跟从明理长老,并非是他‘官邸’之中的僧官,就更加不知道了,止跟从明理长老后,听得明理长老说过几次。但是那一次诡灾,带着明理长老的寺中长老,还有他‘官邸’之中的诸多僧官,都未曾回来。 也未曾化作厉诡,就连那村子,也未曾救回来,止活了一人回来,降服了厉诡,后来那村子也成了长老的庄园。 那件事情,寺庙之中虽然流传甚广,但是具体发生了甚么,却是秘密,就连明知长老,可能亦不知晓。” 他看着陆峰,说完了这些之后,就未曾说话。 陆峰也未曾说话,过了许多呼吸的时间,陆峰说道:“那你的那帖子药,准备好了么?” 智远僧:“嗯。” “那你的这帖子药,是做什么的?” 陆峰问的是白珍珠服下来的那帖子药,智远僧说道:“这是可以测试诡韵的药物。” 至于是什么,智远僧未曾多说。 他指出,白珍珠刚才的各种样子,都像极了被诡韵侵蚀时候的样子,特别是她最后的样子,宛然是想起来了什么,若是任由那个样子继续下去,她就会化作厉诡。 “人若是靠近了厉诡,就会不自觉的生起来各种‘心念’,就会失去本性、真我,被厉诡侵蚀,化作厉诡。” 智远僧说道,陆峰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走出了大经堂,根据白珍珠所言,她这些天不是去大夫人的碉楼,就是去噶宁老爷的碉楼,无论她是在哪里沾染了如此多的诡韵,都对于陆峰来说不算好消息。 陆峰找到了龙根上师,龙根上师拿出来了沾满水的布匹,擦拭着自己的手和脸,还有双足,缓缓的说道:“永真啊,你的心,不静了。” 他看着陆峰说道:“莫要多余思考那些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永真,和我学十大密咒罢,该来的风雨总会在该来的时候来的,该下牛娃子的大牛也迟早会生下牛娃子,都是理应如此的事情,你就算是心不静,也只会叫你听不见菩萨的提醒。” 他说道:“来第一道咒语吧,第一道咒语,叫做‘驱男诡咒’。” 第82章 见面 十大密咒之中的密咒,它们的咒语从语法来讲,更贴近于是“巫教”的语法,其中更有许多‘巫教’神灵的名字,这些名字赫然就记录在‘巫教’的龙经上面,龙根上师坦言,在阿布曲州,无人比噶宁家族的龙经还要完整。 但是噶宁家族的龙经还是不完整的,龙经这种“巫教”的典籍,由各个家族的神巫把持,其中记载的神灵名称,都是残缺不全的,就像是现在噶宁家族的龙经之上的神灵名字和赞歌,都止阿布曲州附近,无有其余远处神灵——这里说的远处神灵,更多的是山神、土地神、湖泊的守护神之类的名字。 是具有“地域性”的名字。 在还算是早的时候,密法域的“巫教”本来就由上而下,形成了严密的金字塔形,就算是同为“巫师”,亦有上下高低之分别,后来僧侣们来到了密法域,镇压了降服了大量的“巫教”神灵,建立了属于僧侣们的寺庙,将“巫教”的神灵“请”出了神庙,剥夺了“巫教”巫师们殊胜无比的地位,亦埋葬了大量的秘密。 新的神像被带进了寺庙之中,他们这些“巫教”巫师亦被送进了历史之中,龙经也就被分裂为了好几个部分,最原始,也最有可能是完整“巫教”龙经的,应当在当时吐蕃的赞普和大相手中。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6节 但是那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久远到了就算是龙根上师都不知道是何种年代的事情了,现在完整的龙经在何人的手中,龙根上师并不知晓,甚至除了龙根上师和噶宁,大多数僧侣——甚至包括明初、明知长老这样的大僧侣,亦不知道吐蕃、赞普和大相,究竟为何物。 他们不晓得历史,不晓得传承,止现在,就叫大家伙儿焦头烂额了。 龙根上师也仅仅是为陆峰言说了一些这些事情,也未曾给陆峰解释何为吐蕃,何为赞普和大相,他以为陆峰不知道——陆峰的确不应该知道,相比于一些密咒,这些也属于秘中之密,可惜的是,密咒陆峰不懂,但是他说的这些,陆峰都知道。 不仅知道,要是从这里说的话,历史无发生偏移,陆峰还知道的更多,他还知道,吐蕃赞普在统一了密法域之后,自己也成为了最强大的“巫教”巫师和朝堂的领袖,所以他的确是最有可能得到了最完整龙经的领袖。 至于大相,大相是赞普之下第一人,吐蕃大相不止是一个宰相那么简单,他同样也是一个或者几个大家族之代言人,神巫代言人,掌握税收、政令、邦交、军事等等诸多权力,和赞普权力时常冲突。 所以龙根上师说的,陆峰都知道,不仅如此,他还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和逻辑能力,这也是龙根上师最赞叹陆峰的地方,他将此事称之为陆峰的“天授”,因为一种优秀的学习能力、思辨能力和逻辑能力,并非是一朝一夕的功效,那是长期培养才会出现的结果,所以说,龙根上师由衷赞叹。 陆峰随喜,他看得出来,龙根上师此时宛若交代后事,似乎噶宁老爷停止苦修,从闭关的碉楼之中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讯号。 所以龙根上师此时此刻,心境澄清,无一丝波动,展现出了一种欲打算传承之感觉,他也告诉陆峰,密咒其效果,和持密咒的僧侣实力息息相关,真正使用出来,能够有什么样子的效果,和密咒无所关系。 密咒的力量是一定的,有变量的只有持咒僧侣,他能否呵令神灵,叫神灵屈服,就是看其自己的本领。 亦是说,同样的咒语,明理长老和陆峰二人持咒,就是不一样,陆峰此刻也脱下来了自己的牛皮靴子,用布匹将自己的双手,双足都擦干净,二人坐起来了面对面,龙根上师从嗓子眼里面传出来了这咒语的声音。 他示意陆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喉咙处,随着喉咙的发力,叫陆峰感受到应如何从喉咙里面发出这等声音。 在确定陆峰感知到了嗓子喉咙的发音之后,他又脱掉了上衣,示意陆峰顺着自己的嗓子往下走在,直到陆峰以为的“下丹田”,亦可以说是脐带脉轮此处的地方,感受到咒语是从这个地方升腾起来,流转到了自己的嗓子眼里面。 “这些真言咒语,是从何处而起,你懂得了么?” 龙根上师对陆峰说道,陆峰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说道:“不曾懂得,止得到其形,未曾得到其质。” 龙根上师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不错,不错,你看到的只是表,并非是里,真言密咒并非是从你看到的这气脉里面顺出来的,真言是从神灵的嗓子眼里面抠出来的,若是你念咒之时候,观想其余之神灵,亦可叫神灵恐惧。 止你这神灵,要比他们要厉害,要强大,要更加的强壮,他们才会恐惧。 这就是僧侣的大方法,诸多大僧侣,就曾经以此种方法令神灵屈服。” 龙根上师说道:“既如此,你来一遍。” 陆峰回忆着自己在龙根上师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将咒语从自己身上发了出来,并且同时在脑中观想不动明王尊,不动明王尊的法威从他的身上散发出去,似乎这一个瞬间,他能借助到本尊的法威! “对,对,对。” 一遍就对,一遍就会。 龙根上师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双手合十赞叹大欢喜。 说道:“不坏,不坏,就应如此,就应如此啊!” 只不过随着这边的学习。 另外一边。 从苦修之中出现的噶宁老爷喝了热热的青稞酒,忽而问身边的管家说道:“缘何不见我的老师,龙根上师?” 管家萨日顿说道:“老爷,龙根上师在陪着无尽白塔寺来的上僧。” 噶宁老爷说道:“无尽白塔寺来的上僧?真是感谢菩萨保佑,我这病,最近越发的厉害了,正要请无尽白塔寺的上僧们来看一看,他们竟然已经来了。” 说到了这里,噶宁老爷站了起来说道:“去,去请无尽白塔寺的上僧过来?不对,不对,我去见无尽白塔寺的上僧! 快快快,带我去见无尽白塔寺的上僧!” 说话的当口,一位消瘦的仆人走了进来,噶宁老爷叫这仆人背着自己,朝着大经堂走过去,萨日顿跟在了噶宁老爷身后,看着老爷后脑勺的头发,仿佛是想要从这个老爷的后脑勺里头,看出个什么端倪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管家的目光,噶宁老爷忽然回头,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菩萨不收的,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一起过来。” “是,我的主人。” 萨日顿立刻跟了上来,朝着大经堂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陆峰还在学咒。 第83章 发怒的噶宁老爷(明儿中午12点上架) 十大密咒,陆峰学习的很快,用龙根上师的话说,就是“缘法到了”,教育完了陆峰之后,龙根上师就呆坐在原地,过了半晌,他用无神的眼睛看着陆峰说道:“一把火。” 他在教育完了陆峰十大密咒之后,对着陆峰说道:“一把大火。” 陆峰看着眼前的龙根上师,双手合十说道:“偌,一把大火。” 龙根上师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来了一串钥匙,将其递给了陆峰,陆峰双手接过,龙根上师说道:“这些都是钥匙。” 陆峰说道:“是,上师,这些是开何处的钥匙?” 龙根上师极其认真的说道:“是开何处的钥匙。” 他并非在打机峰,他说的地方,就是何处。 于是陆峰再度确定问道:“那这钥匙,何处开不得?” 龙根上师说道:“何处都开不得。” 陆峰于是珍而重之的将这些钥匙都拿了回去,因为陆峰明白龙根上师的意思,他说的意思是,这一串钥匙能够打开他想要打开的地方,但是他不想要打开的地方,这一串钥匙哪里都打不开。 至于他想要去哪里,龙根上师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陆峰感受到了他的意思,每一次龙根上师说出来一把大火,都有不同的含义,他至今都不知道龙根上师为何要将、如何将那些被噶宁老爷杀死的僧人,附身在自己的身上的,也不清楚噶宁家族寺庙之中藏着的秘密。 那些“龙根上师”每一次说一把火的时候。 都有特定的意思。 一把火烧掉噶宁庄园,一把火烧掉所有活人,一把火烧掉所有的嗔怒,现在传授完了十大密咒,龙根上师对陆峰说“一把火”的意思是,烧掉陆峰的嗔痴心。 烧掉他龙根上师的真性。 他最后的要求是将他和噶宁家族的秘密,一起被一把火焚烧干净,将所有的秘密都留在他的身体里面。 于是陆峰站了起来,用没有穿鞋子的脚步在地上踏步了起来,发出了愤怒的声音,龙根上师现在反而是如同一位虔诚的佛徒一样,双手合十,跪在陆峰的面前,旋即,他想到了什么,拿出来了一个噶乌,示意陆峰带走此物。 陆峰双手接过。 陆峰口诵密咒。 在他的手上,出现了火焰。 密咒第一层次,他的密咒之威能并不能离开身体太远,所以他将自己的手贴在了龙根上师的头顶。 龙根上师张开了嘴巴,从他的嘴巴里面不断的吐出来了诸多的黑烟,滚滚黑烟从他的七窍之中流淌出来,龙根上师不言不语,他体内的那些“厉诡”,也一点都不曾出来。 他以自己的“意”和“咒”,约束住了所有的“厉诡”。 到了后来,他的皮肤之上,似是有厉诡想要从他的身体之中钻出来。 在这个时候,陆峰的古卷第二部分,亦出现了一些新的“厉诡”,在火焰的燃烧之下,陆峰看到灰色和黑色的气息从他的七窍之中不断的钻出来,落在了他的胸前古卷上。 陆峰微微闭上眼睛,却看到龙根上师以手作斧状,“砍”向了自己的小腿,凝视着陆峰。 陆峰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微颔首,点头。、 龙根上师亦彻底闭上了眼睛。 不再言语。 陆峰只感觉自己胸口的古卷发烫,不清楚是自己此刻受到了蛊惑,亦或者是别的原因。 …… 大经堂之中。 智安僧依旧盘膝坐在了度母像前面,默默地念诵着“绿度母心咒”,空旷单调的密咒声音不断的回响在了度母像面前。 忽而一阵大风袭来,吹动经幡,那一阵乱风过来,直接吹的眼前的酥油灯一阵忽闪! 智安僧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风将封锁的严严实实的经幡吹开,可实质在这风里,智安僧看到了诸多黑色的“发丝”,从中渗透,泄露出来,止一下,将他眼前的一些酥油灯吹得熄灭了诸多。 不止如此,一阵又一阵宛若诡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注了过来,仿佛是要将他们灌成一个**的袍子,怪风循环往复的出现在这里,智安僧勃然大怒,他作为无尽白塔寺的护法上师,面对这样的情况,安能如此安然卧坐? 他站了起来,双手拍动之间,对着那风呵斥,并且吐唾沫。 最后方才是持咒。 这风才逐渐停歇了下来。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智安僧刚刚平静了起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子开始跳,这是不吉利现象,是需要用红纸糊在自己的眼皮子上面,用以驱散这种不吉利的。 但是现在智安僧顾不上了。 因为智远僧也走了过来,他有些担忧的看着远处,二人未曾说话,按理来说,若是有人靠近大经堂,他二人是可以听到的,但是此时此刻,直到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二人方才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毕竟这人,可能就是这诡韵的主人。 掀开了门帘,萨日顿跟着噶宁老爷混合着阳光走了进来,那仆人放下了噶宁老爷,自己重新跪在地上,化作了一个板凳。 噶宁老爷没有先坐下,他在大经堂磕了一个长头,对着绿度母神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这个时候,他更像是一位庄园主,胜过了他本身的身份——明主大王的神巫。 做完了这些,噶宁老爷方才一掀开自己的袍子,坐在了奴隶的身上,奴隶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动作,不敢教自己的主人感觉到任何的不舒适。 噶宁老爷看着诸位僧人,说道:“你们就是龙根上师请来的,为我治病的无尽白塔寺上僧?” 智远僧和智安僧看了一眼,知道此刻说是与不是,都无所用处,所以智远僧说为他治病的是明理长老,止他因为有事,所以耽搁了一些日子,需要押后。 听到不是为他治病的僧人,噶宁老爷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他不悦的说道:“你等不是为我治病而来的? 那你等还来做什么呢?来我庄园做客吗?只会浪费我家的糌粑和青稞酒吗?” 二位红衣大僧侣未有说话,噶宁老爷愤怒的拍打着奴隶的后脑勺,大声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噶宁家族还要你们做什么呢? 萨日顿,将他们都投入水牢罢!都投入水牢罢! 我倒是要看看,那后来来的僧人,到底能不能治好我的病,你们这些菩萨都诅咒和厌弃的人,怎么能连我的病都治不好呢? 都投入水牢罢! 治不好我的病,我还要你们作甚?” 听到了这句话,萨日顿的目光顿时变得极其的惊骇,他想要说话,但是噶宁老爷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萨日顿的脸庞,说道:“怎么,你这个骡子养出来的畜生,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么?” 萨日顿立刻说道:“我一定会听从您的指令,我的主人,但是现在,我的主人,大夫人说她那边,她的家族商队快要过来了,和您商议关于那纸的事情,需要您过去看看……” 听到了这话,噶宁老爷注意力立刻就转移了。 他说道:“那是要去看看。” 这里的事情,自然由萨日顿处理,萨日顿看着这些上师,忽而说道:“诸位上师,得罪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7节 他说道:“各位上师受难了!” 第84章 秘密(第一更) 那仆人背着噶宁老爷离开了大经堂,止留萨日顿来处理这些尊贵处来的上师。 萨日顿管家顶礼叩拜二位上师,请二位上师万勿生气,请入水牢一趟。 智远僧盯着眼前的萨日顿,做怒目金刚状,里头的酥油灯随着噶宁老爷的离开,也逐步的重新燃烧起来,照亮了里头被黑暗笼罩的绿度母像。 绿度母像重新慈悲的看着大经堂的诸人,保佑诸人。 “呼~” 智安僧发出了长长的呼吸,足足有六个息的时间,他拿出一帖药,递给了自己和智远僧,二僧共同服下了这帖子药,不须片刻,就趴在地上开口呕吐。 吐出了如白珍珠一般,发丝一样的诡韵。 至于白珍珠等人,早就倒在地上,面色乌黑,气息奄奄,生死不知。 “你们竟敢如此?难道你们已侍奉外道?” 事至如此,已无挂碍,智远僧手持金刚杵,萨日顿管家连连摆手。 顶礼说道:“上师勿急,事情并非如此。” 此处,重现大光明处。 随着噶宁老爷的离开,诡韵亦逐渐散去,恢复了正常。 那凝实的诡韵,在噶宁老爷来到了大经堂之后,就达到了实质,如头发一般,缠绕在每一个人身上。 坐在了奴隶身上的噶宁老爷,他如一只蝴蝶——身后的两扇肩胛骨上,那浓烈如墨的发丝从此间出发,缠绕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游曳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皮肤上,俨然是要将他们化作一只只肥胖的虫茧,从他们身体之中孵化出甚么厉诡来! 最后更是化作了一物,直接占领了大经堂,在上头摇曳的看着他们。 令二位僧侣不得不闭上嘴巴,封闭了五感、六识,以自己不动心对抗如此诡韵,直到噶宁老爷离开,方可开口说话。 ——如何去判断一位上僧或者是厉诡、外神之强大呢? 看其可影响的范围,是否如大日一般,煌煌照耀整个密法之域,此法即可证明大日如来在密法域之无上殊胜地位,有可影响一官寨者,也有可影响一碉楼者。 噶宁老爷应该可影响一庄园,就算是两位护法上僧,未在噶宁老爷进来之前,亦不曾察觉到这诡异气息的来源,此诡韵亦引而不发,不若明主大王之诡韵。若是明主大王之诡韵,一旦蔓延至此,就算是他二僧,也不得反抗明主大王之大忿怒,佛性立时破碎,化作野神、厉诡。 二人之不动心,完全无法抵御明主大王之诡韵,就算是他二人动用佛法殊胜之手段,也是拿着鸡蛋去碰石头,无有可能战胜、降服噶宁老爷。 但是二僧不用动手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噶宁老爷之对手,噶宁老爷本身就是一种大恐怖,他现在的情形,亦处于一种十分典型的“被诡侵蚀”的状态,可若是被诡侵蚀之状态,他如现在这般,仅仅是以未发之诡韵,就可以制服二僧。 何方外神,能如此强大? 二僧手脚发潮,未曾想到自己作为那尊贵处来的大僧侣,竟然真的入了虎穴。 他们是绝对不喜进入水牢的,所以他们只是冷冷的盯着萨日顿管家,看他能分说个甚么出来。 萨日顿管家说道:“萨日顿都是为了几位上师好,还请几位上师见谅,止须将二位上师投入水牢之中,止半日,我立刻请几位上师出来。 噶宁老爷现在记性不大好,我只须让老爷无暇顾及此事,他自然会忘记将诸位上僧送入水牢的事情,不须多少时间,几位上僧就可从水牢出来,那时候,我再安排诸位上师去其余头人处。 那时候,诸位上师可得一喘息时间。” 智远僧闻言,阴森恐怖:“我还从未曾听闻过这样的事情——竟然会有一位庄园主,将远道而来的几位大来处的僧侣,送到自家的水牢之中,对待大僧侣如同对待奴隶一般? 你们难道就如此的诽佛!谤佛吗? 你们是要如何?是欲化作外道,成为佛敌吗? 半日?你说送我们入水牢半日,那便是半日? 你是这噶宁庄园的主人,还是他是这噶宁庄园的主人?” 智远僧震怒,他手捏外狮子印,随时都有可能发怒,将萨日顿管家化作死人,智安僧已默不作声的拿起来了自己的褡裢,那褡裢里面就有一帖子药物,只要噶宁老爷回来,他们就以此供奉,供养噶宁老爷。 教噶宁老爷陷入沉睡。 萨日顿管家闻言,忽而说道:“并非如此,几位上师,只是听我一言,我之言语,都是为了你们好,菩萨可以保证,我对你们之言语,绝无一丝丝的坏心眼。” 智远僧冷笑,但是很快,他的冷笑就消失不见了——止说话的时候,萨日顿整个人的背后,都忽而出现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这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大量的鲜血潺潺流下。 不消一时片刻,就化作了一道血泊。 这血泊散发出了极度腥臭难闻的味道,如一道血湖,在这血湖之中,弯曲诡异的“巫教文字”狰狞可怕的蔓延出来,四方四角的四个词语,分别是“礼赞”,“火供”,“牺牲”,“神灵的印记(图案)”。 在这血泊之中,一只巨大的牦牛头从里面逐渐的“拱”了出来,将整个大经堂包裹在了其中,萨日顿则是睁开眼睛说道:“几位上师,若是在此时违背了主人的意愿,那顷刻之间,此处就会化作熊熊火狱。 不管是上师还是我等,亦都会落入火狱之中,化作被酥油点燃的蜡烛,永世燃烧。 只要三位上师肯助我一臂之力,不须多少时间,我立刻将上师们从水牢之中带出来,并且赠与三位上师,一人一座庄园。” 听到了这话,就连智远僧都未曾想到,第一是未曾想到萨日顿竟然可以如此之清醒,还有萨日顿竟然会他身后的,这种“巫教”封闭视听的手段。 第二是未曾想到萨日顿手笔如此之大方,张嘴可以送出三座庄园。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作为贵重物品,庄园这等物件,一般都是和奴隶、牛羊、牧场一起送出去的大物件,就算是噶宁家族,一出口就送出三座庄园,亦是大大的奢侈了,这种奢侈的交易,一般只会出现在婚姻嫁娶,还有最大的利益交换——也就是寺庙之中的长老指向主持尊者转世灵童的时候,方才有可能送出。 但是今日,萨日顿管家张嘴就送出这样的大礼物,就算是二僧都有些难以接受! 智远僧看着萨日顿,冷笑一声说道:“若不是看到你这张脸,我还以为你就是噶宁老爷本尊在此!拿你家老爷的财产做生意,噶宁家族何时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如此胡吹大气,你应被下地狱,拔去舌头,挖去眼睛,永生永世转世做骡子、骟马!永生永世被人骑在*下!” 智远僧唾弃萨日顿,唾沫分为三次,落在了地上,代表了智远僧对于萨日顿的不屑。 智远僧对萨日顿发出了恶毒的恶咒,但是萨日顿并不生气,他只是双手合十,继续跪在地上说道:“若是两位不愿意相信,我愿意在此对着大日,立下大誓愿,一定在半日之后送各位上师出来。 只不过在此之前,我须知一件事情,那便是明理长老,是否真的会来?” 他看着两位——三位,陆峰此时走了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看着三位说道:“我须三位之中真正说话算数之人为我立下大誓愿,明理长老,是否真的会来? 若是他真的会来,那我便告诉诸位一个只有在菩萨面前能说的大秘密。” 二位上僧都看向了陆峰,萨日顿也看向了陆峰,这个管家汉子看着陆峰,脸上露出来了恍然的神色说道:“啊,马粪污浊了我的眼睛,我竟然未曾看到原来您才是这些人之中头羊。” 他再度对着陆峰顶礼膜拜,刚才他们说的话,陆峰都听到了——这“巫教”手段隔绝内外,止隔绝了“萨日顿”的主人噶宁老爷,未曾隔绝到陆峰这边,他早就过来了,听到了此言此话。 陆峰一时之间,心思流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人,这位管家,他是在等待明理长老前来,主持公道? 在他看来,只有明理长老这样修为的大僧侣,才能解决噶宁庄园的事情,那如此看来他的确有一些殊胜的地方——倒的确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 只不过,他即将要说的,只能在菩萨面前说的秘密是什么? 他如何敢说这样一个秘密? 须知,许多秘密,土司和贵族为了防止秘密泄露,都会为秘密加上一把锁链,就像是龙根上师,他宁愿自己真性被烧成灰烬,亦不愿意吐露出噶宁家族真正的秘密,可是眼前的管家,却直言可以说出来秘密。 种种不可思议之事情汇集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件可以被理解的事情。 他可能就是那个秘密本身。 陆峰看着萨日顿,手中的嘎巴拉佛珠不断的捻来捻去,随后陆峰说道:“你真的可以如此处置噶宁家族的财产?你会赠与我们三座庄园?你可愿意以噶宁家族之姓名、本源本性之地起大誓愿?” 萨日顿看着陆峰说道:“那您能和我一样指着大日发下大愿,证明明理长老一定会来么?” 说到这里,陆峰已经明白他身上的秘密是什么了。 在陆峰身后的二僧也若有所思。 萨日顿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位僧人知道他的秘密是什么了,因为此言一出,就已经证明,他是噶宁老爷本尊了。 管家只是一个书记员,止处理老爷交代的事务,至于说老爷的财产,无老爷之首肯,哪怕是一根牧草,他都无处置的权力。 他不是奴隶身,但他依旧是噶宁老爷的奴隶。 他的权力只在于老爷的意愿之下,故而今日他说之事,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他就是噶宁,否则的话,他以此发出大誓愿,大日如来就会降下来他的惩罚——无人还能够在密法域,对大日如来说谎,所以说,其实整个噶宁庄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眼前的管家是最清楚的? 陆峰闻言摇头说道:“我是明理长老之弟子,明理长老为我本尊上师。 我不可保证他一定会来,但是我可保证,他若是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便一定会来。 我是他唯一之弟子,他为我而来,在此地寻求明主大王神巫之帮助,欲知晓无尽白塔寺之中的废弃坛城历史。” 说到这里,陆峰的眼神看向了萨日顿身后的血湖,那四个歪歪扭扭的四个词语,他都认识,就是里面那牦牛头,他并不认识是何种“巫教”神灵,那四个词语,都是在赞颂词之中常见的词语,出现的频次很高,在许多祝词之中都有出现。 所以若是陆峰猜测未错的话,这“巫教”的“巫师”手段是噶宁老爷的手段的话,合情亦合理,说完了这些,萨日顿看着他,陆峰将自己的手指向了大日,指代他说这些话,都真实无二。 他知道这种时候发下这种大誓言,并无甚么大的害处,噶宁老爷藏在了自己最忠心仆人的身体之中,苟延残喘,冒牌的噶宁老爷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整个噶宁庄园如狼巢虎穴,而回去之路亦步步危机。 有助力总比无助力要好。 萨日顿也发下了大誓愿,方才说道:“不错,我的身上,就带着老爷的精魄。” 二僧闻言,大惊失色,只有陆峰神色如常,他还是盯着地上的管家,想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管家却不再说了。 “不日我就送几位上师暂避出去,等待明理长老回来,若是我离开时间太远,‘噶宁老爷’会起疑心的。” 他再三解释,智远和智安都看着陆峰,陆峰点头说道:“好,进水牢。” 噶宁家族的水牢,就在大经堂的不远之处,上面有一座黄铜做的塔,还有诸多雕刻好的石板,牦牛的,用墨书写的头骨,黄羊的,用墨书写的头骨,人的,用墨书写的头骨,还有那刺眼的,看一眼人眼泪就要流淌出来的诅咒! 这些东西,分别用来镇压男诡、女诡、夭折鬼,黄铜做的塔,则是用来镇压一切,那些叫人看一眼,眼泪就要流淌出来的诅咒,则是诅咒在这里死去的人,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之中,在金刚地狱遭受一切折磨! 刚刚打开了水牢的口子,那种阴森和潮湿就从里头冲了出来,里头的哀嚎和厉诡的气息,从里面透体而出。 陆峰神色平静的看着这底下的场景,拿出来了自己的扎玛如,一边跺脚,一边走了进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陆峰一边口中呼喊:“嘎!哒个哒!夏!呼!哈!” 一边跺脚,走了进去,直接开辟出来了一条道路。 带着其余二僧走了进去! 第85章 我活着,就是慈悲 陆峰以扎玛和自己的咒语做锤,捶开了眼前污秽的瘴气、障碍! 陆峰率先走了进去,破开了此间那不断盘桓往复的怨气,他嘴巴里面的咒语,就是龙根上师教给他的“驱男诡咒”,他驱散了这里头的诡意,又换了一个咒语,亦无表情,只是再度持咒,这一次他换了“驱女诡咒”,咒语是“嘎!乌渣嘎啦!夏!呼!哈!”他走入其中,就宛若是走入了这世间的地狱之中。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8节 止这一下,陆峰未曾有丝毫的犹豫,肉身下“地狱”。走入了地牢之后,陆峰更是重重的用脚步踩踏地面,脸上忽而出现忿怒的样子,皱着眉头,皱着鼻头,呲着牙齿,一边走,一边大力的践踏地面,用自己厚厚的牛皮靴子的底面,露出重重的声音。 就是这一种步伐和声音,其中亦有技巧,随着陆峰的如此走动,他胸前挂起的嘎乌盒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在胸前颠簸,起舞。 这就是“巫教”诸多咒语的表现形式,以一种极强的动物性,用来恫吓那些不知趣的厉诡、“龙”,还有未出世间的神灵,叫他们不得,亦不敢来伤害陆峰。 陆峰从上而下走进去,这底下不知道多少年未曾有外人来过,里头的蜡烛、火把早就停止了燃烧,一片漆黑。 止流露出来叫人厌恶的污浊气息,发霉的味道,潮湿的味道,屎尿粪便的味道,干涸如铁锈一样,血的味道,内脏腐败之后,肠子和肥肉烂掉的味道,还有一些难以辨别的细微的,镶嵌在了这些大味道之中的小味道,共同混合出一种地狱的滋味来,冲击在了陆峰的“洁净”身上来。 要将他拖拽到这地狱之中,叫他变得“不洁”起来。 智远僧跟在陆峰的身后,默不作声的将自己手里持拿的,从绿度母那边拿来的酥油灯掌了起来,微微照亮此处,萨日顿管家——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噶宁老爷,并未给他们上枷锁,任由几个僧人如此进入水牢之间。 几位僧人都有大法力在身上的人,如此,不上枷锁,也是叫他们在此间保护自己。 陆峰未是第一次听闻过水牢,但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水牢。智远僧、智安僧,二僧作为戒律僧,不是第一次见到、听到水牢,恰恰相反,在无尽白塔寺,他们才是将人投入水牢的大手,但是他们也是第一次进入水牢。 往常时候,他们通常只是将犯错的牧民、头人(不须审判,戒律的护法上师有此等不经审判就将这些牧民丢入此间的权力,但无如此对待贵族的权力),亦或者是僧侣(须审判),丢入水牢之中,自然有水牢之中的屠人会料理后面的一切。 屠人和贵族家中杀牛的屠夫一样,都是死后要下无间金刚地狱的罪人,他们做的屠宰的活计,是犯了大罪孽的人,生前的时候是罪人,遭受到白眼和痛斥,死去之后,亦会被当做某一种诅咒仪式的施法材料。 陆峰未曾捂住耳鼻,更未曾嫌弃此地酸臭难闻,他只是不断的持咒,咒语不断的在底下的水牢之中激荡。反倒是陆峰身后的二位僧侣,掩住了口鼻。只此一项,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并无可能做到“周身清静”“真性皆明”的程度,他们在持咒之上,或许可能精于陆峰,可是在心境之上,远远不如。 可惜,如此无什么作用,陆峰也从一开始就想的很清楚,那就是‘批判的武器,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从一开始陆峰就明白这个道理。 陆峰往下走了两步,脚下就踏上了软绵绵的一层东西——人死之后,会有尸僵,但是在尸僵过后的几个时辰之内,尸体会再次柔软下来,陆峰踩到了一具尸体,尸体之上还有余温。 陆峰微微低头,他闭嘴,默念六字大明咒,很快,他手中的嘎巴拉念珠之上,六位高大的厉诡僧侣的影子从地上的黑影之中抽了出来,再度化作了陆峰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样子——他们手持诸般法器,个子奇高无比。 每一僧都狰狞可怖。 只有一僧,手中无物,陆峰将自己手中的扎玛如递给了那高大厉诡僧侣,这些厉诡僧侣一个个足够高大了,可是在此处,还是不能顶住顶棚,足以见此地之高。 此处是以大法力铸就,是从山腹之中挖出来了一座水牢出来,二僧看到了六位高僧厉诡,哪怕并非是第一次见,他们见到此物,心中亦还是十分震动——这也是他们愿意相信陆峰原因之一,陆峰的六位护法,身为厉诡,却无厉诡之强烈诡韵,身上反而有慈悲之大韵出现,不似厉诡,无须供奉。 若是有此降服之法,那明主大王和其余厉诡,何须如此之小心翼翼? 他们依旧不明白,陆峰是如何做到。 手持酥油长明灯的那位厉诡,他手中的酥油灯盏,从一点小豆,变得烈焰灼灼了起来,从他脚下一点,扩散到了周边附近,扩散到了周围,照亮了顶棚和周围的石壁! 陆峰不再持咒,在呵斥完了这里可能存在的诡物之后,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这大名鼎鼎的“水牢”。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无尽白塔寺也有这种类似于“水牢”,不过是在寺庙之外,是一座“山洞”,用以惩罚那些犯了错误的僧侣。 陆峰此刻抬头,那淡绿色的酥油灯照亮了周围,更照的此处宛如地狱,叫陆峰看清楚了此处的模样。 陆峰率先想到的是自己曾经阅读水浒传的时候,遇见的十字坡孙二娘铺子里面,那将人制造成包子馅的场所之描写。此处和孙二娘的铺子也无甚区别了,远处就是各种用以剥皮、取舌等的刑具,其中诸多刑具,就算是陆峰,都未曾见过。 如今见了,都不知道此物是用来作甚的。 还有一些地方上,有些肉放在上面,至今柔软,地上的尸体从穿着的衣服来看,应就是此地的屠人,死在了此处。 噶宁老爷属于“巫教”的神巫,他的手段只有可能比无尽白塔寺更酷烈,不可能更温和,在神巫们看来,人就和其余的畜生,并无什么两样——这一点不是在祭祀上并无两样,在祭祀上,人是拥有灵性和力量的动物,用人的身体部位来当做牺牲,自然是会更加的殊胜,更加的叫神灵欢喜,获得更好的收益。 在噶宁老爷这样的大神巫的眼睛之中,人是牲畜之中,最不必要心疼之物,人不比牛羊,牛生牛娃子,时间长的很,并且一次就是一个,可是人不一样,那些卑贱的奴隶,就像是将一把子青稞种子洒进地里面,种子落下去了,就一定会长出来种子——优渥的环境并不会叫人口增加,残酷的现实才会叫人口不断增长。 人就是蒲草。 只要不连根折断,就一定会生长出来。 老爷们只须稍微宽限一段时间,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喘息的时间,这群牲口就像是被风带到了田地里面的种子一样,悄无声息的生长出来! 就连经历过诡灾的地方,尚且都有奴隶存活,更何况其余之地? 陆峰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所以他很清楚,并非所有的土司贵族,庄园主人,都有着长远的目光,未来是只有有未来的大智慧学者才会思考的问题,陆峰在学经僧的时候,止畅想过未来,是他未来怎样回去。 至于其余的事情,他亦只能根据自己以往见过的现代生活朝着上面生搬硬套,所以后来他便不套用了,陆峰亦不清楚大僧侣的生活是怎样的,他未曾经历过,于是也想象不出。 就像是他也想象不出眼前的水牢会是如此模样一样,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屠宰场——止不过屠宰的是“灰色牲口”罢了。 “这一层大约是刑房。” 智云僧在陆峰身后说道,他对于这里很熟悉,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一些物件是做什么法会需要之物,陆峰在这里一共找到了三个屠人的尸体,还有旁边的案几上,那些坏掉的皮子、坏掉的内脏、坏掉的眼珠子等等零部件,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在处理牺牲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未曾想到的事情,导致这里的人都死了。 陆峰蹲下仔细检查了这三具屠人的尸体,在这些屠人的尸体之上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诡韵,这也是他们尸体不曾腐烂的原因。 在这第一层的西北角,陆峰还见到了一架梯子,在梯子旁边就是往下走的地方,水牢应该在下面,但是二僧都不打算往下走了,他们止愿意等半日过后自己上来,陆峰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要自己下去。 请二僧在上面等待自己。 二僧亦无不可。 他们询问是否要跟着陆峰一起下去,陆峰摆手说不必,他连白玛都未曾带到水牢之中——白玛是在外面,跟着萨日顿管家——也可能是噶宁老爷,陆峰也看不出来噶宁老爷是如何藏进了萨日顿管家的身体里面的,不清楚他们是“寄生”关系,亦或者是“共存”关系。 “我从未见过这里,想要去见见。” 陆峰对着二位上僧说道,二位上僧闻言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也可,不过若是有事,便一定要招呼我们。” “自当如此。” 说话的当口,一位身形奇高的厉诡高僧就从上面走了下去,陆峰脱下靴子,踏在了厉诡高僧的头顶,复又穿上靴子,脚踏地面。 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都从上面“走”了下来,陆峰嗅到了浓烈的、恶臭的味道,这种味道附着在了他的衣服上,却没有附着在他的身上,这一次,陆峰不持有驱散诡的咒文,他这一次拿出来了转经轮,开始转而加持“六字大明咒”。 那脐带之下脉轮之中的“六字大明咒莲花台”也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将大慈悲韵,朝着周围不断的散发出来,渗透进去。 将那些无日无夜的怨恨和哀嚎,绝望和死亡,从土地里面“拔”出来,化作了死死的诡韵,又被陆峰的大慈悲韵所化解,重新化作陆峰慈悲的资粮,悠然而间,陆峰的转经轮仿佛是在这儿转起来了一阵风,他的大慈悲韵化作了“钩子”,将这里的诡韵钩拿了出来。 此处的诡韵无主,在此间发生了什么,陆峰尚不可知,他只是保持自己的心的干净,开始持咒行走,那风马作为菩萨的信使,重新将咒力回归到了陆峰的身上,陆峰脐带脉轮之中的莲花咒台,又一瓣莲花,微微颤抖。 若要盛开! 密咒之间,亦有不同。 陆峰的“不动明王尊”密咒,并不能离开他身体多远,这说明他的“不动明王尊”密咒未曾达到第二层境界,以此咒而言,实力的确一般。 可是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却极其的殊胜,已经可以离开他身边,若有加持,可以达到一个“乌拉站”的程度,若无加持,也能在身边几丈之内,施展作用,换做其余的咒文,也算是第三层第四层这样子的程度,可惜,陆峰“六字大明咒”并不观想观音怙主,它只是无上殊胜的智慧、诸佛慈悲的显现。 它在什么时候都有用,就算是陆峰秘密本尊是“不动明王”,陆峰持“六字大明咒”,秘密本尊也可持此咒语。 莫要看“六字大明咒”处处可见,上到那些第三,乃至于更高层次的僧侣都会念上那么一两句,下到农奴都知道六字大明咒,可是这六个字,包含万物,真正想要用好,却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慈悲亦是陆峰佛法的基石,在这水牢的第二层,真正的牢房之中,虽然潮湿,却无水源,这说明真正的水牢还在底下,陆峰用心倾听,那些无主的诡韵,都被陆峰化作自己的资粮,在这寂静的第二层牢狱之中。 忽而有了痛苦呻吟的声音——那一丝丝呻吟的力量,尚且是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带过去的,是“六字大明咒”带出去的慈悲。 而将诸多资粮(无主诡韵)卷了回来的六字大明咒,陆峰的那莲花台,再度开了一瓣莲花,在这寂静的地牢之中,似发出了春天第一缕嫩芽新开的声音。 很悄声,却也震耳欲聋。 第八瓣莲花轻轻垂下,那陆峰的重瓣莲花,最外面的八瓣大莲花台彻底打开露出里面的花苞出来。 陆峰脚下的大慈悲韵亦是朝着前面猛然弹了数十步距离,那本来就十分明亮的酥油灯,再度变得更加明亮,照亮了周围,照亮了被吊起来的新鲜尸体和半死不活的囚人,陆峰看着这些人,厉诡高僧觉察到自己本尊的心意,上前将这些囚徒都放了下来,平平的放在了地上。 第86章 关押诡的诡狱(第三更,加更完毕) 这些尸体有一些是因为未曾喂水、喂食,伤口感染而死,还有几个人,就是止剩下了一口气,呻吟声是从其中一人嘴巴微微吐出,从他们身上来看,这些应都是男人,老幼都有,此刻都已经“糊”的看不出是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人。 他们身上充满了恶臭至极的味道,是一种介乎于生死之间的味道。 陆峰垂目,为他们默默持咒,六字大明咒的大慈悲韵如一汪清泉,缓缓的流淌过他们的身上,从他们的身上蔓延过去,浸润着他们的身形,叫他们的身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原本是无此殊胜的,原本陆峰的“六字大明咒”虽然也有效力,但是也未曾可以叫这样伤势程度的“牲口”,由死转活。 他止叫那些挨了鞭子的侍从僧未曾伤口感染、发烧,也就是俗称的害了热病,龙病,丢了性命,未曾如如今这般,直接叫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愈合。 在这“六字大明咒”循环往复的冲刷之下,这些被束缚在这里的牲口,发出了轻微的,如蚊蝇一般的细微声响,陆峰依旧垂目,他的六字大明咒,一遍一遍的从他们身上冲刷了过去,将他们体内的诡韵勾出来,搅碎之后化入陆峰的宝座之中,成为陆峰的资粮。 缓缓的渗入了陆峰更大的莲朵之中,又将他们身上、体内、还有寥寥无几的生命之火,解脱之力,重新点燃,叫他们重获生机! 将一群快要“吹灯拔蜡”,“灯枯油尽”之人,重新续上了这灯火,叫他们一口气重新转活了起来! 过了半晌,陆峰方才停下来了持咒的动作,看着尚未死去的地上三个人,陆峰看到了扩大到了整个第二层的酥油灯火光。陆峰看到,这水牢的第二层,和第一层刑房也并不一样,在这第二层,已经是牢狱了,只不过是“木桩地狱”,这里林林耸立着诸多的木桩,从旁边看,并无取件之处。 似乎此地,只是用以将人绑在了这些“木桩”之上,施展捆绑刑罚的地方。这些人的身上,最多的也就是一些受到鞭刑和被捆绑淤血的痕迹,这里应是一个“中转站”,甚至可能是一个“暂时存储之处”,在进行神巫系列的大法会的时候,将提前准备好的人丢入其中,方便整存零取。 并且这里的几位奴隶身上,零部件都十分的完整,应是要举行什么特殊殊胜的大法会,亦或者是诅咒的“垛”,才需要的材料。 就算如此,此地亦有十四具尸体,甚至陆峰可以如此冷血的说,这个数量,对于一次大法会来说,并不算是多,甚至算得上是少了。 若是仅仅是这个数量,并且此地常年如此的话,那噶宁老爷,甚至于称得上是一个慈悲、和善的老爷。 他无喜怒无常的性格,对于自己的财产亦十分珍惜,甚至于除了大法会,不会有意无意的处置自己的财产,叫自己产生损失,偌大的二层地牢之中,止这几个人,虽然因为外面出了灾祸,导致里头出了意外,叫这里的几个人死了。 但他对待自己的财产,都是因为法会,如此这般,可称得上是好人。 此地无其它人,陆峰长叹一声。 十年学经僧的生涯叫陆峰十分清楚,他就算是一座慈悲的船儿,在苦海之中无当漂泊,也无渡人之能力——以内地大乘佛教之言,罗汉自渡苦海,菩萨就是一座大船,将人带往彼岸。 在密法域,他止一次机会,再伟大的思想,也会被蛮力镇压,陆峰从未觉得自己那般思想有甚殊胜之性,他若是连自己都无法活下,那他就算是思想再殊胜又有何用呢?是他的脑袋骨头比较大,适合被做成嘎巴拉碗叫人把玩么? 可他的头骨,甚至连做成嘎巴拉碗的资格都无——他年龄已经过了嘎巴拉碗需要做的时间,头型也不完美,亦不是圆寂的高僧,他只能走,他的小船在苦海之中越发的大,他能承载的人就越多,他可以救助的人就越多。 所以那个时候,陆峰就明白了慈悲对于他的含义。 他在,他的慈悲就在,若是他无了,那么他的慈悲亦就无了。 人若在,起码一个可能就在,可是人没了。 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陆峰一直都很清楚,他的那颗心就如同千锤百炼,百转千劫之中,依旧遥遥耸立的须弥金刚。 ‘我止活着,便是慈悲!’ 此八个字,两句话,在他的心中,永恒不动,就如密法域的大日,亘古长存! “这便是再往下,第三层水牢之地了。” 陆峰在这“木桩地狱”之旁,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往下的梯子——这些“地狱”的梯子,都是木头梯子,使用的时候,是上头的人将梯子放下去,叫人上下,用完之后就抽上来,阻断上下道路。 和外面有些碉楼是一个防御思考的形式。 在下去之前,陆峰看着躺在了自己面前的这几个囚人,说起来这些人,他心中亦清楚,这些人并不是生番,也并非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整个噶宁家族豢养如此多的私兵,不像是在人员富集的区域,豢养私兵和旁边的土司家族,亦或者是其余的贵族家族争夺牧场,和其余的土司头人争抢地盘,捕捉那些在外头的,并非贵族的村子之中的村民,补充奴隶。 毕竟,何人敢在无人区边沿,在无人区和噶宁家族争夺土地? 噶宁家族许多土地,就算是赠与一些土司,那些土司亦不敢将自己的官寨留在此处啊,这些噶宁家族的私兵最大的作用,也就是保持威慑,对付从无人区山脚下钻出来的“生番”,若是噶宁家族还有去山顶“煨桑祈福”的重大节日,也须得这些私兵前往。 噶宁家族也无甚律法,家法,律法、家法又并非是针对奴隶,作为噶宁庄园,真正能够作为人的,也只有寥寥几人罢了。 他们之间,才用规矩办事。 所以,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奴隶,至于说他们“犯”罪?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59节 运道不好,连出生的时辰都是罪孽。 千言万语,都止一句“唵嘛呢叭咪吽”,陆峰将这些人都留在此处,去第三层“地狱”看看。 一尊高大的厉诡高僧率先进入第三层,随后陆峰又是那个顺序,脱掉靴子,踩踏上去,再穿上靴子,立足到了第三层地狱之中,还尚未在这令人难以言喻的恶臭,熏人眼泪直流的环境之中缓过神来,陆峰就感觉到迫人的诡韵一波一波的如是而来,那旁边汹涌的“黑暗”,似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朝着此处挤压了过来。 那下去的高僧厉诡,立刻摇起来了自己的金刚铃,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响动声音直接就撕裂了那些“黑暗”,将他们撕裂出了布帛断裂的撕裂口!陆峰也大声地呵斥,口中念“驱男诡”、“女诡”、“横死鬼”咒,其余五位厉诡高僧如流水一样从上面涉足而下,六般法器,齐齐动作。 起先那酥油灯的光明,止撕裂了一小小的部分,只能够笼罩住陆峰本人,其余的光晕,被这里的“黑暗”硬生生的压制进来,叫这光芒压根就散不出去。 但是随着“七个陆峰”的一起持咒,立刻,这光明再度撕裂开了诸多“黑暗”,就是那么一下,豁然开朗! 陆峰乘此机会,双手合十,将嘎巴拉念珠奉在自己的掌心。 高声诵念六字大明咒。 那被撕碎的诡韵,一个个都被“六字大明咒”化作“舌头”,将这大大的“诡韵”,一口一舌头卷过来一些,一口一舌头卷过来一些,陆峰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个转经轮,他念一遍“六字大明咒”,他身边就多出来了一个长长的臂膀,一遍六字大明咒,他的那巨大的臂膀就朝着周围的黑暗扫一圈,将周围的黑暗搅碎,将他们都收敛到陆峰自己的莲花台之下! 一个磨台,出现在了此处,磨碎的是此地的诡韵,磨出来的,就是陆峰的资粮! 如是再三之下,那些黑暗终于消散不见,陆峰也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场景,这一次,陆峰脚下就已经是水了,顺着照亮的周围看了过去,水牢之名名不虚传,止一条故意被扑出来的路,在这路的两边,都是深黑色的水,不知道其有多深。 就连路通往何方,陆峰也看不见,就算是撕碎了大部分的“黑暗”,可是酥油灯所照亮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二十步的距离,此处甚大,深不可测,二十步,看不出什么来! 并且此处水牢,和陆峰想象的,泡在水中的一个一个铁笼子的牢笼亦不一样,这里周围都是深黑色的水,在水中,偶尔似有活物出现,偶尔翻腾一下,也无有分区,不清楚这深黑色的水底下,到底是有着什么。 陆峰目视着这些地方,想了想,还是顺着这一条路缓慢朝前走,路只有两个人并排走的宽度,要是有一人稍微肥胖一些,那就只有一个人走的宽度了,在这两边,有一些铁链子,沉在了水牢里面。 那些高大的高僧厉诡跟在陆峰身后,排队行走,并不肯也不愿涉足在这深黑色的水域之中,陆峰见到,若有所思。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陆峰就见到了路边钉着的大钉子,在这钉子之上,拴着最细也有人胳膊粗细的锁链!这些链子的粗壮程度,莫要说是困住一个正常人,就算是一只老虎,一只人熊,估计也绰绰有余。 ‘锁链?莫非这里才是水牢本身?’ 陆峰站在水边,仔细的去看水面,未曾发现这上面的水泡,这也意味着,起码底下之物,绝对不算是什么活物。 于是乎,陆峰一只手抓住了一根手臂粗细的铁链,将其从水中拖拽了上来! 一点儿都不重。 对于神力大圆满的陆峰来说,拖拽此物的需要的力气,“九牛一毛”,轻轻一拖拽,一点点的时间,就将这下面之物拖拽了上来! 叫陆峰没有想到的是,这下面竟然真的是一具尸体。只不过这尸体一点都未曾腐化,只一出水面,他身上的诡韵忽而就扩散出来,他的身上,居然还穿着只有“巫教”巫师才会穿着的“镜像”巫师袍子,并且在他的巫师袍子之上,有一个逆时针的“卍”字。 是“巫教”的巫师,但是是厉诡! 他已经死去了! 那厉诡被拖拽上来,离开水面的一瞬间,就“活”过来了,睁开了眼睛。 一位厉诡高僧立时挡在了这厉诡和陆峰的面前,以手中的扎玛如拍打出空性的声音,阻止这厉诡伤害本尊。饶是如此,一瞬之间,这厉诡高僧的身上,骷髅骨上,也都冒出来了数量繁多的泡泡,似乎是正在被龙病腐蚀,不止如此,他的脑袋也开始不断的掉落下来。 于此同时,陆峰也听到了巨大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就像是有人拿着大铁棒,不断的在某一物上面不断的敲打敲打再敲打,每一次发出的声音,都叫人气血翻腾! 陆峰无再说话,口中诵念“驱男诡咒”,将自己对于此物的不喜和憎恶,都强加在了这咒语之上,脑海之中,更是观想自己的“不动明王尊”,想象不动明王的忿怒威势,将“驱男诡咒”,化作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地锤杀在眼前的这个“巫教”巫师诡身上! “嘎!哒个哒!夏!呼!哈!” 那“巫教”的巫师诡如遭雷击,被这咒语打的再度落进了水里,说起来也很奇怪,此“巫教”巫师诡落在了水里,立时就不再动弹,就像是一具真正的浮漂一样,飘动在黑水之上,过了一会儿,他就从黑水之上沉了下去,连带着铁链,沉到了水底。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陆峰的一具高僧厉诡,重新回到了他的嘎巴拉念珠之中,应该是要静养一段时间,陆峰则是盯着这黑颜色的水,蹙紧了眉头。 他在下来之前,是怎样也未曾想到,噶宁庄园的水牢,水竟能如此之特殊,竟然能关押厉诡不成? 第87章 本性本源之地 陆峰围绕着此地的水,来回的观看,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佛经上并未教他如何利用水牢将厉诡关押,陆峰重新找到了一根粗壮的铁链,轻描淡写的将其拖拽起来。止这次,他吸取教训,他未曾将这里头的“囚人”彻底的拖拽出水面,只是略微出现,便立刻停手。 维持住一个“刚出不出”的状态,将这“囚人”大部分都停在了深黑色的水中,止露出一个脑袋来。这厉诡竟然真的未曾完全复苏,只有淡淡诡韵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陆峰看到此,发觉这深水,就如同一个冰封的冰箱,将厉诡放在里面珍藏。 并且此水牢,冰封的是诡韵,并且陆峰从他身上的衣裳可以看出来,此人并非是“巫教”的巫师,他竟然是一位僧侣,还保持着人形的僧侣厉诡。 再度抓起来一个,是“巫教”的神巫,陆峰站在了铺就的路边,陷入了思考之中,这种可以囚禁厉诡的水牢布置,究竟是“巫教”神巫们特有的手段,还是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 并且还有一件事情萦绕在陆峰的心头,叫他有些不安,虽然陆峰在察觉不安的时候,立刻就用“不动心”搅碎了这一缕不安的情绪,可是不安的来源,他立刻就锁定了,即是——若是此地真的能够有如此殊胜的作用,那缘何作为一位大神巫的噶宁老爷,会连肉身都舍弃了,藏在自家忠心的仆人萨日顿的身体里面,反倒是叫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厉诡,占据了庄园,成为了新的“噶宁老爷”呢? 他为何不将那厉诡亦沉入这水牢之中? 是不愿意,还是不能够? 陆峰想到这里,觉得这里所有的秘密,应都还是在水里。 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半晌,摸出来了一个吃饭的木头碗来,陆峰礼拜了这吃饭的碗,将这吃饭的碗在眼前的水里舀了一碗水出来。说起来也很奇怪,舀了一碗水之后,陆峰立刻就看见,这一碗水变得清澈了。 不再是一片漆黑。 在这一碗水里面,陆峰看到了诡异的纹路,刹那之间,陆峰看到这些纹路似乎化作了一只眼睛,看了陆峰一眼,还未等陆峰动手,这眼睛就复消失不见! 此速度之快,如电光火闪,就算是陆峰持咒也反应不过来的时间! 等到陆峰再看,这一碗水就已经清清澈澈,浑然不像是在水牢里面的死水,更加更像是雪山消融之后,冰凉彻骨,干净洁白的雪山融水,那一丝丝冰冷的寒意,渗透出了陆峰的木头碗,直接传递到了他的手上,想要朝着他的骨头、真性里头钻进! 见状,陆峰毫不犹豫,立刻持咒! 不动明王密咒。 “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陆峰的双手之间,陡然出大智慧火,如烈火红莲一般,包裹住了他眼前的吃饭木头碗,这吃饭木头碗里头的水好似是沸腾的锅子一般,开始冒出滚烫大泡来,又像是水熬糖色时候的深褐色大泡一样。 陆峰亦无所觉,看到这水如此,陆峰只是加大力度,无再念动整个密咒,止重复一个词语。 “萨颇吒也”。 “萨颇吒也”。 “萨颇吒也”! “萨颇吒也”,意为破坏,陆峰之意很明显,他就是要破坏这水中对于他的破坏! 一种反向的破坏! 如此,陆峰隐约听到了一声惨叫哀鸣之后,木碗之中水,终于是缓缓的落了下来,平静出来。 陆峰方才停手。 不再加持“破坏”之咒语的力量。 直到此刻,陆峰方才能够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水牢之中的种种诡异、特意之处,应都在这深黑色的水中,甚至于,陆峰有一感觉,即,整个深黑色的水,可能都是厉诡! 厉诡并非会维持在类人的一种状态下,密法域的诡,各种形状都有,山川,河流,都可以化作一只厉诡,此刻这水牢之中的一片大水域是诡,亦不算什么骇人听闻,惊世骇俗的事情。 甚至还很合理。 ‘并非是错觉。’ 陆峰心里很清楚,他修行到了如今地步,看到之物绝对不可能是错觉,若是错觉,那要么是他的心动了,要么是外面的诡韵侵蚀了他,无论是何种情况,陆峰都觉得,这是一种比他“看错了”还要严重的事情。 “降服”了这一碗水,他将这水倒在了那水牢之中,未曾想到这水刚刚进去,这水牢之中就起了波澜,那些黑色的水“推波助澜”,竟然将陆峰倒入了其中的水,推了出来。 落在了陆峰的脚下。 陆峰盯着自己脚下的这些水看了半天,忽而笑了一下。 对着这水说道:“你看,你又不合群了吧!” 说完了之后,他将扎玛如放在自己手上,缓缓的摇动起来扎玛如,安抚周围之厉诡诡韵之后,另外一边继续加持“六字大明咒”,朝着此地的更深处走了过去。 那一条路铺向了看不见的远方,又如一只厉诡的舌头,更像是一条走向了地狱的不归路。 谁知道呢。 陆峰止凭借咒力和大慈悲韵,不断的朝着更深远处走去,他有一种感觉,在这更深处的“水牢地狱”深处,他应能找到一些“秘密”,甚至于这个“秘密”,可能和现在的噶宁家族有关。 而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 铁链和水面,都各自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咔啦”,“咔啦”。 “闶阆”“闶阆”。 铁链碰撞的声音从陆峰身后传了过来,陆峰听到了,然而他并未回头,因为这脚步声并非是“上岸”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听起来,更像是在“水牢底下漫步”的脚步声,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可以遏制厉诡的水面之下,醒来之后慢慢行走,将拴住了他的铁链,在此地不断的行走,拖拽的这铁链,和石头地面开始摩擦,发出奇怪的声音。 此地之诡异莫测,比陆峰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陆峰想象的,此处可以压制厉诡的想法,有些微微动摇了起来。 不太像啊! …… 噶宁庄园,碉楼群之中。 萨日顿遣散了白珍珠和私兵,叫他们都去外头的头人处。 此地暂不须他们伺候了。 所以现在大经堂这里,一人都无。 萨日顿走向了大经堂后面僧侣休息的地方,看到了盘膝坐在地上的龙根上师,龙根上师此刻止有呼吸。 瞳孔之中,一丝神光都无。 见状,萨日顿双手合十,对着龙根上师行礼,龙根上师此刻,已完全无任何真性感知,宛若一个活死人,他体内真性连同他对于噶宁家族的秘密,都被陆峰一把大火烧了,除了噶宁老爷和他,再无一人知道那噶宁家族的大秘密。 如他所说。 “一把大火”。 一把大火,将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0节 萨日顿管家看着龙根上师,说道:“偌,上师,我应如何?” 龙根上师自然无言可答,萨日顿管家沉默再三,终于是扛起来了龙根上师,说道;“那就结束了这些罢,上师。 从无人区飞来的神鹰,并非是神鹰本身,那是无人区之中的厉诡,化作了神鹰的模样,只会叫死去的人不安详。 上师,你腹中之秘密,是我噶宁家族最为紧要之密,我以一把大火焚烧上师,请上师勿要怪我。 都化作一道烟罢。” 萨日顿管家扛起来了龙根上师,却不妨碍还未出门的时候,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寂静无声的站在门前,甚至都不知他在这里,到底已经站了多少时间了。 看到这人的时候,萨日顿管家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外头,大日烈烈,可是萨日顿管家的头上,冷汗都不自觉的冒了下来,他只觉得此地冰凉刺骨,如佛经之中所说的寒冰地狱! 他看到在门口,噶宁老爷就站在那里,严肃的看着这边,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扛起来了龙根上师的萨日顿,眼珠子之中是谁也看不懂的神色,他张开嘴巴似要说话,但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蹄子的声音。 还带着一种摄人的诡韵。 噶宁老爷转过了头,看到一只白牦牛从不远处的碉楼旁边一闪而过,他再度转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萨日顿站在原地,在他身边,躺着一位僧人,萨日顿见到噶宁老爷转头,立刻说道:“老爷,最后一位治不好您的病症的僧人找到了,就在此处,我们应如何处理?” 如此一打岔,噶宁老爷的神情明显是呆滞了起来,他久久未曾说话,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一般说道:“如日常一般处理罢。” 他说完之后又转过了脑袋,看向了外面,似乎又在看外头那跑过去的白牦牛,过了半晌之后他方才回过魂来,重新说道:“我应去如何?” 萨日顿管家立刻说道:“老爷,应是苦修的时间了。” “哦,苦修时间,苦修时间,是应该去苦修了。” 噶宁老爷如是说着,拍了拍旁边跪下当做凳子的奴隶的脑袋,示意奴隶背着他,去往自己苦修的场所,萨日顿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未曾料到,噶宁老爷还未离开的时候,忽而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小孩子光脚在地上走,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个光脚小孩子从远处跑了过来,并且放大了声音,大声地告状。 “阿爸,阿爸,那管家不老实哩!他在说谎哩!” 听到了这声音,萨日顿的神色立刻就僵硬了,他抬头慌乱的寻找说话的小孩子,但是无论他如何去找,都看不到小孩子的影子,但是噶宁老爷明显是听到了这声音,他抬起了头去看这场景,谁知道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来了一阵风。 从这噶宁家族的本源本性之地飘出来的一阵风,这风恰到好处的出现,吹的噶宁老爷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吹到躺在地上的龙根上师身上,叫龙根上师忽而只化作了一张皮,顺着这风飘了出去。 龙根上师的皮看似被风吹随意飘动,但是他忽而就扑在了一道看不见的人影之上,因为他皮子的存在,那“看不见”的存在也可以被看见了。 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龙根上师的皮,忽而就包裹住了这小孩子。 这小孩子不断的用双手胡乱的撑着,似乎是要撑开了这遮挡住自己眼睛的皮子,将皮子撕扯的乱糟糟的,但是这风越发的大了,直接将这被包裹住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咕溜溜的从这僧侣休息的地方滚出去了。 那小孩子的声音立时就消失不见了。 此时,风也终于稍微遏制了一些,噶宁老爷也重新浑浑噩噩了起来,萨日顿见状,立刻喊道:“你这愚蠢的东西,还不带着老爷去苦修的地方?” 那奴隶不敢说话,立刻背着噶宁老爷离开了,噶宁老爷至此就未曾再说过话,止被人背着,如一个木偶一般,朝着闭关之地去了。 萨日顿也只感觉自己后背都在发潮,他转头看去,龙根上师刚才躺着的地方,已然无所存在了——也不能说无所存在,还有一根腿骨在那里,其余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就连皮子里面的血肉内脏都不见了。 “虽救了我一命,可是也给了那畜生一个身份。” 萨日顿管家无可奈何,他知道事情变得越发的艰难了。 但他还是“感谢噶宁家族的祖先,你们就如同噶宁家族的家神,保佑子孙。” 萨日顿管家诚心诚意的感谢噶宁家族的祖先,对着龙根上师带着陆峰去放置过“龙经”的碉楼方向,诚心诚意的叩拜,随后,他想要伸手将这地上的腿骨拿起来,但是谁知道,这看起来轻轻巧巧的腿骨,却有千万斤的重量,立地生根了一般。 萨日顿就算是用了全力,也未将此腿骨从地上拿起来。 萨日顿管家再三尝试之后,灵机一动,说道:“上师,你这骨,可是要赠与他人?” 骨头立刻一轻。 萨日顿管家又问:“可是那三位外来的,无尽白塔寺的僧侣之一?” 那骨头再一轻。 萨日顿管家问道:“可是那名叫做永真的僧人?” 那腿骨轻若无物,被萨日顿管家拿了起来,放在了手上。 萨日顿管家见状,立刻说道:“我已明了,现在就去放那几人出来,噶宁庄园之命运,都在这几位僧人之手。 愿明主大王保佑吾等。” 第88章 从生入,从死出 此地无人,陆峰终是可以拿出他的人皮古卷来仔细看看这水牢之中到底有甚么,但是奇怪的是,古卷上连那被他打入水中的“巫教”巫师都未曾出现,原先在步入这庄园之前看到的那些厉诡,此刻又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一团凌乱的头发和脸? 是一个人? 陆峰仔细的盯着自己的人皮古卷看了半日,依旧是未曾看出来什么。 这里的厉诡,是一人形诡物,亦或者只是一个脑袋? 他将人皮古卷收起来,继续朝着深处走了过去。 陆峰愈是往这“地狱”的深处走,就愈是感觉到了周围的“黑暗”之深沉,原被撕裂的“黑暗”,从这水牢的深处再度生长出来,朝着他蔓延过来,就像是扎根在了荒原戈壁滩上的一些低矮灌木一样,生机勃勃。 在陆峰想到了这个比喻和形容的时候,他立时有些察觉,微微顿足。他忽而驻足,开始遍索内心,思考自己这样的比喻,到底是来自于何处?无论是从何处看来,陆峰都并不觉得这周围的“黑暗”和生机勃勃,能够扯上任何关系。 诸般外物如同幻影,投影于他的菩提心之上,他又以寻常之物对这些物件进行比拟,所以在陆峰之真性真如来观,就可感觉这些“黑暗”,如同被这水牢更深处孕育了出来,这些“黑暗”,并非是死物,它们是更贴近于诡韵之物! 就在陆峰如是想着的时候,在他的前面,忽而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应是一具厉诡,身上的诡韵强烈又恶意。酥油灯的灯火照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身边黑暗反过来侵蚀了高僧厉诡身上的酥油长明灯,叫他身边出现了诸多奇奇怪怪的诡韵。 那一具彳亍前行的厉诡甚至都未曾展露出任何的反应,就已经有了如此可怕的效果,陆峰只觉得自己脚下的黑暗之中,也多出来了一些和这厉诡身上一样的诡韵,想要朝着陆峰的身上爬了过来,被陆峰身上的大慈悲韵直接压制了下去。 那具厉诡亦无搭理陆峰的意思,他还是缓缓的朝着这一条路向前走了过去,仿佛是要顺着这一条道走到黑为止,他的目标就从来不是陆峰,陆峰之所以受到了袭击,是因为他脚踩在了一条路上罢了。 陆峰低头看着那厉诡走过的地方,厉诡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来了厉诡的痕迹,就如一只蜗牛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来一条亮晶晶的路线一样,这一只厉诡走过的方向,也留下来了一条止属于诡的道路,若是有人踏上了这些痕迹,立刻就会成为这诡的一部分,化作一片影子,落入了厉诡的身体之中,号称是“诸般消融”,这也就是厉诡的可怕之处了——厉诡是无处可防的,他们的来历千奇百怪,反而是一些著名外神、野神之流,是有可避免的可能。 譬如那些著名的土地神,那些厉害的野神,甚至于一些居住在黑山上的魔,都可以进行供奉,请他们不再伤害自己,亦或者是供奉他们,请他们伤害自己的敌人。 但是厉诡不一样,厉诡之样貌,千奇百怪,各有侧重和不同,一些厉诡聚集在一起,就会出现诡灾,一只厉诡,也可以覆灭一座中型寺庙,陆峰也不清楚这厉诡来源,无处生,但是可谓死。 以陆峰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降服”和除掉一些厉诡了。 所以陆峰眺望着这厉诡的背影,这厉诡目前并不欲处理陆峰,他只是不断的彳亍超前,仿佛前路之上的存在,对他的吸引力,远远大于之后的僧侣一般。 陆峰跟着他走了许多时间,但是也不过是走出了三十步左右的距离,可是随着越发的走进了这水牢的深处,陆峰的酥油灯的“视野”,变得更加的“狭小”,“细小”了,几止能照亮前后几步的距离,连那厉诡的影子都看不出在什么地方。 那些高大的厉诡高僧,也被无形之诡韵,压制的步步降低,到了最后,更是和陆峰一样高大,走到这里的时候,陆峰发现头顶之上,有湿漉漉的头发丝落了下来,在他的顶上飘荡,亦有黑水落在他的身上。 陆峰立刻以“六字大明咒”的慈悲韵驱散此等黑水,酥油灯遇见了这些头发,更是不堪,被这些“头发丝”压制的完全照不亮周围,甚至于只能照亮一拳距离! 连双手捧着酥油灯的双臂,都照不亮,照不全了! 陆峰止看一眼,就知道这些头发丝一定也是诡物的一部分了,这些发丝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终于是层层叠叠盘上来了,陆峰未曾使用其余密咒,他终究是不知此物是“男诡”,还是“女诡”,亦或者是“横死诡”,无奈之下,陆峰以“六字大明咒”推开它们,但是这些诡丝实在是太过于密密麻麻,陆峰着实是无法将它们全都推开,于是陆峰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探索到了尽头。 应到了退步的时候,这水牢之中的秘密,并非现在的他能够染指,他未曾足够接触到“密”的层次。 就在陆峰刚刚打算退步离开的时候,陆峰胸口的嘎乌盒之中,忽然绽放出了亮光,酥油灯似乎是被添了本不应属于“自己”的油,顷刻之间,化作熊熊金色的烈火,甚至这些火焰都勾连在了嘎乌盒之上! 二者勾连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整体! 陆峰低头,未曾想到龙根上师最后赠与他的嘎乌盒,还有此等用处——陆峰在进来之前,就检查过龙根上师送的嘎乌盒。龙根上师的嘎乌盒虽然已经有些污黑了,但是毫无疑问,那是用永恒不变的八宝之一,黄金铸就而成的,在黄金之上,是红色玛瑙石的装饰,应是一个宝瓶的形状,象征着无漏定,象征着殊胜圆满。 其中未曾装着东西,其中是空着的,陆峰就以为这本身就是空着的嘎乌盒,但是此刻看来,此嘎乌盒并非是空着的,只是陆峰以前未曾看出里面之物,因为此处最重要的就是这嘎乌盒子,其次,是它里面的东西,那里面存着一“息”。 在这噶乌盒子本身之中,绽放出来了极其明显的无量光明,酥油灯的火焰顺着宝瓶缠绕,竟然真的在陆峰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宝瓶出来,这无漏定的宝瓶缓缓倾斜无量光明火,铸就了一只血色的瞳孔,这血色瞳孔一出现,就凝视着眼前的这些头发。这些头发亦是如此,陆峰就看到,这些头发,应是睫毛! 在他头顶,无数的头发凝结在一起,也化作一只只眼睛,这些眼睛一直都看着陆峰走进来,看着陆峰持咒,看着陆峰跟着一只厉诡! 他们能够看见陆峰,但是陆峰并不能看见他们!两只眼睛相互凝视之间,陆峰忽而感觉到了一阵恐惧感从心中油然而生,陆峰立刻闭上眼睛,默默持咒,胸口那种炙热无比的感觉从人皮古卷之上散发出来,陆峰只管加持自己的本心,再不看这外头一眼。 在陆峰闭上眼睛之后,那火焰组成的眼睛里面,忽而伸出来了一只大手,这大手粗看起来并不多大,但是他一旦出现在此处,就变得极其的粗壮骇人,撑住了这眼睛,就要朝着此处降临! 那原本安安稳稳的水面之中,那些被铁索“锁住”的厉诡,则是从里面爬了出来,然而比这些厉诡还要快的则是那些深黑色的水牢之水,这些水牢之中的水全部都缠绕上来,止一下,就将那大手掌包裹住,止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一只手就已经陷入了“安睡”之中。 再无一丝丝威能出现! 那些原本走出来的厉诡,也被重新“冲刷”回了牢狱之中,不再动作,只有陆峰,此刻睁开了眼睛,他胸前的嘎乌盒恢复了正常,其中的一“息”,荡然无存了。 陆峰则是感觉到了周围被撕裂的,无主的诡韵,陆峰未曾再进一步,他知道此地已然是他的极限了,于是乎他开始撤步后退,“六字大明咒”如同磨盘,将周围无主的诡韵都吸收过来,自己则是开始后退,不断的朝着“楼上”而去。 …… 似乎有水声潺潺。 水牢第一层。 智远僧和智安僧,二位红衣僧侣盘膝坐在一处,前面止酥油灯,作为二僧唯一的光源。二僧互相不言,只是在默默持咒,等待时间过去,等待萨日顿管家将他们三人送出去。 可是忽而之间,智安僧听得有人在叫自己。 是智远的声音。 “智安~” “智安~” 那声音就在自己身边,智安僧睁开眼睛。 “嗯?” 智安僧有些诧异,看向了智远僧,却看到智远僧正在持咒,立时,他就感觉到了不对,想要张嘴提醒智远僧的时候,却已经迟了。他只是感觉眼前一恍惚,就看到这天已然彻底黑了,刚刚想要说话,张嘴之后,就吐出来了大量的黑水! “缘何如此?” 智安僧并不明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了招式,但是他立刻就要守住自己的“不动心”,想要施展密咒反击的时候,从他的怀里,不知道长出来了多少的手,将他想要伸入怀里拿出法器的手拨开! 风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朝着他的身体之中灌注了起来,像是吹胀牛皮一样,但是现在,这个被吹胀的牛皮仅是他自己! 察觉到了这一幕的智安僧立时就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了。 剥皮! 他也想到了自己应是在什么地方中招的了,应是在噶宁老爷来大经堂的时候,可是缘何如此? 他为何连一点被厉诡侵蚀的感觉都无有,方才察觉的时候,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1节 这种厉诡…… 想到了厉诡的名称的时候,顺时之间,智安僧彻底绝望了,在他想到了那个名字之后,整个人的“不动心”被那跨入了真性之中模样,彻底撑碎,眼神之中,一点神光都无了! 他就算是有千万般言语,都无法说出来。 身上诡韵却一点都未曾显现出来! 而在此时此刻在智远僧的眼里,坐在他身边的智安僧依旧盘膝不动,默默持咒,智远僧见状亦不吭声,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面的智安僧如今正在遭受厉诡的伤害和侵蚀,就是一刹那的时间,坐在他身边的人,已经变了模样。 他已经化作了厉诡! 就在三“息”左右的时间之后,智安僧忽然就站了起来,智远僧看着他,智安僧神色如常的回答道:“我去看看永真,他如何还未回来?” 智远僧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看看也好,好做一个好上师。” 智远僧未说话,看着远去离开的智安僧几步直接没入了黑暗之中,智远僧则是凝视着眼前的酥油灯,浑身上下早就紧绷,一旦这智安僧忽的离开了光芒范围,立刻毫不犹豫的做降魔印,口中诵念,“唵,萨婆怛他揭多!” 一股子摩尼宝珠一样的光芒从他的头顶散发出来,如密法域的大日一般,就在此时,智安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背后,他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獠牙,对准了智远僧的脖颈,似乎就要在黑暗之中一口咬下! 可是在这摩尼宝珠一般的光芒之下,智安僧忽而神色变得极其的安详起来,身上更是连一丝诡异气息都无,智远僧转头,看向了地上的影子,在这影子之中,智安僧依旧是一个人的模样。 他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缓缓说道:“我之本性,缘何有些愚钝了?怎的忽而到此而来?” 他顺着那边走了过去,智远僧出了一身的汗,他看着智安僧如此模样,咽了一口唾沫,任由这智安僧离开。 陆峰带着奴隶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智远僧虽然依然萎靡不振,可是依旧持咒而行,陆峰不得已以六字大明咒加持于他,并且问他,智安僧呢? “已然化作厉诡,救不过来了。” 智远僧说道:“不用去考虑智安,我等有大麻烦了。” 智远僧认真的看着陆峰,说道:“从那被佛都厌弃之地方,应走出了野誓愿诡,他应就在噶宁庄园之中盘桓,我们有大难了!” 第89章 无人区来客 说话至此,他拉着陆峰红色僧衣的红衣袖子,面色焦急,神色颓废,更有一丝丝焦急和惶恐,看的陆峰微微蹙眉。 作为一个护法上师,他不应如此! 所以陆峰手做棒喝状,说道:“智远!醒来!智远!醒来!” 每说一句,就以手作扇,一句话一次扇动,用力拍打着智远僧的颅顶。 四句话说完,拍了四次,陆峰又手作宝瓶印,观想自己手持大宝瓶,将自己的大慈悲韵化作以潺潺流水,从已经惊慌失措的智远僧的颅顶直接灌注下去,宛若一次重新“灌顶”,将他的恐惧,将他的畏惧,将他的佛性统统洗涤一遍,洗去他的恐惧和浮躁,为他洗去身上残留着的诡韵。 以大慈悲韵化作的大慈悲水,为其灌洗,为其加护!为其守住本心! 陆峰的“六字大明咒”,至今都未有如何殊胜的斗法能力,但是作为最常见和最适用的密法域密咒,陆峰以此咒来驱散诡韵,亦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那丝丝缕缕的诡韵从智远僧的身上散落出来,被“大慈悲水”带出,落在地上,化作了如小泊般的镜面,随即被陆峰的六字大明咒搅碎,化作了陆峰的资粮。 直到此刻,智远僧方才冷静了下来,他立刻对着陆峰施了一礼,感谢陆峰的救助,陆峰这才要问甚么是野誓愿诡,智远僧心有余悸的说不能说。 起码在此处不能说。 他“诡迷心窍”,差点就在此铸成大错,“若是言语,必有反应回想,止须说出他的名字,他就会立时出现在此处。” 他对陆峰说道,“不可说。” 陆峰闻言,亦不再追问,智远僧也没有问陆峰带来这些人,要做何事。 他无此心情诘问陆峰,他只是盘膝坐下,忽而又坐了起来,害怕自己也在冥想之中,步了那智安僧的后尘,他来来回回的在陆峰面前走,说道:“止等出去,立刻离开噶宁庄园,离开的越远越好。 那些佛弃之地,但凡是出现一次厉诡,都是佛灾! 都是佛灾!” 智远僧说道。 陆峰看到他又起了焦躁心,并未再给他驱散焦躁。人之念头,生生灭灭,都由他自身而起,也应由他自身而灭。若他无力自己清除这焦躁心,止陆峰一人不断为他清除,不过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罢了。 无甚清除的必要。 他一直喋喋不休言语,陆峰并未搭理他,这人是被“诡韵”伤了真性,过了一会儿就好。 陆峰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他再度数了一遍自己身后的这几个奴隶,依旧是三人,数量无错,那些奴隶对陆峰顶礼膜拜,感激涕零,其中一人想要做陆峰的坐骑——就是贵族老爷经常用的,坐下来时候的凳子,走起来时候驮着人的牲口,被陆峰拒绝了。 主要是陆峰这么多年,也未曾享受过如此的待遇,他的地位,可做不到以人做器的程度,他最多是被别人当做器物来使用。他还是习惯盘膝坐在地上,宛若他学经僧时候一样,他一边持咒,加护周围大澄净,大光明,另外一边,将最后那个名字,搅碎在了自己的脑子里面,不再此时去想此事。 野誓愿诡? 陆峰从未见过此种厉诡,不过不须多问,智远僧并不打算在此处说出此誓愿诡的名字,他止请陆峰维持住此地的大光明,大澄净,不得叫任何一丝黑暗过来,智远僧已经强行持咒,疲倦了起来,不能再行持咒之行,毕竟,密咒是身口意三密之一,是可以走向了本尊的法咒之一,境界未到,亦不是本尊,他无有能力持咒如喝水,除了“六字大明咒”可以加持之外。 然,陆峰的六字大明咒,也不是谁人都可以如此加持的,智远僧知道,他自己加持六字大明咒,根本无陆峰如此之殊胜作用,止能当做安慰使用,陆峰闻言,便为他加持此咒,那一位高僧厉诡受伤,陆峰自己手持酥油灯,酥油灯在六字大明咒加持之下,还做了莹莹火光,照亮这第一层刑房,甚至连这刑房之中的恶臭味道都驱散了出去。 陆峰脑中闪过一丝之念头,他只知道,野,是寺庙的僧人对于未曾被降服的,并非是本寺供奉的,原本就有的厉诡或者本土神的称呼,都统称其为野。 譬如野神,就是未曾被佛法降服的本土神灵和外来的神灵。 誓愿,立誓而愿事也,诡,人所不能言语,活人之敌也。 至于说野誓愿诡三个词语加持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起码学经僧的经文之中,并无解释,陆峰亦不清楚誓愿诡是何物,于是乎,陆峰将这些都信念都搅碎起来,反而想到了自己的事情。 他从下往上,退出此间“水牢”之后,莲花虽然未曾再开一瓣——他之慈悲莲花台,外面八瓣,均已开放,然其中第二层十六瓣莲花,也“含苞待放”,翠嫩欲滴,却无盛开之理,只是那八瓣莲花大开,但是这打开了八瓣外莲的莲花台,却如一个大磨盘一样,将底下压制的那些诡韵,压制的极其细碎,化作了诸多的金色的咒文。 化作了佛宝璎珞,就如此的挂在陆峰的慈悲韵之中,在大慈悲韵上下沉浮。 那几个咒文。 端详起来。 亦是“六字大明咒”,这“六字大明咒”如黄金打造,永恒不朽之外,还冒出慈悲之火,可化作慈悲之水,解人灾厄。 至于身后三人,都是马奴,都是饲养马儿的奴隶,陆峰所猜测不错,他们之所以在“水牢”第二层,仅止因为他们出生日子理应叫神欢喜,喜悦罢了。 被绑在这里,充当祭品,并无甚么道理可言。 就和一些法器需要一定年龄的农奴一般,亦无甚么道理可言,遇见了就是遇见了,无甚办法,那就是无甚办法。 陆峰甚至听到这里,未曾感觉到惊讶,他只是沉默的,将三人带上来,带在了自己的身边,在路上,他亦未曾遇见智安僧,不知道智安僧去了何处。 想必是永不回来了罢。 陆峰盘膝坐下,未曾修持大手印,止不断持咒,加护诸人,越是念咒,就越是感觉到了修持精进。 过去了差不多九百“息”的时间,那上头的门忽然打开了,从外头传出来了管家的声音。 “诸位上师,可以上来了。” 上面还传来了白玛的声音。 “本尊,你可曾在里面?” 陆峰和智远僧上去,就看到外面已经是满天星斗,不过从此星斗来看,应快要天明了。 这和萨日顿管家说的,止须在其中半日,可大大的有不同之处。 萨日顿管家见止出来两僧,疑问道:“还有一位上师呢?” 哪怕对面可能是“借尸还魂”的噶宁老爷,智远僧也顾不上了,他冷冷的劈头一巴掌盖下,指着倒在地上的噶宁老爷,终是止不住自己的业火,愤怒说道:“还有一位上师?何曾还有一位上师? 你们噶宁庄园遭遇如此事情,密不出言,如何还敢和我言语,‘还有一位上师呢?’ 你们这些人,都应被标为外道,永世入无间地狱之中,被黑象践踏成肉沫,历经千千万个死劫! 你们这些人,都应被标为外道,永世入无间地狱之中,在雪山、冰川之中,全身皲裂,化出脓水,历经千千万个死劫! 你们这些人,都应被标为外道,永世入无间地狱之中,落入裂如青莲花地狱,浑身绽放青莲花! 你们这些人,都应被落入裂如红莲花地狱,浑身绽放红莲花!” 智远僧气的气喘吁吁,被陆峰止住,陆峰看着被扇倒在地的噶宁的老爷附身,知道想要在明理长老来之前保住性命,尚且要仰仗这位被厉诡逼迫的失去了肉身的大神巫,此刻惹恼了大神巫,大家不过是玉石俱焚罢了。 况且,陆峰要的很清楚,他很明白的知晓,想要学习小五明,获得第五阶次第的学位,首先须要活着,第二需要有世俗的钱财供奉,陆峰须拿到噶宁老爷同意的庄园,作为自己求学路上的资粮。 智远僧被陆峰拦下,“呼呼”喘气,不再动手,陆峰则是看着管家,叫萨日顿管家缓过神来,他立刻顶礼二位上师,言说自己并不知晓此事。 “我并不知此事,我只知老爷断断续续的传信,老爷现在已经深睡,我亦不知此事啊。” 事态紧急,萨日顿管家也赌咒发誓,甚至提出再度送二位上师额外之大庄园,四座大庄园! 这对于噶宁家族来说,亦是伤筋动骨了! 是噶宁老爷沉睡之前,提出的最后的底线! 可就算是如此,智远僧亦不能消气,他冷冷说道:“就叫你们老爷抱着庄园,一起死罢! 那佛弃的怪地里面走出来了大家伙,就叫你家老爷用你家的庄园挡罢,就叫你家老爷用家里的牛羊挡罢! 我看他能挡到甚么时刻!我看他能挡到甚么程度!? 我等僧侣的命,便如他眼里的奴隶一般,止一碗酥油茶,止一口糌粑,就可以收买了么?” 听到红衣僧侣的诘问,萨日顿管家呐呐无言。 只能将一根晶莹剔透的腿骨双手奉上来,供奉给陆峰,陆峰见到这骨头,忽而感觉到自己和这骨头,有大牵连在,二人之间,似有牵连。 福临心至一般,陆峰将此骨头拿起来,说道:“这是龙根上师之腿骨?” “不错,不错。” 看到陆峰打破了此处的寂静,萨日顿赶忙说道:“现在就请各位上师暂时离开此处罢,止须等待明理长老前来,此地事情可息。” 萨日顿言语,进入了噶宁庄园之人,皆不可出噶宁庄园,若是出噶宁的大庄园(包含外头草场),那不论僧俗,立时暴毙——智远僧问,为何龙根未曾暴毙? 萨日顿言语,龙根上师出发之前,亦无此等事端,止龙根上师第二批人出发之时,就有如此生生事端出现,那私兵、奴隶、头人,尚且还有三分清醒,然而一出此地草场,立时暴毙,化作厉诡。 不止如此,那个时候,庄园之中诸多活人也都化作了活尸模样,化作了不生不死的活尸、厉诡,止几个活人,随着现在这情况再度危及,怕是不久之后,整个大庄园,都止他一个活人在了。 说话的功夫,萨日顿叫来了扎娃,措索,白珍珠还有以前的私兵等人,叫他们一起出去,都是主人家的财产,萨日顿还希望此事一了,私兵、白珍珠等人还能回来,正所谓“只要草场在,何处无牛羊”呢?止噶宁老爷还在,噶宁家族世代的“本性本源之地”都在,那噶宁家族也就存在。 陆峰无多言,用萨日顿的话说,“距离此地远些,尚能被菩萨保佑,安生几日”,主要是远离此处最大的“恐怖”——住在碉楼之中苦修的“噶宁老爷”,拖住时间,等待明理长老过来。 但是孰料就在下山的路上,陆峰一行人就被一只狮子拦住了。 密法域的寺院之中,常有狮子类型的雕塑,但是真正的狮子,亦是十分难寻。 狮子在佛门之中,代表着无畏和威望,象征着无所畏,无怯惧,舍弃烦恼,催迫诸魔,可是在这黑夜之中,在这诡气森森的地方遇见了这样一只并不在密法域的狮子,就连陆峰都停止了前行。 那狮子就端在了路之面前,阻拦住诸人道路。 化作了白牦牛的白玛和陆峰心意相连,见到本尊心有遏制,她亦立刻停下,一双牛眼盯着眼前,却只能看到空无一物。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2节 萨日顿看到陆峰停止前行,转头问道:“上师?上师?缘何不动?” 陆峰指着眼前说道:“你等未曾看见眼前这偌大的狮子?” 就连智远僧都说自己未曾看见,白玛亦无所觉。 陆峰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人皮古卷,古卷冰冷冷,并无任何温度,这也说明,他未曾到任何足以摧毁理智的伟力波及,陆峰止感觉自己怀里那根骨头,微微发烫。 一念至此,陆峰忽而问道:“龙根上师之本尊为何,萨日顿,你可知道?” 萨日顿说自己知道,他说龙根上师之本尊,为噶宁家族世代相传的财宝天王。 第90章 本性本源之心 财宝天王。 陆峰未知财宝天王之密咒,但是也知道此法脉极其的殊胜,是一般寺庙所无力加持之护法道,止未曾想到,噶宁家族的家属寺庙之中,竟然有此等法脉流转。 陆峰看着那黑暗之中隐藏着的大狮子,竟双手将龙根上师之腿骨拿了出来,举在自己眉心前说道:“可是龙根上师不欲我出行?” 那狮子亦无任何反应,止停顿于黑暗之间。但它浑身无恶意,狮子作为坐骑,依止于出世间护法之毗沙门护法,为秘密修行之财宝天王,依止供奉财宝天王,可得无量大富贵,可得佛缘,诸佛赠与之财宝,可得大富贵,只不过陆峰对于这位极其著名的天王,只知其中之一,不知其中之二。 偌大的一个无尽白塔寺,并无可以学习、灌顶毗沙门护法的上师和坛城,此法脉亦无流转过无尽白塔寺之间,这等殊胜又有必要的法脉,止流传于一些古老尊贵的寺庙之中,也许“诸法本源之寺”一定拥有此等法脉,其余之寺庙,就连四大护法寺有无此等法脉,陆峰亦不知。 陆峰觉得,如此形象,就像是自己作为一个末流之大学生,怎能窥得涉密顶级大学的顶尖技术呢?甚至连此等学校研究生研究什么尖端技术都未可知,此比喻虽不准,但也可略得其中一二真昧。 然此尊之威名,赫赫流转于密法域之间,为人所熟知,但其中最重要的仪轨、密咒、坛城。本尊,陆峰统统不知,陆峰就知道这位尊者,他有一大狮子坐骑,浑身如旃檀黄金,一面二臂,再具体一些,陆峰就完全不知了。 陆峰询问其余人,未得答案,于是乎只能自己催“马”上前。 智远僧叫他小心,陆峰示意无事,白玛虽然未曾明白本尊看到了什么,但她还是依止本尊,本尊叫她做甚,她就做甚,小碎步的催步前进,在陆峰之后的智远僧等人看到陆峰如此动作,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就此看着陆峰谨慎的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之上缓慢前行、 陆峰愈是靠近这一尊狮子,就愈是感觉到了这狮子身上燥轰轰的气息,还有这狮子如实质一般的燥热之感觉,并且也更看到此狮子之样貌,和陆峰曾经看到的“玉山下白金刚”座下纯白色的狮子坐骑并不一样。 他眼前的这狮子,他的鬃毛是红色的,整个狮子却又是一个通体如白玉一样的白狮子,白狮子的鼻息都喷到了陆峰的胳膊上,于是后面的人就看到陆峰前面明明未曾有风,但是他红色的僧袍开始朝着后面飘动。 谁也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陆峰欲要用自己的手去抚摸白狮子之头颅,却被白狮子用力的拱开手,人皮古卷依旧无甚反应,反倒是龙根上师的腿骨变得越发的滚烫,白玛的身躯从这狮子身上掠了过去,仿佛白狮子就如泡沫幻影一样,可是到了陆峰这里,陆峰竟然被止住了! 白玛在走,陆峰却被这狮子从白玛的背上拱了下来! 跌落在地上。 陆峰只觉得自己胸口间那一串钥匙飘了出来,陆峰问过,这钥匙能开何处,龙根上师回答他能开何处,但是此刻,这白狮子一口吞掉了钥匙,随即吐出来了一口金色的,镶嵌着蜜蜡的钥匙,吐落在陆峰手中,随即,这狮子对着陆峰一声怒吼。 陆峰只感觉自己胸口的嘎乌盒一阵翻动,被强行打开,随即一阵疾风如同锤子一般,锤打在了陆峰胸口的嘎乌盒子之中,陆峰如遭雷击,他往后退了七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砸出来了一个脚印! 无匹巨力,击打在了陆峰的胸口,也幸亏了陆峰大手印的“神力圆满”,否则是否能扛得住这七步之巨力锤击,还是一个问题。 不止如此,陆峰还看到在不远处的“毛细血管小道”之中,走出来一个穿着僧侣衣服的老者。 他对着陆峰指着那山上一建筑,说道:“到那地方去,到那地方去。” 似乎有人在陆峰面前引路,引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出去,而这一切,止陆峰一人能看到,智远僧从自己的护法神上跳下来,扶住了陆峰,刚要加持密咒,却被陆峰一把子阻止了。 他捏住了智远僧的手臂说道:“萨日顿!” 陆峰沉声说道:“你家中可曾有这样一人,短头发,留着这般这般的胡子,眼睛长这样这样,并且此处还有一道疤痕。” 陆峰用手在自己脸上画来画去,萨日顿看到陆峰的比划,略略一思考,说道:“这是我们上一代噶宁老爷!” 上一代噶宁老爷。 陆峰忽而明白了。在他上一次入定,看到了此地的时候,他忽而想起来自己看到了萨日顿和几位僧侣未曾在“凝固”的噶宁庄园之中“一同”行走,现在想来,那几位僧侣,应也有问题。 那不是“一同”行走,那是在加护自家的后人,可惜的是,“萨日顿”并无有能力,看到加护自己的这些上师。 这里毕竟是噶宁家族,一个大神巫家族的本源本性之地,哪怕是“忽而”——这里陆峰觉得存疑,哪怕是这里“忽而”受到了从无人区走出的野誓愿诡的袭击,亦不会束手就擒。 龙根上师可能是仅存的一位噶宁家族僧侣,并且他很有可能就是后山守护泉水的噶宁家族上师,未曾在第一波“噶宁老爷”生病之中,被“噶宁老爷”所杀,带着私兵出来寻找救兵,由此可见,“噶宁老爷”发病之后,可能已经不是他本人了。他化作了厉诡,这厉诡甚至还有人的思考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所有在庄园中的僧侣都应被杀,除了走出去寻找援手的龙根上师——龙根上师他其实无所选择,他若是强行朝着无尽白塔寺走,他会死在路上。 只能将陆峰带来,指望陆峰的佛法“一把火”烧掉这庄园,如此说来。 ‘无人区来人,是一体的情况,我之今日遇见的事情,都是因为无人区来客。’ 他们在路上遇见的种种情形,都并非是一个孤立的事件,那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一连串“葡萄”。 一瞬间,陆峰就想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在路上遇见了诸般情况,都是因为无人区来客,噶宁庄园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无人区来客,止他比较倒霉,遇见了坛城之火供燃烧,唤醒了沉睡在了坛城之中的“主持法尊”的本性。 黑羊传法,“主持法尊”和另外不知是谁,但是传授于他“秘密本尊法”,“不动明王密咒”的那位尊者,二位尊者的真性都藏在了他的如来藏之中,随着他走出了寺庙。 至于那初代的“主持法尊”真性如何藏在坛城,那会“不动明王法咒”的尊者是谁,也都是无尽白塔寺的秘密。 现在他遇见的这些,可能就是无人区和噶宁家族的秘密了。 想到这里,就连陆峰都不得不感慨,密法域,当真是由秘密组成,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具有秘密之纹路。 陆峰想到此处,他忽而对智远僧说道:“智远上师,我止一入定,你便推我醒来,可行否?” 智远僧问道:“你欲如何?” 陆峰说道:“我怀疑此地的诡化牢笼,范围又变小了,以前是进入了大庄园草场范围离开,会化作活尸、厉诡,现在是一出庄园,就化作活尸、厉诡,我以入定一观,观看四周之情况。 有我佛门狮子护法与此地的噶宁祖先精魄阻拦我,我料想应该是周围出现了错漏。” 智远僧说道:“何须如此麻烦,往出推出一人不就可以了?” 说话之间,他已经要指派旁人了,被陆峰阻止,他已经盘膝坐下,已然入定。 入定之后,陆峰就看到眼前出现了诸多奇幻的景色,那天上,如同朝着水中滴落一滴浓墨的浅色“墨迹”,已然笼罩住了庄园四周,止庄园里面,这等墨迹寥寥无几。 这墨迹之中还带着诸多神灵的名字,其中最多的,就是那位楼罗那保,他的身影已经有些显化在了此处,就此一观,陆峰还未细看,就被一阵大推搡和密咒从入定之中惊醒过来,若不是陆峰睁眼快,那僧就已经正反阴阳四个大巴掌扇了过来。陆峰睁开眼睛说道:“此地已经被诡韵上下封锁,的确走不了了。 但还有一处,我等可以尝试一二。” 说完了之后,陆峰也无废话,他看着藏在了阴影之中的那僧人,请他带路。 那僧人在前面带路。 带着诸人朝着一处藏身之地走了过去。 陆峰观察了此地一遍,走在路上,无人问他说话,但是他却忽然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此为我佛法之障碍。” 智远僧闻听,遍体生寒——他不知永真僧是如何有如此危险的想法的,生障魔之高低强弱,止和此人是否殊胜有关,就算是明理长老,他的生障魔也不会如此之可怖,永真僧是犯了甚么失心疯,忽说出此言? 他去看永真僧,却看到永真僧说完了这句话,似乎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因为陆峰是真的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句话是忽而从他的心中填补出来,钻出了他的喉咙,就和白珍珠说的——有恶魔藏在了他的喉咙之中,掌握他说出此言,此言真是他要说的吗? 还是另有原因? 陆峰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嘎乌盒子拿了下来,打开了嘎乌盒子,看到了里面的财宝天王。 一个小小的,骑着红鬃白狮,手持多宝幢,吐宝鼠的财宝天王,浑身上下金灿灿,代表了无尽的佛缘和福源。 …… 另外一边,叫诸人心心念念的明理长老马队处,狂风骤起,黑烟刹刹,迷茫茫如黄沙漫世,黑漆漆如蒙天遮地。 在这人畜皆惊之时日,那风沙之中,诸多马匹狂奔出来,在那风中甚至有人之哀嚎,马之嘶鸣,还有诸多僧人之言语激荡其间! “走!” “走!” “快跑!” “莫要回头!莫要回头!莫要回头!” “一直走!长老会来找我们的!” 在那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上,明理长老带过去的,手脚机灵的侍从僧们疯了一下鞭笞着自己脚下的护法神、骏马,疯了一般的朝着远处奔逃而去,就算是跑死马匹也在所不惜了。 在他们的身后,一层看不见的诡韵藏在风沙中,无情的吞噬着落后的僧侣,那些侍从僧一个个都像是案板上的牛羊肉,被无情的送入了野兽的口中。 止有前方的那些红衣僧,他们跑的最快,也跑的最为安稳,神色最为镇定,他们一边跑一边观察身后的情况。并且这些护法上师会施展密咒,叫一些黄衣僧的健马行走缓慢,成为后面的食粮,以此来减缓后面追捕的厉诡的动作。 而在更远之处,这一次队伍的带队人已然动手了,明理长老一改平日对陆峰的和蔼可亲,万事商议模样,他手持铁棒——这铁棒在寻常人看来极重,但是在明理长老、明知长老这样的大僧侣手中,却轻如鸿毛,但是这些僧,却从来不将其轻轻举起。 反而是重重落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因为这种声音,就是戒律、这就是威严、这就是权力的具体的声音! 此刻的明理长老全然没有对陆峰时候的耐心和认真,他此刻才像是戒律院首座,而并非是那个忧心弟子的壮年僧人,他以大法力转动自己脉轮之中“世界”,一道道巨蟒化作了死亡,从他的身边升腾出来,搅碎了周围万物,将其化作虚无,至于明理长老更是一把拖拽住了乌保神,将其拖入自己身边,朝着他眼前的大嘴巴里面绞去! 在他身边,则是一张看不见底的大嘴,他张大了嘴巴,似乎能够将世间万物都吞入其中,化作死韵,若是观察仔细的话,可以看到明理长老挂着的骷髅头少了一个,就化作了嘴巴,他这数次供养明主大王,并且受到了扎举本寺的招揽,并非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言。 他之厉害,才由此可见一斑,他以大法力、大声音呵斥乌保神:“偌!乌保神,吾等将你送至此地,为你供奉,叫你安然,却未曾叫你在此地袭杀僧侣,你可知道袭杀僧侣,是大罪过!如此,我之徒弟不过是降服了你的一尊属神!如何?你还心存不满,步步紧逼!难道你也要化作明主大王座下的土地神不成? 咄!咄!咄! 今日你若是还不服,我便将你贬为佛敌,将你世世代代镇压于此,叫你好好知道,什么叫做礼敬三宝!” 说话的时候,那些象征着死亡的巨蟒直接缠住了乌保神,将眼前的乌保神之宝衣都全部撕裂,露出了里面的肌肤,乌保神的脚下,更是出现了一尊明主大王的神国! 他是真的怒了! 第91章 不祥预兆 那些不断蠕动的巨蟒就代表着烦恼,能够使用此等巨蟒就代表着降服烦恼,明理长老朝着明主大王,布施了自己的无上大烦恼,得到了种种神通手段,至于他胸口的那些骷髅头,是他供养了自己的“恐惧心”,“愤怒心”,布施了自己的“有为空”,“无为空”,将自己布施给了明主大王之后,得到的本尊加持神通。 此刻,因为大愤怒,明理长老的鼻子之中,不断的喷出了火龙和火星子来,落在地面,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诡韵,如泛滥滚落的山火,迅猛无比的在此地蔓延,攀附!在他的身后,代表着明主大王忿怒的相也出现,诸多雕刻了文字的骷髅,在他的身后逐渐缓慢的转动,数不清的血腥火焰,顺着这些转动燃烧,滴落! 再进一步,就应是接下来的兽面空行母的修行了,明理长老就是卡在了这一步,不敢向前。 乌保神的伴神正在追杀那些明理长老带来的大僧侣,但是无论是乌保神还是明理长老,都未有阻止这些追杀的意思,明理长老身边代表着烦恼的大蛇死死缠绕住了乌保神,将自己的森森鳞片,都割入了乌保神的身体之中。 这些大蟒蛇对着乌保神喷吐出来了烦恼之雾,这些雾气化作了种种武器,如宝胜轮,利剑,长刀,金刚杵,盾牌,种种武器绞杀在了未有宝衣保护的乌保神身上,鲜血淋漓,乌保神身上之诡韵散发出来,即刻被他身边那些大恐怖韵味化作的武器绞的粉碎。 明理长老此刻脸上看起来如有大日照面,赤红无比,看起来仿佛是在大日之下将脸晒的红扑扑的农奴,乌保神还欲做出甚么能叫人看的出来的反抗,明理长老却已经等候不住了,他陡然上前,手中的铁棒高高的扬起,铁棒之上似乎是有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一起念经。 是显宗的经文,是万千学经僧流落盘桓在了无尽白塔寺之中的经文,其中亦有高明上师曾经在自己院子里面,秘密加持的密咒,这些咒语从这铁棒之上传了出来,那厚重无比的气势,勾连起来了曾经在乌保神身上留下来的印记,化作了一道道锁链,彻底遏制住了乌保神,将他压制的连连缩小,最后竟然只有一根大拇指头高! 见状,明理长老一棒子落下来,打在乌保神身上,明理长老怒道:“怎么,你也要做那违背誓言的誓言诡么? 难道你已忘记,你曾与我无尽白塔寺许下之诺言么? 你要背弃诺言,永不守诺?” 说到这里,明理长老陡然似乎化作和这密法域的天一样高,双脚踏在了此“人”的身上,口中说道:“南么!南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3节 何不降服! 还不降服!” 明理长老的靴子用力的践踏在了乌保神的身上,直到他看到西边再度出现了种种异象,乌保神开始哀求停手,明理长老方才停“手”,他站在了乌保神的身上,望着那边的异象,乌保神也被暂时降服,不再动弹! 明理长老口鼻之中都喷出了毒烟和火气,头上的青筋如一条一条龙,在他自己的皮肤之下不断的蠕动,那些身上的骷髅头也仿佛是再度活转了过来,想要撕咬明理长老一口,明理长老以大法力镇压此等,他看着那边的种种异象,不发一言,只不过很快,他又一脚践踏在乌保神的头上,叫乌保神将其伴神都约束回来,并且今日须得发下大誓愿,不再寻找他之弟子永真的麻烦。 “不可伤害我无尽白塔寺之弟子。” 乌保神只能依言行止,那伴神回来——止五位,还有一位被陆峰带走,随后,明理长老带着的红衣僧侣们骑马而来,他们立刻穿上了叫明主大王喜欢的衣服,跳着明主大王喜欢的舞蹈,用明主大王喜欢的饮料,愉悦明主大王,请他息怒,请他欢喜。 并且这一次,有人代替了“明知长老”的地位,朝着明主大王称颂赞歌,只不过他比“明知长老”还要更加的精擅于此道,因为他讲的是“巫教”语言,也就是陆峰在噶宁庄园学习的语言。 “巫教”语言对于这些神灵来说,才是最为传统和有效的称颂赞歌。 过了半晌,接受了“供奉”的明理长老终于舒缓下来,他未曾和本尊合一,就止能如此在使用之后以供养消除之后的诸多难题,在明理长老的脚下,发下了大誓愿后的乌保神已然离开,在离开之前,明理长老还得到了些许新的信息,这些消息叫他十分不安,叫他十分不安。 就宛若回到他本来还是奴隶出生的“恰贝娃”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是以一个农奴的孩子的身份进入了寺庙之中,那个时候,寺庙之中还是由两家长老(土司、宗本贵族)把持住的,那个时候,本寺的主持尊者尚且在扎举本寺学习。 那个时候,老尊者已经转世,新的尊者被三家四人从仑贝家族所治下的宗下村子所找到——宗,就是城堡,和县城类似,宗本,就是宗这个地方的长官,由僧俗担任,新的尊者虽举行了坐床仪式,然而却无主持尊者的实际权力,然而随着主持尊者在扎举本寺的不断学习,他甚至已然是第四阶次第的大僧侣。 这些年,他就真的如同是前一代老尊者的转世真性一般,节节猛进,听闻了此言,寺庙之中的长老们都微微有些惊慌,虽然主持尊者来自于仑贝家族,可是仑贝家族亦有私心,一位太早主持大位置的主持法台,哪怕是他们仑贝家族的人,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这些东西都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讲,但是却真实存在,所以整个无尽白塔寺暗流汹涌,在真切的利益面前,并非所有的僧侣都能保持的住自己的欲望——长老又并非都是本尊神佛。 虽然听起来主持尊者在扎举本寺的学习是节节攀升,可是如此节节攀升,亦是需要时间的,以数百个日升日落计时,寺中的长老一定是做了什么措施,但是无有作用,与此同时,明理长老也到了可以考学的时候了,就在那天晚上之前,主持尊者带着人回来,他说他须做这一次辩经的首座。 于是乎,那天晚上,在寺庙之中,掀起来了一阵腥风血雨,一切的一切,都止一晚上开始,一晚上结束,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红衣大僧侣,连带着他们“官邸”之中的那些侍从僧,都被主持尊者连根拔除,甚至连他本家仑贝家族的一些长者,亦在那天晚上害了龙病,在见到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圆寂了。 说起来,明理长老之所以能够如此快的从一个奴隶出身的学经僧,顺利的成为第六阶次第僧侣,还是因为那第二天的考试之中,本寺之中过了诸多的学经僧,数量远超平时,并且明理长老的大布施钱财,是主持尊者“借”给他的,他须依止主持尊者行事,主持尊者扶持起来了一群寺庙之中无跟脚的僧侣,作为自己的力量。 他是仑贝家族的贵子不错,他如今亦是一个阿布曲州大寺庙的主持尊者,执掌这一座寺庙可能有诸多年月,他自己亦是一股不可小觑之力量,虽然他这些年已经老了,土司和宗本贵族再度卷土重来,那也和主持尊者的放任有关。 可是那天晚上。 可是那天晚上! 明理长老想到了那天晚上,寺庙之中彻底不闭的寺庙大门,从上而下通透的道路,寺庙之中蹊跷刮起来的大风,还有盘桓在活人僧房前面的脚步声,那些诡韵叫寺庙之中的神鹰和獒犬都不敢动作和吠叫。 那是每一次寺庙之中发生大变时候的征兆,他以前不清楚,现在他只觉得,这也叫做秘密,只不过和以往不同,他现在是可以接触到这些秘密的人。 “这些被佛厌弃之地出现异动,太早了。” 明理长老心中开始有些不安,虽然这些不安止一出现,就被一口吞下,撕碎,可是明理长老还是察觉到了不安的来源,虽然说所有人都知道,主持尊者应于这些年圆寂,进行下一次转世,所以说这些年,大土司们已经开始了动作,但是,“不应是这几年”。 ——主持尊者的圆寂和坐床仪式,都会伴随着佛弃之地的一二异动,止这一次,佛弃之地的异动,有些太早了。 明理长老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他坐上了自己的护法神,像是铜打铁铸的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无有废话的说道:“走,去噶宁庄园,我们改道回寺里去。” 说完了之后,他看着红衣的护法上师们拿出鞭子,鞭笞那些侍从僧将东西快快的收好,明理长老一句话都不说,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弟子,叫他可以进行苦修,而像是永真这样的,被菩萨保佑的人,是最适合修持明主大王护法咒的人。 他已无多少时间等待了。 抚摸着自己胸前挂着的骷髅头,明理长老那针尖一样的瞳孔凝视着那些干活的侍从僧,忽而说道:“智全,打卦吧。” 智全僧不敢怠慢,立刻开始在此处煨桑打卦,在这煨桑的烟雾之中,里面携带着神灵的旨意。 他礼敬问道:“上师……” 话还没有说完,明理长老说道:“算了,祈福吧。” 明理长老的双目此刻盯着那些烟雾缭绕之中的痕迹,仿佛要从这里面看到自己的一生一样。 …… 噶宁庄园。 寂静无人的山道之上,陆峰叫人手拉手,一个个都跟在自己身边,若是心怀恐惧,那就念诵六字大明咒,未得他允许,不得发出大声的尖叫,亦或者是窃窃私语,除了念经之外,要保持安静。 智远僧和他一前一后,陆峰在前,智远僧在后,中间则是诸多侍从僧和噶宁家族的私兵、奴仆,智远僧同意带着这些牲口的原因很是简单,他们都是现成的祭品和可以驮物的牲口,若是有大危险,他们亦可拖延厉诡的脚步。 陆峰带着人穿过了长长的,逼仄的碉楼小巷,来到了噶宁家族这“本源本性之地”之中最为重要的“本源本性之心”处——那座存放“龙经”的碉楼,在那腐朽的木门之前,陆峰双手合十,将嘎巴拉念珠挂在自己的双手虎口之间,礼拜噶宁家族的先祖,随后将那金灿灿的,永远不会腐朽的那钥匙,放在手心。 不论如何,陆峰先行尝试了一番先礼后兵。 噶宁家族的那位先祖离开了此地,陆峰“请”进,询问是否可以进入其中,那门上的锁子居然在陆峰的眼中,逐渐消失不见,随即,门从里到外的打开了,其中传出丝丝缕缕的诡韵,如一只厉诡在其中默默的观察着诸人。 陆峰未曾动手,忽而一阵尘风从里面飞了出来,连带着那铺面盖脸尘土包裹住了一位私兵,那私兵痛苦的哀嚎一二,陆峰蹙眉,刚要动手,那私兵忽而张嘴说话,转变了声音,止他的声音变成了另外一位男子的声音,听到了这声音,萨日顿忽得说道:“阿爸!” 陆峰顿时想到了在来的路上听过的说辞——噶宁庄园有两位护法神,其中一位是死去的管家,他死去之后,成为了噶宁家族的护法神,他在来噶宁庄园之后,从未见过两位护法神,原本以为两位护法神亦都无了,未曾想到其中一位护法神,竟然藏在此处。 陆峰拿出来了金钥匙,老萨日顿——父子都用一个名字,都叫做萨日顿,老萨日顿死了,就是小萨日顿做管家,老萨日顿将他们带了进去,小小碉楼之中,内有乾坤。走了进去,陆峰看着脚下的无甚尘土的地面,再度看了老萨日顿一眼。 老萨日顿说道:“此地,乃是噶宁老爷家族世世代代的本性本源之地,你们所进入的,自然也应是此地的本性本源,你们所在之地,是在龙经的影子之中。” 第92章 财富的管理者 老萨日顿为诸人解惑——其实主要是为了陆峰解惑,他双目视在陆峰手中的金钥匙之上,请求稍微验看一二,他甚至不敢用手,只是远远的上下观察,方才双手合十,对着陆峰行上师礼说道:“顶礼无比尊贵妙法上师。 顶礼无比智慧妙法上师。 顶礼无比澄净妙法上师。” 他再三顶礼膜拜陆峰之后,方才颤颤巍巍的说出来了此地之所在,有些事情不用陆峰理解,只用陆峰接受,譬如说,这位老萨日顿所说的,陆峰的人此刻是落入了龙经的阴影之中此等碉楼,都是被“龙经的阴影包裹”,陆峰盘膝坐下,这座碉楼,才是噶宁家族真正的“本性本源之地”,噶宁家族的“本性本源之地”,在山中,也不在山中,在这里,也不在这里,是这一群碉楼,亦不是这一群碉楼。陆峰还未忘记龙根上师说的话——要在大日升起之前将龙经放到碉楼之中,不能叫它的影子出现在大日之下,这句话本身就是秘密,也包含了此刻涵养之一切。 ——噶宁家族的根基,大日照耀之时刻,就是那外头数不清的头人,农奴,草场,碉楼,可是在大日落下的时候,作为神巫家族,噶宁家族也有自己的秘密,陆峰现在走进了一座神巫家族最重要的秘密之中,他们的家族入场券,就是在陆峰手中的这钥匙之上。 陆峰叫诸位都坐下,休养生息,他很自然的说道:“扎娃,措索,你二人负责将诸人都清点一番,叫众生都阶次第坐下,安稳坐好。 若是有伤的,有饿的,有要拉屎撒尿的,俱都禀报于我和智远上师,你们可能胜任此事?” 扎娃和措索自然都说可以,诸人也无意见,扎娃从一个奴隶养马僧,地位虽然未曾有实质性的变更,依旧是一位养马僧。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却有了肉眼可见的“实质”变化,那就是他可号令其余之人,这种权力并非来源于他本身的实力和地位,而是在于陆峰。 所以陆峰从一开始就看的很清楚,聪明才智在密法域,就是大僧侣额头上的宝珠,只有你是大僧侣了,你的宝珠才会因此而熠熠生辉。 陆峰未曾和智远僧商量,智远僧也未觉得陆峰如此做有什么不对,恰恰相反,他只是在此时才彻底明悟过来明理长老所言之事,在密法域,没有比菩萨保佑更好的事情了,他盘膝坐在原地,开始默默持咒,这是每一位僧侣都会的本能,就算是智远僧,他亦是从学经僧走出来的大僧侣,持咒是每一位正经僧侣都会的本能。 陆峰亦是如此,俗物就叫扎娃和措索二人处理了,陆峰也未曾觉得现在这场面,自己能如何,无人区来客,还是野誓愿诡,陆峰就算是自己前去,亦不可能降服此僚,反倒是自己活着,才是对噶宁老爷最大的帮助。 他活着,明理长老就要前来救人,这对于噶宁老爷来说,“救人”二字,就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音乐乐器了。 和智远僧面对面,陆峰也盘膝坐在此地,拿出来了自己的嘎巴拉念珠,打算修持“六字大明咒”,孰料还未开始,却被老萨日顿管家请上了二楼,他对陆峰恭敬的说道:“上师,此地并非是可以供养上师的地方,请上师去二楼罢。” 陆峰闻言,站了起来,双手合十,不过却并不走,反而是看了一眼智远僧,此地的上师有二人,不是止他一人。看到永真看向了自己,智远僧摇头,示意自己便不过去了。他看得出来,永真僧被如此对待,就是因为他手中那一把殊胜的钥匙,智远僧并非不知道财宝天王是何等令人羡慕的本尊,此佛缘,他无有,便就算了,无有就应无念,不应该起来任何的贪嗔念头,那对他有害无益。 所以他并不跟随陆峰上去,言说自己要留在此处。 陆峰别过智云僧,方才跟着老萨日顿往前走,智远僧看着二人离开此处,他未曾看到第二层的楼梯,可是陆峰就顺着那边走了过去,走上了陡峭的楼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二楼,也并无什么不雅观的样子——因为在其余地方大家都是如此,老萨日顿亦无厉诡的样子,也如此这般的爬上了二楼。 二人一个都未曾显露出自己的殊胜之处,陆峰来到了二楼,抬头,看到了一间大卧室。 在这卧室,还尚且有一扇窗户。一般碉楼的二楼,都是一个大的主人房间,还有一个厨房,在主人房间里面,有火塘,有各色的家具,还有一个小厨房,还有一个厕所。在二楼之上的三楼平台,应是陆峰见过的场面,一个秘密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经堂”,未曾再去第三层,老萨日顿请他先在此地坐下,他则是去供奉上师。 陆峰盘膝坐在了这二楼的大卧室之中,此卧室看起来和正经的房间一模一样,毫无在“阴影”之中的感觉,起码陆峰在看到了这些挂在了墙上的黄色的经幡,还有一些僧侣画出的,挂着的画像,擦的锃光瓦亮的铜壶,还有随着陆峰目光挪移过去,开始逐渐冒出来了小火苗的,“噼里啪啦”开始响动的火塘。 厨房之中也散发出来了酥油茶的香气,陆峰略微思考一下,也就拿起来了龙根上师的腿骨。那是一段小腿骨,十分完整,从缺口上看,陆峰觉得它如同被刀劈斧砍的一般光滑、干净,只不过陆峰也知道,这也只是表象罢了。 龙根上师作为新丧之人,他的骨骼必然不可能上面连一丝丝血肉都无挂碍在上面,哪怕是煮熟剔肉都亦不可,并且这骨也并非是被煮熟的骨头——所以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骨头,应该是被用特殊的大法力,化作这样的。 再联想到龙根上师在被他烧毁真性之前做的动作,龙根上师的意思应是叫陆峰将他的小腿骨做成一种密法域常见的法器,罡洞。所谓罡洞者,就是用骨头做成的笛子,也属于嘎巴拉法器的一种,声音极其的尖锐、难听,有一些神灵很喜欢此种法器发出的声音,大多都是呈现忿怒相的神魔。 并且罡洞的声音,还有刺穿人之生死迷障之作用。 止不过这种嘎巴拉法器的制作,还需要有一位合格的高手匠人,陆峰并不是此中高手,还是那句话,在几天之前,他尚且是可能被制造成罡洞的一员——当然也可能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年龄超过,修为不高被刷下来,连制造成罡洞的资格都无有,龙根上师叫陆峰将其的腿骨制造成罡洞,这是殷殷期盼,陆峰暂且不会,只得将其放下。 过了半晌,老萨日顿前来,为陆峰带来了酥油茶,陆峰喝下酥油茶,如是再三之后,老萨日顿将一本厚重的书籍放在陆峰面前,酥油茶可以喝下,但是那本书,陆峰扫了一眼,一点都未曾移动,甚至于他双手合十,向前恭敬行礼问道:“萨日顿管家,你这是何意?” 陆峰看着这被丝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厚重长板书,一点都未有伸手的意思,这物就算不是龙经这样的经典,也都同样稀有——在密法域,所有带着文字的东西都极其的稀有和罕见,都是真正的秘密,有的时候,有此一本书,他就可以传承富贵到自己的子孙后代,是真正的福泽。 可就算是如此的大诱惑当面,陆峰亦无伸手之意,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老萨日顿,看着老萨提顿,小萨日顿的允诺是指着密法域的大日允诺,他是被噶宁老爷附身了,在发出大誓愿的时候,是噶宁老爷代替了他的动作,可是眼前的老萨日顿,他并无可能是任何一位可以处理噶宁家族财产之人——哪怕是噶宁家族的守护神,他亦无权处分噶宁老爷的财产,特别是是这等财产,这可是比黄金、白银还要珍贵的宝物,老小萨日顿都无处分之权力。 噶宁家族这等“巫教”神巫世代相传,以“神巫”身份建立的大庄园,可不像是噶其拉家族这等小小土司家族,许多年未曾出现过大僧侣,亦无自己的“巫教传承”,连“家神”都抛弃了土司官寨的小地方。 陆峰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可以在重要的财产上下咒的,像是明理长老一样,大土司家族的银库里面,到处都是守护财产的密咒,要是陆峰第一次进入的是这些土司家族的银库,不须他拿出来什么,止进去,就无命出来。 越是知道,就越是敬畏,所以陆峰未有一丝拿动此物的想法,甚至连多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见此状,老萨日顿立即知道了原因,他连忙解释,此物是“守护宝库的家族大僧侣”应当执掌之物,除此之外,还有诸般文牍,包括那外面的龙经,都须由陆峰现在管理,因为那上面都有“世代守护噶宁家族之财富的僧侣之契约咒令”,都是由世世代代的属于噶宁家族的僧人和巫师们,施展咒语加持过的财富。 如今,这大僧侣换了人,换成了陆峰,所以须经陆峰之手,在上面施展密咒,方才能够继续放回去,换句话说,就是由陆峰重新在这上面上一把锁子,走一遍既定的程序,新的僧侣接任了这一个位置,重新盘点一遍。 ——所以龙根上师在噶宁庄园之中的地位,比陆峰想象的只高不低,可惜龙根上师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容纳了太多的厉诡,压根就无有再存活下去的可能,陆峰现在只是好奇,龙根上师生前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叫他变成现在如此的模样,所以,老萨日顿示意陆峰将那镶嵌着蜜蜡的钥匙和嘎乌盒一起拿出来,示意他念诵密咒,加持噶宁家族的财富的时候。 陆峰:“……” 他双手合十,诚心诚意问道:“管家,我应念诵何等密咒?” 老萨日顿说道:“自然是念诵‘财宝天王密咒’,加持噶宁家族的财富。” 陆峰:“我未曾得到‘财宝天王密咒’。” 老萨日顿说道:“上师,你手持财宝天王之秘宝(钥匙),身怀财宝天王之本尊像,上师不知财宝天王密咒? 上师是否是遗忘了?” 陆峰知道事情卡在这里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陆峰坦言,他只是下山的时候,被那财宝天王座下狮子拦住了去路,那狮子将钥匙吐在陆峰手中,就此离去了。 在那之后,是噶宁历代老爷的精魄,将他们带了过来,至于说密咒?那无此法脉传承,他着实不懂,虽然说一位僧侣有了本尊,是不能有其余的本尊的,这就相当于人有了一位本尊上师,就不可有第二位本尊上师——这样的情况偶有例外,或许可以再添加一位秘密本尊,也就是有两位本尊。 但是僧侣是可以有好几位上师的,甚至还可以有生活上师,就是由这位上师担保你的出身,负责你的后勤,自然僧侣也是可以供养别的菩萨、护法金刚、佛,只是不能将他们当做本尊。 陆峰若是可以供养“财宝天王”也好,可惜的是,他并未知道“财宝天王”的供养仪轨,陆峰情知龙根上师是着实无办法之下将这二物与他,但是也只是做一个过渡——密法域自然有方法可以将知识和秘密都通过血脉或者是另外一种真性传承,陆峰只是为了防止彻底失传的一个中转站而已。 老萨日顿管家听闻了陆峰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未曾对陆峰有任何的不敬,他双手合十,礼拜上师说道:“那请上师清点此等书籍。” 他为陆峰指点书籍,陆峰未曾想到,这厚厚的第一本,竟然未是龙经,它是由“巫教”的大贤者、得道者撰写的,关于小五明之中的修辞学,是“一切法门无不是以修辞学中的诗歌体而构成”,是真正可以通读“巫教”以及更多的典籍所需要的基础。 陆峰盯着此书,若有所思,紧接着,老萨日顿管家就又拿出了第二本厚重的典籍,继续为陆峰介绍此典籍的作用和名称,叫陆峰心里有数! 第93章 脚印 清点材料,认识数目,可以算账,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种极其难得和罕见的技能,识文断字,富有逻辑,在密法域是只有僧侣和贵族才会拥有的技能,所以在许多土司家中,都会雇佣僧侣作为自己的业巴,替自己管理业务,成为贵族的书记官,也算是给一些僧侣一条就业的道路。 这些技能陆峰一直都会,但是陆峰未曾表现出来,在学经僧的十年生涯之中,陆峰就明白,学经僧的身份并不能叫他如一颗宝珠,利用自己的“宿慧”熠熠生辉,那只会叫大僧侣对他的颅骨感到兴趣,当做颅器。 但是现在,陆峰作为第六阶次第的僧侣身份,外加上一个无尽白塔寺僧官(一年一度登记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书记官),却可以叫他展露出一部分殊胜的手段来,若是要他成为了真正的法台赤巴席位,他才可以展现出他的非同一般的一面,那个时候,他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只会变成佛像之上的佛教八宝。 ——那些智慧只会衬托的他无比的殊胜,成为他“之所以能成功,成为大僧侣”的一种原因和佐证,如同众人礼拜佛像,那些佛像周围的蜜蜡、黄金,只是叫这世俗之人目光之中的神像,更加的高贵,更加的高不可攀,而不是因为这些金银,导致这些神像如此殊胜——密法域的所有佛像,亦都是秘密本身。 什么是主和副,什么是里和表,陆峰心里一直都分的很清楚,甚至他心里也很明白,现在他如此模样,作为一个小小的第六阶次第僧侣,远远不能够叫智远这样的寺庙殊胜护法上师如此对待他,之所以如此,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明理长老弟子的身份,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如今被“菩萨保佑”。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4节 正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一颗菩提心,应时时擦拭尘埃。 他心静如水,随着老萨日顿清点此处的财富,同时这一次的清点和盘点,也叫陆峰对于噶宁家族和降服了噶宁家族的初代主持法尊,都有了长足的认识——噶宁家族在历史之中,亦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而借助了“大势”的初代主持法尊,亦是一位狠角色,能够将当时的噶宁家族老爷都辩驳的割头自杀,将他们的后代驱逐到此处,远离人烟稠密之地区。 噶宁家族作为一个传承已久的贵族大神巫家族,在知识和文化的传承之上,是下了大功夫,陆峰只是将这些书籍都放在一边,就看到噶宁家族对于修辞学,辞藻学,还有历法算数,都有极深刻的认识,老萨日顿说,对于噶宁家族来说,牛羊,金银和奴隶等财富是流动的,是“牛羊走了,还会有小牛羊生下来”,但是知识却不同。 知识是噶宁家族的眼珠子,是胸腔里面的心眼子,是绝对不可割舍和舍弃之物,所以它们都被锁在了噶宁家族的深处,被噶宁家族死死的束缚在了那本龙经的影子里面,布满了各色的密咒守护和加持,陆峰从上面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影子。 或许是因为陆峰的“嘎乌盒子”,这些密咒并未因为陆峰看一眼就刺瞎陆峰之双眼,损伤陆峰之神魂,带给陆峰灾难和疫病,陆峰辨别着这些密咒,看到其中有一些密咒,属于更加遥远的,整个密法域都属于大神巫的“巫教”时代。 因为那些密咒都加持在了所有咒文的最下面,说明它们是最早被加持在了这些书籍上的咒文,这里的每一本书籍,都属于遥远的“巫教”时代传承下来之物。 那个时候。“巫教”依旧是整个“密法域(那个时候不叫做密法域)”的最高法门,就算是后来的作为统治者的贵族们,亦是最大的大神巫本身,大量的奴隶不论生死的堆砌出来了最顶尖的大神巫,大神巫们作为当时的文化、zz、经济,各种资源的金字塔塔顶人物。 他们享有密法域最高的权力,拥有当时“密法域”最多的资源,所以这些文字,也是由他们掌握。 后来进入了吐蕃时代,赞普王亦是最大的神巫,可以如此说,在这些噶宁家族的书籍之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历史的痕迹,就连小五明之中,都带着那些大神巫的智慧结晶,譬如说那本有关韵律学,就是由“巫教”的那些得道者书写,噶宁家族得到了其中一位有名有姓的神巫留下来的秘密典籍。 至于更加秘密的典籍,也就是由“巫教”之中最古老的大神巫所写就的关于修辞学和其余的“龙经”,乃至于一些预言,寓言,秘典,那些文字,已经不再出现在了明面上,就算是噶宁家族这样的大神巫家族亦无所传承,甚至有一些连大僧侣都未曾得到,成为了密法域真正的秘密,和整个密法域联系在一起,就如“六字大明咒”一样,处处可见,却又处处不可见,它们隐藏在了密法域最深沉的黑夜之中,和整个密法域融合成了一块,就像是一碗酥油茶里面的茶叶和酥油一样,无分彼此,水乳交融的融合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的时候,陆峰已然已经将一铜壶的酥油茶喝了个干净,这是第二壶的酥油茶了,他舔干净了自己的碗,将其放在了自己怀里,又动问老萨日顿管家,是否可以将酥油茶,布施给底下的那些僧侣和私兵? 老萨日顿自无不可,他从二楼下去,将陆峰一人留在了这里,陆峰则是盘膝坐在了案几前面,以前勤学苦练,现在又有古卷加持,修行有成,眼前这些书籍财富,止老萨日顿说一遍,他便记得清清楚楚,将其分门别类,放在其间。 此间止他一人,他将这些书籍都分门别类放下,随后潜心礼拜嘎乌盒子之中的“财宝天王”,请求“财宝天王”赐予他无上密咒,方便他来整理此等文牍书案,嘎乌盒子之中的财宝天王一动不动,无所动作,仿佛前面出现的红鬃白狮,都是一个幻觉而已! 陆峰也不焦躁,只是依旧潜心礼拜“财宝天王”,随后自己盘膝坐下,开始修持“不动明王密咒”。 …… 阴影之外。 密法域的大日又从天空之中升腾了起来,噶宁庄园之中,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大清早的,在陆峰他们离开的大经堂之中,传出来了诵经的声音,那是诸位僧侣齐齐念诵“度母心咒”的声音,每一天的噶宁老爷,都会从这声音之中苏醒,那个时候,就由仆人带来了加着盐的清水,还有一碗热热的青稞酒来伺候他起床。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经堂之外,智远僧和智安僧所挂着的经幡,被从里面走出来的智安僧拿了下来,挂上了别的经幡,那歪歪扭扭的文字,并非是梵文,亦非密法域文字,那是密不外传的“巫教”文字。 这些经幡也和“密法域”寺庙之中的经幡并不一样,这些经幡的纹路之上,都是一种“四面”的形式,不相同于曼荼罗,更像是一种方中带圆的模样,智安僧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无尽白塔寺的红色僧袍,还有僧人从里面站了出来,有人做礼仪,有人敲动了经钵,有人吹响了法螺。 热热闹闹。 大经堂之上的八宝胜幢也升了起来,缓缓旋转,象征着佛宝无量。 在那山上,久久未曾有人的大夫人碉楼,二层的楼梯也放了下来,整个碉楼群都活转了起来,那先下来的侍女起先未会走路,止一不小心,就从上面滚了下来——在密法域的楼梯上,滚下来和直接摔下来无甚区别,甚至有可能受伤要更严重一些。 那侍女落下来,发出了清脆的脖颈骨,颈椎骨断裂的声音,若是一个正常人,那必是一定死了,可是她却好似是没事人一样,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如提线木偶一般,又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举一动的动作,还抬头往上看,样子极其的诡异,狰狞。 那大经堂传出来的“度母心咒”亦应听起来极其舒缓,令人心安理静,可是在此刻的“空荡荡”的庄园之中生出来,竟然凭空多了一层诡异的气氛,如一层薄纱,笼罩在了整个庄园之上,叫整个庄园都变得叫人毛骨悚然。 在这样的诡异气氛之下,小孩子的嬉笑声音从最高层、现任的噶宁老爷的碉楼之中传了出来,从那上面跳了出来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贵人来,他穿着密法域极其罕见的明黄色绸缎衣裳,脖子上还挂着蜜蜡念珠,肩膀上还缝着獭皮,“挨家挨户”的碉楼外头的木门上敲门。 敲到的门,就有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人来,这些贵人,也分为好几个层次,最高层次的贵人,就和那到处乱窜的小孩子一样,是穿着绫罗绸缎的,这样珍贵的衣服,都是从扎举本寺的商队之中传出来的,同样从大寺庙的商队传出来的,还有茶砖等物。 扎举本寺掌握着所有绸缎和茶砖的独门贸易,据说那些大寺庙之中,都有自己独特的商路和渠道,就像是五大寺庙之中,南边第一的寺庙有自己的马帮队伍,可以从外面获得珍贵的调料和一些茶叶资源,这些都是真正的秘密,陆峰此刻应能查到,但他无时间去查阅这些。 陆峰此刻正在持咒,他得到的那些资粮,都被他的莲花台全部都碾碎,化作了大慈悲韵,大慈悲韵复又从自己的脐带脉轮出现,顺着颅顶往上,路上还经过其余的脉轮,壮大其中的脉轮成果。 又遇见了金珠、珍珠,最后来到了瑟瑟宝座,大慈悲火焰壮大了智慧火焰,化作了熊熊的智慧火光,化作了一道神轮,从陆峰的身上燃烧起来。 密咒第一层,并不要求陆峰拥有许多殊胜之心境和本领,这也是阶次第修行的殊胜之处,并非是那种虚幻的感觉,并非是忽而来的顿悟,只是一步一个脚印向前的方式方法,进步了就是进步了,无从进步就是无从进步,陆峰的大慈悲韵就是进步了,连带着智慧火亦进步。 密咒之伟力从他的身边逐渐渗透出来,化作了一道道忿怒相,好在未曾将周围诸多加密之文牍燃烧掉,于他修行之时,那此处阴影碉楼之中,打开的窗户之中,可听得外面嘈杂无比。 顺着二楼打开的窗户朝着外面看了过去,还可以看到外面的碉楼和人,不知是何原理。 并且,顺着这二楼碉楼往外看,就可看到,看到整个噶宁庄园都宛若是活了一样,那些往日之间都消失不见之人,全部都重新归来。不止如此,陆峰也就是在修行之中,否则的话,他会见到原本死去,止剩下人皮和腿骨的龙根上师,正在从远处走了过来。 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死去之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在他的身上,一直有一种阴鹜之感觉,如同死去之人身上腐烂发出的尸臭味道,萦绕不散。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人头法杖,他将法杖用力的在地上敲来敲去,直到走到这里,他用人头法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忽而停顿了一下,随后围绕着此处开始不断地敲打了起来,他的嘴巴里面不断糊璐璐的传出来了奇异的声音,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只能围绕着这里打转,却压根就无法走入这里,过了半晌之后,他似乎有所觉,再度抬头看向了二楼开口的地方——他只能看到此处外面碉楼的模样。 他打开了这碉楼的门锁,看到了碉楼的厚重尘土之中,有六道脚印,三道进去的脚印,三道出来的脚印。 龙根上师于是拿出来了自己的人头法杖,开始顺着一位的脚印,开始一模一样的顺着脚印往前走,只不过走了一遍之后,他感觉不对,顺着脚印出来,又找到了另外一边的脚印,走过去。 最后,他选择了陆峰行走的那一串脚印,踏足了上去! 第94章 头发 就在这厉诡龙根上师一脚踏在了陆峰进入噶宁家族“本性本源之地”的碉楼的时候,正在修法的陆峰忽而睁开了眼睛,一阵大忿怒从他的心头腾飞起来,化作了熊熊业火,猛然从陆峰的七窍之中喷吐出来! “孽畜敢尔!” “敢尔!” “敢尔!!!” 陆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不洁,准确的说是他的“秘密本尊”感觉到了身体的不洁,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斥之音,陆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脚之上,诡韵侵袭之间,都已然有了尸斑,这些死气顺着他的脚往上蔓延过来! 俨然是通过一种神秘的方式,将他化作厉诡自己的诡物化身! 将他这样一位将“不动明王”奉为秘密本尊的僧侣,化作诡物的化身,见此,陆峰大发雷霆! 那是一种由心地里面出现的,从本源本心之中出现的,对于那些毁佛、谤佛、甚至于对佛不敬的外敌的愤怒!对于他们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在错误道路之上狂奔的怒火! “偌!” 陆峰站而愤起,在他的脑袋之后,一道自己七窍之中流淌出的暗红色智慧火化作的烈烈火圈神环出现在了他的脑后,至于他眉心的咒轮,也开始自然的流转,化作了道道的愤怒之火,顺着他的目光往下! 随后更是直接化作了一道佛牌,往下狠狠一压! 拍打在了他的脚下! 陆峰一只手捏“不动明王印”,口中开始念诵“不动明王密咒”! 每一个字,都饱含忿怒的力量! “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那智慧火化作了可怕的法剑,顺着陆峰的双目狠狠地刺向了看不见的敌人,并且那股子诡韵,也不断地落在了自己脚上,被陆峰找到了联系,狠狠斩下去! 直接斩断了所有的联系! 不止如此,他还送给了那不知死活之人一道“礼物”。 另外一边,在这外面行走着的厉诡龙根上师周围,忽而就狂风大作。 那些尘土携卷着,化作了一道道密咒,化作了对于他的“痛斥”!甚至龙根上师在这风中还能听到这些密咒的声音,这些声音,化作了一道一道铁锤,锤打在了他的身上,锤打的他不断的后退。 每一个密咒,都是一把锤子。 归命! 龙根上师往后退一步。 普遍诸金刚! 龙根上师往后再退一步! 暴怒! 龙根上师再退,衣裳上有了一丝丝的裂痕。 大忿怒! 龙根上师已经快要走出了这碉楼大门。 破坏! 龙根上师拿出来了自己的人头法杖,从人头法杖之中,渗透出来了惨绿色的莹莹光芒。 挡住了随后的“哞”! 接下来的坚固和悍漫则是化作了一道风墙,拦住了这厉诡化作的龙根上师,在龙根上师挪移步伐的时候,他脚下的那些痕迹也随着大风飘动,消失不见,全部都化作了虚无,仿佛什么都未曾出现了。 密咒消失。 龙根上师亦未受到什么伤害,陆峰刚才突破到的第二层密咒,对他来说,尚未到达可以降服厉诡化作的龙根上师的程度,他重新走进来的时候,地面已经一片狼藉,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些对他最有作用的脚印,亦全部都化作了干净整洁的地面。 龙根上师顺着这里来到了二楼,来到了三楼,来到了经堂的外面。止他见到的经堂,和陆峰那天晚上见到的明晃晃、金灿灿的经堂大门,却又完全不一样,他看到的经堂大门,就是一扇很普通的大门,上面有锁链拴住。 龙根上师拿着自己的人头法杖,走了过去,以人头法杖轻轻接触了一下锁子,那锁链就直接化作了绿色,落在地上,腐烂成了一堆水,龙根上师则是推开了大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无甚么特殊之处,他在里面走了两三圈,什么都未曾看见,这里的地面十分的干净,就连一点痕迹都无,至于说龙经,它并未存在于这里,龙根上师寻找了半天,眼神变得极其的古怪,可怕。 完全不似是活人的目光。 在此处巡逻了一遍之后,他又离开此处,只不过这一次离开,在龙经的阴影之中,陆峰很快就看到,他们似乎有了动作,只不过陆峰刚才大忿怒的动作不可谓声势不浩大,他未曾想到此处亦不隔音,他的动静惊动了底下的这些人,他们上来查看,陆峰听到了底下的脚步声。 于是乎,陆峰也将自己外面的红色僧衣脱下来,覆盖在了那些文牍典籍上面,以防这些人猝不及防,上来看到噶宁家族的文牍,受到这些文牍上面的恶咒袭击,并且听到了嘈杂的声音,陆峰说道:“止萨日顿管家和智远上师上来即可。” 他止须这二人上来,就可知这底下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三人上来,毕竟萨日顿管家就是两人,老萨日顿和小萨日顿,智远上师看到陆峰如此模样——未曾着僧衣,只穿了一件内部的坎肩,就知道他一定是用僧衣遮住了甚么不得去观看之物,作为一位跟着明理长老诸多次的护法上师多次出行而活下来的上师,他的运气和心性一直都不错,他未曾去看那僧衣所处之方向,只是顺着陆峰所在的方向看着下面,看到了离开的龙根上师。 智远上师说道:“这是?” 而站在陆峰的身边,小萨日顿说道:“坏了,被这厉诡得到了龙根上师的皮子,他披着龙根上师的皮子,成了龙根上师了。” 小萨日顿管家脸色极其不好,陆峰则是看着眼前的这几人,忽而说道:“萨日顿管家,我们如今都为一体,如今噶宁庄园如何成为这样,你难道还不肯将实情告知我等么? 怎么,是觉得我等不可相信?亦或者是,还未曾相信我等,不愿相信我等都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说实话,直到现在,陆峰对于这噶宁庄园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也仅是有一个迷迷糊糊的猜测,这个想法和猜测并不完善,可能还有许多错漏。止陆峰前面无有时间问出来此等问题,所以陆峰到了此刻才问出来,哪怕知道此事可能是秘密,也须要掌握,否则的话,接下来,陆峰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做何事,他亦不知自己会遭遇什么,他只知己,不知彼,这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是极其不利的。 小萨日顿看了一眼老萨日顿,老萨日顿微微颔首说道:“说罢,上师都成为了我噶宁寺庙之中的大僧侣,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们寺庙之中的上师僧侣么?” “好!止是请各位上师听完此事,一定要为噶宁家族保守秘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5节 小萨日顿说起来这件事情,声情并茂。 这件事情,还是要从几年前开始说起来,亦就是噶宁老爷将自己的大儿子送到了扎举本寺的时候。 止这件事情的起因,他说的含糊不清,想要模糊过去这一段发生过的历史,因为那毕竟也不算是一件好事,是他的主人背信弃义的表现,小萨日顿将这件事情含糊了过去,随后告诉陆峰,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在于,孩子回来了。 死去的孩子回来了。 陆峰随着小萨日顿的说话,仿佛是回到了那天晚上,那个彻底发生了异变的时刻。 他那天晚上以为那是老爷在做甚。 但是没有想到,那不是老爷在做甚么,那是被故意溺毙在了河流之中的诡,在晚上回来了。 …… 几年之前。 密法域的大日逐渐落下,那几年前的晚上,亦和今日的夜晚无有不同,外头的风从黑暗之中刮了过来,刮进来了不祥的气息,叫经幡鼓动,小萨日顿看着农奴们将大门关起来,准备夜晚再次巡逻一遍,就应该回去了。 小萨日顿的房子,在主人的碉楼旁边,在外面刷了一层白漆,和主人家碉楼的土黄色漆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大的主人房间和书记官的小房子,土黄色的碉楼和小小的,有一个极其狭隘窗户的小房子,这种布局,显示了主人对管家的信任。 也方便他随时听到主人的命令,止他这一次回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从主人家的碉楼之上传了过来,小萨日顿感觉到极其的不可思议,因为他知道,主人是不喜欢孩子的,特别是在他震怒之后——他的儿子被水里的精怪给害了,这种时候,主人的碉楼之中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呢? 小萨日顿未敢询问,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中,不过第二日,他还是跋山涉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在神泉旁边苦修的龙根上师,龙根上师是噶宁老爷家族世代的上师,是噶宁老爷的老师,并且对于噶宁家族极其重要的神泉,亦是由这位上师看守。 上师闻言,亦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旁敲侧击,动问了噶宁老爷,却无所觉察,最后此事也就罢了,毕竟噶宁老爷作为明主大王的神巫,无可能被其余的厉诡侵害,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位护法神加护于噶宁老爷本身。 止谁也未曾想到,他们猜测的还是太过于乐观了,龙根上师也未曾发现,家中的活人在不断的减少——这种减少之诡异,连“天生的书记官”小萨日顿都未曾发觉,他们的认识似乎都被改变了,一日一日的看着人减少,却毫无所觉,直到有一日,小萨日顿去后厨查看的时候,发现了他们喝的茶里,有一缕又一缕的头发! 第95章 由死转生之轮 陆峰听着身边小萨日顿的言说,加持过的智慧不断的将所有的信息在他的脑袋之中汇总,他从未感觉世界在他面前如此的清晰和真实。 他的目光顺着窗口往上,看着龙根上师钻入了碉楼群之中,不见踪影,在小萨日顿的说法之中,厉诡对于噶宁庄园的侵袭,是以年为计算单位。他们首先是在饮食之中,遭受到了诡的袭击,随后是死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到了最后,老爷对家里的僧侣下手,将家里的僧侣都割了头,头颅挂在了庄园的外面。 那个时候,就是噶宁庄园最大的大神巫也遭遇到了不测的时候,而造成所有一切的原因,就是小萨日顿口中所提出来的,在“巫教”神灵权柄之中,极其罕见且霸道的“由死转生之轮。” 小萨日顿说到这里,终于吐露出来了一句言而有信息之言语,他说道:“噶宁家族所有死人都经过一条由死转生之轮,化作厉诡,从‘由死转生之轮’之中爬出来,化作了和人一般无二的厉诡。 这些厉诡就潜藏在活人中间,若是走过完整的‘由死转生之轮’,那这厉诡就和活人无异,察觉不出问题,从死人到厉诡,再化作真正的人。” 陆峰从未听过此物,他看向了智远僧,智远僧亦是如此,这是真正的,来自于古老“巫教”的秘密,就算是一些小神巫,亦或者是僧侣充作的巫师,亦绝不可能得到此种消息,陆峰莫名的想到了自己在水牢之下见到的场景,更像是一种“轮回”,从水牢之中出来,也就是说,噶宁家族从最早开始,就在尝试这种转化? 噶宁家族到底获得了什么样子令人难以言喻之权柄,噶宁家族到底在尝试什么? 正常人的轮回,是人从生到死,化作中阴身,随后进入六道轮回,化作了诸般样子,进入了轮回之中,重新从死转生,完整了一整个的“轮回”。 可是这所谓的“由死转生之轮”则是恰恰相反,他是将活人化作厉诡,再从厉诡化作了“活人”,陆峰可知,唐卡之中就有诸多本尊,其曼荼罗之外就是六道轮回之场所,可是这完全以厉诡逆行的“由死转生之轮”,陆峰从未听过,智远僧亦无可能听过,就是不知道主持本尊是否听过此等秘密,陆峰将这些惊讶都搅碎在了自己的“不动心”之下,方才继续问道:“由死转生之轮?由死转生之轮又在何处?” 陆峰从未听过在这种东西,心中虽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提前预设的答案,但是他还是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其实小萨日顿说到这里,也知道自己无能犹豫了,都说到这里,亦无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因为那确实是涉及到了整个噶宁家族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原因。 “淹死了那位少爷的河流,就是由死转生之轮,活人在其中,可化作厉诡,那河流如一只厉诡的舌头,在淹死了少爷之后,就收了回去,就好像是卷住了少爷的尸体,收到了山洞之中。” 小萨日顿说道,陆峰想到了自己和白珍珠去后山的时候,忽而在山洞之中见到的,隐藏在山洞之中的厉诡,他若有所思,说道:“按你所说,那由死转生之轮,亦就是你说的河流,它在何处?它在后山?” 陆峰问到这里,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他止想要再次证实他这个答案。 这些话语,就仿佛是一道道针线,将陆峰知道的珠子,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的串联起来,串联出一个陆峰能够梳理清楚答案的念珠,陆峰手中的嘎巴拉念珠逐渐的在他的指间捻动着,就像是陆峰的心亦在不断的“转动”,不出所料,小萨日顿说出来的答案和他想的那个答案一模一样,那所谓的一条河,就在山后,那供贵人引用和沐浴的“神泉”之中。 是“神泉”的支流,亦是他们所知道的,由死转生之轮,因为死了人,所以之后就不从支流上打水,反倒是从那山洞之中打水,从源头打水,可是陆峰再度想到了源头。 他们应知道,水牢之中的水,亦不可能是从天而降,它也应有一个源头。 那水牢的水中沉溺着的厉诡,所谓的“神灵身体之中流淌出来的泉水”,“将少爷送到了扎举本寺的老爷”,亦还有“死去又回来的农奴的儿子”,大量的信息在陆峰的心中碰撞,如一个地图的拼图碎片一样,这样拼图,那样拼图,到了最后,化作了一整张正常的地图。 陆峰忽而睁开了眼睛,以无量智慧火从上而下,压住了这些悸动的念头,方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一切,都是以本山脉之中的‘由死转生之轮’造出的恶业?如是填补了这‘由死转生之轮’,或可降服此地的厉诡?” 小萨日顿说正应如此,老爷在沉睡之前,就是如此言说的。 陆峰又看了一眼小萨日顿的后背一眼,无话可说了,过了半晌,陆峰拨动手中嘎巴拉念珠的手忽然一顿,请二位管家留他与智远上师二人在此间,单独商议一番,二位管家自然未有言语。 等到老萨日顿和小萨日顿离开之后,止留下他和智远僧的时候,陆峰拨动的六字大明咒嘎巴拉念珠之中,一位厉诡高僧化作常人大小出现,手持转经轮,在此处转动转经轮,慈悲韵化作了一道屏障,遮住了要说话的二人。 陆峰这个时候才问智远僧,在此刻,可否说出野誓愿诡是什么,这里是否可以说出关于野誓愿诡的信息? 智远僧从这里眺望,斟酌再三之后,言可。 智远僧告知陆峰,“誓愿诡,本身就是密法域神灵的一部分,他们起源于‘色’域,你应也知道,那是一座由人的头盖骨组成的大山,在这大山之中,诞生出了‘色’。 誓愿诡,就是‘色’诞生的后代,那是一位毁了誓愿的男子,但是誓愿诡亦有高低强弱之分,能够将有明主大王庇佑的大神巫家族变成如此模样,那誓愿诡,一定不同寻常。 若是如此的话,就算是明理长老前来,也未有可能战胜野誓愿诡,噶宁家族之情况,非同寻常……” 智远僧斟词酌句,用词也极其克制,陆峰则是眺望着远处,听着智远僧的言语,忽而说道:“那若是誓愿诡并非是其余人,是噶宁家族的祖先呢? 若是这一个碉楼群,并非是从外面打破的,而是从里面炸裂的呢?” 说完了这里,陆峰目光灼灼的看着智远僧说道:“若是这些,都并非是如那管家所说,是因为淹死了一人,造成那人从‘由死转生之轮’之中爬出来,从死人化作厉诡,又化作了活人呢? 若是那源头,不是从这上面出现的呢?智远,以噶宁老爷对我们发的大誓愿,若是连大誓愿都不可信呢?若是噶宁家族就是背弃了大誓愿而变成现在如今这个模样的呢?” 智远僧对陆峰的“假设”并无甚稀奇之处,背信弃义而已,他在寺庙之中,在为他所庇护的一些贵人家中,见过不止一次,他也无有说话,因为这些事情,着实是叫他心力交瘁,特别是智安僧在他眼前化作了厉诡这样的事情,叫他至今都十分疲乏——止想到这里,智远僧就看到了从上而下走过来的智安僧。 智安僧身上依旧是穿着那件红色的袍子,不止如此,他在外面还套上了一层“法衣”,头上将尖尖帽子,换做了五佛冠,本应该化作了厉诡的智安僧手中持着金刚铃,另外一只手则是抱着佛牌,从山上走了下来,在他的身后,跟着诸多僧侣,这些僧侣们口中唱着“度母心咒”,从山上下来,手中持着法螺、法号、左右还搭着经幡,胜幢,热热闹闹的从山上走下来,看起来仿佛是进行一场盛大的法会一样。 那些其余的“活人”,则是都趴在地上,以一种“磕长头”的姿势,磕在了“肠道”的两旁,以一种“大礼仪”,恭送他们下山,智安僧不愧是无尽白塔寺出来的大僧侣,他的声音洪亮的惊人,就是一开口,就压过了身后的法螺,法号。 止他念诵的并非是佛经。 陆峰隐隐约约能够从他们的念诵之中,听到是一首首长诗。 是关于“巫教”神灵的长诗! 智安僧应是念出来了八位伴神的名字,可惜的是,这八位伴神,陆峰一个都不认识,只能听到对着这八位伴神的礼赞,随后,跟在了智安僧后面的人,用一个带着空心扳指的手,拍打人皮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智安僧继续口齿清晰的念出来了接下来神灵的名字,一路往下,很快,陆峰就只能听到声音,无能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因为他们已经快要到了下面,到了半山腰之下,这一扇窗子不知为何,只能往山上看,不能往山下看。 陆峰并不了解此等仪式,所以他并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仪式,但是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位智远僧,他询问智远僧此仪式到底是何种仪式的时候。 “这是迎神仪式。” 智远僧言简意赅的说道,他的神色无比的难看说道:“他们这些厉诡,欲要将一尊或者更多尊外神、野神,迎接到噶宁庄园之中。 那些佛弃之地的野神、外神,未得邀请,不得入大寺庙和大贵族的庄园,除非是他们攻破庄园,但如此,极有可能会引起来大神巫和护法金刚们的愤怒,但是若有庄园之中的僧侣,神巫,邀请他们入内,他们即可进入其中。 如此,这种大愤怒,即会落在那些僧侣、贵族的头上,所以不久之后,可能噶宁庄园之中,就有外神进入!” 陆峰闻言,微微颔首说道:“如此,如此。” 陆峰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部都搅碎,对着智远僧说道:“既然如此,无可奈何,智远上师,去安抚楼下之人吧,事情尚未到山穷水尽之地步,不须紧张。” 何谓山穷水尽,智远僧虽然不知,但是也明白此中之意,有了主心骨在此,智远僧只能寄希望于永真对于明理长老真的十分重要,叫明理长老必定要来此救人了。 否则的话,他若是明理长老,恐怕不会来此,此地,着实是太危险了。 就算是明理长老,亦有可能无法降服此地的厉诡、外神。 等到二楼止他一人,陆峰方才盘膝坐下,见到这所有人都活转过来的“迎神仪式”。他并不着急,仅是前不久他与“龙根上师”交手,他就知晓,自己并非是这些“由死转生之轮”中走出来的厉诡的对手。 止一死而复活的龙根上师,他的“不动明王密咒”到了第二层——不能叫做第二层圆满,就和陆峰的大手印是第一重圆满,别人的大手印是第一阶次第一样。他的密咒是第二层,也可以叫做第二阶次第,不可以叫做第二层圆满。 因为修行是阶次第在前,圆满在后,阶次第是修行到了这个层次,这修行就如同登上台阶,上来了,就到了这个阶次第。 圆满是将这个层次修行到了一个圆满的程度,到了“不可再持精进”的程度,是“完美”。 并非是每一个僧侣都可将大手印修行到一个又一个脉轮的“圆满”,更遑论是大圆满,只能称之为“登上阶次第”,点亮了这个脉轮。 “不动明王密咒”第二阶次第,也即为他的智慧火可化作神环,咒轮可以达到身体之外,尚未到一个正常碉楼房间的程度,称之为第二阶次第,或者第二层。第二层的不动明王密咒,并非是那“由死转生之轮”中出现的厉诡的对手,所以他着急也无用。 只是徒增内耗罢了。 急什么? 陆峰想的明白透彻,于是乎将目光放在了那韵律学之上,开始琢磨,是否可以在这里学习韵律学? 因为从他的推测得知,陆峰认为噶宁家族对着大日发的誓言,现在似乎也并无那样绝对可靠了。 噶宁家族的信誉,在陆峰这边,已经严重有些不足了! 第96章 开门迎客,誓愿精魄 龙根上师告诉陆峰的话未必一定真实,但是小萨日顿管家一定是遮掩了许多事实,在他的言语之中,所有的异变都是因为那甚么“由死转生之轮”发起的,是少爷死在了河流之中,由死转生,化作厉诡回来,将这偌大的噶宁庄园变成了如此模样。 但是在陆峰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噶宁家族的人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龙根上师——也许是死于厉诡之手的其余噶宁家族上师,他们若是未曾与陆峰说谎,那么这一代的噶宁老爷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作为未来的噶宁老爷,正常长大,剩下来的一位男丁,出生之后就出现了意外。 事情至此,这已经意味着噶宁家族已经违背了他们发出的誓言,他们是背叛誓言的人,更不要说将农奴的孩子假装是自己的孩子,溺毙在了那一条由神灵体内流淌出来的泉水之中。 那更是毫不掩饰的欺骗,噶宁家族的背信弃义,应该由密法域的猎猎大风,带到所有信奉菩萨的人的耳朵里面。但是在陆峰看来,也不止是这一代的噶宁老爷背叛了誓言,准确的说,应是很早以前,噶宁家族的老爷就已经背叛了誓言,并且他们将这背叛誓言的一幕,永远留在了不朽的珍宝,黄金之上。 将其放在了噶宁家族最“秘密本源”之地,在经堂的大门上,也就是陆峰见到的那一扇金灿灿的大门外头,在那外头,就画着他们背弃了誓言的一幕,噶宁家族背弃了世世代代信仰的明主大王,转而信仰了一位在“无人区”之中鼎鼎大名的存在。 现在看起来,他们的选择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毕竟就算是在大僧侣来到了密法域之前,这片土地的神灵之中,能够有这种“由死转生之轮”本领的神灵,亦应是神灵之中的顶尖者,他或许是念,亦或许是龙,是赞,是魔,亦或者是厉诡,反正不可能是曜,但是他都应极其的殊胜,他应有无数的伴神,可怕的土地,还有不可思议之种种伟大的力量,他也应有自己的名号,只是这个名号,陆峰至今也不清楚,亦不想要清楚。 ——密法域的秘密,都带着自身的危险,反正陆峰很清楚,神灵的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殊胜的联系,呼唤他们的名字,亦可以得到他们的加持和注意,或会得到无量的殊胜手段,亦或者是更加糟糕,会引来那些神灵的怒火。 陆峰不想要冒险如此做,他也不想要知道外头的“智安僧”到底要将谁人迎接过来,反正不论如何,其实这件事情都和他们无有关系了,这应是整个寺庙程度上的交锋,是明理长老,明知长老,明法长老,甚至于更厉害的主持尊者,和噶宁家族大神巫这样的层次的交锋。 和陆峰这样的人,还远的很哩,远到陆峰都不愿意去想自己应当如何去做的程度,他止须将自己能够做到最好的事情,做到最好,然后等待事情的发展,寻找事情的转机就好了。 重要的是,不能叫自己的心上蒙尘,陆峰盘膝坐下,将自己的红色的僧衣从那些书籍之上掀开,将其重新穿在了自己衣服之上,此地无法沐浴,陆峰亦无打算在此地,主修大手印。 他继续诚心礼拜嘎乌盒,祈祷嘎乌盒能够给他指引,就在如此虔诚的修行之中,陆峰只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晕眩了起来,肉身变得沉重了起来,但是精魄却变得极其的活泼,他听得“窗子”外面传来声音。 陆峰无所动,直到外头一阵“狮子吼”! 陆峰猛然一惊醒,睁开眼睛! 外头来了一阵大风,带着一股子猛兽身上特有的腥臊的味道,那一种猛兽自然携带着的,极具动物性的,威胁的气味叫陆峰身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陆峰称之为自己的“陡然一激灵”! 陆峰以往常以“狮子印”“当头棒喝”其余之人,可是和真正的“狮子吼”相比,陆峰陡然觉得自己这“狮子吼”,略显稚嫩,无蕴含甚值得深究之含义,止浮于表面,未曾深入其中,得到这“狮子吼”其中三昧! 譬如刚才“狮子吼”,他就听到的是“醒来!”“无可妄!”“不可痴迷”之声音,这是这“狮子吼”的底蕴,不是为了伤害,是为了“叫醒来!” 就是这“叫醒来”三个字,叫陆峰收获颇丰! 陆峰朝着窗外看去,只看到了红色的鬃毛从窗外远去,那猛兽的味道依旧从这没有关窗的外头吹了进来,吹动了那同样厚重的,不知道多少年未曾翻开的板书之上,将那名贵丝绸包裹板书,吹得摊开!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6节 将嘎乌盒子也吹的闭上! 陆峰领悟,所以此刻他并不立刻翻书,而是开始顶礼膜拜“财宝天王”,虽然陆峰未曾得知财宝天王密咒,但财宝天王也并非是忿怒相的神灵,自然应不须要大肉、骨头、肚、肠、心肝等物作为供奉,应也不须牺牲,所以陆峰顶礼膜拜。 以意供。 在脑中观想出诸多殊胜的品格,供养给财宝天王,并且顶礼膜拜,称颂财宝天王,他言说:“顶礼膜拜无上尊贵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慈悲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佛缘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智慧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殊胜财宝天王。” 陆峰虽然未曾知道这些顶礼膜拜是对是错,但是此几种礼赞称谓,大多都“言之有物”,对于财宝天王这样未曾施展忿怒相的天王来说,并不会引起来他的忿怒,只不过陆峰依旧还未知道财宝天王之密咒如何,不可得财宝天王之加持,加护,但是他知道,自己可观摩这本“经文”了。 得此允许,陆峰双手合十,他亲自去寻得那水,将双手和脸都在水里认真的清洗了一遍,并且口诵咒语,洁净自己的内心和嘴巴,方才重新坐回到了那案几旁边去,双手将那本书籍奉上案几,微微打开了这本经文。 这本经文最外面是极其珍贵的丝绸,越是到了里面,陆峰揭开了六层皮子,每一层皮子上面,都是完整的一页诅咒,这些皮子都应有了很长时间,但是陆峰触摸到的手感,甚至都有温热。 大牛的皮子,大羊的皮子,大人的皮子。 缝起来的牛犊子的皮子,缝起来的羊犊子的皮子,还有缝起来的皮子。 这些皮子之上都有密咒加持在上面,陆峰将他们一层一层揭下来,一层一层放在一边,看到了最后那张人脸,准确的说是下半张脸缝合在一起的最后一层皮子,那是第七层皮子,也是最后一层皮子。 陆峰将他们也揭了下来,这些嘴巴亦未曾诅咒陆峰,将这些危险的皮肤都揭露下来之后,陆峰方才打开了这书籍,粗粗看了一眼,陆峰只觉得这本经文,极其的晦涩难懂,上下文字如扭曲之毒蛇,随时随地都从书中出现,挣脱出书籍的束缚,撕咬他一口。 不得已,陆峰只得以大慈悲韵化作“六字大明咒”的六大璎珞宝珠,缓缓地流转,以慈悲韵安抚此中经典文字,叫这些文字不化作诡韵,侵蚀陆峰,将他和这些厉诡韵味从自己身边驱散出去! 这些侵蚀并非是附着在这书籍上的诅咒,因为陆峰现在模糊的身份,此诅咒并未对陆峰生效,这上下的诡韵应是陆峰之修为不够,亦或者是另外一些原因——不是噶宁家族血脉后裔的缘故就是这些“巫教”文字,本身就带有力量。 诸多原因之中,陆峰盘膝坐下,看书的眼睛,眼泪滚落,大滴大滴的落下,就如同是牛娃子哭泣一样,眼泪也像是牛娃子的眼泪一样大,滴落在地上,叫陆峰“泪眼婆娑”,但是“泪眼婆娑”,陆峰也要看。 陆峰深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失去了这个阅读韵律学的机会,他就有可能需要以后付出更多的代价,来阅读这本原本就应该在此时被他学会知识。 知识无价。 更加重要的是,陆峰就算是不认识其中文字,也要将这些文字都记住,这就是所谓的“好读书,但不求甚解”,他可以后再去学习这“巫教”文字,但是他无时间再去观这些书籍了。 孰轻孰重,陆峰心里还是辨别的十分清楚的,想清楚了这些之后,陆峰躲在了龙经书籍的影子之中,如饥似渴的学习了起来。 而在外边儿,智安僧已然带着诸位僧侣,快要到这庄园门口了,这些僧侣们如同一体红黄相间的绸缎,从噶宁庄园“肠道”的上面,走到了“肠道”的下面,在这种时候,他们终于不再念诵佛咒,而是直接脱下了僧袍。 换上了“巫教”巫师们的僧人袍子,他们的呼唤声音,从这一只“噶宁巨兽”的肠子之中,宛若是发出了肠鸣之音一样,朝着四面八方传递了过去,吹动了每一座碉楼的经幡。 在噶宁庄园的大门之上,用以保佑此地平安、僧侣们特意从扎举本寺带过来的,经过扎举本寺战神加持过的金刚结,亦出现了种种不祥的征兆,那清洁的金刚结上面陡然出现了一层油污,将这金刚结变得不洁了起来。 这金刚结就挂在了大门之上,可惜的是,随着这一行队伍的逐渐下山,就连挂在这里的金刚结,也开始左右飘忽不定了起来,到了最后,更是直接一化两半,截断掉落在了地上。 化作了无用之物。 快要到了大门之前的时候,忽而只见,这些僧侣都变换了法器,智安僧将自己手上的金刚铃收了起来,拿起来了胫骨小号,开始吹出刺耳又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来,那旁边的人拿出来了法钵,擦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但是恰恰是这种声音,恰好是神灵喜欢的声音。 最后的僧人们,则是取出来了供物,将其放在了嘎巴拉碗里面,一边走,一边齐齐的赞颂那“无人区”来的外神,有人在门外供起来了曼扎,在最中间是一个用骨头堆砌起来的玛尼堆。 噶宁家族的门在这等仪式之下,摇摇晃晃,要开不开。 远远的,草场之上,换了马匹过来做生意的商队头目听到了风带来的不吉祥的声音,立刻感觉到了大大的不妙,一阵风从他的马队上穿过,他听到自己脖子上传来了清脆的“咔嚓”声音。 他伸手去触摸,就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嘎乌盒子断掉了,那银子和珊瑚一起装饰的嘎乌盒,里面装着度母,度母不是护法神,但是也可以保护他吉祥,但是此刻,落下去的度母和嘎乌盒子,都在一瞬之间化作了纯黑之色。 就像是银子“中毒”了一般。 不止是他,就连带着他过来的业巴,遇见了这样的情况也是恍然变色,他拨马要走,但是孰料到在这外面,忽而出现了一阵在此处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空行母”的呼吸! 那忽而拨沙走石的尘卷风,直接将这些人连人带马都吹了起来,朝着天上卷了过去! 这等人在自然之前的绝望,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也不是未有僧侣想要在此处持咒,可惜的是,此处并不是可以叫人持咒之地。 智安僧等人无观察此地的意思,他们只是一队人马,走到了门口,将手中的饮料灌在了曼扎之上,智安僧则是朝着玛尼堆逆时针的开始行走,发出了种种声音,那些其余的僧侣,将经幡、经幢都狠狠地立在地上之后。 全部都五体投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余的,在智安僧他们下山之前跪在地上的“人”,亦是保持自己的动作不变,一个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都仿佛保持了这个姿势之后,就变成了“死物”,止余下在前面转山的一个活人。 智安僧。 随着智安僧的不断转山,智远僧和智安僧在来之前褡裢之中的龙达——直上直下的龙达,也不知道从何处飞了过来,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这玛尼堆附近,龙根上师一只手牵着那小娃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人头法杖,缓缓地从这“肠道”最高端走到了最低端,将人头法杖也插在了玛尼堆旁边,五体投地跪在地上。 至此,只有智安僧一人,尚还站立在了这大门洞开的噶宁庄园之前! 第97章 进驻 这样的仪式从早上,到中午,再到炎热至极的下午时分,密法域的大日无情的烘烤着在场的所有人,就算是智安僧,亦都跪在了大门之前,所有人都叩拜在噶宁庄园之前,大开方便之门,等待那风缓缓的吹入噶宁庄园。 大日逐渐上升,噶宁庄园的气温顿时就上升起来,火辣辣的太阳叫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整个噶宁庄园都开始在太阳底下蒸腾、扭曲,就在这种蒸腾和扭曲之下,两队人马,同时从远处走了过来。 同样因为热气扭曲成了两条“蛇”的形状,蜿蜒而来,此其中,一队车辇十分豪华,但是古朴,就像是从坟地里面挖出来的古老物件一样,虽然密法域大多时刻都选择天葬、火葬、塔葬,但是在更加古老的时代,亦有土葬的情况出现,并且土葬亦是贵族的选择之一,挖山建陵。 这些人的车马,都带着一股子独一无二的“旧时代”,“历史”,“腐朽”的味道,还有一种很浓郁的腐臭味道,就好像刚从死人万人坑之中挖出来的尸臭味道,他们缓慢的从天边走过来,就连打着的经幡,都因为埋葬和风化和太久的缘故,都化作了黑色和其余杂色的混合。 那前来的整个马队,都带着浓郁的中亚能工巧匠的风格——带着浓郁的波斯和粟特的美术风格,厉诡拉着这巨大的车辇,朝着噶宁庄园缓缓而来,至于另外一边,明理长老勒住了自己座下的护法神,冷冷的朝着这车队看了过去,他未曾退却,只是冷眼观着这一切,注意到了明理长老的目光,这车队也停止了动作。 两边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下来,明理长老一句话都不说,他只是摆手示意,示意身后的僧侣们打起来经幡,更有僧侣们将藤箱打开,开始准备法器,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动作,明理长老未有说话的想法,他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如此——明主大王的神巫庄园之外,居然会撞上这些“还魂诡”,“巫教诡”,他们理应在“佛弃之地”之中,永生永世不得出现。 就算是密法域,“巫教”的庙宇变成了僧侣们的庙宇,但是在许多领主、大领主的地盘上,依旧有“巫教”的痕迹,那些大神巫的家族,亦信奉“巫教”,僧侣们对此亦无可奈何可是现在,他们却都从这地里出现——这并不正常。 明理长老微微催马上前,那些带着高而尖的黑色帽子的,浑身上下都是骨头的厉诡,也分开了道路,叫明理长老可以直面对面的车队之中最为尊贵殊胜的那最中间的车辇。 未等明理长老说话,那车辇之中就有人说话了,他第一声似乎并不熟悉自己的声音,喑哑难听,第二声就变得正常了起来,他说道:“普巴娃子,你是无尽白塔寺的僧侣?” 明理长老不答,他在审视这一支车队,那些拉车的厉诡们无一不是第六阶次第、罕有第五阶次第的厉诡,这样的一群厉诡,止明理长老带来的护法上师们就可以妥善解决,可是叫明理长老皱眉的不是这些厉诡,是这个车队。 这车队之中的“仪仗”,特别是那最中间的,那被土沁入了黄铜和黄金、珠宝之中的土沁车辇,更是非凡,在这土沁的车辇之上,是纵横交错的两个魔棒,还有各色的,看起来惊悚莫名的阳雕,被高手匠人,以超凡的鎏金工艺将一些事情雕琢在了这上面。 明理长老看到的,就是这些雕琢在上面的“车壁画”,那“车壁画”似乎讲述了一个故事,而在另外一边,也应有如此“车壁画”,须明理长老拨马去另外一边观看,明理长老便未曾去观。 见到外头的普巴小娃子不说话,那里头的“人”再度说道:“普巴娃子,退去吧,这本来就是我和你们无尽白塔寺主持的一场赌斗,无有任何的其余手段,止以噶宁家族进行赌斗,看他是否会背弃明主大王,转投向我们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这件事情已经和你们无尽白塔寺无有关系了,我们对着密法域的‘逆时针卍’和大日发誓,无有违背其中任何一誓言,如此看来,是你们的主持输了,噶宁庄园归于我们,你可回去了。 我无有伤害你们无尽白塔寺僧人的想法——这也是我和你们主持的赌斗内容之一,你可现在离去,因此地并非是吾等一人之地,当然,若是你无可找寻方法离开,也可归于我的座下,做一个“巫教”僧人,从此信奉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若是你不愿意,那就即刻离去,无有你停留时机。 随后,将会有独脚诡,楼罗那保和龙魔从古老之地出来,他们并未和无尽白塔寺赌斗,亦未曾发下不伤害僧侣的大誓愿,若是等到他们回来,那事情便无可收场,我亦加护你不得。” 那车辇之中的“巫教巫师”缓缓的说道:“你看曾看到那天边的云?那朵云过来的时候,就应是独脚诡过来的时候了。 你可曾看到噶宁庄园最上面那座碉楼?等我去那座碉楼前面,就是楼罗那保应出来的时候了。 你可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音?等到他如同雷霆在发怒的时候,就是龙魔们出来的时候了。 普宁小娃子,我若是你,我就快快的要离开,此地已经是我们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地盘——若是你不相信,你可去问你们的主持,止你们主持真性、法性都丢失了,却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情? 不过你放心呵,他亦自身难保了,七百年前,他做了甚么事情,七百年后,总应该偿还,这在你们这边,叫做因果是不是?” 那应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巫教巫师”说道,明理长老看了一眼天上正在漂浮过来的乌云,说道:“我之唯一弟子尚在噶宁庄园之中,就算是要走,也须带他一起离开。” 明理长老忽而开口,并未叫“巫教巫师”惊讶,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吧,止看你是否能带的出来你的弟子了。” 他无所阻拦,只是叫车队减缓速度,明理长老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立刻离开此处的动作,那些红衣护法上师立刻整装上马,围绕着侍从僧们叫他们加快速度,收拾经幡和供物,若是有人慢了,就凌空抽一鞭子,叫他们立刻动起身来,明理长老脚下的护法神则是带着他,直接没入了眼前的噶宁庄园之中。 门口的智安僧,明理长老未曾看过一眼,事情如今,明主大王都未曾予他任何的启示,故而明理长老就知道,此事极有可能为真了,因为若是此事是假的,那明主大王必定会生大忿怒相,举手投足之间,发出令敌人震撼的吼叫——但是无有,明主大王居然并不忿怒,这只能说明明主大王亦知道此中之情况,明理长老也就熄灭了动手的意思。 因为这是触怒本尊的手段,——令本尊恼怒之中,就有僧侣所供之物下、劣,又要请本尊做诛业。或者是忽而来的,未曾有丝毫征兆的令本尊做诛业。换而言之,就是强行,无理由,无供奉的叫本尊帮助自己出手做诛业。 所谓的诛业,即为怒相神、毁灭神或暴力行为,以灭除混乱和障碍之所行之事,是成道的四业其中之一。 除了诛业,其余的三业即为息业、增业和怀业,指的是息灾禳邪,平定灾难;增长福源,获得增益;菩萨加持,获得敬爱,明主大王应做诛业,为未出世间护法神,护持佛法,作为修行明主大王护法咒的僧人,明理长老他直接没入了噶宁庄园之中,从诡韵之中掏出了自己的铁棒,用力的顿在地上,呼喊道:“永真,永真,你在何处?永真?” 他的声音似乎并不大,起码未有明法长老这样措钦大殿的领经师声音之大,但是他的声音平等的渗透到了每一座碉楼,混合着他铁棒发出的“笃笃笃”声音,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层层叠叠,顺顺当当的从四面八方而来,传入了陆峰的耳朵之中。 陆峰的眼睛已经肿胀成为了桃子,眼前发亮、发黑,已然几近失明。陆峰将其称之为“知识打人事件”,不过他还是用“六字大明咒”将他的眼睛消肿下去,将视力逐渐恢复正常。 等到他听到了这声音的时候,他合上书本,楼下的智远僧也听到了此声音,他立刻上楼,和陆峰一起朝着外面看去,智远僧说道:“是明理长老的声音。” 陆峰“嗯”了一声,他止在这里见到过无数的“死人复生”,以至于陆峰现在也须辨别,此人是否真的为明理长老,他的人皮古卷亦无任何反应,但是同样,明理长老并未是他的本尊上师,所以二人其实也未曾有很深的联系,人皮古卷无所反应也是正确的,这念头只是在陆峰心里稍微流转一下,他就知道,这应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他不可能在这里等待一辈子,那就用最简单之方法辨认,止不过还未等他辨认,外有的明理长老就感觉到了什么。 这里毕竟是噶宁庄园,亦是噶宁家族的“本性本源之地”,本性,指的是噶宁家族的本性,但是本源,本源为“明主大王”之本源,作为罕见的,将明主大王护法咒修持到高深境界的大僧侣,他立刻就感觉到了此地的召唤与指引。 他无有任何错漏的,快速的朝着陆峰所在的碉楼而去,来到了门前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噶宁家族先祖精魄的指引,将他指引到了碉楼旁边。 明理长老推开了那碉楼的大门,止一进去,就看到了里面的措索和扎娃。 明理长老说道:“永真何处?” 陆峰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明理长老却再度看着他说道:“上面可还有甚么东西存在?” 明理长老感觉到了自己的明主大王本尊之悸动,知道上面尚有什么东西是明主大王需要的,这件东西之重要,比自己的弟子还要再珍贵三分。 陆峰立刻双手合十回答道:“上师,上面还有噶宁家族历代收藏之书籍。” “带走!” 明理长老言简意赅的说道,随后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噶宁庄园的小萨日顿,他一把抓住了小萨日顿,确定明主大王要的就是小萨日顿之后,再度走出了了碉楼,将其护送离开。 他感觉得到,相比较于自己的这位弟子,明主大王更加在意的是这个噶宁家族的人物,不得已之下,明理长老只能先将其带走,再度回来带走自己的徒弟,陆峰虽然在收拾上面的书籍,但是下面,他发出声音说道:“我为你们加持护法,你们现在肩膀上,都有一盏亮汪汪的酥油灯。 都去逃命罢,都去逃命罢,记得,两个腿跑的再快,也无可能跑过四条腿,去找马,去找骡子,去找驴子,骑上之后,跟在僧侣后面逃命,快去罢,快去罢! 跟着那些带兵甲的差巴去,他们知道牛马拴在什么地方。” 那些人立即一哄而散,未有丝毫犹豫,陆峰也用“慈悲韵”搅碎了他们身上的犹豫,这机会止有一次,错过就已经不在。 陆峰将东西都快速的收拾好,放在了白玛的背上,又将藤箱也放在了白玛的背上,他的白玛亦无明理长老护法神如此厉害的移动本事,并且收拾这些书籍,亦需要时间。 在他如此行事的时候,后山那“干涸”的神泉之中,就已经缓缓的,潺潺的流出了泉水,在那之中,一具厉诡从“由死转生之轮”中爬了出来,初初出来,尚且身上还有极其浓烈的诡韵,可是走了几步之后,诡韵就收回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收干净了一般,和活人无异。 他睁开眼睛,看着外头的天色,有些不明所以,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啊呀,怎么好像忘了甚么?不好,应该是要给老爷牧羊的时候了,要是迟了,老爷能扒了我的皮。” 他应是噶宁老爷家的头人,他快快的从山洞之中走出来,朝着噶宁庄园走了过去,在他出来之后,水开始逐渐流量变大了起来,甚至还有厉诡,从山泉里面冲了出来,落在了外头,里面的水也越来越大,从淡淡的山泉水化作了血水,最后化作了深黑色的,一眼望不到底面的黑水! 陆峰也顾不上研究是不是离开这里就会化作厉诡的事情了,因为明理长老再度上来,是将陆峰带着的典籍都带走,最后方才要带走智远僧和陆峰,陆峰可以看到,明理长老并非本心如此,他也无从选择,这些救助顺序,都并非是明理长老所定下。 他只须执行即可! 第98章 沉睡庄园之诡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7节 乱糟糟的驮马乱糟糟的跑,偌大的噶宁庄园乱的如同早上的骡市,那会骑马的,不会骑马的,都从这地儿往出去逃跑,有一人一骑,有二人一骑,陆峰则是和智远僧从此间走了出去,观着此处,陆峰从下扫上,智远僧则是凝视着远处的马队。 他们的目光从此处落下,看到了远处惊恐但却不慌乱的马队,明理长老带来的上师都有章法,极富经验,乱中有序。 为了更好、更快的离开,他们抛弃了驮马,甚至还抛弃了一部分侍从僧,以做到一人双马,那些护法上师喂了马匹一些不知道是甚物件,那马儿跑的飞快,应是将这一些马儿也舍了。 喂食了这些药剂的马儿,都会力竭而亡,也就是俗称的“活生生跑死”,看到这里,陆峰就明白了,明理长老压根就无有拯救噶宁庄园的念头,甚至于有可能是“自身难保”,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赶紧离开这里。 所以陆峰相信,这一点智远僧也看懂了,他忽而对着智远僧说道:“你那帖子药物,还在身上么?” 陆峰说的那帖子药物,就是用来安抚那些神魔的药物,用之以后,神魔会陷入一定时期的睡眠之中,反正陆峰是不希望明理长老在这里在这里与此处“巫教”神灵,亦或者更直接一点,是和原本就应属于这里的神灵,相互缠斗。 这对于他们来说未有一丝好处,凭借着明理长老一人,难道要他一人之力,以大法力、大勇力、大毅力,镇压此处的“巫教”神灵么? 更何况此处毗邻无人区,谁也未曾知道无人区之中,会走出甚么样子的人来,连当年进入了密法域的大僧侣,连当年在这里创建了无尽白塔寺的主持法尊都未曾做到的伟事,难道仅仅凭借着一位无尽白塔寺这样一位州府大寺庙之中的,戒律院的大僧侣,就可做到前人未竟的壮举么? 恐不可能的。 教明理长老继续纠缠在这里并非一件智事。 在这里纠缠太多时间,反而会将他和所有僧侣,全部都葬送在此处——虽然残忍,但是陆峰知道,明理长老如今就是所有人的希望,若是他活着,这些僧侣之中可能还有人可以活着,可是若是无了明理长老,那么他们也无可能从此处逃脱。 这就是明理长老必须要从此处离开之原因,陆峰简略的将自己想法告诉了智远僧,智远僧闻言,对陆峰说此言有理,他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来了一个嘎巴拉碗,作为一位上师,陆峰应也有一个用以供奉和祭祀的嘎巴拉碗法器,可惜的是,陆峰并无此物。 还是那句话,他成为上师的时间着实是太短,未有资格去做、去准备这些事情,并且陆峰在明理长老来的时候,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仿佛是身上背着的甚么枷锁一下子就无了的感觉。 陆峰顿有所感,知道这就应是自己和“噶宁老爷”指着大日,发下来的誓愿完成之后,誓愿化作了一把枷锁,枷在了他们身上的缘故,此刻,誓愿“解开”,自然会感觉到轻松。 只不过想到了这里,陆峰另外一缕念头再起来,那便是,噶宁庄园现在已经变得如此模样,他应得的三座庄园呢?智远上师应得的三座庄园呢? 陆峰看到这庄园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活命以后再考虑的事情了,因为噶宁庄园理论上依旧还在,就算是附身在了管家身上的噶宁老爷死了,也应由噶宁家族的大少爷来兑现承诺,噶宁家族并未绝嗣,他家的大少爷被扎举本寺的大僧侣带到了扎举本寺学习,若是他无事的话——陆峰觉得他应无事,那这边的三座庄园,就应由噶宁家族的大少爷来偿还。 只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情况,他直接搅碎了这一丝念头,转头看向了身后。 因在他的身后,有丝丝缕缕诡韵缠绕在他的身上,陆峰回头看去,就看到老萨日顿站在了楼里,他的诡韵丝丝缕缕如蛛丝一样就此缠绕在陆峰的脚边,陆峰回头去看老萨日顿,想要知道他要如何,是因为他带走了典籍,所以心生不满,想要留下来他?亦或者是其余的原因? ——老萨日顿在明理长老进来的时候并未出现,陆峰虽然疑惑,但是依旧双手合十,有礼貌的问道:“如何,管家是不许我离开么?还是有何言语,要嘱咐于我?” 摇了摇头,老萨日顿指了指陆峰的身后,从那个方位来讲,他应指的是陆峰的影子,他指了之后,方才消失不见,陆峰朝着自己影子里面看了一看,脸色虽未曾变化,但是眼神还是动了一下。 智远僧也看到了陆峰的动作,他亦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但是未曾看到什么。 止陆峰暂且看到,在他的脚下,原本应该是影子的地方,出现的并非是人影,而是出现了一摊子并非是人影的黑色阴影,这黑色的阴影看上去如同是一部被压得瓷实的,由两块木板夹在一起的珍贵书籍。 亦是“巫教”散落在各个地方之中的秘典,那部止家族之中噶宁老爷可以阅读、观看的龙经! 陆峰完全未曾想到龙经会藏到了他的影子之中,这对于他来说,并非是一件甚么好事,并且他也未曾忘记过龙根上师说的,不可叫龙经出现在大日之下,它应在白日消失。 还想要再问,但是老萨日顿已经离开了,与此同时,那门口的车辇也开始缓缓移动到了门口,陆峰和智远僧也顺着这“肠道”往下,那些跪在路边的“厉诡”都无有阻拦他们的意思,他们二人走的极快,并非是走寻常之路,有的时候是穿过了“毛细血管”,直接从上面跳下来。 二人动作不可谓不快,白玛亦是如此,不过智远僧叫陆峰将他的护法神先行离去,不然的话,接下来若是动用了那帖子药剂,白玛亦会忍不住上前抢夺,所以此处止他二人,下山速度也极快。 甚至于陆峰还要比智远僧更要快一些,止他们下山的时候,察觉到了身边隐隐约约的阻碍,似乎是有一千只手,一万只手,搭在了他们的身上,想要将他们都抓起来,阻碍他们的动作。 就如在逐渐凝固的那松树琥珀之中,叫二人行动放缓,察觉到了这一切,智远僧立刻唾沫吐在地上,口中诵念密咒,陆峰亦是如此,他自口中念诵驱男女诡咒,驱横死诡咒,驱腹泻诡咒,不能用脚落在地上发出声音,他便双手不断拍打,口中发出怒斥的声音,这声音之中还夹杂着他金刚铃的声音,更加显的威武。 陆峰怒斥:“嘎!哒个哒!夏!呼!哈!” “嘎!乌渣嘎啦!夏!呼!哈!” …… 他的这诸般咒语亦不是无所作用,来回再三,起码周围那阻拦他们的气势、感觉,都被驱散,他们的行动恢复了自然,陆峰更是拿出来了金刚铃和金刚杵,晃动之间发出了诸般声音,口中未曾出“六字大明咒”,口中开始念叨着“巫教”的祈祷咒。 是龙经上的言语,是他最早记住的那一段颂词,赞颂的是风神楼罗那保,说来也奇怪,如此念诵起来,智远僧感觉连此处的风都在加助他了,为人下山极快,智远僧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陆峰一眼,看到陆峰的红色僧袍被这来去的风灌满,简直是如同一个大大的,肿胀的尿泡,都快可从上面滚落下去。 智远僧拼尽全力,居然也追赶不上如此下山的永真! 而在山下,众人所有的希望之地,明理长老则是将那些包裹好的书籍和小萨日顿管家塞在了马上,叫护法上师带着他们走,自己要再度回去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如同雷鸣一样的波涛水声”。 那是“由死转生之轮”应发出的声音,随着这声音从后山传出来,那滔滔恶水也就从后山逐渐流下,并且那厉诡的气息,顺着河流网道,开始朝着下面流转下来,如蜘蛛网一样,笼罩住整座山,如同有一尊看不见的恶神,***攥住了整座山脉。 开始推动起整座山脉的转动。 白毛风开始刮了起来,整个噶宁庄园都仿若是一步进入了冬季,那些寒风就如同头人在吃牛骨髓时候的刮骨刀一样,狠狠地刮走人身上唯一一点热气和活力,尚未逃走的牲畜和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惊人的战栗,若不是陆峰临走之前,为他们加持了肩膀上那亮汪汪的酥油灯,就是这第一阵大风,恐就能将他们化作厉诡。 不过如此时间,他们座下的马匹亦有些行动缓慢的意思,而向前行走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神巫”此刻已经进入了噶宁庄园的大门之中,亦缓缓的朝着上面行走,不理会这风的来回走动,他未有想到,龙魔出现的会如此之快,止这般时日就要出来了这些风对他自然无所影响,他只是说道:“那普宁小娃子,怕是要遇见麻烦了哇!” 话是如此说,他却无一丝阻拦任何一方的意思,他亦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要顺着此路往上,放出楼罗那保,将其从“如铁一般的血海囚牢”之中释放出来,叫其可出现在密法域的地面之上,并且,他亦知道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要在噶宁庄园之中,建立起来属于他们“巫教”的寺庙,供奉起来那些“巫教”的神灵。 并且随着“由死转生之轮”开始无期限的转动,那些后山和一些噶宁庄园的土地之下,似是有了什么东西欲要破土而出——当年的噶宁大神巫选择了这里,就是一个错误,无论是何种原因,此处亦是“一头野狼从无人区之中掏出来的内脏”,其中有甚么东西,其实就连噶宁家族都不知道。 他连自己家族的命运都不知道,不知道初代主持法尊为了和“佛弃之地”之中的大敌暂时休战止戈,进行了赌斗,以一个失败的“大神巫”家族为赌注进行了斗法,为两方各自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止现在看来,应是“佛弃之地”的“巫教”巫师们赢了。 主持尊者输的有些多,连真性和法性都无有留下,现在的主持尊者得到了最初的主持法尊多少的法性,尚且是两说之数。 陆峰下山极快,还未下山就感觉自己怀里的人皮古卷发出了巨大的热量,烧的他都有些心疼,陆峰微微回头,就看到智远上师的脸被冻得青白二色,冷不丁陡然看到,可能会以为他亦是一只厉诡,就此等时间,陆峰只感觉自己背后又是一沉,陆峰感觉自己后背都要被压塌了,一看智远僧,他更是不堪。 智远僧后背有了一物,神色都已经恍惚了。 陆峰说道:“是时候了!智远上师,动手!” 此刻顾不上去看明理长老在什么地方,止能用珍藏许久的那帖子药剂先保住性命! 无论如何,再如此下去,二人都要化作冻死的厉诡。 这寒意太可怕了,陆峰尚且能撑得住,智远僧亦能撑得住不少时间,可是他们背后陡然多了一物——陆峰看不到,但是就是这最后一物,就是压塌了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陆峰被压得骨骼“嘎巴嘎巴”作响,但是他还是能捏出来外狮子吼印,随后模仿那日的狮子吼,以灌注“清醒”,“苏醒”,“清醒”,“真性不二”之真意,对着神色恍惚的智远僧,发出“狮子吼”! 一声狮子吼,将这智远僧彻底吼的清醒了过来,他哆哆嗦嗦的拿出来了自己手持的嘎巴拉碗,将那一帖子药——竟只是一个香丸,放在了嘎巴拉碗里面。 “须以红甘露化开!” 智远僧哆哆嗦嗦的说道,伸手就要割开自己的手腕——红甘露指的是红色的甘露,在不同的法会上面,可有不同的选择,可以是血,可以是特定的血,可以是加了红色矿石的水,现在智远僧和陆峰去哪儿找水? 此地止二人,智远僧此刻感觉自己远远不如陆峰,如何能勒令陆峰给血? 不得已之下,不如自己动手。 陆峰也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子,鲜血淋漓之间,此药物彻底化开,一股子腥臭难闻的气息从这“香丸”之中展开,二位僧人未曾抬头,只觉得天黑。 有物,来享受供奉了! 第99章 逃脱 那帖子药剂的作用,比陆峰想象的还要更加的殊胜,两位大僧侣——都已经到了第六阶次第,亦可以称呼他们为大僧侣了,以自己的红甘露化开了那一帖子药剂,散发出了腥臭难闻,迎风臭十里的熏人、呛人味道,令人闻之作呕的味道,却是令一些怒相的神魔感觉到欢喜,欢乐的味道。 是叫神灵所喜欢的饮料和供奉。 一刹那之间,陆峰在当时的土司官寨所感受到的那种“昏天黑地”,“无法抬头”的感觉再次降临在他的身上,不过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何种缘故,陆峰怀里的人皮古卷并无滚烫、炙热的感觉。 止那味道,如同无孔不入之恶咒,从陆峰的皮肤皮囊之中,渗入到了陆峰的内心之中,陆峰就算是时时擦拭内心,此时亦在心头上蒙上了一层不净,不洁的油污,在此一层油污之下,陆峰止感觉自己和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失去了联系。 自己的“不动明王尊”似因为他在做诛业之时刻,处于不洁之中,失去了观想本尊之能力,亦相当于失去了本尊的加持。 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陆峰也无有时间,无有精力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他依旧如同往日一般,以慈悲韵化作一个“○”,想象观想坛城,努力护卫本尊,观想自己正在学习本尊之样貌,其余无所察觉,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觉得有“人”在靠近,来接受供奉, 至于是何“人”接受供奉,是何物接受供奉,如何接受供奉,陆峰统统不知,他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遍体生寒,就好似是他犯了大错之后,被拨掉了上师的一身僧衣,丢在了无尽白塔寺之外,自生自灭了一般。 那并非是一种身体上的寒意,而是一种从内心之中传递出来森森寒冷,一种不可遏制的绝望,但是却并非是大绝望。 这亦非是可以震动“不动心”的大恐怖,反而更像是一颗种子,一颗诱饵,就如此落在了在场两位大僧侣的心中,止等待一日就可以生根,发芽,忽而叫人化作厉诡,也就是所谓的“润物细无声”! 陆峰想到这里,忽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千言万语,止化作了六个大字。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诸佛之无上智慧加持,陆峰的“六字大明咒”未曾因为陆峰身上已然沾染上这令护法神所不喜的味道而暂时无有回应,大慈悲韵从风马之中传来,从陆峰脚下的土地传来,从噶宁庄园的一草一木上传来,慈悲韵勾连,从陆峰的脐带脉轮之下冉冉升起,叫陆峰陡然做到了“五感通明”。 与此同时,他亦是感觉到了一阵不可遏制的恶心、呕吐,陆峰压根就无所忍,立刻张开了嘴巴,趴在地上,“哇哇哇”的就吐了起来。 哐哐的吐出来了数不清的黑水,这等黑水似连接在了那后山的山洞之中,“由死转生之轮”之内,止将陆峰的嗓子眼当做了甚么通道一样,他就趴在地上,仿佛是要将自己全身上下的水都要呕吐出来一般,可是就算是如此难受,陆峰也心生欢喜。 因为这就是不洁,此刻不叫这些东西从自己身体之中出去,那不消一时片刻,自己恐也会成为一只厉诡!那大慈悲韵逼出来了体内的黑水之后,复又在陆峰体内的其余脉中缓缓将不属于陆峰身体之中的“气”排斥出去。 人体,从颅顶到喉咙到海底脉轮的一条脉络,叫做中脉,但人不止是有一条中脉,人亦有许多条脉络,止许多瑜伽士修行,修行的是这一条中脉罢了,一些其余的瑜伽士或者大僧侣,亦会修行左脉、右脉,还有其余的杂脉。 陆峰就感觉到自己体内其余的脉络之中,如有刀绞一般。 这些都是诡韵藏在了身体之中的不同表现形式罢了,在这种痛苦之下,陆峰双手合十,再度持“六字大明咒”,等待痛苦过去,确定自己无异状,方才放心,看向了身边的智远僧。 智远僧相比于陆峰,更加不堪,远远不如。 他浑身上下止剩下青白二色,嘴唇之上厚厚的结了一层冰霜,整个人的短发已经白了起来,整个人正在不住的打摆子,身上的温度高的吓人,但是在他肩膀上的酥油灯,却熄灭的几不可见。 陆峰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他已经快要被烧的说胡话了,见此,陆峰直起了身子,看向了噶宁庄园。 噶宁庄园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一般,陆峰止看到那些趴在地上顶礼膜拜的那些“人”,此刻都歪倒在路边,寂静无声,那些从肠道的最顶端下来的僧侣亦是如此,智安僧是这些人里面最显眼的僧侣,在智安僧身后的就是龙根上师,他们都酣睡在路边,不省人事。 连风都无了声息,仿佛是有什么看不见的铁幕,硬生生的压在了此地,叫那风马旗和经幡都低垂了下去,一动不动,那“如雷霆般神灵发怒”的“由死转生之轮”的怒吼亦稍微停了下来,传不到此处了。 这正是所谓的无声,无动,无所觉。 陆峰看到这里,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明理长老亦缓缓的向上走上来,未曾使用自己的护法神。 陆峰想了想,直接扛起来了智远僧,朝着山下走了过来,越是靠近明理长老,就越是能够听见明理长老正在念的经文,他念的可能是世界制敌宝珠雄狮大王的赞颂诗,陆峰无从听过,但是的确很好听。 在这寂静无声的地方,明理长老的长诗终究是给了陆峰以力量,陆峰扛着智远僧下来,轻轻松松,但陆峰要行礼的时候,被明理长老制止住了,明理长老依旧念着长诗,无从停歇只是转身往下走。 只是他的长诗,他长调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啊,周而复始啊,好似是回荡在了密法域的风,从来不肯停歇,从此至彼,又从彼至此,来来回回的吹,来来去去的走。 见此,背着智远僧的陆峰,陡然想到了一个词语。 永恒。 密法域的大日是永恒的,密法域的风亦是如此,那他的法性,应如何种时刻也如此等永恒一样,永远不变呢? 直到明理长老念诵完了整一首长诗之中的一段之后,方才停下了动作,此刻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噶宁庄园门口,可见这一首诗之长,在下山的过程之中,陆峰还见到了那停下来的,具有极其强烈中亚美术风格的车辇。 那应是密法域最强盛时期,吐蕃王朝时候的吐蕃贵族之美术风格,陆峰经过的时候,他也已看到了在这车上的鎏金阳雕,这上面似乎是记载了一个故事。 在车的这一面,是一位僧侣和一位带着尖尖帽子的“巫教”巫师站在雪山之上,大日在他们身后,二人指着雪山远处的一座小山丘,此为一面,陆峰于是绕转到了这车辇的另外一面,明理长老未曾阻止他,陆峰行走的飞快,不敢耽搁明理长老的步伐。 他看到在这车辇的另外一面,亦是在那高高的雪山顶上,那大僧侣依旧是和高高帽子的“巫教”巫师指着不远处的小山下,只不过不同的是,相比于上一个荒凉的山,在这比较低矮的山下,已经阶次第建造出来了一座寺庙,若是陆峰所看无错的话,这应就是最早的无尽白塔寺。 虽然底下之村落,还有牧场都未曾建立起来,但是根据那寺庙雏形,陆峰还是看出,这应就是初代主持法尊所建立的无尽白塔寺! 二人走到了山下,明理长老亦未曾叫那些跑远的僧侣们回来,他止盘膝坐下,叫陆峰应做什么就去做甚么,他须在此调理一二。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8节 “他们应还该沉睡三个日出和日落的时间,勿要打扰我,也勿要叫所有人打扰我,永真,你为我护法,我须冥想,若我在明日太阳升起来之前,还未醒来,你便以你的六字大明咒呼唤我起来。 你可能做到?” 明理长老对着陆峰说道,陆峰斩钉截铁的双手合十说道:“上师,弟子定然可以做到。” 很显然,在陆峰他们刚才最危险的时刻,他未至,不应是他不想要来救人,止可能是他亦被缠住了,无法前来,并且观他此刻言语,他应当也受了伤,否则也不会在这噶宁庄园前面就开始调息。 且叫陆峰为他护法。明理长老持咒调息,陆峰看了看,发现此处算是一个囫囵人儿的,竟只有陆峰一人,其余的人儿,都这样躺着,那样倒下,未有一战之力, 在他的不远处,就是那头盖骨化作的玛尼堆,陆峰看着正在持咒的明理长老,自己则是看着身边的智远僧,知道自己若是无所动作,可能就要看到一位化作了厉诡的护法上师了,无自己帮助,智远僧怕是护持不住自己的佛心啊。 那救,还是不救? 自然是要救的。 陆峰心思澄净,并无害怕“恩大成仇”这样之情况,他为明理长老之弟子,本身地位就并不低矮,更重要的是,陆峰知晓自己此刻是第六阶次第僧侣,但是他一定是要继续考取往上的阶次第的,自己未来修行更高,那便不是恩大成仇了。 那便是智远上师,都以自己被陆峰救过为关系纽带,毕竟,救人之恩,不如被救之恩情,施舍在别人身上之感情,也算是投入了。 陆峰将他扶了起来,叫他盘膝坐下,随后叫来了白玛。 白玛作为陆峰的护法神,亦无走远之可能,听到本尊之呼唤,她此刻回来,陆峰叫她将里面还未死之人和大牲畜,有一个算一个,都抬回来,他则是蹲了下来,看着如此的智远僧,开始持咒加持智远僧,叫智远僧清醒过来。 大慈悲韵进入了智远僧的身体之中,将智远僧身体之中的诡韵拔除出来,陆峰察觉到智远僧可能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麻烦一点,那诡韵对于智远僧来说,竟也算得上是摧毁一般的伤害。 说起来亦很奇怪——在水牢之中,陆峰可以将那些诡韵碾碎,化作自己的资粮,但是此处的诡韵,却只能驱散,降服,无可使用此诡韵当做自己资粮之可能,缘何如此? 陆峰脑子之中止出现“有主”,“无主”二词语,不过陆峰未曾细想、再去引证,只是将此念头压了下去,未曾碾碎,等自己有了时间的时候,再行思考,不多时,陆峰身边就多了诸多人马,白玛依从自己本尊之言语,很快就将那尚未死去的大牲畜——此处多为驮马、马儿带了出来,甚至于还扛出来了几个僧侣,商人。 这些僧侣和商人自然就是前不久被卷起来的商队僧侣和商人,他们都未曾死亡,准确的说,他们只是被种下了种子,随后要被送入“由死转生之轮”之中,化作厉诡,再从“由死转生之轮”之中走出,化作真正的活人。 至于此法之目的是什么,那便不是陆峰可以知晓之原因了。 陆峰依次将他们救了过来,他时刻关注自己的上师和时间,在入夜之时刻,陆峰叫白玛点起来了一堆篝火,再度救助了一人之后,陆峰转头看到明理长老亮晶晶的眼睛,看到明理长老醒来了。 “上师!” 陆峰双手合十,对着明理长老说道。 明理长老点了点头,看到那些瑟瑟发抖的诸人说道:“你救了这些人,花了多少时间了?” 陆峰说道:“从早上到现在。” 明理长老又问道:“一直持咒,未曾停歇?” 陆峰说道:“一直持咒,未曾停歇。” 明理长老沉默再三,他说道:“那你救人,就是菩萨的旨意了。将这些人都救了吧,你头上那颗星星,到了这山边头头上的时候,我们就可走了。” 陆峰连忙说道:“上师慈悲。” 明理长老不再说话,他看着头发已经花白二色的智远僧,招手叫他过来,他有一些事情,要问问智远僧! 第100章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那些被陆峰救助过来的,拍打醒来的人,一个个都极其虚弱,那些噶宁家族的私兵,护持商队的私兵,两位业巴,亦都如此,他们不住的打着哆嗦,不得已,陆峰前去请那些倒在地上的“贵人”供奉,将他们的华贵衣裳和厚衣裳剥下来,披在他们身上。 也不嫌弃是从厉诡身上扒拉下来的,这些厉诡亦无甚反应,但陆峰还是双手合十,感谢了他们对于他这个无尽白塔寺僧侣的布施,篝火熊熊,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和吸鼻涕的声音。 哪怕上师醒来,陆峰亦未曾远离上师之外,不过他叫白玛去噶宁庄园之中寻些燃料,酥油,茶叶,厚毯,都带过来,陆峰仔细辨别之后,熬煮茶叶救人,努力叫这些人活下去,止有活下去,陆峰才能获得供奉,这是不应多说之言语,这些人本来就应该供奉僧侣,更不必说陆峰救了他们。 他们更应供奉一切,这不是以陆峰之意思可以进行大赦免的,这是密法域的规则,不是陆峰说不许就不许的,供奉体系就应如此,若是说救人,人须供奉大僧侣的话,那救助这些大牲口,就另有说法了。 那些大牲口他亦救活了过来,这些被救活过来的大牲口都是陆峰自己的财产,卖出去,可以获得不菲的收入,陆峰想要继续往上走,想要完成执掌甘耶寺法台的任务,无论如何,陆峰都须这些收入,并且这些收入,远远不够,止第五阶次第的考试,就叫陆峰耗干财库都望之不及。 ——噶宁家族许他的三座庄园能不能够收得回来,尚且是两个说法,无此供养,陆峰就要自己准备自己的班底,自己为自己存储些钱财银库了,这些牲口带回去,陆峰亦可以通过各种手法,将其卖出去,当做自己的资粮。 自己给自己搞出来一些银钱出来,不可能继续豢养这些大牲畜,陆峰亦无力豢养大牲畜。 豢养大牲畜也都需要钱和精力,许多大僧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养起来一个班底来帮助自己去做这些事情,陆峰若是想要继续往上走,也要模仿这些大僧侣,拥有侍从僧,所以陆峰应从此刻就要为自己后来打基础了。 这亦是一种资粮道,他走的也一直都是资粮道,无有人帮助他分摊这些资粮,那他只能自己一步一步前行,无有牛群的小牛犊子容易被狼叼走,无有家资后台的僧侣亦会举步维艰,只有资粮到了可以修行正见的时候,就应大步向前。 再无活人,活物了。 除了现在这里躺着的三十几人,五十几个大牲口,其余的,白玛也不敢触碰。 根据白玛所说,庄园之中还有其余诡物游荡,并且有一些人,白玛亦无能分别这些人是活人,亦或者是厉诡。特别是从后山河流之中冲出来的诸多人影,他们仿若活人一般,可是白玛完全不敢靠近他们。 因为他们总是有一股白玛作为厉诡都极其不舒服的气息,无可吸收之生息。 且叫护法神都感觉到厌恶。 ‘由死转生之轮’。 陆峰怀疑“由死转生之轮”之出入口,皆在后山,可是其内腹地,应就在水牢之中,他在水牢所漫步的期间,那些诡韵,就是“孕育”。陆峰将压在了自己慈悲莲花台之下的“念头”放了出来,一念头而出,陆峰越是推演,越是觉得合理。 起码他是见到了从“死人”变成了“厉诡”这个过程,但是“厉诡”再度回去的这个过程,陆峰未曾见过,不过想来应该也和那一条路有关系,“由死转生之轮”的秘密,可能就在那进出口处,不过陆峰不想过去。 倒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陆峰感觉只记得福源未到那里,他止须一本龙经,就已经真的是菩萨保佑了,今晚,无人区旁边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陆峰看到自己的影子之中,他的影子伸手拿着一本龙经,将其打开,正在仔细的阅读。 可是陆峰那个时候却是在救人。 他的影子和他自己,并无做同一套动作,陆峰以大慈悲韵试探,结果并无甚作用,陆峰想要去询问“本尊上师”,但是他的“本尊上师”现在正在和智远上师说话,陆峰就未曾过去打扰上师。 至于询问这些人如何如何,那便更是无稽之谈了,这些人一个二个都冻的连牙齿都快要走从他们嘴巴里面磕碎掉落出来了,还提什么询问问题,不等他们冻死在这里就算是好的了! 叫他们哆哆嗦嗦的用手捧着碗喝酥油茶吧! 既无可询问,陆峰便盘膝坐在地上,继续持咒,尝试以大慈悲韵将他们体内的诡韵勾勒出来,并且再度叫白玛去庄园里面拿回来诸多的草料,方便在路上的牛吃马嚼,叫头口有一口吃的,防止带不回去了。 做完了这一切,陆峰已然入定,大慈悲韵顺着他的六字大明咒缓缓的朝着这些人的身边,从他们的脚下,到脚踝,再到小腿,大腿,蔓延过他们的胸腔,缓缓的如同温热的洗澡水在,温泉水,蔓延过了他们的身上,将他们身上的伤痛抚慰。 就在这在这样温柔的咒力之下,陆峰亦将自己身上的“不洁”驱散,以方便自己和“秘密本尊”相见,方便自己观想“秘密本尊”,此刻他和自己的“不动明王尊”之中似乎是隔了一层模模糊糊的毛玻璃,止模糊,不通透,看不清晰。 陆峰以大慈悲韵化作一只大手,轻轻抚摸这眼前的毛玻璃,另外一边,他的耳朵旁,传出来了剧烈的赞颂,宛若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在听得“巫教”的巫师在底下进行“火供”,那浓浓的神烟之中,传递出来了剧烈的声音。 就如同是万千雷霆一齐落下来的轰鸣之音,砸在了陆峰的耳朵里面,叫陆峰心神都开始震颤起来,陆峰立刻持“不动心”,就算是万诡吞噬,都如如不动,端坐在虚空之中,在他身边就是慈悲莲花台,模模糊糊的,在他的更身边,则是瑟瑟宝座。 只不过瑟瑟宝座之上的秘密本尊模糊不清,看不清楚罢了,至于另外一处虚空,应也有座位处,却无甚人,止陆峰竭力真性永恒,这些言语便变的小了起来,开始响在了陆峰的耳朵里面,可叫陆峰听到。 在遥远的……,居住着伟大的……(地点) 他……(长相) 他……(作用) 他……(祈愿词语) 他……(祈祷词语) 那一个又一个的文字,扭曲如同一条条的龙魔,朝着陆峰钻了进去,陆峰在上空如如不动,但是他领悟了这些东西的意思。 这就是龙经。 这是他的影子在阅读的时候,给予他的龙经。 …… 噶宁庄园之外。 那几位业巴惶恐的看着身后的这座庄园,仿佛害怕在这庄园之外那些倒在地上的厉诡,忽而的从地上爬起来,伤害他们一样,并且叫他们更加不安的是,在噶宁庄园这等地方,竟然周围出现了绿茵茵的野狼眼睛。 有狼群从无人区之中钻出来,不惧怕大僧侣,但是也不吃人,它们从“佛弃之地”行走了出来,仿佛是路过了无人之地一样在此地行走,快速的穿梭,明理长老看到这里,对着智远僧说道:“走罢,走罢,这‘佛弃之地’的风吹来的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早。 走罢,走罢,终究是无法停留。” 明理长老一点都未有惧怕这些狼群的意思,那些狼群也无害怕这一群人的意思,只是围绕着此处转来转去,和智远僧说话的明理长老亦无搭理周围这些狼群的意思,看到智远僧的目光走过来,明理长老说道:“止是一些使者罢了,无须搭理,症结并不在此处。” 外面的狼嚎开始此起彼伏了起来,听起来这些狼为数不少,应最少也有百十只狼——百十只狼已经不算是少数了,这都应算得上是狼灾,特别是狼群之中的狼数量增多的时候,狼群就会分裂,百十只狼,能分裂数十狼群,除非此地真的是“物资丰富”,可以一次性供养百十只狼的集体狩猎。 面对那些狼群,被救活的大牲口还未有骚动,但是过了些时间,还未过去多久,那些大牲口忽而屎尿齐流,可称之为屁滚尿流的趴在地上,明理长老对此见怪不怪了,他只言是“佛弃之地”有更多不应出现之物,出现在了“佛弃之地”外了。 此地不可久留! 他们须要在大日升起来之前离开此“佛弃之地”,并且他叫智远僧拿着自己吃饭的木碗,去挖一碗土回来,他自己则是过去,叫醒陆峰。 陆峰被明理长老强行晃动醒来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了一阵不一样——陆峰睁开眼睛,就看着一层如油墨一样的阴影,从“佛弃之地”缓缓的流淌下来,污浊在这“佛弃之地”之外,宛若一层实质一样,从上到下刷了下来,渗入进了“佛弃之地”外的每一寸土地之中。 他尚且还在这龙经的经文之中,未曾自拔出来,虽说是持不动心,但还是受到了影响,耳朵之中似还“轰隆隆”的作响,是那大量的赞歌与礼赞,陆峰立刻默念“六字大明咒”,将这一种疏离的不适感觉搅碎之后,自己方才清明过来。 他这才脑子之中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他看到的是“佛弃之地”的扩大,伴随着这些“油污”的进入,也带来的别样的“生物链条”——陆峰还是头一次看见密法域的熊,还有天上飞出来的巨大的鹰隼,明理长老看他醒来,清醒了,方才说道:“永真,应走了,这些都是你带出来的驮马,理应由你处置。 若是你不想要放弃这些驮马,你须有一百个呼吸的时间,叫这些驮马能够行的了路。 快快开始吧!” 陆峰二话没说,立刻给自己的牲畜持咒,将他们从地上拖拽、踹了起来,还未到一百个呼吸,这些驮马、驴子、骡子,都可行走了,陆峰自己则是坐在了白玛化作的白牦牛身上,他叫那些人——扎娃和措索都在其中,还有私兵,白珍珠,业巴,还有几个活着的商队的人,叫他们都上马。 “跟上就活,跟不上,那也是菩萨的旨意。” 陆峰言简意赅的说道,明理长老亦是如此,他翻身上马,陆峰看到头发花白的智远僧,想了想,还是叫扎娃照顾一下智远上师在,防止他掉队了。 随后明理长老和陆峰二人走在马队前面,陆峰差了明理长老半个头,陆峰忽而将自己得了三座庄园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说自己愿意供奉给自己的“本尊上师”三座庄园,明理僧说道:“我要你的庄园作甚?” 他忽而问道:“你从那日出寺出来,可曾再度见过那黑羊?” 陆峰诚实回答:“并不曾。” 明理僧就不说话了,他行走了半天,明理长老便不再提起来那黑羊的事情,反而说道:“这一次,本来是欲要去噶宁庄园为你询问那废弃坛城之事情,从最根本上解决你的问题,未曾想到你的问题还未解决,就遇见了更大的问题。 你可知道,如今的无尽白塔寺,已如一个火窟也似,谁人进去,都在其中炙烤,就连主持尊者,亦不例外。 我原以为自己是个添火加柴,放屁添风的人物,可是此番看来,却又不一般,。 无尽白塔寺是个危险地,我有一件嘱咐,须你听得。” 陆峰不说话,双手合十,只是在倾听。 明理长老说道:“能够暂离无尽白塔寺,亦是一件好处,可是无尽白塔寺,又不可不回去,此去之后,你要好好修行我教你的大手印,无垢身瑜伽大手印虽然未曾有本寺的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殊胜,但是你也是一个有佛缘的人。 我对你亦十分放心,并且你须有一条活路,我会为你铺好道路。 无论是远离无尽白塔寺,亦或者是暂时蛰伏,都是菩萨对你的考验,你不应有任何的嗔怒心,你可知道,记得?” 陆峰说自己知道,记得,他明白,明理长老一定是知晓了什么,明理长老则是仔细的品味着那话儿。 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七百年前和建造寺庙的初代主持法尊以噶宁大神巫赌斗,此不可能。 不是说赌斗不可能,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不可能。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9节 七百年前。 尚且无呼图克图此大称号出现。 第101章 风诡云谲的无尽白塔寺 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其名字尊号,实应分为三部分理解,即命主、呼图克图、太师。 他应是最近三百年乃至于稍在此年代早晚一些的称呼,命主是一类神灵的名字,明主大王亦是命主的一种,呼图克图是大号称,是有“呼毕勒罕”的种种殊胜,并且还受到了中原大皇帝承认的一种加封封号,可代代相传,每一代的“呼毕勒罕”都为呼图克图。 太师是中原大皇帝给予的称号,亦是一种官位,三个称号混合在一起,一起组成了这个神灵的名字,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他不应是七百年前和建寺法尊打赌之人,就算是,他应也是那一尊“佛弃之地”大恐怖的化身,亦或者是伴神。 他如是想着,陆峰想的则是更多,那浓烈的异域风格,像极了全盛时期的吐蕃,要是吐蕃的话,那的确是无可能是呼图克图,并且随着明理长老之言语,陆峰的认知再度被刷新——就算是像是噶宁家族这样的大神巫家族,在密法域也有可能成为别人赌斗之工具。 贵族和僧侣,亦有高低大小之分别,无永恒不变之贵族,亦无永恒不变之僧侣。 明理长老言说完毕之后,久久无话了起来,他止感觉自己出来的这一趟,叫他掉入了不可触碰之大漩涡之中,他也未可知自己回去之后,会遇见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修持修为不精进,那他的下场,可能还不如智远僧。 ——在寺庙之中,戒律院的护法上师亦是有轮换的,止这轮换之中,大家伙儿亦可以上下伸手,各显神通。 想要轮换到护法上师,要对于主管此事的僧官进行供奉,每一位护法上师在大法会期间,都可以将自己供奉僧官的俗世钱财,都从其余的商户和地方接受“布施”的方式,挣取回来,并且翻倍收获,当做自己的资粮。 但智远僧如此情况,眼看是不能继续做护法上师了,他此去无尽白塔寺,应是再出钱取一个养老的位置,再行一弟子,为他灌顶,作为后路,否则的话,他之后路也应崎岖坎坷,不忍卒视。 这是大多数红衣上师的正常生活路线,就是这半晚上的时间,智远僧的短发,就已经全部都白了,虽然陆峰帮助他拔除了诡韵,但是那进行“供奉”的时候,他距离那些诡神太靠近了,诡韵伤害到了他的本源。 未曾能够修补得好,他又并非是陆峰,学习得“六字大明咒”,有人皮古卷护持住最后一点真性,自然落得如此下场,他此去,也应将自己的一部分钱财布施出来,因为他如今这般情况,莫说是三座庄园,就是一座多出来的庄园,对于他来说,都是取祸之道。 寺庙之中的大僧侣,有的是办法能够叫他将智远僧这么多年挣来的资粮全部都乖乖的吐出来,如此多年以来,都是如此,止要佛法不够精进,这样的方式方法就无可停止,明理长老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知道,自己若是永能保持如此殊胜的“明主大王护法咒”,他之财富、福源,也会源源不断,但是若他失去了这等殊胜的“明主大王护法咒”,无甚兜底之处的他,也不过是另外一个智远僧罢了。 他之家族传承,就在于他殊胜的“明主大王护法咒”上面,就是为此,他的“弟子”,其中几位都无缘分,修行得“明主大王护法咒”,无可奈何之下,明理长老只得寻找到陆峰——教陆峰供奉他为护法上师,他以后成长为寺庙之中的大僧侣,庇佑他之血脉后裔。 寺庙之中,诸多大僧侣都是行如此之事,并不稀奇,所以,明理长老提前给陆峰将话说清楚,说透彻了。他此番回去,虽然僧官的职位并不改变,依旧是戒律院下,明知长老之下第一人,但是他亦会陷入为期时间极长的“苦修”之中,可能会从回去之后,到无尽白塔寺见到第一场雪,再到大雪覆盖无尽白塔寺,再到大日融化所有的积雪。 如是再三,应有如此三次雪融雪落无尽白塔寺屋顶的情况,他才可从苦修的碉楼之中出现,并且在苦修的时候,他亦可能不在无尽白塔寺,他应在一处距离无尽白塔寺不远的小寺庙之中,陷入苦修,在此苦修期间,无出关的可能。 明理长老很清楚应如何保全自身,他的这个僧官位置,不论是土司家族,亦或者是宗本贵族们,对于他这个位置都虎视眈眈,却都无可能剥夺此职位,此职位亦是主持尊者在寺庙之中安插的自己人,可若是主持尊者圆寂了…… 那此间事情之错综复杂,就已不是他可此刻推测清楚的了,不止是他这样一个僧侣,就是他的徒弟永真,恐怕也要牵扯其中,明理长老看向了陆峰,陆峰亦感觉到了自己“本尊上师”的目光,他双手合十,倾听明理长老之言,明理长老未说话,若是要这样的话,恐他这弟子,也应找到一个地方,可以遮风避雨了。 他这一棵大树,怕是庇护不得这个弟子在接下来的下雨天,安然无恙。 明理长老忽而问道:“永真,这几日,你可有心悸,无可睡眠之感觉?” 陆峰很诚实的回答自己的上师,无有此等感觉,他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无有任何之感觉,明理长老点头说如此就好。 “你是个有佛缘的。” 明理长老缓缓说道,并且重复了一句这样的话,“你是一个有佛缘的”。 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随着这些僧侣如此离开噶宁庄园,整个噶宁庄园和附近的山脉,都被阴影吞服入了腹中,那些接受了供奉的诡物并未进来,可是属于“佛弃之地”的生物已然入内了。 甚至还有“生番”从其中纵马走出,止看着那一队离开的僧侣队伍,他们无进攻之欲望。 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后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至此。 整个噶宁庄园,都被吞入了“佛弃之地”之中,“佛弃之地”化作了一道道的粗壮手臂,拥抱了噶宁庄园以及噶宁家族的财产,将一切都没入了黑暗之中,不见踪迹。 陆峰和明理上师追上了前面的僧侣,明理上师对于被附身的萨日顿管家,他亦无任何之手段可以叫他出来,这件事情,还是须主持尊者动手,还是要去一趟无尽白塔寺,至于说此等书籍,也应入无尽白塔寺。 止在入寺之前,陆峰可再度看看,就在最靠近的无尽白塔寺的那座日出小寺庙之前,诸人可以再停顿一些时日,止一件事情,那些业巴和商队应该如何? 就是此刻回去? 商队可以回去,那些业巴却回去不得了,可若是陆峰招聘他们的话,陆峰也无甚么产业叫他们来管理。 千丝万缕的,都是麻烦,陆峰却不急不躁。 着急甚么? 他还须找一个高手匠人,完成龙根上师最后的愿望,将他的腿骨制造成罡洞。 还有,陆峰说了,他还须再看一些这些书籍,起码将那三本珍贵至极的“修辞学”书籍,全部都记下来。 方才舍得放手。 …… 无尽白塔寺之中,智云僧的僧院之内。 讲完经回来的智云僧心中颇有些不安宁,他长念诵佛经,但是今日之佛经,他竟然还念错了好几个读音!如此,他便立刻不念了,今日又有一侍从僧触了他的霉头,叫他贬去养马去了。 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之中,他蹙眉! “缘何如此?” 智云僧蹙紧了眉头,不清楚为何心中忽而会有如此不安之情形出现,他站了起来,手中持着念珠,来来回回的走,终于问清楚自己内心的不安感觉,到底来源于何处了。 是主持尊者。 主持尊者这一去,竟然现在都未曾回来。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撕开了一个大的惊人的大口子,只是拉了一下绳子,谁知道就跟来了一群牦牛,事情不可控制了! 止和他一样的,还有一些其余的僧人,大僧侣们都消息灵通,哪怕这寺庙是主持尊者的寺庙,可是这里也是他们诸多大僧侣的寺庙,主持尊者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叫所有人心中都有些不安。 明初长老(管理后勤仓库的长老,土司家族的僧人)笑呵呵的和明法长老(领经师,土司家族的僧人)谈论,明法长老盘膝坐在地上,他此刻正在书写一些甚么,一边书写一边和明初长老言语,言毕之后,明初长老离开。 就在刚才,他们之间也达成了一道交易,叫明初长老颇感意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法长老放着好端端的措钦大殿首座不做,居然变卖了庄园,当做资粮,去扎举本寺,过第五阶次第之考试,完成第五阶次第之学位,考取第四阶次第学位。 考取第四阶次第之后,他便有更多选择,但是其实也无甚必要,明法长老此刻生活,算得上是大僧侣了,他如此做,不亚于将自己现在到手之一切,都抛之脑后,特别是如此孤注一掷的变卖财产,更是如此。 难道是明法长老看上了什么寺庙的法台,也想要做一个主持尊者? 明法长老直言,他如此做,是为了放一次“大布施”。 ——去扎举本寺这样的大寺庙,他放一次“大布施”,花费甚巨。 并且“大布施”,亦不是去扎举本寺的必须品,止放一次“大布施”,可得诸般好处,其中有但是不限于僧舍的优先选择权力,超出别人之规定的侍从仆人,诸多法会的参与权力等等诸多好处,就算是一些僧侣见到了发放“大布施”的僧侣,亦会十分尊敬,因为这就代表了发放“大布施”之人的地位殊胜! 止那财力,就是一般的僧人望尘莫及之巨资了! 毕竟,扎举本寺的布施分为两种,一种叫做“布施”,一种叫做“大布施”。 其中最为殊胜的自然就是“大布施”了,“大布施”是要布施给所有学经文的僧人的布施,也和陆峰放的布施一样,是“饮食”加上“铜钱”。 “大布施”的种类和“布施”一样,但是在数量上加剧了更多。所有在场僧人,都可入大布施,都可喝到酥油茶,都可得到大布施的钱财,所有的僧人都可得到好处,这样的善举,也会被写到寺庙和旁边宗本衙门之中,永远流传下去,明初长老不清楚明法长老如此做是为何,难道有什么深意不成? 明初长老不解,但是他止知道,这一次明法长老出去游学,他的这措钦大殿首座的位置,一定会引起诸多波澜。 只不过这位置最后会落在何人手中,就和他无有关系了。 无尽白塔寺。 风诡云谲。 明理长老和陆峰就在此风诡云谲的时候,进入了无尽白塔寺。 不止有一双眼睛盯着这一队马队,如今他们入了无尽白塔寺,其种种异常,立刻引起了有心人之注意。 毕竟,大量缺失的上师,满头花白的护法僧人,还有明显看上去十分疲惫的诸人,都表明此一趟出行,发生了大事。 陆峰跟着明理长老,以一头雪白的白牦牛坐骑进入了寺庙之中,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那是护法神——护法神之外形,一般人倒是无所在意,都是厉诡,更多人看着的还是诡韵,知晓情况之人惊异的是,永真缘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获得护法神? 他缘何能够如此幸运? 得罪了土司家族,又获得了一个好上师,陆峰的经历,在大僧侣之间广为传播,僧侣们对他的看法,褒贬不一,不过陆峰无力去搭理其余僧人的看法了。 因为他学习完毕,满脑都是那韵律学大块文字,那些文字都如一个个块垒一般,怪石嶙峋,并不圆润,刺的陆峰脑子生痛,如胃中多了一块石头。 这是他将那些书籍之中文字,囫囵吞入了“脑子”之中带来的后果,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犹如是消化不良,一脑子的知识,却无一个可用。 更重要的是,进了寺庙,陆峰就要跟着自己的“本尊上师”,行进到了戒律院之中,将外出的事情说个清楚。 压根就无甚休闲的时间。 第102章 团团消化 不止一双眼睛盯着明理长老们回来的马队,明理长老回到了无尽白塔寺,自然有戒律院的僧侣上前迎接、交接,但是在他们看到了虚弱的智远僧,还有其余闭口不言的侍从僧,神色庄严的,将他们礼貌请过去的护法上师,就知道这些僧人应在寺外出现了甚么意外,明理长老带着永真前去的时候,示意他们留在此处。 在来之前,他们已经被下了密咒,无有明理长老允许,他们不可将自己所知之事,告知任何一人,若有违背誓言之人,必定受到明主大王挖心食心之酷刑!就连萨日顿管家都无有遗漏,除了陆峰,人人都被密咒所挟。 明理长老带着陆峰,走进了戒律院之中,高高的密法域大日高高的挂在了经幡上头,戒律院之中的戒律僧们也早就开始了一天的行动,止他们见到了走在前面,昂首阔步的明理长老,一个个都忙不迭的躲在了两边,为明理长老让出了一条通畅的道路,唯恐自己一个行走不及时,就遮掩在了明理长老面前,叫明理长老发怒,罚写经文。 就如此,陆峰跟着明理长老,顺着他堂堂正正的进入了戒律院的大经堂之中,明理长老口风极紧,他止看了一眼明知长老身边的诸多侍从僧和红衣戒律僧,他说道:“不可说。” “有什么不可说!” 明知长老坐在自己的法座之上,带着自己的“官邸”侍从僧,他听到了明理长老的话,说道:“吾乃戒律院长老,我也无地位知你的事情?” “不可说,师兄,不可说。” 明知长老闻言,从法座上站了起来,指着明理长老说道:“我看你是被密法域的风灌进了耳朵里面,给你的心上蒙上了一层蜂蜜,叫你发了甚么病症,明理,偌,看着我,我便再没耐着性子问你一遍! 连我也不可说么?” 明理长老低眉顺目,态度恭敬,语气坚决说道:“是的,连师兄也不可说。” 明知长老盯着明理长老,见他不说,转过了头,对着陆峰说道:“永真是罢?明理不说,那你说!若是你亦说不出来什么,那我也止再做一张唐卡!便用你的皮子! 若是不成,我亦能将你做成我脚下的垫子!你来说,你来!” 明知长老说到这里的时候,丝丝诡韵压力从他的身上传递过来,落在陆峰的身上,沾染在了陆峰的身上——于是,明知长老就知道陆峰的佛法阶次第并无多么高深,连此等威力都无有承担、僻静之理。 陆峰也察觉到了,这也并非是他故意藏拙,实在是智远僧的那帖子药剂威力太深了,陆峰至今都未曾达到如初始一般干净,不断的时时擦拭,身上还是不洁,故而那刚才的诡韵,他亦就无所驱散,这诡韵缠在陆峰身上,却缠不到陆峰心里。 陆峰只愿做一个好徒儿,于是双手合十,诚恳的说道:“长老,我依我本尊上师之言,绝不可说。” “呵呵,依止本尊上师?” 明知长老愤怒的掌捆陆峰,但是巴掌却未曾落在陆峰脸上,他忽而停下来了手,看着面无表情的陆峰和同样面无表情的明理长老,他忽而将自己的手掌收回来,说道:“好一个‘不可说’,那你们教我,应如何书记这一次言语?损失? 止说你带人出去,回来一趟便死伤如此之多?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0节 这死伤之中,还不止你明理‘官邸’之中的侍从僧侣,这一次出事的,还有戒律院的护法上师和朵多僧兵,你以为护法上师是你的差巴么,任由你明理随意差遣?还是说,你以为这是乌拉?他们为你明理进行乌拉? 明理,你须得警醒!便是主持尊者不在寺庙之中,我亦是戒律院之主!我怕可着人剥去你身上的这红色僧袍,明黄长老袍子,叫你领受一下戒律院的鞭子。 这些你可都清楚么? 若是清楚,你还如此犯糊涂么?” 明知长老这些话可谓是疾言厉色了,但是听闻了这些话,明理长老不慌不忙,他躬身行礼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明知师兄,止这些话不可说,若是明知师兄要惩戒,那合该如此。” 明理长老始终不愿说明情况,明知长老此刻反倒是不生气,不着急了。他重新坐下,伸手拿起来了笔墨说道:“如此,我记得后山有一处空余碉楼,久久未有人居住了。 既然你如此说,这一次你带来之所有人,便都去那里,等待发落吧! 我要思考一二,看看菩萨应如何罚你。 无我之手谕,无人可以过去接触。 你觉得如何?” 明理长老双手合十,说道:“明知师兄判的极好,无一丝错漏不妙之处。”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明知长老直接驱散了二人,叫他二人从经堂离开。他问了半晌,甚么缘由都未有问出来就不问了,直接将所有的侍从僧都枷锁在了后山的碉楼之中,至于明理僧如何,明知长老也未曾安排,其实这已经算是未有惩罚了。 毕竟,未有明知长老的口谕,也无有人真的敢羁押明理长老这样的大僧侣,实则此一事,相当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明理长老和明知长老二人,对于彼此的情况都心知肚明,明知长老看到明理长老的态度,就知道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他作为戒律院长老,已经算是主持尊者之下的第一人了。 可是明理长老对他都是不能说,不可说,那止说明一件事情,整个寺庙应得这个消息,可得这个消息的,就止一人而已。 主持尊者! 事情涉及到了这里,明知长老就不打算深究了,明理长老这一番出行,是一定要给寺里一个交代的,他并不肯将自己的交代说在这里,那就交代在主持尊者那里也是一样的——在他进来的时候,明知长老就已经看到了被下了密咒的文件袋子。 就在明理长老的身上,那是用上好的獭皮缝制而成的袋子,并且用有金丝的绳子捆绑住了这袋子,明知长老可知此袋之中就包含着他们这一番出去的秘密,但他亦清楚,明理长老也是知晓,未有明理僧的允许,打开这文件袋子的人,都要受到明理僧的诅咒。 亦可能是明主大王的诅咒。 划不来。 那既然他如此坚定,那就叫他去告诉主持尊者即可,他止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目送二人离开,明知长老抬手叫来了一位书记官,叫“他写自己读”,将此事暂时记录下来,暂时用密咒封存起来,等待主持尊者回来,再做计较。 二人安然无恙的从戒律院走出来,明知长老的法谕就传了下去,有红衣大僧侣请明理长老前去,陆峰站在一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是“明法长老”请他去一趟。 明理长老叫陆峰即刻回到他的“官邸”之中,无他之允许,任何人叫他,都不可外出,并且行走在路上亦不放心,他叫陆峰即刻回到经堂之中,寻找明知长老,并且将自己的僧牌亦给了陆峰,叫陆峰证明身份,看着陆峰离开,他方才放心和那红衣僧人前去。 陆峰自然按照明理长老所说,去而复返,重新找到了明知长老,展示了自己的僧牌,并且请明知长老若是去明理长老之“官邸”,可带他一起去。 明知长老对此见怪不怪,他示意自己身边一个挂着重重褡裢,手持铁棒的护法上僧带陆峰过去,并且还多问一句:“你是否还未曾有僧牌?” 陆峰说未曾。 明知长老叫那铁棒上僧带着陆峰顺便把僧牌也办了,一切都办妥,才带着他回到了明理长老之“官邸”,陆峰还特意询问了这位护法上师之名号,他说他叫做智明僧,是寺庙之中的“大铁棒”,亦是铁棒上师之中领头之人,当然,他的这“大铁棒”身份,也比不上明理长老。 但是在庙中,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僧侣了,有他领着陆峰,陆峰在路上敏锐的察觉到了好几位红衣僧侣对他都有些觊觎,应都是来“请”他的,大多数可能都是土司的人,但是无论是谁上来,这位智明护法上师都无好脸色,只是说道:“滚开!” 那些红衣僧侣虽然面上不悦,但是也无可奈何,只有一僧,也穿着红衣,只不过他身上的红衣,已经穿了许多年,有些地方已经贴上了补丁,上面也有许多油污,他来的时候,智明上师的脸色好看了诸多,但是不管那僧人说甚么,智明上师都说道:“明知长老、明理长老叫我送永真僧去他‘官邸’,你若是要请人,便要问永真,永真,你愿意跟着他去见长老么?” 陆峰毫不犹豫,甚至都不问是什么长老,一口回绝说道:“不愿。” 二人一唱一和,甚至都不须那僧人说话,智明僧就为陆峰推开了道路说道:“那就走吧。” 陆峰一路之上也有察觉,这若不是有明知长老安排的这“大铁棒”,他可能真的无机会回到明理长老的“官邸”。 寺外处处是学问,这寺庙之内,也处处也都是学问! 直到将陆峰送到了“官邸”之中,智明僧方才放心,“嘟嘟嘟”的发出铁棒触碰地面的声音离开,所谓的“官邸”,其实也在寺庙之内,止不过位置微微有些偏僻,不如明知长老的“官邸”,这“官邸”亦是一个大殿和诸多偏殿,后殿组成,那“官邸”的前门无甚牌匾,只有一碑文。 上面歪歪曲曲写着文字,陆峰看了一眼,竟然并非是密法域文字,更像是诸多篆书,陆峰站在门口看了看,但是却发现,诸多文字都被磨灭,但是并非是“刻意磨灭”,反倒更像是有人在上面讨个吉祥,用手在上面摸来摸去。 用陆峰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搁这儿盘圆润了”。 看了半日,不得其法,陆峰就走了进去,自有侍从僧前来询问,陆峰拿出了明理长老的牌子,告知诸人,他乃是明理长老之弟子,明理长老为他本尊上师,那些僧人立刻忙不迭的顶礼,作为明理长老弟子,陆峰自有地位资格寻找一处无人之净室。 直到此刻,他方才有了无人之处可以自行坐下,才算是到了一个有“私人地方”的场所。 他将自己手上的人皮古卷拿出,展开,放在眼前。 陆峰就看到上面第二部分,清清白白。 陆峰脸上再度露出了欢喜的神色,‘终于是落得了一个暂时安宁,无量清白。’ 无尽白塔寺,好歹也是一座大寺庙,只要不去后山,就无从看到那如此多的厉诡,并且无尽白塔寺的厉诡都是可控的,若是不可控,那无尽白塔寺早就被厉诡占领,翻过,亦不可能有这么多僧侣在无尽白塔寺行动。就算是在那以往时日,无尽白塔寺的主持法尊亦和无人区之中的外神、野神进行赌斗,若是外神和野神能够胜的了无尽白塔寺,那何须如此麻烦? 陆峰想到这里,看向了自己这一次可获得的天数,发觉底下天数变成了一百一十一天。 三个多月之时间,用在持续学习上,那一定不够,可是用在短暂的眼前学习之上,便算是可以了,陆峰就是靠着古卷加持,硬生生的将那噶宁家族三本“韵律学”的所有,都吞入脑子之中,缓缓消化。 在“宝库”之中,陆峰止捞的一瓢水,他却并无甚么失望之处,反而由衷赞美,他当然知晓在噶宁庄园,还有更多厉诡等待他降服,可是那地方并非是他可以去的后花园,那地方此刻被包裹进入了“无人区”,亦是说,他若是现在进入了噶宁庄园,那就相当于从以前的去“有安全保证”、“历史传承悠久的”无人区边沿,一个有靠谱的乌拉站站长,配备齐全的乌拉站直接进入无人区。 和送死无甚区别。 “唵嘛呢叭咪吽。” 陆峰双手合十,转动嘎巴拉念珠,随喜赞叹了一句,虽然三处庄园还无下落,但是那些大牲口已都是他的了,现在在寺中,吃的就是寺中的头口粮食,他亦可以将那些带来的粮食省下来,倒手卖出去,又是一笔资粮。 等到此事完毕,他再将头口卖出去,又是一笔进账收益。 等到那些商人要回去,又是一笔入账。 如此入账下去,陆峰可得到不少资粮,陆峰很知足了,在他的身后,光影之中,他的那影子还在阅读龙经,读的叫陆峰都有些头大——无是形容,是真的“头大”。 第103章 让步(上) 陆峰不得不将大精力放在这一方面,将自己的“头大”给消下去,他的六字大明咒和身边出现的五位化作常人大小的厉诡高僧,一起为他持咒,增长智慧和福源,帮助他以大智慧和大慈悲,增长他的智慧,消化那些大部头。 想要修持精进,成为本尊,福、资二资粮都是必不可少的,世俗之间的财富和佛缘,智慧和慈悲的加持,都是缺一不可之物,所以诸多僧侣无法凑齐大布施的财产,被迫花费许多时间去收集这些资粮,自然,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另外的僧侣帮助他们凑齐这些资粮,不止是第六阶次第的僧侣如此,就算是去扎举本寺,去考取第五阶次第的“善知识”学位,亦是如此。 ——不进行“大布施”,就必须要在扎举本寺当差,还要缴纳扎举本寺学院的房屋租金,承担诸多杂事,并且想要得到第五阶次第的“善知识”学位,和取得“第六阶次第善知识”是一般无二的。 都须通过学习,在寺院的诸多僧侣眼神之下,和其余的僧侣辩经通过,再通过寺庙之中大僧侣的考核,最后放一次“大布施”,就可获得学位。 陆峰虽未曾知道一次“大布施”具体需要多少,但是布施的钱财是和僧侣的数量成正比的,若以扎举本寺的僧侣数量来算的话,恐就算是最低层次的布施——指的是青稞粥和一点铜钱,恐两千两银子都未能打住。 陆峰此刻,可未曾有两千两银子。 陆峰双手合十,将自己的焦躁心都搅碎在了转经轮之中,知道自己着急不得。 他精细的将他的时间分割为了几部分,并且依照自己划分的时间进行饮食起居,盘膝修行。 他的手指肚子在嘎巴拉念珠之上微微转动,止每一次转动在一特定嘎巴拉念珠之上的时候,就会微微停顿一下。他的手指肚子宛然是化作了金色,将金色的金汁度入了其中,温养其中受伤的一位高僧厉诡,应过不久时间,那位受伤的高僧厉诡就可以从容出现了。 陆峰在明理长老的“官邸”之中,竟久久未曾见过自己的上师,明理长老,他似乎许多时间未曾出现在“官邸”之中,不知去了何处,反而是明理长老官邸之中的这些僧侣,陆峰都和他们熟悉了起来。 在他们的介绍之下,陆峰对于庙子里面,有了一些认知。 明理长老在庙子里面还是有些面子的,整个庙子都可以大致分为三部分,即为宗本贵族家里的,土司贵族家里的,还有主持自己家里的,不论是土司贵族出来的主持尊者,亦或者是宗本贵族出身的主持尊者,都亦有自己的班底,无从依附于土司和宗本贵族,算是庙子里面的人。 他们止依附于每一代的主持尊者,每一代的主持尊者亦会依仗他们,打压其余二家的势力,在这其中,明理长老就属于庙子里面的,也是主持这边的僧侣。那些请他过去的长老们也无法逼迫这样一位修持了“明主大王护法咒”的大僧侣无端开口。 至于说和明理长老一起来的僧侣、侍从僧,都被戒律院长老明知带到了后山的废弃碉楼之中圈禁了起来,无人可以接触。 就连明理长老唯一的弟子,都无离开明理“官邸”的意思,从无和人交流,于是乎,气氛又诡异的和谐了起来,陆峰每日清晨沐浴,修行大手印,并且常常想象自己的慈悲韵如同一抔水一般,他每日则是双手抔起来这一杯水,冲着他自己的颅顶灌顶了下去,将身上的所有污秽和“不洁”全部都清洗下去。 他还须时时将龙经都镇压下去,否则的话,等待龙经之中“巫教”文字的诡气压制了他身体之中的佛性的话,他有可能会因佛性破碎,化作外神、厉诡,陆峰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并非是化作厉诡,而是陆峰欲要做此事的代价,若是陆峰自己毫无损伤的拿到了噶宁家族带着的“龙经”,他此时却应该不安了,就算是如此,陆峰也时时检查,他还未忘记一件事情。 智远和已经化作厉诡的智安僧二僧告诉过陆峰,噶宁庄园应有两位护法神,一位是管家化作的精魄厉诡,也就是老萨日顿,这位陆峰已经见过了,还有一位厉诡精魄,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噶宁家族护卫,这位厉诡,陆峰却一直都未见过,不知道是否是在这一次的诡灾之中,亦化作了厉诡。 不过,陆峰合理怀疑,他应是和自家的噶宁少爷,随着那位扎举本寺的僧侣一同去了扎举本寺,若是如此的话,‘答应僧侣的,发了誓言的,就应如同刻在了石头上的六字大明咒,永恒不移动。’ 他们应如往日一般,将自己对着密法域的大日所做出的誓言,全都实现。 话虽如此,可是显然凭借陆峰现在之身份地位,他就算是占据了如此之理,也无法用此为由,逼迫一位大僧侣之弟子将其实现——以噶宁老爷之手段,他的大儿子应也已经过了第六阶次第的僧侣考试,毕竟第六阶次第之僧侣考试,并无如此严格,直到第三阶次第以上的考试,据说才是应有“诸法本源之寺”特意派出来的大僧侣和大神巫从旁监视,不许舞弊,其余的考试,应都有独特的门路可以行走其间。 甚至于陆峰怀疑,再过一些时间,那位噶宁家族僧侣都应为第五阶次第的僧侣,地位就更高了,在寺庙之中寻得一位高权重之红衣僧侣为其灌顶,陆峰就更无办法了。 所以,陆峰暂时将此事压在了自己的慈悲莲台之下,只是不许忘记,若有机会,这事情便如同一座长出来的戈壁低矮灌草,从莲台之下生长出来,长成一片,若无机会,陆峰就将此直接搅碎,一点都不留下。 如此,陆峰的生活如被“软禁”一般,止能在明理长老的“官邸”之中行走,修行,须什么东西,便告诉“官邸”之中的侍从僧,请他们帮助自己办理,看起来殊为不便。 但是陆峰对此很满意,亦无任何怨言,此处有吃有喝,还无任何之危险,对于陆峰来说,此处之安全稳定,已然超过了自己在学经僧时候的样子,也俨然已经超出了他在噶宁庄园的日子,他若是能一直在此治学,便再好不过了。 每日早上,大日刚出的时候,陆峰就一个人伸手在地上滑来滑去,脑子之中那哽的他生疼的那些文字,也逐渐被他破解、解析出来,陆峰还问了寺中是否有学梵文的经师,结果被告知寺庙之中的智云上师就是其中一位治学梵学的高僧,止陆峰现在不得出,无法寻找这位老相识,但是好在这些天,他和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清晰。 以慈悲韵味化作的“清水”,洗涤出来了被埋藏在了“不洁”之中的“不动明王尊”,陆峰方才可继续持咒,将诸多法咒加持在自己身上,并且陆峰未曾想到,如此过了两三日,他也收到了诸多青稞、酥油、茶叶,陆峰询问了一二,得知那是他作为僧官的俸禄。 陆峰:“我原来还是僧官呢?” 他未料到,明理长老为他安排的那僧官身份,一日班都未有上,已然可以接受到俸禄了,陆峰不禁又随喜赞叹了一番,不过这样的好日子没有过多久,就已经结束了。 那是一个大半夜,陆峰正在修持“不动明王密咒”,却无想到他被久久未见的明理长老叫了起来。 明理长老看起来急匆匆,他拉着陆峰说道:“随我来。” 陆峰此刻还未反应过来,但是看到了明理长老这个样子,他还是顺着明理长老走了出去,直到到了外面,陆峰方才知道,是主持尊者回来了。 他要见陆峰! …… 雪山的大雪顶依旧是在熠熠生辉,在黑夜之中,这大雪顶白的几乎不像是在现实之中,寒风如刀,距离大雪落下之日,不须多少时间了,届时,整个阿布曲州都应落在一片白雪之下,化作寒冰地狱,对于那些农奴来说,这时节,就应是那被佛爷镇压住了的地狱,微微抬头的模样了。 此地狱,和裂做青白地狱和裂如红莲地狱,对于农奴来说,亦无甚区别了。 夜晚行走,陆峰和眼前的明理长老二人,嘴鼻之间都呼出了无量白气,二僧在此间都不须厚重衣服,只是勉力行走,一言不发,明理长老如此,陆峰也是如此,陆峰从明理长老“官邸”之中走出来之时刻,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夜晚的整个无尽白塔寺,似是落入了一座寂静无声的坛城之中,竟无一丝声音发出,就连明理长老时常拿着的铁棒,此刻也在他手中,不再敲动。 止陆峰行走之间,看到许多带着火把的红衣僧侣进出,就连那些只练武,不念经的朵多僧兵亦在红衣上师的身后,手持火把,不知道在作甚,陆峰看了半晌,就知道庙子里面一定是出事了,结果未出陆峰所料,在他们要去的碉楼之外,陆峰见到了明知长老。 这位戒律院的大僧侣上师穿着他那件如铠甲一般的僧袍,挂着一串猫眼石、红绿玛瑙和蜜蜡相间的佛串,看到了他们,明知长老扫了他们一眼,让开道路说道:“进去罢,主持尊者在里面等着你们。” 第一层无人,明理长老带着陆峰去第二层,这碉楼的二楼,坐着的就应是主持尊者了。 二人上楼。 顶礼膜拜其中的主持尊者。 陆峰亦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无尽白塔寺真正的主尊,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未见面之前,陆峰原本以为,主持尊者应是如明法长老一般养尊处优之模样,就算不是,也应有明知长老身上不可违逆之气势。 可是第一次见,陆峰还以为主持尊者是哪里的牧民,坐在了法座之上。他整个人都极其的黝黑,脸上充满了皱纹,并且背部也是佝偻着的,像是做惯了重活的农奴一般,也像是上了年纪,不断做重活的学经僧。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1节 特别是他的牙齿,张开了嘴巴,他牙齿都漏掉了几颗,刚刚进去,哪怕是在腻人的佛香之中,陆峰亦嗅到了其中浓烈的腐烂味道,却不是从主持尊者身上传出来的,主持尊者亦嗅到了这股子味道,但他未曾去找寻,作为主持尊者,他身边的侍从僧亦无明知长老、明理长老那般多,止一僧站着,应是他的管家僧。 这位管家僧站着,却手持了一支笔,正在记录什么。 主持尊者坐在了无尽白塔寺的两层法座之上,在他的背后,应是一副唐卡,并非使用皮子打造,它是由上好的纸张承载,陆峰以前并未见过这种纸张,但是他看到这唐卡,知道这唐卡其中本尊为“大日如来”,在大日如来身边,站着诸多度母,和蔼可亲,主持尊者见到了陆峰,对着陆峰说道:“你便是永真?” 陆峰顶礼膜拜说道:“是,主持尊者。” 主持尊者听到他如此说,点了点头说道:“好罢,永真,你将你在噶宁庄园见到的所有之事,不得隐瞒,一点一滴都告知于我。” 说完了之后,主持尊者就闭上了眼睛,陆峰则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眼前的主持尊者,从初初进去在,看见诡脸,到和龙根上师学经,到知道违背誓言之诡,再到“由死转生之轮”,再到最后自己影子里面的龙经…… 主持尊者全程都闭着眼睛,似在倾听,直到陆峰都说完了之后,主持尊者从法座上走了下来,伸手将陆峰影子里面的龙经一只手拿了出来,他看都未看这一本龙经,将其递给了陆峰说道:“你学‘巫教’文字,语法,你还想要考取第五阶次第的‘善知识’学位。” 陆峰说:“回主持尊者的话,是的,想要学。” 主持尊者连连点头,他说道:“如此,你想学,我再给你找一个老师如何?” 第104章 让步(下) 他止提问,亦不是应该由陆峰回答,他不须陆峰回答此言,因为他实质上亦不是在问,也不是在问陆峰,他只是看向了陆峰的身边,看向了站在了那边的明理长老,明理长老双手合十说道:“谨遵主持尊者安排。” 主持尊者对于明理长老的回答很满意,他随后便招手,叫来了外面的一位僧侣。 僧侣顶礼膜拜上师,陆峰看了一眼,发现此僧侣是智云僧,管家僧上前,收回龙经,也未曾解释缘由,陆峰也未讨要,只当做不知。 他在此处,无任何可以说话的分量和资格,主持尊者看着他新找来的“老师”,对着陆峰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出去罢,就在门外面等候,不须多时你的本尊上师也应出现,都出去吧。” 陆峰双手合十,顶礼膜拜之后出去,来到了外面,却看到外面的人从明知长老换成了“大铁棒”智明上师,他穿着厚厚的僧袍,上面还有常见的獭皮缝制的坎肩,如此穿着,也未可知是他自己的修为不到家,还是因为其余的一些因素。 他本来是仰望着月亮,不知在思考什么,看到陆峰出来,他对着陆峰点了点头,亦无甚要说的,脸色也很僵硬,完全和前面见到陆峰的不一样,他不说话,陆峰也是一样,也不说话。他站在月光之下,对于失去龙经的事情,心中止一丝丝犹豫和不舍蔓延出来,就被他以大法力搅碎在心中,一丝不留。 保持本心不动。 不心生妄念。 龙经自然是好,那亦并非是他之物品,他也无力保留此经文,法域僧侣之间亦阶次第壁垒森严,如主持尊者这样身份的大僧侣,他在寺庙之中,说甚么就是甚么。就算是明理长老都无从反驳,无不依从之可能,更不要说是陆峰这样的僧侣了。 陆峰这样的僧侣,就像是没有毛的小牛犊子,未有牛群之保护,压根就无法敖过这严酷的密法域寒冬,无了明理长老之本尊上师作为陆峰的庇护,莫说像是“大铁棒”这样身份的戒律僧,就算是智安、智全这样的僧人,随意都可以拿捏住他,叫他难受,不舒服。 无僧官身份,无家族撑腰,无财力支撑,第六阶次第的“大僧侣”在学经僧面前,亦属于人上人,但是在同样有第六阶次第学位的僧人面前,却无甚稀奇殊胜之处,该是如何,还是如何,并且陆峰又不是傻子,他早就嗅到了这无尽白塔寺之中焦灼和凝重的氛围。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定知道,出事了。 陆峰目光凝视着远处的大雪顶,那白的仿佛出世间的大雪顶就在他的眼前,怔怔出神,看起来似乎有些神游天外的意思,实则他在思考一些这些天的收获。好在他这几日修行的时候,日日夜夜学习这龙经,已经学习了一大半——这一切,这还应感谢龙根上师。 龙根上师授课教学,先教学的是诸多常见字,比如“礼赞”,“火供”,“您就像是那”的常见、高频词语先教授给陆峰,剩下来的诸多文字,剩下来的,陆峰学习的时候就轻松了很多,许多段落只须过一遍即可,陆峰有记忆力加持,止一遍即可将这些文字都记录下来,一起记录下来的还有如此的语法。 这些成果,从今日诸人都看着陆峰像是一个人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成效颇丰,都可看出来。陆峰的脑袋是正常大小,他这几天将他脑子之中的块垒,消化掉了。 虽有遗憾,但无甚多。 只不过龙经并未是一个提供了诸多仪式的典籍。 它在上面只是记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灵之名称,并且还有神灵之间之关系,可以当做一个谱系本子看来,但是应如何供奉,是在另外一本书之上,但是龙经未曾提出这本书的名称。 应也是大神巫家族内部的不传之秘罢,陆峰对此倒是无甚觊觎之心,他又不去做“巫教”的神巫,他就一心一意想要做一个僧侣,他现在思考的是,应当怎样在这无尽白塔寺相对于比较安全的环境之中,努力往上学习。 学习爱我,我爱学习。 陆峰止牢记这四个大字,一心一意谋求的就是学习。 里头的谈话依旧无有结束的意思,陆峰脑子里面思考了一遍之后,依旧看着大雪山,脑子之中出现了关于这大雪山的知识点,知道在这大雪山之上,至少应有四尊神灵,一尊是被降服的山神、厉神、龙神,也就是鼎鼎大名的明主大王,是地方保护神,止他保护的地方比较小,是在雪山下的雪线到无尽白塔寺这地方。 除了明主大王之下,在这大雪山之上,还有两位女神。一位是居住在深湖之中的善神,她所居住的神泉,就是每一次主持尊者在圆寂之后,寺庙之中的大僧侣顺着雪山往上,去那深湖之上接受启迪。 另一位是住在受到了诅咒泉水之中的厉神,亦是一位女神,她会因为上雪山的僧侣和登山者的不尊敬,发生“大雪崩”,并且她还有一个“疫病袋子”,里面装着可以叫人肺部水肿的疾病。 在这大雪山的更深处,应还居住着一位阎王,不清楚是哪一位阎王,因为他住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远到了除了大僧侣无人可以进入的地方,他也不会从那雪山深处走出来,所以不用担心他的出现。 最后,大雪山还有“龙”居住其中,“龙”并非是通常意义上的“龙”,“龙”是强大的生物的统称,是未出世间的强大存在,可以是这样,也可以是那样,可以如龙,也可以完全和龙不一样,一面湖泊可能是龙,一座大山亦可以是龙,它们不止强大,它们亦会带来那些数不清的疾病——龙病。 陆峰站在这里,畅想着大雪山之中场景的时候,忽而之间,里面的人下楼了,如同风一般,最开始的人直接略过了陆峰,朝着山下走了过去,陆峰未抬头去看,只是双手合十,直到后面出来的人叫他的名字,“永真”。 陆峰抬头,就看到明理长老、智云长老都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面色凝重,神色匆匆,陆峰一句话不问,就跟着自己的本尊上师往外面走,明理长老一边走一边问道:“智云,在那月亮到这里的时候,你能收拾完毕么?” 智云僧看了一眼明理长老的手,立刻,智云僧说道:“可。” 明理长老说道:“好,那就如此,你且先去,我和永真有几句话要说。 不过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若是在这个时候,你的马队未曾到到达寺庙之前,那我亦不会等你——我亦无对你许下誓言,你应清楚此事之焦急。” 智云僧:“自然。” 看得出来,智云僧也是真的很焦急了,他看都不看一眼陆峰,双脚恨不得化作四足,急匆匆的就离开了这里,寒夜如铁,止在这一天之中密法域最冷的时候,在这无人的道路上,留下来了陆峰和明理长老二人在这里。 明理长老对着陆峰,庄严肃穆的说道:“偌,永真,你听着,你现在依我之言语,半步都不能踏错,按我之言所说,也在月亮落在这里的时候……” 他给陆峰再度指了一遍月亮线,说道:“就在寺庙门口,和我汇合,你可知道? 虽然你也是我的弟子,但是我也将话说在前头。 若是你在这个时刻,不能依时回来,那我亦会叫你永远留在此处,你可明白?” 陆峰立刻说道:“是,上师,我已知晓,我已明白。” 明理长老说道:“好,那听我之言语,你拿着我的僧牌,直接去后山处——此时去后山,应有诸多危险,但你为菩萨保佑之人,应无甚大事。你去后山,将还在关押的人都带出来,那些头口你便不用再管了,我会为你折成银两,补偿给你。 还有,我记得你庙中亦有和你在一起的僧人?将他们亦都带出来。 要快,永真,一定要快,明白么?永真? 我知你应修持‘六字大明咒’和瑜伽大手印应该已经有了阶次第,就用在此时,你可知道?” 陆峰立刻双手合十说道:“是,上师,我知道。” 说完之后,拿着僧牌就走,因为那僧牌,此刻就在他手上。 他压根就不问为什么,他还未曾忘记自己的白玛也是在后山养马僧那边豢养,他并非长老,故而不能将自己的护法神待在身边,现在的感觉,给陆峰看起来仿佛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大逃杀。 逃的人是他们——陆峰不相信是无尽白塔寺出问题,出事情了,陆峰看起来,更像是主持尊者这一脉出事情了,因为目前看起来,逃跑的人应是主持尊者一脉的这些人。 陆峰无任何可得到之消息,他只是一个执行者,是一个金字塔的下端,未曾到可决策的层次,他止须执行即可。 陆峰拿着明理长老的牌子,快速的朝着后山跑了过去,几步之后,脚不沾地,健步如飞,宛若是贴地飞行,止一道残影,到了后面,更是大力出奇迹,将那地面直接都踩踏碎了,自己整个人弹射起步。 路上的朵多僧兵和护法上师见到了此幕,一个个皆目瞪口呆,那些朵多僧兵看护法上师,见到护法上师无阻拦之想法,自然亦不会出声阻拦,止当自己未看见,继续巡逻。 陆峰就如此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后山,来到了后山的时候,他甚至未见到种种异状,就已经动手了,诡韵森森,从他的脚下出现,将六名厉诡高僧带了出来,责令他们持着他的僧牌,去养马僧的去处,将他的白玛带回来! 至于他自己,则是一边走一边拍掌。 从龙根上师那里学会的驱诡咒语此刻派上了用场,就可以看到此刻陆峰双手一边拍打,一边呼和,并且陆峰这个时候,观想的是他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 “嘎!乌渣嘎啦!夏!呼!哈!” “嘎!哒个哒!夏!呼!哈!” …… 四种咒语在他的嘴巴旁边不断的盘桓,回文,路上甚都未曾见到,直到陆峰见到了那废弃之碉楼,二话不说,拿着牌子,那些护法上师未发一言,将人都放了。 陆峰打开了那废弃碉楼大门,说是废弃的碉楼,实则还有一个大院子,止这些人吃喝拉撒都在这院子里面,气味并不好闻,陆峰里面扫了一眼,扎娃,措索,甚至连白珍珠都在其内,至于那些商队中的人,两位业巴僧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被囚禁于此处,所有人俱看起来萎靡不振,看见陆峰,有些振奋。 陆峰为他们持六字大明咒,大法力从他们经脉之中灌注了进去,不由他们说话,陆峰观想不动明王尊的时候,自然有一股子威严在身上,叫诸人皈依、降服。 陆峰看着他们说道:“跑!扎娃,措索,你二人熟知寺中道路,撒足跑,跑的越快越好,知道么? 你们在门口,可看见马队,找到我本尊上师明理长老的车队,在那里等我,知道么?” “是!上师。” 扎娃见到永真上师这样说,甚么话也未说,他带着诸人都从里面走出来,随后发足狂奔! 陆峰则是再度回到了僧舍,找到了几位学经僧,看着这几个熟悉的,同一个寺庙出来的僧侣,一个个将他们带了出来,陆峰说道:“偌,我教你们做我的侍从僧,你们几人,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应这样问,如何还能意下!陆峰是观想“不动明王尊”来直接喝问的,这些学经僧不答应,那便是不皈依,他们连“不动心”都未曾持有,如何能够扛得住如何喝问? 问完之后,陆峰立刻带着他们下山,等到来到了寺庙门口的时候,虽然陆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准备,可是真的见到了好几位长老,还有他们带着的马队的时候,他也心中起了一丝的震惊之心。 他未曾想到,寺庙之中的天,就和山里的天一样,变的如此之快! 第105章 流放 人一多,场面自然就显示的极其的散乱,马儿的响鼻和嘶鸣,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音,还有骡子和驴子的特殊味道,人来来往往,手持火把的寻找,陆峰观想大慈悲韵化作一条一条绳子,将自己后头的那些僧侣都“拴住”,和他一起,不叫他们走失。 半路上还见到了私兵和白珍珠等人,陆峰将他们也“拴”在自己身边,在这些熙熙攘攘僧侣之间挤来挤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 明理长老如一尊永恒不动的石头经幢,坐在了自己的护法神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人,亦是跟着他们一起出去,陆峰一眼就认出来,他原本应留在碉楼之中,被软禁起来的智远僧,但是未料到他未曾在后山的碉楼之中,现在却在这马队之中。 他也坐在了马上,看到陆峰前来,明理长老双腿一夹马腹,示意马队出发。陆峰也急匆匆的教手下的人找到空余的驮马,坐在上头,准备离开。 他则是盘膝坐在了白玛的头上,马队开始行走,那些其余的僧侣队伍也十分的喧闹、嘈杂,诸人都在各行其是,在这寒冷的,即将化作寒冰地狱的密法域的大夜之中,在这寂静无声,未曾点灯着蜡的无尽白塔寺前面,显得热闹了起来。 明理长老催马就走,陆峰也跟着他,前面有几位护法上师带着特殊的火把,在前头开路,可以看到,在远处的黑暗之中,已有离开的僧侣马队,在黑夜之中点亮了一圈的火把火焰。 陆峰无从知晓他们目的地应在何处,但是会根据他对于无尽白塔寺周围的环境了解——通过那藤箱之中的地图,陆峰对于无尽白塔寺周围,有了一个长足的发现,他并非是以前那个两眼一抹黑,出远门最多是一日的距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经僧扎萨了,他现在是红衣僧侣,永真。 他现在应很清楚,从此处去北边的扎举本寺,一路上止一处艰难险阻之地,是一个山高水深的大冰川,但是在无尽白塔寺到扎举本寺艰难险阻的那一处地方之间,却是一片人口最为稠密之地,也是土司、宗本贵族、寺院大僧侣你争我夺的地方,那里有最温和的气候,最广袤的牧场,最适合养人的平原,难道是去那处? 陆峰随着明理长老走着,智云僧也跟了上来,三人走在路上,鼻息白气,吞吐如龙,周身都笼罩在了白雾之中,却无人说话。 整个马队都处于一种奇异的气氛之中,但是那呼唤经文的声音,那发出密咒的声音,那不断驱赶周围诡祟的声音,随着他们远离寺庙,逐渐响动了起来,护法上师们的金刚铃声好似是一把锋利的刺刀,刺破了密法域静谧的夜晚。 火把灼烧着密法域的黑,前面探路的僧人不断的发出呼和,证明自己还是自己,证明此处无碍,陆峰见到诸位都不说话,索性自己也不说话,直接叫出来了六位厉诡高僧,每一位厉诡高僧都有丈二高大,站在了陆峰周围,缓缓持“六字大明咒”,宛若是六个行走之间的胜幢,极其的引人注目。 慈悲韵在他们的加持之下,将那如同锅子里面浮上来的油一样的浮躁,缓缓的都搅碎了过去,化作了“平安喜乐“的气氛,安抚住众人的情绪,那些后面的人看到了这高大的厉诡高僧,心中并无震怖、恐惧之心情,止感觉很安心,竟然无人在这黑夜行走之间掉队! ——这也未必都是六字大明咒的慈悲韵作用,就算是有六位厉诡高僧加持,“六字大明咒”的殊胜慈悲韵也无可能到整个马队头尾,反倒是最靠近了“六字大明咒”的人受到的加持是最多的,但是他们也是最不需要的。 反倒是最后面的人是最须这“六字大明咒”加持的,也是未有加持的,虽有厉诡高僧前后行走,加持,但到底是无法兼顾中后,但是好就好在,“六字大明咒”,不论是那些奴隶亦或者是高僧,都知六字大明咒。 他们对着六字大明咒一同念诵,就算是未有加持者,也似是感觉到了菩萨的保佑,身体里面平生生的多出了一股子力气,如此这一队人马,走到连这月亮都快要下山,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都无一人掉队!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2节 直到天发白的时候,明理长老张嘴呵出来了大量的白气,说道:“永真,罢了。” 陆峰方才停下了持咒,明理长老缓缓说道:“永真,有诸多事情,未曾明言,但是此刻,你也应该知晓你我的去处,此一去,我应去家族的庄园之中进行为期许多时日的苦修。 而你,永真,我亦不可能带着你去我之庄园,因你应去之地,是主持尊者亲口许下之地——你应去杂湖朗诺山下的一座日出之寺做主持法台,那座寺庙为无尽白塔寺之属寺,位于杂湖朗诺山之下,供奉的是一位护法神,十分灵验。 你去那处,止须添油念佛即可。 熬过了时日,等到天上的大日再度亮起来的时候,你就可回到寺庙之中,那一处寺庙,智云上师知道,他会带你去那里。 你我分开之后,智云上师便会带着你去那处,由那许多事情,智云上师看的都比你清楚,你应事事听从他之言语,永真,你可明白?” 陆峰看向了智云上师,智云上师不说话,也未曾有任何动作,就似一只已经僵了的尸体,失了许多精气神,陆峰于是双手合十对明理长老,恭敬说道:“上师,永真理会得了!” 其实说这么多,看到了这么多,陆峰脑子里面,就想到了一个词语。 “流放”。 准确的说,是一场“集体流放”。 是一次针对于无尽白塔寺之中,主持尊者一脉僧侣僧官的大流放,陆峰无可想象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会叫寺庙之中忽而出现了这样的大变化。 但他知道,一定有人知道这些事情,那个人,便是智云僧和明理长老,止他们不言,陆峰也不能问,于是乎,陆峰也不着急询问此事,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到一个解释的。 如此,在那马队行进之间,明理长老甚至还叫人巡逻,用他的话说,“防止兵灾”。 但是谁是溃兵。 难说的很。 陆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双手合十,一直持咒,照顾上下之人,防止他们在这样的行路之中掉队,在此刻掉队,无异于直接死去,每一日陆峰依旧要沐浴,现在这些事情由扎娃带着人为陆峰完成,无人觉得此事有甚么不巧的地方,就连扎娃都是一样。 他们都觉得自己应是陆峰的侍从僧一样,他们都习惯了听从陆峰之安排,至于说的那些噶宁家族的私兵,他们亦是如此,都无处可去,此刻也只能跟着陆峰,陆峰时常看着这些人蹙眉,毫无疑问,人在什么时候,都应是好资源。 可问题就在于,在无尽白塔寺的时候,他们是庙子里面养着的,在这马队之中,他们其实是明理长老养着的,可是要是陆峰要养着这些人马的话,陆峰亦不清楚杂湖朗诺山下的小村子,是否可以供养得出他这样多的人马? 还有跟着陆峰一起出来的诸多甘耶寺的僧人,他们行走了几日,心中亦惶惶不安,不知自己应去何处,陆峰告知他们,是去一寺庙之中,他坐法台,诸位都做僧侣,学经僧们虽然可能有怨言,可此刻早就走出到了这里,又能如何? 陆峰做好了这些,复又回到了马队前面,行走路线十分枯燥,既然他们二人不肯说话,陆峰也就无从谈起,直到所有人都到了明理长老的庄园,大家便要分道扬镳了,明理长老方才叫诸人都休整一番。 所有僧侣心里面提起来的一口气,此刻也终于是稍微松了一番,明理长老带着陆峰单独朝着庄园之中走,他显然是有话要告知陆峰。 智云上师虽然在此间说话了,但都是病仄仄,懒洋洋,仿佛是一块被大日晒化了的酥油,就那么软塌塌的塌下来,无有任何的生气,风吹也不动了,就那么团团软软的坐在,走着,和一具活尸一样,陆峰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此刻心中无有了什么指望,故而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看得出来,这无尽白塔寺的这一场变故,将智云僧打垮了,他这修心亦无修行到“雨打风吹不散去”的情形,不过也是,这阖寺上下亦都无多少,其实有的时候,连陆峰都会心存疑虑,只是被他以“六字大明咒”搅碎了而已,智云僧如此模样,亦很正常。 明理长老和陆峰二人走向了一处碉楼,此时,天空之中,铅云密布,朔风连连,那带来了不祥气息的风明明白白的告诉诸人,雪的季节应到了,过不久时候,雪就会将密法域变得一片雪白,连那草场都被白雪覆盖,那时,该被天收的就会被天收,未被天收活下来的,也等待下一次的灾难,侥幸过了这一个雪季,无甚么可以取巧的地方,也无甚稀奇的地方,甚至都无时间伤心哀悼,下一个应当过的难关就到了。 二人来到了碉楼之中,明理长老告知陆峰,那些噶宁家族的私兵,都予以陆峰,并问那些大牲畜卖出去的钱,陆峰是要衣裳、粮食,还是要银子?陆峰双手合十,毫不犹豫的要了酥油、一点点茶叶和大量的厚衣裳,粮食,明理长老自然叫管家去准备,他则是带着陆峰来到了碉楼二楼,这碉楼之中,处处都是经卷,明理长老坐在了这一堆经卷之中,叫陆峰坐下,陆峰坐下,和明理长老面对面,明理长老问道:“永真,这一路之上,你都未曾问我到底发生了何事情,你不疑惑今日之事?” 陆峰双手合十回答说道:“虽然心中也有疑惑,但永真知道,若是上师想要告诉我事情缘何如此的话,上师一定会告诉我,若是上师不说,那上师也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止须依从上师即可。” 明理长老缓缓的点头,他针尖一样的眼睛盯着陆峰说道:“不坏,不坏,你能如此想,说明你真的敬爱本尊上师如敬爱你的眼珠子,我对此亦很满意。 既然你不问,那我便回答了你。 路上虽然未曾告诉你缘由,但是我相信,以你之聪明才智,在路上一定是看出来了一些甚么。 不错,不错,就和你想象的一样。 止我知道,你不明白到底发生了甚么。 我可挑选一些你能听到的事情,将这些事情告知与你。 说起来,此事可能还是因你而起。” 陆峰双手合十,未曾说话,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事情难道还能从他举报噶其拉家族那边论起来?若是真的可以从那边论起来,那主持尊者亦未免叫人大大的看低了罢!作为一位主持尊者,他如何能将事情做到这样的地步? 许多事情,明理长老亦都有一种“避尊者讳”的意思,他所修行之法门为“明主大王护法咒”,本尊上师并非是主持尊者,但是他亦是主持尊者的人,故而许多地方,他也说的隐晦,但是根据他所说,是无人能够想到主持尊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两位大土司和仑贝家族,都无能想到主持尊者会做出如此之事! 他应要、应取之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就像是倾倒满了的青稞酒杯。 明理长老叫陆峰手里拿着一个酒杯,他将热热的青稞酒从上面倒了下来,那倒了一半啊,是土司贵族们的不满,那倒满的话,就是土司贵族们要掀翻桌子的时候了。 主持尊者这一次的将青稞酒,都倒到了桌子上,倒在了人的手上。 明理长老说道:“所以你明白了么,永真?主持尊者这一次要的太多了,多到了就算是贵族们,都无可承受的地步,所以这一次,他不得不让步,让步的内容,就是我们罢了!” 第106章 杂湖朗诺山 明理长老将一张帕子丢了过来,叫陆峰将自己的双手都擦干净,他自己则是坐在了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缓缓说道:“也未曾是你,就连我亦是如此,永真,此一次,未来如何,便要看你是不是真的菩萨庇佑了,若是你真的菩萨庇佑,那你在杂湖朗诺山下,亦应有自己的机缘在,若是无有,那你也就和上一个主持杂湖朗诺山下日出寺的老僧一样,终生都囚禁于那处。 无有任何的可能,跳出这个轮回。” 陆峰不言语,他细细的用手里的帕子擦干净了自己的双手,毫无疑问,从明理长老的话中,陆峰就可以确定,这一趟就是流放,起因是主持尊者有违常理的打破了寺庙三足鼎立的安稳常态,直接原因是土司贵族和宗本贵族对主持尊者的不满,就算是主持尊者,亦不能一连得罪两处势力,无奈之下,主持尊者将大量的僧官位置都放了出来,作为让步的条件之一。 这些僧官的职位,应是给了土司贵族或者是给予了仑贝家族,叫他们的大量僧侣,进入了寺庙之中,占据了这些要害的位置,明理长老这些天也得到了一些信息,知道事情应如此完了,主持尊者快刀斩乱麻,已经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并且他止动作,如断掉了自己双足、双臂一般,止留下来了自己的“脑袋”。 就算是主持尊者再如何,他也应知道,他这样做的代价是甚么——这就意味着他诸多年在寺庙之中下的功夫,为自己做出的根基,全部都被连根拔起,自此之后,他在寺庙之中的言语,可能都无人会听,他在庙子里面做出的诸多根基,都因他一时的“贪心”,毁于一旦。 这,真的是一位主持了一座法寺这么多年的智慧大僧侣,应能做出的事情吗?明理长老实际上也心中知道,主持尊者此中之手段,一定有其原因。 但是无论如何,现实已定。土司贵族和仑贝贵族,特别是土司贵族,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把持住寺庙之中的大量权力,并且仑贝家族,亦是他出生的宗本贵族,也对他极其的不满——因为根据明理长老最后得到的消息,主持尊者做出这样的事情,最初是带着对仑贝贵族好的幌子,可是到了最后,好处却都被主持尊者化作一口深不见底的大口,将所有的好处利益都搅碎,吞下。 那大嘴后面连肠子都未连,那些好处,都不知去了何处,都被主持尊者一口吞下,并且因为快要到了主持尊者转世圆寂的时候,这也意味着,若是主持尊者在这几年圆寂,土司家族们的“佛子”上台,那寺庙被土司贵族们把持的时间,要再加上二十余年。 这是宗本贵族们所几不能承受之重。 明理长老虽然遗憾离开了无尽白塔寺,但是他此刻心中也有种种侥幸,他总感觉此刻的无尽白塔寺,就像是经文之中所说的“厌弃之地”,此刻应有三种风在寺庙之中刮动,一种是永恒不变的,里面藏着无量火焰的大旋风,一种是寒冰地狱之中的,可以叫人身上“生青白色莲花”的大风,还有一种是原地不动的,看起来未曾移动的,但是一走进就会将人吃掉的风。 所以明理长老知道自己此刻的苦修,都是有意义的。他对着眼前的弟子说道:“永真,此去杂湖朗诺山,你应要保重。 杂湖朗诺山是你经常看见的无尽白塔寺之外那座雪山的蔓延,顺着杂湖朗诺山继续往东北方向走,驮马走二十五个日出的时间,就可看到土司家族的官寨,那里的土司应叫做门哈土司,是一位比噶其拉土司稍微大点的土司官寨。 顺着门哈土司的官寨继续走,就可看见去扎举本寺的最后一处艰难险阻处,大冰川。 那处位置,十分复杂,并且在杂湖朗诺山也有许多‘生番’,在山中应也有适合居住之地,但是那些地方都应有‘生番’居住,杂湖朗诺山下的属寺,原本不应该是我们无尽白塔寺的寺庙,后来其中‘巫教’的神巫断绝,于是乎就并入了无尽白塔寺之中。 其中所供奉,虽名为护法神,但是实则是‘巫教’之神灵,亦是未曾降服之神灵,那里应有老僧在,但是上一次派遣僧人,应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年时间,未曾有过关照。 你之一去,诸事小心,不能有丝毫的怠慢,那里不比其它,不过,永真,我看你如此,也不必忧心,最多也就是三五年,你即可从那里回来。” 明理长老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主持尊者叫陆峰去那里,几乎是等同于叫他去送死,陆峰不以为意,事已至此,只能先想办法活下去了,明理长老为他也找到了两个脚夫,他们二人知道进山的路,并且在走的时候,陆峰还多看到了一位小沙弥。 明理长老指着小沙弥说道:“永真,从今往日,他是你之弟子,你便带着他走吧,他叫才旦伦珠,才旦伦珠,还不拜见上师?” 作为陆峰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为陆峰“找到”一位弟子,亦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陆峰也就收下来了这弟子,他未曾给这位小沙弥受戒,所以这小沙弥跟着他,其实也相当于侍从僧。 明理长老极其严肃对小沙弥说话,那小沙弥立刻跪下,顶礼膜拜陆峰,陆峰受了他这一拜,方才双手合十说道:“上师,我去了。” 明理长老微微点头,说道:“去罢,去罢,该来的都应来,该走的都应走,你我师徒二人,今日一别,应也有时间再聚。” 陆峰一只手拉着小沙弥,一边从外面走了出去,出了碉楼的时候,那“胡啦啦”的大风带着铅云,狠狠地刮在了陆峰的脸上,朔风带着雪渣子,开始狠狠地朝着人的脖子里头钻,恨不得将人身上最后一点热气子都刮走,都刮透,都冻死! 陆峰就知道,前路难走了。 望着正在修整的驮马队,陆峰知道,此时此刻开始,他应该接替了“明理长老”的地位,成为了驮马队的“主持”,这些驮马队的性命,都牵挂在他身上,并且还有一个小娃子,陆峰看这个小沙弥,脸上虽然未曾张开,但是眉眼之中,却还有些“明理长老”的样子。 陆峰将这个小沙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看着外面的马队,长呼了一口气,叫来了措索,问他是否知道“杂湖朗诺山”,措索向导僧听闻了此地,脸上甚至都露出来了绝望和恐惧。 陆峰以小“狮子吼”叫醒了他,将他的“恐惧心”和“震怖心”一齐都震碎,化作柳絮,被风吹走说道:“措索!凝神! 措索,醒来!” 陆峰空着的手,化作了巴掌,用力拍在措索的脑袋上,将他打醒。 措索神色之间是痛苦的,随着他的言语,陆峰就可知他绝望在了何处——陆峰曾经上学之时候,学过李白的“蜀道难”,其中有言语,所谓“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这些诗词,一起勾勒出了蜀道的惊、奇、险! 这些都是形容蜀道之难,但是放在了密法域的冰川和大雪山深处,亦是如此,并无甚不同之处,并且更重要的是,天气。 在这种天气去杂湖朗诺山,那和送死无甚区别,这些驮马,全部都要换掉,都应该换成牦牛! 止牦牛,才可以在山上踩雪而走,逆水而行,这些骡子、驮马在山上,都不济事。 就算是都这样,去那路上,他们这一群人,能够活着去杂湖朗诺山的,无一无二。 极寒的天气、脚滑、恶劣的道路、路上的野兽、生番、厉诡、外神。 任何一物,都可以在路上要了他们的命。 杂湖朗诺山未处于任何的商路之上,就因如此,所以无尽白塔寺亦无如何在意此地,所以,这里成为了一个发配僧侣的地方,止不过,以前这种事情很远,根本就陆峰这样的僧人,无有关系。 现在这种事情,落在了陆峰头上罢了。 甚至陆峰可以想象,他之所以被发配,还应是因为明理长老的缘故,他作为明理长老弟子的缘故,所以才得了一个“发配”的机会,若无自己的“本尊上师”这样一个身份,他未有可能会有如此一个机会,他可能会因为各种意外死去。 主持尊者因为他的操作,他已经失去了对于寺庙如往前一样的掌控力了,心中想法万千,陆峰也无有说话,他只是抱着才旦伦珠,前后的走着,将心中产生的所有震怖全部都搅碎,化作了自己的资粮之后,再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记住这里的样子,此处大庄园极其的舒适,准确的说,明理长老作为阿布曲州称得上数的大僧侣,他有这样的庄园是极其正常的,以大量的“牲口”供养大僧侣,此地不过是自己的“本尊上师”庄园之一罢了。 他看着那不断驱赶过来的骡子,看着那明显比自己卖出大牲畜价值要多的盐巴、酥油、茶叶、炒熟的青稞米、做熟的糌粑,还有燃料,饲料,衣裳,陆峰知道,这些都应是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为了叫他活下来所给的物资,陆峰对着那些管家,感谢自己的本尊上师。 两位脚夫本是不愿意在这个天气去杂湖朗诺山,但是他们又能有甚么反对的意见在呢? 陆峰安慰了两位脚夫,叫措索和两位脚夫待在一起。 他找到了智云僧,智云僧一人坐在了黑暗之中,默默持咒,周围风吹雪渣子走,他也无寻找房屋避寒的意思。 陆峰知他心灰如死,陆峰未曾记错的话,主持尊者为他找了一位老师,现在看来,这位老师,就是智云僧,这其实也就意味着智云僧是要和他一起去那杂湖朗诺山的僧人,他无法停留在这怡人的大庄园内。 陆峰手中挂着嘎巴拉念珠,对着智云上师躬身行礼说道:“智云上师,弟子有一疑问,想要请智云上师解答。”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陆峰的红色僧袍不断的朝着远处“跑”,猎猎作响,吹得那些侍从僧们,都被带入了庄园的碉楼和羊圈、牛圈之中,叫他们在那里取暖,止这里二人,都不须取暖,若这风雪无甚神异之处,二者都不会被冻死在这里。 二僧,一僧站立,一僧盘膝而坐,智云上师如同未曾听见陆峰的话一般,低垂着头,盘膝坐着行咒,陆峰再度问了一遍,智云上师亦不回答。 直到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连牲口都回到了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陆峰见状,沉声说道:“偌,上师,我听商队里面的人说过一句语言,他说,我们此刻,就是一条船上的两个过河僧侣。 上师,若是我们乘坐的这一艘船沉了,那你我都要落入无边苦海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上师,您认为这个说法,是否是对的呢?”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3节 智云上师捻动着念珠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抬起来了头,看着陆峰,忽而嘲笑一般的说道:“永真,我知道你此刻心中急躁,但是勿要急躁。” 他朝着东北方向指了一下,似哭似笑的说道:“永真,你可知道去那杂湖朗诺山,下场如何?” 陆峰诚恳的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方才来请问上师,上师,永真为学经僧时,上师就教过我,现在,上师也应可以教我。 如此,上师不若告诉我,情形到底如何?止上师说清楚,我二人才有一线生机。” 智云僧惨笑,不答,止摆手,看起来万念俱灰的样子。 他说道:“回罢,永真,回罢,永真。 你我不过都会化作那杂湖朗诺山下的冰雕,冻死在山下罢了。 那就是一条绝路,无有幸存之理,回去罢,永真。” 他如此颓然说道。 陆峰见状,陡然升起来了一股子的大忿怒,那并非是陆峰自己的大忿怒,那是“不动明王”,也就是他的秘密本尊的大忿怒!为眼前这位僧侣他冥顽不化、执迷不悟,陷入了魔障遮蔽的僧侣而产生的大忿怒! 不动明王之忿怒,并非来源于三毒的嗔,不是出自于恨,而是来源于慈悲。 是对于众生被魔障遮蔽,无能成佛的众生产生的慈悲忿怒!以忿怒的样子,叫众生悔悟,明了,知晓!为显慈悲,方存忿怒! 所以陆峰直接跺脚,手捏施无畏印,在智云僧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鼻息之中直接冒出来了智慧火焰,化作了背后的神轮! 一只手做施无畏印,另外一只手则是重重的朝着智云僧的头顶拍打下来,大声的说道:“如何,智云,你还不醒悟么?你难道不知,你之如此,会造成护法神之不喜,修为不得精进,护法神不得喜悦么? 智云! 你还不破除了迷障,睁眼看看这世界么? 智云,醒来!智云!醒来!智云!醒来!” 最后一声醒来,智云僧看着陆峰的面孔,刹那之间,如看到了“不动明王尊”的忿怒面向,一刹那之间,他身上的、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流落了下来,从上到下,彻底化作一个通透,风一吹,这位红衣大僧侣,立刻就一个哆嗦,醒悟了过来! 从一种自暴自弃的深渊之中,警醒了过来! 第107章 做出的准备 陆峰一边用手掌拍打智云僧的脑袋,一边呈现出大忿怒相,看着智云僧陡然清澈的眼神,陆峰确认了他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方才停手。 “不动明王尊”的忿怒亦缓缓遏制,陆峰闭眼,观想“不动明王尊”的坛城,以“意”供“不动明王尊”,随后将“不动明王尊”归位,整个过程之中,表现在了他的身体之外,是他的智慧火消退,连周围被他喝止的四处乱飞的雪沫子,亦都再回来,在陆峰和智云僧的身边,打着璇儿乱飞起来,呵醒了智云僧之后,陆峰不说话,智云僧也不敢说话。 此地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冷漠之中,过了半晌,陆峰方才看着智云僧说道:“偌,上师,此去杂湖朗诺山的日出寺,止是佛、菩萨对你我二人的考验,未有什么大危险,反而是像是上师这般将气泄了。 那才是无可奈何。 上师,还是如前面一般,我在学经僧之时刻,是你教我讲学,如今亦是你教我讲学,只要上师愿意,我自然愿意平平安安带着上师去杂湖朗诺山,止须上师和我同心同意,上师,你觉得此意如何?” 智云上师听着陆峰的话,说道:“永真,永真!永真!!! 不是我将气泄了,是你不知道杂湖朗诺山的厉害,你不知道杂湖朗诺山到底如何是一座僧侣都不愿意去之邪恶险峻之地方啊!! 永真,此去杂湖朗诺山,有进无退,有去无回。 就算是那杂湖朗诺山不杀人。 那杂湖朗诺山里的东西,他也杀大僧侣啊!” 智云上师被陆峰点醒,也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心中那漂浮在他心头上的阴霾,忽而都被陆峰的大忿怒烧干!烧碎了!他从盘膝之中站了起来,站在了陆峰的身边,对着陆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峰微微颔首点头。 外头的风呼啸的更大了,就像是有一千只、一万只獒犬在一起的嘶吼,化作了浓烈的凶煞,撞在了陆峰和智云僧的身上。 庄园碉楼之中,明理长老叫来了管家,为他安排了诸多的事宜,他朝着外面看过去,在这自然的风浪面前,他这小小的庄园,亦无可能成为一片净土,在这大风和即将出现的大雪之间,他的庄园之中,灯火也在不断的闪动,至于那无有灯火的地方,便是一片漆黑,宛若是一片森森诡狱。 在庄园碉楼之外,二僧迎着风雪,一步一步朝着外头走了过去,陆峰哪怕是神力圆满,在这风中也只能压低了身形,旁边的智云上师也是一样,他亦应修行了密咒,他一边低声持咒,一边随着陆峰走到了庄园旁边,至此,他们的衣服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了,冷的好似是铁衣,只有他们身上源源不断的拙火,提供着活人应有的热量。 直至此刻,陆峰神色澄净的看着智云上师,完全无了眼前那种“恨其不争”,“怒其不争”之意,智云上师也无甚探究的想法,他也无可知陆峰那呈现忿怒相的本尊是谁,他止以为是同样呈现忿怒相的明主大王,是陆峰以“明主大王”的忿怒相来震慑他的心神,他就算是再能想,恐怕亦无可能想到陆峰的秘密本尊会是“不动明王尊”,无尽白塔寺并无“不动明王”之护法传承,智云僧亦无能想象到自己未曾见过的法脉。 再者言语,陆峰会的“不动明王密咒”就算是在护法道之中,亦是极其殊胜的法门了,更兼具他欲要修行观想的“宝帐怙主”,亦是大黑护法的一尊化身,在密法域也极其的殊胜,智云僧看着陆峰,终究是缓缓吐出来了一口气,看着无尽白塔寺的方向,竟然还流下来两道泪,止落下,就被擦掉了,被风吹掉了,他说道:“永真啊,永真啊! 止不过才几天时间,你就修行‘明主大王护法咒’有了如此的阶次第,若是再给你一些时机,你应就能比肩你的本尊上师明理,甚至你比你本尊上师走得远,也无可知哩。 可惜啊,我等要去的杂湖朗诺山,它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可能,更重要的是,在‘巫教’的传说之中,此处应是一位未知的龙居住的国度,虽然这些年也有源源不断的大僧侣前去转山,寻找那龙的踪迹,可惜的是,无能找到! 甚至连龙病都未得,不知这龙掌握的是甚么龙病,一场转山,连那龙叫甚都无所感知。 至于说那记载龙的经文,毁于一场佛灾之中,无有留下,就连那被天授的娃子,也都断了传承,永真啊,你我若是去了,就算是有菩萨保佑,怕是也回来不得啊。 主持尊者将我们送到那里,就是未有叫我们活着回来的意思啊,主持尊者像是丢掉了生病的牛羊一样,丢掉了我们啊,永真,我们就像是得病了的牛羊,被驱赶出了自己的牛羊圈啊,永真。 我之庄园,我之子嗣,若无我所在,那即刻之间,就会化作他人之资粮啊,永真,你叫我如何肯醒来?如何能醒来?” 说到这里,智云僧再度笑了起来,止他笑声之中,却无一丝丝欢喜、欢欣之意,陆峰见状,一只手做“释法印”,智云长老立刻就不说话了,亦不再笑了,只是盯着陆峰做法印的手。 陆峰看着智云上师,言说道:“上师,且住,勿要如此去想,你应也有自己之想法,那诸位高僧都去了杂湖朗诺山转山,亦无察觉,岂不是说明那‘龙’,并不在那处呢? 神灵之事情,本来难说的很,再说了,上师,上师!你之修行,那些庄园、子嗣,应是你的资粮,应是你的助力,可是你现在看看你!看看你的样子,上师! 偌! 上师! 看看你现在如此模样,你的庄园,你的黄金,你的妻妾,你的子嗣,你现在告知于我,他们是你的资粮,还是你心中的魔障?你的庄园,是为了你福源的精进,还是成为了你的生障魔? 不如一把火,不如一把火! 一把火烧掉你心中的庄园,智云啊智云,你已经入了魔障还不自知!你连何为本,何为辅都已然忘记了!上师,我无什么可多说的,止愿你回去之后多想想,你到底是生了魔障还是如何——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走之前,上师,我希望上师能够真正的清醒过来!” 智云僧闻言,睁眼看着陆峰,在黑暗之中,他依旧可以看清陆峰,他说道:“可是在那山上,曾有一场大雪崩,将一位转山的高僧,生生冻死在了山下。 如今他的精魄就在山下盘桓,寻找人附身。 据说以后去过的高僧,亦想要降服他,但是因无因果,便将他留在了那里。 永真,一位高僧,怎会被大雪崩冻毙在其中? 永真,若无‘龙’,他怎会失陷在山中?” 陆峰闻言,不言不语,只是说道:“上师,且看吧,还无去那山中,你便已经化作如此模样,如若你真的在山中佛性破碎,化作魔、诡,我应如此?” 说完了之后,陆峰带着智云上师顺着风,朝着庄园之中走,陆峰在前,智云上师在后,陆峰知道,不论如何,前路生死路漫漫,可能就是一条死路,他止可前去,不可停留在此,他虽无知道寺庙是否有办法确定他们去了那日出寺,但是他觉得应是有的,若是不去,恐也无什么好下场。 背弃誓言,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就算是路上危险,日出寺更危险,但是他总是要前去那里的,危不危险的,陆峰此刻心中止想的是去那山中,去那庙中,在此之前,人心不乱散。 人心乱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在这一次的马队之中,他应是第一责任人,也就是说,将他们带到了地方,亦就是慈悲的一种,还是大慈悲。 护众生周全。 以陆峰现在能力,他亦只能护的他们一群人周全。 行走在风雪之中,陆峰一边走,一边留下来了转经轮发出的喑哑的声音。 一圈又一圈。 是六字大明咒的声音。 那风吹的很厉害,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刚出来,就被吹得从他前面飘出来,落在了他的前面,不像是他在持六字大明咒,反倒像是六字大明咒在他前面为他指路。 等到陆峰全身冷冰冰的回到了碉楼群之中,还未找到自己应住的地方,就看到有人在等他。 陆峰看到了此人的时候,也有些诧异,因为那是智远上师。 “永真,我愿和你一起去杂湖朗诺山,若去杂湖朗诺山,你可否带上我一起?” 特意在等待他的智远僧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陆峰诧异,因为智远僧之行动,并无在那些奴仆之中,他应是无尽白塔寺的僧侣,一般情况下,他这般的僧侣,哪怕是如智远僧现在模样,亦也有可能在明理长老的庄园之中,做一个家族僧侣。 智远僧再如何,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就算是在此地做一个业巴,也能活的极好,未曾想他愿意跟着陆峰前去杂湖朗诺山,毕竟根据智云僧的话,去杂湖朗诺山,其实就是一条通往死亡的地方,并且,他是如何知道要去杂湖朗诺山的? 陆峰如是想的,索性就直接问了出来, 坦坦荡荡。 无有什么弯弯道道。 想到,我便要问出来。 智远僧说明理长老问他的,明理长老给了他二选,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着陆峰去杂湖朗诺山。 至于为何? “你是菩萨保佑的人。” 听起来仿佛是一句托词,无甚可以听得的消息,但是仔细去听,却可以听得出来,这是所有道理之中的大道理。 菩萨保佑之人。 陆峰带着智远僧上了碉楼,看到等待在此,拉着才旦伦珠的白玛,陆峰拿出来了酥油长明灯,点燃之后,二人坐在了屋子之中。 幽暗的颜色晕染开了黑暗,逼退了周围的黑暗和寒冷,陆峰对智远僧直言,对于去杂湖朗诺山,有何看法。 多谋而善断。 在进行决断之前,多听听别人怎么说,然后就去一心一意的做,未去想失败会怎么办。 因为在这里,失败就万劫不复。 无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个机会对于主持尊者是这样。 对于明理长老是这样。 对于他陆峰,也是一样。 陆峰盯着智远僧,想要听智远僧的想法。 智远僧说,去那杂湖朗诺山,第一个是换马。 一定要换马。 骡子、马、驴子这样蹄子的牲口都不行,行走在冰川山上,这样蹄子的牲口一定会踏碎积雪,反倒是牦牛商队可以,但是如果是牦牛的话,那么头口的口料就要再多许多,还要给牦牛多余的盐巴、黄豆、牧草。 还有就是贡品,应对可能出现的厉诡。 还有石头,防止“生番”的袭击。 因为在这等恶劣的天气之中,就算是“生番”,也无有弓箭,就算是有弓箭,也拉不开弓弦。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4节 止有石头,才是最好的武器。 那大石头、小石头,砸在人的脑袋上,也会死人的。 这亦是最早的武器,在这天寒地冻,地势险峻之处,一颗石头可以轻易叫了人命,许多寺庙之中的朵多僧兵亦会投石,陆峰带来的那些私兵之中,应也有会投石之人。 再者,就是大量的御寒衣物和燃料了,在此种天气之中,倒不用担心糌粑和青稞米发霉,不能吃,只是要担心人冻死在上山的途中,除此之外,就止能依靠菩萨保佑了。 陆峰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白玛!白玛!” 白玛走了过来,烧着热乎乎的酥油茶,陆峰将这可能止五六岁,或者更大一些的小沙弥抱在怀里说道:“去为我的弟子讨要诸多厚重袍子,还有,白玛,你可否降服野牦牛群?” 白玛说道:“本尊,白玛可以。” 陆峰说道:“那好,那好,你去寻牦牛群吧,我们须寻得牦牛群,助我们上山。” 随后他看着智远僧,智远僧说道:“我会为我们煨桑祈福。” 陆峰说道:“我亦如此。” 在智远僧离开之后,陆峰闭上眼睛,行走山间,他也须得再证得圆满。 否则,他若死。 队伍,即散! 第108章 离开和出发 他便不能死去,既如此,他也无能去冒险,智远僧说完了话之后,亦自己一人出去,消失在了碉楼外的风雪之中,止陆峰教小沙弥念经,问小沙弥到底学了什么经文? 小沙弥说,未曾学习什么经文,他可能连文字都未曾学会,陆峰说好,那咱们便从最开始开始学习,从最开始的心经开始学习,先显后密,陆峰也无能为这小沙弥灌顶,他未曾受戒在,故而不能灌顶,除非是转世的“佛子”,否则的话,其余的人,都应在学院之中进行长时间的修行,直到修行到可以通过辩经,获取不动心的程度。 陆峰对着小孩子轻轻念诵摩诃般若多罗密多心经,摩诃为大,多,胜,般若为终极智慧,整个心经,陆峰也不知道自己读的是什么版本的,是哪位高僧翻译的,他只是教眼前的小沙弥,一句句的将这经文都读下来,记下来,背下来。 至于有何作用,小沙弥终究会知道的,他在暗色的房间里面读一句,小沙弥在后面跟读一句,止在阅读过程之中,陆峰身上也无意识的散出了慈悲韵来,包裹住了他和这小沙弥,二人都无所觉,特别是在念诵咒语的时候,更是如同有一颗菩提心在此处一般。 徐徐转动,就连那暗色的油灯,都变得光亮了起来,陆峰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小沙弥跟着陆峰念,陆峰一只手摇着转经轮,一边准确无误的念出了此心经,他读完了一遍,叫小沙弥背诵一遍,小沙弥念的亦无甚神异之处,但是奇怪的是,他记忆力不错,相比较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他“乖巧”的超出了陆峰的心想,陆峰听了几遍之后,确定小沙弥都记住了,方才点头说道:“好了,去那边默默背诵吧,等到什么时候你背的累了,你就自去睡觉吧,不用等我。 止明日要早起,你并非是无尽白塔寺僧侣,原本不用持戒律,但是又应你是我之弟子,故而也要守戒,如此,我们从最基本的做起来,好不好?” 陆峰面对小沙弥,相当和蔼,小沙弥说好,陆峰放他离开,止在此处留下来了陆峰一人。 陆峰盘膝坐下,他也无可知自己在这地方可以住多少天,但留下一天有一天的好处,住上一天有一天的资粮,收集的资粮越多,在行走的路上就越是安全,盘膝坐下,陷入了“拙火定”之中,他将心神沉入脉轮之中,无量慈悲火缓缓升起来,自从上次从噶宁庄园出来,他就再无花费大块时间潜心修持过大手印,虽无几天,但是亦无退步,这便是诸多人止修一个本尊,不修秘密本尊之原因。 止一个本尊,便无时间供养的完全,不敬本师,不供养本尊,是修行之中的大罪过,更何况两位本尊呢,好在陆峰现在距离身之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未曾需要观想“宝帐怙主”这位本尊,他盘膝坐在原地,静静的观着那些光陆怪离之魔障,打开了明点之后,陆峰需要的,也只是不断的精进修为,直到圆满罢了。 当然,他亦可以不圆满,继续往上走,打开下一道脉轮,但是那样对于他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好事,能够修持的一道脉轮圆满,本身就是一种殊胜,是一种传承的“大圆满”。 陆峰什么话都未有说,反倒是他的慈悲韵勾过来的大量的诡韵,都被磨碎,成为了他的资粮,烘烤着他的中脉,徐徐图进,从他的中脉之中,脉轮之中化作一道在五彩圆满,叫他看到光彩。 此乃水大,陆峰已经达到了临门一脚,只不过这一脚,陆峰未曾踏过去,他此刻独自一人,安静的融入了黑暗之中,等待着朔风敲打着他的窗户,钻入他的耳边,发出厉诡一样的呼啸。 …… 无尽白塔寺之中。 吹动了明理长老庄园的风,也吹到了无尽白塔寺之中,自从上一次主持尊者出现之后,主持尊者就未再出现过,整个无尽白塔寺,似乎重新成为了权力真空时期的模样,重新回到了土司和宗本贵族相互把持的时代,止可惜就算如此,明法长老依旧要走,未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面对诸位僧侣的挽留,明法长老无任何停留之意,他言语:“我便是要走,无所原因,我已为我找到了扎举本寺的上师,此去扎举本寺,即刻会放一次‘大布施’。 到时候,我便是扎举本寺的‘措钦施主’,我已然在那边布置好了修行之路,亦不可能会因为任何事情放下。 我之领经师的位置,亦赠与你们,你们若是对此位置有心,便可以自持,若是无此心,亦能放下,由得你们。 我此心止一物,便是修持我的第五阶次应学之物,往后更有佛缘,更去那更高的四大护法寺之中看一眼,便是看一眼,就是轮回之中的佛缘。” 无尽白塔寺,明法长老当着明初长老,智光僧,还有数位土司家族之僧侣的面,直接将土司家族写给他的挽留信件,在眼前的火塘之中烧了。 那纸张的碎屑随着他们瞳孔之中的余韵,消失不见,明法长老看着他们说道:“诸位僧,以后无尽白塔寺就是你们的了。止愿几位僧平安喜乐,无忧无悲。” 周围几位僧也知,若是明法长老真的要走,他们也根本挽留不住,他们止不明白,明法长老为何要走呢? 这里,有甚么不好之处呢? 明法长老一句话都未说,何曾说呢?眼前这些僧,都是愚人、蠢人、未开化的人罢了,有诸多言语,这些蠢人亦无甚必要知晓,他自从修得秘密本尊之后,就应得那无量的佛缘,他看着诸位僧,已经开始往出去赶人了,看到他如此,其余人亦无所说,止在离开之前,明初长老忽言:“你可知道,已有不少人出去,寻那些僧侣?” 说是寻,可是真的是什么意思,在场的所有僧侣心里都是有数的,这一次主持尊者的让步,亦叫一些土司和宗本贵族看到了主持尊者的虚弱,在密法域,雄壮的老虎是不会对着群狼退让的,就和公狮子成为狮王会咬死所有非自己生下的小狮子,强制母狮子继续和它交*配一样,密法域亦是一样,主持尊者的这退让,未曾有叫土司和宗本贵族亦停手的觉悟,恰恰相反,这只能叫土司贵族和宗本贵族变本加厉。 杀掉僧侣,扶持自己的僧侣落座在无尽白塔寺,这才是密法域的生存规则,无有什么谦让,无有什么见好就收,止血淋淋的争斗,在密法域这越发恶劣的天气之下,不止天收人,人也收人! 两方争斗,一旦一方虚弱,那定直到对方“自愿”贡献出自己的骨,自己的血,自己的皮,成为法器,成为资粮为止,这一次主持尊者的行动,触怒了不止是土司贵族,还有宗本贵族,主持尊者这些年从土司贵族和宗本贵族手里拿走之物,这些人都要从主持尊者的手里拿回来,那时候,主持尊者就会被裹足在自己的碉楼之中,整个法寺都彻底沦为一个大囚牢,囚禁主持尊者——而这一切,都因主持尊者的退让开始,若他不让,法寺断然不会如此。 所以对于这些迟来的报仇,明法长老并无意外,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等到所有人离开,明法长老关闭了自己的大殿大门,整个人的影子和他身后护法金刚的影子化作一体,笼罩在了整个大殿之中,那些经幡都开始缓缓的飘动,有厉诡藏在黑暗之中,为明法长老诵经。 应也是某一种密咒,其中还有“摩诃萨”,“嗡”之类的真言咒语出现,诸多咒语加持在了明法长老身上,明法长老自顾自的拿出来了供养秘密本尊的供物,拿出来了“三白”,放在了洁白的绸缎之上,从他拿出来的这诸多供物可以看出来,他应未曾供养忿怒尊。 应是一位比较和蔼、仁慈之本尊,供奉完了本尊之后,明法长老如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最后,他亦是什么话都未曾说出来——有些言语,未曾可以与自愚人言说。 主持尊者坐床的那年,尚且诸多事情都无可知,以为仑贝家族为他之本家,便可作为他的助力,可是后来他亦发现,自己无可选择,仑贝家族要的亦就是一个傀儡,若是他甘心做傀儡,有仑贝家族为他撑腰,自然寺庙之中诸多事情可安然无恙,可是主持尊者并非是一个肯盘膝坐在法台上的佛像。 刚刚回到寺庙,想要掌握权力的那一天晚上,主持尊者就能够以自己的佛法,逼迫的诸多土司大僧侣杀了自己的头,逼迫的土司家族和宗本贵族都不得不让渡出自己的权力的人,这么多年,他的佛法应更加精进了几分,如此情况之下,他怎可能如此退缩。 将自己怀里的嘎巴拉碗拿了出来,明法长老再度为黑暗之中的厉诡供奉了供物,止他用鲜血在地上画出来的诸多文字,却是“巫教”文字,陆峰若在这里,可能还能认识许多,是“供奉”,“某一种龙的名字”,“某一种神灵的名字”,还有一具牦牛的骷髅头,上面用融化的金汁在上面画上了一个很像是曼荼罗的符号。 做完这些,明法长老为了自己的藤箱上好了咒,平心而论,为藤箱下密咒,无甚稀奇古怪的地方,就像是土司和宗本贵族想要杀掉主持尊者遣散的僧侣一样,亦无甚稀奇的地方,大家亦不是第一次做了,可是这一次他们错就错在,他们小看了主持尊者,他吞掉的好处之中,多是贡品、经文、经卷、乃至于“巫教遗产”,“神巫传承”,还有一些其余的法脉。 在他吞吃掉的东西之中,却无甚庄园奴隶,主持尊者亦不须此等之物,这些土司和宗本贵族着实是坐在了自己的官寨,宗本县衙里头住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完全忘了这密法域的大僧侣,为何是大僧侣了,密法域的法寺如此殊胜,不仅仅是因为那么多的朵多僧兵。 明法长老看着自己全身上下这衣裳,想着寺庙之中最为殊胜的两种法门,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和明主大王护法咒,此二者,前者无甚本尊,后者的本尊为未出世间的护法神,前者的大手印,就算是修行到了圆满,亦只是一个金刚菩提身,无能观想本尊,最后亦不能得大成就。 至于明主大王,虽然殊胜,可终究是未出世间的护法神,就算是真正成了本尊又如何?明主大王的本尊,甚至都无有什么护法金刚的化身之说法!接近明主大王本尊虽是许多僧侣一辈子修行都无可能达到的地步,但是对于明法来说,那太过于普通了。 ‘断掉的传承。’ 越是琢磨,明法长老就越是知道,无尽白塔寺的所谓“断掉的传承”,说的并非是后山那不知道何时被坏掉的坛城。 发生在无尽白塔寺的秘密可能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多,断掉的传承,可能不仅仅是断掉了那后山坏掉的坛城一个传承,可能断掉的是无尽白塔寺最殊胜的传承,无尽白塔寺的秘密,比别的寺庙更多,但就算是如此,无尽白塔寺依旧是整个阿布曲州最大的寺庙,那若是无断的传承法台呢? 无尽白塔寺,将会有何等的殊胜在其中? 明法长老知道此处无法,那就应去有法去求,特别是和无尽白塔寺关系很近的扎举本寺,明法长老摸了摸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我若去扎举本寺……” 似有人和他说了些甚么,止此间,止他一人能够听得,别人都听不得,明法长老点了点头,他又说道:“那我之秘密本尊,应如何?” 那人又对他说了半晌,他再度点头,盘膝坐下,点燃了眼前的供香,开始打卦——所谓的打卦,就是朝着空中抛三颗石子,经验丰富的打卦人,止须一眼,就可以看清楚打卦的结果是什么。 他打的卦很吉利,代表着他不论做什么,结果都会很好。 看到了这个结果,明法长老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无有言语,坐在原地,再度打了一卦。 这一卦,算的是一个人的生死,他想要知道永真死活如何,但是奇怪的是,他抛出来的石头,落在地上,是一个他未曾看得懂的卦。 看起来凶不可言,但是再抛一次,却是很吉利,就好像那个叫做永真的红衣僧人,他之未来,永远都不确定一般! “是去那山不确定,还是路上杀他的人不一定?这卦象,缘何如何?” 明法长老“自言自语”,止这一次,他是真正的自言自语,他问了,但是在这深沉的黑暗之中,无人回答他之言语。 明法长老蹙眉。 “它”睡着了? 第109章 日出寺 陆峰一行人在明理长老的庄园之中休息了三个日出日落的时间,眼看着这天气未有变得更好,反而是变得更坏了,那天上的铅云越发的浓厚,甚至于还起了雹灾,这是极其少见的,密法域的雹灾,大多都出现在天日正热的时候,一出就是好几天,毙杀人畜无数,在这寒冷的白雪皑皑之天气,却甚为少见。 在这漫天的雹灾结束之后,心急如焚的脚夫告诉陆峰,若是再不走,那等到这天真的寒冷了起来,大家都要变成硬邦邦的尸体,死在马背之上,哪怕是护法金刚都庇佑不得他们了,特别是杂湖朗诺山也不算是甚丰盈之地,也不是甚“圣山”,未曾居住出世间的神灵,每一年去转山的高僧,也都未会在此时杂湖朗诺山转山,盖因就算是对于高僧而言,此时也是危险的。 根据陆峰的理解,就是脚夫说的登山的最后一个“窗口期”,可能就在他们现在出发后到达的那几日之内,错过了那个“登山窗口期”,可能就云山雾绕,那就是住在了那山上的未出世间神灵出现的时日了,若是在此时入山,遇见了这些未出世间的神灵,触怒了他们,那他们免不了一个全军覆没的情形。 所以脚夫的意思就是,趁着现在,未曾大雪封山,能早一日到是一日,多行一日的路程,就多一日的生机,陆峰在此事上,很愿意听这些专业人士之言语,于是,陆峰也只能也不管物资筹备的如何,朝着明理长老辞行,带着人朝着杂湖朗诺山逶迤而行。 行在路上,陆峰在最前面,发出大音。 “噶!哒个哒!搭嘎哈!哞!楼罗!嗡哈喇!” “噶!哒个哒!嗡啊!” 从中脉喉咙发出的声音,低沉又雄浑的回荡在所有行走的“牦牛驮队”之中,陆峰行走之后,这天,从鹅毛大雪变成了这碎玉银花,天气终究是稍微好了一些,也叫诸人都心安了一点,特别是智远僧骑着自己的护法神,神色萎靡的披着厚毯坐在一边。 看着后面惶惶不安的人形说了一句:“这应都是菩萨保佑,永真上师是菩萨保佑的有福之人,跟着他们,你们死去之后,也可逃脱轮回,下一辈子也做一个老爷”。 此话要是从别人嘴巴里面说出来,或许无有这位红衣大僧侣说出来的令人信服,但是这话亦是由一位他们眼前可见的大僧侣说出的,又见这雪真的变小了,大家心里都信了,称呼“菩萨保佑”,那颓然的气息,猛然一转,变得热气了起来,也无有前面那淡淡的绝望化作绸带,萦绕在他们身边,看着这些人士气大震,陆峰也对着智远上师双手合十,说道:“上师辛苦。” 止智云僧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无有一言,不过他亦无甚么激励人心的话要说,只是不泼凉水,一人坐在他的护法上,宛若入定了一般。陆峰叫他们一边行走,一边持“六字大明咒”,并且陆峰还请智云上师一起帮忙,智云上师还是无有一言,但是亦时不时也持咒,护持这些“牲口”,以期他们按时到山下。 陆峰自己则是看着这密法域的天,看着这密法域的高原之上,地覆银被,天降碎玉,寒风旋着风儿朝着“牦牛驮队”吹了过来,却在靠近此处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二,也未有那么冷了,陆峰的咒语起了作用,他口中呼喊出来的,是龙根上师教给他的十大密咒之中两大密咒,“驱大风咒”和“驱大雹咒”。 这两种咒之下,循环往复,这大风也稍微停驻了一些,叫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稍微暖和了一二。 两位脚夫跟在陆峰的周围,心惊胆战的骑着牦牛,这些野生牦牛,现在看起来十分的温顺,可是这些脚夫可都知道这些野牦牛的厉害,这些野牦牛,一个二个脾气暴躁,并不温驯,在密法域,它们就是“暴躁”、“大勇力”、“大力量”、“无敌的胜力”的代表,亦是一些未出世间的神灵的使者。 但是此刻,这些牦牛却都极其的温驯,跟在陆峰的白牦牛之后,行走如一条龙,陆峰坐在了白色牦牛的头部,怀里抱着小沙弥,身上包裹着一个大大的毯子,他未曾需要此物,但是他怀里的小沙弥需要此物,他甚至还有一只手在外面,缓缓地转动转经轮,这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上一次去的是无人区,但是这一次,起码他们现在还未到达无人区,他们行在有人的路上,的确,此处的气候比无人区温和太多。 陆峰也看到此刻,密法域无空行母的呼吸了,起码不如在朝着无人区而去的时候,那样频繁。 止这天气,也无甚人出现,陆峰在路上见到了土司的官寨,但是他无一点想要过去的意思,亦无去那里,请求布施的想法。恰恰相反,他止错过这些土司的官寨,从来不和这些地方接触。 陆峰心里可清楚的很,他这个僧侣,和这些土司家族可是真正的不对付,这些土司若是知道了他的名字,想要杀他的头还来不及,布施? 这些土司怕是对他,都无有布施之念头,只想要将他的人皮,化作恐怖胜幢最外层次的人皮挂件,指不定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土司家族都对于它们有所需求,肠子可以做湿肠,也可以风干之后挂在胜幢之上。 风一吹,陆峰也算是“活”了许久了,所以,陆峰无有和这些土司家族起冲突的念头,他顺着此处行走,也看到了狼群和熊,都被陆峰驱赶走了,陆峰拿起来石头,一砸一个脑花迸溅,如此行走数天,每一日早上,陆峰都自己化了那坚冰,在这冷如坚冰的密法域之中坚持沐浴,并且再入“拙火定”,生活极其规律。 那他的皮肤,也在这修行之中,一日一日的富有光滑、水嫩了起来,并且风吹在了他的身上,也自会自然的避开,陆峰那在噶宁庄园留下来的资粮,亦都化作了他修炼大手印的资粮,如是行走之下,周围越发的荒芜了,止白雪,无人烟。 队伍终于稍微安定了一些,主要是这么多天,竟无一人死亡,这就已经为诸人提供了无量的信心,叫他们相信自己一行人真的有菩萨保佑了,并且顺着这一条“路”——其实何曾有路啊,海拔越来越高了,除了陆峰和脚夫,两位红衣僧侣都安然之外。 大牲畜不算,止跟着陆峰的这些人,都开始产生了缺氧的幻觉,虽然他们亦是密法域的人,可是在这寒冷、枯燥、死寂、寒冷的环境之中,也有种种幻觉从他们的心中诞生出来,都被陆峰以咒力搅碎。 到了此刻,哪怕是有咒力加持,诸人也走不了多远,夜晚住宿的时候,铺上厚厚的毯子,再以牦牛群化作一个“围城”,有大火熊熊,诸人都围着大火,炙烤干粮,否则就算是咬碎了牙齿,也咬碎不了这冻得如同顽劣石头的干粮。 陆峰还以自己的大咒力,彻夜的持咒,叫智云僧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陆峰两眼。 持咒和持咒亦是不一样的,有的持咒是修行,可是陆峰的这持咒,就是以咒力加持了,人力有穷尽,可是陆峰看起来,似乎无有穷尽一般,他体内似乎有一座无量须弥山,止一转,就有无量加持加持于此处,加持在所有人身上。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5节 夜晚,陆峰也可以感觉到,路面亦都开始拔高了起来,这些天,他们的地貌开始不断的爬坡,并且燃料、口粮,都在极速的消耗,路上消耗已经消耗了七成左右,还剩下三成的物资,就连陆峰都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依靠这些物资,去往日出寺? 陆峰问脚夫,是否快要到了杂湖朗诺山?脚夫说还尚未到那地方,想要到杂湖朗诺山,须经过一道湖泊,其中应居住着一位女神,过去的时候,应供奉这位女神几只牺牲,陆峰闻言点头,示意这些事情脚夫来做就可以了。 脚夫说现在距离那湖水,就止一天脚程,要是顺利的话,他们在大后天,就可以到达日出寺。 过了这湖泊,就可以看见杂湖朗诺山,日出寺就在杂湖朗诺山山垭之中,一处无风的地方,在那附近应还有村庄,可以供养那一座日出寺,陆峰闻言,并不言语,第二天一早,陆峰再度沐浴,夜幕之中,一行人就如此寻找到了那一道湖泊。 美轮美奂。 陆峰来到了这湖边的时候,天忽然无预兆的放晴了,天上无量星河倒垂在了湖水之中,若无那湖旁边大量的牲畜和人的尸骨,陆峰可能会觉得此处应是地上佛堂了。 陆峰看到了这些尸骨,皱眉问脚夫道:“这里以往亦是如此吗?也有如此多的尸体在这里,还有牦牛、黄羊…… 为何连秃鹫都死在此处?” 脚夫摇头,月色冷峻如铁光,笼罩在了湖边的这些“冰雕”之上,在这些“冰雕”之上,陆峰甚至还见到了不少的人,他们手持长刀,并且还有骡马,都被冻死在了湖边,为这静谧的夜晚,徒增了些许不安,叫人心头都乱跳起来,脚夫说道:“上师,不对啊,上一次我带上僧前去转山,未曾见到过这样的场面——那上僧还告诉我,说此山是一个福地,应是一处可以建造大寺庙的宝地。” 陆峰示意诸人都不要动,自己过去看一看,眼前这情况,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不过想来也很正常,密法域无甚么是正常的,甚么都在改变,所以才要只争朝夕! 因为压根就无甚远大,还未活到远大理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如此这般,还不如止争朝夕,只是还未曾出去,就被智远僧拉住了。 智远僧看着陆峰,说道:“我去。” 陆峰思考一二,点了点头,智远僧去,若是真的出事,陆峰亦有可能救助他,将自己手里的酥油长明灯和扎玛如都递给了智远上师,对智远上师说:“小心”,智远上师点了点头,他一只手摇动着扎玛如,一只手持着酥油灯,走了过去。 陆峰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走过去的智远上师后背,在密法域,所有的湖泊,所有的山岳都应有神灵驻扎,这是常识,万物有灵,陆峰对这些事情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座湖泊应也有神灵居住,但是居住的是什么神灵,陆峰并无从知晓。 他暂时退了一下,打开了人皮古卷,亦无任何发现,止智远僧到达了尸体旁边,仔细搜寻之后,无所发现,他对着陆峰摇了摇头,陆峰死死的盯着天空,湖面,还有智远僧周围,都未曾发现任何问题,在此地住了一晚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在此地的土司差巴,都是被派遣来杀他,一了百了的。 止他们前几天,在风雪之中迷了路,走到了此处。 死无葬身之地罢了。 第二日早上,陆峰再三数数,队伍之中,无多一人,无少一人,陆峰方才放心,今日天好的惊人,天空碧蓝如同一块翠玉,映照的不远处的雪山,如同人间仙境,脚夫见到今日这场景,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顶礼膜拜菩萨的保佑,同时他们看着陆峰的眼神,真的如同看到了菩萨一般。 “上师应是菩萨的使者!上师应是菩萨的旨意!” 他们对着陆峰也礼拜,陆峰无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山,感受着停止的风,知道这可能真的是一个罕见无比,稍纵即逝的“窗口期”了,这个窗口期可能是“一天”,亦可能是几个时辰,陆峰等人,一定要顺着这个时候,前去“风平浪静”的日出寺。 “出发。” 陆峰下令,一群人心悦诚服,离开了这湖边,只不过离开湖边的时候,陆峰听到了湖面上传来的声音,陆峰回过了头,看到了厚厚的湖面冰面之下,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是湖面下的未出世间的神灵?” 陆峰心脏开始快速跳动了起来,他看着诸人说道:“不可回头,速速上山,这机会,可能止此一次!快,都上山!快快的,都上山!” 陆峰说完了之后,就连那些野牦牛,似乎都听懂了陆峰的意思,开始快快的跑动了起来,朝着眼前的山上爬了过去,速度奇快无比! 第110章 路标! 陆峰感受到了身后大湖之中的悸动,心脏开始不由自主的跳动了起来,就像是天生遇见了天敌一样,那是深藏于内心深处的无尽恐惧,陆峰如此,其余人就更加不堪了,在他的座下,白玛都软弱无力,双膝盖跪在地上,从白牦牛直接化作了人形。 连诡韵都被压制在了身体里面,一点也无能出来。 陆峰从白玛身上滚落了下来,用厚厚的毯子直接裹住了里面的才旦伦珠,***拖住了倒下来的白玛,将其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转头就听到那些野牦牛都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根据陆峰所知,这些野牦牛很少会吼叫,现在叫起来,这些密法域的大勇力猛兽亦无任何的“憨厚”,“雄壮”之意思,止无尽的惶恐,从这些牦牛的喉管里面发出,不过比白玛好一点的是,这些野牦牛都急促的呼吸了起来,就像是大夏天,大热天犬类趴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的急促呼吸声音。 却无一牛倒在地上,无法动作。 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陆峰再度回头看了一眼湖面,就看到了诸多梵文字还有密咒化作一道道锁链,阶次第向下,似乎是在锁住这湖底底下的存在,再联想到此处时常有高僧前来转山,在此处却无玛尼堆,也无其余之物,陆峰就知道,此地之下,怕是被那些大僧侣们,锁着什么东西,之所以前面未有出现,很可能是因为它前面吃饱了! 至于它吃的是什么,陆峰亦不清楚,密法域的诡,亦或者是外神,各自不同,就算是许多大僧人之间,他们说同一位神灵,亦会有不一样的差别,因为每一个神灵的名字,特征,所用的牺牲,都是秘密,因为是秘密,就不会外传。 就算是偶有差错,也不会去相互印证,相互去鉴错,并且大僧侣、大神巫说话都是会有自己的口语、口癖,方言,土话,想要完美的理解一个完整的词语,有的时候也是一件相当吃力的事情。 密法域有的厉诡,止伤害孩子,有的厉诡,止伤害男人,有的厉诡,止伤害女人,还有伤害孕妇的,伤害牛羊的,专门叫人拉肚子的…… 哪怕两个男娃子,女娃子在一起,那指定伤害一种的厉诡,也不会伤害另外一个,这就是密法域厉诡的特殊之处,所以在这湖面底下,到底是什么,陆峰也不知道,有的僧侣在降服厉诡的时候,也会因为“因果”二字,叫他出现明明可以动手,却不得动手的情况。 譬如说甘耶寺的厉诡,在几位僧的言语之中,可能就涉及到了“因果”两个字,陆峰看到了那湖面之上的痕迹,二话不说自己率先跑了起来,一马当先,那些野牦牛如见牦牛王,跟着陆峰就一起顺着跑了起来! 陆峰跑的比那些短距离冲刺的牦牛还要快,杂湖朗诺山是一座很漂亮的山,也是一座阶次第往上的雪山,它虽止是一条支脉,初步往山上走,倒是未曾见如何,也无沟壑如谴,江水如雷,但是再往上走,却是一条鸿沟也似的冰川大山,那山绝非是人力可以攀登其上,好在日出寺也未曾在后面的那冰川大山上,只是在这前面较为低矮的山上。 日出寺就在那低矮雪山的山垭口往下,腹地之中! 等到他们踏入了上山的路途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旋风打着鹅毛大雪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迫人的诡韵藏在了这大雪之中,裹挟着他们,将他们的目光都遮蔽在了这漫天大雪之中,慌乱之中,陆峰大声的喊道:“都小心,不许乱跑,跟在我之周围! 不得离我左右! 现在,整个队伍之中,除我之声音,皆为厉诡、外道,你们可明白?” 陆峰说完了之后,早就准备好的,那些脚夫提前准备好的绳索抛了出来,所有人都抓住了此绳索,应此处地势还算是平坦,不会出现一人落下,所有人都落下摔死的惨剧,所以这绳索应是有用的,并且此绳索的头部,在于神力圆满的陆峰手上。 陆峰直接将这绳子绑在了自己腰间,白玛此刻自己微微能走,应自己无能帮助自己的本尊,她要现出忿怒相,却被陆峰阻止! “前后用心看着,不要叫人掉队!” 陆峰对白玛说道,就在这说话的当口,那风大的吹的人站都站不住!这搅碎的风雪一瞬间就直接遮蔽了陆峰等人的视线,连五步都未有了!叫陆峰等人压根就看不到任何的场景,一旦出了身边一两步之外,甚么都看不见,现在朝着山上跑,无异于送死。 也就在这个时候。 ——“有东西从后面出来了!有东西从后面出来了!” 最后的脚夫焦急的叫了起来,此处距离远处的大雪山还有很长距离,就算是在此地发出剧烈声响,也并不会引起来雪崩,陆峰直接拿出来了自己的法螺,六位高僧厉诡站了出来,前后相走,陆峰直接吹起来了自己的法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湖边,他们已经放了牺牲,并且什么都未动,若是还如此,那止说明一个原因。 那就是此地的神灵并未因为牺牲而选择了放过他们,这并不正常,大多数的神灵都因供奉而平息愤怒,是什么叫这湖中神灵无法平息愤怒? 陆峰不知,但是他在前进奔跑的时候,看清楚了眼前的路,他早就将路记在了自己的心中,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一条路,不会变形,不会变化,陆峰拖拽着众人,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后面一定是有甚东西追了上来,但是那后面的湖水之中,忽而传出来了连这风都遮不住的密咒声。 陆峰回首,甚至都能看出来似乎有一轮大日出现在了这湖面上空,将这湖面上空的风雪都驱散,露出了一片晴空。 有真言咒语从这大日之中传了出来,有僧以无量功德推动这天地之间的智慧之轮,将这身后之空间都扭曲了,里有真言“闇婆计陀那摩”,化作摩诃智慧,以大海无量一般,将这湖面之下之物继续镇压了下去,止那湖面之中有物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那怒吼之中,周围被冰冻的万物,都化作了粉尘,也就在此时,陆峰感觉自己身后,锁链之上传出来了大力!这决计不是身后有人可以拉出来的力量,整个锁链都被一层诡韵锁住,无法拉扯断掉,有诡在拉着陆峰回头! 陆峰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脚夫上前,看到了陆峰,他的瞳孔陡然之间化作了一片黑域。 看着陆峰,他张嘴就发出了恶毒的诅咒,这些诅咒都化作了可怕的黑色蝇虫,朝着陆峰席卷而来,被席卷随手拍碎,陆峰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脚夫是被风雪之中的什么厉诡附身了,他立刻对着脚夫的脸上啐了一口,口中念“驱横死诡咒”,将那人救了过来,但是紧接着,第二人也跟了过来。 紧接着,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 风雪变得更加焦急了,甚至在空中几乎化作了一条雪龙的模样,化作了一条长蛇,陆峰从未见过此种模样,但是不影响陆峰收敛住自己心神,维持住自己的不动心,有的时候,看不见也是一种好处。 陆峰双目之中,怒火熊熊,似看穿,又仿若未曾看穿。 他才是这些人之中的“高僧”。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是首当其冲,受到伤害之人。 一边拖拽着后面的锁链走,一边对付这些死在了暴风雪之中的,满怀怨气的厉诡,无奈之下,陆峰只能观想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将身上所有的慈悲韵,全部都化作了智慧火,随后,陆峰鼻孔之中,眼神之中,都蔓延出来了充满了忿怒之意的本尊! 阻碍成道之路! 都为生障之魔! 速速退去! 退去! 都退去! “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陆峰脸上隐隐约约出了不动明王尊的忿怒之样貌,咒轮之上,淡蓝色的种子字缓缓的浮现出来,甚至勾连动了伏在此间的另外高僧大德的力量,化作潺潺的河流,此地镇压其余之物的咒力,分出了一部分传到了此处。 在陆峰的身边,大雪纷飞之下,一股气力气冲破了这风雪,露出了里面竖着的一根铁棒,应是哪座大法寺——其实最有可能就是扎举本寺的护法长老们留在此处的铁棒,这铁棒之上陡然也出了真言声音,陆峰手中无甚棍棒,于是乎,陆峰只能拿出来了龙根上师的腿骨,以此当做武器,敲打在了身后。 明明身后什么都无。 但是一下,一下,又一下之后,仿佛是打碎了甚琉璃盏一样,竟然将身后打出了一个空洞来,在这空洞之中,陆峰看到了一座庙!在这庙宇之前,还有一僧,陆峰再敲,那眼前的黑洞亦都不见了,止剩下来了漫天的风雪,止最后,那僧还对着陆峰招手,他的意思很明显,往这里来! 陆峰无任何表示,因为他知道,许多大僧侣并不在意人的表示,你的点头和摇头,甚至于你做出任何反应,都是“同意”的意思,你装作无看到还有可能无事——也仅仅是可能,所以陆峰选择什么都不做。 我什么都无做,便什么也无错。 黑洞无了,但那风雪也小了许多,陆峰回头看过去,牦牛都跑散了不知道多少,补给止一头牦牛未逃,其余的牦牛不知道跑到了何处去。 至于说那些人,两个脚夫,四个私兵,还有一个和陆峰一同出自于甘耶寺的僧人都晕倒在地上,陆峰叫剩下还能走的,微微拖着他们,将他们拖在自己的身边,同样是走,可是陆峰发现那绳索早就断了。 陆峰一人,带着锁链,距离那些人很远,就连自己的白玛,自己的六位厉诡高僧,也都远远的离开了他自己,在这风雪之中,大家似乎都失去了空间的概念,想到这里,陆峰怵然一惊,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动,以大慈悲韵维持住那些人的“拙火”。 那风也变的小了许多,只不过陆峰未曾再走了,他还是在等待,等待风雪更小了的时候,自己能够看得更远的时候,陆峰看到,他原本一直以为的上山路,哪怕是看到了那“后面湖面”上出现了一轮大日,都是扭曲的。 他要是再往前走,那就应走到了湖边,应是化作了这湖中某物的食物。 “无有蛊惑。” 他一路之上都无蛊惑,恰恰是他能看见,所以他看见的和这现在正常的路,反而并不一样,这是一个对于“有能力者”的僧侣们的大陷阱,陆峰的人皮古卷无有发烫的感觉,所以这是如何做到的? 经此一下,诸位僧,除了陆峰之外,就连刚才动过手的智云和智远二人,都脸上出现了疲态——他们也在风雪之中,使用咒力护持自身,止可惜,就算是如此,人也死了三个,不是陆峰无能救助过来,是他们已经死了。 陆峰现在这外面八瓣莲花,无有可以将人救活的程度,陆峰自己亲自为他们念了往生咒,最后想象一把大火,以慈悲火烧了他们,不叫他们尸体孤零零的留在此地。 陆峰怕自己无选择烧了他们的尸体的话,他们的尸体会在半夜三更活转过来,这并非是妄想,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再说在牦牛只剩下来一头的时候,叫诸人带着尸体上山,亦不现实,那会累死人的。 今日之事情,其实就应是和季节有关,他们未在最好的“窗口期”前来爬山,陆峰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看到寺庙,到底是什么,那死去的高僧大德(智云口中的死去转山僧)又是谁人?那对着他招手的寺庙僧是人还是诡? 有的时候,有的事情,不用搞清楚。 因为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可是现在不成,因为现在,陆峰自己就是高个子,除了陆峰,无人能够挡得住这情况,出了事情,陆峰就是那个成语,“首当其冲”。 看着两个脚夫倒在路上,陆峰其实在路上也问过他们这些问题,但是无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脚夫,所谓脚夫,就是因为他们生在此处,可以在此地挑担,行走,每一位大僧侣来此,都有自己的侍从,仆人,他们这些脚夫无能混在大僧侣身边,自然也不知道情况。 想到这里,陆峰看向了那竖立铁棒处,未曾想到,在那竖立铁棒处,竟然有一僧站在那里,从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来看,也是一位高僧,身上穿着只有大寺庙长老才能穿的僧袍,陆峰去看他的脚——其实是看他的靴子,想要看清楚他靴子上面到底写的是甚么,但是他的靴子藏在了袍子之下,并不叫陆峰看到,看到陆峰看过来,那高僧招手说道:“请过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6节 陆峰的目光之中还有“火”,他看着那铁棒化作的囚牢,知道这应是一处地标。 他摇了摇头,长诵念一段往生咒,看到那“高僧”无所反应,于是示意诸人上山,勿要理会他人。 智远凑了过来说道:“他就是那个圆寂在了此地的……” 陆峰:“嗯。” 不错,他就是那个死在了转山途中的僧,看到了他,再往前走半日,就能够到日出寺的哑口了。 这就是诸多高山之中的,尸体地标。 第111章 你等应知,我才是主持! 转山的高僧圆寂在了山中,他的精魄留在尸体的旁边。若是陆峰未有猜错的话,他的尸体应也在铁棒左近,无有被带走。高僧的精魄就应在尸骨旁边流连,陆峰未曾再看这位高僧精魄一眼,叫六大厉诡高僧带着昏迷的人。 他一道绳索,就能拖拽着所有人,埋头朝着山中行走。 再无其余办法了。 在每一座高山之上,都有因为各种原因,最后留在高山之上的尸体,陆峰并不希望自己也在这里,成为一座地标。 他无甚大的名气,就算是没在了此处,在这山上,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冰雕罢了,后来人连他的名都不知道,他死在此座山中,可能会被叫做“盘膝而坐的僧”,或者是“带着诸多人一起死去的僧”,他还有自己的事情未竟,不须以此留名。 他要重振甘耶寺!陆峰以前从未转过山,也未曾去山中进行过供奉,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了一座神异的雪山之中,陆峰无所选择,只能向前。 无可失败之余地,那便只有成功! 智远僧走了过来,沉默的看了这些物资之后,说道:“永真上师,方才我粗粗清点了物资,若是无这般多的人,那就有半日时间,若是加上这么多人,无半日时间。” 人和人亦不相同,这里有诸多人无点燃拙火之瑜伽修行之殊胜,所以他们须大量的燃料和食物来抵御寒冷,此刻走脱了这样多的牦牛,他们是否能活,尚且是未知之数。 陆峰说道:“智远上师说的是,无有补给,我们亦无可能再追回那些野牦牛,那便止半日时间,甚至连半日时间都无,此处是山上,不在平缓之地,天气寒冷,人所须得之物,止比山下要多,不可能比山下还要少。 所以,我等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夜长梦多’,反而出诸多不便事宜。 智远上师,准备一下,我等继续入山吧! 刚才之事,你可还好,有无受伤? 若是还好的话,那便将这些绳索也绑缚在自己身上,在队伍最后,不可教这些人,走失了一个。” 智远僧在来之前,本来是仿若要说什么,但是被陆峰的这话都堵下去了,看着面色坚定的,正在朝着自己身上绑缚着绳索,并且在绳索上加持六字大明咒的永真,他嘴唇微微开阖一二,最后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口冷气呵出。 都随着这一口气消失在了这密法域里面。 知道陆峰已经做了决定,智远僧亦无所劝慰,止须去做便可,他目光坚定,单手竖立在了自己胸前,言说道:“都好,都好,都走,都走,上师,都走!” 他无有再说永真上师,即对陆峰以上师相称,看着坚定的陆峰,亦坚定无比的走到了队伍之后,将那些绳索也缠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帮助陆峰,叫那些一起的人,都绑在这绳子上,陆峰看着不再说话的智远僧,微微颔首。 他刚才一眼就看穿了智远僧的意思,智远僧之意思,应是抛弃诸人,止留下一人——按照陆峰刚才之感觉,智远僧应也想要叫陆峰将自己也抛舍了,陆峰一人朝着山上走,抛去所有人,止留一人存活。 陆峰听懂了,便不叫他说了。 听到了陆峰的决定,他便不反对,陆峰要走,他便跟着陆峰走,陆峰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陆峰为他们加持六字大明咒咒力,将他们肩膀上的酥油灯烧的旺旺的,算是最后一搏了! 智云僧只是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止智远僧也咳嗽着,看着陆峰,随后也为这些“牲口”持咒,叫他们可以活转着来到山中,陆峰叫白玛跟在自己身边,白玛想要叫本尊歇息,她来为本尊拉扯着这些人,被陆峰阻止了。 甚至陆峰叫智云僧将那些燃料都烤热了干粮吃,智远僧还上前帮忙,酥油茶是喝不上了,茶叶和酥油都由白玛带着。 剩余之人,一口雪一口糌粑,都热热的吞下肚子,有人想要顶礼膜拜上师,被陆峰阻止。 “都快快的吃,快快的吃,你们吃的快,就是顶礼了我。 若是谁吃的慢了,便是懈怠于我,吃,吃,都快快的吃。” 就连智远都一声不吭,吃的飞快,白珍珠和白玛是二人之中余下之中的唯二女性,她们吃的也奇快无比,智云僧站在陆峰身边,看着这些吃饭的人,说道:“永真,你疯了,你教这些牲口吃了粮,你我应怎么办? 止靠着一只牦牛入山么?” 陆峰闻言,心平气和的说道:“你我都为持咒多年的大僧侣,自有菩萨保佑。 上师,无用考虑如此之多,若今日无法到达日出寺,那便是菩萨不保佑我们,若是菩萨不保佑我们,你止这些吃食又有甚作用呢?难道菩萨的保佑,还比不得这些吃食吗? 上师,你已经入了魔障,此地你应听我之言,你我都无僧官之身份,若是在此地起了争执,那止会延误时间,是恶魔进入了你的肠子里面,到了你的肚子里面,到了你的嗓子里面! 止你一人,止我一人去那日出寺?上师,上师!你怎么还不醒悟,止你我二人,最终到日出寺的,止可能是我一人! 慈悲在我,菩萨保佑亦应在我,若是上师觉得我有错漏之处,那我也开方便之门,上师,去罢,去罢! 何处安全,上师就何处去罢! 我才是日出寺的寺庙主持,上师,应礼敬主持,不应被恶魔占据了嗓子,说出此等悖逆之言! 你我都去日出寺,我为主持,我为主持!你不应悖逆主持之言!智云,智云!!!” 陆峰直接指着智云上师,大声呵斥,一点情面都未曾留给智云僧。 一时之间,就连智云听着此言,都不可思议,他甚至嘴角想要向上,看起来应是想要冷笑,可他笑不出来,莫说是往日,就算是他的出身,亦不是一个哪里来的日出寺“主持”可以拿捏的,智远僧无任何犹豫站了起来,大声的呵斥道:“智云!你要如何?要悖逆主持之言语么? 智云,你也要违逆戒律么?” 智云看到此情景,一时之间,都忘了如何言语!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二人,忽而感觉,现在,似乎真的情形已经变了! 陆峰看着智云僧,知智云僧还未明白过来身份的落差,他还无明白,这些队伍之中,止应有一人之裁断,诸人可多谋,但止一人应善断! 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陆峰知道,他走了诸多年的资粮道,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走到了今日。 以往所有的一切,都是资粮,到了现在,是应到了见行道之中。 将资粮化作薪火,锻造出他的金身了! 就在刚才的风雪之中,他忽而明悟了,他应是这些人的上僧,他要这些人供奉于他,供奉的却不止是吃食,供奉的不止是“衣食住行”,他们应如自己供养本尊一样供奉自己,将他们所有之一切,之敬重、之敬爱、之无上顶礼都奉献给自己。 他就应如慈悲本尊庇佑他们一样,庇佑他们,此一道,就为知行,可能就连主持尊者将他送到此处,都止是流放,法寺之中对于失势僧侣,都是如此之做,可是对于陆峰来说,却是一条新的路,是资粮之后的加行道,诸多僧——过了第六阶次第的僧侣,都在一边资粮,一边加行之中行走。 可今日,陆峰远离了大寺,于是他听的很清楚,他是为执掌日出寺“法台”主持之位,是那座日出寺最为尊贵者,此言语在别人耳里,听起来可能是一个笑话,一座小小的日出寺,有甚值得骄傲和言说的? 又能约束的住谁? 止一僧的主持法台,又有甚作用? 连名字都无的一座寺庙,就算是法台又如能如何? 可是陆峰明白了。 夫尽小者大,积微者箸,德至者色泽洽,行尽而声问远,小人不诚于内而求之于外。 前世今生,所有的智慧和见闻,都为资粮,相互碰撞,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脑海之中,化作一道道智慧资粮,他是日出寺的主持,那无论是和他一起入寺的上师,亦或者是其余人,都无他尊贵。 陆峰的“秘密本尊”之中,“不动明王尊”身后智慧火,身后之智慧火环绕更加凝实,陆峰已破釜沉舟,已不在乎其它了。 无视了旁边近也不近退也不退的智云僧,陆峰叫白玛看好才旦伦珠,护住这小孩子,小孩子和大人不一样,他须得更多的照顾,陆峰看着才旦伦珠,准备前进了,陆峰看着小娃娃,说道:“才旦伦珠,你可知这殊胜的无比的‘六字大明咒’,是为何位本尊之殊胜咒语?” 才旦伦珠看着自己的上师,有些漏风的牙齿之中说道:“上师,是观世音菩萨。” “不错,是观世音菩萨。” 陆峰说道:“在无比殊胜的三位怙主之中,大慈悲,便是指的观世音菩萨,大智慧,指的便是文殊菩萨,大力量便是金刚手菩萨,你若是可得其中之一,便可以成佛! 我选择了大慈悲,若是你可选择,你也可选择其余,但勿要忘了,慈悲是基石。” 说完了之后,他直接拖拽着诸人行走,今日,就算是爬,也要爬到日出寺去! 止能往前,往前走,来到“风平浪静”的日出寺,哪怕是杀了这牦牛吃肉,诸人都能活命! 止有往前! ‘无有选择,唯一的道路就是最好的道路!’ 无谋,那便断!决断之后,陆峰直接拖起来绳索,神力圆满,外加上水力圆满——照见五色神光的时候,他水力就圆满了,入火不焚,身段柔软,他直接就将自己当做一个小舟,拖不得这世间流转,但是拖着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往上看了一眼,在后面有人以大法力镇压住了湖水之中的那物之后,天空之中再度变得湛蓝,如一块无暇的宝石。 “窗口期”再度出现,若是错过了这“窗口期”,陆峰不知自己能否等到下一个“窗口期”。 所以陆峰甚么话也未曾说,直接带人离开,那高僧精魄止看着他离开,未曾有任何言语,陆峰在这山上疾驰,若不是害怕走的太快,坏了身后这诸多人的性命,他跑的比现在还能再快。 那头牦牛跟着陆峰走,这一路上终是再未有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得到陆峰走到了山洼的时候,他终于是到了地方。 智云上师说走不走,说靠近也无靠近,就如幽魂一样跟着这一群人,旁边不断传来了六位僧侣的声音,止这一次,三位僧侣是六字大明咒,三位僧侣是其余密咒,为“驱男女诡”咒之类,手持酥油灯者,摇动扎玛如者,吹动法螺者,各有不同。 直到见到了那小寺庙。 强撑着的诸多人如泄了一口气,但是气未曾倾泻而出,就被一口慈悲力堵住了嘴巴,要是此刻一口气一松,那便全身汗水都流淌下来,在此地,是致命的! 陆峰也观察着这一次,他应来之地,“大名鼎鼎”的,主持尊者为这位小僧侣选择的陨命之处。 位于杂湖朗诺山的日出寺庙。 一座无有名字,只能以普遍“日出”称呼的寺庙。此寺庙应是以木打造,止一大殿,除了这大殿之外,也无有僧舍之类,上面堆满了积雪,不知道有多少年未有人过来了,但是奇的是,在这大殿之后,竟然有不少的木柴,陆峰前后看了一眼,未曾发现有什么坍塌的情况。 这可是木质建筑啊! 密法域诸多建筑都以石头铸就,自然有其原因,并且此木头打造的大殿,虽久久无人,但此地竟然无有那种无人气的“破败”,“衰落”之感,陆峰观察着此地,走入,看到了此地大殿之中的护法神被红布笼着,不知其样貌。 在此地建立这“巫教”神庙的巫师,亦是一位“大能力者”,此处按照陆峰以前道听途说的风水来言,应是一处极善之地,窝风藏水,但有从高山之下流下来的活水破开了此处的“死气”,一衣带水的雪山融水将这一片地盘活。 在密法域,亦有类似于“风水”之说,只不过和陆峰听过的并不一样,并且密法域观山看水的手段,陆峰亦接触不到,那是那些家中有大僧侣的家族才可以接触到的技艺,可是再迟钝的人,亦能看出此地的大问题,就算是陆峰神力圆满,此刻亦有些疲惫。 第112章 迷失 陆峰他是神力圆满,不是耐力圆满,亦非是一些专修一个脉轮的瑜伽士那般,在肉身之上展现出来了诸般的殊胜之处。他止是将脉轮修持的圆满了而已,距离可以化虹的身之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还是一个人,还会疲劳,还会受伤。 可是再往后看一眼,就知他已是此地最为强大和可靠的一人了,此地止他一人尚能如此站着,其余之人,快要七倒八歪的倒在地上,智远僧脸上的皱纹,似乎是更深刻了,几乎要陷入了骨头缝里面! 至于说智云僧,智云僧在半路上掉队了,陆峰亦无去搭理他的死活,在此山中,陆峰默认掉队了,就是死了,哪怕疲累,陆峰也在此地再度寻了几遍,未曾寻找到老僧。 看来此地那以前来的僧人,也应早就圆寂,不知去向。 陆峰无甚么用来供养的法器,他叫智远僧拿出来了自己的嘎巴拉碗,将那最后一只牦牛杀了,算做牺牲,盛放红甘露,又以牦牛的肠、肝、心供奉这位护法神,陆峰更是“观想”出诸多殊胜,以一把“火”,“意供”眼前的护法神。 在此之后,陆峰开始以“巫教”的语法,言语,唱动起来那祈祷、祝福的词语,此亦不是法会,无须那么多的“法器”,止他称颂,按理来说,罡洞是可叫这些神灵欢喜的音乐,可惜陆峰并无罡洞可吹,他的法器,还欠缺诸多,所以陆峰以扎玛如和法螺代替。 智远僧虽然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出去捡石,劈砍掉一些旁边针叶林的树枝,打算在这里堆起来玛尼堆,转山,煨桑放愿,祈福。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7节 陆峰逆时针围绕着此地开始唱诵,一边观察着此护法神“身上”的红布,无见此护法神身上的“红布”有何反应,念诵完毕之后,周围亦静悄悄无声息,此足以见此“护法神”并无忿怒之意,这就够了,陆峰长呼一口气,呼出了一道白雾。 天色应已到了下午,再过不久时节,此处应会极速降温,就算是寒风吹不到此处,也能冻死这里的这些人。 所以他用这木殿后面的东西,燃烧起来了一把大火,叫白玛将他们都放在了自己身边,陆峰在做完了之后,又将酥油灯放在了脚下,未曾看到酥油灯出现任何的变化,于是乎,他又令其余五厉诡高僧拿起来其余的法器,摇动扎玛如,吹动法螺,转动转经筒,晃动金刚铃,手持金刚杵。五位厉诡高僧俱都化作护法的模样。 止他们身上,大慈悲韵勾连了陆峰的慈悲莲台,一起流转,化作了另外一道大莲花,包裹住了众人,六位护法厉诡的法器,都与陆峰的大慈悲韵,也即“六字大明咒”有关,由他们护持在此处,陆峰亦是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位厉诡高僧,他本应是手持那酥油灯的厉诡高僧,此刻无物可拿,于是他便以十大密咒,驱散危险,跟随着智远上师,护持智远上师的安全。 陆峰自己则是盘膝坐下,持“六字大明咒”休息,陷入了“入定”之中。 大慈悲韵将最后压下来的资粮——从噶宁庄园“掠夺”回来的最后诡韵,全部都磨碎,落入了这些人的身体之中,落在了他们的海底脉轮之中,这些人的海底脉轮之中亦有了点点星光,这些星光又从他们的身体之中出现,回馈到了陆峰的身体之中。 从一个小的脉轮,变成了一个大的脉轮,五位厉诡高僧无师自通,他们开始顺着陆峰再转动,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手捏法印,是生前就会的法印,乃是“智拳印”,陆峰手中的嘎巴拉念珠再度“渗”出金色的金珠子来,没入了他的皮肤之中,止这一次,不止是嘎巴拉念珠之中金色渗透到了陆峰的身体之中。 陆峰身体之中的慈悲韵,也开始填充到了此间,此物不再是六位高僧身前“智慧的留存”,“知识的留存”,它们现在亦因为陆峰而珍贵,亦因为陆峰留在了此中,属于陆峰自己的“大慈悲韵”而珍贵! 慈悲在每一个人心中,止未曾唤醒,如同智慧一般,陆峰以“六字大明咒”唤醒诸人深藏在如来藏之中的慈悲,也打开自己之如来藏,只感觉自己体力飞速上升,诸多疲惫都被大慈悲韵抚平,当做资粮,没入了莲台之下,粉碎之后化作了“燃料”。 那内中的一瓣莲花,亦开始微微颤抖,若要落下一般,止微微一开,那莲花的核心之中,就有无量光微微渗透而出,叫陆峰猛的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他低头去看自己手指和虎口,手指和虎口之上又出了金色之“智慧”,渗入了他的颅顶,秘密本尊供养之处。 再看其余之人,亦是如此,虽未有他这般目光灼灼,但是一位二位,都清醒过来,身上汗水也“塌”了下去——人穿着厚重的衣服,若是身上热气蒸腾,那便就是“肿胀”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层气在里头,若是等到人的热气无了,那衣服就自然像是塌掉的帐篷一样,“塌”了下去,陆峰为他们加持护法,叫他们靠近火堆烤火。 他们一个个都跪下,“顶礼上师。” 扎娃、措索和白珍珠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们顶礼上师,才旦伦珠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顶礼上师,被陆峰都扶了起来,说道:“你们还不去帮助智远上师?难道真要看着智远上师一个人活活累杀在这里不成?” 陆峰将酥油灯交之于扎娃,叫他带着诸人去帮助智远上师砍树,他自己则是盘膝坐下,也无所谓自己屁股底下就是积雪,在此之前,陆峰未曾想到日出寺会在一个如此殊胜之地,从山下往此处走,就可以看到周围地势逐渐拔高,但是中间通往此地的路却无此模样,两边似有山崖生长,止衬托出了这一条路——宛若是什么巨兽的舌头一样。 他这一个人,就如此走入了这巨兽的嘴巴里面,这舌头缓缓拔高,陆峰感觉像是走进了这巨兽的颅骨,周围的山壁也越长越高,在这地方,还有针叶林存在,两边和中间“大路”的落差,从最开始的一人高,到两边两人高,再到走入一个大峡谷一般的场地,往上看去,只能看到一条白线一样的天空。 从此一线峡谷之中花费数百个呼吸走出,两边山壁就再度逐渐降低,并且开始扩大,随后两边的山壁就会越来越宽,越来越宽,宽到了后来,反倒是一个平地了,止能看到周围十分宽阔,还有水源,此地就是日出寺所在之地,也应是这山上的一块“盆地”了。 该说不说,陆峰在自己脑子之中模拟出这里的地势的时候。 感觉此处如同一个有把柄的“宝镜”,他们进来的地方就是“把柄”,所在的地方就是镜面,陆峰看向了不远处,雪山融水化作了河流,但是这水流经过了此处,终究流到了什么地方,陆峰就不知道了。 陆峰甚至于能看到在此地,有些许耕地,止在此地耕种,收益并不稳定,止洒下青稞种子,至于能够长出来多少,就菩萨是否保佑了,所以要在此处生存,陆峰作为一寺之主,还应操心如何生存的问题。 这“日出寺”就在盆地之间,在这盆地周围,还有诸多林子,陆峰在入定之前,就仔细感觉了一二,竟然未曾在这样安全的地方上找到任何的生物,这十分不正常。 陆峰亦不知道此地海拔是多少,从此地极目远眺,就可看见那更加高大的雪山顶,在此处尚且还能看见黑铁一般坚硬的土地,寒气似乎都孕在其中,用什么铁器一打,可能还会“邦邦”作响。 陆峰望着此地,手中的嘎巴拉念珠缓缓转动,继续持“六字大明咒”,叫自己的那一瓣莲花开启。 陆峰总有一种感觉,在那莲花台之中,似乎蕴含着什么他并不知道的东西。 是一股子极其殊胜的力量。 并且他来了,陆峰知道,他应就要将这里也当做他的资粮,陆峰观察着此地,微微眯着眼睛,旁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止陆峰所知,他所想的即为“未来”,“未来”二字,陆峰以前无任何资格去畅想,反到了此刻,陆峰终有资格去想想那“未来”应如何了。 陆峰就看着那远处,他还知道不少“巫教”龙经之中所记载之物,可是无在此地之用的想法。 他并非是“巫教”的神巫,亦无收拢甚可以为他效力的神魔,在此地使用,若是真的召来了例如楼罗那保这般的风神,他应如何? 以何供奉? …… 以陆峰的时间观念来看。 半个时辰之前。 在陆峰极速“行军”之时刻,哪怕是有“六字大明咒”作为力量加护,那些人亦累得眼前发黑,气喘吁吁。 在这等高度之上有“气喘吁吁”之感觉,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会得到叫肺部肿胀的疫病,可是此刻,诸人都顾不得如此了,特别是陆峰,陆峰一心一意往前,大慈悲韵从给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加持而出,智云僧甚至第一次见有僧,他之咒力浑厚如须弥山,永不枯竭,过了这等时候,他六字大明咒依旧有加持之力。 行在路上,智云僧其实已经想要屈服了,盖因他之咒力,已经近乎于枯竭,无甚咒力可用,就连咒轮之间,流转都有诸多生涩之感觉,思维迟钝,相比于还有余力吹动法螺,指引诸人的陆峰。 智云僧已然“灯枯油尽”,眼前亦开始出现了幻觉种种,若是在以前,陆峰会告诉他,在高原上的幻觉,是因为在高原高山之上缺氧,又高强度有氧运动导致的幻觉。但是现在,陆峰亦不会下定义,因他也无可知,这到底是因为缺氧产生的幻觉,还是魔诡的蛊惑。 离开了这位“似有无穷菩萨庇佑”的新任日出寺主持,智云上师如一只离群的黄羊一般,本被陆峰呵斥醒的那本性本心,又蒙上了一层灰尘。 他亦无任何擦拭之举,方才和陆峰相争执之举动,引动了他体内的“嗔痴”二毒,烧的他脑袋都不甚明亮,上山亦无持咒之举动,在他极速跑动之中,他怀中的嘎巴拉碗,不知道何时被他丢在地上,金刚杵,不知道何时被他丢在地上,嘎乌盒,不知道何时被他丢在了地上。 都无了,都无了! 他手中止留下一金刚橛作为最后法器。 金刚橛应设于坛城四方,守护坛城,起到坛城不叫诸物加害、侵扰之意,它如武器一般,一段极其的尖锐,另外一段则为佛头、菩萨头,如金刚一般坚固,无物可伤,携带此法器者,可以驱赶厉诡、不洁,智云僧修行之时,手持此物,帮助他在入定的时候,不受到外魔的侵害。 可做法器,亦可做法器! 不知不觉之间,他耳中的法螺声音,化作了两半,一半到了这边,另外一半到了那边,一边是陆峰的法螺声音,另外一边,则是不可知的那法螺声音,在这选择的时候,智云僧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不知名之处的声音,等到他要抛掉自己金刚橛的时候,他的手落在了那金刚橛刃口的位置。 一阵刺痛感觉,智云僧忽而惊醒,止可惜这一次,陆峰并无在他身边,他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炙火扑鼻,那浓烈的硫磺味道和焦臭味道,叫智云僧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他似是走进了一个铁匠铺,那熊熊的烈火之中,倒挂着一个“僧”,看到了这“僧”,智云僧瞳孔都散大了,因他看到的这僧,就是他自己! 在那底下,“煽风点火”的,是一个穿着虎皮的黑人,那在下面捣火的,手里拿着一根人的大腿骨头,看到了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他们都停下了手中之动作,盯着智云僧看,智云僧手中举起来了金刚橛,口呼密咒,将金刚橛狠狠地扎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黑人身上! 第113章 无有高个,那止我便是最高的一个了 金刚橛,又名为普巴金刚。在密法域,修持金刚橛法,亦称之为修持普巴金刚密法,可得四大橛——可得金刚橛,可得菩提心橛,可得慈悲橛,可得智慧橛。修持此普巴金刚法者,可破一切障碍,可证得无量功德,可得金刚萨埵的究竟成就,消除一切罪业。 就算是在密法域之中,精修此法,亦可证得树立法幢者,可得大勇力,大力量,精进摧毁一切障碍,若是智云僧修的真的是普巴金刚秘法,那并无可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可惜,就算是第六阶次第的无尽白塔寺僧侣,还是经师,智云僧亦无可能修持普巴金刚密法。 普巴金刚密法就算是在扎举本寺之中,亦无可传承处,只有朝着那号称中间的大寺庙走,可能会在某一座寺庙之中,获得此修法,亦或者是得密法域之伏藏,便可获得此殊胜的普巴金刚修法。 所谓伏藏,即为埋藏在土中的宝藏,一类为土伏藏,即为埋葬在了土中、虚空之中、河流湖泊雪山高原之中的宝藏。另外一种,是为“意伏藏”,止存于“意”中,有缘之人,自会通过种种神异之方式,获得此中密法,无须上师灌顶,无须法脉传承,止有缘分,便可修持。 正所谓,”无垢威光,欲求法之诸菩萨大菩萨,法之伏藏安置于高山、山丘、树木之内而存,无量总持与法门做成经函亦至手中。” 智云虽作为一位第六阶次第学位上,修持经学密咒已久的上师,但是其修持多年,亦无此等缘分,无可能修持任何伏藏秘法,因这伏藏修持之中,首先要有一个伟大的姓氏,具有王族或者贵族的功德,止此一样,智云僧便无任何之可能,获得伏藏。 智云僧虽然出自于仑贝家族,是宗本贵族,仑贝贵族,亦称不上是“伟大的姓氏”,更不要说之后的智云须得了悟分别法与非法,故而他之修行的金刚橛法门,较为粗浅,他只是以此物来降服魔诡,在法会之上施展。可惜此处并无可做法之处,他亦心神动摇,不能自己,那“火中”燃烧的僧,仿佛真的是他自己,智云感觉自己似乎真的落入了无尽的业火之中,焚烧的他浑身上下都痛苦不堪。 就连咒语,都未曾念的对了,更不要说在脑中观想,止无尽痛苦,将他拖拽向了无间金刚地狱! “嗡!” 智云僧勉强吐出来了此中密咒,想要借助密咒之力来杀出这“铁匠铺子”之中的这些厉诡,降服这些已经开始扭曲的“铁匠”,可惜的是,他“不动心”之上,不知道何时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油污,就算是此刻想要擦拭,时间亦已经迟了。 奇异的诡韵从他的身后散播了过来,他嗅到了火炭的味道,还有自己的皮肉被烧焦的味道,智云僧的皮肤之上,也出现了诸多的火纹,他再度持密咒,跺脚,手中的金刚橛再度刺向了冲过来的,身上穿着虎皮的人,但是谁知道,原本锐利无比,可斩一切障碍的金刚橛,在他的手中柔软的像是热化了的酥油,软趴趴的,无一丝一毫之威力。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物——它应才是此间的主人,那些穿着虎皮的黑人,不过是它的从属罢了,它长得并非像是正常之物,亦不是大恐惧本身,它的身上,止有无尽的疫病,它柔软又光滑的身上,有诸多的粘液,布满了腥臭的味道,它的影子之中,似乎有甚么东西静悄悄的藏在其中。 智云僧绝望了! 是龙!是居住于地下的龙! 智云僧张开了嘴巴,最后使用密咒,他想要将护法召唤过来,却早已忘了,他的护法早就在湖旁边,未曾归来,迷失在了风雪之中,他还想要动手,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只只的带状疱疹也似的红色小痘痘,快速的布满了智云僧的全身,智云僧抓的自己浑身上下脓水直流,然无所作用,他张开嘴巴想要惨叫,但是他的声带,他的舌头,他的眼睛眼珠子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都长了起来,失了“不动心”,智云僧无任何翻身之可能。 他成了一堆肉。 他掉落在了地上,化作了一团长满了红色痘痘的血肉,就连他的精魄,也都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色痘痘。 那最后才出现的主人,止看了一眼,未有任何话语,它出现在这里,都未曾因为智云僧,是智云僧来到了他的地盘,非是他去了智云僧的地盘,智云僧死了,便死去了,和他无一点关系,智云僧只是应看了这“龙”,就得了如此下场。 再如何的大僧侣,在密法域,也有一日,不知为何之间,亦会吹灯拔蜡。 那些穿着虎皮的铁匠欢天喜地的上前,将浑身上下都是痘痘的智云僧分开,一人得了其中一件,那些铁匠鼓起来腮帮子,吹得炉灶通红,将智云僧塞了进去,塞得火焰烧的红红火火的。 随后他们将铁块放进了锅子里面,开始更加费力的吹了起来,火星子从里面缓缓地飘了出来,一如日出寺之前的篝火。 火星子也从篝火之上飘了出来,止这次,篝火可不是甚么活人死人,而是牦牛。陆峰瞳孔之中,火光缓缓地映照着,陆峰将那牦牛肉片的很薄,在火中烤熟,和智远僧吃完了之后,陆峰站在远处,分与众人吃。 智远僧身上还带着浓烈无比的烟的味道,二僧站在黑暗之处,却无害怕厉诡出现的样子。 一轮皎洁的大月照在此处,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此处窝风,无了那刮骨的寒风,诸人围在篝火旁边,亦能感觉到二三分温暖。 止陆峰和智远僧说话,他们交流的事情,无一丝丝温度,涉及到了生死存亡,无甚么温情脉脉可言,智远僧头发全白,就连长出来的胡须,亦是苍茫白色。 他看起来衰老了几十岁,说道:“上师,此处大有问题,我以红甘露尝试,竟无任何厉诡存在,亦无甚活人。 此处应有大问题,并且我无找到任何活人生活的痕迹,但是方才我进去看了一眼,这日出寺上上下下,也都止今日落下来的积雪,仿佛日夜有人清扫。” 陆峰点了点头,看着正在吃饭的诸人,陆峰说道:“待会儿你我都做好准备,先将这大殿里面的护法神红布掀开吧,先看看此地到底供奉的是何位护法神,应如何供奉。 你看,那献上的心肝肠子,都无腐烂之道理。 那就应无诡韵出现,护法神无享受供奉,难道要以三白供奉护法神? 可是他不是‘巫教’神灵么? 难道要进行一场‘火供’? 止此地亦无甚可以火供之物了,并且在此地前后都寻找,亦无神巫之衣服,若是他还不肯,那就要和他论论佛法了。” 陆峰一只手拈着嘎巴拉念珠,若是不熟悉的人,可能还真的看不出来他的佛法是什么。 无非是一只手是金刚铃,一只手是金刚杵,一公一母,若无力降服,则以金刚杵破除这不敬佛法的障碍,若是无能破除,再想办法就是。 智远僧也无说话,过了半晌,他方才想的完全,说道:“虽说人是最具有灵性的牺牲,可是若无大法会,牛羊也可作为牺牲,护法神无不要之理,我等布施亦并未需要护法神作‘诛’业,不应如此。 所以,上师,此地不妙,此事不对。” 智远僧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他亦不知道应如何,陆峰说道:“那便以我之想法准备吧。” 陆峰闭上眼睛加持于自身,大量的慈悲韵挂碍在了他的身上,化作了一层金黄色的莲甲也似,智远僧则是行走在了这大殿外面,摇动着金刚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密咒从他的嘴巴里面发了出来,发出了“唵”的声音,陆峰叫他们所有人都在原地无要动作,陆峰要自己进去观看。 他为寺中主持,以往都有上师前来处理此事,此刻,陆峰就是此位上师。 白玛护着那孩子,他则是一手金刚铃,一手金刚杵走进了这寺庙之中,他口中称颂“不动明王尊”,脑子之中观想不动明王尊,咒轮之中,智慧火遍布全身,却并不烧毁他的僧袍,此地光源就为他一人,他此刻就为此日出寺的主持上师,应有主持上师之责任,也应有主持上师之权力。 在他的右肩膀上,就是那烧的亮堂的酥油长明灯,在他的肋下,一根厉诡手臂“长”了出来,为他摇动扎玛如,另外一边,另外一根手臂出来,为他摇动转经轮,陆峰无视此加持,一边走一边说道:“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这是不动明王尊的大誓愿,陆峰口中诵念不动明王尊的大誓愿,直接走入了那大殿之中,陆峰未曾放出他手中的六大厉诡高僧,但是无放出,却不是无所用,他手中的法器响动之间,直接刺穿了此地的一丝淡淡如纱的“魔障”,一时之间,陆峰就看到这里“真”了。 那周围的诡韵,都从虚空之中扑了下来,尚未扑在了陆峰身边,就被陆峰的酥油灯阻止,那原本亮亮堂堂的大殿,此刻忽而腐朽起来,从他头顶上面,还有诸多人,挂在上面!不知死了多久,诡韵牵挂在他们身上,那些未曾耕种地的主人,陆峰应已经找到了。 他的智慧火从七窍之中流转出来,脸上也隐隐约约出现忿怒本尊的样貌,这也是“不动明王密咒”的第三阶次第应有的效果,若是等到他的样貌和忿怒本尊一般无二,那他的智慧火就可以席卷这整个大殿,亦也应走到第三阶次第,而非是他“走向第三阶次第”。 走入了这大殿之中,陆峰若觉起风了,但是此风并不能吹动陆峰丝毫,他走了过去,终于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诡韵从此供桌之上出现,那些头顶的诡韵一遍一遍的从底下冲刷下来,陆峰感觉似有一只大手,疯狂的想要将陆峰的脖子,颈椎,从脖腔之中拔出来! 觉察到此,陆峰呈现大忿怒,道:“既见本尊前来,何不出来迎接?外道,外道,外道!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8节 厉诡!厉诡!” 三连外道,双言厉诡,陆峰越发的忿怒,手中智慧火陡然加持到了他手上的金刚杵之上! 另外一只身上的诡手,更是变得细又长,直接挥舞起来了龙根上师的腿骨,朝着那上面的厉诡敲打了过去,每一次敲打一下,都落下一只厉诡,厉诡还要有所动作,都被陆峰身上再度长出来的脚,直接踏在脚下! 连诡韵都压制在地下,无可奋起! 陆峰手中的金刚杵,是为十二指莲花部独股金刚杵,象征独一法界,这忿怒火焰灼烧在了陆峰手中的金刚杵之上,这金刚杵陡然化作了二十指长的独股金刚杵,陆峰做势要将此金刚杵直接刺杀下来,就看到那红布之中的“护法神”,终于是动了。 他从上面逐渐下来,止一下,他那身上的红布就彻底化作了梅红之色,再一步,化作了暗红之色,最后一步,他的那红布腐朽的不成样子,露出来了里面的模样。 止他出来,陆峰不但没有消解忿怒,反而变得更加的忿怒! 鼻孔之中,忿怒都化作了一条龙蛇,外面的人都听得了里面的心跳声音,还有怒吼之音! “摩诃路洒拿!” 此言语,意为大忿怒,陆峰直接将这二十指长的金刚杵戳入了眼前这僧的干瘪身躯之中,不错,就是这僧! 陆峰未曾想到,供桌之上的,被用红布蒙起来的,竟然并非是护法神,竟然是一干瘪的僧!他死去已久时间,头上带着第六阶次第僧侣独有的那高高帽子,身上穿着腐烂破旧的僧袍,陆峰亦无想到,在这日出寺之中的护法神,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这厉诡僧! 止此一下,忿怒火烧在了这僧的身上,将他直接点燃成了一个火炬! 点亮了这日出寺,直接烧起来一幢大火,如胜幢所在! 第114章 未出世间的 风助火势,火壮风威!熊熊大火一出来,就直接燃烧掉了这木头做的日出寺,毕竟这日出寺也止一大殿,还是木头打造,此刻无了诡韵维持,在这护法明王的忿怒火之下,止烧!止烧!止一把火烧! 顷刻之间,化作了一道胜幢!那厉诡的脸都化作了胜幢的璎珞,发出了恐怖的哀嚎,止这一次不是对活人,不是对僧侣恐怖,是对厉诡的恐怖! 以忿怒火,直接烧干这可怕的厉诡!一只火焰化作的大脚呈现出了岩浆熄灭的暗红之色,和周围那些熊熊向上的火焰完全不同,朝着那着火的中间,狠狠地践踏了下去!那扎玛如,那法螺,那其余法器的声音,都业已消失不见,在这炙热的大火之中,止有一种声音,极其的刺耳。 是金刚铃的声音! 陆峰在里面,不断的摇动金刚铃,火焰之中,不知在如何乱战! 密法域之中,极罕用木头制造建筑物,实因密法域大风烈烈,那一年之中,大多时间都是风马乱走,飞沙走石,那寺庙、土司家族,都极重防火,盖因一旦生大火,那风一吹,刹那之间,火烧连营,若是建筑有些许缺陷,无甚可以消停火焰手段的,不消半天时间,一座寺庙,一座官寨,一座贵族的庄园,都可以直接化作一个大火炬,直接化作“火供”,供养了这天地众生。 不止是建筑物都归于烈火,就连那里头的人,也无要想着有一人逃出来! 故此,反倒是石头做的碉楼更为便宜,此刻,此处的大火,陡然之间化作了火龙卷,冲着天上就飞了上去,在这火龙卷之中,还有陆峰的声音传出! 金刚铃不停歇,陆峰的声音就不停歇! “嘎!哒个哒!夏!呼!哈!” 那些火焰,居然在半空之中凝结,化作了宝珞,最后在诸人的眼神之中,化作了一张忿怒尊的脸!虽然模糊不已,可以还是可以看出这忿怒尊应有三只眼,又是一卷火焰化作了天子剑,狠狠地朝着这下面刺了下来! 要刺杀这下面的厉诡! 见状, “顶礼上师!” “顶礼上师!” 扎娃看到这火焰之中的忿怒尊,立刻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其余人也有学有样,都跪在地上,顶礼上师。智远僧则是凝视着那忿怒尊,双手合十,口中念回文咒,继续围绕着那炙热的大火转动,那大火带着的热气叫他的僧衣都**了起来,熊熊烈火之中,陆峰的声音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忿怒! 咒语更是随机应变,从“驱男诡咒”,到几个殊胜的咒语,再到后来,直接化作了“呼”“哈”“呼”“哈”这样的呵斥大音,智远僧听得,立刻就知道,里面的斗法,应已出了结果! 于是乎,他转头,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偌!你等痴愚之人,还不赶紧去找那袍子等上师出来之后穿?难道要上师向着你们讨要不成? 你们就是如此对待一位有德高僧的?” 智远僧指着他们说道,气势极重,扎娃一听,立刻将自己的衣服都脱了下来,自己赤条条的站在这冰天雪地里面,有些胆怯,害怕自己之袍子,玷污了上师。哪怕身旁有篝火,其实这样亦不温暖,密法域的夜晚,无着衣服者,无可藏地穴者,无和牲畜一起眠者,都会因失温而死。 但是不管是措索,还是白珍珠,亦或者是那些以前噶宁家族的私兵,都无有任何不对的感觉,反而有些艳羡,白珍珠甚至想要抱着上师取暖,此为殊胜之功德。 自然,此事情亦无甚稀奇之处,在密法域,大寺庙是不许进去女眷的,会罚畜一九到二九不等,吃戒律院的鞭子,若是去求学的大僧侣,就如明法长老这样的大僧侣,或者更厉害一些,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这样的身份,去扎举本寺这样的上寺这样的地方求学,若是他们也带着女眷,也会被直接剥夺了这上师的身份。 此为不许,上师的身份在密法域极其的重要,上师可免除杂役,可免除大供养,可免除乌拉——止上师,非学经僧,所以上师这个身份,极其的殊胜!就算是大僧侣,亦不能脱去这个身份。 就连大寺庙之中供奉的原来的一些“巫教”神灵,或者是本来在佛法传来之前,就在密法域有的神灵,也要遵守这法寺的规则。他们是未出世间的神灵,故而在许多方面,他们和人是一样的,亦有伴侣,有伴神,有自己的城堡,有自己的领地。 所以一般情况之下,寺庙之中不许女眷进入——包括一些未出世间的“巫教”神灵的女性伴神,但是女性伴神见不到自己的丈夫,又会发怒,那应如何呢? 法寺自有办法。 一般而言,是有二种方法,来缓和此事,一种是将神像晚上闭门之前,抬出去,白天抬进来。意思就是白日不可入寺,晚上便可叫这未出世间的神灵在一起团聚,亦或者是有僧会特意在寺庙门口等待,特意以佛法劝导,劝那女性神灵,不可入内。 未出世间神灵,亦称之为野神、外神,有的这些神灵和厉诡并不相同,他们是原本就生活在了密法域的一些神灵,有些“神灵”的生活,亦和密法域的人息息相关,在无人的区域之中,在高山之上,在深湖之中,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和生番亦不同。 可以如此来言,也就是密法域,人神混居。 至于说后来破了戒律这样的事情,亦很常见,毕竟僧侣亦是人,诸多僧侣终生修行,难免也有最后“佛性懈怠”,“本尊不喜”,“修为不得精进”时候的懒怠样子,最后无法在修持之上精进,止能在别的地方发展,那个时候,他们亦成为了属于自己庙子的大僧侣。 自己的地盘,那也应有自己的办法逃过戒律僧的眼睛。再者,大僧侣有了庄园之后,也可以将自己的私生子放在庄园之中,无须通过寺庙,也无须将人带到寺庙,每一个寺庙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逃过戒律。 如此,白珍珠如是想,也并不稀奇,毕竟这种事情——不管是侍奉上师,亦或者是为上师而死,那就是大功德,自己也会成为有福者。止没想到,扎娃脱了衣服,冻的抖了两下,身上鸡皮疙瘩都暴起的时候,那火焰之中就有一道火光,身燃烈火冲了出来。 众人尚未见到此人如何,止那熊熊火焰叫所有人眼睛生疼的时候,才旦伦珠身上裹着的厚重毯子就来到了那僧的身上,那僧身上的火焰就都消失不见了! 是陆峰,水大圆满,再加上陆峰自己的忿怒火,这火势大的很,但是无伤害到陆峰一丝一毫,连一根毛都无烧着,一根眉毛都无伤害。 止陆峰身上的僧袍,的确是烧了,未曾有得办法——这僧衣并不考虑防火性能,陆峰叫扎娃穿上衣服,不要冻着了。 他庄严说道:“扎娃,穿上你的衣,你的供奉我已经感受到,我业已接受了你的供奉,扎娃,你如此供养上师,应有无量功德,穿上衣吧。 你还应为我布施劳动力,你不应现在就去死,你还应有你之后的功德! 你须不得去佛陀之土,你还应为我布施,扎娃,你可知道?” 陆峰说道,扎娃听闻,诚惶诚恐,他快速的穿起来了衣服,陆峰还为他持咒将身上的寒意祛除了,扎娃才说道:“上师,扎娃明白,扎娃明白了。 扎娃一定为上师布施劳动力,扎娃一定为上师布施自己的一切。” 陆峰说道:“明白就好,扎娃,你且带着众人烤火,我有一件事情须你要做到了,你要安排人点火,轮流睡觉,不可叫这火灭了,不可叫人冻死,你可能布置?” 虽上师说的话里,多有话语是扎娃不明白的,甚劳动力,甚轮流,但是扎娃却一口答应,扎娃也听了一个囫囵,勉强明白了上师的意思,他说道:“扎娃晓得了。” 陆峰点头,示意他去做。 自己则是叫白玛继续带着小娃子,无论如何,不可叫小娃子冻毙在此处。 做完了这诸多事情,陆峰则是看着眼前的火焰,知这火焰应该还能再烧一些时日,不知是何种缘故,直到了现在,此处还是天清气朗,无有任何迷雾、飞雪,又因为此地是一个窝风的地方,寒风也“照拂”不到,算是一个福地。 止此地发生的事情,叫陆峰蹙眉,须得和智远僧略微商量一二。 还有他怀里那人皮古卷,亦无被火焰灼烧成为灰烬,陆峰甚至还有时间在斗法之中,拿起来人皮古卷看一眼,发现是直到他斗法起来,那上面才出厉诡之图案。 ‘应是和我左道相持之厉诡、外道,才会显示在此经卷之上,还是其余原因? 亦或者是对我有恶意,或者是我应享福的对象,才会出现在上面? 如此的话,此物还需要再探究一二。 并且此物之上,还多出了诸多变化,是好是坏?’ 陆峰看到,随着他降妖除魔的越多,这一张人皮古卷,它就越发的细腻,上一次在龙根上师处,此物发烫,陆峰不知道为何,止觉得这一张古卷,变得越发的细致了。 越发的充满了一种不应是人皮,或者是动物皮肤身上的纹路。 连毛孔,现在都缩小的几不可见。 如一张艺术纸。 陆峰无从见过那以人的皮肤所做的上好的唐卡,亦无近距离触摸过,可是现在,陆峰却看这古卷之上的那些诸多的纹路,感觉这纹路,如同是画坛城的上师,在上面利用看不见的手笔,在上面按照天地之间的道理,勾勒出自己的一道图案来! 这些纹路,应有些大含义在上头,具体如何,陆峰暂时还看不出来,因为它是从四角刚刚出现。 但是有一点,陆峰是看出来了,这小小的日出寺庙之中,上上下下,都止一个厉诡,就是蒙住了红布的那干瘪僧,这僧是第六阶次第的僧人手段,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些吃力,但是对于陆峰来说,并不困难,陆峰之密续传承,因极其特殊之缘故,上师一传传到底,无甚隐瞒之处,无须上师再度灌顶,就可以得之后的知识。 之所以闹出来了如此大的声势,原因还在他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上。 叫不动明王尊忿怒的点并非是因为这僧是外道,而是因为这僧事魔,所以他的秘密本尊才显出如此的忿怒来,维持佛法威严! 裹着毯子,陆峰止是以衣服遮蔽住自己这身体,虽然陆峰可得无我,去追求无我执,无他执,但此处其余人不可。 陆峰摸了摸才旦伦珠的脑袋,陆峰叫白玛带着他朝着篝火近一点,其实此处已经相当热了,感觉头上都飘下来了雪花,其实那也并非是雪花,那便是所谓的,空气之中的“寒气”,被这大火一激,从天上落了下来。 落在人的身上,冰冰凉凉的,陆峰再度看了一眼时间,止这厉诡一个,才多三天左右,连噶其拉官寨之中的老虎老太太都不如,陆峰想到了这里,再度想到了卓格顿珠上师,卓格顿珠上师说他梦到的生障魔,就在噶其拉官寨之中。 陆峰也觉得自己的噶宁庄园之中那些都是自己的生障魔,那是否意味着,自己应也有一天,要去一趟噶宁庄园?若如此,他到底要到何种程度才能去降服自己的生障魔?那噶宁庄园之中,野神、外神和厉诡都有,哪一位又是他的生障魔?还是都是他的生障魔? 陆峰想得多,他伸手去眼前的火焰之中径直掏出来了一块熊熊燃烧的“火把”,对智远僧说道:“智远上师,和我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智远僧和他过来,陆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智远僧,智远僧闻言,蹙眉说道:“上师,若是如此而言,我还真的听过一些传说,关于此种事情——护法神不见了,却止庙里的僧人坐在了那上面的事情。 若是如此,今晚应就有分晓出来!” 第115章 梦 是梦,陆峰知道智远僧说的就是梦,在梦里,应有指引,无论是何种指引,都可看出一些端倪来。 陆峰缓缓的言语说道:“我知晓了,今晚你看着一点,明日你再休息吧。 明日,你就带着诸人留在这里,四处稍微探寻一番,切记不可出去。 我去外面找找那走失的牦牛,此处无甚盐巴,看起来也无甚酥油,总要在这里活下去,也须得一些俗世之中的供奉,那些牦牛群身上有我们所须之物,我也须得看看,周围到底如何。 那些侍从僧,便是你看到的那些僧,他们应也有些识字的,可以当做业巴,你可教育他们识数,叫他们将那油滋滋的树枝砍下来。 你若是有闲暇的时日,可是教他们一些经文,无须甚需要灌顶的密文,止须指点他们几句即可,我数了数,这些僧俗加起来,连带着你我,不算白玛,一共二十九人,那几个私兵看起来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你教他们做些粗笨手艺也是可以的,此处的事情,我若出去,便全权交给了你。 你便是他们的上师,我出去了,你们便止吃三分饱,你五分,不做活的人吃一分,其余人吃三分,智远上师,可能做到如此?” 智远上师说道:“是,谨遵上师之言语,依从上师。” 陆峰点了点头,此处无甚需要注意水源的,便是那背阴的地方,是常年不化的积雪,只须用锅子挖出来,就可以吃,但是无盐巴就是大问题,人不可以不食盐巴,陆峰亦双手合十,对着智远上师行礼,智远上师还礼,回到了篝火旁边。 止留下陆峰一人。 陆峰开始持咒,盘膝,念诵六字大明咒,随后换“不动明王密咒”,今日之大忿怒,叫他心中有一感觉,便是他的密咒,应也快要有所建树了,他的功德,就是随着本尊做“诛”业,护卫佛法,随着他如自己的本尊一样,敬爱礼佛,对于那些佛敌、冥顽不化者、沉溺于苦海中臣服愚钝的众生,起到惊醒作用,以慈悲心推动他们做智慧资粮。 如此之下,陆峰呈现出大忿怒之样貌,却无三毒之害。 每一次做如此的情况,就是在为自己的福德做加持,都是在朝着自己本尊之应做之事情上更进一步,是朝着自己本尊学习,逐渐靠近本尊,所以如此学习,陆峰感觉到比自己在寺庙之中一直持咒,都要快的多,精进的多。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79节 护法明王道,陆峰慈悲韵引燃智慧火,开始了今日的修炼,无论寒风如何烈烈,他都不会在这里被冻成冰雕,所以那山下的高僧,应有其余之原因留在那里,此处诸多事情不明,好在将那“日出寺”烧成了熊熊火炬之前,大家还将诸多的薪柴放在了外面。 这几日的薪柴应是够得,但是更多时间,却无可能,就算是薪柴应够了,食物也不够,就连锅子,也止剩下一个,还是一个陆峰的侍从僧拼死拼活带过来的,这一口锅子,有的时候就是好几头人命,是的,好几头人命。 智远僧看着那在火焰旁边闪闪发光的锅子,又远远看了一眼修行之中的陆峰,拿着锅子去那有些微微冻住的河流之中,找到了一些碎冰块,此刻还无是时间叫所有的河流都冻住,可能有些地方有不冻湖、不冻泉,此处有无,智远僧不清楚,这里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止此处水,他们喝之前都是念了咒的。 并且智远僧还看到了这冰冷彻骨的水中还有鱼儿。 但无论是他,亦或者是永真,还是其余人,都无动鱼儿的想法。 密法域,起码在他们这里,都无有食鱼的这个习俗。 无有酥油茶,智远僧也只能一点点怀里的茶砖掰开、掰碎,丢进了锅子里面,看着锅子里面沸腾的水冒出来了白色的泡沫,智远僧忽然有些怀念酥油茶了,酥油茶最好喝的就是上面那一层厚厚的油脂,它能够叫人在寒冷的夜晚,保存住自己的体温。 等待锅子里面的茶水稍微冷却了一下,智远僧就拿着冒着热气的锅子,在这些僧俗之间不断的行走,准确的说是看他们的样貌,看他们的表情,有无痛苦,有无抽搐,是否做梦,又做了甚么梦。 这对于智远僧来说很重要。 他轻轻的持咒声音在这些人之中回荡着,尽管他亦很累,可是他口诵密咒不断的为自己加持,不断的为自己加持,叫他不可垮下,这其中自然还是因为有陆峰“六字大明咒”加持护佑的作用,否则的话,智远僧此刻也应休息了。 行走之间,行走之间,不知不觉,连智远僧都有些睡眠。 行走之间,行走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步伐都慢了起来,手里的锅子和热水倒在了地上,他整个人一踉跄。 行走之间,行走之间,智远僧陷入了睡眠。 他闭上眼睛,梦到自己还在为这些“牲口”持咒,梦到自己还在围绕着众人,观察着众人,上师还在远处持咒、修行。 随后,他看到了远处黑暗之中走过来了一个人——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她穿着很华丽的衣服,很胖大,是一个女性特征很明显的黑女人,在她的头上还带着冠冕,是年轻人、老人和小孩的脸皮缝合在一起做到的,她的一只手上还带着杖,她长得结实又肥硕,眼睛之中冒着血光,她唱着歌,应是一首赞歌。 “称颂礼赞多智多谋朗多奇,火供人心。” “称颂礼赞多智多谋朗多奇,火供人肠。” “称颂礼赞多智多谋朗多奇,火供青稞。” “称颂礼赞多智多谋朗多奇,火供清酒(酿造之后将杂质沉淀在了底部后,从上面舀出来的酒)。” …… 她看到了智远僧,看着智远僧,就朝着智远僧走了过来,智远僧无是没有想到过要反抗,但是很可惜,他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被那胖大的女人走到了自己身边,毫不犹豫的用手掏入了智远僧的肚子之中,将他的肠子都掏了出来! “湿肠一副。” 那黑女人张开了大嘴,露出来了黄黑色的牙齿,露出来了令人欢欣的笑意。 一时之间,智远僧看着自己热气腾腾的肠子,剧痛难忍! 那黑女人掏出来了智远僧的肠子不说,在智远僧的面前,还翻腾着肠子,将他的肠子都掏了出来给智远僧看! “啊!” 智远僧终究是受不了这一种宛若真实的痛苦感觉,忽而发出了令人震惊的惊呼,发出了一身冷汗,立时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时间就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肚子还好,肠子还在,是梦!是一个梦! 可是出了这梦,智远僧不但未曾有丝毫的宽怀——因自己被掏出肠子之事是梦境,自己活着而感觉到的宽怀,反而更因如此,他的神色变得更差了一些,因那梦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吉祥的事情,他就看到了一个个痛苦无比的僧俗,躺在地上,不得醒来。 智远僧立刻过去,用力的扇在了他们的脸上,叫他们醒来,并且同时看向了上师的方向,永真上师在修行,智远僧看的出来,上师修行的是一门极其殊胜的护道法门,在他修行的时候,应是安全的。 至于白玛——上师的护法神,不知道去了何处,连带着那才旦伦珠亦不知去向,一个个叫醒了诸人,智远僧有些跌跌撞撞的想过去取看上师,却看到上师已经站了起来,陆峰一次加行道的修持到了,他应去外面寻找走失的牦牛。 看到了正在动手的智远僧,未曾叫他住手,他走过来,奋力在地上一踏足,口中以“哈”声音呼醒了人,并且问智远僧:“发生了何事?” 智远僧说道:“上师,此地有大凶险。” 他说道:“上师,我梦见了一个黑女人掏出来了我的肠,她应在嘴巴里面,念了一个名字,可是我止醒来,便忘记了这名字,也忘了她说的是甚么,但是那种掏出肠子的痛苦,上师,我此刻腹中还是隐隐作痛。 但是这黑女人的模样,我亦见的极明,到现在也未曾忘记,上师,这是大大的凶兆。 在梦里被一个黑女人扯出来了肠子,意味着等到明日大日升起来的时候,我应有陨命之难,这是密法域一直流传在了风马里面的古老诅咒,上师,无论是不是僧官,梦到了这掏出来人肠子的黑女人,那做梦之人就会在下一个日落之前死去。” 陆峰说道:“竟能如此险恶?” 陆峰看着智远僧,示意他不用惊慌担心,去问问其余的僧俗如何,他则是再度盘膝坐在地上,昨夜苦修一夜,他自然无甚么睡眠,也没有梦到那女人,不过若是这梦就是凶兆、死兆头的话,陆峰蹙眉,这又应是寻甚特殊的办法? 陆峰并不敢小觑了这梦,卓格顿珠上师就是因为在索玛战神的殿前,做梦梦到了自己的生障魔,方才不远万里,一人前来此处。 陆峰坐在那里等待智远僧回来,智远僧回来,有些羞愧的告诉上师,他们都梦见了那掏肠子的女人,无有梦见其它,和他一般,所有人都忘记了那黑色的胖女人嘴巴里面说的是甚么,但是一般来说,越是如此,反而越是显得此事非同一般。 原本按照智远僧的意思,是要看看此地究竟有何生物,盖因梦见不同景象,就可知此地到底有何物。梦见了龙的预兆,那就应此地有龙(龙,强大生物统称,并非是蛇形生物,多在地下,山林,也有一些在山中),梦见念的预兆,那就说明此处有念(念,也可以称之为年,是居住在了虚空之中的神,雹灾,旱灾都和他们有关),梦见了魔的征兆,那就此处有魔,如此种种。 通过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梦境,智远僧本来打算通过此事,可知道不同的预兆预兆何物,也应有方法可以设置“垛”来诅咒这些可能会遇见的敌人,也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但是大家都梦到的是那掏出肠子的女人,也就是说大家可能明日都要死在这里,好在大家只是慌张,这件事情现在只有智远僧和陆峰二人知道。 陆峰闻言,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嘎巴拉念珠,告诉智远僧,勿要叫别人知晓此事,烧水,一人喝一口暖呼呼的热水。 他平静淡定的说道:“勿要挂念此事,有我在此。” 智远僧心悦诚服:“是,上师!” 他去安抚人,陆峰则是一边波动着嘎巴拉念珠,那一只只厉诡上师的手帮助他抓住了毯子,陆峰去寻白玛了,他感觉到白玛是在远处,他叫智远僧安慰诸人一二,自己朝着外头走了过去,去寻白玛,他嘎巴拉念珠转动之间,脑子之中已经有了不止一个主意。 走几步,稍微推敲,陆峰便已经拿定了主意。 这日出寺进出之路十分简单,止这里出去进来都一条正常道路,无其余道路可走。所以往出去走了百步左右,陆峰就嗅到了被雪的味道压制住的血腥味道。 待到他过去,就看到白玛身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诸多狼尸,其中有些狼尸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是被那硕大的蹄子踩踏而死的痕迹,并且有一些狼尸应是被白玛吸走了最后一丝生气,死在此处。 “做得好,白玛!做的好!” 陆峰见到此幕,大大的称赞了白玛,“这些狼即为外道,不过以身布施,亦算是回头是岸。” 陆峰如是说道,却无人觉得有问题——才旦伦珠也觉得如此,因为就算是这小小的孩子都知道,狼就算是饿死,都不会进入法寺的范围之中,这些狼忽而袭击此处的僧侣,那应就是被恶魔蛊惑的外道了。 外道并不止限于人这一类,并且被当做外道,便剥夺了诸多权力。 陆峰叫白玛将这些狼尸都带回去,狼肉虽不好吃,但是亦不是不能吃,更重要的是,有狼,就说明这里一定有一个可循环的生态圈,白玛将这些狼尸都带回去,陆峰看了一眼天色,决定小睡一二,去看看胖大黑女人。 别人得不到信息,陆峰也是要试试自己是否也得不到信息,这忽如其来的胖大黑女人,应也与此地有关,要是能从她嘴巴里面知道一些甚么,那是再好不过了。 要是能知道此地有何魔、厉诡。野神,那便更加巧妙了。回到了烧掉的日出寺旁边,陆峰倒头就睡,不到片刻,陆峰就在睡梦之中见到了那胖大黑女人,胖大黑女人伸手想要一把掏出来陆峰的肠子,却不想手还未有到陆峰的肚子上,就被陆峰一把捏住。 胖大黑女人抬头看着陆峰,却无想到陆峰口中直接喊道:“朗多奇,朗多奇,朗多奇!” 他在梦中,左边走,就是“火供”,那熊熊火焰之中,大量的粮食。珍宝都倾泻在了其中,化作了神烟,供奉给那位叫做朗多奇的神灵。 又一步,出现了血湖,将那血湖之中无尽血,供奉给了那位叫做朗多奇的神灵,再走一步,就是无尽礼赞,陆峰以“巫教”语言,又称赞了那位叫做朗多奇的神灵。 梦境之中,不一样的“意”供,陆峰只感觉到眼前的胖大女人惊恐无比,她张开手乱摆,陆峰说道:“外道!真是大胆!你如何敢来一位大僧侣的梦中,前来作祟? 外道,外道,外道!” 说话的当口,陆峰一边观想自己是不动明王,一下将这胖大黑女人踩在脚下,不断捻动脚掌,要将她碾压成一个丸子! 不成不休! 第116章 僧、龙、土地、神共同居住之地 依从秘密本尊之性情,陆峰身形不断的拔高,开始践踏这个外道,他的脚下都开始生出来了大量的愤怒火,陆峰观想自己为“不动明王尊”,这就是不断的靠近本尊,不断的学习本尊,不断的模仿本尊,最后成为本尊的道路。 亦是他密咒加持修行的路线,那胖大的黑女人被他的脚几乎压成了一个“丸子”,无一点人形在地上,陆峰并无从知晓这位“朗多奇”应有什么样子的特殊供奉手段,他止能以通常之“巫教”手段来对待这位神灵,且以“意”供。 许多人都以为“意”供止苦想,止画饼,可陆峰越是修持,却越是知道,这“意”供的殊胜之处,“意”供是一门大功德,亦不是所有僧都可做到的殊胜举动,“意”供亦是需要阶次第往上的,它的门槛就在于它的隐形门槛。 诸多无言之语,都为其阶次第往上的阻难。 “意”供的第一个麻烦就在于观想。 就算是大僧侣,也无能观想出自己未曾见过之物,那“火供”之中的绫罗绸缎,珍珠宝石,若是未曾见过,便无能“观想”出来。“观想”之物,并非是“我想这是一串珍珠”“我想要手中出现一抔水”,就会有一串珍珠,一抔水出现如此简单。 “意”供须得想象一物之外观,之特性,之气味,之温度,之所有一切,都和真正存在之物一模一样,还要观想它们在火焰之中,化作浓烟,还要想象出它们被“火供”的样子,气味,温度,无真正见过“火供”者,无可办法想象出此等情形。 人有眼耳鼻舌身意,无此感觉者,亦无能“观想”出真正如同此五感之“真实”。 至于说供养出来自己的忿怒心,自己的敬爱心,自己的礼拜之心等等,将其全部都供奉于神灵,就单单是这一幕,便是许多人之不可能完成之事。 如何找到自己的愤怒心,找到自己的敬爱心,就是又一道门槛,无有上师,便不会告诉你应如何入门,如何阶次第往上,如何修持才应正确、合理,无伤自身,这也是陆峰阶次第往上之原因,他此刻的修持,无甚可以动摇他的“不动心”之处。 若是到了修持之间,心动神摇,无法勒住心猿意马的时候,就应是他要修持下一个阶次第的“心”的时候了,止他的“本尊上师”,现在业已消失不见,他见过秘传都传于陆峰脑子之中,却无甚密续传承之可能,但陆峰亦是不凡,观想出如此庞大的供物,就已不是一般的第六阶次第僧侣可以做到之事情了,陆峰是一个意外,有古卷的加持,有曾经见过之经历,后来又有智慧火之加持,陆峰可头脑清晰的将这诸多贡品都一一显化出来,当做“意”供,“火”供之手段。 此为其一。 “意”供的第二个麻烦之处就在于须找到自己可供奉之本尊,得本尊之大光明,得本尊之大喜爱,不过这亦和现在的情形关系不大,陆峰也并不知道他的这“意供”“火供”仪式这叫做朗多奇之人可否喜欢,陆峰并无像是在无尽白塔寺废弃坛城之中那样,直接“供奉”“布施”了自己,他止观想出了无量物,供养这位叫做朗多奇的神灵。 陆峰并无可知朗多奇是何种神灵,噶宁家族的不全龙经之中并无这位朗多奇的名号,但陆峰可知,以人心,人肠,青稞供奉的朗多奇,应是“巫教”神灵,亦或者是忿怒相貌的贡保神。 对于这些神灵,都须以“火供”,在他的生日那天,进行一场“火供”,或者是在特殊的日期,进行一场法会。火焰会将那些物都化作神烟,化作“可以被神灵食用之物”,被“巫教”的神灵或者是贡保神吃掉,吃饱了的这种神灵,亦不会伤害普通人。 在密法域,一般而言,神分为三种,一种是善良的神灵,无有伤害人之举动,止须全心供养,即可获得保佑,止此种神灵,数量颇少,诸多人都无缘分求得一面,这些神灵也大多无须各色的鲜血、大肉来供养,止须酥油、蜂蜜、酪(不是奶酪),洁白的白绸布等物进行供养。 一种是恶神,须以佛法降服,无甚可以缓和之手段,止他出现,就须以护法金刚或者是其余的神灵来庇佑诸人,将其驱赶,再无甚殊胜手段可以做到此事,诸多大法会就是针对此等神灵,将他们从人类聚居地驱逐出去,叫他们不敢来。 但是在密法域最多的,是“不善不恶”的神灵。他们亦和人一样,无甚区别,心情好的时候做好事,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坏事,这种神灵是最须供奉的,但是对于大僧侣来说,一般都是先行降服之举动,若无成功,再行其它,他们亦不像是厉诡一样到处乱转。 厉诡和他们又不一样,陆峰也无可知密法域的厉诡从何而来,但,就连厉诡,也并非是无时无刻都在乱转,许多厉诡都会带来凛冬一般的问候,这凛冬一样的风吹到了僧侣的鼻子里面的时候,僧侣就会觉得,“哦,这厉诡无法降服。” 便无高僧会去那边,收服厉诡,所以游荡的,可以将僧侣都吞吃掉的厉诡,为数是很少的,大多数这样的厉诡,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都会在一处徘徊。 可是若是真的遇见了游荡厉诡,那便也无甚挣扎之必要了,止如此,就算是主持尊者这样身份地位的大僧侣,遇见了自己无可匹敌,不可降服的厉诡,亦要折戟沉沙,无生还之可能。 这便是密法域的诡谲。 这便是打卦的意思,在诸多危险之中寻得一丝活路。 无甚么要命的勾心斗角,勾心斗角一天又一天,胜了一人又一人,又有何用?止一厉诡过境,便甚么都无了。 但是无疑问的,越是厉害的大僧侣,他们活下来的可能就越大,陆峰将这胖大黑女人最终搓成了一个丸子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身边吹来了风,那风马带来了不知道何处的青葱,吹绿了那铁白的世界,在他身边,绿荫匆匆,还有河水从旁边流淌下来,宛若是风带来得了春天,一下子就驱散了此地的寒冬。 陆峰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他看到自己脚下化作了草原,郁郁葱葱的草原,在这草原上,还有牛羊朵朵,就像是散在了地上的云,远处是针叶林,郁郁葱葱之繁茂,甚至叫陆峰感觉自己来到了草原上,无在他所处的这一片密法域所在地。 他脚下的土地逐渐垄了起来,化作了一道山脉,陆峰微微点头,看到自己脚下的胖大女人还在,然他的身边,多出了一座庙,他就在这法庙之外,在那山上,那僧对着他招手,叫他到这处来。 “到这处来,到这处来。” 陆峰无所动。 他亦观想“不动明王尊”,化作一颗不动明王心,止一眼,他看得出来,这法寺和这山,这草原,无一丝之关联。 说的更明白一点,便是这法寺和这风带来的春意,无是同一种征兆。 再换而言之,就是他本应看到的就是这牛羊,这郁郁葱葱的草原,无这法寺什么关系。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0节 这绿意匆匆,就是一种预兆。 这法寺,是另外一种预兆。 这一个梦里面,应只有一个征兆在,但是现在无因为什么原因,化作了两个征兆,陆峰原本以为自己在风雪之中看到的法寺,那和日出寺应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一看,却无什么关系,这寺庙之僧想要叫陆峰过去,陆峰却不过去。 止当他做“无”,反正以陆峰目前之修为,他止能在“无”就是“无”之中领悟,“无”便是“没有”,“没有”就是他不用理会,无所听,无所觉,但是很显然,那僧也不生气,他自有手段,他指着这远处说道:“你之所在,便是‘脑袋’,本来有一寺在上头,但是这寺,却在诸多年前被路过这里的厉诡毁了,却无有人来再建立一寺。 那些转山的高僧,止为转山祈福,也无一人真的可以压住这‘脑袋’,他们无能如此,你亦无能如此。 若是往山里面再走,不须多远,就是人身百眼蛇头红眼花龙之地,这一龙,就住在雪山之旁,应有无量黑人眷属作为铁匠,为它打造盔甲,它住在永远不冻的山泉之中,在不冻泉旁边,有一座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炉子。 这花龙有一疫病口袋,可以叫人生出龙痘病来,他的呼吸就如同这雪山发怒的声音,叫人在睡梦之中听到了他的声音,就会惊醒过来。 你往山下面走,便有一个八臂六目猫眼石色眼睛魔赞(魔和赞结合在一起的神灵,魔是魔,赞是一种凶狠的神),他被大僧侣锁在了湖泊之中,他的生日是每一年第一次下雪时候的前一日,须得以朵玛供奉,不过它不须你等担心,每一年都会有其余寺庙的高僧前来,加固那咒,你所在之地,就应是土地赞朗多奇的神庙,他是一位穿着土黄色盔甲,手持利剑的神灵。 止可惜,原本就应是他接受了供奉,在此镇压那头,但是他的神巫断绝,亦无甚么可能再续上,就连那神巫的装饰品,亦无所见了,你就算是供养这位土地赞,他亦无可能为你所用,或者是庇佑于你了。 你走过了那龙的领地,在你身后这山中,山中深处还有一湖,便是一位牦牛阎王之领土。 此地尚有远远的生番,亦有伴神,顺着此处雪山之上的河流往下走,还有三座村庄。 还有一位诡母,那诡母便是路过了此地,叫这里神巫体系断绝之物,号称是‘所有吃人的狼的母亲’,她亦不是好相处的,她就在你们身后的这座大山之中,虽不出来,但是她的狼,却时常出来。 她座下有八大狼王,狼王之下,还有带本,如本,甲本,不止此处的狼,就算是你去那远远的州府,去那远远的宗衙,‘所有吃人的狼的母亲’的诡韵正在从此地而出,遍布整个大日笼罩之地。 那些狼王之下的带本,已然和那花龙的眷属,阎王的伴神,业已有了不止一次的争斗,斗在了一起,你在此处,无有甚么生机。 不如这里来,这里来! 这里来,这里有一条生路。 这里有数不清的福源、资粮,你且看着珍珠玛瑙,你且看着蜜蜡珍宝,你看这金塔,银塔,你看着黄连红花。 你若过来,这些资粮便都是你之物,你在此处,也能做个主持法台。 上师,来。 上师,来!” 那僧缓缓招手说道,陆峰闭上眼睛,亦无所动,他要醒来了。 一切为空。 一切为空! 法寺是空,草原是空,这胖大的女人是空,但是那僧的言语,却化作了丝丝缕缕诡韵,一直盘桓在了陆峰的脑子之中,化作了一道鱼钩也似的钩子,不断的流转,不断的流转,忽而勾了下去,流转化作了那雪地里面的狼尸! 将那狼尸给勾了出来! 不好! 察觉到了此幕,陆峰立刻就知道不好,他毫不犹豫的施展了密咒,那边那僧亦欢喜无比,说道:“偌,你听得了,你听得了!” 陆峰原本是将其当做了“无”,可若是“无”,他便不应该想到了死去的狼,陆峰知道,这件叫做联想,是因为这一件事情,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一件事情”不存在,那何来的“另外一件事情呢?” 就在此时,陆峰哪怕是在睡梦之中,都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热,陆峰抬头,止看到那寺庙如同是活转了过来,连那墙,连这那门,连这那经幡,都朝着他扑了过来,化作了一张大嘴。 在陆峰心念一转,出现破绽的时候,那法寺顷刻之间就知道了他的位置,扑了过来,想要将他收敛在其中,那僧牢牢的站在了那法寺的门口,此刻那法寺扑了过来,他却像是深海之中鮟鱇前面的明灯。 他止不断的招手,说道:“上师,来!上师,来!” 陆峰不来,胸前的滚烫叫他顷刻之间醒来! 等到陆峰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地上的殷红血迹——那是白玛化作了白色牦牛的时候,一脚踏死了那些野狼,现在野狼在火烧完了的日出寺旁,留下来的印记。 陆峰伸手去摸自己的怀里,在他的怀里,古卷逐渐变得平缓了下来,陆峰亦无言可说,他裹着毯子站了起来,就看到喝了热水的诸人都在各行其是,智远僧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冥想之中,也在恢复精神,白玛看到陆峰醒来,上前为本尊奉上茶水,陆峰摆手,示意将这些茶水布施下去。 ‘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还想要再继续加持下去,我应如何?’ 陆峰坐在地上,他身上法器都在,但是吃饭的木碗和僧袍都无了,陡然听到了这山的情形,陆峰脑中流转之间,其实已有了计较,应如何? 还能如何?此地久无人烟,底下的三个村庄,不知在还是不在。 这些都是未可知之事。 但是他可在此处,修持“不动明王密咒”,将其加持到精进殊胜的程度,有了大修为,他总能找到愿意供奉他的贵族——诸多贫困僧人,在第六阶次第的布施之时候,其实也有一种手段,那便是可以找到一位愿意为这贫困僧侣供奉的贵人,代他花费,陆峰从地上站了起来,智远僧亦从“冥想”之中醒来。 陆峰将六般法器都留给了智远僧,叫他看住了诸人,此地情况复杂,他要智远僧上心,说实话,那僧要是说的都为真实,其实对于陆峰最有用的,反倒是那花龙的眷属。 一群铁匠…… 第117章 收拢 陆峰真心想要一群铁匠,他此刻还缺少诸般法器,止那六件法器,和他殊胜的“六字大明咒”有关,但是若想要依止秘密本尊,他也应有“不动明王尊”应持有之法器,此刻尚且用不到一些法器,但是到了第三阶次第的密咒往上,那就需要法器做坛城。 需要在坛城之中,脑中再观想坛城,进行第四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修行,那时候,必定需要诸多法器,用以坛城之上,无论是金刚橛,亦或者是金刚剑,此刻陆峰都无所有。 陆峰也无能一直手持龙根上师的腿骨,当做棍棒使用,龙根上师嘱托于他,要将他的骨头化作罡洞,陆峰应遵守自己的诺言,他应做一个守信之人。 但是现在要陆峰供奉那龙,亦或者是为了铁匠,干脆就做那龙的神巫?那亦不可能,陆峰还未到如此舍本逐末之情况,甚至连这个念头,陆峰都未曾起过,止此念头一起来,那便是亵渎了佛法,他修持的“不动明王密咒”,不须他积粮第三阶次第,可能连第一二阶次第都维持不住,散了德行。 ——密法域的诸多密咒,不是修行到了一个程度,就永远会停留在一个程度,若是未曾修行到了一种境界,修持之中起了过失,已得了成就却又可以散失,那一位大僧侣亦可能会重新归于刚刚开始的阶次第。 这也就是在修行之中要时时擦拭本心的缘故,陆峰未有将自己梦中的事情告知那些侍从僧、私兵,他缓缓起来,神色淡然,和其余人从噩梦之中惊醒完全不同,那些人都心悦诚服,看到陆峰,由内到外的礼敬、礼拜上师。 就连以往一同在甘耶寺出身的僧侣们,亦对于以往和他们一样——一起到无尽白塔寺学习,一起进入了学院,一起修持咒语,但是后来成了第六阶次第的上师,这些僧现在也心悦诚服。 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就应礼敬上师,上师就会为他们降下来福泽,陆峰止叫智远僧过来,将自己梦见之物告知了智远僧,智远僧和他所想所料是一样的,特别是听到了陆峰所梦到之物,那便一定是龙。 梦到了绿茵茵的树木和泉水,那就是附近有龙的征兆,并且听到陆峰所言,然顺着此河走的地方有三处村庄,此言是真是假,智远僧却无可知。 他不知上师梦中之全貌,看到上师亦无吐所有言,他也不问,智远僧止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知陆峰,听到了周围有土地赞,有魔,有龙,智远僧并无感觉,这也不是甚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山上住着龙、魔、神,不是甚么难以想象之事情。 但唯独这厉诡,智远僧忧心忡忡,这对于他,对于上师来说,都为“佛敌”,智远僧止能希望那所谓的诡母止在山中,无有任何出来盘桓的意愿,相比较于外神、野神,厉诡方才是他们最应注意之物。 陆峰和智远僧相互交流一二,陆峰叫智远僧叫来了措索和扎娃,还有那些侍从僧,告知他们,首先,不可去厉诡所处之地,对于他们,则是不可出此峡谷。 第二,要防备这狼,陆峰无说这是厉诡手下狼。 止叫他们防狼,无论何时,都应三人结对而出,其中必有一人寻一个比较粗笨的薪柴,拿在手中,用以防狼! 第三,若有事情,便大声呼喊,不可忘记。 诸人听得懂了,陆峰方才点头应允他了离去,对于这诡母,其实陆峰也止听得懂一个层次,便是狼王。 至于底下的各色称呼,陆峰俱不知,什么这个本,那个本。 陆峰止觉得那些“本”,应和“十人长”,“百夫长”,“千夫长”类似,都应是上下阶次第的称呼。 智远僧则是沉吟一二,方才说道:“上师,这可能是密法域的官名。” 智远僧说道:“上师,我止记得‘明主大王法会’,我为护法上师,跟着‘大铁棒’去宗衙,就听得里面有僧俗官员说起来过此事。 主持尊者所在家族,就有一名甲本,据说可带兵,就算是在阿布曲州,亦算是殊胜大人物了。 就算是宗衙之中的宗本老爷,也无如此殊胜,所以甲本应是一个比较大的官。 应是宗本老爷之上的官员。” 陆峰闻言,一言不发,只是内心之中有感,这诡母在做甚么? 这算是甚,诡母要建造狼国么? 那这诡,到底又是什么呢? 越是了解,陆峰就觉得这厉诡,越是和自己想象之中止杀人的诡——亦可以称之为活人之敌,形象差距越来越大,他如今也无见过多少厉诡,嘎巴拉官寨的那位老夫人算是一个,噶宁庄园的水牢里面那诡算是几个,它们亦不是针对陆峰,但是老夫人是因何化作的厉诡,陆峰不知,可能是死去之后化作厉诡。 但是噶宁庄园的“由死转生之轮”,陆峰顺着这个思路想过去,忽而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恐怖余韵从虚空之中传了过来,陆峰立刻以“六字大明咒”将念头搅碎在了莲花台之中,无再朝着深处思考。 止当自己浑然未曾知晓过这些事情。 陆峰睁开眼睛,对着智远僧问道:“智远上师,你可曾听过这诡的名号——所有吃人的狼的母亲,她以前是否出现在密法域之中?是否流窜?” 智远僧也手中拨动着念珠,说道:“上师,我应无听过此名号,这诡亦无所出来,若是按照上师所言语,那她应也有十数年未曾从山中出来了。 上师,这是一件好事,这说明这厉诡,可能已经在山中盘桓。 无有出来之欲望。” 智远僧如此推断,若是这推断为真,那就说明这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这位厉诡从此处入山之后,就无有再出来,止狼群作为她诡韵的延伸。 但,可以驱使狼的厉诡,着实有些难缠。 陆峰无想过这个名头止为了唬人。密法域的诸多神灵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特征,譬如说这山上的龙,它首先有很多眼睛,是人的身体,有蛇的脑袋,可能亦还有红色的眼睛,那湖水里面的魔赞亦是如此,有几条胳膊,几条腿子,都说得清楚。 这厉诡,如此清楚,应也如此。 还有,那法寺,诸位高僧来此转山,是为了这龙,为了这厉诡,还是为了这法寺? 陆峰无有再想了,他将六件法器都留给了智远僧。 智远僧说道:“上师,拿着此物罢,你应比我们更需要此物。” 陆峰说道:“拿着此物,护持好诸人,我还有其余之手段。” 他无解释的意思,若是再与此处和智远僧交流,今日便也不用出去寻找补给了,到时候大家都无甚可吃,难道真的要“割肉饲鹰”不成?难得这好天气现在还在,此刻尚在“登山窗口期”,若是等到不久之后,大雪封山之后,再在这里饿死不成? 陆峰也要去逐一验证法寺之中那僧的说法,那僧若是有心想要害人,甚至不须多做什么,止须十言十真,但却在最后隐瞒一些重要信息即可,若是全信了这僧,无异于一心求死。 那拼命想要将人哄骗到他那法寺之中的僧,又能是什么好人? 哪家的大法寺,能够缺少得了上师? 四大护法寺,那数不清的上师僧人都想要去其中求学,哪里有求着人去的? 还有,将日出寺庙建立在头上。 陆峰无有去想那所谓的头是什么。 止当做不知。 密法域有些东西,是陆峰现在不想接触的,其中就有密法域的风水,密法域的风水涉及到了一个密法域,一个地域,那根本就不是陆峰能够了解的东西。 陆峰将此处的人都嘱托给了智远僧,智远僧也无从可知陆峰应如何去寻找那牦牛,但他还是双手合十,像是以前陆峰对着他行礼一样,他对着陆峰行礼:“偌,上师,智远一定做到。” 陆峰将白玛留下,他止一人出去,无人能够想到他去寻找牦牛的办法。 他还是不会打卦。 但他有法,可以和打卦仿佛,他去寻找牦牛的方法很简单,他独一人去了外面,念了“六字大明咒“,并且对着嘎乌盒之中的”财宝天王“潜心礼拜,请求诸佛加持,花了诸多时间做完了这些,最后他方才拿了一根柴火。 跑出了峡谷,将这毯子缠绕在腰间,此地再应无人,陆峰便直接将毯子缠在了自己腰间,止做一个“遮蔽凡俗心”的效果,他无惧这气温,身上之皮肤,因为水大,和这白雪仿佛,在这密法域,雪山,大日之下,他这样子,反倒是有一种古怪的美感。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1节 来到了外面,左右无人,陆峰便念起来了观世音菩萨和不动明王尊的名号,并且请财宝天王加持护佑,说到了这最后,陆峰再度潜心礼拜诸位佛,诸位菩萨,诸位护法金刚,以无尽佛缘,无尽智慧藏加持于他,最后以这白雪擦拭了身体,意喻一种“洁”,方才将柴火丢在地上。 闭眼。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陆峰就看到柴火被烧焦的一边指引向了一份方向,陆峰顺着这边走了过去,随喜赞叹,礼诵无量诸位佛,礼诵诸佛之名称,礼诵诸佛之功德,他行走之间,仔细聆听,心若微微动,他便再拿出来柴火,再丢一遍。 行走之间,止将一切都交给菩萨,这或许在别人有些可笑,可是在此处,陆峰却相信此事,请诸佛加持。 行走了诸多时间,陆峰都未在这雪上见到牦牛的蹄子,不过陆峰不慌不忙,他再度礼赞诸佛,随后,往前走了几步,从感觉上来看,他应是距离那“日出寺”所在的峡谷比较接近了,止他是朝着左边行走,并且越是走,陆峰就看到了一物。 还有一条凌乱的脚印。 陆峰走过去,从地上拾起来了一件金刚杵,是三股金刚杵。 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一二。 陆峰未曾如何回忆,便想起来这应是智云长老之物,陆峰看着这地上的脚印,略微思考,继续以柴火为指路明灯,丢柴火,然后顺着这脚印继续往前。很快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用绿松石和金子箍起来的嘎巴碗。 再往前,有一柄两扎长的精巧小刀,还有刀鞘,刀鞘上面镶嵌了诸多的宝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在往前,还有一个打开的嘎乌盒,嘎乌盒之中的“甘露丸”就在一边,应是嘎乌盒摔下来的时候,嘎乌盒被摔开了,将里面的“甘露丸”丢在了地上。 站在此处,陆峰再将柴火丢了一丢,止这一次,柴火未叫陆峰往前,陆峰看着前面,知道智云僧,给了自己嘎巴拉念珠的那位僧,他应凶多吉少了。 陆峰在这里为他加持了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陆峰手捏嘎巴拉念珠,为智云上师念诵了三遍往生咒之后,将这些法器兜在自己身上,一般情况之下,就算是一位僧逃命,跑的再快,跑的再着急,金刚杵,嘎乌盒这等物件,应无被丢掉之可能,这些都是可加持护身之物,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智云僧丢掉了这些,无异于丢掉了性命。 陆峰拿起来了柴火,在地上开始画了起来,从地下的,关押了魔赞的湖面往上,陆峰画出来了一条笔直的路,就好像是人的脊柱一般,随后他在脊椎这地方,画了一颗脑袋,随后又将柴火棍折返过来,在他开始丢柴火的地方,开始画了起来。 这样一二画出来,陆峰就知,此地应是在“日出寺”大峡谷之后,也是那梦中法寺之中的僧人所说的“龙所居住的地方”,陆峰极目远眺,总算是在这后面,看到了隐约的白气。 陆峰将这最后的嘎乌盒拿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无有任何的停留,他感觉智云僧应该是落入了龙的领土之中,有死无生了,至于说他怀里的这些法器? 嘎巴拉法器是会代代相传的,这嘎巴拉念珠如此,这嘎巴拉碗也应如此,陆峰走的远了,再度一丢手中的柴火,顺着那柴火指点的方向走了过去,无有丝毫犹豫。 出来一趟,法器也稍微补充了一二,止可惜智云僧,陆峰无有想到,一位大僧侣竟然会如此快的陨落。 陆峰走在路上,言:“生死无常,生死无常耶!” 第118章 领主 陆峰行走在山路之上,再度潜心礼拜菩萨,他也不是未曾起了许多心思,这些心思包括自己在学经僧的时候,遇见的智云僧模样,自己去找智云僧的时候,智云僧将自己身边的侍从僧贬去养马的情况,那个时候他一言可决定侍从僧的死亡,和现在有甚么区别呢? 仅仅是未曾被“放逐”出无尽白塔寺,在学经僧眼里了不得的大人物,却止因为主持尊者的一句话,就落得如此下场。 他在主持尊者眼里,又和他看那些侍从僧,又有何等区别呢? 无甚区别。 这念头刚刚起来,就被陆峰搅碎了,他呵出来了一口气,一只手托着嘎巴拉碗,另外一只手拿着柴火,其余的法器,都被他“身体”之中长出来的厉诡手抓住,陆峰长念“六字大明咒”,继续顺着指引行走,丢柴火,寻牦牛,过了半晌,在这大日从雪山之后升起来,陆峰见到了第一只牛。 它就那样站在雪地之中,也无动作,看起来呆呆傻傻,这只牦牛见到了陆峰,也无有跑动的意思,但是单独的一个牦牛,性情极不稳定,陆峰不但无有回避这牦牛的目光,反而是盯着它的目光往前,步步为营,威胁十足,见状,野牦牛的鼻孔之中喷出来了团团白气,压低了脑袋就冲了过来,被陆峰***按住,口发大呼喊! “嗡!” 陆峰震动中脉,全身上下使力,海底脉轮发出了无量光,陆峰宛若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用力的压住了这牦牛,却又保证自己力不是太大,将这野牦牛一不小心给压死了! 他死死的将这牦牛压在了自己的手下,双手拿住了这牦牛的头骨,开始念咒! 也无是甚殊胜的咒语,但是那野牦牛竟然也十分倔强,想要继续用力,却被陆峰死死拿住,压在雪里,就是一刻也不放松,止要在这里,降服了这一头倔强的牦牛不可!一边压制,陆峰一边念咒,就是要这牛儿要跟着他为止,那牦牛劲大,陆峰的劲比它更大。 “还不皈依?” 陆峰怒斥这野牦牛,压制的它浑身筋酥骨软,趴在地上,无可动作的时候,陆峰方才放心,放它起来,看它再应如何。 就在陆峰如是动作的时候,杂湖朗诺山下,不知道何时驻扎了一队人马。 有贵人穿着厚厚的袍子,从马车上下来,他身上衣服穿着极好,却不是这马队的主人,他亦只是一个小贵族罢了,他招呼着诸人开始了今日的活计,真正的贵人应在后面才来,他今日来此处,止做一些最前的工作。 代表着贵族家族的经幡从车队里面打了起来,这些经幡看起来和佛寺的经幡无有甚么区别,但是仔细去看,上面的文字,却是陆峰学习过的“巫教”文字,歪歪曲曲,应是某一位大神巫家族的名号,那些大神巫家族们豢养的僧侣们走了过来,他们亦穿着僧侣的衣,也是僧侣,却不是和陆峰一样的僧侣,他们是“巫教”的僧侣。 在当年“巫教”失败之后,赞普王虽然驱逐了大量的“巫教”巫师,但是亦有许多“巫教”的巫师离开了此处,去往他处,又因为诸多原因,“巫教”也留了下来,止这些“巫教”也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变。 就算是赞普王,也无能将“巫教”从密法域消失,直到现在,赞普王消失不见了,密法域之上就是上层僧侣、贵族、领主的天下,其中还有诸多领主,依旧供奉信仰“巫教”,在他们的领土之上,亦有大量的“巫教”寺庙,亦有大量的“巫教”僧侣,领主也可将领土之上的学佛僧人都驱逐出去。 这些事情,平时经常会称别人为“外道”的僧人,却都当做无看见,因为能够被称之为领主,和贵族、上层僧侣放在一起的领主,不会比一座大法寺人少、巫师少,手段少,将其斥做“外道”无甚作用,不发兵攻打,压根无事,至于想要发兵?那更是不可能,无人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止不知道,这些“巫教”的巫师、僧侣,是为谁效力。 他们在此处挂起来了风马旗,堆起来了玛尼堆,在上面刻写“七字真言”,堆起来了火塘,甚至有僧在嘴巴里面塞进了人骨哨子,吹出来了尖锐无比的声音。 有僧在念“七字真言”,他们身上散发出了浓烈的韵味,勾连起来了深藏在了这片土地之中的力量,叫一片淡淡的黑纱萦绕在此处,在天空之中交织出来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那大网之上,有数不清的钩子朝着下面缓缓垂钓了下来,那些僧侣们缓缓的从加了密咒的藤箱之中,拿出来了其中做以烟供的植物。 ——他们拿来了阳面上长出来的杜鹃草,拿出来了阴面上长出来的“生死草”,拿出了山脚下的桃花枝,拿出来了山上的油松柏,将曝晒好的花粉一次撒在了这些应烟供之物上面,随后又拿出来了青稞,拿出来了茶叶,拿出来了酥油,拿出来了鞣制好的牛羊的皮子等物,准备进行烟供。 在另外一边,则是在进行血供的材料,獒犬们鼻孔之中喷涂出来大量的白气,被血腥气息刺激的几乎要发狂,被那些差巴们死死的勒住了脖子,不叫它们冲出去,止有那狂悖的“汪汪汪”乱叫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山下宁静。 陆峰从山上缓慢下来,凝视着他们的动作,他看到那些差巴们搭建起来了五色的帐篷,看到有一位红衣大僧侣一边念咒,一边手中持着金刚橛,将这帐篷扎住,大风起来,将这帐篷吹得**起来,那僧侣呵斥,叫这风停下。 风也真的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同时,那风顺着那帐篷到陆峰的耳边,陆峰听得他念的咒语应该是梵文咒,他是一个修持佛法的僧,不是一个修习“巫”法的僧。 在这四面扎上金刚橛,那僧侣开始为这大大的五色帐篷持咒,有仆人拿出来了熏香提前走了进去。 更远处,一处光滑亮堂的大石头上,屠户手起刀落,新鲜的肠子和心脏都被贡献出来,被僧侣们徒手拿出来,放在了湖边,准备进行血祭。 那双手血淋淋的僧侣走在路上,留下来了一串血色的痕迹,血色的脚印。 不少的僧侣都在他的身边一齐持咒,止他们的咒语和陆峰所持的咒语并不一样,他们持的是“巫教”的咒语,新鲜的大肉,心肝肠子都放了出来,还带着生物临死之前的“呜咽”声音。 化作了一道令凶神喜悦的场景,血液落在了青色的大石头上面,落在了未融化的血液之中。 不须多久,这些血液就会变成冰渣子,这就是和烟供齐名的血供。 那些血供之物,可不仅仅是人如此简单,对于大领主而言,奴隶亦为牲畜,在他们的眼里,人这种牲畜,是供品之中常见之物,反倒是很好寻找之物。 像是这样的血供之中,亦不止是要这些牲畜在,还要八种颜色的羽毛,还有一些极其稀少的骨头,羽毛要插在“垛”上,骨头要放在“垛”的基石里面,有的神灵供奉还需要特殊颜色的牲畜。 那才是难寻的。 将一些骨头丢入了“烟供”的大火塘之中,浓浓的烟开始飘了起来,这边的烟供开始了,在另外一边,血供亦开始了,穿着厚重衣服的,类似于盔甲的,带着面具的“舞者”,“巫者”。 他们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们手中持着人骨做成的法器,发出了热烈的响声,每一尊衣服,都应是传承了数代之物,鼓的声音,人骨做的哨子的声音,诸般声音都落在了这寂静的湖边。 那些盔甲上面带着历史的痕迹。 在他们的面前,已有人设立了“垛”,在这些“舞者”后面,也有人张弓搭箭,有人拿出来了魔偶,在上面书写上了名字,将其放在了“垛”的旁边,随后张弓搭箭的人射那“垛”,意为驱逐。 陆峰则是看着这些黑纱,察觉到了这黑纱之中蕴含交织出来的某一物。 他仰头往上看去,止看到交织的黑纱。 是哪一位神的气息么? 就如此热气朝天现场,陆峰看到了他要找的牦牛,那一只牦牛似乎也被这气息吓到了,无从可去,于是就停在了后面的马车之中,那是刚来的马车,在那马车上,有与众不同之物,陆峰看了一眼,就在这拉车的马儿屁股上烙印上,看到了和“卓格顿珠”上师家族一般的印记。 不是说二者印记一样,是说二者都有些相似之处,“应是一位大贵族么?不知道是宗本贵族,亦或者是土司贵族?” 陆峰想到,他盯着那处看——主要是看着自己黑牦牛,因他目光看过去,亦有几双眼睛朝着他看了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陆峰,认出来了陆峰的不凡。 毕竟此等天气,从山上下来一僧,无着僧衣,止以一毯子遮蔽住下身,手中拖着嘎巴拉碗,右手持有一根腿骨,脖子上挂着嘎乌盒,就如此站在山上观着,身后还跟着七头牦牛,是人都知道他不对劲。 更重要的是,修炼成了水大之后,陆峰皮肤雪白,无老茧,这就是“脱产”,“受到供奉的”,“不须以劳动养活自己的”上层贵族的特点,于是乎,那边马车里面有人说了甚么,有几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应也是一位差巴,带着许多奴隶。 那差巴细皮嫩肉,陆峰也朝着下面走,嘴巴之中继续念着往生咒,他无能救护的了那些人,因这是一场对于神灵的供养,无人会因为他之举动停止此等供养。 自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佛法无那样殊胜,若是他的佛法殊胜,他说停止,这些“巫教”祭祀便可以停止,终究还是小船不够大,陆峰将这些慈悲心压在了莲台之下,神色如常的行走到了山下。 直到二人碰面,那管家僧恭敬说道:“上师,我家主子有请上师过去。” 说完了之后,有一奴隶跪了下来,请陆峰在他的背上,他背着这位未穿靴子的大僧侣过去,陆峰一把把起来了这奴隶,叫他站在自己身边说道:“走罢,走罢,我止如此修行,无须人背我,你等跟在我身后即可。” 那管家闻言,以为这位上师是苦修瑜伽士,在密法域,有诸多苦修瑜伽士存在,若是此僧是苦修瑜伽士,那如此模样亦很正常了,甚至于陆峰这个模样,在诸多苦修瑜伽士之中,也是“正常的”,是“不罕见的”。 在陆峰朝着马车走过去的时候,那马车之中亦传出来了声音,是一女三男,那女声幼稚,应年龄不大,那女好奇问道:“阿爸,怎么这么冷的天气,这人也不须穿衣服啊?要是所有人都能不穿衣服多好,那些差巴就不须穿衣服了,巴哒业巴也不会心疼那些差巴身上的衣服了。 叫这人将这人能不穿衣服的办法教给我们好不好?” 马车之中,那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笑了,说道:“人怎么可能不穿衣服呢?不穿衣服就冻死了,就连那奴隶,都要和牛羊挤在一起,防止自己被冻死。” “那就叫他们冻死吧,巴哒业巴最近因为这些事情都生了好几次脾气了。” 女声说道。 男子继续说道:“桑卓,我的小女儿,你应记得,那些奴隶是财产,不可叫他们都冻死了,你的巴哒业巴,也不过是一个奴隶罢了,十个普通奴隶当然是比不上一个巴哒业巴,可是一百个,三百个普通奴隶呢? 巴哒业巴的脑袋是一个有智慧的脑袋,等到他老的连脑袋都不转的时候啊,桑卓,我们就应砍下来他的脑袋,将他的脑袋制作成为嘎巴拉碗,你爷爷最喜欢聪明人的嘎巴拉碗了,桑卓。 都是奴隶罢了,无要对他们有任何的感情,你以后不得去算账的地方了,你也无要去见巴哒了,他最近有些事情,无须你见他。” 说话的时候,陆峰已经到了,无有僧衣,那些人也分不清陆峰是什么阶次第的僧人,有一个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对陆峰,陆峰对着他,双手合十,他亦对陆峰双手合十。 那僧问陆峰所为何事。 陆峰一指不远处已经被差巴围上去的牦牛,那僧恍然大悟,示意陆峰可以将那上面有藤箱的牦牛带走。 第119章 施主 那边的法会还在继续,哪怕是在这寒冷的天气,陆峰亦嗅到了传出来的血腥气味,烟供开始了,陆峰无用回头,就知道那边应是真的请到了食用供奉的“人”,他微微回头,便看到那些烟雾都被一看不见之存在吞吃掉了。 陆峰快速的挪开了眼神,他知除了在这巫师之中的主祭人,其余之人直勾勾的盯着那降临的“人”,应也会被当做祭品,下位者不可盯着上位者看,若如此,是为不敬,当受大惩罚。 陆峰坦然自若的朝着那最后一牛走了过去,那牛想要抵死陆峰,却被陆峰双手把住了角,硬生生的压倒在地上,以膝盖抵住,叫那牛完全不得动弹,和陆峰说话的那僧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陆峰两眼,就连马车里面原本盯着陆峰的目光都变了。 那僧人看着陆峰的勇力,吐出舌头赞叹了起来,过了不久时间,因为陆峰的大勇力带来的殊胜效果,从那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轻的贵族,他用靴子踏在了奴隶的后背上,无有人背着他,但是那些奴隶立刻趴在地上,形成了一道“人毯子”,不叫这位年轻的贵人靴子底面上沾染上一点泥土。 年轻贵人就如此走了过来,陆峰就如此看着那贵人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明黄色的袍子,头发用玛瑙精细的束缚了起来,手边挂着一柄镶嵌着大量宝石的宽阔藏刀,身上带着三串大小不一的念珠,应分别用蜜蜡,绿松石和檀木做成。 陆峰将牛扶了起来,一把把住牛的一只脚,朝着那贵人走了过去,在他看来,那马车之中应还有人在说话,但是无声音传出来,应是有密咒加持,叫外人都听不得,陆峰顺着那贵人走了过去,他也降服了那一只野牦牛,应还有不少牦牛未被找到,但是今日应找不到了。 他应要在收服了这一只牦牛之后回去,不过此番收获颇丰,起码可以叫诸人先活下去,陆峰已经找到了一些铁器,一些冻得如同石头一样的糌粑,还有酥油茶,一些器物,袍子,帐篷,也算是可用之物。至于甚经幡,璎珞,风马旗,还有几匹重要的牦牛,此刻都无处可以寻找。 若是再过了今日,那就更难以找寻,这应是陆峰寻找到的最后一只牦牛了,在路上陆峰还见到了不少的褡裢,那本应放在牦牛上,但此刻褡裢还在,牦牛却无了,陆峰也无知道牦牛去了何处,不过多有可能是被甚东西叼走吃了,也不全是狼,陆峰其实对于此地的架势,心中还是有所疑惑。 因为一山,止有一山神,可以是念,可以是拉,可以是龙,可以是赞,但是止有一山神。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2节 杂湖朗诺山,湖中有物,这很正常,里面溜进去了厉诡,亦很正常,有土地神,也不算是稀奇,有牦牛阎王,还有龙,那此地的山神,应是哪位? 山神应是男性,湖中的神灵多是女性,此山的复杂程度,还在陆峰的意料之外,并且杂湖朗诺山,陆峰对于杂湖二字,无知自己应该如何理解,应在山中,莫说是湖,就算是山泉,都极有可能其中有神灵居住,陆峰止希望杂湖朗诺山,无是因为其中湖多而命名,若是如此,那陆峰就要面对更多的非人神灵,每一座湖,都应是一位神的居所。 陆峰如是想着,他无去看那边的供奉祭祀场面,那贵人已经来到了陆峰身边,那年轻的贵人双手合十,见到了陆峰对着他说道:“上师啊上师,吾乃是大冰川之北,吉德尔大草原之南,无尽财富的守护家族,无藏经卷的守护家族,吉德尔家族的虎王,‘吉多嘉布’家族的吉多嘉布·金珠多吉。 我打算布施上师,不知道上师在哪座寺庙?” 陆峰也是除了第一次在卓格顿珠上师说到他家族的时候,听到这样多的修饰和前缀的词语,但是无论如何,陆峰下意识的觉得,这吉多嘉布家族,可能无有卓格顿珠上师的家族尊贵,因为卓格顿珠的家族,是以中原大皇帝,并且还有寺庙之中的职位为前缀。 不若是眼前的吉多嘉布家族,他的吉多嘉布,听起来应是一个人的名字,或者是一个地方的名字,无上僧或者是贵族的加持,止点出来了家族庄园所在之地,至于其余的册封,一点都无,甚么无尽财富,无藏经卷,都止虚词,无参考意义。 但他能这样说出来,再看这年轻贵族的表情,就知这所谓家族,应极其的殊胜,就算是不如卓格顿珠上师的家族,亦不会太差,他们说自己在大冰川以北,陆峰无有想到他们会翻越大冰川来到此处。 止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止转了一二,陆峰双手合十说道:“吾乃是山中日出寺的主持。” “山中日出寺?” 那年轻的贵人看了他一眼,似有些不相信,不相信山中的日出寺——他知日出寺是什么地方,那应是放逐僧的地方,难道这僧是被放逐的僧人,不过话已说出,他也无收回来之理,他叫眼前的僧接受布施,不过在此之前,他隐蔽的看了一眼这牦牛藤箱。 他握住了自己刀柄的手也微微敲打着刀柄,若有所思,陆峰亦可以察觉得到,眼前的这位青年贵族,应也是一位神巫,他对于自己的态度很“暧昧”,他的心绪就像是被风吹拂的湖面一样,一直在改变,从未停止过,他的目光似可看穿藤箱,看到藤箱之中所存之物,陆峰无有回头,但是知道为何如此了。 是卓格顿珠家族的压花纸,亦是卓格顿珠上师给他的“信物”,他是将信物和自己的僧衣袍子都放在一起,并且在藤箱上面也施展了密咒,但是无有想到,眼前这位神巫,竟然亦能看穿了这密咒,一眼洞穿了陆峰的“秘密”。 陆峰止当做自己无有察觉到对方的窥视,为眼前的施主念咒,祈福,未曾为这位神巫的整个家族祈福,因眼前金珠说的清楚,布施之人不是他前面絮絮叨叨说了诸多殊胜的家族,是他这个家族之中的贵子,金珠。 说出来那些话,止为了衬托自己的殊胜,这一点就算是卓格顿珠亦不可免俗,止接收布施,那就应是施主,陆峰潜心礼拜施主,也无甚稀奇的地方,不止是陆峰这样的单个的僧需要贵族或者领主的布施。 就算是寺庙,亦无有不同之处,寺庙更需要稳定的施主,因为一个稳定的施主,就代表着稳定的收入,每一年,地方大寺庙,乃至于更高级别的寺庙,都为了施主,能斗的面红耳赤,闹出诸多不愉快的事情出来,更何况是普通的僧呢? 念完了祈福咒语之后,陆峰提出他应穿上僧袍,以显得庄重,为金珠最后进行煨桑祈福,金珠点了点头,示意可以,陆峰用野牦牛遮住自己,穿上了藤箱里面的僧袍,在那衣裳里面找到用密咒保护的褡裢,在褡裢里面找到卓格顿珠上师给他的那张压花纸,放在了穿着的上师衣袍之中。 等待陆峰穿戴好衣物,他这才回过神来感谢施主,并且提出来请施主去日出寺喝茶——僧侣对于放出大布施者,自然也有殊胜优待,但这吉多嘉布家族的贵子,明显对于这些事情都无甚么兴趣,他只是目光再度“不经意”间扫过了陆峰的袍子,似看到了陆峰袍子里面的压花纸。 陆峰现在如何能不明白。 ‘他能看到卓格顿珠上师的压花纸。’ 最后为他祈福,陆峰得了四头驮马,还有三大捧金珠子,金珠贵子将金珠子都放进了牛皮大口袋里面,挂在了驮马之上。 那金珠贵子看着陆峰说道:“上师,上师,得了布施,你也应离去了,只是上师,今日之言,上师不得与别人说,可能持此密言?” 陆峰说道:“可持!” 在他说了可持之时,陆峰陡然觉得周围风急雪落,那遍布了周围的诸多“无形之手”忽然持住了陆峰的心脏,密密麻麻的大手宛若是抓住了陆峰的心脏,在他的心脏之上留下来了一个印记。 陆峰陡然之间汗毛耸立,那种带着血腥、残酷的,叫人嗅一下就浑身发寒,乃至于被血腥引诱的发狂的气息,转瞬即逝,但是陆峰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就应是刚才这位神巫使用的手段,这位神巫信仰的神灵,又和明主大王并不一样,明主大王只是一种单纯的大恐怖,以一种诸多人无法理解的恐怖心摧毁佛性。 可是刚才的这气息,明显是压倒别人的“大血腥”,“大残忍”。 密咒已成,金珠就无再留陆峰之意了,带着驮马离开,等到陆峰走远了,他方才回去,回到了马车之上,传出来了“阿爸”的声音,他问道:“金珠,为何忽而起了布施的心思?你不应是去和这僧侣商议,按照你的对于僧侣之念头,我以为你手中应再多一具嘎巴拉碗。” 金珠说道:“阿爸,我在他的藤箱里面,感受到了其余家族的气息,我说出来我们家族,他亦无甚么惊奇之处,他应也是一位大家族——甚至可能是我们‘巫教’大家族领主的僧侣,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会在日出寺,但是那家族之中神灵的气息是骗不得人了。 阿爸,是不是此处其余的家族,亦想要插手这件事情——这对于我们并非是好事啊,阿爸,如若是被别的家族得了资粮,阿爸,我们应如何? 阿爸,扎举本寺对于我们这些‘巫教’的领主像是嗅到了母马屁股的公马一样,一直都围着我们打转,就连吹来的风里,都带着他们想要骑上我们的欲望,就算是再愚蠢的愚人都应能嗅到他们脏心烂肺发出的味道。 家里的僧侣都已经打卦了许多次,都说有一片乌云靠近,可是阿爸,乌云在哪里?哪里是乌云? 阿爸,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听到了儿子的说法,被叫做“阿爸”的男人缓缓说道:“金珠,勿要急躁,这不是正在做吗? 无要去想那么多的事情,你的叔叔,他已经在扎举本寺做捐做到了学院长老的位置,我们家族之中,你的二爸,三爸,九爸,都是僧侣,都进入了扎举本寺,你恐慌,害怕甚么? 扎举本寺想要我们,我们难道不想要扎举本寺?我们‘巫教’传承这么多年,亦无被这些僧侣们降服,难道现在,扎举本寺还能吃的了我们不成? 密法域,终究是我们的密法域。 安心,金珠,还有几位领主,也与我们有了约定,在那江畔的‘巫教’大寺庙,业已建起,我们几家都同意将自己的‘巫教’典籍放出,一同放入‘印经院’中,也学着那寺庙的意思,招收僧人。 ‘巫教’不会出事,我们亦不会被吞没,你且放宽心,放宽心,我们已经和那些大神巫们做好了约定,轮流来尝试,若是谁能得到了这些传承,那便归于谁,无甚值得担心。” “阿爸”幽幽说话,金珠亦说了一些什么,马车之中,他们又窃窃私语了起来,陆峰甚么话都无有听到,他已经朝着山上走了,一路之上都沉默寡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走到了那铁棒旁边,就听到那僧的精魄又在叫他。 “请过来,请过来。” 陆峰并不过去,那僧说道:“你应供奉我,你应供奉我!” 听闻此言,陆峰心头一动,走了过去,用青稞糌粑吃力的给他做了一个曼扎,供奉这僧,这僧一下就钻在了陆峰的身上,未曾显示出忿怒相,说道:“你供奉了我,我不应叫你在风雪之中迷路,你供奉了我,我不应叫你在风雪之中迷路。” 陆峰就知道,要是自己无有供奉这僧,这僧会叫他们在行路之中遭遇风雪、迷路,止陆峰想要离开,那僧又说道:“你应供奉我,你应供奉我!” 陆峰忽而驻足,看着那僧,他忽而有了一个想法,他对着那僧说道:“我可以供奉你,但你应许我甚么?” 那僧精魄顿住,陆峰耐心说道:“我听闻有神巫家族,管家死去之后,还会化作管家护法神,将神巫家族安排的井井有条,上师,我供奉于你,你应给我什么?” 那僧听到这里,忽而大怒,化作大忿怒相,但是还未如何,就被旁边的铁棒牵制住,锁在了原地。 陆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看来这精魄还未曾想明白,自己需要如何,陆峰此刻也须回去,明日再来。 等到他什么时候明白了,陆峰什么时候再过来,他忽而想到,自己对于外面的寺庙并无甚可得知之处,但是眼前这位转山的僧人,他应知道外面的寺庙是如何的。 特别是扎举本寺! 第120章 执掌法脉,大不易 离了这法会,离了那位死在了此地的僧,陆峰沉默的行走在了这雪山之间,他身后逶迤着诸多黑色的野牦牛,止他一人,穿着红色的僧袍,手里捻动着嘎巴拉念珠,右手摇动着“六字大明咒”,叫这风马之中,也带着些菩萨的慈悲,行走在这苍茫天地之间。 无有任何的思想,陆峰念咒的时候,止勾连自己的大慈悲韵,那中间的一瓣莲花,如开未开,微微颤抖,止其中藏着的无尽藏因为此莲花瓣的微微开放,朝着外头渗透了出来,转在了转经轮上,转一圈,是为一遍咒。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不得不言,山下这些“巫教”的献祭者,他们选的时日极对的,那夜中苍穹之上,都挂满了星辰,数不清的星辰真如一条河流,横挂在密法域的天空之中,星河之下,是黑铁一样的土,还有白银一样的雪,雪上雪中行舟的野牦牛和一个僧。 陆峰的身后,淡淡的金光像是萤火虫一样落在了身后,落在了身后的这些牦牛身上,落在了路上,沉在了雪里,那跟在最后面的,悄无声息如同诡一样的一只狼,忽而的驻足不前了。 它有些畏惧的看着眼前的路,伏低了耳朵,夹住了尾巴,不叫自己的气息泄露出去,无有敢于追赶上去,那狼呜咽着离开了。 就连陆峰,都无察觉到自己已经被狼的斥候追踪了些许,陆峰止想要搅碎今日所见之法会所见所闻,但无知是因为何种原因,动了这个念头之后,这转经轮却如“年久失修”的轴轱辘,未曾上油一样,喑哑的难以转动了,陆峰的六字大明咒亦有些紊乱了起来。 散发出了丝丝的诡韵,就和他最早想要分心念咒时候一般,就连陆峰后背的野牦牛,都有些惊恐,不安了起来,陆峰立刻停止了持咒,手中的转经轮也不转了,陆峰停了下来,盘膝坐在了身后的一头野牦牛身上。 那野牦牛也不敢如何放肆,竟然真的驮着这位僧往前走,陆峰则是盘膝坐下,仔细的思考着自己刚才要搅碎今日所见所闻的时候,“六字大明咒”在他的手中“变形”的情况。 那些献祭的场景,“栩栩如生”,不可忘记。 “便是压下去都不可么?是菩萨不叫我压下去,还是我不叫我压下去?” 陆峰未曾念咒,但是摇动转经轮,转经轮摇动一下就是一圈,就是一遍“六字大明咒”,陆峰行走之间,忽而有些领悟。 “我是不许我忘记,是我不忍,那应如何呢?” “搅碎?” “不搅碎?” “看到了便是看到了,为何要搅碎呢?若不忍心,便可说未曾见到了么?” “见到了吧。” 陆峰想到这里,不再碾碎,一人加上自己座下的野牦牛,当做牦牛王,自顾自的朝着日出寺之地走过去,那些野牦牛都老老实实的跟着陆峰,等到天完全黑透了的时候,陆峰就到了地方。 远远地,陆峰就嗅到了各色的味道,对于陆峰来说,这些味道反而安心,因为那是人的味道,智远僧安顿了那些人,因为此刻天已经黑了,智远僧叫人生起来了篝火,还剩下来一点盐,抹在了剩下来的牦牛肉上面炙烤了,吃了。 他和白玛,和那些僧人在外面念经,私兵们手里拿着石头,白珍珠带着才旦伦珠,大家都紧张的盯着外头,除了智远僧和白玛,其余人都有些害怕,直到陆峰前来,他们终是卸下来了什么大包袱。 特别是看到了陆峰身后的野牦牛,那些人脸上露出来了掩饰不住的喜意。 “上师!” “上师!” 这一声声上师都情真意切,但是他们都无敢过来,陆峰带着牛群走了过去,示意诸人过来,将这里面的物资都拿下来,先盘点一番,看看到底如何,还有多少,根据物资再进行研究,至于说那位叫做金珠的人布施的金珠,其实对于陆峰来说,很贵重,但暂时无甚么用处。 雪山之上,无用金珠的地方,但是这些金珠,三大捧金珠,陆峰觉得可以放好几次布施了,这就是“巫教”家族的底气,诸多僧花半辈子的时间想要的大布施的钱财,他们一动手就可取出。 陆峰将那装着金珠的牛皮袋子放在了自己的身边,示意开始盘点,盘点这样的活计,普通人是做不得的,这些人里,止白珍珠,扎娃,措索,还有几个僧识数,而在这些识数人之中,白珍珠数不过十个数,扎娃数不过三十个数,那几个僧不清楚,止措索能数到一百个里面的数字。 而措索这般模样,已经可以做一个小业巴了,陆峰这样的,能够做一个管家僧了。陆峰叫人去数这物资,陆峰则是和智远僧站在一边,陆峰其实从未忘记所有事情,陆峰从不遗忘,陆峰只是不爱提起,这种性格,叫做“沉”,却不太闷,陆峰带着智远僧去无人处。 “上师。” 智远僧察言观色,立刻就看出来永真上师应有话要和他说,陆峰和智远僧站在远处,站在了峡口的入口处,白玛留在原地,盖因此地还有一个“诡母”,她手底下应有数不清的狼,一般的狼,理应很少可进入此地,因其内外止一条路,但是若是妖狼呢? 还须得白玛保护。 陆峰和智远僧二人站在峡谷口,陆峰的酥油长明灯幽幽转亮,陆峰则是将嘎乌盒,三股金刚杵等物放在智远僧面前,首先将此事告知智远僧说道:“智云上师应是往生了,他入了龙的领地,路上丢了诸多的法器,被我捡拾了起来,至于智云上师的中阴身,我无见到,应是无了。” 智远僧看到这些之后,唯有一叹息,他说道:“智云不听上师之言,该有如此一劫难,可惜,可惜。” 智远僧是真心实意如此,被诡韵侵蚀了之后,他似也有了许多改变,并且这一次出山,智远僧其实无甚么值得留恋,盖因他俗世的资粮,都被他变卖的差不多了,止为求得一个养老的僧官职位,无想到事情还未做成,他就被主持尊者也顺便发配了出来。 福、资儿二资粮,智远僧都无了,与其跟着明理长老,不若跟着永真上师,止噶宁庄园的事情,就叫智远僧看得出来,跟着陆峰,自己无用担心自己老了之后,被当做了甚么材料,被吃干抹净之后再吃干抹净。 并且他心中还有一个奢望,那就是永真上师真的是“菩萨保佑之人”,经过这几天他不断的诘问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智远僧已经相信,永真上师就是“菩萨保佑之人”,无甚疑问,跟着永真上师,就可以得到“福”和“资”二资粮。 因一个好上师,抵过千万金珠,万千经卷,这是密法域诸人皆知的一件事情,智远僧对待永真僧,真如自己的至亲本尊上师一般,止此供养,方才应得资粮。 陆峰其实叫智远僧来,并未是通知他智云僧已经无了的事情,因为大家心中都很清楚,在智云僧离了队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般结果了,实际上陆峰请智远僧来,根子还是在噶宁庄园。 在噶宁庄园,陆峰问了智安僧些许问题,被智安僧点拨了一下,却无说透,叫陆峰得知自己想要回去执掌甘耶寺,就是死路一条。 智安僧不愿回答,现在,陆峰想要从智远僧此处得到答案。 二僧那个时候都是护法上师,应知道一些信息,无尽白塔寺和甘耶寺未曾在同一州,但是确实离的还算是可以,甘耶寺是在南方,是在无尽白塔寺之南,是在一条大江旁边,陆峰还能想起来村子旁边的梯田。 相比较于无尽白塔寺,甘耶寺的地理位置还是要优越许多,甚至陆峰到现在都有一种感觉,那便是甘耶寺可能要比无尽白塔寺要殊胜,起码在地理位置上是要殊胜的,听到了上师的询问,智远僧也罕见的蹙紧了眉头。 他看着永真上师,斟酌一二说道:“上师,上师,你可是要回甘耶寺?” 陆峰说道:“便是如此。” 智远僧止感觉自己的机缘,可能就在此时、此处了,这真是一场大富贵,是一场大功德,亦可能是取死之道。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3节 智远僧无有任何的权衡,就愿将自己所知之事,告知上师,因他已经做好了诸般准备,因上师为菩萨保佑之人,因他敬仰永真上师如敬仰自己的至亲本尊上师,智远僧知,主持和主持之间亦有不同。 有的主持可以被称之为主持法尊,法尊二字不可轻用,就和国师、禅师、法王不可轻易使用一般,在密法域,有些称呼便是独特的称呼,从称呼之上,就可听出这家族、僧人亦或者是其余的一切,处于一个甚么阶次第之上,如陆峰现在这个日出寺的主持,连一个尊者都称呼不得。 更不要说是法台,堪布了。 他这个主持,甚么都无,日出寺庙之中,也无有甚“铁棒上师”,“大铁棒”,“领经师”,“经师”,“扎仓长老”,“养马僧”,日出寺一般止一二僧,或者五六僧,就算是有了一个主持,又能如何? 方丈,方丈,这日出寺的主持,是真的“方丈”,止在方丈之间罢了! 哪怕是那贵族家中的奴隶都知,他这个日出寺的僧,和村子里面稍微大点的寺庙之中主持,都是不一样的,那是大大的不如。 可是若是和无尽白塔寺一样的主持尊者,那事情亦就不一样了,若是可以被称之为法尊,那便是大能力者,无尽白塔寺的建寺尊者,就可以被称之为法尊,至于说国师、法王、禅师等,那都要中原大皇帝册封,是可以代代流传下去,为人介绍可加入“法王”等法脉头衔的无上殊荣。 不说是国师这样的无上殊荣大称号,仅仅是一个无尽白塔寺的戒律院的明理长老,奴隶出身,这么多年就已经在州府之中建立起来如此多的庄园,何况是主持尊者? 若是永真上师真的回到了寺庙,执掌了甘耶寺。 智远僧无可想自己结果会如何殊胜! 智远僧说道:“上师,难,难,难!” 他左右看了一眼,哪怕是知道此地无甚活物可以听到他们的言语,他还是在周围加持了一圈密咒,在地上画上了密咒,在陆峰面前走来走去,陆峰看出来了智远僧的紧张,他站在原地不动,此地止余下灯火幽幽,智远僧言语说道:“上师,上师,执掌甘耶寺之难处,在于阶次第之学习,也不仅仅是在阶次第之学习,执掌甘耶寺,难中有难,可是这难度之中,也分为大中小,小难处,自然是遇见之后,应如何处理。 这对于上师来说,亦不算是什么难处,中难,若有菩萨保佑,便也无甚可以担心之处。 可是大难,上师,据我所知就有三处。 我所不知,那便应更多了。 上师,我且如此说,你且如此听,这大的难处,第一处就在于甘耶寺之旁的厉诡,那厉诡已经成为了气候,止知就算是去了寺庙之中的高僧,也无降服此厉诡出,这许多年过去,这厉诡如何,甘耶寺附近如何,已无人可知。 想要重新建立甘耶寺,便应去那地,将厉诡降服,这厉诡有如何手段,我且不知,但是应不会比明理长老要弱小,上师,这便是第一个麻烦。 第二难,依旧在于这主持法台的位置,和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的位置是相同的,像是一座州府这样的大寺庙,主持尊者的坐床转世,都是会传到五大寺庙之一,再传到‘诸法本源之寺庙’,去掉这样一座寺庙,也应由‘诸法本源之寺庙’决定,可‘诸法本源之寺庙’亦无去掉甘耶寺或者削减甘耶寺的意图,所以说,若是得到了甘耶寺,那甘耶寺依旧如前,这也代表着,想要回到甘耶寺,起码要有第三阶次第学位,这是第二难。 第三难,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据说有‘巫教’的大领主,无希望有人继承甘耶寺之法统,所以,上师,若是想要执掌甘耶寺,有三道看得见的难关,上师,起码有一件,第三阶次第的学位。” 智远僧看着陆峰说道:“便为大不易!” 第121章 说话 智远僧说完了之后,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峰说道:“上师,此为三大不易。每一道都难以过去,上师,难,难,难呐!上师,想要做一寺的主持尊者,要想方便,止出生便是主持尊者,得其法性,得其真如,上师,难啊!” 智远僧说出来这话,不管对不对,亦有些大逆不道了,陆峰闻言,笑了,他指着智远僧的心窝,复又点在了自己的心窝之上,缓缓而言,说道:“智远上师,你,我二人,先止说我,我出身于甘耶寺,一断了法脉的寺庙,就算是在甘耶寺,我亦不过是一个本应该供奉上师的小僧,来了无尽白塔寺,我也应如此。 应苦修多年,应无人供养我得大布施,应花费数不清的时间去做工,去积攒那钱,积攒快一千钱,做一场最低的布施,勉强找到一位上师,或者直接不找上师灌顶,去贵族老爷家里做一个业巴,最后这十几年,甚至于几年时间,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酥油茶,吃上掺了黑糖的糌粑,牙齿都掉光了,止吃得一口甜,最后死了,无声无息。 你,智远上师,我无从知道你是否为贵族出身,但从我来观,你之出身应比农奴出身的僧要好的多,但是你亦落得如此下场,若是你不和我一起出来,智远上师,你应会如何?你之资粮,不过是化作了别人资粮而已。 智远上师,智远上师! 你我二人,哪一步是走的简单方便的,求佛之路,追求大解脱之路若如此之简单,那这密法域,为何不处处是佛?智远上师,何惧艰难! 难走。” 陆峰一脚一脚的踏了出来,说道:“难走,路在这里,便也要走,便也要往前! 妨碍你我之路者,无论是谁,是为佛敌,是为外道,是为生障魔! 智远上师,牢记这句话,智远上师,牢记这段话! 路不管你走不走,就在脚下,无有离开过!止心生胆怯,心有摇晃,便为不诚! 心不诚,连自己都骗不过,如何,你还敢用此心去欺瞒菩萨? 你要赌菩萨无眼?还是金刚无怒?” 陆峰说完了之后,踢开了雪上的密咒,走了出去,再无回头,智远僧被陆峰的话说的低头,跟在陆峰身后,随着陆峰走。他无能想到永真上师会说出如此之话,因他说话十分惊骇,因他如此说,宛若是已经将自己当做了本尊,无如此,也无能说出“妨碍我路者,是为外道,是为佛敌,是为生障魔”的说法了。 但是,智远上师忽而想到,止上师说的那句话,行走到这一步,如何简单。 止这句话,智远僧就知道,自己应跟着上师,因他知道,永真上师说的一点无错,就算是主持尊者,就算是更大寺庙的主持尊者,亦都是从无尽的业火之中走出来的,从他成为“佛子”,到他开始学习,再到他真正的执掌一座寺庙,其中之艰难险阻,任何一道难关出现问题,主持尊者亦都能圆寂, 这密法域,活着,如何简单? 如何都不简单! 智远僧被陆峰的几声“呵斥”惊醒了过来,连连呼喊“罪过,罪过。” 怀疑上师,便是大罪过。 智远僧开始念咒,祈福,陆峰则是在刚才,尝试了一下以往的“狮子吼”技巧,颇有成效,他来到了外面,未曾想到这个密法域的任务会如此之艰难,诸般想法之下,陆峰无所想法,只是放空自己,眼睛盯着眼前的诸人看,过了半晌之后,陆峰继续持咒,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管怎么样,持咒都不可减少,至于说去扎举本寺学习,陆峰并不觉得现在自己可以得到无尽白塔寺的推荐信,无有推荐信,无可入扎举本寺,这一点上,陆峰还要想想办法。 还有一点。 陆峰觉得自己莲花台之中的那一瓣莲花,终于再度松动了起来,仿佛很快就可以再度展开,在那之后,陆峰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过那个时候,应就是白天了。 …… 杂湖朗诺山下。 那河流流过的地方,梦中的僧告知陆峰的地方,真的有三个村子,此刻,村子之外,獒犬彻夜吠叫,吵得这三个村子的主人,罗仁贵族头脑生疼,完全睡不着觉,他骂了一句:“野狼吃的野东西”,还是摸索着衣服,从床上起来了。 无有多少差巴,这种事情要他亲自出去看,他拿起来了自己的藏刀,在他的旁边,他的妻子也摸索着想要站起来,寻找到油灯和火种要点燃,却被罗仁贵族呵斥了一句。 “小狗拉不出来大屎,手粗的捏不住细土!你这个天杀的妇人,点甚么灯?” 罗仁贵族精细的厉害,他哆哆嗦嗦的穿上了衣裳,骂了妻子一句之后,就走了出去,这密法域的贵族,也有大小贵族之分别,就譬如说现在的这位罗仁贵族,他就是一个小贵族。 但是如何说呢?小贵族亦是一个贵族,这三个村子里面的人,还是都应给他交税,还是要给他们家族交“脚走的税”,还有“手拿的税”,所以罗仁贵族虽然有十一口人,但是却依旧生活的极不错,他们也要交税,并且要为途经这里的僧侣,布施诸多。 虽然说是獒犬,可是罗仁贵族家族的獒不多,多是吃些屎,偶尔还有些其余杂货吃的犬,一个二个也就是喂大了,叫声驱狼尚可,止三只豢养的极好的獒,此刻,这些獒犬都乱叫着,声音大的很,也无人去安抚他们。 打扰了罗仁贵族的清梦,罗仁贵族就在气头上,他也无有甚甲,但是他入了差巴的房,捏着鼻子,将那些差巴们都踢了起来,叫他们都起来和他一起去,除非是遇见了野狼群,否则的话,这几个手持武器的人,也无可能全军覆没,再说了,这地方是被菩萨保佑的地方。 不会出事的。 来往过好几位僧侣和他们的侍从僧,这些僧也如此说过,并且更重要的是,罗仁老爷也是有家神的,罗仁老爷家的家神是僧侣的精魄,罗仁老爷的二爷爷做过僧侣,是第五阶次第学位的僧侣,执掌了村子里面的一座法寺,可惜的是,现在村子里面的法寺无了。 法脉断了,奇怪的是,亦无僧侣打算在这里再建立一座寺庙,所以说,其实罗仁老爷也不甚知道,他为何还能做这里的,唯一的老爷,不过这不影响罗仁老爷使唤那些差巴。 “你们这些被野狼吃的,外头都吵成了那个样子,你们还在睡觉?” 给罗仁老爷做工的,一共是有的七口人,那些人被老爷呵斥,都睡眼惺忪的起来,哆哆嗦嗦的穿上了衣裳,罗仁老爷手里拿着鞭子,胡乱的甩了一下,也无去搭理是否打到了人,只是嘴巴里面骂道:“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都拿起来棍子,和我走。” 出了门,有了月亮,罗仁老爷数了数,这些人也止五个,还有两个应是看门,至于说他们手中的棍,除了一个人的棍是“拘诡牌”,其余的棍子都无甚看头,这个所谓的“拘诡牌”,是上面刻着咒文,画着神魔图案的棍子。 月光冷清,人刚睡醒,免不了打哆嗦,罗仁老爷的屋子,却不是碉楼,是一处农庄,但是周围的墙壁,都是石头垒成的,建立在高处,狼、犬都无可能跳进来,若是有人,那也要人垒人,一起爬上来,且犬是散养的,到处乱跑,但是獒是放在了家里的,是罗仁老爷的宝贝。 来到了獒舍的时候,罗仁老爷借着月光,发现那几只獒犬都夹着尾巴,朝着外头不断的吠叫,罗仁老爷看着这些獒犬的样子,骂了这些獒犬两句,还踹了这獒犬一下,叫它们住嘴。 可是孰料到,这几只獒犬依旧夹着尾巴,冲着外面吠叫,这一下,罗仁老爷喉咙滚落了一下,他也察觉到不对了。 并且那三只獒犬,也在不断的转过脸,看起来应是对着有物在吠叫!罗仁老爷拔出来了自己的刀壮胆,指着剩下来的几个差巴说道:“你们,你们几个,去把人都叫过来!” 罗仁老爷也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将人都聚集起来,先护住自己家的几口子就算了,但是几个人跑出去,过了一会儿,那獒犬吠叫的更加厉害了,等到一会儿,就有人跑过来,对着罗仁老爷说道:“老爷,不好了,大门开了!” 罗仁老爷怕的要死,叫人拖起来獒犬,冲出去看了一眼,发现门真的开了,那些獒犬却不对着洞开的大门外面吠叫,却只是将脸朝着门里面吠叫! 仿佛,什么东西,已经进入了庄园一样。 罗仁老爷一反常态的大火,看到这门开了,却不是外面打开的,反倒是像是看门的人打开的,罗仁老爷和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壮着胆子走过去,左右去看,却甚么都无有看到,但是那两个差巴的确是不见了。 “既然都无见到了,那就关上了门!等我找到了他们,非要砍断了他们手脚不成!” 罗仁老爷恶狠狠地说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自己不再胆寒一样。 其余的差巴闻言,都一个哆嗦,罗仁老爷叫这些差巴都守在了自己住的地方,他则是准备回去了,并且带着獒犬,但是谁知道越是带着獒犬,越是到了自己快要睡觉的地方,那些獒犬就越是不愿意过去。 罗仁老爷听得那些獒犬叫的心烦意乱,却不敢叫这些獒犬住嘴,止去里面,叫醒来自己的妻子,几口人一起醒着。 但是孰料还无回去,他莫名听见了自己家经堂里面传出来了声音。 他之经堂,就在自己的卧房旁边,罗仁老爷一天之内就有诸多时间都在此处,经堂是密法域贵族们不可或缺之地,罗仁老爷有些奇怪,他家的经堂里面,自然是放着自己爷爷曾经的法器,还有接受了他家供奉的一些僧,留下来的东西。 准确的来说,那里面,现在应供奉有一位高僧赠与他们的金刚结,应有一块用以引火的火引,还有他的爷爷做喇嘛上师的时候,留下来的一块刻写着密咒的石头,此刻在经堂里面发出来了声音,叫差巴留在这里。 这个时候,那些獒犬奇怪的也不吠叫了,罗仁老爷甚至在这个时候,也有心情说一句:“你看,连獒犬都晓得礼佛,你们就是因为不敬佛,现在才做差巴!我的这几只獒犬转世了,一定也比你们好! 你们这群天收的,早就欠了我的三辈子债,不止现在要还,你们未来要还,后面还要还! 你们做差巴,就是因为你们上辈子欠了我罗仁家族的债!” 罗仁老爷看了几只獒犬一眼,未发现异常,走进了经堂。 几位差巴不敢言语,并且甚觉有理,他们想要跪拜,但是却不敢。 他们无能跪拜罗仁老爷家的经堂,那是罗仁老爷家的! 他们呼吸要收税,生娃娃也要收税,喝水要收税,种地也要收税,就算是他们挣的钱,一无多少,二他们其实也无什么地方去挣钱,差巴止给一口吃的,无有什么钱财在。 罗仁老爷走进了经堂,点燃了火引子,小心的看,就看到不知道甚么时候,桌子上的金刚结落在了地上,那块拳头大小,上面刻写着密咒的石头也落在了地上。 看到此幕,罗仁老爷想要骂人,但是想到此地是经堂,于是也无敢骂人,他低头想要去拿这地上之物,谁知道他低头,借着外面的月光,罗仁老爷忽然浑身一寒。 地上的金刚结,不知道何时何地,忽而化作了两半,外面的月亮照了进来,却照出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他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上搭了一双手,那身后的人想要对他说话,却似乎是嗓子眼里面堵塞了什么,想要说出来,却卡在了里面,一言不得发出。 “呵!呵~呵~” 那背后的人说道,罗仁老爷撅着屁股低着头,无敢回头,他咽了一口唾沫,颤巍巍的说道:“谁?你是谁?” 无人回答,那后面的人似乎是在调试嗓子,还是不说话,过了好久,又有人走了进来,他说话也有些不熟悉,不过还是捏着嗓子,说道:“阿,阿爸,阿爸,你回头呀,回头看我一眼呀,我是你的崽啊!” 罗仁老爷握住了地上刻写着密咒的石头,忽然狠狠地朝着自己肩膀后面就丢了过去! 第122章 狼,人,狼人 用力的抛掷出了石头,止这石头并非是那刻写了密咒的石头,这石头,仅仅是是陆峰随手捡拾起来的石头,甚至还有他随意捏起来的雪球,这些武器十分精细的打在了一只只狼的头上,将它打的粉碎。 杂湖朗诺山,前峰,陆峰亦无睡,他一边摇动转经轮,一边时常去帐篷之中,看那些睡着的人之脸庞,看着他们是否安然无恙的睡眠,至于那些狼,陆峰未曾念“驱狼咒”,诸人都在睡觉,陆峰无意吵醒他们,他穿梭在了帐篷之中,看看他们有无做噩梦。 看到他们无有做噩梦,陆峰心生欢喜,意感光明堂堂,如天降金光,陆峰愈是这样走,越是感觉到欢乐,是一种另类的,心境上的大欢乐,那一瓣莲花愈是往下低垂,陆峰那脚下散发出来的大慈悲韵就越是浓郁。 覆盖在诸人的身上,至于说外头冲进来的狼,尸已经有了好几具,陆峰以六字大明咒围绕着此处顺时针“转山”,祈福,那些狼起先尚敢过来,可是到了后面,陆峰脚下每一座脚印之中,都如有一朵莲的时候。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4节 那些狼亦不敢过来了,也有可能是因白玛过去了。 半夜的时候,天空阴云遮蔽了月,雪落了下来。 起先还是毛毛细雪,到了后半夜,更是化作了鹅毛大雪,大雪之中,风反而是减少了诸多,反而是暖和了起来,但是陆峰知,等到这雪开始化雪的时候,就应是严酷的地狱了,“裂如红莲地狱”。 陆峰言语,这地狱,又何尝止在金刚地狱之中呢? 他越走越是明白,越走越是亮堂,越走越是精神,六字大明咒在他的脚下,宛然是化作了一道道金灿灿的莲花,陆峰看着时间,熬煮起来了酥油茶,嗅到了酥油茶的味道从锅子里面升腾出来。 酥油茶须得喝热的,止热的时候,酥油茶的酥油和茶水才是混合在一起的,倒在碗里面,方才有酥油又有茶水,喝起来热热的,舒服又妥帖,陆峰以往在别的学经僧成第六阶次第僧侣的时候,亦也坐在下面,喝过酥油茶。 止那个时候,他无甚地位,止坐在最下面,陆峰曾经笑言,“那年十八,母校舞会,站着如喽罗。 那时候我含泪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为何呢? 止因酥油茶从上到下倒了下来,最上面的僧,他们喝的酥油茶,是酥油多于茶水的,一大碗都是酥油,十分的珍惜,可是他这个僧,到了最后,到了他的碗里面。 自然就无甚么酥油了。 就止茶,还是淡茶,还是冷茶,味道自然无什么可以言说的地方,但是那又如何?就算是如此,陆峰还是每一次都去,止那可不须自己掏钱,还有铜板儿拿,是一场“布施”啊!对于那个时候的陆峰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啊。 除了这样的好日子,就还有一些大法会的时候,旁边的宗本贵族和土司贵族们对于寺庙内的僧人布施,他才有可能获得一些吃食和布施,那个时候,哪里有的挑选啊,现在,陆峰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未曾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发放酥油茶的人。 所以,酥油茶一定要热热的,香香的,不然的话,酥油茶喝到嘴巴里面,就是酥油和茶是分离的,陆峰平静的看着远处,白玛已在峡谷口处,远远的狼嚎随着风吹了过来,听此起彼伏的声音,应也有双掌之数了,就是这狼叫声音叫陆峰从苦修之中醒来。 陆峰换了一种苦修的方式,他用三股金刚杵找到了石,在上面刻满了六字大明咒,将其堆成了玛尼堆,将玛尼堆放在这里,无风马旗,陆峰也无寻找风马旗,他开始转动,他教了白玛驱狼咒,止现在看起来,驱狼咒在白玛手中无甚大威力,不如白玛吸走这些狼的最后一口气息。 不如以大勇力降服这些妖狼。 智远僧也无有睡着,他也在诵经,应有言语要和永真上师说,但是看到了正在“转山”的陆峰,他便不言语,等待上师如是做完,天已经快要亮了。 陆峰站了起来,白玛亦从远处走了回来,言语昨夜有数量不少的野狼,想要围攻此处,止有白玛在,这些狼群无能过来——直到见到了那些被陆峰打死的野狼,白玛羞愧难当,便要割掉自己的耳朵,以示自己无能听到狼从自己的身后经过,被陆峰阻止。 他叫智远僧过来,说道:“智远上师,今下了大雪,我看不久就要天晴,到时候,怕是此地寒冷难当。 这里的帐篷不安全,日出寺被烧了,也无甚么可以安居之所。虽我言语,此处有我,便为日出寺,我为日出寺之主持,但此地苦寒,我能熬得住,你们熬不住。 但此处无石匠。我亦不是一个会做碉楼的,所以我再去山下一看,你须好好的守着此地。” 智远僧说道:“上师,请上师放心,若我在,则此地就在。” 陆峰双手合十,依旧将自己的六件法器都留给了智远僧,止觉自己每做一步,自己那脉轮底下的莲花瓣就颤抖一下,如差那么一丝丝就落下,但也就是差了那么一点,陆峰并无着急之所,止愿下山去找匠人。 石匠,就是可用来建立碉楼的人才,止石匠、银匠、木匠等工种,亦并非都是自由人,他们大多亦都是奴隶,是主人家的财产,遇见了一位宽仁的主人,他们便过的比其余的农奴要好许多。 毕竟主人亦需要他们为自己做事。 止僧侣加木匠,头人加木匠如此的身份加上职业,方才有可能未是奴隶,是一个自由人,止自由人在密法域之中的数量,着实是太少了。在上寺里面,就有诸多僧人,是可以画画,可以做石匠,可以做木匠的,他们有一门手艺在身上,活的都比较滋润,就算是做资粮,有时候也轮不得到他们,有这手艺,还能传下来,也算是一门“法脉”。 “我等须在这里等待三五年,智远,智远,我昨日思考半日,为何需要三五年,我明白了,智远,你明白了么?” 陆峰言语说道,智远僧说道:“上师,我可能亦明白了一点点。” 陆峰说道:“那都写在脚下?” 智远僧说道:“好!” 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地上写上了一个词。 “圆寂”。 何人圆寂? 止能是主持尊者圆寂, 二人看完了之后,用脚抹去了地上的这些文字,二人都从这三五年的这个数字之中听到了一些信息,陆峰无修行的每时每刻,他的脑子都在思考,盖因他觉得,若是自己有古卷加持,自己无能调动起来古卷对于自己的加持,那也就是一种浪费。 在密法域,浪费如此得之不易的一种加持,就是在浪费菩萨的余荫,无可原谅,他现在回想起来明理上师和他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他总是琢磨出来了一段味道,“三五年,三五年,上师,上师,你说的这三五年,到底是为何而出的三五年?” 是主持快要无了的三五年吗? 倘若是主持无了的三五年,陆峰也无想象自己应如何回去,但是明理长老闭关,陆峰唯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明理长老已经成为了寺庙之中的一棵大树,他亦可以庇护自己。 若无如此,陆峰无靠山,寺庙之中想要他无的人,应有不少,甚至于有不少都不须他无,止须叫前主持尊者一脉的明理长老从寺庙之中消失即可,陆峰有的是人收拾。 所以,陆峰很清楚,靠山山倒靠人人走的道理,可以指望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但无可一直都相信自己的“本尊上师”,他应相信自己。 “三五年时间,便要利用资粮成长为一棵大树,须得去参加第五阶次第的考试,须去扎举本寺,永真,永真。” 陆峰对自己说道,智远僧只当自己浑然未觉,甚么都无察觉到。 他叫白玛留在此处,自己则是带着智云僧的法器出去,只不过离开之前,陆峰将智远、措索、还有几个侍从僧叫在一起,说是侍从僧,其实这些僧也无侍从之举动,反倒是陆峰还叫智远僧教给他们些经文,不过他们未曾侍从陆峰,却不是不干活,好歹也识得两个字,上过两天学,识文断字,那在此处,就应有大用处。 陆峰看着他们,指着远处的糌粑和酥油茶说道:“我去山下再去寻得一二,今日你们也去将这地寻得干净,仔细寻找有无甚可以上山的上路,还有一点,你们须得牢记,今日的糌粑,每一个人都有份额,酥油茶也是一样。 只不过体力劳动多的先喝,多喝,体力劳动少的也不可不给,每一个人,都须得一碗,碗里面,都须的有酥油,若是无了,我便鞭笞你们! 若是无了,便再熬煮一锅,无可因为干的少,就不给别人酥油茶,你们要盯着看,不可叫冻死了一人,你们几人,都是跟着我来此处的,山下已经有人折在那里,无可叫人再折在此处。 趁着天气尚且晴朗,将此处都寻一遍,我亦去寻找两个石匠,在此地建立起碉楼。 建立起来一座日出寺。” 众人都礼拜上师,都说谨遵上师法旨,陆峰说这一次他下山可能时间要长一点,夜晚须得三班行走,现在看来,杂湖朗诺山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无甚么大的危险,厉诡诡母无出深山,也无要去那龙的地盘,此地应无事。 止此地镇压着一个“脑袋”的事情,叫陆峰总是有些不安,陆峰下山的时候,看到天要放晴了,陆峰蹙眉,这天的窗口期未免有些太长了,长到了陆峰都感觉有些稀奇的程度,止想到了山下的“巫教”祭祀,陆峰亦无言,他在想着,是否是因山下起了祭祀的缘故。 他脑子之中不断的想着,翻译着自己看到的那三本韵律学,有些生疏的进行着翻译活动,将自己从“龙经”上面学到的文字,先在那些书上生搬硬套,遇见能懂的,先懂的,无所懂的,便先放下。 一路走着,下到山来,用糌粑供奉了那僧,那高僧精魄亦对着陆峰说道:“你应供奉我,你应供奉我。” 陆峰这一次无和他说话。 说甚?无甚可说,等到他什么时候建立了日出寺,方才和他言语罢了,就如此,下山之后,山地下“巫教”贵族们牺牲的地方,看到了牺牲留下来的痕迹,在那湖边还插着胜幢,止这胜幢,上面是新鲜的肠子、五脏、皮肤,哪怕是过去了不少时间,亦如此热气腾腾的放在那边。 无被寒气浸染。 甚至还冒着白气儿,陆峰远远的盯着此地看了半晌,随后分辨方向,寻找到了河流的方向,朝着那方向走,陆峰走的不可谓不快,可是下山再到寻得地方,陆峰也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快要到了晚上的时候,方才见到了农庄,远远的观此农庄,陆峰亦觉得此地是一块“福”地。 依山傍水,并且周围也无甚兵灾,诡灾是否到了这里,陆峰亦不清楚,他朝着此地走了进去,过了不久就进入了农庄之中,止农庄之中的农奴看见了这样一位僧,都诚惶诚恐,陆峰言见他们的领主老爷,交谈之中,陆峰问得此地的老爷是“罗仁老爷”,早些年“罗仁老爷”家族出过大僧侣,这些农奴以见过不少的大僧侣,想要跪下来叫僧侣老爷在他的背上。 被陆峰拒绝了,止走到了罗仁老爷家前面的时候,陆峰看着罗仁老爷家的石头墙,言语之间说道:“罗仁老爷家也有石匠?” “是哩,是哩。” 那带着他过来的农奴止说是哩,是哩,别的甚么话都无有,陆峰看得出来,他面对自己,心中亦很恐惧,陆峰说道:“你跟在我周围,天黑了,我夜了送你回去。” 那农奴吓得直吐舌头,说道:“不敢哩,不敢叫老爷送我回去哩。” 陆峰说道:“我是老爷,我说甚么就是甚么,对了,你说这村子里头的石匠,他叫甚么?” 说话的当口,他一敲门。 门。 自顾自的开了。 陆峰往里面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人,走动之间极其古怪的走了过来,陆峰看着这人的举动,脸上无露出甚表情。 止看的此人,好像是刚驯服了四肢,走动之间,不太聪明的样子。 陆峰看着这农奴,说道:“你认得这位么?” 农奴看着这人,喊道:“多吉,多吉。” 陆峰说道:“又是一位多吉。” 他带着这农奴上前,那“多吉”脸上挂出来了笑,扯开嘴巴,刚要说话,陆峰便劈头盖脸的问道:“你这多吉,是甚么职位?是甚么本?来这里,你们又有多少‘人’?” 第123章 第一次和诡狼的正面交锋! “多吉”似被眼前这僧侣的话语说的愣住了,他无有说话,只是呆呆傻傻的看着陆峰,看起来懵懂无知,仿佛不明白眼前这位上师说的是什么,被惊吓到了。 那跟着陆峰进来的农奴亦无知发生了何事,他也站在一边呆呆傻傻,止余下来陆峰一人主持这场面。 陆峰无用龙根上师的腿骨,那不应是用来斗法的法器,陆峰只是将智云僧——现在应是他的法器,拿出来了他的三股金刚杵,呈现怒目金刚状。 看“多吉”的狼尾巴,无有说话,但是气势已经足够迫人。 他在等,等待眼前的这“人”说话,欲要知道他言语是否和人也相同一般,从而分辨出些什么来,被陆峰气势所迫,“多吉”竟然真的听从了这位僧侣的话,想要张嘴说出话来,但是说话却“呵呵”,“呃呃”的,无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言语。 见状,陆峰拍掌说道:“多吉,多吉,多吉!!! 既然无说法之本,那便不再说话了,但是啊,多吉,收起来你的狼尾巴吧! 无要有如此多的破绽,多吉。 你是吃人的恶狼,多吉,此处不应是你来的地方,多吉,多吉!将你肚中的魂魄放出来罢! 你这吃了人的恶狼,你如何敢面对如此一位大僧侣,还不将这可怜的人的魂魄吐出来? 你是要和我为敌吗,多吉? 你吃了人,便是那‘所有吃人的狼的母亲’的部下了吗?多吉? 你不肯告知上师你之秘密,难道也不肯吐出那可怜人儿的魂魄么! 吐!吐!吐! 我教你吐出这可怜人儿的魂魄来! 无有什么诡母可以来救你,无有什么母亲可以救你!我须教你明白,佛法高深! 不得违背上师言语,不得违背上师的旨意! 我叫你吐!” 陆峰不知这妖狼是否在吃人的时候,也将人的精魄吃下了肚。 若是妖狼将人的精魄也吃进了肚子里面,那这魂魄啊,白日有白日的苦楚,夜晚有夜晚的苦痛。 甚如血污地狱,如烈焰灼烧,如寒铁滚烫,那可怜的人儿在狼的肚子里面啊,永远得不到解脱。 陆峰无知道这妖狼是不是吃了多吉的精魄,所以陆峰口中呼喊起来了“驱狼咒”,脑子里面观想的就是自己的“秘密本尊”,他口中呼喊,“噶!哈啦啦!咄!咄!咄”,驱赶的这“多吉”连连后退,还未击打他,他便怕的浑身如筛抖,无可面对眼前的僧侣。 止想要跑。 陆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子,不许他逃跑! “多吉”不说话了,被陆峰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至于说这场面,也无甚么“脑浆迸裂”而亡的可怕场景。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5节 陆峰用的是巧劲儿。 一巴掌,那“多吉”从这人皮之中震了出来,落在了一边,陆峰手中止留下一张人皮,再看那地下,一只牛犊子一样大的妖狼倒在地上。 “我的菩萨,我的菩萨。” 见到了这狼。 那农奴浑身颤抖,跪在地上,止会说,止能说“我的菩萨”,“我的菩萨”。 那跟在陆峰身边的农奴尚且能看到些许景色,他夜盲的厉害,但是此刻还无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止快要黑了,诸多奴隶,头人,都无在夜晚之中行走的能力,止诸多食用的圆满,修行加持的僧人和瑜伽士,神巫,贵族,无夜盲的毛病。 可以在夜晚行走,陆峰也是修行加持之后,方才可在夜晚行走,看清楚一些物件,夜色逐渐笼罩此地,陆峰仰头看着黑暗逐渐吞噬此处,他将这农奴拉在身边说道:“无用害怕,我在这里。 你不须害怕外道伤害你。” “菩萨呀,菩萨呀!” 也无知那农奴是在祈祷菩萨保佑,还是将陆峰比喻成菩萨,还是第一次遇见了这样的场景,所以止会用“菩萨呀”来说话,浑身抖如筛糠,须微微用力,他才不可再继续跪下去。 那狼儿趴在地上,无敢动作,陆峰不是没有在密法域见过狼,他是无有见过这样大的狼。 在密法域这样的地方,动物饿死和人饿死一样,都是无甚稀奇的情况。 所以许多狼,都饿的骨瘦嶙峋,无甚么圆润的说法,因为过的不好,连皮子都黯淡无光,不像是眼前的这狼,膘肥体壮,油光水滑,陆峰见到这狼,呼喊:“你这恶狼,吃了多少可怜人儿,你这恶狼,真是不可饶恕! 你这狼,吐出那魂儿来!” 随着言语,陆峰猛踹恶狼那肚子,说来也神奇,就是这几脚,踢打的这狼开始吐了起来,竟然真的吐出来了诸多的肉块! 在这肉块之上,还有种种诡韵,甚至陆峰看到,这肉还在蠕动!这狼将这些吃的肉块吐了出来,竟也瘦了! 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大小! 陆峰无有想到,会有妖狼将人的内里都吃空了,止留下来了一张人皮给自己披上,更无想到,这狼是真的将人给吃了! “你这恶狼!” 吃人恶狼,陆峰就无甚么慈悲之意思了,他呈现出了大忿怒的相貌,拿起来了金刚杵,一金刚杵就当做斩妖除魔了! 至于这地上的肉,陆峰念往生咒,想象有一团火,烧! 将这肉烧了,将这人亦超度了。 那狼当场就死,但死之后,它之气息却变得诡异森严。那诡异的气息想要蔓延到陆峰的身上,被陆峰一下就震碎了!他望着这被黑暗逐渐笼罩的农庄,忽而说道:“你叫什么?” 那农奴打哆嗦,无敢言语,陆峰亦不着急,他缓缓以“六字大明咒”洗涤此人的恐惧心,过了半晌,这农奴方才言语说道:“无,无有甚么名字。” “无有甚么名字?那好吧,我便与你一个名字,你以后就叫做阿旺,阿旺,你脱下你的衣,叫我看看你的脊背。” 陆峰温声细语的说道,农奴阿旺怔了一怔,他无有想到这位大僧侣会为他赐名,他欢喜又担心的说道:“阿旺,阿旺知道了。” 大僧侣说话了,他无敢违逆,于是背对着这位大僧侣,其实也不用脱掉衣,他的衣也很薄,陆峰有时候也不清楚这些人是如何从严酷的寒冬之中活下去的。 陆峰从那他的脊椎线摸索了过去,一遍一遍的摸索,无有分裂开的人皮,陆峰又以大慈悲韵在他的身体之中流转,确定他是个活人。 无是死人。 身体之中亦无甚么狼在。 于是陆峰忽而问道:“穿起来你的衣,阿旺,我剥了这死人的衣与你穿,你可穿?” 阿旺想要给陆峰磕头,嘴巴里面说道:“上师,阿旺穿得,阿旺穿得,上师……” 他要给上师磕头,应也想要说“礼拜上师”之类的言语,可惜,他无能想起来礼拜二字,陆峰将他一把把住,说道:“无须磕头,我止须你从心底里面敬仰我,爱我即可,将我当做父亲一样的敬爱。 不过这须得慢慢而来,止这样说,你穿死人的衣? 便我将这衣服剥下来。” 阿旺说自己穿衣,自己来。 套上了衣服之后,陆峰其实可以看出来,这叫做多吉的,被狼吃了的人,他身上衣要比阿旺要好很多,所以这叫做多吉的,应当比阿旺身份要高。 所以陆峰问道:“阿旺,这叫做多吉的,是村子之中的什么人?” 阿旺说道:“上师,多吉是罗仁老爷的差巴,是给罗仁老爷养狗的贵人。” 陆峰听到了外头传来的阵阵狼嚎,陆峰问阿旺:“阿旺,你们这里有狼么?” 阿旺说道:“上师,以前是无甚么狼的,止最近有狼嚎叫。” 陆峰问道:“那最近几日是几日?” 陆峰把阿旺给问住了,阿旺亦回答不得陆峰的话,于是,陆峰止好再问说道:“阿旺,你这村子之中,也无头人么? 怎得我一见面,就看见你一人在外面。 无头人吆喝你们?” 阿旺说道:“有的,有的,只是巴桑老爷最近不见了,我们止自己出来,然后再自己回去。” 陆峰说道:“头人不见了,你也依旧做活?” 阿旺疑惑说道:“上师老爷,上师老爷,我不做活那我还能做什么,上师老爷?” 陆峰无言语,抓着他的手朝着农庄里面走,止还未走到,就看到走出来的又一人,他看到陆峰,还要说话,陆峰举起来了金刚杵,那人转头就要跑! 看他动作,言语,都应和常人无异。 止他还是一只狼,背后的脊椎到小脑之后,还有一条线条存在。 陆峰松开了抓着那阿旺的手,一手拿起来了嘎巴拉碗,一只手拿起来了金刚杵,无须片刻,又一只狼死于陆峰之手,陆峰将这狼血放在嘎巴拉碗里面,是为“佛敌之血”。 无须饮用,但须得做“诛”业之后,进行度敌三摩地。 “竟在一位上师面前,如此糊弄上师!不敬上师!” 陆峰的降魔之举动,叫“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得大欢喜,符合“不动明王尊”护卫佛法之愿,那智云僧的三股金刚杵在陆峰手里,此刻有了大用,可惜无金刚橛来的好用,可惜智云僧的金刚橛,已无甚么作用,不得被陆峰所用。 拉着那阿旺,陆峰在这里农庄里面行走,却无找到的罗仁老爷,止他在里头降魔的时候,在这外头,不知道什么时间多了许多人,围住了这宅邸,此起彼伏的狼嚎传播在这村子之中,那些人围在外面,也不说话,止如此的盯着院子,仿佛是在等甚么信号。 陆峰无搭理外面,止在这里寻找。 寻着寻着,他就来到了经堂之中,陆峰看着经堂,知这地方应是有了一场大战,地上有血迹斑斑,在此处,陆峰寻得一个密室,在这密室之中,找到了青稞种子,还有一些银子,还有诸多酥油,竟也有佛经,还有一些银箱。 这些都在,止无了人。 陆峰找到了这些地方,对着门槛之外的阿旺说道:“阿旺,阿旺,帮我将这些都收好,你可能持?阿旺?你进来吧,阿旺!” 陆峰从那密室之中走出,说是密室,其实就是放在了桌子之下的一个地下室罢了,须挪开地毯,挪开上面的桌子,陆峰背对着阿旺,用心点燃起来了眼前的酥油灯,照亮了此处。 灯火猛然阔了出去,露出来了此处的模样,陆峰看到了这里供奉的一尊银塔,止此塔十分小,无可能放下尸骨,陆峰看着这受到了供奉的银塔,阿旺就在外面,被阴影遮蔽住,看不清楚阿旺的表情,他无敢踏入此地。 听到了陆峰的呼唤,他说道:“上师老爷,上师老爷,这是罗仁老爷的经堂,不许我们进入,上师老爷,进来之后,进来手的砍手,进来脚的砍脚。” 陆峰继续温言细语说道:“无须担心此事,这些事情,我来承担。” 如此,阿旺方才敢进来收拾东西,陆峰看到,阿旺无从触碰那些佛经,他老老实实的将诸多东西都做好,但就是无去拿这佛经,陆峰就此看着这一切,口中再度呼唤起来了“驱狼咒”,无有想到这驱狼咒落在阿旺的耳朵里面,亦无甚么作用,阿旺只是还在做活。 陆峰沉吟了一二,站在了阿旺身后,鼻孔之中,逐渐喷吐出来火星,在他的身后,那忿怒相的“不动明王尊”,越来越明显了,陆峰看着这阿旺的样子,二重声音说道:“阿旺,阿旺,你的上师命你捡起来这经文,阿旺!” 阿旺回头,他有些迷惘的看着上师,但还是去拿这佛经,就这一下,他发出了疼痛的呼喊,那银色的小佛塔之上,忽而传出来了一丝丝的诡韵,陆峰无有回头,但是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无因为这后面的诡韵,是因为眼前的阿旺! 阿旺,阿旺! 你竟然违背上师!你竟然敢欺骗护法明王! 陆峰这一次,脸上,忿怒尊的神色愈发的真实,此一次蒸腾起来的愤怒,不可估量,陆峰往前一步,忿怒火灼烧在了三股金刚杵之上,慈悲韵化作资粮,止见得陆峰鼻孔之中火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张开嘴巴,都化作了智慧火焰。 就看到这火焰贴着他的脸颊,宛若是前面有狂风呼啸,叫这火焰紧贴着他自己的皮肤,落在了身后,陆峰的眉眼也在发生变化,从陆峰嗓子里面发出的声音,已经无像是人类能发出的音了。 他看着眼前的阿旺,一脚就踏了下去,周围火焰缭绕,直接化作了一个圈,圈住了整个经堂,陆峰“饮下”佛敌之血,却无感觉从自己喉咙落下,止感觉自己更加依止本尊——喝下,无是真的要喝下,是要表示自己与佛敌,不共戴天,他显出五骷髅饰,意味着消除恶障。 “我欲要度你,你却欺骗上师,欺骗明王!” 再度一脚踏了过去,阿旺发出了一声“狗儿”也似的哀鸣,在陆峰新“长出来”的额眼之中,一只大狼蜷缩在地上,诡韵森森! 第124章 假如真,真如假(感谢蚂蚁号火车的打赏) 无是人,便就是诡狼!是那诡狼的母亲手下的厉诡! 见此,陆峰心中产生大暴怒,无有想过这些诡狼竟然有如此的手段,在陆峰进来之后,他其实是见到了三种狼,一种是吃了人,套上了皮子,连尾巴都藏不住的狼,一举一动之间,都可看出“非人像”。 但是后面的那一狼,它肚中的血肉消化的差不多了,连那精魄也被消化的差不多,便化作人,说话行动与人无异,就算是寻常人来看,亦看不出来甚么差别,止以为也是同类,也同类为人,唯一破绽,可能就是脊椎后面那一条“线”了。 无有人能想象到,平时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人,其实就是妖狼装扮,到了最后,那狼消化了自己肚子之中的精魄,便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是人,就像是阿旺,他竟也敬上师,敬佛,却无是自己敬仰佛,敬仰上师,其实是以诡的内在,人的外皮,敬仰上师,敬仰护法! 如何能如此! 如何敢如此! 止此一下,“不动明王尊”就要做“诛”业,第三层密咒之下,陆峰的脸都化作了“不动明王尊”的忿怒相,直要以佛敌的鲜血剿灭了这滔天的怒火。有道是菩萨低眉,金刚怒目,事到如今,陆峰无能遏制住自己的怒火,止发出了迄今为止他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无有慈悲,止有愤怒! 无有劝导,只有对于佛敌凛冽的威严审判! 陆峰亦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宛若是二重唱,一重音之间,还有另外一重大音伴随己声发出更大的声音,就如同圣山之上大雪崩的雷霆,万千雪浪推山倒海,若一万匹,十万匹雪白的骏马纵马奔驰而下,由一条雪线条,到那城墙也似的一堵墙面,再到铺天盖地都是一片白雪茫茫! 就如此! 就应如此! 就应有如此铺天盖地,叫佛敌连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明王惩戒的声音!就应有如此五感之中,六识之内,俱都应有明王之怒火,换而言之,便是天理不容! “阿旺,阿旺,阿旺!” 陆峰怒斥,一声更比一声高,他怒斥的是这狼,怒斥的是这哄骗上师的诡!这农奴直到死去,都无有自己的名字。他应有自己的名,他应有自己的机缘——见到陆峰,就应是他的无上机缘,可现在他的机缘却被一只厉诡带走。 此明王所不容也! “阿旺,阿旺,阿旺,你如何能如此,阿旺!” 上师赐予的“名”,都应是宝贵的,是贵族老爷无错也不能剥夺的财富,可是现在,无用可能了,所以,厉诡,所以,外道! “阿旺!” 最后一声“阿旺”,陆峰的怒火达到了最高,如一波海浪,直接摧垮了在这地上的恶狼,他诡韵突破伪装,化作了一双绿油油的眼,却无任何反应,就被陆峰的怒火化作了灰烬! 无可寻得农奴阿旺的精魄,那精魄应已被这妖狼消化,阿旺不是这妖狼,这妖狼却可伪装成阿旺!既如此,那便都无!都无!都无罢!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6节 “一把火!” 陆峰言语,二重身亦言语,“一把火!” 然后便当真一把火,“阿旺”这个名字,并非咒令,然陆峰说出这个名字,眉心的咒轮之中,滔天大火一瞬间就点燃了此方经堂,陆峰口中大诵“不动明王密咒”,这些佛敌的气息就如同浓稠的,黑色的猛火油一般,蔓延在了整个罗仁老爷的庄园上。 忿怒的火遇见了这些如同粘稠的,猛火油一样的佛敌气息,就如烈火烹油一般,瞬间就引起来了爆炸! 爆炸更引起来了大火,陆峰的火,从此地出去,再无遏制,陆峰亦无阻止之意,止此大慈悲韵护住了此处的所有粮食、银箱、还有佛宝,陆峰止再次不断念咒。 周围一切,都化作了无尽业火,灼烧干净一切,至于陆峰本人,他则是在大火之中,缓缓抬起来了二法器。 一手嘎巴拉碗。 一手三股金刚杵。 那智慧火顺着陆峰的五根端着嘎巴拉碗的手指蔓延往上,直接焚烧在了这嘎巴拉碗之中,嘎巴拉碗之中传出了念咒的声音,但很快,嘎巴拉碗之中就什么都无,止在这碗的周围花纹之中,被火灼烧出来了新的花纹,另外一边,三股金刚杵之中,亦是如此,二法器,至此,都应为陆峰,永真上师之法器。 相同的还有他的衣,火焰顺着他的衣往上,在他的衣上也印上了独特的气息,陆峰本人,则是闭目,无感周围一切,止传出他的咒来! “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在咒力的加持之下,在陆峰忿怒火的作用之下,陆峰“亲眼”见到整个“罗仁老爷”的庄园都化作了火炬,照亮了整个农庄,陆峰从火中而出,以大忿怒相貌看着如此多之人。 无论是人皮古卷、嘎巴拉碗、嘎乌盒,亦或者是他的衣服,手上的法器,这一次无如在那山中一样,都化作灰烬,陆峰对于此忿怒之火的掌握,远远超过了从前,他的手中,三股金刚杵滴落下来了赤金色的液体,化作了火焰小堆。 他走在哪处,那火焰就熄灭在此处,这些火焰在陆峰的身后逐渐折射,化作了一尊明王的忿怒相,随着陆峰走过来。 无有拿着金刚铃,陆峰的火焰灼烧的三股金刚杵红彤彤的,如在滚烫的熔炼炉子里面刚刚拿出来的武器一般,至刚至强。 那滴落下来的“水滴”,就是降魔之意,渗入土壤,将此地化作佛土。 外面的那些狼,止露出尾巴的那些狼群,在火焰燃烧,里面传出“阿旺”的呼喊的时候,已经“呜咽”着,夹着尾巴逃走了。 现在还留下来的,止那些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狼人。 可是等到真正的陆峰走了出来,这些狼也不敢违逆佛法,他们“人”比陆峰多,但是气势却被被陆峰完全的压制了下去,止他走出来,那些和常人无异的狼人都四散而逃,发出了如同大狗一样的“呜咽”声音,敌寡我众,这些狼却无一点想要上前的意思,都散去了。 陆峰也无任何的想法,他止看着一狼,那狼还停在远处,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陆峰,陆峰也看到了那眼睛,随后陡然指着此物喊道:“外道!” 无有嘎巴拉鼓,陆峰便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了如同神山上雷霆一样的声音,止此一下,陆峰一步往前,再度出现的时候,就连那狼都无有想到会如此快,直到此刻,这妖狼眼中才有一丝丝拟人化的恐惧。 止它亦不会束手就擒,它在此处便是一个陷阱,陆峰过来,周围诡韵如同实质一般,想要朝着陆峰的身后蔓延过去,好似有一双手,手中拿着一把冰凉的小刀,从陆峰的脊椎上从上往下,将他的皮子从身上割下来。 那狼居然也在陆峰面前人立而起,想要将自己双手搭在陆峰的肩膀之上,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觉,开始顺着那刀锋,到陆峰的身体之中。 如流水缓缓,一同进入。 可惜的是,陆峰无可能被这样的恐惧感所浸润,他的慈悲火只是助长着他的智慧火,无用他来剥皮,那数不清的,想要钻过来的刀就在陆峰的皮肤上割出了伤势,但无流血。止陆峰自己来帮它剥皮。 诡韵无剥下陆峰的皮子,陆峰止觉得这妖狼的诡韵之强度,在寻常六阶次第僧的范围之内,无是陆峰现在的对手,特别是在陆峰将“不动明王密咒”修持到了第三阶次第之后。 三股金刚杵当头砸下,砸的那狼头直接落在地上,砸的那狼连眼神都纯良不少,那些诡韵尚无任何的“悔恨之意”,化作一只只大手不断的想要割开陆峰的后背,却无作用,止被陆峰死死的压制着,将他锤在自己的脚下。 此地应还有别的援军,有几只小牛犊子大的几只狼从黑暗之中冲了过来,却被陆峰一把扼住了冲过来的脖子,生生撕扯,化作两半! 那血污都如被看不见的墙壁遮住。 那血,都缓缓流入了陆峰手中的嘎巴拉碗之中。 佛敌之血罢了! 一张完整的狼皮被陆峰剥了下来,那狼头亦是如此,被无尽的智慧火包裹着,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巴掌大小的狼首骷髅,上面充满了火色纹路,其中之诡异森森,都被陆峰烧的干净,烧的彻底。 这狼一死,那些在此处的狼慌张逃窜。 前面之走,无是真的被彻底吓走,止是策略,可是这一会,头狼一死,方才为树倒猢狲散! 陆峰带着这被烧的巴掌大小的狼首,智慧火缓缓的吞入了种子字之中,但其力亦无穷尽,狼首再度缩小,被陆峰放入了嘎巴拉碗之中。 “勿应逃离。” “勿应逃离呵!” 抓捕那些四散逃跑的狼,无甚难度,止抓住一个,他便问:“你等是何人带领,何人号令?一共多少人,何时来此,来此为何?” 那狼还要呜咽,无答,陆峰无听他呜咽之语,止以金刚杵除了魔。 复又抓。 等到他离开了这农庄的时候,大火已不可遏,陆峰将佛宝和资粮都带到了外面,在抓狼的路上,还在农庄底下找到了供放酥油和青稞的仓库,甚至还寻得了黑糖,寻找到了几匹骡马,看了牙口,都是老牲口了。 陆峰将这些资粮都带了出来,回头去看,止看见了无尽大火,烧的这农庄之中亮亮堂堂,无尽的诡韵,止在这大火之中都化作虚无,陆峰手中之嘎巴拉碗之中,盛满了红色甘露,此为佛敌之血,陆峰抬着这嘎巴拉碗,口中诵念。 以这“红甘露”,供养无上尊。 做完了这些,陆峰寻了那布匹,还有死去之人的衣裳,撕扯了之后,系在了这骡马身上,将那些骡马当做了驮马,缓缓地朝着前头走去,外面雪又乱糟糟的下了起来,落在了陆峰的身上,骡马之上。 却被后面的烈烈大火冲散了,无尽的业火烧灼在此处,烧的一片焦土,一切皆无。 正所谓是:心如工画师,画种种五阴;一切世界中,无法而不造。 那心中是一把火,到了外头,也是一把火。 陆峰一人带着七匹驮物的骡马,一人牵着绳子,穿着红色的僧衣,孤零零的从大火之中走出去,在他的身后,那火啊,是烧的“哔哩吧啦”的乱响,杂乱乱的直冲云霄,那火意烘人,烧的一切干净。 烧的一切都无。 雪落下,都落在地里,明年又是一个好年成。 那狼尸亦在火中逐渐化做虚无。 陆峰将那银塔拿了出来,放在手上把玩,刚才的言语,他也非甚么都未问出。 他问出来,今日之事,果在今日,因却并非在此刻。 狼若是想要吃人,也无须这般多的手段,止他们这手段,是为了后来来转山的僧,他们要的是化作这僧,勿是为了这些人而来,止想要先换成这人,再等到翻过了这年,那些僧再来的时候,他们再化作那僧。 换而言之,这些人,包括了罗仁老爷,亦不过是这一群妖狼的过程,并非是目的罢了,性命对于这吃人狼的母亲来说,无甚可说,可能还不如牦牛群,黄羊群,带队的狼妖,亦不过是个甲本,再度往上,还有那许多本在那里等着他哩! 罗仁老爷是在经堂之中得了机缘,逃得了一条命,去往了那“中河村”哩,以为自己逃得了一条命,可惜那有如何好的事情? 今日这上河村头的事情,即是最早有人被狼换了皮子,那人无所觉,后来慢慢的,夜一来,那些妖狼都化作了“人”,止昨天晚上,是这狼无须甚么掩饰了,那最早来的,都不知道自己是狼咯。 都还帮着自家的老爷护持家里哩! 止那一个,便说的是最后的一位罗仁老爷,他日日在经堂之中,不爱出来,反倒是得了一条命,可惜昨晚,他亦不得逃脱,经堂之中亦无甚救得了他之物。 也化作了别人腹中的一口食罢了。 陆峰念着往生咒,朝着中河村走,在那银塔之上,逐渐又起了诡韵。 第125章 罗仁老爷?僧侣老爷!(感谢不如饮酒多次打赏) 对于银塔上的诡韵,陆峰止做不知,这诡韵无有敢伤害于其余人,止以佛法可以降服,他现在止想,那些吃人的狼的母亲,并无一般厉诡那般的直来直去手段,她挑选的时机恰到好处,无有任何的错漏之处。 陆峰对于厉诡了解并无多,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触到了密法域的厉诡,接触到了厉诡的一些秘密,譬如说,这厉诡,是聪明的,是有计谋的,亦是另外一种的,拥有特殊手段的。 对陆峰来说,她的这一招,不算是高明,但是绝对实用,厉诡打了一个极好的时间差,止此时间,大雪落下的时候,无有上师会来此处。 再过不久,大雪封山,就算是那些法寺之中的上师,亦不会在这种时候前来杂湖朗诺山“转山”,在此等时日换了诸人,等到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上师们来的村子里面,到处都是狼。 那些僧,亦可能会化作狼。 陆峰拨弄着手中的嘎巴拉念珠,上半夜尚未过完,下半夜复又开始下雪,大风迎面而来,吹得陆峰的僧袍朝着身后飘了过去,陆峰索性摘了帽子,迎着风雪,低着头走。 下雪,这无是一件好事,等密法域真正到了“裂如红莲地狱”般的时节,那就算是用篝火取暖,亦无用。那冰冷的风会刮走人身上最后一点拙火,最后一息生机,就是那狼,无诡韵庇护,也会死去许多,吃人熊亦会藏在树林深处,无有出现,等待下一个“天亮”。 等那时“天亮”的时候,这吃人熊就是最可怕的野兽。 无有什么忧虑,陆峰止端起来了这银色的塔,言语说道:“若还无出来,便不用再出来了。” 诡韵凝聚,陆峰却无许他附身,最终还是将其丢在了箱子里面。 陆峰无做神巫之打算,陆峰也无想要此物上身,他止现在要朝着中河村走,若是去的迟了,陆峰要的石匠就不得见了,他要过冬之想法,亦不得见了,那陆峰须做的碉楼亦就不可见了,这是陆峰无可承受之事情。 于是乎,就见在这漆黑无比的黑夜之中,在这好大的风雪之中,陆峰和几个牲口,拖着那雪,迎着那风,扯碎了一路上的黑,止陆峰口中诵念着“六字大明咒”,出口就被密法域的风撕的不成样子,朝着身后打着璇儿落去,不知道落到了何处。 陆峰顺着河流,朝着那中河村走过去,这三个村子之中,罗仁老爷的银匠和木匠,石匠,都在中河村里。那最肥沃的好地,却在“下河村”里头,罗仁老爷住在了“上河村”里,却是为了更好的敬仰过路的高僧。 对于陆峰来说,这三处就分别是“粮仓宝地”,“匠师宝地”和“交通枢纽”,可惜,“交通枢纽”化作了一片火地,“罗仁老爷”此刻亦无了,陆峰便是不知道,这“罗仁老爷”,此刻到了何种地步,是成了狼了,还是到了最后一步,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 无有知道,止去了地方就应知晓了,陆峰离开了“上河村”,最后“上河村”的火焰都无能看到了。 “上河村”已经化作了火狱。 就在这地狱之中,又有诡韵而出,有厉诡沐浴大火缓缓走过来,但是它亦无敢靠近经堂这般的地面,它落在了火焰外面,化作了一只狼,却无敢追上陆峰,反而是转过了圈,不知道去了何种地方,唯独留下来了此地的大火不熄。 过了半晌,又有狼跟了上来,趁着大风大雪未曾盖住地上的骡马蹄印,朝着那边追了过去,止跟上了半路之后,它就化作了佛敌之血,就连头都无见了。 陆峰将这追上来的尸体完完整整的摆好,摆成了一座地标,后面的妖狼若是还追的上,便以此为目标,朝着他追踪过来。 陆峰很欢迎,他对着妖狼的尸体上啐了一口,那是一种诅咒,诅咒这妖狼的魂魄,永远都停驻在此处,无有了躯壳的精魄在这雪之中,就是一千把,一万把吃肉的刀子,在它的身上割来割去,永不停驻的痛苦。 过不久时间,这狼就会被冻的梆硬,敲打起来,都能听到声音。 风雪再起,行走远了的路上,往下传来了陆峰撕裂难辨的声音。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 风雪之中,止余下来陆峰的慈悲大咒,随着风飘到很远的地方。 在密法域。 似只有刻有“六字大明咒”的玛尼堆和冻死的“冰雕”才是永恒的。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7节 …… 中河村。 “啊!” 一声惊呼,“罗仁老爷”从床上起来,他的瞳孔起先是可以看到这无灯无月的黑暗室内的,绿茵茵的一道瞳孔,在这黑暗有微光的室内,一闪而逝。 可止一瞬间,他的瞳孔就恢复了正常。 “罗仁老爷”亦无所可觉,他无有想到自己可以看见这黑暗,止觉得和周围黑暗又压抑,莫名的心有些慌乱,但他又不知为何,知道身边是有人的。 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可是现在醒来,却又无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这一定是恶魔进了我的梦里,呸,呸,呸,怎么有这样不吉利的梦境出现呢? 我一定要去摸摸玛尼堆,我一定要摸摸上师的金刚结。’ 虽然无知道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 但是他觉得,听经总是无错的。 “罗仁老爷”有些懊恼的想着,他摸了摸后背,察觉到了后背潮湿湿的汗水,摸到了自己一手的湿潮,有些恼怒,于是他慌乱的晃动着手,喊道:“人呢?人呢?人在何处?为何无火?火呢? 都是些该死的畜生!如此懒惰,无有耳朵吗? 非要老爷将你们的耳朵也都砍下来吗?” “罗仁老爷”气呼呼的乱骂着,立刻,在他的旁边,他的妻为他点燃了酥油灯,属于一股独特的,专属于酥油的味道燃烧了起来,落在了“罗仁老爷”的鼻孔之中,叫“罗仁老爷”稍微放松了下来。 “罗仁老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最喜欢这酥油的味道了。’ 莫名的,“罗仁老爷”忽而想起来了这件事情,就好像是自己在告诉自己一般,就是在他的耳边,都有人如此对他说。 “罗仁,你最喜欢这酥油的味道了。” 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如此对他说话,“罗仁老爷”更加不满起来,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何,他便有些更加的恼怒起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什么,就仿佛是他肚子之中凶腾腾的进去了一个生气的火鸡,叫他一肚子气都发不出来。 那火鸡的爪子在他的肚子之中抓啊抓啊,抓的他都要升起来烧死奴隶的业火啦! 他气呼呼的一把推开了他的妻,穿上衣服站了起来,想要从外头走两步。 他的妻也无有劝他,止神色十分平静,似还无掌握这一张脸一般,无可去河边,这下半夜出门,“罗仁老爷”也知道,密法域的水旁不可去。 密法域的水是一面镜子,亦是一块灵魂的居所,大湖之中有大湖之中的女神,就算是一个小河洼子,其中亦有甚么东西在里头,河边可去,但是有树林,有茂密植被的河边不可去,因无人可知道在这里到底有甚东西在。 特别是此处是居于扎举本寺和杂湖朗诺山之间,扎举本寺所居之地,无甚么大雪山,止一座山,绵延如卧龙,其余地方,大多都是草原。 在草原之中,草甸子自有传说。 在当地人的言语之中,每一个草甸子,都居住着可怕的厉诡,倘若是人无意之间入了草甸子里面,那亦无可活着回来,这样的风俗和本来密法域就有的风俗联系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对于水的防备和敬仰。 所以哪怕是“罗仁老爷”,他心里亦对于这些事情都有些了解、害怕的,出去之前,他拿出来了两张红色的纸,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用唾沫小心的抹湿了,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上面。 闭上眼睛,就来到了外头。 这风吹得他哆嗦了一下,止这风一吹,“罗仁老爷”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出来。 “是不是要听经了,真感觉是被恶魔来到了心里。” 他对自己说道,站在外头不知道想什么。 但是亦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身边,一位穿着红衣的僧走了过来,他不知道是从何地来这里的,他应是在他“中河村”头人家中,何处来的这个僧? 难道说头人家中还有上师?为何从未听过? 他是从外头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盏酥油灯,他还用一只手弓着,防着风,不叫这外头的风吹熄了这火,他就那么走过来,看着“罗仁老爷”,十分娴熟,十分自然的问道:“可是叫我一阵好找,你应就是‘罗仁老爷’罢? 看你这穿着,应是‘罗仁老爷’不假了,那便如此,老爷,你且先持着这酥油灯,且照一照这黑暗。 我一路而来,将那驮马都绑在了外头的树上,虽我也为了这些头口持咒,可是我亦不知道我这咒力能维持多少时间。 老爷,你是这密法域的老爷,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艰辛哩,我告诉你啊,老爷,那驮马背着的物,要是无了这驮马,那就要落在了奴隶的肩膀上,那一只奴隶一日能翻多少地,背多少物? 一个奴隶,何曾值得一只骡马? 我也是一个僧,若是冻死了这骡马啊,我可就要自己做骡马了,老爷,你是不知道我之艰难,是一个主持,却无甚么庙产,老爷啊,你应供奉于我,布施我这寺庙,老爷啊! 你看我为了寻你,披风戴雪而来。” 这僧毫不见外,他将酥油灯给了“罗仁老爷”,叫“罗仁老爷”双手拿着这灯,他则是双手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仿佛是要将自己身上衣裳里面的寒气都拍打出来,一边拍打,他甚至一边说道:“寻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老爷,老爷,可要听经?” “罗仁老爷”无有说话,他似乎是被震住了,更是被这稀奇古怪的一幕震惊住了,止陆峰看的出来,他身上诡韵缓缓弥漫,却无盖过他身上的人气。 陆峰却无管这么多,在拍打干净了自己身上的雪之后,他无有选择接过来老爷手上的酥油灯,反倒是双手拿起来了嘎巴拉念珠,整个人都如这密法域之中,风雪之中的胜幡,笔直不弯,双手合十,念起来了咒语。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这念咒亦需要些许时间,但是这期间,“罗仁老爷”竟无甚么反抗的意思,他甚至真的在听这咒,在听陆峰将这往生咒念诵完毕,方才言语说道:“上师,你念的是甚么咒?有何殊胜之处?” 陆峰说道:“老爷,老爷,我之念的是往生咒,可以拔一切业障根本,往生净土。 我的老爷,我念这咒,是叫上河村那数不清的口子,归命无量光佛,得无上殊胜之大圆满,我的老爷,我念这咒,是想要教这无量光佛的甘露洒遍十方世界,拔世间一切苦厄。 我的老爷,听闻此咒者,可得诸般殊胜,可得无量功德。 我的老爷,止此咒,老爷亦不得静听,老爷,听了此咒,你须得供养上师,老爷。” 陆峰说道。 “罗仁老爷”竟然顺着陆峰的话说道:“上师,那你要甚么供奉?” 陆峰狮子大张口,说道:“老爷,我要你家的石匠,你家的银匠,你家的木匠,那些工巧匠人,老爷,我要他们来供奉于我,我的老爷。 我还须得你家的种子,你家的酥油,你家的茶叶,你家的毛毯,我还须得你家中的这些物来供佛,老爷!” “罗仁老爷”听闻眼前僧这样说,立刻就惊醒过来,从刚才那种奇异的,做梦一样的状态之中醒了过来,摆手言语说道:“你这上师,你这上师,你这上师!” 他激动之下,大叫了起来,就连手里的酥油灯都落在了地上。 陆峰不以为意,低头去捡此物,将后背暴露在了“罗仁老爷”跟前的时候,他看到,这酥油灯照的这“罗仁老爷”的影子,忽而铺展的无限大,一瞬间就吞没了这一片天地! 第126章 大雪纪(感谢yu2003书友) 降服开始的如陆峰预料一样,他止露出一个破绽,“罗仁老爷”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结束的亦和陆峰所料无甚么区别,止过程之中多了一些波折罢了,陆峰看着地上的狼尸,叹了一口气说道,“罗仁老爷,罗仁老爷。” 他摇了摇头,走出了这头人的屋子,头人的人皮还在一边,被不知道何处来的狼崽子吃了一个空,陆峰亦救他不得,他是在路上紧赶慢赶,来到路上,这狼还无开始吃人,他便到了“中河村”,可惜,头人是救不得了。 陆峰朝着外面望了过去,外头一片黑暗,密法域的雪夜之中,无比的静谧,无有任何的声响,陆峰便也无甚么可以言说的,他止叹息了一口气,将这头人的屋子烧了。 先是念咒,再言道理。 “你这个上师,你这个上师,‘罗仁老爷’,无我这个上师,‘罗仁老爷’,你之大仇也不可得报。 止可惜你的这精魄,我亦不知道是可救还是不救,你也无是‘罗仁老爷’,你只是吃了‘罗仁老爷’一家老小,占了人皮囊的厉诡而已。 厉诡终究是厉诡,无是人,止稍微施加些试探,‘罗仁老爷’,你便露出了本性。” 悠悠长叹,陆峰无以言语,他将佛敌之血倒在了地上,一把火烧了起来,烧的眼前的这天亮堂堂的。这罗仁老爷,临死之前都无知自己的妻、子,都被那狼吃了一个干净,睡在自己旁边,都无是人,到了最后,止他自己一个还是个人,却在昨天晚上,也被狼吃了。 随后“罗仁老爷”带着全家老小一家狼,到了这“中河村”。 可惜,还无在第一天夜晚吃得了别人,止吃了一个头人,就遇见了陆峰,陆峰站在了这火焰之前,目光之中反射着火光,无知在想着甚么。 过了半晌,只听得“六字大明咒”从他的嘴巴里面缓缓的传了出来,陆峰缓缓地拨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身前是火,身后则是一片黑暗。 …… 雪夜之中,又是“哔哩吧啦”的火烧声音,那火烧的既快又急,不消多少时间就照亮了半个村子,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那里里外外的人都冲了出来,虽大家都夜盲,无甚么视觉,但是这火照耀之中,亦能看到一些甚么。 “啊呀!” 有人惊呼,“老爷家着火了!” 一人呼,二人醒,片刻之后,村子之中大多数人都醒了过来,“中河村”之中的石匠亦是如此,“中河村”中的石匠,一共是有二人,老的一个叫做老扎西,小的一个叫做小扎西,等到老扎西死了,那小扎西就会变成老扎西,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就叫做小扎西,小扎西又会变成老扎西,继续做自己的石匠。 他们的老爷依旧会是“罗仁老爷”,他们扎西家,是欠的“罗仁老爷”家的债,是世世代代还不清的债务,这就叫做轮回。 可不管是老扎西还是小扎西,都无觉得这有甚么不对,是啊,有甚么不对呢?不止在这“罗仁老爷”这里,就说是从未去过的,但是听过的宗本家族,或者是更遥远的,比天上的云儿还要距离他们更远的州府贵族处,亦都是一样的道理呀。 曾经来过这里的,寺庙里面的佛爷就说,你们做石匠,那是你们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未做什么好事哩,是你们亏欠了罗仁老爷,你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生下来要给“罗仁老爷”赎罪的。 等到什么时候啊,你们罪赎清楚了,你们就也可做老爷了,所以啊,你们现在给“罗仁老爷”做工,那就是“罗仁老爷”在做善事,他在帮助你们脱离苦海,是“罗仁老爷”在施舍、布施你们,无是你们在供奉“罗仁老爷”,你们应要知福。 这无有什么可不相信的,佛爷都如此说了,还能是甚么假话不成?佛爷怎么会欺骗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呢?来过村子里面的佛爷,有不愿和他们说话的,亦有和蔼可亲,和他们愿意说话的。 那些佛爷,都是极好的人,止这一次,帮助他们脱离苦海的“罗仁老爷”住的房子,起了滔天大火,两个扎西和他们的子女都过来——他们生了六个子女,一共止活了二个。 其中一个被狼叼着吃了,一个被老鼠吃了,其余几个都病死了,止这些无甚么值得伤心的,因都如此。 早就伤心不过来了。 除了老爷家的孩子有人看着之外,其余的人生了孩子,都无人看管。 有的老爷心善,可以叫人背着孩子做活,有的不行,“罗仁老爷”就是一个不行的,所以孩子止能放在做活的旁边,无力看管,如何没了,如何在的,都无能为力。 止能靠着菩萨保佑。 活下来,便是菩萨保佑,是老爷心善,死了,便都是命罢了。 看到老爷家着火,这几个人跌跌撞撞的摸着出去,想要救火的时候,看到了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僧站在他们“房子”——若是还能被称之为房子的话,他就站在房子外面。 他短短的头发,一只手抓着一碗,另外一只手抓着法器,扎西无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记得自己在以往来的上师手上,见过此物,知这是一位贵人,无是他们可以用眼看的,所以他跪了下来。 正在赏火的陆峰一把抓起来他们,叫他们无用跪下,他的一只胳膊上搭着大量的衣,靴子,还有几张人皮,那些人皮,是以后打官司时候的见证,至于这些衣,那可都是好衣啊!密法域,那些私兵之间,为了这一双靴子,一件好衣,可都能闹出来不止一条人命的。 这些衣,带回去都是能穿的,所以陆峰都带了回去,陆峰看着这些人,其中止两个人有衣,其余之人连衣都无,也无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密法域的冬活下去的,于是,陆峰温言细语的问道:“你便是石匠扎西了吧?我特意在这里等你,无若你看看此物,你可识字?”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8节 老扎西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他不停地想要磕头,却被把住,无法磕头,着急的汗都快要下来了,他止好说道:“上师,我不识字。” 陆峰微微点头,耐心的说道:“那好罢,你且看一眼,是如此,这是你们的‘罗仁老爷’和我交割的文书,上面是你们的奴隶契,他们将你卖给了我,嗯,连带着你们这些人都卖给了我,应无有错漏,所以,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的石匠。 这样,若是你们还识的路的话,便带我去找银匠、皮匠、木匠,应只有这几位匠人了,你们的老爷将你们都卖给了我,无用担心这火会将你这村子烧了,我在那边挖了防火渠,无甚么还能烧的。” 陆峰说道。 “啊?” 老扎西无能想象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主要的是,这位上师说的,他有许多话自己也听不懂,但他止知道,他的老爷将他卖了出来,他有些不可置信,陆峰也无有哄骗他们。 这真的是“罗仁老爷”写的,这也就是陆峰所言语的,“波折”,降妖除魔之间的“波折”,无甚么稀奇的事情,整个密法域对于逃奴的处罚,都是极其严重乃至于严苛、恐怖的,无有例外的。 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平时面子上不对付的老爷们亦是一样,一旦抓住了逃奴,无有任何可能帮助他们逃脱、隐瞒、自己留下,他们都会将这些逃奴抓起来,将这逃奴送回去,随后当着所有奴隶的面处死,场面极其凄惨。 也有无处死的,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止这须得头人或者管家,业巴出来做坏人,上师或者是老爷出来做好人,且这样的事情也无会发生在大贵族之间——大贵族无缺这么一个劳动力。 大多尸体,也无作用了,止做一个警示的作用,叫其余的那些奴隶们晓得,他们就算是跑,也跑不脱,也跑不到哪里去。 那些老爷身边就专门养着的,用以这样作用的行刑人。有的头人,也本身就是这样的行刑人出身,不管是法寺亦或者是土司、宗本的都下过这种处置逃奴的命令,就算是平时有些不对付的势力在对付逃奴的事情之上,亦分外的一致,无有任何的分差。 所以这些人的身上,都是带着奴隶印记的。还有一种可以分辨的情形,那便是无是贵族,无是僧侣,那便是奴隶,亦或者是“番人”,陆峰也无知道这密法域有无自由民,可就算是有,若是自由民离了自己的村子,一旦被抓到,那便就是奴隶。 这契约上面文字,便是“罗仁老爷”“自己”书写,止这真的是他自己书写,陆峰为罗仁老爷报仇,此为罗仁老爷的报酬,罗仁老爷这样的小贵族,也无甚么业巴,他自己便是自己家的书记官、业巴。 甚么事情都自己来。 此物,再加上陆峰的僧侣身份,再加上卓格顿珠上师的那张压花纸,就算是去州府之中,这契约都是有效的! 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陆峰看着众多的人聚集在了大火旁边,转头将自己胳膊上挂着的衣服递给了小扎西,告诉小扎西,“小扎西,将这衣给你的妻、子,老扎西,将这衣,给你的妻、子,无要叫她们冻死。 过会儿你们须过来,不可长时间几个人待在屋子外的黑暗之中。” 这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衣,还有靴子,这样的东西,莫要说是在密法域,就算是在古代中原王朝,亦不会有人嫌弃,老扎西触摸到了这靴子,吓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他和村子里面的皮匠是认识的,自然能够认出来,此物应是老爷们才能穿的靴子啊。 “上,上师老爷。” 老扎西想要磕头,却被陆峰阻止了,他口中念的是同一个咒,其余人是听不懂的,止陆峰可以听懂,那便是甚么咒语呢? 是“驱狼咒”,陆峰看着那些救活的人,忽而声音高亢起来,他呼喊着驱狼咒从他们身边走过,走过,走过,止一二人听到这声音,从黑暗之中跳了出来,被陆峰打死。 陆峰手持了一个火把,照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照出了地上的死狼,那些人都无所适从,不知道怎得一个好好的人就化作了狼? 更不知道如今是一个甚么情况,头人家里烧了亮堂堂的大火,这忽而出来了一位僧侣,将人打死之后,这人就化作了狼尸,陆峰看着乱糟糟的人,使用了狮子吼的技巧,止一张嘴,那声音就如滚雷,贴地而行,传播极广,震慑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震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叫他们都停顿了下来,宛若是见到了真狮子——也许诸人无从见的狮子,但他们亦感觉到了那种恐惧,陆峰无观想甚么,否则的话,借助狮子吼再加上观想,那便可能叫他们真的见到狮子。 陆峰言语吩咐说道:“都不许说话,都听我言语!无须救火,有外道害了你们老爷!我须你们现在都站在原地,不得动作,我说什么,你们须得做什么! 若是再动,我无须押解你们去宗本处,便就在此杀了你们的头,亦无人说的出什么错漏处! 无要动作! 无要动作! 无要动作!” 陆峰说的虽然多,但他也知,其实有用的就是最后三个指令,那便是“无要动作”,老扎西一家过来,陆峰在那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人腰间拿过来鞭子,递给了老扎西说道:“我须做点事情,要是有人在此期间还有动作,便狠狠鞭笞他们。” 陆峰说话的当口,他也拿着火把,将周围都照亮了,并且将火把轻描淡写的都插在了地里,再看了一眼天时,陆峰继续以狮子吼施展“神通”,他知这些人是乱的,但他须不能乱。 今晚他一定便要将这人里面的狼找出来。 并且维持安定。 无能叫这人都被狼吃了。 这第一点,便要从这般开始,首先他要将所有人都聚集在此处,方便管理,不可叫人藏于黑暗,不被人知。 第127章 大雪纪(感谢虎伏藏书友) 面对这些人,陆峰对症下药,他知这些人里,许多人已无甚么自我思考的能力,在日复一日的无休劳作之中,在极其强大的压迫之下,他们已经无有甚么多余的精神去思考了。 思考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奢侈,他们有些奴隶,通俗来讲,便是不须思考,活下来的可能才更大,看起来像是“行尸走肉”。 止看起来活着,也许在旁人看来无有意义——但是活着,也许就是意义,无用追求什么意义,先止求得活下来。 所以陆峰的口令简单又直接,他将火把立在了土里,照亮四周,将这里照的亮堂堂,先叫他须的匠人,都先叫出来。 叫老扎西呼唤,先叫出来了银匠,木匠,皮匠,村子里面也无甚么书记官和业巴,这里的一切都是“罗仁老爷”自己来做的,这些人,便是“罗仁老爷”手下的所有匠人了,陆峰仔细检查了他们,无发现他们体内被狼吃了,再三确定,陆峰便叫他们呼唤自己的亲人。 陆峰叫他们将自己的妻、子、亲眷都带出来,检查一遍,再叫他们将邻居都带出来,一个个问,一个个检查,等到这风雪也止了,天也发了鱼肚白的时候,陆峰方才确定,这些人里,无甚么厉诡狼了,厉诡狼还无侵蚀了此处。 几只狼崽子止藏在暗处,被陆峰处理掉了,还有就是“罗仁老爷”一家,除此之外,都无甚么被诡狼吃掉的人,这些人,从亲戚关系到邻居关系再到其余的多种联系,一个村子就这么多人,就连尸体都在此处,再无有人了。 这大日将出未出的时候,是寒意最重的时候,陆峰也无再问话,“六字大明咒”帮助这些人维持住自己体内的那拙火,不叫他们冻毙在此处,直天亮,大日东升,陆峰方才言语:“如此,你们之中,可有识字的?” 无人回答,倒是这天白了,火也熄了,雪也无再下,陆峰的“防火渠”也起了作用,也无出现甚么一把大火将此地烧成白地的情形,那些人无言语,陆峰便是要说些言语的时候,忽有所觉。 陆峰抬头,看清楚了中河村的模样,止看到了这中河村的情况之时,他忽而不说话了,只是将眼神落在了远处,怔怔出神,老扎西小扎西他们也不敢说话,无人敢于问一句:“上师,怎得了”,所以陆峰止自言自语,“竟能如此?” 一时之间,陆峰怔怔出神,中河村和上河村都称得上是“福地”,有河流流过,地势是阶次第往上的,在不断的拔高,所以也可形成田地,止此地田地并不如“上河村”,“上河村”应是一座平原,“中河村”已经进入了山区,再朝着山中走,便是“下河村”。 问题便是出现在这里,他此刻,就应是在“平缓之地”和“入山之地”的最后衔接部位,所以陆峰昨晚无感觉到强烈的落差,但是现在看起来,陆峰止觉得有些微微窒息,便是因为此地,宛若是一张巨龟的大嘴,渐次地台阶往上。 那巨龟就如此趴在此处,死去已久,浑身上下散发出了难闻腐臭的味道,等待着人从他的尸体上走过,缓缓向上爬去,如此朝着前头走的话,那他应走入了“下河村”。 陆峰询问了不远处站着的小扎西,小扎西证实了他的话语。 再往前走,在山里,的确是“下河村”。 陆峰问小扎西,村子是否一直如此? 小扎西言语,“是的,上师。” 可昨天晚上那样大的火,陆峰亦都无所见到不远处的山壁,现在大日一出,此地仿佛是真的多了一层山壁“撞”了过来一般,陆峰止见得一次,就感觉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横亘而来! 朝着他“撞击”了过来,陆峰立刻默念“六字大明咒”,手中的嘎巴拉念珠拨动的奇快无比,越是端详,陆峰就越是感觉到了心慌,心梗,仿佛“他不就山,山却就他而来”,无奈之下,陆峰便不继续往那边看了,再度闭上眼睛。 此地之景色,无有修行之人,无会感觉像是眼前这般的“震撼”,可是陆峰越是看,越是感觉到了此地之震撼,过了半晌,陆峰方才睁开眼睛,挪移过了目光。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悟,“雪山,殊胜之神灵居住之地,以往之不可见,无尽白塔寺之后的雪山,是为主持法尊降服过的雪山。” 他想到了噶宁庄园之外,具有浓烈中亚风格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大神巫,他所乘坐的车辇,在车辇的墙壁上,是初代主持法尊建立寺庙时候的样子,起码是最有可能看到的,初代主持法尊建立寺庙时候的样子。 陆峰亦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怀着对于自然的敬畏,陆峰双手合十,长念“六字大明咒”,方才再度端详起来了此地,却不看山,止去看水,他示意诸人除了那些匠人,其余都可回去,无用站在这里,止就算如此,亦无人离开。 ——他们不晓得自己应该做甚,陆峰便言语,叫他们稍微等候一些,并且叫小扎西跟在自己身边,他有些许话想要问问小扎西。 他无有叫小扎西和他入山,陆峰叫小扎西带着他去河边看一看,待到看到这水,陆峰亦久久无言语,过了半晌,他方才说道:“小扎西,我且问你,此处的河流,便一直如此么?” 陆峰双目凝视在了这河流旁边,小扎西小心翼翼,老老实实,他说是的,上师,一直如此,他一定无记错,因为此地就如同牛乳一样,哺育大了他们这些小牛犊,叫他们无有在这里死去,所以他们方才记得,此地就应是如此。 从他的爷爷的爷爷那边,从“罗仁老爷”是这里的老爷开始,这里就是这样的。 “应是如此,应是如此这般,水往高处走么? 从那山上流淌下来的雪山融水,到这山上飘忽上去? 水从低到高处走?” 陆峰看着这从低到高的水流,询问小扎西说道,小扎西说便是如此,就连那些来此的大僧侣,亦会吐着舌头赞叹,说这是菩萨的旨意,是上师的神通叫这河流倒淌。 在这河边,陆峰看到了诸多石幢,还有玛尼堆,上面刻写着诸多的咒文,多是六字大明咒,还有许多牦牛,羊,还有一些珍惜的禽类的头骨,上面都写着甚么。 甚至顺着河流往上,陆峰还能看到一座石头堆砌起来的“庙”,无多大,但是里面应供奉着什么。 陆峰问道:“小扎西,那里面供奉着什么呢?” 小扎西说道:“上师老爷,我不知道哩,‘罗仁老爷’和那些来过这里的僧侣,都不许叫我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人过去。 会损伤了庙的神妙之处。” 陆峰相信这神妙之处这种词语,应是哪一位僧侣说的,就看着小扎西,他应说不出来此事。 陆峰无去看那雪山,止叫小扎西无要过去,他自己缓慢的朝着河流上游走过去,陆峰从前从未听说过如此之事,就算是从老僧以前的笔记之中,亦无见过此等事情。 《密法域游记》是陆峰最早看过的一本闲书,现在想来,那本闲书应是有诸多错漏之处,无说其余,那本书上之言语,“厉诡”之上方才是“外神”,“野神”,再往上是“大殊胜”,“大恐怖”,现在想来,其中亦有诸多不尽详实之处。 现在的说法,是“厉诡”和“外神”,“野神”都在一起绞杀,并无甚么上下尊卑之说,至于说“大殊胜”,“大恐怖”,陆峰觉得“外神”就已经“大殊胜”,“大恐怖”了。 那老僧亦无写甚么言语在风土自然环境上,就连密法域的“空行母呼吸”,都未曾写在上面,真不像是一位密法域真正流转过的老僧写下的闲书,应也可能是哪一位僧在胡吹大气,写出来了这样一本书,夹杂在了经卷之中,被陆峰捡到了。 毕竟,陆峰这才真正出了寺庙多少天,就遇见了这样的危险,除了人类聚居区应是建立在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其余之地,都有各色各样特殊的危险,整个密法域,都因为未知的原因,呈现出了“星罗棋布”的分布方式。 若是老僧真的是靠着自己双手写出来了《密法域游记》之人,那他应也知道密法域现在之情形,写出来之物,应该也对于陆峰有所启迪,但是无,陆峰读了诸多事情,都和现在的密法域不是很能套的上套,感受到自己胸前无甚滚烫之意,陆峰朝着那石头垒成的,未有一人高的庙宇走过去。 哪怕是在密法域,也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前半句是陆峰加上的,但是后半句,却是密法域之中的人常年说的,这句话便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虽无一模一样之言语,可是有一模一样之含义,密法域之中,不知道多少雪山融水养活了密法域的人,提供了灌溉和牲畜、人的饮水问题,但是在这里,地势阶次第往上,朝着此处看去,后面便又是一座山。 人的眼睛会说谎,因为参照物的不同,会引起错觉,可陆峰觉得,此地并非错觉,他真的见到水从低处往高处走,逆转了陆峰的想法。 陆峰止想到了在噶宁庄园见到的,“由死转生之轮”,此二者外表来看,都无甚么可以相提并论的情形,一种是自然奇怪(水往高处走),另一处是将死人变成厉诡,再变得宛若是“活人”一般,看起来都无甚么一样的地方。 但是陆峰就是觉得它们一样。 一样的“不讲道理”。 来到了这一人高的庙之前,陆峰也倒是记得,那老僧写的《密法域游记》,里面有对于法寺——应不止是佛门的法寺,应还有诸多“巫教”的寺庙,对于这些寺庙建址的言说,其中陆峰记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在密法域,无去思考那些不应建庙之处建造了庙宇,应有何用。 止见到,无得靠近,若得靠近,无去思考,去去便回。当时陆峰的理解是,密法域所有的法寺,应有建立,都有原因,现在陆峰却觉得,这些无人知晓的秘密,也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是“密”的一部分。 去触碰这天地之间的一部分,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就算是去修行,亦要懂得知识,考取学位,再慢慢的去学习,何况是这天地之间的一部分呢? “去去便回。” 陆峰呵出来了白气,行走到了庙宇之前,见到了一尊铜铸的金刚神像供奉于其中,此金刚护法三头三目六臂,一人高。陆峰无认识此金刚护法为何,但他见得此金刚护法的九股金刚杵戳在地上,在地上是一只活蛇,将活蛇钉在此处。 陆峰先行礼拜了这位金刚护法,称赞护法,随后就看到了这活蛇。 九股金刚杵就如此钉住活蛇,但活蛇无任何死去之意,陆峰无可知这活蛇代表着什么,这活蛇被九股金刚杵钉在原地,不断扭动,却无一丝丝鲜血流落出来,它之猩红双目看着陆峰,蛇信子吞吐。 陆峰无有驱魔的想法,他知道自己驱不动这魔,这金刚护法的神像,陆峰也无知它会不会动,若是不会,这就九股金刚杵应是什么时候刺入这蛇的体内,这蛇又活了多少年月?亦或者是,这蛇,真的止是一条蛇么? 止多看了一眼,他耳中多了诸多窃窃私语,怀中亦有了一点滚烫之感觉,陆峰立刻口诵“六字大明咒”,转身就走,无丝毫犹豫,那窃窃私语声音立刻降低,陆峰无有回头,所以无有看到就是一眨眼时间。 无看到金刚神像是如何动作的。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9节 但止看到金刚神像的左脚,踏在了这一条活蛇之上。 陆峰此刻回到了小扎西身旁,一路不回头说道:“走罢,你可知,此地之事,应是何处的宗本负责?” 小扎西也不知。 回到了村子里面,那些人也无知道此事,陆峰蹙眉,知自己应询问一下此事了。 陆峰也无知道此地属于何处,密法域,或者说往小里面说些,在阿布曲州,寺庙、宗(县)和土司“三足鼎立”,无尽白塔寺是整个阿布曲州数得着的大寺庙,也属于这寺庙之中的一环,有无尽白塔寺这样的主持尊者为“呼毕勒罕”,每一次的圆寂和新的“佛子”被选出来,整个州府都震动的大寺庙。 也有日出寺这般,无甚么名气,就连主持都无能称之为尊者的小寺庙。 这样的小寺庙,主持的位置,是无尽白塔寺这样寺庙之中的贵人,用来放逐寺中僧人的位置。 哪怕是作为一位第六阶次第学位的僧侣,日出寺的主持,陆峰亦不能一张口一闭口,就将这三块村子这样富余的地方吞进肚子里面,他可用自己的职业和“卓格顿珠上师”的压花纸,吃掉匠人,但是想要吃掉这片土地,亦还是要走了宗本老爷们的程序。 无得僭越。 第128章 大雪纪(感谢摸鱼人永不眠) 密法域所有的一切,亦都是有一层规矩在的,陆峰和智远僧在来的路上,亦有过谈话,言语之中,也说起来过密法域“人的生态”。 密法域的金字塔,不止对于奴隶很残酷,对于一些小贵族亦是如此,便都是一个字,“争”,也许还有别的单字可以形容,但是说到了最后,陆峰却只觉得一词语,便可以形容此种情形。 无非便是一个“求活”,奴隶求活,僧侣求活,下求活,上亦求活,“吞并”这个词语在密法域并不罕见,密法域的贵族们,亦不是世世代代都是贵族,贵族亦会破产,亦会被吞并,亦会有一个人从小贵族之中杀出来,成为大贵族。 也会出现百年难见之大变革,大贵族亦烟消云散,化作了虚无,所以,一个大贵族家中,若是无了大神巫,无了大僧侣作为加持的话,止家中有数不清的牧场,牛羊,那贵族本身,亦是别人眼里的牛羊。 不须多少时间,止须得一个契机,家中所有一切,便都会化作别人的资粮,无有例外,可是这些也都应在既定的程序之中产生,就像是现在这般情形,若是无州府、宗本明面上的承认,就算是“罗仁家族”无了传承,也不可能落在陆峰手里。 ——尽管他亦是一位僧侣,尽管他背后还有“卓格顿珠”和“明理长老”,事情亦不得如此。在阿布曲州,明理长老的名字可能比“卓格顿珠”更有用处些,亦可能相反,“卓格顿珠”上师更有面子,陆峰不知,这种事情都要自己去做了才有可能见到,这就是所谓的知行合一,听别人的,还须得自己亲自去见一见。 止按照“罗仁老爷”这个身份地位,陆峰觉得,应是附近的宗(县)本老爷来判定此事,无须上报给州府贵族,应这位老爷,也无甚么显赫的不得了的家世,甚至陆峰现在觉得,他所处的这三处村子,亦不算是什么安平宝地。 但是无是什么安平宝地的地方,亦是需要俗世的资粮来赎买的,宗本老爷可以叫此地荒废,但是无可送给陆峰,那完全是两回事情,哪怕陆峰是“卓格顿珠”家族之中“侍从僧”,亦要吐出一些甚么来,填饱宗本老爷的嘴巴,才能获得此地的所有权。 这就是由上到下的上层大僧侣,宗本大贵族们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游戏。 再说了,现在看来,此地应是平安的,是被佛法保佑的。 那尊护法金刚,陆峰无认识是何物,但是此地“巫教”和大僧侣都常常来此,说明就算此地就算是有些问题,亦是可控制的,无会陡然爆发的,叫人性命皆失的。 所以陆峰止叫他们且宽心,他回去询问宗本老爷关于此地赎买之事情,“便是如此,你等都要活下,无论是粮食,亦或者是其余之物,这是我赐予你们之福源,你们应时时刻刻心中都有此事,在食得之前,应念诵六字大明咒,感谢菩萨。 可知?可能持?” 陆峰将事情分说的清楚,解释的明白,揉开了掰碎了,有甚么说的那些人不太懂的,便告诉老扎西,叫老扎西以自己常用的俚语说出来,务必叫这些人都晓得,明白,陆峰还告诉其余人,若是冬天快要饿死,亦可以从这仓库之中取得果腹之物。 “你等死了,便是最大的罪过,是要下金刚地狱的,所以你等不可死,不可得上师之珍贵福源,却死于非命,此为大不敬!” 陆峰正色对他们说道,此言语亦非是陆峰胡言乱语,此为真实,得上师臂助却无活下来,无想念活下来,是应下无间金刚地狱的,这些人诚惶诚恐,无一丝丝敢于违逆之意,陆峰方才满意。 陆峰寻得了粮食,赠与了这些人,这些人礼拜陆峰,陆峰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若是有人问起来,便可以将此言语告知于他们,陆峰说道:“我是来自于无尽白塔寺,卓格顿珠上师麾下,殊胜之地的僧,我叫做永真,你们可以叫我永真上师。 若是有人问起来事情,你们便将我的名字言说出去。 我无会怪你们。 若是还无信任,你们且看。” 陆峰对他们温和的说道,叫他们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名字,并且拿出来了一块石头,在上面用三股金刚杵,刻写上了六字大明咒,将其放在了村口处,叫他们依照着此处,建立了玛尼堆说道:“便叫他们看看此物,有甚么问题,来山中问我。” 陆峰又从这村中仓库,拿走了一些供奉,无有再带走人,山上无是什么养人的地方,不过走之前,陆峰还叫人带走了鸡。 陆峰也未曾告诉别人这鸡,是如何作用的,他是上师,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要一只鸡,那就是一只鸡,止是叫小扎西抱着,叫这些匠人,收拾好了自己的物件,随着他一起上山。 此地无甚么可以留下来的必要了,要是真的等到了大风雪来咯,那山上的人都冻毙在风雪之中,陆峰如此做又有何必要呢? 离开之前,陆峰言语说道:“你们这些人和我上山,是要做一件有大功德的事情,是要在杂湖朗诺山建造一座法寺来,建立在山上,镇压山上的妖魔,保护你们这里的平安。 这是无上殊胜的大功德,无论你们有什么罪,建造了这寺庙之后,你们的罪过也就消了,这一辈子,便可得圆满。” 陆峰正色说道,言语完毕,叫匠人去收拾物件,此言出去,无多少时间,陆峰便见到不止是匠人,就是这里奴隶,所有之人,都将自己所能布施的所有之物都带了过来,都要供奉给陆峰,甚至有人愿做牺牲,将自己埋葬在法寺的地基之下。 陆峰无说甚么话,他看着这些人,沉吟了一二,也无叫他们不布施,也无叫他们连自己都布施出来,止叫他们都寻得石头,陆峰问他们名,许多人也无甚么名字,有名字的都是少数,陆峰将这些石头都带了回去,问起来,便是用作建造这法寺。 “便是以你们的功德来建造这庙,你们可愿意?” “上师,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无有什么不愿意的,止大家担心供奉不够,可能效果不够。 “无有什么够不够的,无有什么够不够的。” 陆峰说道,他看着那些匠人,说道:“都应走了,都应走了,无能在这里停驻太久时间,停驻的时间太久了,便无坏了事情。 要叫你们都咬着牙,和我到了地方,我会为你们诵经,保持健康。” 陆峰言语说道,他叫匠人们坐在马上,要在今日大日落下之前,赶到一片白地的“上河村”,就如此,带着诸人,陆峰还真的在晚上来到了“上河村”,叫众人围坐在了篝火旁边,陆峰以“六字大明咒”驱除他们身上的风寒,又叫大家喝了热热的酥油茶。 酥油放的满满的,自己一人不断的加持火焰,不叫众人冻死在风雪之中,今夜反倒是无雪了,可是天气也更冷了,其中有一匠人,应是皮匠,他看着这天说道:“菩萨保佑,明日又是一个可以放牧牛羊的好天,中午要热的太阳晒屁股勒!” 陆峰闻言,有了兴趣,问起来原因,皮匠有些胆怯,但还是说出了言语。 自古以来,看天就是一种技能,止这技能,陆峰并不会,现在问起来,皮匠也无有什么隐藏,都说了出来,从星相,到云相,甚至还有一些玄而又玄的风相,都和陆峰言语,陆峰闻言,连连点头。 “我亦无什么可以作为师资的,便再给你几个糌粑吧。” 陆峰双手合十感谢皮匠,吓坏了皮匠,入了夜,来到“上河村”,陆峰夜中无甚么睡眠,他不仅是无有什么睡眠,还很警惕,左右的看,点了好几堆篝火,照亮四周。 无有黑暗之处,防止那狼袭击,陆峰持“六字大明咒”,盘膝坐下,若是有何种危险预兆,他一定会惊醒,止今夜的风儿甚是喧嚣,过了大半夜,亦无甚么狼出来不开眼。 快要到了天明的时候,陆峰围着这些人走,添补柴火,不叫这篝火散了,并给持咒,不叫这些人冻死,行走半日,陆峰看到了在驮马褡裢上出来了一个头的银塔,陆峰看到之后,将此物收敛在了手上,若有所思。 应也要和此物有一个了断了。 他是在“罗仁老爷”的家中取得此物的,无知道此物应是何种作用,但是端详了片刻,陆峰忽而想到了一些什么。端详半日后,陆峰在心中敲定了计划,终究还是叫来了一个小娃子,应是小扎西的娃娃。 叫醒小扎西,叫他们在火上煮酥油茶,叫他们将糌粑在火上烤一烤,烤的热热的,并且陆峰更是将自己的僧衣脱了下来,寒风凛冽之中,他叫小扎西的娃娃一手拿着银色的小银塔,一只手抓着他。 诡韵从小扎西娃娃的身上渗入了进去,就一下,慈悲韵流淌在了这娃子的身体之中,紧接着,一股子力气陡然出现在了小娃子的身体之中,这小娃子一瞬间就脱开了陆峰的手,十分大力,也无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起了这大力气,小娃娃睁眼,看着陆峰,口中言语苍老,他大声言语说道:“你们如何这样慢待于我? 如何敢于这样对我? 你们应受到火烧、冰灼之刑罚!” 他指着的人是陆峰,因为陆峰就在他的面前,诡韵进入了陆峰的身体,但是被陆峰镇压了下去。 陆峰止再度抓住了“小娃娃”的手,这一次,陆峰用的是“神力圆满”,这“小娃娃”也很大力,却无什么办法挣脱陆峰的手,直到陆峰松手,他知此种力量,压根就不是一个小娃娃可以用出来的。 除非他也神力圆满,可是小扎西的娃子很明显不应该如此,想到此,陆峰松手。 将用糌粑做的曼扎供奉于小扎西的娃子面前,无是在供奉小娃子,是因为他之猜测,无一点错漏之处,银塔之中,可能就是“罗仁家族”供养的家神,无要去想神应是什么样子的。 有些神,无模样。 有些人,类似于人。 有些神,超出人的想象。 万物有灵。 “你是哪里的神?” 陆峰问道,他盯着小娃娃,知道这他促成了一场“不成熟”的神降,神降的媒介应是那一座银色的小塔,止神降的过程有些慢待,的确会令这位“降落”的神生气,止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陆峰须知道他之姓名,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是有完整的“流程”的,大神巫有大神巫的法会神降仪式,小神巫则不一定,各有特色。 “神降”是需要证明的,被神降的神巫可得种种不可思议之能力,他须为人证明他的这种种不可思议之手段。 止这一点,在陆峰这里便不须再证明了,因刚才大力,就已经可以证明神降确有此事。 并且是无须“烟供”的神降,有一些神巫在进行仪式之前,是会进行一场“烟供”的,有的神巫,会在烟中动些手脚,方便自己进入状态,但也有一些神巫,须得在仪式开始前几日,便水米不沾,止能说神灵不同,便手段亦不一样。 一些靠近寺庙的神巫传承——无是大神巫,大神巫不须证明自己,大神巫本身就是大农场主,大土司,或者是州府的贵族本身。是一些小神巫,并且是以寺庙为核心的神巫,是须得寺庙考核的,考核的人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大抵都是不许神巫触碰这些秘药的。 对于巡查很严格。 现在,陆峰亲眼见到了一场神降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陆峰的目光落在了这银塔上,知道这也应该是“罗仁家族”的家神。 小扎西和老扎西不知所措的看着此幕,陆峰无言语,他看着“小娃娃”,“小娃娃”亦看着他,陆峰请他用供奉,所有的一切都僵持在此处。 “小娃娃”无有动作,陆峰拿着曼扎,开始念起来了的供养的咒语,过了大半日的时间,“小娃娃”方才接受供奉。 接受了供奉,便无应伤害供奉人本身了! 第129章 建庙纪(感谢古道飘雪书友,谢谢) 篝火燃烧起来点点火星,逐渐飘上了云霄。 落在了陆峰和这“小娃娃”的周围,也如同他们之间的气氛,开始逐渐凝固和暴躁了起来。 二人都如同是两只发怒的野牦牛王一样,无有任何人退让。 陆峰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小娃子”,是他叫“小娃子”承担这厉诡的“神降”,那么,他应要确保这小娃子安然无恙,这熬煮起来的“酥油茶”,这准备好的“僧人衣裳”,还有升起来,热火朝天的篝火,都是为了小扎西家的小娃娃准备的。 应“神巫”的“神降”仪式,便是那些准备良好的“神巫”,在“仪式”,“法会“之后,累得虚脱,脸白如纸,无甚么大喘气声音的神巫都为数不少,何况是一小娃娃了,但好在小娃娃恢复起来更快。 ——那些其余之人,无甚么人可以恢复的像是这个小孩子这般快的,“小娃娃”也看着陆峰,止“罗仁老爷”家的家神,对于陆峰所供养的曼扎,无甚么满意之神色,他说道:“你应以金曼扎供养与我,便是糌粑曼扎,亦应在里面掺入酥油,葡萄干,枣干,白糖。 你这僧,无应如此慢待于我。” 陆峰闻言,站了起来,指着那“小娃娃”说道:“我无应如此慢待于你? 你无应如此慢待于我! 你先应说出你的名,说出你可做何事——毕竟如若你是罗仁家族的守护神,你便是背弃了罗仁家族!罗仁家族上下都被厉诡所害,你却无一点保佑之作用,应被指责,应被唾弃! 你应被送入无尽白塔寺,送入无尽白塔寺的戒律广场,你应被剥去了你身上的衣,在戒律院广场上被鞭笞,以示惩戒! 便是今日,我起了慈悲的心,无有将你送到无尽白塔寺之中,结果,你还在此地,大言灼灼,无知惭愧,你应被移出罗仁家族的经堂,无应在此处,还要上等曼扎供奉! 你应被放在法寺之前的阶梯之上,日日夜夜受到僧侣们的践踏!如今你何敢对我如此言语? 还不悔悟么?” 陆峰勃然大怒,指着“小娃娃”说道,这些天他也知了,他知在密法域,无甚么怀柔怀恩之言语和举动,如二只猛虎相遇,便止三种结果,亦或者是强的吃了弱的,亦或者是两败俱伤,亦或者是两方实力相当,震慑而退,无有斗争。 若是一方退走,那无是因为一方“仁德”,止觉得生死相搏无甚么胜算,害怕自己伤了以后无再存活之可能,老虎之间如此,人和人之间亦是如此,甚至和野神、外神之间,亦无甚么稀奇的特殊,止这厉诡,陆峰直接劈手夺过去了银塔,指着此物说道:“你这家神,无甚么保佑之意,应被惩罚,应以戒律制服!”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0节 陆峰跺脚,拍打手背,指着“小娃娃”,强令对方言语出自己的名字来。名字在诸多法会和仪式上,都具有特殊的作用,在许多法咒之中,亦有许多须得使用名字的地方,被陆峰如此对待,那“小娃娃”欲做勃然大怒状,无料得他尚未愤怒出甚么来,陆峰却被他激怒了。 数次言语不说,陆峰再度呵令他皈依,可是“小娃娃”却还是无说出自己的名字,甚至于诡韵弥漫,有了明显不悦的状态,陆峰止在这寒天大雪之中,穿着坎肩——他身外的袍子已经脱下了,在这状态之下,他身体亦不算是瘦弱,但是也无甚么大腹便便之感觉。 是一种很精瘦的感觉,还无到应精壮的时候,他成为第六阶次第的僧侣才几天时间呀,哪里能得许多营养?止和身边的这诸多匠人相比,他还算是好,无骨头瘦弱的都从皮肤下面欲要凸出来的样子。 他摆手示意诸多人都朝着远处走,勿要靠近,他直接甩开了自己的僧袍,教自己的僧袍落在了小扎西的身上,陆峰勃然大怒之后,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二重唱”,他呵斥说道:“大胆!若是你还无言语,你便为和我作对,你便是对僧侣不敬!怎么,你还未曾观得错误,无从认得错误? 还不肯告知我你的名么!” 他一只手抓出来了一个嘎巴拉碗,另外一只手上的三股金刚杵跃跃欲试,便要用这“小娃子”的血,以佛敌之血,灌溉佛土,熄灭这“不动明王尊”的怒吼,用他的人,做出一个“诛”业来,吓得老小扎西和那孩子的母亲都颤抖,却无敢上前阻拦上师。 止有啜泣的,止有想要念咒的,止有想要叩首的,不过陆峰却清楚,他无可以这“小娃子”的血液做得“诛”业的食子来,因他心中还有碍,以此供奉,只得本尊不喜,所以陆峰心中更加不喜,就是此魔,障碍了他对于本尊之观摩,之学习! 此就为生障魔! 于是乎,面对自己的生障魔,陆峰怒目圆睁,一张脸在影影绰绰之间,都出现了明王的忿怒相貌!明王,明,乃是智慧之明,是智慧火焰照耀的明;王,说的是可以操纵万物之能,二者合一,方才称得上为“明王”。不动明王为佛的教令轮身,意思之中带着大摧毁!大破坏!大醒悟!是以忿怒的样子,唤醒众生,止叫人看得真实。 此刻,这厉诡,他应也在众生之中,他亦是见得不分明,亦是沉溺于了那迷障之中,都应醒悟,醒悟,醒悟! 陆峰在朝着本尊靠近,靠着本尊学习,进步,便是要在处处,学习本尊之想法,真谛。“不动明王密咒”第四阶次第,须观想出全身之模样,应咒力也可从一间密室的范围,咒力范围也可扩展更多,影响更多,止陆峰止突破了第三阶次第的密咒,尚且还无快速突破第四阶次第密咒的资粮和加行。 但止现在,陆峰以第三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对付眼前这一“家神”,亦不落下风,第三阶次第的咒轮从陆峰的眉心开始缓缓转动,无形的风马也几乎化作了一张忿怒脸,出现在了陆峰的身后,步步紧逼,无用咒语,陆峰止以“狮子吼”技巧,再度口绽惊雷,就一下,将附近的人都吵醒。 他们无敢动作,止见到了上师身上的坎肩都飘了起来,无用这三股金刚杵刺,止砸下,无砸在了那“小娃娃”的身上,但是那“小娃娃”被砸的不断后退。 就仿佛是在上师和那个小娃娃中间,有甚么看不见的屏障一般! 便是如训马,熬鹰一样,亦无甚么巧劲,陆峰便就是叫这“家神”屈服,他可供奉这“家神”,但是供奉之间,亦有不同,譬如初代主持法尊“供养”明主大王和后代的僧侣供养明主大王,其中亦有大大的不同。 陆峰须得其中之主动权,以诡韵来观,此“家神”亦无是什么了不得的护法,陆峰打定主意,便无任何犹豫,那“小娃娃”身上的诡韵渗透了出来,却只是在防护自己,无敢过去触怒这僧侣。 他无知道眼前的僧修行的是何种的秘法,他止知道眼前的僧修行的是为“诛”业,增息怀诛之中,供奉做“诛”业的本尊,无一不是忿怒相貌之尊,至于是将金刚护法为本尊,亦还是将其余什么为本尊,他就不晓得了。 他亦不是完整的“厉诡”这一点陆峰还无知道,既无是“完整的厉诡”,陆峰如此,他心中开始惊慌,毕竟,修行“诛”业的僧,在这种时候也无有脾气好的,虽金刚和明王,大有不同,且在密法域,金刚护法和明王大不同,明主、命主、金刚护法、明王亦是大不同,虽有些名称之间仿佛,但是相差极大。其中命主和明主,大多都为未出世间神,亦是可以常见之神灵,极大多数的护法金刚,都为出世间护法,是为了护持佛法的护法,明王则不同。 明王为佛的教令轮身,二者之间自有极大的不同,然许多人,这其中亦包括许多僧,都无得认出陆峰之秘密本尊为何,但是那“家神”能感受到陆峰的大忿怒,可以感受到陆峰那种欲要将他焚烧成灰烬的怒火,于是在此等大威胁之下,那“家神”终究是松口了。 “小娃娃”说道:“吾乃是罗仁·次旦仁珠,乃是扎举本寺的上师,你不可如此对我不敬!” 陆峰无知道他的罗仁是他的名字,亦或者是什么,但是他如此说,便是说明“罗仁老爷”一家是有姓的,便如“噶宁家族”一样,陆峰得了姓名,便连连诘问,破开气势之后乘胜追击,如是在无尽白塔寺的辩经场上一样,止如今,他不再是盘膝坐下,应付别人诘问的僧了,现在他是在诘问别人,给别人压力的僧了。 不断的试压诘问,那“罗仁·次旦仁珠”被连连盘问,竟然也无恼怒,或者说是无敢恼怒,只是言语,陆峰问他甚么,他只能回答甚么。 他先答,“罗仁家族”的罗仁,是地名,是此处被叫做“罗仁”,此地的归属权,应在那遥远的扎举本寺,陆峰言语,立刻单刀切入问道:“那为何这里面的日出寺为无尽白塔寺,为何,为何,为何!” 他用的是辩经的技巧,这种诘问极其考验僧侣的基本功,因为这样的诘问,是叫对手无甚么思索的反应,都须得平日之中的积累,是“快问快答”的方式,也就是所说的,一切学识,都应如念佛一样,在心,在眼,在口,在心,在识藏之中。 无是斟酌再三再可以谈论出来的,所以说,僧之间有无基本功,是否有真本事,止须上辩论场,止一二句,便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是不是腹中无有甚么东西的草包,就能看得出对方是不是止看上去雄壮,实际上却脚软腿软的软脚小马,趴不动母马的样子货。 现在陆峰亦是如此,他就是诘者,并且他这般诘问还有一种意义,便是“不可欺瞒”,因为他此刻,亦是二重音,气势越来越高,就连周围的风好似都知道无可侵扰尊者,不敢放肆的吹。 无知无觉之间,那些篝火旁的匠人一个个叩拜在地上,连头都无敢抬起来,罗仁·次旦仁珠感受到自己如同是野马群之中的野马,被一个好猎手的套马杆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着这好猎手将套马杆子用力收束,那约束也越来越紧了。 但是话是如此言语,罗仁·次旦仁珠亦不敢不回答,他止好快速说道:“我无知原因,但我知此事应是扎举本寺的主持法王告知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同意的,其中有如何的渊源,我无知,我无从得知! 但罗仁,的确是属于扎举本寺,山中的日出寺,属于无尽白塔寺! 我之言语,无有任何虚妄之处!” 说到这里,陆峰便看到小扎西的小娃娃脸上,已经出了斗大的汗水,这应是他撑不下去的模样。陆峰便问他应如何请来,生日在甚么时候,应如何送走之事情,进行询问,问清楚了之后,送走了这位叫做罗仁·次旦仁珠的家神。 随后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衣服死死的包裹在了“小娃子”身上,看着他“唰”的汗水流了下来,陆峰立刻言语说道:“酥油茶!” 小扎西立刻赶了过来,陆峰叫他小心翼翼的喂孩子酥油茶,那孩子面色变得煞白,应是脱力了,陆峰叫人将其抬到了篝火旁边,做好保暖,自己则是开始诵“六字大明咒”一只手握住孩子的手,将大慈悲韵传给了这小娃子,不住的念经,直到小娃子缓缓睁开眼睛,面色也红润了起来,陆峰方才松手。 陆峰双手合十,说一声慈悲,看天色发白,他叫诸人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今日上山了,止不知道这几日智远僧和白玛如何了,他手中捻动着嘎巴拉念珠,再度看着这银塔,从其中取出来了一点骨殖。 陆峰仔细端详半日,认出此应是眉心骨。 第130章 建庙纪(感谢心之阁书友,谢谢) “原来是眉心骨,止无想到,一位高僧圆寂之后,竟如此。” 陆峰对于厉诡是否诞生,此刻亦无甚么头绪。 是人死去之后,就化作了厉诡?还是说人被诡韵侵蚀,就化作厉诡?无有太多的信息,陆峰止能猜测,像是罗仁·次旦仁珠这样的“大僧侣”,像是他这样出生于扎举本寺,得了第五阶次第学位的僧人,可以称得上一句“高僧”的称呼了。 高僧圆寂之后,亦应有中阴身,所谓中阴身,便是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这一阶段时候的灵魂模样。止僧在圆寂之后,中阴身很快便去转世,或者是入了轮回,又或者是其余之归途——陆峰未有想到,这位罗仁家族的“大僧侣”,会选择化作了“家神”,他端详着此物,将此物继续放在了那银塔里,无有再说什么言语。 ‘来自于扎举本寺的僧的魂魄么?’ 陆峰忽而对于这僧的魂魄感兴趣了,他转动着自己手里的嘎巴拉念珠,心知自己这一趟扎举本寺,应是必去无疑问了,不管是宝帐怙主的本尊观想坛城,亦或者是为了更高的学位,他都须得去此地学习,学习很长时间,那么提前能够得到关于此等殊胜法寺的消息,总是有些好处的。 ‘止是此地,到底和无尽白塔寺有何关系?亦或者是说,此地是和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有关系?’ 陆峰心思万千,静静的等待着诸人将东西收拾好,那名会看天色的皮匠收拾好了东西之后,低声的双手合十,跪下,对着天磕长头,对着驮着自己的马磕长头,嘴巴里面念念有词。 他应是在祈福。 陆峰并无着急,等到他做完了这一切,方才言语说道:“旺杰(皮匠名字),你看这今天的天气,是一个甚么样子的天气? 有没有甚么可以将人吹走的大风,是不是附近谁的生日? 旺杰啊,以后好好努力,你也可做一个向导僧啊。” 旺杰听闻,憨憨的笑了一下,伸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抹在了自己的脸上,方才对着陆峰说道:“上师,我也不知道哩,我也不知道哩。 这些都是老爷们才会的东西哩,这些都是佛菩萨给老爷们的东西,我们这些人,怎得能知道这些事情。 我们都是石头出来的脑袋,上师老爷们,那都是天生的,能够被菩萨看好的脑袋哩。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旺杰点头哈腰的说道,陆峰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我无是叫你说这个的,不过你若是不确定,那你说,我们是要修建菩萨庙的。 我们是要给一个顶顶殊胜——啊,不是,厉害,位置大的菩萨建菩萨庙的,你说,今日这山,我们是上得,还是上不得?” 听到了是给一个顶顶厉害的菩萨建立法寺,旺杰吐着舌头说道——陆峰发现在这里,大家都喜欢在表达自己的惊讶和不可思议的时候,都用吐舌头的方法说话。 他说道:“上师呀,上师,那一定是上的,上师呀,上师为菩萨修建菩萨庙,是数不清的功德,是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的功德,这样的大功德,菩萨是一定会保佑上师的呀。 有了菩萨保佑,天怎么会不晴呢?” 陆峰看周围匠人,看到这些匠人们的神色,确定他们如此言说都是发自真心,这些匠人比一些法力退步的僧侣,都相信菩萨的存在——有些许持咒士,最后因为未曾到了一个阶次第就破了戒律,亦或者是因为其余原因,法力退步的人,他们便是失去了对菩萨的敬畏心,对于上师的恭敬心,亦可能还有其余一些原因。 这些人,若是从虔诚而言,便就要比一些僧人可能还要虔诚,因他们无从选择,还是那句话,无从选择的时候,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最为虔诚的一条路,于是陆峰问他们,可会持咒,可能持咒? 若是无会持的咒,能持的咒,那便持“六字大明咒”罢。这几个匠人之间,竟然亦有不会持这个咒的!陆峰便教他们持这个咒,告诉他们,这是观世音菩萨的咒语,是最为慈悲的那位菩萨的咒语。 果然,也有人不知道观世音菩萨。 陆峰问他们,他们神色惶恐,害怕自己因不知道菩萨的名字堕无间金刚地狱,至于无间金刚地狱是一个甚么场景,他们也无知道,但是他们就是害怕,他们止知道菩萨和佛,但是问,菩萨就是菩萨,佛就是佛,他们也不懂菩萨叫什么,佛叫做什么。 陆峰闻言,便耐心的告诉他们,他们应念“六字大明咒”,他们应得到救赎,他们应得到观世音菩萨之观护,陆峰叫他们用心的念咒,无用担心这密咒念错了,带上了一些口音了,触犯什么忌讳,“观世音菩萨是慈悲的,她无会在意这些事情,也无用担心别的甚么,菩萨是不会怪罪你们的。” 陆峰温言细语的对他们说道,叫他们心中惶恐的时候,记得持这个咒语,无要紧张。 “密法域所起来的每一缕风,其中都应有慈悲的味道,都应有大智慧的味道,都应有勇力的味道,风马是菩萨的使者。” 陆峰对他们说道,叫他们随着自己行走,止行走的时候,陆峰亦是在思考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说的,难道他们真的无有听过观世音菩萨的“六字大明咒”么? 无甚么答案,但是陆峰觉得不对,他向来都不愿意轻视自己之想法,明理长老告诉他的期限是三年,止能说大家都在等待主持尊者圆寂,在等待一场比今年的风雪还要寒冷,死的大僧侣还要多的一场“冰风暴”的来临。 止这个时间,三年,陆峰无端的想到了一句很有名的台词,“说好三年的,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只后又三年!快十年了大哥!” 不是陆峰不相信明理长老,明理长老无有什么必要欺骗陆峰,止所有的事情,亦也要自己做些准备在。 他离开的契机,明明白白就在“主持尊者圆寂”这件事情上。 望着眼前皑皑白雪和未知的雪山,陆峰的脑子之中,却满满的都是未来。 ‘所有的事情,都着落在了主持尊者圆寂这件时间点上。 主持尊者圆寂,整个寺庙之中的权力,理论上处于一个‘混乱真空期’,在这个‘混乱真空期’中,土司和宗本贵族们的力量会在寺庙之中,进行绞杀。 若是如往常以往,庙子里面应还有一股‘中立势力’,被两方角逐,还能有一丝丝的缓和,那应是主持尊者培养的自己的势力,但是现在,主持尊者主动将自己手中的底牌掀掉了。 这一股势力,都在那天晚上,都在法寺外的驮马队之中消失了。 无了第三股势力。 一个沙碉,聚合起来不容易,可是砸碎之后想要粘在一起,更加困难,土司和宗本贵族们是不会允许这一股力量再出现,他们应已经想尽办法吃掉这一股势力。 所以无了第三方,那就是双方混战,更加惨烈。 在这双方力量的绞杀之中,土司一方的贵子会成为无尽白塔寺的主持转世尊者,举行坐床仪式,在这期间,便是年幼的主持尊者学习的时刻,哪怕是贵为主持尊者,学习不过关,还是会被老师打手板,罚不许吃饭。 这个时期的主持尊者,亦无多少的权力,这一段时间,可长可短,但和我已无什么关系,想要翻身的机会止和登山的窗口期一样,转瞬即逝,我我唯一的机会,便是在‘混乱真空期’,得到法寺之中的推荐信,直接去扎举本寺,所以我一定要和明理长老联手。 依从佛法,若是还能借助什么外物,便看要借助什么外物,无论如何,扎举本寺,都要比此处安全百倍。’ 陆峰想到这里,目光坚定无比,陆峰止带着这些人朝着山上行走,自己则是抱着那一只鸡,将其抱的紧紧的,不许逃脱。 在路过了湖的时候,陆峰看到湖面依旧静悄悄,但是血腥味道未曾散去。 陆峰看到了许多杂乱的脚印,应是在他离开之后,又有人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祭祀,陆峰沉默的看着再多出来的胜幢,上面的肠子和内脏都热气腾腾,已经是第三个胜幢了,代表着“威严”的胜幢带着人的器官,就如此的立在此处。 “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无要叫他们看这些,上山罢。” 陆峰言语说道,他依法炮制,将绳索递给了诸人,叫他们都绑在一起,陆峰走在最前面,他说道:“无要看了,在天黑之前,我们应要到山腹处。” 他看了一眼晴朗的天说道:“到了下午时分,这里的风刮起来,你们之中,无有人可以承受这风,便是这路,都难走的很,要是到了大雪封山的时节,若是还无修建好法寺,除我之外,你们恐都要化作冰雕。 若是有不对,便大力拍打着绳子,我会知晓,若是害怕,就大声地念我教你们的六字大明咒。” 说完了之后,陆峰低头向前,无去看其余之物,顺着此地,口中念着咒语,就往前头走,无甚么停留。 直到走到为止。 不过他怀里的那一只鸡,他抱的极好,因为如何选址,都落在了这一只鸡上面。 佛寺的选址。 也自然有它的特色。 看不懂密宗风水论也无什么要紧的,每一位想要建寺的僧,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 “日出寺”遗址。 气氛凝重的吓人,智远僧持咒,坐着。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1节 已有人死了,这无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他们又活了。 无因如此。 滚滚浓烟之中,那些活“过来”的人在“哀嚎”,在“诅咒”,可是智远僧无一点动作,他眉眼之中都是肃杀,相比较于以前——也就是二天之前,他的头发花白的更厉害了,并且咳嗽了起来。 止他的眼睛明亮的惊人,他拨动着自己的念珠,缓缓的听着周围人的言语,并且看着死在地上的狼尸,在他的手边,他的嘎巴拉碗之中,亦还有红甘露。 他甚至还在笑,直到此刻,他方才有了护法上师应该有的模样,他做的护法上师,应是诸多僧都害怕的人,智远僧目光似有所觉,又无所在意的扫过这些人的脸,似是在看他们的眼神,在看他们的肌肉,在看他们眉眼的每一次的痉挛,在他的旁,白玛站在那里,地上还有两具尸体。 才旦伦珠,小小的沙弥什么都无会,他被白玛带在身边,什么也无会,便念经,他声音很稚嫩,但是经文念的一点都无错,他念的是自己老师——无可称之上师,止能称之为老师,他轻轻地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周围人的哀嚎轻松的压下了他的心经,可是才旦伦珠闭上眼睛,被吓得有些微微发抖,但还是口齿清晰,念起心经,无一句错漏。 看得出来,他极其努力了,智远僧则是垂目,对于此处出现问题,智远僧其实看的很清楚了,此地下面压着一个脑袋,在他听到了上师如此说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此地一定不安宁。 在密法域,这种修建在了特殊地形上的寺,就为镇压,现在日出寺无了,那便就压不住了,出现甚么东西都很正常的,但上师在的时候,此处无所错漏,上师离开,便出现了差错,智远僧便不害怕了。 因这代表着上师是能镇的住这里的这些邪气的。 他止须等待上师回来。 终于,有一个侍从僧忍不住,想要扑过来痛饮这甘露的时候,白玛已经准备好了,止他过来,白玛立刻动了,诡韵缠身,将他的生气强行掠夺出来,智远僧则是拿起来陆峰留下来的六件法器之一,金刚铃,不断的晃动起来,发出了凌厉的响动,叫那扑过来的“僧”痛苦的后退,智远僧手捏“外狮子印”,张嘴想要念咒,却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量的鲜血吐在了眼前的雪上,分外的殷红,智远僧蹙眉,随即,他再度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自己如同是放在了砧板上被锤打的熟铁,弯曲了起来,蜷缩在了地上,如同快要晕死过去,好在这个时候,陆峰的法器之上流转下来大慈悲韵,护持住了他的生命,不叫智远僧就此死去。 陆峰离开的这些时间里面。 此地,应是也出了一些事情。 第131章 建庙纪(感谢空行马年年雪里书友,谢谢) 智远僧的这一段痛苦的折磨过了许多时间,直到那下午的大日阳光柔柔的扑了过来,盖在了智远僧的身上,照出了一层厚厚的,金色的被子,智远僧方才略微好了一些,他看着身边已经处理好了这一切的白玛,说道:“白玛护法神,无须紧张,我还无事,等到上师回来,应就好了。 止须得熬得过这些日子便好。 今夜上师还未回来,那今夜还是依旧。白玛护法神,你去峡谷口,我留在此地,止此次,我无能靠着自身拦住那些诡韵,须得上师留下的法器用以辅助,我这些话呀,白玛护法神,若是我无能活着等到上师回来,那你便将我的话告知上师。 你就言语,我便如同是快要死去的牦牛,现在应是寻得一个地方,孤独死去,止剩得一个牛头,但无奈上师之命在前,我不可去死,违逆上师的意。 所以啊,未曾护持好此地的僧,是我的大罪过,我应来世转生为牛马,再受上师差遣。 白玛护法神,止今夜请你助我,护的这些平安。”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下,智远上师终于从地上缓了过来,他亦是抓了一把雪,抹在了自己的面上,随后整理了自己的僧袍,发出言语,白玛护法神说道:“使得!” 所以陆峰在傍晚,在那外头的风开始收人的时候回来,见到的便是这般的场景——气氛紧张,无人松弛,止见到了他之后,方才都像是卸下来了防备一般。 他叫诸人都过来,陆峰抚摸着他们的脊椎,口念密咒,以第三只眼睛观看他们,无有错漏,但有人得了诡韵,被陆峰驱了出去。 止这些人里面,除了已经无救了的,伤势最重的应就是智远僧了。 他拉了智远僧过来,检查智远僧。 智远僧体内的诡韵丝丝缠缠,在他的脉轮之中,他的生机在逐渐消逝,无论厉诡是怎样诞生的,那些厉诡的诡韵对于活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若我死了,上师,我的骨倒是可以用做祭物。” 智远僧用雪抹去了牙齿上的血,言语说道,陆峰无说话,因为他知道智远僧这话不是开玩笑,陆峰的大慈悲韵开始逐渐在智远僧的体内做一道引子,想要将智远僧体内的诡韵抽出来,但失败了。 那些诡韵都牢牢的把持在了智远僧的身体之中,破坏着他的身体,无叫他有片刻的安息,非是以前无这等诡韵侵袭智远僧,止陆峰以前无能观察到智远僧体内的情况而已。 现在陆峰的“不动明王密咒”第三阶次第,便可以看到了智远僧体内的诡韵,看到智远僧体内的诡韵,无法根治,陆峰的慈悲韵只好包裹住了智远僧,为他做息业,却止得叫他稍微舒服些,暂时压制下去这些诡韵。 陆峰蹙眉,这应就是噶宁庄园,被缠上的诡韵,陆峰体内无,应可能是人皮古卷帮助他阻拦了这最后的诡韵,可智远僧无那样的机缘,病根落在了他的身上,无可拔除,时时刻刻都如同屠户手上,那剔除皮子的小刀,割呀割,割掉了智远僧的寿命。 对此,他暂时也无能为力,陆峰实话实说,“我之六字大明咒,现在止能护你,无得救你。你应是在噶宁庄园之中,被诡韵侵蚀了身体,已经到了内脏肺腑之中了,我也无办法。” 在智远僧口诵佛号的时候,陆峰又说道:“不过现在救不得,不代表以后救不得,止须得一些时间,你也未尝活不了。 你且安心休养,我去看看外头的这情况。” 智远僧无言语,依旧在口诵佛号,陆峰为他搭建了帐篷,又叫诸位匠人都休息一下,这般上山,除了他,一个二个都累得很,陆峰也叫人给他们搭建了帐篷,寻得一个背风处先休息。 陆峰出去见白玛,询问他离开之后。此地发生了何事。 白玛说道:“本尊,本尊离开之后第一夜,我等便又做梦了,只这次的梦,和往常不同,我们都梦见了一人,无分男女,叫我们挖开这底下,放出了他出来。 此后,白日之间,就有僧俗失踪,我们将他们找到之后,他们便都已经如此。 被诡韵缠在了身上,无可救得,化作了被诡韵纠缠的诡奴。 止这些诡奴隐藏的十分隐秘,我们等闲也不能寻到,便寻找到了此等手段,利用红甘露将他们引出。 至于那些狼,晚上也有追来。” 陆峰闻言点了点头,示意今晚他们可安睡,今晚他来守夜。 他的目光朝着地底下看,也无知道自己脚下是谁的脑袋,他问白玛:“那此处的龙和他的伴神,无有过来吧?” “无有过来。” 白玛说道,龙并不喜欢这里的地形,止无要去他所在的温泉和水流旁边即可,陆峰盘膝坐在了原地,止在睡觉之前,陆峰将还活着的诸人都带了过来,将那银塔放在地上,叫他们盯着这银塔看。 也未曾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为何,就是这般看着,看着,忽然,扎娃好像是打了一个哆嗦一样,猛的一个哆嗦之后,睁开眼睛,他便换了一副神色,陆峰便叫其余的人都回去,无用在此了。 应这一下,就是“附身”。 罗仁·次旦仁珠选择了扎娃,一个哆嗦,其余的人离开,陆峰便站起来,拍着手问他是谁,他说他是罗仁·次旦仁珠,陆峰又快快的问了他几个问题,罗仁·次旦仁珠都言说出来, 陆峰说道:“你须得给我你的证明。” “扎娃”伸手从地上抓出来了一块石头,将其捏碎了。 陆峰方才相信他是真正的罗仁·次旦仁珠,这一次,陆峰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供奉,陆峰可以在修建的寺庙之中,为他修建一个小小的房子,用作他的“宫殿”。 这日出寺供奉的,自然不可能是他,但是若是罗仁·次旦仁珠愿意的话,他可以供奉他,扎娃做他的神巫,以后他便是“日出寺”的神灵,这在密法域很常见,陆峰将事情说的清楚,止问他愿意还是不愿意,罗仁·次旦仁珠无甚么不愿意的。 各种神,都应有自己的殊胜之处。 陆峰问他,他的殊胜之处在于什么地方。 罗仁·次旦仁珠言,他能看得见死亡,但他止得看见,无可救人,亦就是说,他硬是可以看见他的后辈“罗仁老爷”全家寿命都不长,却无办法救人。 陆峰言语:“甚么又叫做死亡呢?便是舍去了这皮囊,化作中阴身么?” 罗仁·次旦仁珠看着陆峰,言语说道:“你就无有死亡,但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作为辩经的选手,陆峰一听就知道罗仁·次旦仁珠不愿意谈论起来“什么叫做死亡”这件事情,他是将事情扯向了另外一个角度。 陆峰闻言,于是也就顺着他的言语说道:“那也未可知我即身成佛了呢?” 罗仁·次旦仁珠看着陆峰,张开嘴巴,想要说些甚么,但是无说。 最后止说道:“无有死亡,无同等于即身成佛,不一样,不一样的。” 陆峰止当做自己听不见。 他还多问了一下扎娃,问他选择扎娃,是否就是因为扎娃的寿命更长,罗仁·次旦仁珠亦无回答陆峰的话。 止最后,陆峰问罗仁·次旦仁珠是如何看人的生死的,这一点,罗仁·次旦仁珠无有隐瞒陆峰的意思,他说,在他的眼睛之中,人体之中,一黑一白,黑色越多,便是距离死亡更近,陆峰说道,按照这个意思,岂不是他浑身上下就无黑色。 罗仁·次旦仁珠不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陆峰问出来了接下来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问出,罗仁·次旦仁珠最郑重的回答, 陆峰问的是,“你可以看到死亡的‘神通’,是如何得到的? 是圆寂之后就得到的‘神通’?还是你修持出的‘神通’?” 这一次,罗仁·次旦仁珠看着陆峰,说道:“无要问此,上师,无要问此。 以后遇见任何人,哪怕是家神,都无要问起来此事。 因为你无有资格得知此事,你止第六阶次第僧侣,你便是得了大法力,你亦也止得了一个不动心。 无论你的不动心如何的殊胜,你亦只是一个第六阶次第的僧,有些事情,就算是扎举本寺的堪布都无得知,你如何能得知这样的事情呢? 你那样多年的学经僧学习,你都忘了么?你都无记得不断的学经是为了甚么么? 便可随意的问出这等事情?” “扎娃”一个哆嗦,直接醒来了,这代表着罗仁·次旦仁珠已经走了,陆峰看着一个哆嗦之后,面色也煞白起来的“扎娃”,为他以大慈悲韵调理身体,叫他安舒一些,自己则是若有所思。 他闭上眼睛,无有去打扰其余人,止这一次,他在这里,今天晚上真的和智远僧所说一般无二,大家伙儿都无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陆峰想的则是,对于厉诡,密法域的人也许无是没有了解。 止是像是第六阶次第,第五阶次第的僧侣,或者更高一些的僧侣,都无从可知这些事情,但是一定有人知道这些事情的,越是靠近金字塔的上方,就越是可以得到更多的知识和权力。 持咒到了早上。 陆峰看着诸人都醒来,陆峰再次调查了一遍他们,确定无误之后,告诉他们,他要建立日出寺庙了。 他们应在此地,暂时有个家了,陆峰要建立的,应是一个碉楼群。 …… 第二日,大日刚刚出来,陆峰已经亲自为自己烧水,沐浴,他昨夜一直都在持咒,持的是“不动明王密咒”,祈求本尊的加持,确保自己心思澄净,无甚么杂念。 身和意,都如一面磨得干净的镜子。 可以映照出万物,方才进行下一步的举动。 建造寺庙的僧,在某一地建造寺庙,都有各自的原因,有的僧是做了一个梦,有的僧是在行走的时候,见到了菩萨/佛/护法金刚的面容,有的是僧是在念经的时候,忽而有了醒悟,看到了本尊在和他说话。 陆峰则是知道,无论地下是什么,他须得镇压住这底下脑袋,不然大家都要死,所以他须得供奉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 昨晚彻夜念经修行,也无见到“不动明王尊”的启示,但是陆峰并不紧张,也无失望,天明之后,他抱着那一只鸡,等待在了阳光之中。 那一只鸡在他的怀里亦十分的温顺,只是鸡头一弹一弹,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陆峰也在等,也无人知道陆峰在等什么,止陆峰知道,他在等一个“心动瞬间”,他在等一个“本尊”应允的瞬间,就如此,他从早上站到了中午,从中午站到了下午,等到了那杂湖朗诺山后那真正大雪山的阴影都弥漫过来,等到了诸人都不敢呼吸的时候。 陆峰才忽而感受到了那种“悸动”。 他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了后面的大雪山的太阳阴影,遮盖过来,遮盖到了他的脚下,陆峰毫无犹豫的抛飞了这一只鸡,这一只鸡未曾剪羽,但它亦不可能飞起来,飞的这么远。 像是一只真正的神鹰一样,.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它飞的很高,很远,陆峰的目光追随着这一只鸡移动着,移动着,俄而,陆峰追了过去,他的脚步很稳,很快,那些人亦是如此,陆峰追逐的很快,那些人跟不上他。 陆峰叫诸人不要着急,慢慢的来,“跟着我的脚步!跟着上师的将脚步!跟着菩萨的脚步!” 陆峰言语,陆峰对着身后喊道,他随后朝着那只鸡跑,在路上留下来了一路的脚印,追着那一只鸡走,随后看着鸡逐渐盘桓,逐渐盘桓,最后落地,落在了河边,落在了河边一片比较平缓的地方所在。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2节 在这平缓地方的后面,就是山壁,是这个盆地和杂湖朗诺山的落差点。 那一只鸡,此刻就在那里不断的彳亍前行,陆峰上前,大声礼赞自己的“不动明王尊”,再三礼拜,盘膝坐在这里,不断持咒,等到了匠人们到了,他指着此处,指着脚下说道:“此处,就应是日出寺之地点,菩萨说,应将法庙,建立在此处!” 第132章 潜心供奉,模拟辩经(上)(感谢布丁新语书友) 众人都礼拜此处,无有一个人对于上师的选址方式有任何的疑问,上师这样做,一定能有他这样做的道理,老扎西和小扎西看着这地方,跪在地上,长泪不止,也不知道自己应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便止磕头,磕长头,不住的磕头。 想要将自己的千言万语,想要将自己的情绪,都掰开了,揉碎了,却无处言语的感情,都从磕头这个动作里头,都给表现出来! 都无从说起,那便磕头,便行动,便越来越用力,似乎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脑浆子都磕出来,将头都磕破了,叫这血流!和火一样!渗透在了眼前的土里!地里!血里! 任由血液混在了地上,陆峰无阻止他们,止是叫他们的娃子不要再磕了,人活着就要有个盼头,他告诉白玛,无须叫他们真的磕死在了这里,娃子的事情先不说,老扎西小扎西,皮匠旺杰,还有银匠,他知这些人叩拜,便叫他们叩拜吧,阻止他们叩拜,比叫他们头磕破了还要心寒。 因陆峰心里清楚,有人愿死在这里,是的,便是死在这里,贵族家建造屋子的时候,是须得有奴隶作为牺牲的,陆峰无知道寺庙建立的时候是否需要牺牲,止陆峰不打算使用“牺牲”。 他只是叫这些娃子念咒,说道:“念咒吧,等到有了时候,我便教育你们文字,教你们识的文字,你们啊,你们啊,都须记得,都须记得,知识是好东西,文字是好东西,聪明是好东西,大勇力,也是好东西。 你们的父辈应有你们父辈的道路。 你们跟着我,自然应有你们的道路。 你们须跟着我,从着我,我便如同一个华盖,小的时候,那风雨都劈打了下来,连自己也护不住。 现在略微有些气象了,那便先搭着你们,叫你们少受些风雨。” 说完了之后,陆峰将自己背着的褡裢放下来,里面是“中河村”的村民刻写过的石头,陆峰对老扎西说道:“将它们都奠入这碉楼法寺之中罢,都是心意。” 老扎西方才不磕头了,他连连说好的,好的,老爷,都依得老爷,都依得老爷! 陆峰也点了点头,在来的路上,陆峰问过石匠,问他碉楼应该如何做,是否需要打磨石头,垒造出一个雏形来。 石匠说老爷啊,为什么需要这样做呢?这些石头,都是土地里面的土地阿公的东西,是最好的,是不需要打磨的,止将它们都放在一起,用石头一敲,他们就像是公的和母的在一起,变成一块儿的了。 “就像是叠在一起的马儿勒,就算是用鞭子抽,也抽不到他们哩!” 石匠说的话,陆峰觉得很有道理,看到了这些石头, 老扎西再度哭了起来,其余的匠人亦如此,无不落泪,陆峰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因为修建寺庙,是一件无上殊胜的大功德,无管这些人有何种罪孽,能够为上师修建法寺,这就是一种极其殊胜的大功德,用陆峰的话来说,便可以摆脱下地狱,入轮回的苦,以后可以无用受苦,就连一些欠了老爷们几辈子的债务,都可以一笔勾销。 “佛爷慈悲,佛爷慈悲。” 这些匠人都齐声称赞上师,不断的称颂上师,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他们认为上师叫他们来修建法寺,无是在消耗他们,是在帮助他们,是为他们布施无尽大功德,陆峰无有打断他们的磕头。 止说道:“你们可以磕头,但太阳到了这里的时候。” 陆峰用自己的靴子在地上画出来了一道线,说道:“你们便要动身了,可明白?” “佛爷,我们明白的,我们明白的!” 陆峰叫白玛看着他们,不许叫他们真的磕死在这里。 他则是望着此处,仔细的端详。此处算得上是盆地最里之一了,再往后贰百余步,就是有二十人高的“悬崖峭壁”。 走了过去,陆峰尝试用手扎了进去,此地可上可下,但也止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此地有几棵老树,但是都死了。 枯死了。 呈现出来了不详的气息,陆峰再左右看了一眼,从他来时候的“日出寺”到这里,一路之上无须经过什么树林,但此地不是无树林。 要是建造了日出寺庙,那这树林就应在这庙的前面不远处。 后面光秃秃,都是阴面的积雪,还无走过去,就冷的很,冷的羊都不来这里拉屎。 “悬崖”旁边的落差差不多有二十人高,左来右去的寻,无有上下的路,所以陆峰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凿出了一条上下道路,“走”了上去,要在此地建造法寺,他应要知道周围到底是如何,有无危险,若是不知道周围的情况,就算是建立了法寺,可能也不得片刻安生。 爬了上去,陆峰发现这应是继续往山上走的道路,从这里眺望过去,能够看到再过一道峰,就可以到了后面那一层大大的山壁,那山壁深处,就应该是生番和一位阎王,还有其余神灵的居所。 陆峰不愿过去,他朝着远处看。在不远处,陆峰看到了铁棒,这说明不止有一位扎举本寺庙的铁棒上师经过这里,甚至走过这里,这里如罗仁·次旦仁珠所说的,这里是扎举本寺的地面,那些转山的高僧,大多数都可能来自于扎举本寺,这些铁棒,都应是为了镇压什么。 陆峰在雪地上,还见到了脚步。他蹲了下来,用手指丈量了一下脚步,这应是一位上师赤足行走在这里,在这里留下来了一道痕迹,他背上也应该有一重物,不然的话,就是铁棒上师将自己修炼的骨如铜血似汞。 不然的话,陆峰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步伐会如此之深,陆峰顺着这一道痕迹走,他将自己的脚步也放进了脚印里面,耳边便传来了有人诵念经文的声音,这应是有一位上师一边走,一边念着经文,他可能还在施展别的法。 陆峰闭上眼睛,顺着感觉走,便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发愿,“愿我命终时,灭除诸障碍,面见弥陀佛,往生安乐刹。 生彼佛国已,满足我大愿,阿弥陀如来,现前授我记。” 这应是文殊菩萨发愿偈,陆峰只觉得自己身体之中充满了大光明,行走之间,连周围的严寒都不顾了,紧接着,便是回向。 不是一个僧在那里念,应是好几个僧一起,护持着这一位铁棒上师将什么东西送上去,陆峰无可知这是什么,因为那件东西应是“唯一”的,无有加持现在陆峰的感知上面,所以陆峰其实顺着那铁棒上师走,却无用感受到铁棒上师当时的吃力。 这也展现出来了那一件东西的殊胜。 周围那些护持着他的铁棒上师说道:“愿以此功德,普及于一切。等与众生,皆共成佛道。” 紧接着,便是他周围的僧,再度的:“善男子!如来功德,假使十方一切诸佛,经不可说不可说佛刹极微尘数劫,相续演说,不可穷尽! 若欲成就此功德门,应修十种广大行愿。 何等为十? 一者、礼敬诸佛。 …… 十者、普皆回向。” 陆峰行走之间,越是往上,就越是感觉自己如同成为了一位佛爷身边的上师护法,他可以感觉得到,他无是自己一个人上山的。 这一次和他一起上山的人,至少有五个人,在最前面的就是他跟随的“佛爷”,那位佛爷的手中应有法器,很有可能是扎玛如,敲一遍,就是一遍的“空性”。 后面,则就是“陆峰”了,他一边发着大愿,一边朝着前面走着,在他的周围,便是三位护法上师,手里拿着铁棒,口中诵念的《普贤菩萨行愿品》,拱卫着他。 陆峰手中持着铁棒,走啊走啊,然后将自己手边的铁棒扎进了地里! 应是走到了地方,那位在前面开路的“佛爷”也停了下来,他也在念叨经文,陆峰无知道这位“佛爷”在念叨什么,因为接下来,“陆峰”将自己背后的褡裢也放了下来,但是背后却依旧是背着甚么,无肯放下。 他将褡裢打开,将其中掺杂了佛爷烧的纸灰的香撒在了这里,然后开始围绕着这里开始咒骂,开始骂人,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将自己背后之物,给了另外一位上师,他便不再上山了。 应是力气耗尽了。 不能再上山。 这个时候。 陆峰睁开眼睛。 他从这“脚印”之中流传下来的“意境”之中走了出来。 果然看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铁棒,他顺着那脚印,走到了铁棒的旁边,不过那佛爷烧的纸,拌了香灰的物,却早就不在这里了,也就说明,这一次背着东西上山,是很久时间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从眼前的场面来看。 那些上师,每一位的修行都很高深,哪怕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陆峰的脚上也出现了慈悲韵,他一脚踏在了雪上,他的“六字大明咒”大慈悲韵是略微高于“不动明王密咒”的,所以他以“六字大明咒”来尝试。 他也在地面上留下来了一个脚印。 “这铁棒上师的修行在我之上。” 陆峰心里明镜也似,想到这里,陆峰就想清楚了。 ‘还要往上么?’ “无用往上了,罗仁·次旦仁珠说的很清楚,有些秘密,不应是我这样的僧侣知道的。” 陆峰围绕着这里看了半日,思考一下,还是未有向上走的心愿,于是在这里就停下来了。 倘若是再往上走,自己便可能看到那些扎举本寺的僧人在上面放置了什么,竟然需要这样大修行的护法来背着上山。 但是同时,陆峰也可能会遇见不可预测的事情。 于是,陆峰选择了停步,他选择回到了修建法寺匠人面前,小扎西去找石头了,老扎西则是蹲着这里,看着此处,直到陆峰来了,方才慌慌张张的说道:“上师老爷。” 他看起来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还有些大恐惧,似乎是害怕自己张嘴就被陆峰剥了皮一般——无是形容词,他是真的害怕这般,因为眼前的上师看起来是很和蔼的,但是谁都无敢相信眼前的上师一直这般和蔼。 换而言之,他们的生死,就在眼前上师的一念之间,更何况是为上师建庙这样的事情之上,陆峰看一眼,立刻明白过来他在害怕什么。 于是他说道:“老扎西,你说罢,我不会无缘无故赏你鞭子的。 但是你的活要是干的不好了,你便不要说是吃干的,你连稀的都吃不上!还不快说,难道你要隐瞒你的上师么? 莫不是要晚上不吃饭了?” 立刻,这话说出来,老扎西顿时就放心了下来,他连连惶恐说道:“上师,上师,那寻常人住的碉楼,还有老爷们住的碉房,老扎西是会的,老扎西不用画图,老扎西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可是上师,那菩萨住的地方是甚么样子?老扎西不知道呀,老扎西也不敢想啊,老扎西害怕老扎西想了这东西,菩萨就怪罪呀! 上师呀,我该怎么做?” 陆峰在来的路上,结合自己以前住的房子,其实对于碉房是有一个认识的,这边的碉房,一般是三层结构,窗户很小,一楼是做牲畜的房,二楼是主人的房子,三楼是用来晾晒经文的地方。 现在老扎西要将碉房做成日出寺,不会是正常的,陆峰的意思是,做一个碉房群。 那供养“菩萨”的地方要很大,无须什么进去昏暗,雕塑可怕的护法堂,这里也无条件做这样的护法堂,也无可能做佛堂礼拜道,壁画,更不要说甚么摩尼宝珠、走狮、奔虎,琉璃瓦,金顶,那是想都不可想的东西。 至于佛堂,更是止一个,里面供奉“菩萨”就可以,所以陆峰的意思是,先做一个大大的经堂出来,三层,最上面的一层,便是供养“菩萨”的地方。 老扎西闻言,心中有数了,看着上师为他指点,他要做事的最后,忽而说道:“上师,上师,真的可动手么?菩萨允得我们这些人做活么?” 陆峰刚要说“自然”,但是话没有说出去,却堵住了。 陆峰愣住,他站在原地,走来走去,忽而说道:“我为你们加持,无可离开你们左右,你们一日不完成这经堂,我一日不吃,一日不喝,一日不眠,我今在此发誓愿。” 他知,不可在这些人面前提起来自己秘密本尊之名,所以他止在自己内心发大誓愿,一日不修建成这大讲堂,他一日不眠不休,发完了这誓愿,陆峰张嘴,这一次,他对着石匠老扎西字正腔圆的说道:“自然,菩萨允得我们建立此日出寺。” 第133章 潜心供奉,模拟辩经(中)(感谢墓中骨书友) 说完了此话,陆峰便知道自己应遵照自己的誓愿,在建造起来经堂之前,不吃不喝不睡眠,哪怕因此圆寂于此处,亦要遵守自己发下的誓愿。 密法域的誓愿,说出来的话,便和那唾沫落在地上一样的真实,违背了诺言的人,会被唾弃,还不如死亡,更无论这密法域还有背誓诡之存在,陆峰从发誓愿的时候,就无想过自己要背弃誓愿。 发下了誓愿之后,他立刻叫石匠和木匠开始,此地相对平坦,老扎西是一个熟手匠人,止一看,心中就已经有了腹稿,他用手在这里比划了半晌,告知上师,和陆峰交流。 陆峰很快就听懂了老扎西的意思,老扎西的意思是,先用石头砌起来一堵墙来,随后用泥和木头,石头,一起搭建出一个碉楼来,老扎西说道:“上师老爷呀,菩萨要住的地方,老扎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哩。 老扎西活了这么多年,也无有福气见过菩萨住的大庙哩,不过老扎西见过‘下河村’里面,罗仁老爷最大的家,老扎西就按照那处建,再往高里面建,一共是五层。 菩萨住在高高的天上,那就将这地方建的高高的,第一层是这么多(老扎西比划了一下自己,应该是一半的意思)在土里面,另外一半是在土外面,再能往上四层。 但是老爷,想要建的这好,要好木头,要好石头,也要好土,老爷,现在就得建吗?”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3节 说话的当口,他们也在走,老扎西手里还拿着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须臾之间,就画出来了这个地方,陆峰看了一眼,问老扎西须得多少时间,才能建立起来一座如此模样的碉楼。 老扎西小心翼翼,十分谨慎的说道:“老爷,若是菩萨保佑,也须得……” 老扎西仔细算了算,他伸出来了自己的手掌,四根手指——一根手指断了,一遍,二遍,三遍,四遍,五遍…… 陆峰止看了几眼,就知道自己无须看的太仔细认真,数的太清楚了,应从老扎西第四遍的时候,陆峰便明白,若是真的按照老扎西这样做,陆峰不须别的,便止不睡眠这一样,就可要了他的性命。 陆峰无能撑得住这样多的时间,如此多的时间不吃不喝不眠,陆峰真的会死,所以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计较。 陆峰说道:“现在就建吧,若是见到了风雪,就不好建了。” 说罢,陆峰很平淡的将自己的僧袍退脱了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在了一边,将自己的靴子也脱了下来,赤足踏在地上,将衣服给了白玛。 在密法域,有的时候,一件厚重的袍子,亦或者是一双靴子,那不是一件衣服,很多时候那都是一条命,不能浪费了这些人的命。自然,陆峰无将自己脱得赤(隔一下)条条的,他还有一件坎肩,还朝着自己的腰上缠了一块袍子,方才说道:“一起,修建法寺这样的大功德,我也须有一份。 今日便开始,老扎西,你是此中的行家,在这种时候,你应是我的师……” 老扎西吓得要跪在地上,陆峰一把把住了他说道:“我以你为师,你须得将你会的东西都教给我,我为你养老送终,老扎西,你无须说别的,你止说一句,肯,还是不肯?” 老扎西感觉自己像是喝了一口青稞酒——以前罗仁老爷心情好的时候,叫他喝得几口青稞酒,是那种暖洋洋的,飘呼呼的,想要飞起来的感觉,他说道:“老爷,老爷,老扎西肯,老扎西肯啊!!!” 陆峰方才点头,说道:“那老师,你便先教我,要做这些事情,有甚么粗笨的活计教我去做的?” 还真的有。 找土,要黏土,并且要不下雪,若是在建造的期间下了雪,那便要出事,陆峰看了一眼天,对着皮匠旺杰说道:“旺杰,旺杰,你看看这天,还有几天,才要下雪啊?” 旺杰说老爷我不知道,但是老爷是要修庙,是要有大功德,菩萨保佑,是不会下雪的。 陆峰说道:“说的好呀,旺杰。 措索!你去支应人,去烧火,去做饭,去将火烧的旺旺的,饭做的香香的,给菩萨做活的人,勿要叫他们饿着肚子,快去,快去! 小扎西,小扎西在哪里?快和我出去,我带着你去寻得那黏土!不可耽误了时辰!” 陆峰风一样带着小扎西离开了此处,措索愁眉苦脸。 勿要饿着肚子,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便十分不容易了。 勿要说是那些农奴了,就算是一些僧侣,也不见得能吃什么饱的,止吃一顿干的,也就十分不易了,所以措索听到了上师的话,也在思考,应如何叫大家都吃的饱呢? 做重活的吃干的,未做活的吃个水饱? 止能如此了。 白玛也帮自己的上师,陆峰这边还有不少的牦牛,陆峰无在这里的时候,就是白玛带着这些野牦牛出去觅食,否则,仅仅是这些野牦牛,便能吃的叫这里的人,都过不了冬天,现在叫牦牛背着一些重物来来去去,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 无尽白塔寺。 寺庙之中已经下雪许多时日了,亦有不少的贫困学经僧冻死,亦或者是摔断了腿,得了一辈子的残疾,可是这一切都和无尽白塔寺的上层僧侣无甚么关系。 主持尊者的房间之中。 那炭烧的旺旺的,叫许多僧都头上冒汗,这无是因为此处的气温,能够坐在这里的僧,无一个是实力不济的,止他们紧张,是因另外的事情。 明知长老(戒律院长老,未曾革职的明理长老上司)坐在主持尊者的下首,寺庙之中的诸般事情,都未有牵扯到他,他依旧掌管着戒律院,戴着高高的鸡冠帽子,穿着那件如同盔甲一般的僧袍。 外面不断的传来了僧侣的惨叫,可是不论是明知长老,亦或者是坐在了明知长老座下的明初长老,又或者是其余的几位长老,都无敢说话,都静静的听着外面那僧的惨叫。 有的受刑的僧,无挨得住那几下鞭子,棍子,气息奄奄,最后更是无了。 这个时候,便会有执行戒律的戒律僧进来,言说情况。 明初长老等几位长老的眼皮子都直跳,因为这戒律僧每走进来一次,都意味着有一位僧死去,并且这些僧,不是他土司家族的,就是宗本贵族家族的,宗本贵族出身的僧侣也眼皮子直跳,却无一点办法。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好好的拿捏住了主持尊者,却无想到,未曾! 主持尊者仅仅是稍微露出来了一下自己的獠牙,就已经有了这般的效果,气氛压抑的惊人,主持尊者手里拿着铜板书,一页一页的翻阅,无人知道主持尊者在看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外面的人挨过鞭子之后会如何。 现在未有死去的。 也一定不会再活着,在他们活下去之后,他们要去的地方,可能还不如现在就死在外面的广场上! 明初长老感受到了同行僧侣们的目光,知道这些人是叫他要出头了。 无奈之下,他止得顶着头皮说话,他轻轻呼唤:“主持尊者,主持尊者?” 主持尊者并无“听到”他的声音,明初长老也知,在这等距离之中,主持尊者无有可能没有听到他的话,主持尊者这样做的唯一一种可能,便是主持尊者不愿意搭理他。 未有回答,就是拒绝了,明初长老也应知道此事情,可是明理长老离开之后,明初长老就是土司僧在寺庙之中位高权重者,他不上,无人能上,明初长老亦无奈何,外面的这些僧,大多都是他土司家族出来的贵僧,他要是无所动作,那么对于他也不好。 所以明初长老哪怕是知道,这是主持尊者对他表示不满意,亦还是再度硬着头皮说道:“主持尊者,明初有话要说。” 其实从明初长老第一声声音发出去,所有人都听得了明初长老说的话,但是无僧有动作,因为主持尊者就在所有人面前,在主持尊者的身后,是一尊被红布蒙住的神像,谁也无知此中为何,但是从红布之中可以看出,应是一尊二臂神像。 主持尊者还是无所应答,继续翻书,位置仅仅次于主持尊者的明知长老像是一尊泥塑木雕的佛像一样,止在前面,不断的拨动着自己手中的念珠,对于一切充耳不闻。 至于新的措钦大殿的领经师,他也在看着眼前的这般场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 明初长老忍不住了。 他看着主持尊者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翻阅经文,并且,外面的惨叫声稍微停歇了一点——这不是好事情,这只能说明这一批受罚之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还要接下来一批人,明初长老都着急的想要站起来,却无想到主持尊者忽然开口说道:“明知!” 明知长老站了起来,说道:“主持尊者!” 主持尊者说道:“无敬主持,带着女人进入寺庙!侵吞庙产,无有札付,便要做僧!这些,都应如何处理?” 主持尊者说到这里,无异于宣判了所有人的罪,明初长老是知道的,这已不是罚畜可以解决的事情了,就算是可以,那也是罚畜三九——这和是直接叫他们去死有何不同? 终于忍不住了,明初长老站了起来,着急说道:“主持尊者!” 孰料到明初长老说出来这句话,主持尊者还无说话,明知长老却已经暴怒了! “放肆!” 打断了明知长老的话,不用主持尊者动手,明知长老忽而暴怒,他手中未曾持有铁棒,但是他一顿脚,便是天崩地裂,金刚怒火。他大手一摆,此地忽而之间化作了一片人间地狱,这可和明法长老想要给陆峰种下来一颗种子不一样。 明知长老口含密咒,咒轮流转之间,诸人感觉自己都如堕入了地狱之中,这炽火炎炎,叫所有人头上都冒汗了!无数的赤红色大手朝着明初僧抓了过去,明知长老庄严肃穆,厉声呵斥这不知死活的明初僧说道:“明初,明初! 你身为长老,不遵寺中戒律,无视主持威严,如此言语,如此逼迫,怎么,你是要在我面前,对长老不敬么! 既然如此,你该打,该打,该打!你应该该被剥去了你身上这长老的僧衣,应该被贬为养马僧! 你应当被剥去了这上师的衣,失了这上师的名字,从无尽白塔寺之中驱逐出去,做一个贱民! 明初,不,呷曲,你就应被戒律惩戒! 这都是你应得之物!” 明初长老是千想万想,都无有想到事情会如此——明知长老是草原上比藏狐还要懂得听风位的生物,止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他都是先得知道的,他这个位置,也是土司和宗本博弈之后留下来的位置。 将明知从戒律长老的位置上搞下来,土司不愿意放上宗本的僧,宗本不愿意放上土司的僧,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明知长老上去才是最符合的,无奈之下,只能这样算了,可是谁知道,今天明知长老忽而又站在了主持尊者身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如此? 明初长老在这电光火闪之间,就意识到今日之事情,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但是他还是无能想到主持尊者的破局之法? 主持尊者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们这些僧都杀了不成? 并且明初长老无想到,明知长老还直接叫出来了他的名!这是真的打算将他剥去僧衣? 绝无可能! 明初长老口中闷哼一声,拍着手掌,大声喊道:“佛敌,佛敌,佛敌!” 他说话的时候,在他的身后,诸般颜色如同是油画一样,开始浓稠的流转,在流转之间,浓郁的死亡气息从其中喷薄而出,同样一道血红色的手从里面探了出来,其余的僧侣亦是如此,不管是土司僧还是宗本僧,他们大多为长老,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助力起明初长老来! 就在这个时候,主持尊者忽而说道:“够了,都住手,都住手罢!” 他身上居然渗透出来一股子诡韵出来,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白塔,直接镇压在了所有僧的头上,主持尊者站起来说道:“无要叫我的话再说第二遍,若到了第二遍,便是你们的宗本老爷,州府贵族,土司神巫来,今日,他们都救不得你们! 都给我住手!” 第134章 潜心供奉,模拟辩经(下)(感谢tongzi_m书友) 主持尊者将书籍放了下去,砸出了“砰”的声音,主持尊者一只手撑在书籍之上,站了起来。 随着主持尊者的言语,那些诡韵凝结成的白塔之上,传出来了喑哑难听的“嘶哑”声音,仿佛止须得用力一下,这白塔就可打开,无人愿意知道这里面打开之后会露出来甚么,但是谁人都知道,这样诡韵的遮蔽之下,无论出现什么,都会有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更重要的是,这些诡韵太厚了,仿佛是凝结成的一座座真实石头建筑,压在所有人的心上,明知长老是第一个收回来了密咒之人,他立刻收回了密咒,双手合十说道:“主持尊者。” 他一退,明初长老立刻也收手,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想起来,曾几何时,主持尊者刚刚回到了法寺之中的样子。 那深入了骨髓之中的恐惧,忽而爆发出来! 原先他是无有感觉,无有感触的,他原先还因为主持尊者的退让而感觉到了主持尊者老了,在无尽白塔寺,所有宗本贵族和土司都明白,主持尊者哪怕再强,都无可能主掌无尽白塔寺多长时间。 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无论修为如何,他们都无能活的过一些宗本贵族的贵人。 所以,诸位宗本贵族的贵人和土司贵族对于这一次主持尊者的退让,认定为“主持尊者已经不行了”。 他快要到了圆寂的时候,所以他在此时此刻展现出来自己的虚弱,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主持尊者还未到达所有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都有的“衰弱期”,他反倒像是一只落单的野牦牛一样,更加强壮了! 明初长老无可理解这种个情况,这好像是一只独自走出了族群的大牦牛王,走入了无人区之中,等待死亡。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再度走出来的时候,诸人却发现这一只大牦牛王,变得更高,更大,更重了! 在密法域,所有的不同寻常,背后代表着的都是危险! 明初长老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他立刻维持自己的一颗佛心,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地上,屏蔽了自己所有的感知,开始了念佛,但他收手的快,却有人收手的无有他那样灵光了。 有人,不灵光。 于是,在这主持尊者的房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吱呀”的声音,就像是一扇老旧的大门打开了,门轴因为长年累月的缺油,发出了时间留下来的声音。古老的风从那打开的大门之中传了出来,随着这风一样传出来的,还有一股属于历史的,尘埃的味道。 这一种味道落在在场所有人的鼻子里面,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一时之间,就算是明知长老知道事情有异,但还是沉溺了进去。 他感觉到了一种迷幻的感觉,就像是神巫中了那迷幻的烟,他止感觉周围的影子都在发生抽离,时间似乎开始回溯,回溯,回溯到了那个白日,在他还无是戒律僧的时候,明知长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 无是现在的衣袍,过往的记忆汹涌如潮水,瞬间将他淹没,打的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整个人的时间都回溯到了往日的时间里面。 那个时候的他,亦只是一个刚刚过第六阶次第僧学位的红衣僧,明知长老是出自于阿布曲州的一座小寺庙之中,寺庙之中凑齐了他大布施的资粮,叫他成为了第六阶次第的红衣僧,止这样,他须得回去,成为小寺庙的铁棒上师。 但是那一天,他还记得很清楚,有黄衣僧人带着他,说是“主持尊者要见你。”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4节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这是“但是在那一天”,但是很快,他彻底融入了记忆之中,和那个时候的自己合二为一了。 明知睁大了眼睛,反问说道:“你说甚么?主持尊者要见我?” 那黄衣僧无有再搭理明知,他只是转头就走,意思很明显,是叫明知跟上,若是以往,明知这个第六阶次第僧,是可以惩罚这黄衣僧的,但是现在,他无敢如此,因为他知道这人是主持尊者的人,哪怕主持尊者现在还未彻底掌握这里。 所以他连忙上前,顺着山路往上,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现在想起来(明知长老瞬间一个惊醒,但是又沉沦了下去),明知长老亦还是感觉到那天下午,太阳是真的酷热,就像是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地鞭笞在了他的背后上,火辣辣的疼。 他低着头,顺着阶梯往上走,这天气热的他的鼻孔,眼睛都极其的干燥,风沙大的有些发痒,他却不敢动手去擦拭,他就顺着此道往上,很快就在一座碉楼门口停下,那黄衣僧无有上前,叫他自己上去。 彼时还极其年轻的明知僧走上前,推开了大门,看到了扬起来在空气之中的灰尘,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光柱。 在这样的光柱的后面,黑暗之中,坐着一个和他一样年纪青年僧人。 这位年轻的僧抬起来头,看到明知僧,缓缓的说道:“明知?来,请坐下吧。我是现在这里的主持尊者,我应要你的忠诚,你可现在就跪在我的面前,我知你还未选择本尊上师,跪下,我便可做你的本尊上师。 我还可为你寻找一僧,帮助你打掩护。 明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愿意做我之徒弟否?” 不用去思考大人物是怎么想的,也无须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想,明知僧跪了下来,对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主持尊者说道:“本尊上师在上,明知顶礼本尊上师。” 就在这个时候,明知长老忽而一个哆嗦,他清醒过来之后,忽而冷汗直流,他无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和自己的本尊上师之间的差距竟然已经大到了如此的地步。 ‘第三阶次第的大僧侣。’ ‘执掌了无尽白塔寺的白象尊者。’ 明知长老跪在地上,主持尊者依旧坐在那里,止他身后的神像,红布落下来了。 但明知长老压根就看不到那里面是什么。 主持尊者不许他看,他便看不到那神像是什么。 他止能低着头,主持尊者说道:“起来罢,都已经是大僧侣了,还这样跪着,有甚么意思?” 明知长老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其余人。 发现其余人都不在了。 这里止留下来了他一个人。 “业都已经走了,无有留下,明知,你可也走了。 止那些人,无要放过。 我须得供物,明知,我须得供物,将他们都囚禁起来吧,罚畜的一九和二九,便都用作供物。 须得变换。 至于变化为何物,会有僧众告诉你的。” 主持尊者说道,明知长老双手合十,从此地走了出去,走出去之后,走出了碉楼之后,明知长老方才感觉自己还能呼吸,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刺鼻的寒冷落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却叫明知长老十分的安心。 “大铁棒”智明僧走了过来,还有明知长老的副手,新的长老,是土司贵族的人,但是他亦不敢私自做决定,他前来询问明知长老应该如何处置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主持尊者抓出来的人。 明知长老看了副手一眼,说道:“都丢入洞中罢。” 就连智明僧都下意识的身体一抖,很明显,他们都知这个洞中的洞,到底是甚么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些戒律僧心里都是清楚的,但是他们无话可说。 寺庙里面的情况他们是清楚的,他们止未曾想到事情会如此。 他们未有想到,主持尊者会忽然被如此做,涉及到了主持尊者的位置,许多人都想过主持尊者会怎样做,但是无人想过,主持尊者会如此直接的做出来自己的反击。 甚至明知长老感觉,那可能都无是一个反击,那可能只是主持尊者随意做出来的一件小事,主持尊者看到的密法域,和他们看到的密法域,压根就无是一个密法域。 “将那些犯了戒律的僧,都按照我的言语处理罢,若是你们也无想要被剥了僧衣,丢在洞里的话——若是有何种事情,便叫他们去找主持尊者。” 明知长老说道,他知密法域,一些事情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主持尊者若是敌不过那些人,他便会很快圆寂,可是他若是赢得了那些人,那主持尊者将会再度成长起来,但是…… 明知长老知道,主持尊者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这里,在于他的圆寂时间,无论他多强大,只要还是会在这几年圆寂,那这一切都无什么意义。 明知长老朝着下面走去,止在行走之间,他感觉周围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劲,却无能说出来,朝着后面碉楼看了一眼,夜幕之下,主持尊者所在的那碉楼,格外的静谧。 月光洒在上面,有一种别样的,摄人心魄的静谧美感,所以,他也无有看到,密密麻麻的诡韵混合着佛息,将主持尊者自己的碉楼,纺织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是属于主持尊者的大法力。 …… 夜晚,同样亦是大月落下,篝火熊熊之中,有人在劝永真上师。 “老爷,上师老爷,休息休息罢!” 杂湖朗诺山,陆峰还未知道在寺庙之中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不算是甚么好事情,陆峰只是在做活,他宛若是一个无知疲惫之人,他叫人分为三班,依次做事,老扎西和小扎西轮班休息,陆峰则是一直无甚么休息。 他也会疲累,但是相比较于其余之人,上师就是一只永远不会疲倦的牦牛王,他将那黏土和的恰到好处,随后便将石头堆砌起来墙来。 牦牛、驮马、帐篷就散落在四周,所有人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看到上师亲自动手,其余人倒是也想要动手,却被陆峰阻止了,他说道:“你们无要阻碍我之功德。” 此言一出,其余人还怎敢阻碍上师呢? 陆峰手里拿着锤子,将那墙的敲的安稳,这石墙的修建,重点在于“胸有成竹”上,所以还是须得老扎西在一旁指点,陆峰才能动作,他一双眼睛都盯在了“工作”上面,那平日要好几天才能做好的墙面,止一个下午,竟然已然差不多了、 止这些东西好做,那木头不好寻找,一些木头,须得阴干好的木头,不过要是搭建外面的柱子,却无需要这样之物,老扎西告诉陆峰此事,陆峰便也只是一句,“我晓得,都晓得,心中有数的。” 随后不言不语,宛若是陷入了此中一般,可止在此处,陆峰就是这里的主持,是这里最大的僧,最大的老爷,他要做的事情,无有人可以阻止。 他无言语,其余人也说不得什么,他不吃不喝不睡眠,但却不是不休息,休息的时候,他便是念诵起来“六字大明咒”,他念咒,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念咒,也为了旁边的人持咒,叫他们做了一天活的身体,舒缓一些,就是如此循环,陆峰不断的持咒,做活,持咒,做活。 那些人休息,陆峰无有休息的意思,白日,黑夜,大日,大月,这第一层,无须木头料子的一层,竟然已经真的有了一个样子,止他不吃不喝,叫诸人都极其的紧张,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老爷,在拿着看不见的鞭子,抽打着上师一般。 陆峰却无觉得如此,他早就不知道时日,不知道饥饱了,他在做活的时候,做着做着,便感觉到了一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大光明”,“心思澄净”,他亦无知道为何如此,他止觉得自己的拙火,从海底脉轮之中传递出来,无住的循着他的中脉走。 做着做着,陆峰的思想便十分简单,便是“我须得建立起来这座庙”,至于为何建立起来这一座庙? 我要活,我要带着他们活,我为他们上师,他们敬我,爱我,尊敬我如同自己的本尊,那我便如他们的父母,到了后来,就连这般的想法都无了。 连建造的想法都无了。 他有念,却如无念头,是空,却又不是空。 许多时候,他甚至都忘记呼吸,这一点在现在的气温之下很容易见到,诸多人都可看到永真上师许多时间不吐出气息,却精神奕奕,无人敢去打扰上师,他们都可看出来,上师,似乎是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正在修行。 第135章 旧债!(感谢赞美伟大的愚者先生,谢谢) 无人敢于约束此时的上师,他们都无知,这是陆峰修行进入了加行道的征兆。 陆峰修行的这大手印,此刻正在修行之中的,便是“身之瑜伽”,在修行大瑜伽手段的时候,便要叫昆达里尼从中脉海底轮之中蔓延出来,如打火灶一般,从中脉出现,展露出自己的“温度”来,将他的“金珠”,“月珠”都给融化。 叫那金珠的液体和月珠的液体流淌在他的脉轮之中,完成大乐。 再将大乐化作了智慧,帮助他解脱,此刻,陆峰的呼吸法,亦可以称之为“风瑜伽”,不知不觉之间,他的“风瑜伽”已经有了大进步。 陆峰此刻已经无甚么“做不完,无饭可吃,无床可眠”这样的想法和念头了,陆峰此刻止劳作,念咒,劳作,念咒,念咒再无是他做甚么的手段了,陆峰未可知道,念咒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融入了他的呼吸之中。 就和这密法域大日日日升起,就和这密法域大风每每狂躁一般,都出现的那般自然! 许多时候,老扎西也无敢说话提醒自己上师这里做的不对。 应他看到有些地方,上师做的,反而要比他做的要好。 就如此连续的做,陆峰一人做到了诸人都害怕的程度。 无奈之下,措索和扎娃大胆,将智远僧请了过来,叫他劝劝主持。 “无须担心,无须担心,你们不懂得,你们不懂得!” 智远僧看了一眼,露出了由衷的欢欣喜悦,说道:“礼赞诸位上师,礼赞诸位大士,礼赞诸位护法,礼赞诸位菩萨,礼赞诸佛。” 他颤颤巍巍的磕长头,肺部发出来了不详的,像是拉风箱一样的声音,止听一下,就叫人十分的紧张,带着一股丧气的味道。 和往日不同,智远僧现在,只能在白玛的搀扶之下,才能过来。 不过是过了几日,智远僧一头的短发都白白的了,像是有雪落在他的头上,他整个人的皮囊也都松了诸多,皮肤是不吉祥的蜡黄色。 他眯起来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过了半晌之后他方才言说道:“不要去打扰上师,上师是在修行。 打断了上师的修行,是要入金刚地狱的。” 这话出来,无人敢于说话了。 修行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上师不说,其余的人亦不敢问,智远上师这样说了,那主持如此修行,那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此处倒是都安静了。 止智远僧也无打算离开了。 经不起来来回回的折腾,他便坐在原地,叫诸人都应做什么都去做什么罢,他还是眯着眼睛看着永真上师,他倒是知道一些瑜伽和某些大手印的修行之中,有一种使心离息的方式,来进行修行,亦可以称呼这为“风瑜伽”。 但是无有想到,永真上师会在这种修行情况之下,在劳作之中,修行“风瑜伽”,这应是永真上师独特的修行之法罢。 无论是什么情况,匠工们在这样的雪山上做活,呼吸急促是很正常的事情,许多匠人都是在这样的劳作之中患上了诅咒和龙病,死在山上。 就连一些上师也因为这种诅咒和龙病死亡,但是永真上师应不同,何处不同,不知道,但是智远僧就是对于永真上师有信心。 智远僧就如此的盘膝坐在不远处,才旦伦珠站在他的身边,有些怯生生的。 其余的人都在做活,才旦伦珠看着这一切,他还小,只能抱抱小石头,智远僧吃力的招手,叫这小沙弥过来,他拿出来了念珠,睁开眼睛,却无有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有些大散光了,他缓缓的说道:“才旦伦珠啊,才旦伦珠,一个好上师,抵得过家里的千百两白银。 你知道这些话么?” 才旦伦珠小沙弥谨慎的说道:“我知道的,上师。” 智远僧这才缓缓点头,继续说道:“是啊,大家都知道这句话,但是还有一句话,大家都不敢说,我却是敢于告诉你。 那就是一位好的上师,比庄园主农庄里面的青稞种子还要少。 好的上师,比发了善心的贵族老爷们还要稀有哩,就像是河里面的金子。 那都是听得,见不得的东西,才旦伦珠啊,我花了不少年,方才见到了永真上师这般菩萨一样的上师。 可惜,我无的福分,长伴上师左右,你便不一样了。 才旦伦珠啊,上师的言行是最宝贵的财富,你须得看着,听着,知道着上师的言行。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不理解,那也无关系。 因为有些事情你总会知道的,你总是会长大的。 但是一位好的上师啊,一位好的上师啊……” 智远僧说到这里,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困倦了,他嘴巴里面话语明明就已经到了嗓子眼里面了,但是就是说不出来。 无了那吐出来的力气。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5节 像是鸡骨头卡在了嗓子眼里面。 又像是一口浓痰镶嵌在了嗓子之中,他智远僧很困顿,但是他又很清楚,这无是什么困倦了,无非是自己的寿命到了。 在这个时候,他张开嘴巴,分明是感觉自己应是在说话,但是却什么话都无有说出来,到了最后,便更是感觉到自己眼皮子重到了怎么样都睁不开来的程度,倒是无甚么痛苦,也无有什么解脱,以往修行,用在了此处的许多秘法,智远僧也都忘了。 他便不说话了。 头也缓缓的垂下。 才旦伦珠在他的身边说些甚么,但是他已经无能听见了,止觉得一阵一阵的寒意从他的身体之中攒动出来,浓烈的诡韵从他的身体之中传递了出去,宛若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复苏了一般。 属于“人”的那一面,迅速的被压制下去。 属于“诡”的那一面,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无有中阴身出现,中阴身还未出现,就要被诡韵吞噬,白玛护法神发现了此事的时候,顿时就化作了白色牦牛,而在此时,陆峰的一块石头放在上面,却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端端的砸在了他的脚指头上! 与此同时,陆峰叠放在了自己后腰处的古卷,竟然一瞬间发出了足够叫陆峰醒来的热! 陆峰忽而感觉像是被打开了甚么! 打破了什么! 忽而勃然大怒! 一股子的怒火从他的心中陡然诞生了起来! 一股子的忿怒大火,从他的鼻孔之中钻了出来,化作了脑后的智慧火,那冲出了莲台之中的“能量”,顺着中脉,朝着他的左脉和右脉,甚至还朝着他体内的杂脉流转过去。 陆峰张嘴,陡然二重音之间喊道:“竟有此污秽之物?竟然敢有如此污秽之物! 怎敢浸染佛土? 怎能浸染佛土!” 陆峰就是一指,白玛护法神连忙挡在了才旦伦珠面前,她害怕只是一个不小心,才旦伦珠就被上师的模样吓的痴痴呆呆,痴痴傻傻,止这一下,就是陆峰对着智远僧,却不仅仅是对着智远僧! 那石头落在了脚指头上的那一下,陆峰只觉得“银瓶乍破水浆迸”,一股子属于人体内本身就有的大解脱力,从他的“含苞待放”的莲花台之中冲了出来,此刻是落入了他的眼睛之中,叫他的眼睛产生了一些异变。 就是那一指,一观,他就看到在了智远僧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影影绰绰,就要朝着智远僧的身体之中钻出去。 在智远僧的身体之中,也出现了无数勾连起来的,宛若是在黑暗沼泽之中勾连出来的粘稠丝线,这丝线和这人影就扯在一起,和这人影欲合二为一! 无知什么原因,陆峰就知道,要是等到智远僧身后的那影子和智远僧合二为一的时候,便是智远僧化作厉诡的时候! 陆峰手捏智拳印,无须怎地说话,便已经到了这智远僧的身边,他无有去管智远僧是否还有气息,他止盯着那黑色的人影,那黑色人影竟然还能看到陆峰,但是他无动手。 陆峰动手了! 陆峰拿起来了自己手中的三股金刚杵,随后,六只手从他的身上“长”了出来,那六位高僧化作的厉诡手臂,一只手一只法器,黑色的人影便如此看着陆峰,陆峰亦如此看着他,忽然狠狠地,三股金刚杵扎下去! “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咒轮流转之间,他的面目更像是“不动明王尊”了,随着他的大忿怒,金刚铃也响动了起来,这一下,金刚铃响动的非同一般,宛若是其中有僧在念咒,另外的独股金刚杵之上,金色的莲花瓣纷飞。 大慈悲韵在他的身边再暴涨三寸,周围竟然有璎珞化作的宝石,宝石之中有六字大明咒。 周围的风马之中都是“六字大明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之中带来了六字大明咒的声音。 陆峰的“六字大明咒”甚至勾动了不远处的某一种韵味,在这步步都有高僧走过的山上,大量的韵味被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勾动了起来,从铁棒上,从经幡上,从风马旗上,从玛尼堆上,从各处缓缓的传递了过来。 陆峰脑袋之后那忿怒相也越发的栩栩如生,陆峰观想“天子剑”,狠狠地对着智远僧的身后斩了下去! 将那黑色的影子,彻底斩断! 那黑色的影子看了陆峰一眼,忽而化作了一团狂风,消失不见! 周围忽而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风暴,这风暴来的又急又快,惊吓到了四周的驮马和牦牛,陆峰睁大了眼睛,口中呼唤的是“驱大风咒”! “噶!哒个哒!搭嘎哈!哞!楼罗!嗡哈喇! “噶!哒个哒!搭嘎哈!哞!楼罗!嗡哈喇! “噶!哒个哒!搭嘎哈!哞!楼罗!嗡哈喇! 陆峰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到了最后,几乎就是吼出来,陆峰心中便观想“不动明王尊”,使用了“狮子吼”的技巧,那周围的风生生的被喝止住了,都安生了下来。 白玛连忙冲出去,护住那些受到了惊吓的牦牛和驮马,不叫它们冲出去,止陆峰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古卷,还在持续发热,他蹙眉,忽而将目光落到才旦伦珠身上。 “才旦伦珠”身上,诡韵森森。 他开口说话。 因为此地的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所以诸人无有想到才旦伦珠这个小娃子忽然说话了,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反倒是无比的清晰,叫所有人都得听清。 陆峰看着才旦伦珠,“才旦伦珠”说道:“你应将他给我,我不拿你的,便要拿他的。” 陆峰怒火不减,他继续二重唱说道:“何为应给你?” “才旦伦珠”说道:“噶宁庄园,你们应给我! 你的我可不要,他的你们已经给了我。 许给我的,我一定要!” 陆峰想到了,是红甘露! 是他和智远僧的血液,混合成的红甘露! 但是因为如此,陆峰反而更怒! 因为此不符合规矩! “你得了供物,如何要将两位大僧侣还当做供物! 咄!咄!咄! 说出你的名,既然敢来要,来取,那就说出你的名! 叫我也知,是谁想要得到两位大僧侣! 是何人敢给你们这样大的胆子!你是谁,是谁,是谁!” 陆峰跺脚,连连问道,“是那甚么命主呼图克图太师? 还是那独脚诡,还是龙?还是风神楼罗那保? 是谁,是谁! 你敢来取,不敢言说?” 陆峰说到这里,周围的那些大慈悲韵竟然都融入了陆峰的独股金刚杵之中,陆峰步步紧逼,止说到这里,陆峰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对方无说,那陆峰便要建立起来一个垛,便要设立一个“魔偶”,便要在魔偶上面写上一个名。 “楼罗那保!” “无要叫我开法会,做一场驱邪法会!楼罗那保,你竟然如此贪心,冥顽不灵!” 都到了这般时刻,楼罗那保被驱散的化作了一道道不甘愿的风,从才旦伦珠身上要散出,但他还是不肯服输,说道:“你和他,都须得死后化作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伴神,你二人无得逃脱,无得逃脱!” 陆峰直接一独股金刚杵,杵在了风中,怒意十足说道:“你且宽心,我无会死亡!” 第136章 化缘的上师(感谢小王一二,感谢) “止你们,应为我生障之魔,应为我的资粮,应为我加行道之中,被我击败的魔诡! 你们应当被摧毁!摧毁!” 陆峰怒意蓬勃,那风依旧不肯离去,还有一段身体纠缠在才旦伦珠的身上,陆峰再度向前,直接将他逼迫了出来! 他指着楼罗那保,言语烈烈! “你们坏了规矩,甚么时候,你们可以将大僧侣也算作贡品? 如何,你还要一只手抓着我的皮,身上穿着我皮做的衣? 是否如此? 是否如此? 是否还要踏着我的骨,嘴唇上流着我的血?是否还要将我的头颅当做酒器? 是否如此! 是否如此! 荒谬!” 陆峰咄咄逼人,几步向前,楼罗那保化作一道黑色的风,隐约之间,陆峰追了过去。 整个仪式,红甘露是供物,但是布施了的红甘露的僧侣,不应是供物,也无可能是供物本身。陆峰原本以为,他和智远僧身体之中的诡韵,是太过于靠近了这诡,导致身体之中多了诡韵。 是二人的“无妄之灾”,应是他们在离开之前,唯一留下之物,但是谁知道,无是如此。 单纯的就是那些诡、神、魔,将他们亦当做了贡品本身。 是标记。 是夺命的信标!他们二人像是被打上了标记的牛羊,止等待死了,便要被带回去。 便要,被带回去! 止一念至此,便无得熄火! 不遵守规则,应当诛! 无尽的大忿怒几乎要化作了永不停歇的火炉,搅的陆峰那刚开的莲花台之中,那新出来的大解脱力不住的沸腾。无是因为“自己被当做猎物”而发出的火,慈悲心不动,但是那护持佛法,加护众生的心动了! “你既然选了我做上师,和我来这里,我应是要救你活下来的,便是我无能,救不得你,也不能叫你被人带走。” 陆峰言语之间,只觉得自己胸口似是有一个火炉,这火炉熊熊燃烧,将体内的大慈悲韵,刚刚出来的大慈悲韵,都如薪柴一样都烧到了他的胸前,陆峰第三阶次第的密咒,还未曾到脖子之间挂着一只象征着嗔的蛇的状态,这意味着他还未曾降服嗔怒。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6节 若是无大慈悲韵,大慈悲火,他亦烧不到现在这个程度! 嗔怒,止感受到,便可知如何对付,便知道如何,才知如何降服! 有,无,有,再无! 知如何,知不如何。 阶次第往上! 六道法器之上,金色的微光都渗入了陆峰的身体之中,那金色的光都在陆峰脚下,化作了金色的莲花模样,陆峰脖子之上,似乎有一条活蛇流转,陆峰的瞳孔之中,都似有了熊熊烈火。 陆峰斥责完了这些话,睁眼,第三阶次第密咒之中,他额上第三只眼死死的盯着眼前,一口牙齿似嚼碎了金铁,又如咬断了风霜,陆峰指着楼罗那保说道:“外道,外道!我等着你,我便在此处等着你! 我等着你楼罗那保! 我等着你那甚么命主呼图克图太师! 我永真便是在此等着你们。 你们若能拿我?那快快的来!我无躲藏! 我无像是躲藏在山洞里面的小牛,也不像是躲在了大羊肚子下的小羊! 我永真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三曼驮缚日罗赦,三曼驮缚日罗赦,三曼驮缚日罗赦! 遍请诸佛,诸金刚加持与我,咄!” 最后一声“咄”,他双目之中,火焰喷出,六件法器各自交织出海量的网格,将这楼罗那保囚禁在此处,唯他手中的三股金刚杵之上,化作了熊熊火焰,化作了火焰所做的三股金刚杵! 那火焰直接刺向了那股恶风,就这一下,楼罗那保转身离开,止这一下,陆峰感觉自己是刺中了甚么实体,随即,陆峰看到了破碎之处,竟然有黑色的烟飞出来,落在了自己的人皮古卷之上! 就此一下,人皮古卷发出了剧烈的烫,楼罗那保一句话都不说,转身便消失在了此地,无有甚么痕迹,留下来了昏迷的才旦伦珠。 陆峰看向了才旦伦珠,才旦伦珠无甚么大事,陆峰检查了一遍才旦伦珠,将其交给了白玛,他则是转过了身,看着智远僧。 六位诡僧化作丈二大小,如一个个胜幢,开始念诵起来六字大明咒,陆峰盘膝坐下,伸手抓住了智远僧的手,大慈悲韵渗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将他体内的拙火升了起来,止那些诡韵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身体之中。 无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他的这慈悲韵,还是不可,可以生生维持住他的性命,却无能维持多长时间,帮助他将这些诡韵驱逐出去,这些诡韵,若是智远僧活着还好,智远僧一旦无了生机,不消多少时间,就会化作那“巫教”神灵的伴神。 被抓走,被带去,由人彻底化作厉诡。 陆峰以大慈悲韵在他的体内不断的游走,游走,寻找这些东西的根源,最后发现无有根源,智远僧和他不一样,智远僧浑身上下,连骨骼和精魄之中,亦都带着诡韵,这也就代表着,智远僧一旦死去,那么他浑身上下,都要被那诡收回去,这一次来的是楼罗那保,下一次来的是什么,那就不一定了。 陆峰的大慈悲韵灌注到了智远僧的身体之中,智远僧是生是死,陆峰都不会允许智远僧的精魄和肉身,化作诡类,变成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伴神,陆峰可以接受自己无能在最后救助的了智远上师,但是他无能接受在自己的眼前,连智远僧死后化作中阴身,都被诡异囚禁住,陆峰用大慈悲韵维持住智远上师最后一息火。 将火烧的旺旺的,他言语说道:“总归有办法的,总归是有办法的。” 无是慌张了,是陆峰在想办法,智远僧的恶化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陆峰心里也有数,应是“巫教”的神灵,他们的力量渗透了过来。 也可能是其余原因,但是陆峰第一时间想出来的还是此念头。 陆峰从无无视自己第一念头的想法。 ‘多事之秋’。 却又觉得无是秋,已经到了肃杀的寒冬,就像是每一年密法域的寒冬,野外的那些物,能熬得过去的,便硬挨的过去,无能挨得过去的,便死了。 牛羊如此,奴隶如此,大僧侣为何不能如此?大贵族怎得不得如此?天灾杀的死那些大人物眼里,和他们无是同一物种的奴隶,为何杀不得上人。 要是真的从“佛弃之地”走了出来,许多神灵应是有“地域性”,那现在这些“巫教”神灵的“地域性”,应是变得更大了? 陆峰将慈悲韵注入了智远僧的身体之中,智远僧微微抬头,过了半晌,低声说道:“上师,罢了,智远应死了。 连主持尊者都须得不断的转世,上师,智远该死了。 止无有想到,还是未曾逃得过……” 话语越来越低,陆峰微微摇头,知道此刻,智远僧也无能算得上是真的活了过来,陆峰止能叫他暂时不死,不能叫他彻底活过来,他又不是真正的观世音菩萨。 他站了起来,将智远僧绑在了自己身上,言语说道:“无什么叫做该死了,应死了。总是要试试的。 你现在的情况,我不敢叫你死,你止现在咽气,就会化作厉诡。 我无想要将你化作护法神,建造法寺是大功德,你跟着我也应是大功德,不论如何,总是须得叫你沾染上我这些大功德——若是连修建寺庙都无大功德了,那还如何礼拜诸佛菩萨呢? 你潜心敬仰上师,供养上师,上师亦会给你方便智慧,你潜心供养佛,菩萨,金刚,佛,菩萨,金刚为何不会给你大功德呢? 你便是要走,也须得在法寺建成之后,方得离开。” 智远僧自然是听到了,他张嘴说话,止声音很轻,他说道:“上师,上师,我遇见上师,便已经是我的功德了,止盼得上师精进修为,我得见上师一眼,便可不堕轮回,不受地狱之苦。 智云僧不相信上师,智云无了,我相信上师,止可惜,无得甚么福气,看得出来,这福气也应不是我的。 才旦伦珠真是好福气啊……” 陆峰看着眼前,示意身边的脚夫将毯子拿了过来,将智远僧绑在了自己身上,他知有许多木头,他可以砍下来,但是用在了这房屋里面,就无什么作用,因为这木头,还须得风干炮制的,须得耐用的。 所以,他应是要去化缘,陆峰言语说道:“你都如此说了,那无论如何,也应得叫你得到一些我的福气在,智远上师,先不要圆寂,还是那样,等我建起了庙!你和我是一起上山的,你须得见我,将这庙建起来!” 智远上师无说话,他睡了过去。陆峰站了起来,看着诸人,说道:“现在应无什么大事了,老扎西,小扎西,你二人带着人先修建这经堂,我须得去寻得布施。” “布施?” 老扎西小扎西怎敢去问这布施,到底是去何处布施呢? 此处又有何处可以去请布施? 不过,不问,但是相信。 因为他们见的上师的模样,相信上师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也无机缘见的一位僧在别人面前施展如此多处的神异手段,陆峰叫人带来了毯子,裹着智远僧和他一起下山,陆峰在修建此地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面应去何地叫人布施了。 自然是罗仁老爷,罗仁老爷的碉房,那里有阴干好的,上好的木材,可以用来做经堂。 陆峰顺路而下,智远僧很吃力,他醒来的断断续续,轻声说道:“上师,上师修建法寺,是无上殊胜的大功德,要再次建造法寺,必定会有诸多磨难在这里等着上师……” 他说到了这里,已经虚弱的晕了过去。 这应是实话,陆峰其实在修建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件事情,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建立无尽白塔寺,就降服了无尽白塔寺周围的神灵,陆峰无那个本事,但他修建的也不是什么大寺庙。 是日出寺,连一个名字都无有的野庙。 其中上师原先止应有三人,现在是一个半。 陆峰一个,智远僧半个,最早的智云僧,死在了路上。 在老僧的《密法域游记》之中,也有说过了好几位高僧上师在修建法寺的时候,遇见的诸多阻拦,陆峰也无清楚今日遇见的事情,是智远僧的寿命到了,还是在修建寺庙之中,遇见的阻拦。 陆峰就将大慈悲韵加持在自己背后的僧的身上,在他的身边,六位胜幢也似的诡异高僧走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股子特殊的风景。 陆峰止感觉自己双目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词语。 “神通。” 在修行过程之中,“神通”会随着修行逐渐出现,止这一次,自己那一瓣莲花开了,他无知无觉这其中是什么。 本来,他那般动作,他神力圆满并非是耐力圆满,也会疲乏,可现在,他也无有任何一点疲劳的感觉,反而是感觉到了体内一阵一阵的温暖,那暖流却不暴躁。特别是他的脉轮之中,又开了一道明点。 应是在前面暴怒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点燃的明点? 亦或者是他在修建寺庙的时候,出现的明点? 止前面那一阵大忿怒,陆峰已经感觉“不动心”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那种有些失控的忿怒——“不动明王密咒”第四阶次第,便须得他降服了自己的嗔怒之心,可以将嗔怒化作几用,须得他掌握嗔怒,降服嗔怒,而不是被嗔怒掌握。 但,‘那莲花瓣之中之物,到底又是甚么?’ 陆峰从未想过这个事情,海底轮的莲花台,属于“六字大明咒”的慈悲产物,陆峰无知道它是否真的是在它的海底轮之中。 还有一件事情。 智远僧在他背后沉沉睡去,陆峰则是拿出来了人皮古卷,他无有想到,人皮古卷居然还能吸收这风神楼罗那保?那这一次,他吸收了什么? 陆峰将人皮古卷打开,看到人皮古卷上的花纹,又更新了。 第137章 人皮纸的异变(感谢何不从我书友) 陆峰看着带着自己过来的人皮古卷,人皮古卷之上的花纹更多了,从四个角落,朝着中间进发,应是要共同组成一个甚么图案。 现在看,陆峰总觉得似乎像是一座山。 ‘山?’ 一种莹莹的光辉散播在人皮古卷上面,不住的流转,触摸之下,陆峰就感觉到了此物之上的一种“温润”的感觉,闭上眼睛,陆峰感觉他仿佛不是在摸什么古卷,而是在摸一块暖玉,那暖玉温和的很,叫人手指之间都留下一种“温润”,“温暖”的感觉。 久久不散。 陆峰将其稍微扯了一下,人皮古卷竟然拥有了极强的伸展性,他居然包裹住了陆峰,像是某一种活物,但是很快就又落在了地上,无有从陆峰的身上汲取到什么,便落在地上,并且花纹之外,第二部分。 一只魔赞的形象栩栩如生。 应是被僧侣或者是巫教的神巫镇压在了湖底的魔赞,他和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样,八臂六目猫眼石色眼睛魔赞,但是他却无一个人的样子,他长得更像是一种水生生物和螃蟹的结合体,他的八臂就像是螃蟹那般的八臂。 不过眼睛却的确是如同猫眼石色。 六目,是都放在了手臂之上。 他的脚下是无量的骷髅头,有人的,也有牲畜的,这位魔赞无有什么伴神、属神,不过亦有可能是他被封印过来的时候,那些都被封印了。 还有一僧,应是被扎举本寺庙的铁棒上师镇压在此地的那位转山而死的高僧精魄。 他化作厉诡,不过在画卷上,他是时时刻刻变化的,无是陆峰看到的那催促着自己供奉他的模样,准确的说,这僧在画卷之上,是带着五佛冠,但他的五佛冠,现在应是变成了五诡,五具骷髅头正在不断的吞噬周围。 在他的身上,还缠绕着奇异的气息,陆峰看到,应是腐败的气息,应可以叫周围的一切都化作腐臭的恶水,他周围的雪山,都化作了恶水。 这是陆峰无有料到的。 范围也扩大了么? 他原先止以为这张人皮古卷是带着他来到了密法域的“罪魁祸首”,极大可能是有穿梭时间和空间之能力,但无料到,此物还有如此的作用——陆峰看着这些被拉扯大的人皮古卷,还有仿佛山纹一样的纹路,一时之间未曾想到自己应该如何使用此物,是将其包裹在身上,当做毯子? 也没看到其有牙齿,此物会不会吃人? 还是说它能包裹住什么?是保鲜,是封存?亦或者是可以化作一个大袋子?这形状叫陆峰不得不联想,不过空想无用,陆峰要想办法实践,就和实修一样,不将此物研究一二,陆峰心不稳定。 此处是真正和他性命相关之物,无有什么比此物还要对陆峰重要了。正在思考的当口,陆峰就看得人皮古卷忽而长大,他身后的智远僧吞了进去,陆峰立刻动手,止他无有想到的是,人皮古卷止在进食。 它饿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7节 然而,并无吃人的想法。 它竟然是在缓缓的将智远僧体内的诡韵,都想要吸收出来,拔除,吃掉,并且还见效了,陆峰看到这里,轻轻松手,叫其继续工作。 陆峰看着这一幕,忽而想到这人皮古卷它的样子,像极了正在进食的某一活物。止以前,它无有甚么特殊手段,陆峰也不过是一个小僧,连持咒士都不是,跟着陆峰吃了诸多年的“素”,也无能遇见什么厉诡,也吃不到什么好的。 所以人皮古卷便一直是那般“病仄仄”的样子,可是现在,它吃了许多“诡韵”,便忽而化作了这个样子,可以自己进行觅食了。 人皮古卷,以厉诡为食物? 吃得多,长的多,变的亦多了? 那它,应也是某一种“生物”? 还是说,它本来就是一个可以吃厉诡的物? 若是如此,它上面的文字,又应做如何解释? 陆峰蹙眉,他的双目仔仔细细的在这人皮古卷上面扫来扫去,想要用新得的“神通”,看清楚人皮古卷到底是如何一个情况,孰料无处下手,这人皮古卷,依旧是那个模样,止变得更大了一些,上面花纹目前也无得看出是甚么,但是陆峰一把将其扯了下来,也无有什么情绪变化,裹挟在了陆峰的手上。 依旧是一个单纯的,想要进食的状态。 十分温顺。 因陆峰身体之中无诡韵,所以他止缠住,便松了下来,也不过去这智远僧的身上,老老实实的在陆峰手里,重新化作了以前大小。 陆峰看着人皮古卷,将智远僧带在自己身边,他对着人皮古卷,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言语说道:“若你能听得我的言语,你须得说话,告诉我你缘何将我带过来。 呸呸呸,算了,我还是这么说吧。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 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要是可以,你就展现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叫我看看,叫我心底有一个底。 实在不行你说你现在吃的不够多,长得不够大,需要再多吃一点,我给你多找一点食物吃,吃饱了你能回应我的话。 你觉得这样怎么样?可以商量么?” 陆峰好声好气的和人皮古卷交流。 但是很可惜,人皮古卷无甚么别的展示。 人皮古卷不像是拒绝交流,更像是它就无能交流! 陆峰无叹息,若是刚才人皮古卷“说话了”,“展示了”,那自然是意外之喜,可是如现在这般,无有任何表示,也算不得坏事。 陆峰看着那一张人皮古卷依旧那个样子,吃掉了一部分“楼罗那保”,那最下面第三部分,时间竟然无所表示,但是文字的确是加粗了,陆峰盯着这加粗的时间,无有想到这代表着什么,仔细思考了片刻,陆峰还是将其覆盖在了智远僧身上。 陆峰检查了一遍智远僧,发现智远僧体内的诡韵还真的在逐渐变少,正在被人皮古卷吸收,陆峰便也不着急走了,观了一眼天色,察觉最近无甚么雪,陆峰便一只手抓住了智远上师的手,一边驱动“六字大明咒”的大慈悲韵,帮助进食的人皮古卷一鼓作气,将智远上师体内的诡韵都驱逐出去。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叫他无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陆峰可以明确的感受到,在他驱使大慈悲韵的时候,裹挟在了智远上师身上的人皮古卷,上面一股股暖流也渗入了他的身体之中,无是最开始那种叫人“耳聪目明”的“清泉”,而是另外一种,陆峰止稍微流转就明白过来之物。 “原是如此,从最开始,人皮古卷给我的,便是大智慧”。 忽而之间,陆峰感觉仿佛是有一道雷劈在了自己眼前,有了茅塞顿开之感悟,暗室生光之感觉,陆峰忽而明白这人皮古卷对他的加持,到底是何物了。 从最早开始,就是智慧。 是想要有一番大成就,必不可少的智慧资粮,止那个时候,陆峰无得以见过这所谓的智慧为何物,他只是觉得人皮古卷单纯的给予了他一些小小的读书辅助。 是单纯的背书很快,亦是思维敏捷,耳聪目明,但是现在,陆峰得知,这些都止是表象罢了,陆峰以慈悲火充作“不动明王”的智慧火资粮,自然可以感觉得到,这就是智慧,现在随着人皮古卷的变化,这些智慧资粮忽然落入了他身体之中的智慧上,加持在他的智慧火之上。 止一下,陆峰甚至感觉周围的风都变得慢了,时间都变得慢了! 陆峰立刻知道。 这应是他智慧火加持的效果,他闭上眼睛,随后便用毯子裹着被裹住的智远僧,朝着山下走去,路过了那冻毙在此处的高僧处的时候,陆峰甚至还有时间围绕着他,不断的转动。 那胜幢一般的六位厉诡高僧,亦跟着自己的本尊,在他旁边转来转去,脚下出现了诸多的莲花一样的脚印,落在了此间,一时之间,那厉诡化作的高僧欲要做什么,却无处可做。 止他周围的铁棒,将他镇压的死死的,无处可以翻身,所以他看着陆峰,恨不得吃了他,他言语说道:“等到此地出现异变,我必吃你!” 陆峰说道:“上师,上师,你好大的戾气,好大的戾气!我今日愿以‘六字大明咒’超度于你,洗涤你身上之戾气。” 陆峰无有现在一举降服这位厉诡高僧的想法,他便只想要添油熬蜡,一日一日的过来念经,念咒,教这厉诡高僧身上的这戾气都无了,便可以供奉了。 如此,在留下来了一圈“礼物”之后,陆峰转身离开。 人皮古卷一下山的时间,吞掉了智远僧体内的所有诡韵,无了诡韵,智远僧并无好多少,止他死去之后,不会变成那什么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伴神,应诡韵像是熬油一样,将他最后的生机煎熬干了,煎干了人寿,人便也就无了。 想要救活智远僧,须得陆峰为他续上人寿,可惜,陆峰现在还无能做到,也许真的成为了菩萨,便可以做到这些了罢。 所以从这一点陆峰也能看得出来,无论是什么情况,诡和人都无可能和平相处,起码人无法在有诡的地方活下去,不过无了诡韵,智远僧精神了许多,他在陆峰的背后,缓缓的说道:“上师,上师,果然是法力非凡,智远感觉自己体内,无什么诡韵了!” 第138章 提前要适应的生活(感谢河图受秘酒国惊筵) 陆峰闻言,背着他快速下山,言语说道:“我愧对你,智远上师。你随我前来这山,我应保你性命安全,但是无有想到会有如今之情况,智远,我无能救你,只能叫你如此干净离开。 不过我曾听得,智远上师,应有‘破瓦法’可保你法性无失,智远上师,你可会学得‘破瓦法’? 可在日常之中,修行‘破瓦法’?若是如此,我愿意加持智远上师,叫智远上师法性长存,或是去得净土。” 智远僧听着永真上师的话,吃力的说道:“无有此种法门,我的上师,我本尊上师亦无可能学习得了‘破瓦法’,本尊上师不会,我便更无可能学会了。 我就无从思考这些事情了,止在当得铁棒上师的时候,为自己积攒了一些俗世财货,当做资粮,无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过若是能死在这里,亦是一件好事了。 我的上师,智远僧无甚么可以留下的,便留下我之眉心骨吧,将这智慧传下。 也无算的我在这里白活了一场。” 直到此刻,智远僧方才想明白了,无有被死亡的大恐怖震慑,他心态反倒是十分平和,陆峰无有说话,他在顺着路往前走,有些事情明知道危险,亦要去做,每一步行走,都不过是搏命罢了。 譬如陆峰要去的“下河村”,止见得那山,陆峰便觉得“山来了”,他知道那处以护法镇压的地方,并非他可去之地,不过知道是知道,若是无去的话,陆峰也修不得山上的“日出寺”,无得修建住那里,寒冬将至,他们亦无可能活下来。 都是两难的选择。 这一次陆峰下山的时候,再度遇见了最后离开的“巫教”贵族,这一次的“巫教”贵族队伍亦是最声势浩大的,陆峰看着一条古旧的,湛蓝色的车队离开了此处,马队蔓延如蛇,诸般“巫教”法器,皆是以人骨打造。 甚至陆峰还见到了被束缚住的厉诡,毫无疑问,这些都体现出了这家族深厚的底蕴,那家族的象征,诸般胜幢之上,经幡之中,自然有这“巫教”大领主家族的象征,陆峰无有言语,看着这家族离开。 说实话,这家族的气势,比陆峰见过的另外一个“巫教”大家族,吉多嘉布要阔气太多,在密法域之中,直截了当的信奉“巫教”,并且如此声势浩大,无疑问是属于“外道”之流,可是身为“外道”,却又可如此“招摇过市”。 那便更能说明这些大领主家族的强大。 毕竟,支持寺庙的州府大贵族,宗本贵族,还有土司,大僧侣本身,无有一物会觉得自家的庄园、奴隶、农场太多了,整个密法域最上面的,便是“诸法本源之寺”,和依附着“诸法本源之寺”的贵族们,但是实际上,诸多大的贵族们,亦有极其舒适的自主权力。 信奉“巫教”的大领主,是可以对自己治下的寺庙举起来屠刀的,止如此做,便需要极其强大的实力,陆峰眺望着,眼前这些离开的“巫教”大领主车队,毫无疑问,就拥有着可以匹敌诸多大寺庙的实力。 ‘越是了解,越是感觉到密法域之势力混杂,龙蛇纠缠。’ 密法域其实就是分为五个大部分,他们其实也属于“北”,朝着北边走,便是扎举本寺,陆峰现在怀疑,扎举本寺周围,信奉“巫教”的大领主,数量不少,是死灰复燃,还是亦就是北边的佛,亦就无曾压制过“巫教”? 陆峰将自己背后的智远僧颠了颠,以大慈悲韵将息智远僧,无再去思考这些事情,“巫教”和密法域,已经深深的纠缠在一起,无有例外,甚至在陆峰离开的时候,有人拴着厉诡,前来此处。 陆峰仔细看这“巫教”僧侣,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一种宛若是腌制入味的“烟”的味道,他的一双眼睛之中,无一丝丝的眼白,止剩下一片如同黑夜一样的黑。 陆峰无有去看他的眼睛,那人亦观察得陆峰身上所带着的压花纸,气势顿时便泄了许多,其中上来的那一位“巫教”的僧侣说道:“你欲要何种布施? 得了布施就快走吧,我们‘执掌龙出气的山口,拥有山一样高的碉楼,中原大皇帝敕封过的四品将军’的大家族,应是最后一些来到这里的贵族了,再过四个日出的时间,无有了我们的接连供奉,就应是雪神和风神来的时候。 到时候啊,就算是地上的这土块子,都冻的和石头一样硬邦,就连那没有长大的牛羔子都要被冻死,就连那大上师念经的嘴巴,都能冻的闭上,赶紧走吧。” 他为陆峰留下来了许多张人皮,陆峰沉默的看着这些人皮,那“巫教”的僧侣说完了之后,就跟着那贵族领主的车队走了,在信息这一点上,陆峰便知道,他们是不用欺骗自己的。 也就是说。 给他的窗口期,已经无有多少了,真正可怕的风雪纪元,就要到了。 所谓的风雪纪元,是陆峰自己的称呼,也是他在学经僧时期的时候,最为害怕的时期,那每一日,都是刀子割肉一样的煎熬,陆峰将自己背后的智远僧颠了颠,说道:“智远上师,坐稳,坐好了。” 一把金黄色的火焰,烧在了这些人皮之上,这些人皮之上居然还有魂魄飞走,这些应都是上好的皮子,剥皮的匠人连魂魄都无有放过,陆峰双手合十,躬身,念六字大明咒,念往生咒,超度亡魂。 金色的火焰之中,亡魂消散,陆峰再度双手合十,六字大明咒贯穿始终,等待那些贵族领主的车马离开之后,陆峰低头,埋头,两只手护着身后的智远上师,就是一路狂奔! 那些诡手从他的身上展现出来,一只一只又一只,加护在毯子上,将智远上师加护的好好的,至于陆峰,止一心往前,一路往前。 远远望去,就如一条雪龙在这地方上腾飞起来,那远去的贵族都无有想到会如此。有不止一个僧侣朝着后面看过去,就看到了冲出来的飞雪,有人无意义的说出了赞叹之声,亦有人言语其它,但都无什么下一场。 “明年大雪过后,我们还应来一次。” 在离开的车队之中,也无是所有人都在意陆峰这个忽然出现的僧侣。 他们自然有自己的言语,最中间的车驾之上,有人在言语,止他们的话,无人敢听见。 “那阿爸,无法降服这一只魔赞,是不是几个家族都应放弃这里?” “放弃?无可能放弃,永无可能放弃。 我等家族之所以如此尊贵,连当年的中原大皇帝都册封我们,你知道是因为如何?” “不知道,阿爸。” “那你现在便记得,是因为我们世代居住在了龙出气的山口,无有我们应允,想要从我们这边过去,行走到了大冰川之人,都无有可能生还。 所以,我们家族之中,拥有便都有龙出气的山口的称呼,那也成为我们家族的名。” “可是阿爸,这和外面的此处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懂得,你不懂得,此处和我们家族世代所在之地都是一样的,无了这里,想要穿过有人和无人居住的地,那就和不经过我们家的碉楼去大冰川一样。 无可活,无可活啊!” 说完了之后,那年轻一些的声音说道:“那阿爸,我们为什么不在这山上也修建数不清的碉楼呢?那样这山上也不就是我们家族的地方了?” 那阿爸笑呵呵的说道:“无那么简单,无那么简单啊,此地谁修建了城堡,无须几日,便要死掉,止此地的日出寺,却是各方都许的他们修建之地。 这地方,我们动不得,止法寺的僧人动得,有些事情,你长大就知道了。” 说话的当口,他们已经远去了。 陆峰无去思考这么多,也无听到那么多。 他就是发足狂奔,神力圆满之下,他如此奔跑,亦会感觉到疲劳,但是在他“六字大明咒”打开了下面一瓣莲花之后,陆峰如今这般奔跑,竟然也无甚么疲劳的感觉!就仿佛他打开了自己耐力的大门。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8节 跑的比野狼要快,比牦牛更要持久,比奔马还要稳健! 便是所谓陆上行舟! 无知休息,无知疲倦! 止可惜无人看到如此一幕,止一个无戴帽子的红衣僧人,背后用毯子裹着另外一个僧,在此地化作了一道雪龙的龙头,化作了一道箭矢的箭头! 穿过“上河村”。 “上河村”依旧是一片白地的模样,无有见到那狼群再来,等到他来到了“中河村”的时候,也无停留,他之目的不在此处,亦无所停留,他要去的“下河村”,止这个时候,他不敢再跑了。 他只是低垂着双目,问智远僧:“智远上师,以你之见,此地如何?” 智远上师缓缓说道:“上师,我只看到这山雄伟,如同牦牛之金刚杵。” 陆峰说道:“可有甚么看起来不便宜之处?” 智远上师缓缓说道:“无什么不便宜之处。” 陆峰于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叫自己无得看到眼前之一切,说道:“那便要请智远上师告知我方向,我依着智远上师的说的行走。” 智远上师无有问上师为什么如此,他亦无什么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和询问这些问题了。 他止告诉上师,应该如何如何走,何处上,何处下,不要碰的旁边之物就可。 陆峰便叫智远上师做自己的眼睛,体内的拙火,似乎是一个呼呼燃烧的拙火灶台,顺着此路上前,将那周围的雪,都融化了些许来! 第139章 最后一步(感谢妖龙王者) 智远僧费力的抬头,仰望着眼前的场景,口中缓缓的说出言语。 陆峰也听着智远僧的话,缓缓的迈步在这人雕出的阶梯之上。闭着眼睛,陆峰可以感觉得到,“下河村”就和陆峰所见到的一般,是不断阶次第往上的,他的确是往山上走。 止越是走,陆峰就感觉越是感觉到一种脑子之中的“膈”的慌,陆峰以为,自己已经搅碎了那山,将那奇怪的风水地势搅碎在了自己的脑子里面,但是无有料到,随着他想起来了那座山,那座山居然也出现在了他的脑子之中。 不仅未曾有任何的遗忘,变得虚幻,反而是到了现在,那座山上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变得极其的清晰可见,宛若是陆峰就在这山下,随着陆峰“想到了”这山的模样,这一座山的气息,陆峰都嗅的出来,这山好似是真的出现在了陆峰的脑子之中。 明明无有睁开眼睛,但是那山就在他的脑子之中,止看过一眼,就无能忘却,现在往这山上走,那山就出现在陆峰的脑子里面,越是走,就越是变得广大了。 虽然是身后的智远僧在告诉他前路如何,但是陆峰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他的脑子里面又出现了一条“蛇”! 那“活蛇”的身上还有一根金刚橛,死死的钉住此物,无有叫它动作,但是它也无甚么想要袭击陆峰的意思,它只是蜿蜒的动弹着,走着,撕裂着,随后在陆峰的面前,化作了一道“河流”,并且这河流在不断“缩小”,以方便陆峰仔细观看,总览一切。 陆峰忽而警觉,他知道,也许无是陆峰在缩小! 恰恰相反,是陆峰在不断的长大! 是他在以一个雄伟高山的模样,在盯着这“河流”看,虽然无知自己看到了这河流的走势有什么作用,但是陆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无观干净。他知道僧侣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在一处地方,以三头三目(每一个头上都有三只眼睛,不是一个头一个眼睛)的护法金刚,用以镇压一只“活蛇”。 无论那是什么,都未得安全。 陆峰无能观想出来那护法金刚,所以他只能观想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瑟瑟宝座之上,那叫做“汗漫”的种子字从陆峰的咒轮之上出现,化作了一个小小的“不动明王尊”。 很快,“不动明王尊”就以一个“远小近大”的方式出现,以小变大,的他出现在陆峰的前面——这就是加行道,陆峰还是在学习自己的本尊之遥遥路途之中,无是变成自己的本尊,所以陆峰无能在此刻将自己和本尊贴合的无二唯一,止得现在这样子,观想本尊,镇压这“活蛇”。 在陆峰背后的智远僧就看到上师的脑袋似乎是**了起来,好似是里面真的有一座山一样,智远僧强行提起来一口气,喊道:“上师,上师!” 陆峰无能听得自己身后的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陆峰止在镇压自己脑中之相,但无甚么大的作用,他的脑袋变得越发的大了,也就在这个时候,陆峰背后的人皮古卷飘了出来,轻飘飘的裹挟在了陆峰的头上。陆峰就止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就此一下,就好像是天黑了。 有甚么比密法域的天还要大的东西,遮住了密法域的天,就此一下,那圆滚滚的大日不见了,那冷凄凄的大月,亦不得见,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止自己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的智慧火,照亮了陆峰,无叫陆峰落在这黑暗之中。 一片令人心慌的静谧。 止见得那蛇不见了,那山亦不见了,就只有陆峰和不远处的智慧火,那智慧火前面的“不动明王尊”亦看不见,无了光,天变了黑,便所有一切都无复存在,止在这黑暗之中留下来了陆峰,他也无站在什么地上,他止在一片黑暗之中。 陆峰看不见那叫他脑袋都要变大、撑碎的一座块垒大山,于是耳朵之中的声音再度变得正常,他听得了身后智远上师的声音,于是陆峰说道:“智远上师,我现在应如何走?” 智远上师缓缓说道:“上师,再往上走十三步台阶,便可见到一些碉楼,但有人过来,应是一个头人。” 陆峰点了点头,他看似是闭上了眼睛,实则是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否则有无人在他面前,他远远都可以感觉的到,陆峰无去管这头人,对于陆峰这样的、穿着红色僧袍的上师,不同的贵族有不同的接待方式,若是如前面几个“巫教”领主贵族,杀了陆峰也不见得有甚么新鲜之处。 可是一些小的家族,却无得甚么办法处理陆峰这样的僧侣了,直到陆峰包裹着面目,寻得到罗仁老爷的碉楼,那头人还欲说些什么,就看见眼前的上师虔诚的跪拜,陆峰将嘎巴拉念珠双手合十,放在手上,行礼拜大礼。 礼拜的是这诸多碉楼,陆峰还是无睁开眼睛,他以“六字大明咒”护住自己身后的智远上师,将他这火焰点的热热的,另外一边,则是放出来了六位厉诡高僧,将智远上师交给了他们,维持住智远上师的气,自己则是赤膊上前。 无人敢于阻拦这样一位上师——一位可以徒手拆掉碉楼之中木质结构的上师。上师天生神力,但饶是如此,许多地方亦动手须得流血,也须得找到一些工具帮助,大慈悲韵壮大明点,陆峰止如一头发怒的蛮牛。 智远僧见状,轻声说道:“龙象之力,上师身有异象,龙象之力啊!” 那头人看到这一幕,无知道自己应如何,智远僧咳嗽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拉着毯子,说道:“都离去罢,都离去罢!此事和你们无什么干系,你们也无用担心别的甚么事情。 这是你们老爷,布施我们家上师,用以建造法寺的大功德,你们要阻拦这功德,是要被丢入法寺的剥皮庙之中,不得生死吗!” 听到这话,那头人也吓得无敢说话,转头就走,不敢管理自家不在的罗仁老爷和这位大僧侣之间的事情了,止这里留下来的老仆人还欲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未过来,就被陆峰打晕过去,他短暂的放开了自己的五感,将这打晕的仆人都送出来。 止留下陆峰一人,他先是去了经堂,看到了上了密咒的诸般藤箱,陆峰无敢去触碰这些藤箱,自己开始了动作。 陆峰的神力圆满自然殊胜,可是这碉楼亦不可小觑,这碉楼是罗仁·次旦仁珠时代建立,说起来,陆峰应感谢罗仁·次旦仁珠。他建造这些碉楼,无是为了抵御外敌,也无有炫耀财力之打算,所以也无有将这碉楼建立的如山一样高,也无将这碉楼建立的火炮都轰击不动的程度。 此地的碉楼,亦无防御天灾(泥石流,山走)的作用,止是罗仁·次旦仁珠修建的庄园的一部分,是罗仁·次旦仁珠入乡随俗之后,修建的可以叫后人居住之地,陆峰请罗仁老爷布施此间用以建造日出寺,罗仁老爷应布施了,但止要陆峰自己亲自来取此物,极其吃力。 无论是徒手还是使用工具,想要轻易的花费短时间拆掉那石头建造的碉楼,并且还要尽可能的无有损坏其中的柱子,就算是对于一位神力圆满的僧,都并非易事,鲜血淋漓,疼痛不堪,但陆峰似无所觉。 止那些疼痛,都无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般,陆峰止心愿建立起来那一群碉楼,就算是不能,便也止要将那经堂碉楼做起来,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什么扎举本寺庙,什么这个那个,现在都无重要了,路一步步走,现在走到的一步路,应是要走到建立日出寺了。 他不在乎自己做事痛,只觉得自己做事慢,于是乎,陆峰不得不在做活的时候,开始祈福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之加持,赐福,垂怜,还有自己嘎乌盒之中的那位财宝天王,请财宝天王加持与他,叫他得此福源。 身上之疼痛不算什么,陆峰现在缺少的便是时间,他潜心请求财宝天王开吐宝鼠,请财宝天王之下的“八马主”开八方天库,布施于他这个僧,他请求自己的本尊,加持与他,随后他便重复“拆”,“祈福”之动作。 循环往复,陆峰知法性虚空中,以大遍入之佛语,加持而现自音声。诸般现象,都以自然觉性本智任运自成宝藏三身自然大庄严的浩瀚自性中幻化的,超越言语,超越法性大平,妙转佛轮,如如不动,陆峰礼赞财宝天王,供养自己的本尊,以自身为供奉,请求布施、加持。 不久,智远僧在外面便看到六位胜幢一样的厉诡高僧,忽而有几个有了动作,无知他们去做什么,但是他们都往前走,走入了眼前的这碉楼之中,有一厉诡高僧嘴巴之中发出了“哞”音,无能想就这一下,那一座碉楼就自己倒了,那里面的柱滴溜溜的滚落了出来,滚在了一边。 第140章 一只手(感谢小叮当法师) 杂湖朗诺山,山腹。 星星微微挂上天,无论是扎娃还是措索,亦或者是白珍珠,都无敢睡觉,他们都睁着眼睛,无有上师在,他们连闭眼太久都不敢,若是有人睡觉,他们上去就是一巴掌,嘴巴里面念经,不叫人睡。 那些被打的人也无什么愤怒之意,反而是双手从雪地里面抄起来一把雪抹在自己的脸上,叫自己警醒一些,白玛护法无有了上师在身边,也十分紧张。 夜晚那些野牦牛都依次归来,有上师在的时候,那些狼群也无有来袭击的意思,可是上师不在这里,白玛心中也无有底气,止大月挂上来,白玛就听到了诸多的狼嚎,这些狼嚎未有从峡谷口过来的,反倒是都在那崖壁之上。 除非那狼是妖狼,否则的话,寻常狼的跳下来,止有摔成肉酱的可能,听到了狼嚎,原先还有一些昏昏欲睡之人,立刻就惊醒起来,就连背后脊梁骨上都湿漉漉的出了一手的汗,措索立刻手持火把喊道:“都把火烧起来,都把火烧起来! 那男人,都起来,围成一圈,去牵住驮马,不许叫驮马走掉一个! 火!手里都持着火把!无要害怕浪费这柴火!” 措索立刻叫所有人都抬着火把,注意外头,立刻,篝火就燃烧的旺旺的,白玛则是站着无动,在她身边就是才旦伦珠,这一次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诡韵从不远处传递了过来,白玛感觉自己四肢僵硬。 忽而,措索就看到白玛护法神朝着外头走了过去。 才旦伦珠想要跟着白玛护法神,但是无料到扎娃立刻扑了过去,冒死将才旦伦珠拖了回来,将他都扑在了雪地里面,连拖带拽,塞到了白珍珠的怀里,说道:“看好小师傅,不得叫小师傅出事。” 白珍珠虽然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下意识的将才旦伦珠抱在怀里,不许他有任何的动移,另外一边,措索喊道:“护法,护法,你要去何处?” 扎娃立刻从后面追上来,兜头给了措索一巴掌,打的措索有些发蒙,随即就被扎娃连带着人将他也拖了回来。 措索想要还手,但无想到,扎娃急的压低了声音咆哮说道:“不要命了!你看那影子!你看那影子!!!” 措索下意识的去看白玛护法的影子,便看到了白玛护法的影子之上,竟然多出来了诸多的蜘蛛丝。在这蜘蛛丝之下,白玛护法神竟然止如一个傀儡一般,朝着不远处走了过去,白玛护法神就像是被蜘蛛丝掌握的傀儡一般。 在那蛛丝之上,措索和扎娃都看到了一双“诡”手,那一只手看起来纤细无骨,无甚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值得惊讶的是,这一只手就在影子的上面,直接吊着白玛护法神走了出去! 措索下意识的抬头,想要看那手在什么地方,却无有想到,他们头顶,止一轮大月,冷清苍白,哪里得见这诡手? 这诡手就仿佛是藏在了月亮之下,但是肉眼无可看到,就如此,措索忽而感觉到这密法域的天,都开始晦涩可怕了起来,无有甚么安全感,更重要的是,以前为何无有这样的情况? “应如何,应如何?影子?影子!熄灭了火,扎娃,我们熄灭了火!” 措索着急,开始想出话题,但是话说到这里,他又立刻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我昏了头了,我真是昏了头了,我能熄灭的了篝火,如何能熄灭的了这月亮? 扎娃,你说我们应如何?总要想些办法,不若我们举行一场祭祀,举行一场祭祀如何?” “无得办法,无得办法,未有降服厉诡,你如何祭祀他们?” 扎娃也说道,他感觉自己肺部吸进去了太多的冷气,生疼,于是他费力的思考,说道:“我也无知应该如何,不若我们尝试着抛飞一些甚么,阻隔了这影子?看看护法神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好!” 措索说道,说到就做,措索小心翼翼的靠近藤箱,从藤箱里面拿出来了一件衣,尝试着抛飞出去,无有料到,那衣服飞过去,影子之上在多出来了一条线,勾勒出了这衣服。 这衣服竟然也飞了出去。 里面仿佛是多了一个人一样,就那样和白玛护法神一起飘着,朝着远处走去,不止是“活物”,就连死物,那操纵一切的影子也照样操纵不误!措索和扎娃咬了咬牙,还想要上前,谁知道那一股子邪风、怪风一吹,扎娃一个抖动,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措索有些惊讶,转头又来扶起扎娃,孰料到扎娃再次睁开眼睛,嘴巴里面就换了声音,他连连摆手,连连摆手,示意诸人都不要过去,并且他还口中不断的强调,说道:“无要过去,都无要过去。” 措索想要去抓人的手,微微一顿,扎娃自己爬了起来,止在大月的照耀之下,扎娃的脸色看起来很可怕,没有一点活人的气色,扎娃言语说道:“都无用过去,你们一个二个,都坐在地上,念‘六字大明咒’即可。 那边的事情,已经不是你们可以沾手的,这无是你们的事情,这是建造寺庙的,你们的上师和他们的事情,和你们无有关系,都坐下,都坐下!” 罗仁·次旦仁珠阻止了诸人,不叫他们上前,他则是一边跳着,一边在篝火旁边念经,说起来也很奇怪,这篝火随着他的念经,也“噼里啪啦”的变得越发的雄壮,那诡手也无去再寻得其它人。 止带走了白玛一“人”。 白玛呆滞的随着前面走出去,身上的诡韵越发的浓郁,止无论如何,到达了一个“点”的时候,便会出现金刚弯刀,斩断诸多邪异。 所以白玛至此脑袋依旧是清醒的。 待到她来到了峡谷口,在峡谷口,已经有人在等待着她了,有一人站在那里,他就在黑暗之中,无有想要出来的意思,一双死人的脚露在月光之下,还有一双死人的手。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唐卡大袍子,头上带着一个“巫教”僧侣的帽,穿的不伦不类,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就是黑夜之中的宝石,闪烁着幽幽的绿色,白玛被带着来到了这里,那操纵白玛的人无有操纵白玛的嘴巴,那穿着青色唐卡大袍子的人说道:“离开此处,即刻便走,你们都可以活命,若是无走的意思,那‘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我们的母亲便会动手。 到时候,便是真正的‘大轮’转动的时刻了,到时候,就无再有什么微言细语的商议。 等到那真正的‘大轮’开始流转,所有的万物都会在里面被磨灭。 这无是我们的母亲愿意见到的。 离开罢,离开罢,都散去。” 那死人缓缓说道,止他这样言语的时候,他的身后淅淅索索,似也出现了甚么东西在,白玛护法神对此充耳不闻,口诵真言,但是这些真言对那个黑暗之中的死人无甚么作用,无有任何的生气吸出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99节 青色唐卡大袍子的死人,并无生气的意思,纯正的厉诡是无有“生气”这个情绪的,白玛其实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死人到底算是什么,他身上是有诡韵的,可是他却又是一个死人。 他伸手从自己身后掏出来了一件物,应是用以引火的盒子,他说道:“我的母亲无有多少耐心,可与不可,你须得现在告诉我! 若是你再无说话,便永远都不要再说话了。” 他看似是给了白玛选择,白玛实则是压根无有想过选择!白玛是无可能说现在离开的,本尊要建立寺庙,她无有可能说出一个“可”字,她只是张嘴诅咒这死人,白玛的特殊手段,就是吸走最后一口阳气,此手段对于活人和牲畜来说,很有作用,可是对于死人、死尸,却无有什么作用了。 看到白玛还在咒骂,无有正常说话的打算,一阵阵令人战栗的气息从眼前的“死人”身体之中传递了出来,随即就是一把大火。 那死人的手稳定的将引火的盒子擦燃,一股子无名火焰升腾了出来,直接丢向了白玛! 淡青色的大火从白玛身上燃烧起来,白玛压根无抵抗之力,止能受死的时候,忽而远处传出来了声音,有人将自己背后那沉重的东西都丢下来,人径直冲了过来! 最开始,言语还在远处,可是不过是片刻时间,声音就已经落在了此处! 金黄色的大慈悲韵强行将这火焰灭掉,不止如此,还有一拳跟在这大慈悲韵的之后。 “你们真是好不晓得道理,要在此地建庙的是我,要做功德的是我,承担的也应是我,你们便是随便抓到了我的护法神,便要叫他们依你们做出的誓言? 止她一个护法,能做得出什么誓言? 你们怎得不来抓我?是我无有什么被抓的价值么? 还是说你们不得抓僧来? 也无见的你们对于佛法有甚么尊崇之心,也无见的你们对于佛法有甚么礼爱敬畏之貌。 你们的这母亲,厉诡也会谈判了?” 说到了厉诡也会谈判了的时候,陆峰的拳头已经来了。 那带着“巫教”帽子的死人忽然手脚之间一动,即刻之间,陆峰就看到了无数张人的面孔从雪地之中腾飞出来,这些人不知道生前是什么,但是此时,他们却都是陆峰的敌人,这些被剥下来的人脸对着陆峰,张开嘴巴,唇枪舌剑。 若是陆峰无有听错的话,这些人面之中说出来的,却都是密咒,数道强大的密咒化作了种种武器,这死人的背后亦出现了一道淡青色的佛轮,佛轮流转之间,陆峰看到数朵火焰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只只凶狠的妖狼! 而在他面前,金刚橛,金刚杵,天杖,金刚剑,金刚弯刀…… 数不清的武器,当真是刀光剑影,朝着陆峰飞来,陆峰手捏“外狮子”印,口中念“哞”音,观想妙谛永存的“不动明王尊”,直接在自己身边震碎了这些武器,不止如此,他还护住了自己身后的白玛! 陆峰很是知道,这里最可怕的不是这些刀光剑影的武器,而是在眼前,藏在了黑暗之中的这个死人。陆峰妙眼如炬,这个死人非同一般,此人应是一个死去了许多时间的死人,看起来甚至有些像是冻杀在此地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可谓不华贵,他就如此站在面前,但是在他身后,还藏着一个人,此人的身后还带着一具降魔棒,似察觉到了陆峰的目光,那死人朝着眼前走了一步,随后,陆峰便再度感觉到了一股子的“黑暗”出现,周围什么都无能看见。 陆峰似乎是陷入了最可怕的黑暗之中。 在这黑暗之中,亦有什么东西在贴近陆峰。 陆峰“哼”了一声,随后就听到了无量礼赞! 都是“巫教”的言语。 “礼赞无上智慧宝,水晶宝宫存天上, 九条龙魔伴身边,大智大德无有二。 礼赞无上智慧宝,金顶珍珠五色宝, 甘露交错如大雨,虹光交织如波光。 礼赞无上智慧宝……” 陆峰还未动手,就看到一张张血淋淋的狼皮朝着他兜头盖脸的扑过来,陆峰身性清洁,这些狼皮无有盖在他的身上,都从他身边飘过去,仿佛陆峰是一个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般,这些东西都无能贴附在他的身上。 止随着这礼赞,黑暗之中,似有一件器物存在,这器物逐渐想要贴近陆峰,但是每一次,都和陆峰失之交臂,陆峰也观察到了此现象,这种现象,陆峰也无有见过。 怎么说呢? 便好像是陆峰和那物,都在同一个世界,但是无有在同一个“图层”,所以陆峰并不能被那物伤害,在尝试无果之后,陆峰在自己殊胜和那物不能伤害自己之间,选择了那物不能伤害自己。 因在那些“巫教”的言语之中,陆峰隐约可听得一具保证。 “不得伤害僧侣。” 不管这到底如何,这死人,似乎都有誓言在身上,他不得伤害僧侣! 第141章 交易,罗**僧侣的作用(感谢无聊的人2007) 这应是一位大僧侣逼迫这死人的主人立下了无得伤害僧侣的大愿,并且这么多年,无得违背! 听到了这声音,陆峰于是也无挣扎之意,他双手挂着嘎巴拉念珠,言语说道:“遵照誓言,你无能伤害一位僧侣,于是你来找我的护法,不敢来寻我? 既然你的主人已经被僧侣击败过,那便不应再来此地阻碍一位僧侣,是你们违背了誓言在先。” 陆峰无有动作,那狼皮也盖不到陆峰的身上,那黑暗之中,一切都归于无,过了半晌,一股子叫人忍不住想要尿尿的寂静从这里传了出来,陆峰无所在意,他止用智慧火点燃了一道火炬,叫白玛到自己身边来。 白玛走过来的时候,那死人从黑暗之中也走了出来,陆峰这一次方才看到了他的面容,他长得极其的“方正”,若是在外面看到,陆峰便会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一个贵族,应密法域的贵族是骗不了人的,奴隶是装不成贵族的。 那件在自己身边曾经不断环绕之物,现在就在这死人的手上。 陆峰看向了那件武器,那应是一件专门用来剥皮的刑具,上面血迹斑斑,至今都无有干涸的迹象,并且在这上面,充满了一种“憎恨”,对于所有活物的“憎恨”,还有“哀嚎”和“惨叫”。 时而化作了一个个男人,女人,孩童和老人的脸,“怨恨”和“憎恶”化作了实质,出现在了死人的手上。此物,应是一件“法器”,是从“刑具”转变到了“法器”,止不过看上去,具有一种残酷可怕的属性。 陆峰说道:“你无得伤害我,我是一位真正的僧。” 那死人从黑暗之中走了进来,看着陆峰,忽而说道:“我是无得伤害你,但是你的寺不可建造,你的每一锤敲打,敲打在了寺庙上的锤子声音,都如同是用鞭子抽打在我母亲的头颅。 你每念下来的咒语,都吵的我母亲无法安眠,她应你的出现,无得笑容,无得安眠,你不应出现在这里。 你须得及时离去! 不然的话,我是不得对僧动手,但是可对你的那些人动手,你这僧,若是你不愿意停手,这山上,便只有你一人可活,你身边之人,都会变成厉诡,你应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而死。 你便是杀了他们的凶手。” 陆峰闻言,摇头说道:“蠢货!” 对于他漏洞百出的言语,陆峰止一句话,那就是“蠢货”,面对他的威胁,陆峰鼻子之中,已然吐出来了诸多忿怒火焰,他的这些话,其中蕴带的信息实在是太大了,陆峰甚至都无去如何思考,已经明白了他言语之中的含义。 陆峰说道:“所以如此这般说,你最早说你的母亲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 可若是如此,他为何会被我敲打法寺的声音惊醒? 是我敲打这法寺墙壁的声音,威胁到了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却不在这里,她应在这山的深处,可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便就在地下,她便就在我的脚下! 她是那个脑袋? 不不不,这‘巫教’寺庙出现要比你的狼妈妈还要早。” 陆峰看着那死人,说道:“是你的狼妈妈,要占了这脑子? 甚至于她可能就已经进入了这脑子,所以害怕我建了这寺庙,再度镇压住了她?” 那死人说道:“这和你无有关系,这也无是你我之间应该有的事情。 止不许再建造法庙。” 陆峰摇头说道:“你是在命令于我?你无是我法寺的主持尊者,你也无能命令于我。 若是你的母亲嫌弃这声音聒噪,便大可以去寻找一处不聒噪的地方。 而无是来威胁一个僧,杀光他的侍从。” 那死人看着陆峰,说道:“你不要后悔。” 他无是在威胁陆峰,他只是在告诉陆峰,随后他转身离开,止他想要离开的时候,陆峰言语说道:“我未得叫你离开,你不得伤害僧,但是无有约束说僧无得伤害你,你既来了,便不应离开。” 陆峰颇有一种“你今日不杀了我,便不许走”的态度和模样,并且他们说话都极其的真诚,直指本心,他无有一丝丝“胜之不武”,“得病要命”的“乘人之危”的不好意思之处,他很坦然。 我就是知道你不能对上师动手,那我就要对你动手,陆峰就是如此言说的,那死人看着陆峰,陆峰也看着他,陆峰的六位胜幢一样的高僧留在了外面,维持智远上师的生机,所以现在,陆峰止两只胳膊。 他举起来了三股金刚杵,另外一只手手持着一嘎巴拉碗,脖子上还挂着嘎乌盒,缓步向前。 死人那带着“巫教”帽子之后的佛轮,也开始了运转,那死人看着陆峰,无用手中法器,止在黑暗之中,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冒了出来,那是无数只狼,数不清的狼从那死人身后的佛轮之后飘了下来,化作了一只只真正的狼,那死人言语说道:“虽然我无能杀你,但是这些妖狼无在此约束之列。” 陆峰闻言,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还是封建誓言?我的附庸的附庸,无是我的附庸?” 那死人无能听懂这句话,但是这些妖狼每一个都如牛犊子大小,冲过来之后,竟然也十分恐怖,止可惜陆峰面对这些妖狼,无有任何的想法念头,他挥舞起来了自己的三股金刚杵。 鏖战。 鏖,陆峰是最不怕的,陆峰呼喊之间,大智慧火光,直接刺破了这眼前的黑暗,这杂湖朗诺山上,出现了陆峰的咒语,无是什么其余的咒语,就是单纯的“哞”音,从中脉之中传了出来,顺着中脉而下,震动出声之后,陆峰整个人竟然都在震动! 他就顺着砸下去,一只手的嘎巴拉碗里面,都是佛敌之血,在这寂静的夜晚之中,传递出来了远远的咒语之音。 就连坐在那人堆里面的“扎娃”,都抬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应说些什么,过了不知多少时日,这边诸多的野牦牛都朝着外头冲了出去,一只野牦牛奔跑,便已经很是骇人,一群牦牛,无人可知发生了什么。 半晌之后,陆峰背着智远上师走了过来,他的手中端着一物,炙热的火焰在这嘎巴拉碗之中,燃烧不止,在这火焰之中,笼罩着一物,措索看到此物,脸都白了! 他自然是认的此物,应此物便是用来剥皮的刑具,就算是在无尽白塔寺之外的“诡洞”,也有专门的“剥皮地狱”,用来剥去犯了大罪的农奴的皮,自然,有专门的“剥皮地狱”,也就有“拔舌地狱”等等。 止无尽白塔寺相对还是比较慈悲的寺庙,在寺庙之中,止有针对僧人的鞭刑和杖刑,无会在寺庙之中进行刑罚,但是措索是见到这种剥皮的酷刑,所用之物的,那些屠人会将犯了罪的人塞进了土里,趁着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利用汞银的特性,叫他们的皮肤剥离下来。 在此期间,会使用一些辅助工具。 例如说眼前薄如蝉翼的刀片,亦还有一些造型古怪但是实用性极强的刑具,止一眼,便叫人遍体生寒,措索不知道此物是从何而来,他止看到此物,觉得寒意顿生。 无知道在这里面的谁人,要遭受此等酷刑。 他止心里止不住的战栗。 陆峰察觉到了措索的目光,立刻就明悟过来他在想什么,他言语说道:“你们都无用担心,在来的路上,我止遇见了生障魔,便来的迟缓了一些,止有一个消息,我须得告诉你们,我等应在三个日出之后建立起此法寺。 三个日出之后,便是落雪的日子,无能在三日之后建立起来法寺,那便无能再建立起来法寺了。 这几日,应是菩萨给我们的宽限。 措索,你应负责这几天的饮食,且无止是这边的法寺,也应寻得一处,将人亦安置下来。” 陆峰说完了之后,看着众人,指挥众人,叫诸人井井有条的干活。 谁知道这些人里头,有一个眼尖的,看到了陆峰身上的结了痂的伤口,白珍珠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师,我的上师,你的身上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火光之下,陆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诸多伤口尚且都愈合了,但是无完全消失,以陆峰现在水大的境界,应不过几日,他身上的伤痕便可全消,再度恢复了一种“洁净”的程度。 还有一些伤口,倒是刚才新添补上来的伤口,陆峰鏖战那些妖狼,也无是一点伤都无有,但是也不是完全未有好处,白玛未曾过来,就是在吸那妖狼的最后一丝生气,弥补自身。 那些狼皮,都是要剥下来的,凛冬将至,狼皮褥子,也是极好的御寒单品。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0节 止上面的诸多妖异之处,陆峰自有办法驱逐。 所以见到自己身上的伤,陆峰刚要言语一些甚么,未曾想到眼前人就哭倒了一片。 那男男女女,老的少的,那些最开始的私兵,后头的脚夫,顷刻之间都哭成了一团,面对此幕,陆峰还无说些什么,就看到那些私兵,还有侍从僧,包括白珍珠,那有小匕首的拿匕首,有石头的拿石头,就要朝着自己脸上,耳朵上,手指头上砸,砍。 动作迅捷的很,陆峰立刻以“狮子吼”止住了这些人,他是学经僧出生,十年学经僧生涯,他其实都是在寺庙之中,无有和这些人一样,是农奴出生。 所以有些时候,他是能“了解”这些人,但是无可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现在见到了他们如此模样,陆峰忽而想起了自己曾所言。 他叫他们如敬爱自己的本尊、父亲、眼珠子一样的敬爱自己,那自己受伤之后,他们应如何呢? 便是如同现在如此,陆峰流转明悟之后,陆峰说道:“便无用如此,你们须得和我一起来建造此法寺,若是你们如此,伤了这里,伤了那里,却无能修建法寺了,却是失了我的功德! 这才是大罪孽! 你们如何肯将我推入这大罪孽之中?你们如何能将我推入如此大罪孽之中! 偌! 都起来,都起来,不得为我添补大罪孽!若是真心想要敬我,爱我,便应遵从我。 老扎西,去选人看木料,小扎西,你和措索一起,须得将人分为三批,一批人休息,一批人选木料,另外一批人负责做饭,烧水,无可叫这一次耽搁了时辰!” 将事情都布置下去,陆峰都觉得自己成了自己的业巴,也成了那小气抠门的僧侣老爷,舍不得甚么花费养一个管家僧,书记官,止得自己出马,布置完了这些之后,“扎娃”走了过来,说道:“你这般僧,能活到现在,亦是一件奇事。” 陆峰看了一眼罗仁,他双手合十,躬身说道:“谢谢罗仁家族布施。” “扎娃”说道:“止布施家中的浮财去建造法寺,这是无上殊胜的大功德,我应感谢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这般僧,无可能活的太长久,我止在寺之中见过农奴出生的僧,和你有些许相似,但他们都无得好下场。” 陆峰说道:“我这般僧以前便也不是如此做,止我上师告诉过我,他无反对我这般做事,止他叫我明白,止做的大大的上师,便可有大大的慈悲,他想叫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慈悲。” “扎娃”继续说道:“你这僧,不是一个合格的僧,也不是一个好老爷,止你嘎巴拉碗之中的甘露,你可供奉于我?” 陆峰对此不置可否,他看着远处挑选柱子的老小扎西,说道:“我自然是可以供奉罗仁老爷,止我供奉罗仁老爷,罗仁老爷,你应庇护于我,可是罗仁老爷,你现在真的能庇护于我?” 罗仁僧侣说道:“自然可以庇护得你!” 陆峰说道:“你如何可庇护得我?止我知道,此地的土地赞都已无了踪迹。” 罗仁僧侣说道:“我来此处,最早便就是来解决此等事情。” 第142章 前夜(上)(感谢喝奶不啦书友) 闻言,陆峰直视着这位罗仁·次旦仁珠上师的眼珠子,言语说道:“罗仁上师,你来此地如此多年,上师,你可曾做了什么? 上师,便是我一双凡俗的眼睛,识别不得真正的菩萨和佛爷了,上师,你连自己家族都庇佑不得,你何曾能庇佑得我?” 虽然言语之中多有冒犯,可是这么多年,陆峰的语气却早就变得温柔,除非是在摧毁魔障的时候,否则通常时候,陆峰的声音带着大慈悲韵,无有任何人感觉到被冒犯,所以罗仁·次旦仁珠亦不生气。 他有甚么生气的? 他被陆峰诘问的时候都生不起来气,在这个时候生气做甚么? 罗仁·次旦仁珠只得说道:“你这僧,你这僧,长了一双眼睛,却像是发了·情的马儿,一眼都是盲目,止知道盯着母马的屁股,怎么能只晓得真意? 你止看得我无有护持的住罗仁家族,难道无知道就是因为我之存在,罗仁家族才能延续如此多年? 此乃业力之地,你这僧,你这僧,你不晓得,便囫囵的听。 不过你也言说的对,你这一双凡俗的眼睛,的确是看不穿此中真意!” 他倒是也直接,直接的说陆峰的一双眼睛是摆设,陆峰也不生气,交流如此罢了,他言说道:“既然如此,那请罗仁上师赐教与我。 我说过了,我止一个凡俗人,无能理解的了你们所言其中的真意,我止用双眼看得一些,便稍微囫囵吞枣一些事情。 我这一双肉眼看不见的,便也无法理解了,所以我也止是一个第六阶次第的僧罢了,无是什么厉害人物。 上师,上师,你说的这个业力之地,是如何的情况?” 罗仁·次旦仁珠拍着手掌,吐着舌头说道:“你可不是一个什么简单的第六阶次第僧侣,你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第六阶次第僧哩! 我都怀疑你是什么“呼毕勒罕”转世的佛子,尚且不自知哩! 普通的僧,哪里有你这般模样,哪里可能像是你这般殊胜,哪里有你这样的修行? 不过我知你的意思,你无能相信,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堆砌了业力的,如同风车一样的轮,那业力积攒在了这轮子的下面,等到这轮子转到了上面的时候,那业力也就被带了上来。 业力到了,你我都无能消解得其中的业力,那便无能为力,止得看着诸般事情的发生。 你可明悟此言? 业力到了,你我都止是那草原牧场上,不起眼的一头牛羊罢了,除了跟着牛羊群跑,还能做什么? 我护持的我的小牛犊子活了这许多年,便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功德了。 你可知道这件事情?” 陆峰还要和他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了老扎西的声音,陆峰说道:“我要去修建日出寺了,有甚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不过上师,你可知道今日来的那死人是何种来历? 那一只诡手又如何?”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你不是已经见了么?你我之言语,那诡母都能听得,她就在我们的脚下哩! 等到她真的成了的时候,那整个杂湖朗诺山,整个罗仁地区,都是那死人哩。 那一只手,便是她孕育出来的一只手。 等到甚么时候,你能在影子之中见到一个完整的女人了,那你便是应离开的时候了。 她是无能杀的了僧,就算是她不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了,她也无得时间来处理你,应那时候,可能你早就化作了枯骨。 就算是无人阻止她,她想要完成自己所想之愿望,也须得几十年,到那个时候,无是你死了,便是你已经离开了,事情和你亦无什么关系了。 还有无尽白塔寺和扎举本寺可以为你兜底哩,就算是那影子出来,也要十几年,她无能阻止你修建这寺,但是这山上,不想要你修建法寺的,不止是一个两个哩。 不过在你走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这僧不对劲,你这寺庙修建的风不对劲,我无有见过修建日出寺会有如此波折的,哪怕是在此地,也无应如此——你之手中的法器,是一件‘诡’器,它应是出自于厉诡之手,你若是无能降服它,它会在你睡眠的时候,悄悄起来,剥掉你的皮,剥掉你身边所有人的皮子。 今日之波折,止是生障之魔罢了,那般死人,在这山上还有不知多少。 在你真正的建立好了法寺,未曾将神像供养进去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最大的阻碍到来之时候,你若是破了那障碍,你的寺庙便就修建好了,可是若是无能在这个时候,修建好这一切,那便是你无有那个福源修建好法寺。 那个时候,你也应无了,也无有可能再去寻什么死人的秘密。” 陆峰闻言,说道:“上师不是说可以庇护于我么?”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修建法寺,那是你的缘法,是你的功德,也应是你的业力,我无能参合进入你的业力之中。 止你若是还能活下来,我自然庇护于你。 你供奉我,我便庇护于你。” 陆峰闻言,无有再说话,他手持嘎巴拉碗,去做了“诛”业之后的三摩地,潜行祈祷礼拜之后,方才扛起来了那柱子,精神奕奕的开始工作了起来。 那穿着青色唐卡大袍子的死人,其实无有被他镇压,止大溃而去。在斗法的最后,亦出现了一只手,她应是一个女人的手,很好看,然而亦无比的致命。 那诡手出现,她也无有对陆峰动手,止左右稍微动了一下,陆峰便见到这诡影之中的手一动,那雪都被带的飞了起来,随后朝着他压了下来,最后却无能压住他,只是化作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冰雕。 无想要叫他出来。 是为囚禁! 那一只诡手的影子,非是简单的,寻常的影子出现的方式,它更像是陡然生长出来的,陆峰感觉那一只手,更像是本来就应在密法域之物,陆峰随后破雪而出。 无有看见那死人,应是被这死人逃了,但那死人除了身上破烂的衣没有被陆峰扒下来,其余之物,都无有一件留下来。 想到这里,陆峰心中自然有了猜测。 ‘那一只诡手,不止是面对活物有操纵之作用,对于死物亦是一样。 不知道真的成了之后,可否移山填海? 那些亦可以算得上是死物。’ 并且其实从这里面,陆峰可得诸多以前未曾知道的信息,关于厉诡,譬如说,到了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这样层次的厉诡,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特的思考逻辑,甚至和外神、野神一样,其实是可以交流的? 它们亦有自己的目的和目标,像是这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盘桓在了此处,便是为了这底下的脑袋,那问题来了。 陆峰立刻就想到了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 那,盘桓在了甘耶寺的那厉诡。 它又在谋求什么? 陆峰立刻将这些念头搅碎了,将那木头扛到了第二层,开始做碉楼,此事距离他还太远,他止做好现在的事情便可。 老扎西等人也不睡觉,止每一个人,都如是不眠不休一样,说甚么上师都如此,他们这些人便是死在这里,又有甚么事情呢? 他们现在须得用这些木头,先搭建一个内架,随后就要堆砌起来反手墙,陆峰这做的是古碉楼,何为古碉楼? 可以用以抵御外敌,野兽的碉楼,这样的碉楼,三日内几是不可做完的,起码正常人是无可能做完,反正陆峰已经立下大誓愿,若是无能修建的起来这碉楼,那他亦和死了无甚么区别! 夤夜修建,日夜不停! 就如此,罗仁·次旦仁珠都已经离去了,好在陆峰做活之前,特意嘱咐白珍珠特意看着扎娃,不然的话,虚脱的扎娃怕是要倒在雪里面,不消一时三刻都冻硬了,陆峰叫白珍珠无用做活,但须她时时刻刻盯着此处一些微小事情。 防止在做活的时候,出现甚么事情处理不周,出了事情。 一夜过去,那大日都缓慢升上来了,那些做活的人换了一批,剩下来的一批人立刻去辅佐上师,其余人都是三班倒,但是老扎西小扎西,却永远止得两班倒,还有极其几个匠人,旺杰是个皮匠,但是现在也无管得他是什么匠人了。 都是牲口! 做活做到了现在,男男女女,连那小娃子都要抱着几个石头过来,包括陆峰,都是牲口,止陆峰本人,是这里最大的牲口,白玛带着皮子归来,二话不说,便也加入了此中,那些野牦牛都也要做活! 无得休息的,可能止除了智远僧。 坐在六位厉诡高僧中间的智远僧。靠在了一只驮马上,哪怕是有六字大明咒的大慈悲韵吊住了他的性命,可是他亦无得甚么力气来说话了。这样的一番折腾,便是一个正常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智远僧。 他嘴唇苍白,但是他的手还是拨动念珠,不断的无声念咒,为上师祈福。 看到上师和那些人做活,他微微笑了一下。 随后招手——对着才旦伦珠招手,叫这小孩子过来,等到才旦伦珠过来,他方才将才旦伦珠抱在自己怀里,说道:“才旦伦珠,才旦伦珠,上师不是教了你经文,你念给我听,念给我听罢。” 才旦伦珠瑟瑟发抖,他也只是一个孩童,这么多天见到之事情,比他这些年见到的事情还要多,说是无有害怕,那无人相信,但是在大慈悲韵,在这等环境的支持之下,他虽害怕,但是也撑了过来。 无有人安慰,也无有人在密法域会等人长大,止贵族家的孩童才有此等特权,被智远上师抱在怀里,才旦伦珠有些口吃结巴,不过很快,他的经文就顺了起来。 智远僧听着,听着,随后将自己的嘎巴拉碗,嘎乌盒,念珠,都套在了才旦伦珠的身上,特别是嘎巴拉法器,许多嘎巴拉法器都是代代相传,不是大领主,也无有那么多农奴和高僧来杀,也等不到诸多高僧自然死亡。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1节 “细细的念佛,才旦伦珠,你害怕的时候啊,才旦伦珠,你就去想,你是有上师庇护的人,你是有上师的人,你念佛,佛、菩萨都会保佑你的。” “都拿着罢。” “都拿着罢,此些物,都应有新的主人了。” 智远僧轻声说道,随后靠在了驮马之上,驮马一动不敢动,那六位厉诡高僧,丈二大小,他们低头,骷髅面上竟然都可以看到“慈悲”之意,才旦伦珠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这六张骷髅脸,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还在念咒。 他看着这六张脸,总觉得自己似乎从这骷髅上看到了什么。 才旦伦珠无是第一次,第一天见到死亡。但是无有一刻,他对于死亡的感知如此的深刻。 他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死亡,但是那个时候的死亡“非人”,他是意识不到那是“人”死了,可是现在,无了的是智远僧,是他在离开这里之后,第一次感觉到的“死亡”,和他一样的人即将死亡,那身上散发出来的,代表着死亡的味道。 至于陆峰,陆峰已经无有时间去管理智远僧了,他叫六位厉诡高僧都加持智远僧,他早就埋头工作,体内拙火熊熊燃烧,陆峰也无知道自己那永远不会枯竭的力,是否有甚么后遗症、副作用。 但是都到了现在,便无念头去处理这些,便是有,止在自己修建的这寺庙之后自己再死去,便也就够了。 不知道时日,陆峰就知道第二层盖的好了,第三层盖的好了,底下的匠人在做锅庄房,在砌墙,陆峰眼中早就无有日月了,止每一日的清洁,念经,都如同是生活本能,都无需特意去调整。 直到第一片雪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身上,陆峰方才抬头。 大日即将落下了,按理来说,此应是寒气,所谓的寒气化作的毛毛雪,可是在那大日即将落下来的山的那边,已经有云了。 风也带来了不吉祥的味道,陆峰怔怔望着那边,忽然喊道:“旺杰,旺杰,旺杰!” 旺杰连忙钻了过来,他在下面的楼里面跟着小扎西砌墙,陆峰说道:“应是要下雪了罢。” 旺杰说:“是哩,上师,要下雪了。” 陆峰跳了下来,从那最上面跳了来,落在了底下的雪里,此方框架已成,止差最上面的祭塔了,陆峰看着这些,忽而说道:“收拢所有人,开始住进去罢,今天晚上,你们无管听到甚么声音,都不得出来,天亮之后,你们再出来吧。 哪怕外头是我叫你们开门的声音,你们都无要开门。” 陆峰说完了之后,走到了外头智远僧的身边,智远僧未死,止他陷入了长眠,以此做最小消耗,才旦伦珠就一直念着心经,陆峰看着才旦伦珠身上的这些法器,摸了摸他的头,才旦伦珠小小的一个人,嘴角都已经有了白沫子。 陆峰说道:“好了,无用念了,智远上师将他的法器给你,他也称得上你的一句‘上师’,好的上师比地里的青稞种子还要珍贵,我只希望你能记得今日这事情。” 说完了之后,陆峰直接抱起来了智远僧,那丈二的,胜幢一般的六位厉诡高僧也缩小如常人,顺着陆峰,走上了最高的,未曾修行好的祭塔之上,同样上去的还有那只鸡,被抱着上了祭塔。 陆峰叫醒了智远僧说道:“还剩下最后一点,智远上师,你我一同完成罢。” 智远僧吃力的说道:“顶礼永真上师,顶礼永真上师。” 第143章 前夜(中)(感谢空行马年年雪里) 夜一黑,莫要说什么顶礼了,那风便如同放闸了的恶诡一样,迫不及待的从牢笼之中放了出来,狂奔入海,止一下,就是可怕的风雪,真正的诡哭狼嚎,若是无能关上门,此时怕是已经关不上门了。 底下的火塘暖洋洋的烧上了火,大日落下的时候,那带来的风雪的风开始“呼呼”的刮了起来,起先还是正常范围之内,可是到了后头,那就和真正的飞沙走石无有甚么区别了。 这般风之下,西瓜大的石头都能滚地乱走,人若是出去了,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道纸鸢,一飘二飘五的,刹那之间,人飞畜走,就连那些留在了外面的牦牛,都露出了不安的叫声。 那雪顷刻之间也化作一条条龙落了下来,若不是有了这一堵墙,陆峰也在此地站不住脚跟,陆峰甚至怀疑,就算是在此地堆玛尼堆,也无可能堆砌的下,无用大法力,这玛尼堆,怕是也无可能在此地立住。 也要化作那伤人的飞石! 在此地建立碉楼,正是不错选择,不二之选,若是此刻还是帐篷的话,无用考虑,一定是飘飞了出去,再无可能寻得。 “好大的风,好大的风啊。” 陆峰说话的时候,连自己的话都无能听见了,他费力的走入了祭塔之中,将最后那门按上,一切却都静谧了。 似乎一下子将内外隔绝,连那诡哭狼嚎的风也都无有听到了。 可是这并非是一件好事情,陆峰无有自己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的佛像,也无能修建出什么坛城,唐卡出来,那是一个慢功夫,那应是所有的最后,必须应要面对的事情了。 陆峰看了一眼粗陋的祭塔,将自己写作的密咒经幡放在了上面,随后转头看向了智远僧,智远上师留在此处,有六位厉诡高僧化作正常人打扮,以大慈悲韵养护于他。 陆峰回来,对着智远上师微微点头,智远上师勉强对着陆峰露出一个笑容,用尽最后大力气,结跏趺坐,随后闭上眼睛,这一次,陆峰无有再度加护他的意思,因为接下来的加护,都无有甚么意义了。 智远僧应是已经到了最后,他如此坐下,想要诵念经典,却止张开嘴巴,最后甚么都没有。 无甚么虹化,亦无什么鼻孔之中流出来龙筋,无什么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智远僧亲眼看得这最后的法寺建成,闭上双眼,便是死了,圆寂了。 陆峰无有去触碰圆寂之后的智远僧,他就如此看着,看着,等过了一百个呼吸的时间,陆峰弯腰,一只手抓着智远僧的手,抚摸着他的身体,为他念往生咒,大慈悲韵透过他的身体,就连那人皮古卷也拿了出来。若是智远僧随时出诡韵,那陆峰就会随时动手干涉,他无可能叫智远僧在自己面前化作什么厉诡。 若是无诡韵诞生,陆峰便不动声色。 智远僧的体温在这样的气温之下,很快就化作冰冷,如一块石头。止过了一会儿,陆峰看到了智远僧的中阴身出现,他的神色十分的安宁祥和,不过他似乎是无能看见陆峰,只是缓缓的朝着远处走去,走去,陆峰看着他远离。 从这屋子之中走出,最后消失不见。 随后,陆峰感觉自己的人皮古卷开始发烫。 陆峰快快的打开,无有看到智远僧化作厉诡,智远僧似乎就这般离开了,是真正的大危机,亦是修建在此的最后的大危机到来了! 陆峰将人皮古卷打开,就看到了一只厉诡,朝着这边走过来。 如何言说这一只厉诡呢? 止觉得这厉诡本身存在,看着,便极其具有威胁性。此应是一位死去多时的躯壳,但此躯壳如此多年,手持胜幢,那胜幢就如同山下那诸般“巫教”的僧侣们所做一般,止这胜幢是干的。 上面的皮子、心儿、肝子、脾脏,那都是干的,至于那皮子缝制的面具,还有那手上和他手中嘎巴拉法器多有重叠,不知道是哪家的僧侣的,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此衣破烂到了何种程度呢? 杂湖朗诺山,死在上面的僧俗,保存其实都还算是完好,因为杂湖朗诺山上的尸骨,若是无特殊原因——被铁棒镇压的那厉诡高僧这般,其余的尸骨,还是会被转山的僧带下来的,就算是无能带下来的,那海拔亦很高了。 海拔高,温度低,野兽也少,所以许多尸体大多都是保存完好的,但是这衣服不是,它反倒不像是在这山上的人。 更像是在那土里的人。 ‘墓葬?’ 陆峰忽而想到了一个词,在密法域的僧侣们前来之前,并非所有人都是愿意火葬,亦或者是天葬的,许多赞普王和一些土王,都会选择墓葬,特别是在大唐有了大气魄,挖山建陵之后,那许多吐蕃王族,亦生出了气魄,也选择了建造陵墓。 难道说,陆峰想到,在他这脚下,应是有一座大墓在? 那厉诡破碎的,褪色的朱红色袍子底下,生出来许多手臂,如干枯木乃伊,脱水已久,手持诸般法器,三首,但三首上都带着面具,无有叫人看清楚这面具之后,是骷髅还是脸。 那胜幢亦可以当做武器,将其之中的杆子单独拿出,便是撅! 形似长矛,极其可怖,本来就是武器,止此刻,这厉诡就是扛着这胜幢出现,代表“万胜无败”。 按照陆峰对于人皮古卷的了解,在吸收了一些楼罗那保的部分之后,人皮古卷的范围是扩大了一些的,所以也就是说,这厉诡还无太靠近这里,但是他有何种的本领,陆峰心里亦是无所得知。 陆峰也不知道这最后的厉诡,到底有多强大,他便坐了下来,心如止水。 还未至,便无须担心。 若是无了智慧的加持,他是无会想要去冒险修持第四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的,第四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讲究的是降服代表着脖子上那一条代表着根本烦恼的嗔心之蛇装饰,降服了这一条代表嗔的蛇,方可显示出“第四阶次第”密咒的精妙来! 并且,他现在还有一个选择,便是修持大手印,以大慈悲韵和智慧火,明彻“火大”,求得火大圆满,证得“入水不溺”,“消散诸般法”。 其中“入水不溺”,或者还无算是什么,但是这“消散诸般法”,就无是什么简单的手段了。 若是可得其中神通,便更得其中之精妙。 止陆峰现在修行的“不动心”,想要维持第四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已经有些接近于极限了,本来无有古卷加持,他是无会如此想,但是现在又不一样,陆峰有慈悲、智慧二资粮在后,陆峰便知道,自己应可以掌握着第四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亦或者是修持火大,力求火大圆满。 二条路,哪一条又得是生路呢? 修行之路,走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行走在那上面,若是一步错了,若是止差一点资粮,那便也坠落入无边苦海。 也许,还有第三条路也说不准。 陆峰想着诸多的场景,忽而又想到了一条路。 古卷之上,那三首的厉诡带来深沉的,如同黑暗一般的浓稠实质黑暗,在这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消亡了,无论是光,还是风。 他就如此持着胜幢,朝着这日出寺走来,陆峰闭上眼睛,六位胜幢也似的高僧走入了外面的大风之中,手持六般法器,绽放无量光,照亮眼前。 白玛还无感受到这力量,但是她知今晚一定会出事。 她安抚诸人,叫诸人都将那门,那窗子,都大力堵住,这风着实是太过于猛烈,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些不安,直到白珍珠叫诸人念诵六字大明咒,有了寄托,反倒是不怎么紧张了,但是白玛无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今夜的黑暗,有些非同寻常。 她有些担心的朝着外面看去,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明白了一些甚么。 她知道自己为这般的感觉到紧张了。 应她的神通修为,一大半都在吸收活物的最后一口活气上头,所以她现在感觉得到,周围的“生气”稀薄了起来,诡韵丝丝缕缕从远处传递了过来,是外面有诡! 有厉诡! 她想要朝着外面看过去,却什么都不得见到。 若是她能够看到,便可以观到外面的不同寻常,大雪天自然是无有什么月亮的,顺着此路往上,诸般黑暗逐渐吞没了诸多的铁棒和路标,随着一物朝着上面走来,便可以看到地面之上,有诸多风马带着菩萨的咒。 散发出了金色的佛光! 止那些黑暗弥漫过去,暂时遮掩住了这佛光,无是说磨灭了佛光,无得磨灭,也不可能磨灭了这佛光,但是暂时遮蔽还会是可以做到的,就看到这黑暗过来,那些梵文字就在这些黑暗之中摇曳。 那胜幢就此行走在黑暗之中。 不得见里面三首的厉诡。 在这里。 有且只有这胜幢是可见的。 顺着此路不断的往前面走,就是这一道黑暗,比其余的黑夜还要深沉许多,黑暗吞没了黑暗,也无是没有狼在附近,止这些妖狼还在这里,就被黑暗一口吞了,也有厉诡因为力量的倾斜——诸多高僧上师在此处转山留下来的痕迹,本来就是为了预备诸多事务,包括现在出现的这种情况。 那些妖狼害怕,却无有逃脱这一片黑暗,这些狼,似乎就是“信标”,他们忽然消失,便可告诉有些人,那手持胜幢的厉诡就走到了哪里。 就连高僧的精魄,都感觉到了这黑暗的降临,扎娃包裹着毛毯,正坐在那里,忽而之间一阵风吹来,他一个哆嗦之后,立刻就倒了下去,他还无修整回来,就再度被上身了。 扎娃脸色煞白,烤了一会儿火方才说道:“难!难!难啊!” 白玛忽而转头,看到了“扎娃”这样的样子,她还无说话,就看到楼上有人下来,这一次他们在这碉楼之中,做的都是木梯,也就是说上下都是梯子,可以抽走,这样便无人可以顺着梯子往上走了,止上师无有叫他们抽出来。 白玛就看到上师如往常一般从上面爬了下来,双手双脚从上面爬了下来,看着诸人,扫视了一遍之后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了,白日就回来。” 白玛无知道为什么,一阵心慌,她说道:“本尊,带我一起吧。” 陆峰摇头说道:“你无能和我一起回去,你还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是护法,这里是法,这上面也是法。 你要护住他们。 你无用担心我。 你护住了这法,便是帮助了我。” 陆峰说话的时候,又看着“扎娃”说道:“罗仁·次旦仁珠老爷,你这样频繁的上了扎娃的身,是要扎娃死的,扎娃的身子骨,受不住你这样上身。”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那又有甚么关系呢?反正你若是无了,他们哪一个能挨得过这严酷的寒冬?现在死和接下来死,又有何种区别呢?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2节 无甚么区别,甚至现在死去,还能过的舒服一些。” 陆峰闻言,微微笑了一下,对着罗仁·次旦仁珠说道:“那罗仁老爷,你不须说谎,你看我,何时死,何地死?如何死,几更死?” 罗仁·次旦仁珠不笑了,他说道:“我无能看得到你的死亡,但这可能是我修行的不够。” 陆峰说道:“是的,因我的确不会死,罗仁·次旦仁珠,你既然如此悲观,悲观到了为了无看到我圆寂,便要说我回不来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为难我手下的侍从僧呢?罗仁·次旦仁珠,请慈悲。”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你可知道外面的厉诡是什么来历么?” 陆峰说道:“阻我成道者,唯此地而已。” 陆峰特意指向了脚下,罗仁·次旦仁珠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陆峰说道:“知道了,想要出去看一看。”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那就直直往上走,山上有好风景。” 陆峰说道:“那物是随着我来,还是随着此地来?若是我走了,厉诡还来此处应如何?”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杀了你,再毁了日出寺,便再无有这寺庙,毁灭了寺庙,走脱了你,还是有此寺庙,所以应是你先死,法寺再无。” 陆峰说道:“那我知道了,顶礼罗仁·次旦仁珠上师,上师慈悲。” 他从大门走出去的时候,对着罗仁·次旦仁珠上师说道:“请帮忙关上了这门,其余的人都不济事,关不得这大门。” 罗仁·次旦仁珠说好,陆峰迎着风雪走了出去,止一下,陆峰***抓住了旁边的这墙面,差点就被吹飞了,这大风,他神力圆满也不济事。 后面,罗仁·次旦仁珠用力关上了大门,陆峰一只手遮住脸,一边选择了一个角度,松手。 然后,人直接滚飞了出去。 陆峰刚才想要盘膝修行,随后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临时抱佛脚无可取之处,所以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上山的路! 第144章 前夜(下)(感谢书友201907050021067764) 逾是着急,陆峰就越是修行不利,在陆峰发现自己心境出现变化的时候,忽而就醒悟了过来,搅碎了自己那焦躁的心,搅碎了那边散碎的念头,陆峰忽而清明了起来。 脑子之中,再无甚么杂念,清清爽爽,在他的面前,说是三条路,其实就一条路。 上山的路。 无论如何,每一年来此转山的上师,都应在这山上布置了其余的手段,陆峰现在能做的,就是上山,他亦是一位僧,是密法域生态之中的一员,是勉强可以被称之为“人”的一部分。陆峰现在唯一之生路,便止“天时地利人和”之中的地利一条,密法域之所以为密法域,还是应这里如此多的僧。 如此多的寺庙,如此多的戒律和如此多的秘密传承流传在了密法域这一片土地之上,若是说“巫教”为了这里涂抹上了一层底色,和密法域纠缠不清在一起的话,那些后来的僧人亦成为了此处的颜色,此刻,整个密法域上涂抹着的,还是这些僧侣的颜色。 随着陆峰飘起来,遁入黑暗之中,下一刻,那六位厉诡高僧都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落在了陆峰的身上,落在了陆峰的右边肩膀上,密法域啊,女人的酥油灯是在左边肩膀上,男人的酥油灯是在右边的肩膀上。 陆峰的酥油灯直接撕破了黑暗,比他的法器,酥油长明灯还要明亮,陆峰无有任何的动作,任由这光芒落在了自己身上,照在周围,随后躬身,将金刚杵当做武器,将自己身子压到了最低,双腿深深的压在了地上,金刚杵扎在地上,勉强扎住了根。 他朝着那边看,一双眼睛之中,逐渐泛起来了金光,陆峰打开了那一瓣莲花,眼睛之中便朦朦胧胧出现了一层神通,陆峰无知道这是否是天眼通,但的确可以看出来一些其余人无得看到之物。 他朝着远处看了一眼,黑暗之中,那三首的厉诡开始靠近了,交织在一起的诡异气息纠缠在了天空之中,化作了一条河流,折叠成了一座莲花的形状。 在莲花之上,还有一颗摩尼宝珠,开始了缓缓的转动,风中,那声音传了过来,是一首赞歌,称赞一位土王的功绩如同是名字叫做“孔雀河”的河流一样,生养万物。 从神圣不朽的圣山之上流落下来孔雀河,就代表着那位土王不朽的功绩,那些天女们为了这位王的出现而载歌载舞,那些豢养着牦牛和恶熊的土王们啊,因为这一位土王的出现而臣服在地。 风中传来了三首厉诡的赞颂。 “嗡!” “嘛!” “知!” “木!” …… “德!” 周围粘稠的黑暗开始沸腾,沸腾之中,这声音传到了碉楼之中。 罗仁·次旦仁珠在碉楼之中听到了这声音,则是神色动了动,说道:“偌!你这护法神,若是不想要叫你家上师责罚你,就将人分开,都挤压在这边,空出来那里。 原因?无要问我原因?按照我的吩咐做即可! 还有,须得以布盖在脸上,无有偷偷看的人,若是有这样一人,便是害了所有人,如若是这样,他们便为永世不可翻身的牲畜,应被践踏在佛寺之下,一日一日的叫僧侣践踏下去,日晒雨淋。” 白玛虽然将信将疑,可是她还是叫人分散了开来,按照他说的做。 随即,一层黑暗直接笼罩到了刚才还有人的地方,在这地方,白玛等人都无能看到,所以也无的清楚,整个碉楼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幽幽的光,另外一部分则是深沉的黑暗。 那胜幢亦都从此处传来又离开,无声无息的黑暗悄然流过此处,黑暗从一边过来,从另外一边出去,从始至终,都无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很平滑的过去了,罗仁·次旦仁珠仿佛提前看到了这一切,看着一只厉诡从这边走出去,走向了后面,他和陆峰说的都是实话,他是叫陆峰上去的,至于山上有什么? 山上有不止一尊“护法金刚”,是由着扎举本寺的转三世护法上师背着金刚佛像上山,扎举本寺的大上师们为了处理这里的事情,花费甚巨,至于上山之后是不是可以下山,罗仁·次旦仁珠就无知了。 每一次的镇压法会,都要比旁人想象的还要麻烦一些,就连涉及到了法会之人的属相,年龄,都有限制,其中几位扎举本寺庙的护法上师,都须得是转世了好几次的上师。 这些上师无是“呼毕勒罕”,“呼毕勒罕”是必定会转世的佛子,而可以转世的,未必就是“呼毕勒罕”,这些转世修行的护法是因为一世未曾修行的圆满,转世再修。 止等得修行的圆满了,便可以不用再转世,可化虹光身,得大功德了。此地诸般事物,就是由寺庙里面的札萨克上师管理,这位札萨克大上师不仅是掌管“罗仁”地区,大冰川地区,许多牧场亦在他的僧袍之下。他亦是一位“呼毕勒罕”,扎举本寺的“呼毕勒罕”数量不似无尽白塔寺这样稀少,整个扎举本寺都有自己的“呼毕勒罕”。 主持尊者亦是一位“呼毕勒罕”,也是“呼图克图”,不一样的是,他还是中原大皇帝钦封的“法王”,还拥有着另外一件殊胜的头衔,亦为一位“树立法幢者”。无尽白塔寺这般寺庙在扎举本寺面前,算不得什么庞然大物,扎举本寺才是庞然大物,就算是诸多“巫教”家族,亦不得不和交gou在一起。 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的复杂情形。 扎举本寺无能将自己附近的“巫教”家族绞杀干净,连根拔起,“巫教”大领主们亦无可能将扎举本寺驱逐出自己的领地,所以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一种比无尽白塔寺和周围土司、宗本贵族要稳定的多的平衡。 罗仁·次旦仁珠提醒完了诸人之后,就闭着眼睛无有说话了,就如此等待事情结束。 他知,明日大日出来的时候,若是那僧无有回来,这些人便一个都无可能活下来,外面的风雪算起来和厉诡,都是一样致命,若是那僧回来,事情便有说法了。 无用说太多之言语,那大神通者,大智慧者,具有前途的僧,那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活得长,活得久,逢凶化吉,遇事吉祥,仅仅是如此,那就是最好的,若是他能够维持得住这些,那他便是一个值得投入的僧。 就是不知道外面的僧,到底能不能的够抓住那一线生机了。 “就是不知,你上山,会遇见哪一尊护法金刚。” 那八字真言从此间漫过,从此间浸润过去,很快又出现在了外面,陆峰也不知道一线生机在什么地方。 他已经爬上了悬崖,上山的路陆峰并不认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知道自己应如何走。 顺着铁棒往上走。 仅仅是看了一眼,陆峰就无有和这厉诡正面放对的打算了,陆峰顺着此山往上走,无多少时候,陆峰脚下,那位护法上师的脚印,和他的脚印就合在一起,陆峰一只手拨弄着“六字大明咒”,一边往上走去,他一只脚是慈悲,一只脚是智慧。 这个时候,他无想过应如何走。 他只是一边“六字大明咒”,一边朝着山上走去,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无有观察周围之一切,止稳固自己的内心,那远处的黑暗仿佛是处处可在的污垢,想要粘连在陆峰的心上。 陆峰止用金刚铃,晃荡着那声音,一只只诡手从他的身上蔓延出来,连带着他的双手,化作了八臂之模样,陆峰原先弯腰抗住风的,此刻却无须弯腰了,应他的后背之上,模模糊糊有了甚么东西。 无是一个什么活人趴在他的肩膀上,更无是厉诡,止隐隐约约之间,似是一尊神像。 止太过于模糊,看不清楚。 并且更加重要的是此物周围有诸多粘稠无比的诡韵,这些诡韵都化作了一只又一只的古怪大手,想要撕扯住这物。 但是陆峰周围,六般法器,自然空明,大慈悲韵护住脚下莲花,从此诸多诡手之中逃脱。 陆峰行走之间,内心空明,背上有了东西,却越走越快,周围的风似乎也小了许多,大慈悲韵拖住了一只大手,护住了他身后之物,底下的玛尼堆被大风吹散,此处的玛尼堆却无一点被风吹散的样子。 止陆峰走过,就从这玛尼堆里面,带出来了一些甚么。 原本走过一个玛尼堆还不显,可是走的越多,他身后那影子就越是真实,有一种从假到真,从幻到真的情景,陆峰此刻,也感觉到了背部的压力。 再往上的时候,忽而一阵大危机出现在他的内心深处。 陆峰立刻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眼前出现一只大手,在这大手之上,是厉诡手持的法器,他将这法器对着陆峰劈头盖脸压了下来! 陆峰无能形容此物到底为何,因为这法器不是嘎巴拉法器,应是用了特殊色彩的颜料在牦牛的骨头之上,还有牦牛的皮子之上,炮制、风干之后,以五色线条绑缚在一起,形成的“法杖”。 它的样子像极了僧侣们的天杖。 此物劈头盖脸打下来,止此一下,陆峰就看到了一片深沉的血湖,在血湖之中,一尊大的不可思议,似乎可以顶起来天穹的牦牛王出现在那里,它如此看到陆峰,对着陆峰一头蹿下,凝固了十方的世界,无有任何时间和空间可以动移一般! 此物硬生生顶在陆峰的肚子上,妄图将陆峰顶的往后退却!无得一步寸进的情况! 无可后退! 陆峰的腹部出现了一道光团,金色出现在了他的肚腹之上,展现出来了一道“○”,在这“○”之中,是六个小“○”,在小“○”之中,无有种子字,但是却有咒轮,那大牦牛王倾尽全力,便是要叫陆峰退后! 陆峰手边,金刚杵已经砸了过去! 就连那诡异森然的剥皮诡器都用上了! 陆峰现在是有甚么,便用的上什么。 那两道金刚杵便都碰砸在了眼前那天杖之上,与此同时,陆峰脑袋之后,陡然长出来了一张厉诡高僧的脸,他止看后面一眼,便看到后面那浓稠的尚且化不开的黑色影子还在其后。 他见了,陆峰便见了。 这说明那三首厉诡应还在后面,更说明陆峰此刻面对的,应无是那那三首厉诡本尊,但是那三首厉诡头顶之上的莲花台,莲花台之上的摩尼宝珠,应有了些许变化。 那淡的仿佛是烟一样的一缕血气,从那处传播到这处,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嗡!” 陆峰陡然再吐出一字来,大力震动之下,将这天杖掀飞,另外一边,则是观想“天子剑”,冲着那淡入烟气的一丝丝,一缕缕之中割过去! 手捏智拳印,陆峰此刻,脑中便是“能断!” 大智慧能断金刚,陆峰将自己的大慈悲韵全然都化作了“天子剑”,一下斩断在了后方,将那黑暗,似乎都割出了一道痕迹来,露出来了里面之人,陆峰方才第一次无通过人皮古卷,看清楚了里头之物。 应如何言语? 一只厉诡,却是千万种厉诡,随后,陆峰便见到了这厉诡的一只手上,那绳索微微一动,陆峰便看到眼前击退的法杖化作了一道绳索,朝着他脖子上挂了过去。 应要处以类似于绞刑之刑罚,至于这厉诡破烂的,堆积满了红色土壤的袍子之中,却不断的蠕动着大量的人脸,这绳索过来,那剥皮的刀却被释放,诡韵之下,陆峰的皮子和这绳索,都在被“解开”之列。 这绳索一时之间也将那诡刀和陆峰都列做对手,陆峰这一次是双手都持着金刚杵,智慧火蔓延之下,两根金刚杵都化作二十指的模样,随后狠狠地扎在地上,以大慈悲韵和六字大明咒勾连在此处山中的佛息,化作了一道佛轮! 佛轮转动,则代表着力量撬动!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3节 “镇压!镇压!镇压!” 陆峰手捏降魔印,以自己周身脉轮小流转撬动此山中扎举本寺的僧留下来的大流转,以金刚杵为介,摧毁,降魔! 第145章 狮子无畏观音(感谢书友十方道丶内瑟斯) 那割出一道痕迹,这人皮古卷在他的怀里,此刻亦已经收起来了诸多的逸散气息,止吃的多之后,人皮古卷现在也会自己寻得食物,一股子诡气化作了青黑色,落在了陆峰的人皮古卷之中。 也无算得有多少的气色,但是那三首厉诡明显是感觉到了“缺少”,止他也无任何动作,缺少便缺少了,黑暗再次遮掩,亦最后遮住了他身边轻微的锁链声音,应是脚链的声音。 佛轮转动,陆峰一瞬间真的撬动了佛力,化作了滔天的业火烧向了那厉诡,止那厉诡的八字真言,陡然变得奇高、奇大无比,在这高大的声音之中,每一个咒文,都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一种又一种的龙病。 化作了冰雪,冰雹、大风、大雨、雷电…… 化作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 化作了一只又一只的珍禽异兽。 陆峰止觉得双手之间滚烫,又忽而变得冰冷,他松开了两根金刚杵,但是又是六字大明咒! 摧毁魔障! 若不得摧毁,那便化作金刚界,寓意金刚不坏的,以教令轮身护持得安全! 所以此刻,六字大明咒又陡然转为了“不动明王密咒”! 底下是慈悲,上面是火焰,陆峰反其道而行之,无是金刚界曼陀罗,陆峰还无手段做此坛城,他以金刚杵为界,将那黑暗圈在其中,但是无能压住厉诡多少时候,止能够给他选的一些时间便好。 陆峰也无奢求! 冥冥之中,陆峰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呼唤”他的人应就在山上,他的慈悲韵亦化作了一道大风,教他去那里,仿佛是母亲在呼唤,说道:“来这里吧,来这里吧,来母亲这里吧!” 陆峰陡然生出了诸多力气,他浑身一震,咬着牙齿,朝着那传出了召唤的地方奔跑了起来,在他的身后,那三首厉诡开始朝着那边追逐了起来,止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的速度无得快速,就仿佛是有什么枷锁,约束在了他身上一样。 黑暗可漫过那不成样子的曼陀罗坛城,但是厉诡却无得过去,于是乎,一双无情的眼睛从最中间的那一颗头颅之中传递了出来,目视着离开的陆峰,他的眼睛之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诡韵。 陆峰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快速的不“洁净”。 就好像是经常沐浴的身上多了一层油脂。 被涂抹的油汪汪,脏兮兮,油脂上面混合了一层扬起来的土,随着这一种不洁净的出现,陆峰本人的皮肤开始快速的皲裂起来,但是大慈悲韵极快的出现,一只诡手出现,无了独股金刚杵,但是还有五件法器。 六字大明咒随着转经轮流转,陆峰身上的这种“肮脏”稍微停驻了些许,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陆峰旁边的白雪都在快速的化作了污秽的烂泥! 陆峰感觉自己的心肝肺,都开始了缓慢的腐烂,嘴唇之中那种腐烂的气色,开始缓缓地飘出来! 这三首厉诡头上的摩尼宝珠,也开始流转,时刻映照着陆峰本人,止要陆峰的心境稍微流露出一点点的破绽,便会有无量的恐惧摧毁他的佛性,本性,将其化作厉诡。 不说其余,单这两种手段,便足够可怕了,那种时刻触摸着死亡边缘之感觉,若是进入在这里的无是陆峰,若是在这里的人也无他一个,那么不消多少时间,这里便会有数不清的厉诡出现。 这三首厉诡,一“厉诡”,就是诸多厉诡出现的源头,在他的摩尼宝珠底下,那莲花台之中,也露出来了水波涛涛的声音,但是无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水波涛涛并无能够从这上面传递下来。 止在那莲花台上,不知道因为何种缘故,引而不发。 亦就是说,此厉诡,压根因为某一种缘故,无有将所有的诡应有之法用出来。 陆峰行走的跌跌撞撞,越是跑,便越是慢了,倒不是他力竭了,陆峰自从打开了自己的一瓣莲花之后,就无有力竭的时候,就因为如此,他才害怕是透支了甚么,导致了他无得脱力之感,他之所以如此缓慢,是他感觉自己背后,有了一件什么东西——好像是背了一座山上山。 并且,这背了一座山,那山亦并非是恒定的,这山还在不断的叠加,无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陆峰反手去触摸自己后背,但是他后背什么都无。 反倒是他的脚下,原先止脚掌落入雪中,但是随着他愈是往上走,他的脚愈是深入其中,从最开始的半个脚掌,到整个脚掌,最后更是到了两根小腿,都落在了这土地之中,举步维艰! 慈悲韵和神力圆满,亦无能将陆峰从其中拔除出来,止这一下,无须陆峰念“驱大风咒”了,因他背后背着的东西,叫他压根就无用去担心大风,止小心自己不要被这后头的东西压死就可! 这土地并不松软,陆峰如此,止能说明此物的确沉重,并且,它并非是普通的沉重,它似并不仅仅是沉重在了陆峰的肉身上面,若是仅仅是沉重在了陆峰的肉身上面,那么神力圆满的陆峰并不会如此的吃力,这种沉重绝对涉及到了陆峰尚未修行到的领域。 到了后头,陆峰眼前都发黑! 走路之间,都走的缓慢了,更是无能嗅到眼前传出来的硫磺的味道,但是那呼唤,却在陆峰边上,如影随形。第一次,陆峰感觉到了“高原反应”,他感觉自己眼前似乎都出了错觉,他看到了自己周围的人,都在随着自己往前走,至于说在他的身边,那随时想要剥掉自己人皮的小刀,还有绳索,都无在自己身边。 在他的身边,似乎是跟着三位僧,这三位僧都跟在他的身边,无有说话,直到有一刻,有一人喊出了一个名字。 “上让,你如何了?上让,你许多日不曾说话了,应还可以?” 下意识的,陆峰便想要张嘴,但是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叫他。 他也无叫做上让。 他是扎萨,是永真,也是陆峰,他叫什么,都不叫上让。 ‘应记得自己的名,无得忘记自己是谁,此并非执念,止修为还未到我见众生,众生见我之程度。 无可忘记自己之根本。’ 陆峰咬碎了这牙,往后欲要看是甚么,但是甚么却都看不到。 止那声音叫他过去,他一脚一脚,都踏在了上一次那些转世的铁棒上师所留下来的脚印之中。 那些诸多转世多次,转修多次的上师,将他们的道路留在了此处,其中可能有一位,就叫做上让上师,知道无是在叫自己,陆峰无有说话,但是他也无停下,应他的余光看到自己身边,影影绰绰出现在诸多手持铁棒的上师,这些都应是在重大法会才会聚集在一起的上僧,可是现在,他们却出现在了此处。 和上让上师一起向前,上让不说话,那旁边的僧说道:“勿要逞强,上让,若是无能背负上去,便我来吧!我们换着,快快的上山。” 在上让的前面,应还有一位上师,止有人的声音,无有看到他是如何模样,在听到了那铁棒上师的话,他立刻言语说道:“你说的是甚么怪话?错话?胡话?了恩,你又言语的是甚么? 是你在请明王上山,无是你背着明王上山,我们便只是明王的驮马,主人想要如何走,我们便应该如何走,只有主人叫驮马走的时候,哪里有驮马强令主人的缘故? 若是宗光长老在这里,定然要打碎了你满嘴的牙! 割掉你这胡说的舌,叫你这恶魔的音,再无可能发出来! 甚么叫做快快的上山? 回去之后,自己去戒律院领受惩罚,罚鞭十,罚畜一九! 了恩,你若是再在这里乱搬弄你的是非,我便可以现在做主,叫你即可下山,无要再留在这里!快些离开,快些离开!” “应如此,应如此,长老不要发怒,长老不要发怒!” 立刻,那名叫做了恩的铁棒上师,立刻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在前面的那长老继续说道:“若是带不上去的,便无要再带上去了,总是有办法的,且先停驻,我们应已经走入了那花龙的地,须得供奉这花龙再往山上走,用红布蒙了明王,无可叫明王发怒! 我们无是来降服这花龙的,你们须记得这一点,这位明王的位置,另外已有了。” “紧依上师,紧依上师!” 陆峰听到了到了花龙的这几个字,忽而就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一个警醒,但还无甚么动作,就看到身边多了诸多厉诡。这些厉鬼应都是黑人,身上还带着一些铁匠应有之物,这些黑人无有陆峰这样好运,此刻都在那后面三首厉诡的逼迫之下,亦化作了厉诡,化作了诡仆。 他们身上的水分在快速的消失,随即便化作了枯槁的模样,从此就可以看出,厉害的厉诡,也无害怕外神、野神的意思,那本老僧的书籍,也的确是多有不实之处,陆峰还无来得及左右看,就听到了那传说之中,如同惊雷一样的声音。 此处忽而多了诸多火光,在火光之中,应也有物走了出来,止他身边交织着毒火,不过却无是对陆峰而来,但是它也无阻拦厉诡的意思,他身上交织的这诸多毒火,最后都化作龙病。 竟然都被那胜幢吞掉了些许! 那三首厉诡,竟然完全不惧怕这一条火龙,陆峰则是被压得佝偻的腰,但他的眼睛之中,看到眼前有一条绽放着金光的路,应是那几位上师走过的路,陆峰此次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出来了,他顺着那些脚印走过来的路之中,亦都留着赤红色的火焰,和他的大慈悲韵——金黄色的火焰混合在一起,交织在一起。 而他的背后,就是此刻背负着的,亦就是这诸多火焰纠集在一起,奔流于一隅,化作了一团,现在微微凝结成了诸般模样,却不是陆峰可以见得,止陆峰忽而感觉,自己应该也是在背负着一尊神像上山! 若是罗仁·次旦仁珠知道了此事情,恐怕也是惊讶的像是吃了麻椒一样,惊讶的直吐舌头。 他会惊讶于陆峰的福德修养。 应许多东西,无是说止身强力壮就可以背负的,比如说他们背着上山的菩萨、金刚像,就算是扎举本寺,也须得那转三世的上师背着菩萨佛爷上山,现在轮到陆峰再往上背着神像上山。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陆峰自然无知道转世重修的护法上师在扎举本寺庙是甚么地位,转世重修的护法,大多都会在转世重修的“呼毕勒罕”周围护持自己以前护持的佛爷。亦就是说,他们几乎是一定的侍从关系。 等待那护法自己修持的圆满了,离去了,或者是“呼毕勒罕”有了大成就,带着自己身边的侍从一同得到大成就,一同离开,所以从此方面来看,这般护法上师的数量,亦是撒入了一克地里面的青稞,无有踪迹。 陆峰无知道,他止知道,自己不去那地方,可能就无有以后,未来了。 也对不起自己的慈悲之心了。 ‘要慈悲,便要活着,活着!活着!!活着!!!’ ‘不可死去!’ ‘我死去了,反倒就是坏了我的慈悲!’ ‘不能死!’ 陆峰不断提醒自己如此,提醒自己! 到了最后,行走之间,连呼吸似乎都闭了,那气息在他体内循环,他奋力拔足行走,但他背后的那神像,却重的好似是要将他压死了,压碎了!掰开揉碎打进地里面,就像是密法域的一种酷刑,是石磨和石头帽子折磨人。 陆峰的这神力,都抵不住这压力,但是于此同时,他背着这神像上山,也无是一无所获,在他的背上,应是被压下了一种子字。 “!” 陆峰背负神像上山,当有大功德,在他的背后,有一神像生生的压进了他的身体之中,陆峰无得再修行本尊(一个本尊,一个秘密本尊),但他却可修持别的密咒,随着他背着神像上山,陆峰得一密咒,这密咒和诸多火焰交织,陆峰隐约之间,听到了一阵阵马儿的嘶鸣声从那幻化如海,为之一切的本性本源之地传出,它应在那处刚出声,便已经响彻了所有本性本源之地,在那马儿的鸣叫和嘶鸣之中,有密咒传授,谓之曰: “南么, 三曼多勃驮喃 , 怯那也, 畔惹, 婆娑吒也 莎诃。” 第146章 背上山的,另有其人(感谢无卬书友,感谢) 是马头明王密咒,他背后背负上山的,是马头明王! 止这一次的上山,陆峰压得几乎要喋血,但他却听得了这音,便知晓了这咒,了悟了这理。这应是“马头明王密咒”!马头明王乃是观世音菩萨忿怒相,和不动明王仿佛,不动明王是大日如来的教令轮身,亦是大日如来的忿怒相,忿怒化身。 马头明王则为观世音菩萨的愤怒化相,为畜生道教主,于胎藏界中,可作为本尊学习,修持马头观音本尊的僧侣,能集聚福德智慧,调伏魔障、苦碍,往生观音净土,当然,亦可以往生弥勒净土。 陆峰现在虽然无可供奉马头观音为本尊,但亦可以修持此咒,聚拢福德,斩妖除魔,积攒自己的智慧福源,若是行有余力,可以学习此密咒,为自己的本尊和秘密本尊的前进修行,增加资粮。 换而言之,便是本尊亦或者是秘密本尊,是他的终点,一个人最多能有一个终点,有余力的人可有两个,但是很少。或者是极少有人甚至不会有人选择第三个终点。 有了本尊和秘密本尊之后,其余的菩萨、金刚护法、明王密咒,亦都可以都做资粮学习,无所禁忌,止无有将这些菩萨、金刚、明王当做本尊的僧侣使用此咒语、咒轮施展的殊胜而已。 自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学有余力,是智慧和慈悲资粮足够,方才可以,无若是普通平凡,便止学得一道密咒就够了,贪多嚼不烂,学的越多也无是一件好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4节 这些陆峰都省的,不过无恙! 陆峰想自己有古卷的智慧加持,无会有甚么被卡住了的情况,更重要的是,这一道密咒之学习,无得他费心费力,生生硬啃、学习。诸多知识,无须得甚么书籍,什么咒文,甚么身传口教,便只是一道密咒,陆峰便知得如此多之事情,止一个种子字“合牛”,化作咒轮,落在了陆峰的性魂之中。 但是,这法也不能轻得!陆峰止感觉自己魂魄,自己的性魂,自己的真性,自己的本心和命格,都被自己背后这一尊“马头明王”快要压的碎了,可是陆峰知,自己还无走到尽头。 他无是不可以得到此密咒,得到了此等殊胜的传承,止想要得到这传承,他须得将自己背后的这“马头明王”,背负到这位明王应去的地方去! 他是不知道扎举本寺的这些“了”字开头的僧在扎举本寺是什么地位,若是他知道了,那也应该知道,那位他们口中的长老,宗光长老地位有多殊胜! 他是有札付,有度牒的僧!是名册要录入了一份大名单之中,由大名单选录的僧!也就是那位札萨克上师!度牒是他的地位,札付是他可以对他的领土上财产、军事等等施行统治的正统凭证! 他其实就是一位是僧侣的大领主!是中原大皇帝承认的大领主。 就算是在扎举本寺庙,像是他这样的大僧侣,为数亦不多。 札萨克上师,在他之下是副札萨克上师,便是副札萨克上师,也是了不得的大僧侣,掌握着数个游牧之地。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便是止是“呼毕勒罕”和“呼图克图”,无有札萨克上师这样的职位,由这样一位僧来负责这边的诸多事宜,便已经显示出了此地的不凡之处。 陆峰并无贪嗔之心,但凡有了,便比无就要好,止他此刻背上的,就是不远万里,扎举本寺背过来的“马头明王”,却叫陆峰咬碎了牙齿。被诸多护法交替背着来到了此处的“马头明王”,想要上山镇压住这里的魔怪,须得复杂的法会和仪式,到了最后,却止背的上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无得上去。 现在陆峰上山,便将其余的“马头明王”,背负了上去,等到他将这一部分马头明王背上了山,便得一完整的“马头明王”。止要将“马头明王”背上去,须得大福源、大命格、大智慧、大毅力诸般种种! 便是修行此法的护法上师,转世几次,都极其吃力,更何况是陆峰?这背着“明王”上山的僧,若是有一点不够——福源不够,命格不够,智慧不够,毅力不够,便会压死不止一个僧。 所以陆峰现在,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够了。 陆峰慈悲、智慧在他身上燃烧了起来,串联起来他体内可以作为解脱力的拙火,但,人在半山腰,却无能再背负此物上山。 六根手臂,另外一只诡僧的手将陆峰脖子上的嘎乌盒拿了起来,诸般密咒加持之下,陆峰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喋血。 止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自己的人皮古卷烫的惊人,那一股子烫的力度,叫在火中都无一丝丝害怕的陆峰,都感觉到有些心悸,到了后头,就更是如同是被烙铁在屁股后面烧的牲畜一样。 忽而之间,就有了一股子大力气。 他将自己身后的“明王”,往后一颠,被烫的有了一股子的大力气,几步就朝着上面冲了过去,速度快的很。 ——这可真的是有无形的烙铁跟在陆峰这位永真上师的屁股后面,要是他一个不用力,那烙铁就要化作了实质,狠狠地按在了永真上师的屁股上哩!那古卷上的智慧加持,几乎达成了实质,驱赶着永真上师往前。 与此相对应的,便是另外一种情况——古卷之上的数字时辰,连带着上面那第三部分的诸多图像,此刻都逐渐暗淡,化作了无,如此实质的智慧加持,消耗掉了上面的智慧资粮。 但是,值得! 陆峰往前几乎都跑了起来,朝着山上狂奔不止,在他的耳边,那“马头明王密咒”再度响了起来,其中响起来的,亦还有无数的仪轨,须得布施的手段种种,陆峰以大智慧和大慈悲,化作了两条腿子,就如此的背着“明王”朝着山上跑。 后面,那三首厉诡再次追了上来,花龙的身边,亦出现了一只影影绰绰的甚么,分不清楚,那花龙应是困住了,也是僧侣做的手段,但是那三首厉诡身边的黑暗再度被花龙破开,可看到,他的脚下如同奴隶一般,是有横木的。 止一般横木,无是在腿上,应那太碍事了,大贵族老爷们对于这些牲口们虽然无甚么同情心,同理心,但是有一点大贵族老爷们手下的头人们还是可以看到的,那便是税,贵族老爷是要税的,你交不上,那便拿别的东西抵,到了后面,你无有东西抵押了。 那头人,也就成抵押物了。 所以,为了防止奴隶逃跑,有的奴隶脚是被横木串着的,更多的是在身上烙上痕迹,还有的是在锁骨上下文章,不过这一种比较少,应技术含量比较高。 就算是横木,亦很少见到在脚上的。应这种情况,很多时候会耗费掉诸多“牲畜”的劳动力,叫他们许多事情无能做到,起码像是罗仁家族这样的小贵族,一般无会这样,但是对于大领主来说,便无所谓了。 但一只厉诡的脚上还有如此之物,便极其的稀罕了! 这横木之旁,还有锁链挂在了他的脚上,这厉诡是被约束的厉诡,追着陆峰行走,但是陆峰被人皮古卷的“智慧烙铁”催促着,跑的极快,他虽然身上骨骼都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但是他跑的飞快。 厉诡脚上的横木之上,还雕刻着诸多的“梵文”咒文,叫他压根就跑不快,面对陆峰如此的奔跑,他竟然一时之间无能跑得快,在他的眼神之中,陆峰背后背着的,是这杂湖朗诺山上交织的色彩。 金色,绿色,赤红色,三种颜色混合在一起,混合在了陆峰背后,形成了一道暗淡的光,陆峰此刻就背着这光行走,一边喋血一边走。 陆峰的血落在了地上,即刻就消失无见,被地上的慈悲火和了让、了恩等僧侣的大法力,消解了。 在那黝黑的山上,随着陆峰的靠近,有一物,都开始闪闪发光了起来。 想来,应是那尊“马头明王”了。 …… 月色笼罩下的扎举本寺,静谧而安全。 如笼罩一层轻纱。 其中,扎举本寺宛若是一座不夜之城。 在夜中燃料十分珍贵的密法域,扎举本寺是星星点点,热热闹闹的,诸多僧晚上亦不睡觉,各有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密法域,安全二字,抵得上千言万语,万克庄园,也和传统的密法域石头建筑不同,扎举本寺的诸多建筑,是木质建筑,许多大殿都是木质大殿,止那外墙面,是砖石混结构,有的地方直接是用黄泥糊住的,虽然有些糊弄,但是无有任何人敢于小觑此城中之城,应止是将这扎举本寺如此多的僧侣们吃喝拉撒都处理好,便是一件了不得的大智慧了。 作为北边第一的大寺庙,扎举本寺可以称得上是“抽马燃灯,青烟成云”。 抽马燃灯,说的是扎举本寺的酥油灯,是须得僧侣们骑着健马,来回跑动,花费数天的时间来点燃的,青烟如云,说的是扎举本寺的僧们,点燃香油,点燃供香,青烟就如此飘上去,就好似是在天上升起来了一团青云。 扎举本寺是在草原上,所以无是依山而建,它应如何说呢? 便如此言语吧,从高往下看,扎举本寺庙是由着诸多方块形状的寺院一起构成的,有高低,却无像是修建在山旁边的大寺庙,高低那般的分明,其中亦有诸多浮屠,也是木质结构,总的而言,扎举本寺是一座大的长方形。 以其中轴线,又将其分为两个大的长方形,还有一个小的长方形,左右两个是大长方形,也便是左扎举本寺,右扎举本寺,在这两个大的长方形之中,各有僧舍禅院,戒律经论,牌坊大门,经堂,礼拜道,诸多神龛,等等。 那些都是小长方形,或者正方形。 至于那措钦大殿,主持尊者的住所,佛堂,诸多严肃之处,便在这中轴线往后之所,那个和另外两个长方形不同方向的小长方形之中。 在这巨大的长方形之外,便是学院,亦是明法长老现在暂居之地,明法长老此刻和扎举本寺的后勤僧坐在一起,那后勤僧和颜悦色,对于这样举行大布施的外来僧,就算是扎举本寺的僧,亦都十分和蔼。 这位,亦是“施主”,像是这般来学经的人,便是“财主”,扎举本寺庙是很喜欢这样的僧侣来此地进行学习的。 明法长老也和颜悦色,无有在无尽白塔寺那般的倨傲,他知道,眼前这僧,地位就和他在无尽白塔寺时候的智光这般的僧侣是一样的,算得上是中坚,却无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因为在扎举本寺,那些僧众很多,他眼前的这僧,以真为字辈,在这真之上,亦还有了,还有崇,甚至在崇之上,还有长老团这般存在。 他明法在此处,亦无是扎举本寺的僧,他是来考学的,是要离开的。 无需要将自己的名字改掉。 他客客气气的和那僧言语。 而在右扎举本寺庙之中,了让上师忽而从睡梦之中惊醒,他快快的穿上了自己的靴子,穿戴好了自己的衣物,朝着外面走了出来,他身边侍从僧也惊醒,立刻就站了起来——侍从僧晚上睡觉,无脱衣。 了让上师走的飞快。 他们这些僧,行走之间,都有一种技巧,可以走的如奔跑的也似,但是无奔跑的样子,他的手上还有一串一千零八十颗蜜蜡的念珠,他一边拈着念珠,一边如此的快速朝着外面走去,外面早就有些微微慌乱。 但是随着他走过来,那些黄衣僧,乃至于一些红衣僧,立刻都不敢紧张了,他们都看着了让上师,说道:“佛爷。” 了让无搭理他们,止摆手叫他们滚远点,他仰着头,望着眼前大殿之中的“马头明王”神像。马头明王无是说头是马头,是头上,应带着帽子的地方,是马头。 扎举本寺庙之中的“马头明王”十分有名,常常显灵,扎举本寺的几位护法神之中,最为著名的应有三位,一位是“六臂黑玛哈嘎拉”,一位是“乌枢沙摩明王”,最后一位,便是眼前的“马头明王”了。 此刻,了让上师惊醒,来到了马头明王之处,久久无言。 随后,自言自语说道:“是何处出现了事故?怎得如何?” 第147章 山顶上的风景! 无是扎举本寺庙的大僧侣,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紧张的,应扎举本寺如此大的一座寺庙能够运行,是由着周围的诸多庄园,大领主供养而成的,而这其中的供养,和马头明王有分不开的关系。 扎举本寺所在之地,无有州府,亦无有宗本制度和土司制度,和冰川那边的无尽白塔寺又不相同。 在此地主掌一切的,是诸多部落的土王,他们拥有自己的部落,无受到其余什么人的约束,扎举本寺是一座寺庙,也是“一群”寺庙,扎举本寺的关系和其余寺庙的关系,便如同扎举本寺的主持法王和其余长老们的关系一样复杂又简单。 整个扎举本寺庙,是北边所有枢纽之最殊胜处,扎举本寺是一座寺庙,是现在这般,处于广袤的草原之上,扎举本寺的主持法王,手持中原大皇帝册封的金印、金册,其座下,是大量的其余大上师,这些大上师本身,就是领主,亦是其余庙子的主人! 是有札付、度牒的大领主,庙子里面的僧,本身就是僧官。此地,信奉“巫教”的大领主,大多都处于大冰川哑口附近,地势险恶,灾难频发,反倒是最为丰茂的一片土地,被分给了扎举本寺和诸多法寺。 他们庙子,就是扎举本寺的手脚,眼睛,遍布在了扎举本寺庙的十方大世界之中,形成了一张大网,将整个吉德尔大草原都笼罩在其中,笼罩在了佛法之下,成为密法域的一部分。 这些僧侣们和那些土王关系交好,更是在牧民心中如同神佛,若是无了这些大僧侣,那这里也无可能如此繁华,更重要的是,此地是真正依靠着佛法生存之地,其中扎举本寺的马头观音(明王),是为畜生道教主,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大威能,可以降服水灾、旱灾,禳灾解难。 至于说乌枢沙摩明王,深净大悲,不避秽触,可以祈求生产平安和祛除生产时产生的不净。周围的游牧地和诸多庄园,每年都须得修持马头观音密咒和乌枢沙摩明王密咒的大僧侣前去,为牛羊祈福,为即将生养的妇人祈福,为那些头人的妇人、子女祈福等等。 若是无了佛法,那便是扎举本寺将周围抽干净了,亦无得办法供养起来这样大的一座寺庙。 如此,了让上师不安的拨动着自己手里的念珠,看着不断虚空之中传来了忿怒马鸣的如水波一般荡漾的怒火波纹,颇有些不安的感觉,察觉到了心境变换,他立刻又以忿怒火烧干净了这不安,双手合十,对着马头观音顶礼膜拜。 他无有说话,止叫人去收拾一些武朵玛作为祭品,来安息这位本尊的愤怒。那平日里蒙在了神像上面的红布已经消失不见,周围的酥油灯都熄灭了——佛前的长明灯是不可熄灭的,每一年都有大量的部落贡献马头明王燃灯香油,马头明王前面,有两个莲花大缸。 其中是满满的香油,那偌粗的香油芯子日日夜夜不住的烧,若是少了,便还有人前来添补,此刻,这一缸香油还在,却无了灯火通明, 了让上师无知道应如何,他只是不住的念诵着密咒,想要和自己的本尊产生联系,知自己本尊欲行表达之所以,但是无任何的启发,入定之后,也无梦见甚么,这叫他十分的不解。 “是我何处怠慢了本尊么?” 了让跪在佛前,潜心闭目,再无任何心念,过了半晌,外面再有一僧过来,止这一位僧,地位亦十分非凡,身上带着佛八宝,身后还有大量侍从僧,行走之间,如俗世的老爷一样,他进来,亦无有人敢于拦住他。 他也无有打扰了让,他便是长老,但同是长老,长老之间,亦有不同。长老之间,要看僧官品阶。 比如宗光佛爷,他是札萨克上师,亦是整个扎举本寺庙之中真正的尊者,是长老团的成员,亦是整个扎举本寺真正的管理者之一,他在外面还有数个部落土王降服在他的佛法之下,一言一语之间,便可以叫诸多僧化作枯骨。 这位走进来的长老,他亦并非宗字辈分,他是崇之辈分,在马头明王神殿,他亦脱帽,双手合十,潜心礼拜,跪在了让的旁边,对着马头明王,无敢有任何不敬,祭品就在路上,可惜,武朵玛也上了,但是在这大殿之上,止马头明王神像身边,时时传出的马儿的嘶鸣声音,也未有停歇。 止这种不安,不包括罗仁·次旦仁珠,罗仁·次旦仁珠听到了这马儿的嘶鸣声音,双手合十,诚心实意的礼拜说道:“原来是马头明王,竟然是马头明王。” 他心中是清楚的,作为扎举本寺的僧侣之一,他是知扎举本寺是朝着山中供奉了三尊神像的,这座山上,有三尊菩萨,亦是用以镇压三处。其中最重要的一处是乌枢沙摩明王,他应在那里,在最危险处,调服风水,镇压邪祟,改变这里的危机。 其余两处,便是大黑天和马头明王,此地便是如三股金刚杵,但是罗仁·次旦仁珠亦是算错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也无从得见那些上师是如何将神像背上山的,他也无知为何须得要转三世护法上师护持着神像上山。 罗仁·次旦仁珠老爷是一位第五阶次第的僧,在无尽白塔寺自然是一个大人物,但是在扎举本寺,他是一位殊胜的僧,他无是甚么了不得的,不可缺少的僧,也无得甚么僧官身份,若是有了这僧官身份,他亦也无会落在这里,做一个罗仁地区的僧侣了。 所以许多信息,他也不知道,止站在了门槛之外,从门外面看着门里面,他无知道,菩萨、明王无是被僧侣背上山的,不是僧侣们要佛像上山,是佛像要上山,须得有人将他们驮上去,就像是驮马仿佛,他们背上山的不是佛像,他们背上山的是“马头明王”,是“不净金刚”,是“大黑天”。 是佛像,亦不是佛像,上山的人是否真的能看见这三位本尊,或者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本尊,亦是一个未可知的事情,因为它在那里,亦不在那里,有缘分的人始终可以看到他,无有缘分的人,再怎么样转山,已不可得见其间。 这些,他都无所知道,罗仁·次旦仁珠僧侣也只是招待了那些上师,看到了上师背后用红布包裹住的神像,所以罗仁·次旦仁珠自然是不知道,陆峰是背着明王上山的,并且,明王差点将陆峰压死在了山上。 转三世的护法上师无有护送上去的明王,被陆峰自己送上去了,那因为超过了那些上师所负之能的,被留下来的马头明王,此刻便都上山了! 罗仁·次旦仁珠顶礼膜拜明王,随喜赞叹的时候,外面忽而打雷了,风雪之中,雷电似乎都串在了这座山上,顺着风雪一起出现。 此雷电一出来,就算是顶礼膜拜的罗仁·次旦仁珠上师也吓了一大跳,他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的风越发的大了,罗仁·次旦仁珠和白玛都护住了门,护住了窗,所以也无能看到外面,原本漆黑一片,黯淡无光的雪山之上,紫色的雷电通天彻地,远远纠缠在一起。 照亮了杂湖朗诺。 陆峰顺着那闪电朝着那边看过去,他呼吸之中似乎都带着些许血气,他朝着那边看去,止觉得好凶的雷电。 这雷电穿梭在了越发大的鹅毛大雪之中,呈现出了一种奇异的紫色韵律,照亮了陆峰面前的马头明王,亦照亮了陆峰,陆峰半跪在了马头明王的神像之前,但陆峰实际上是看不到神像的。 闪电可以映照出来神像,却无可映照出来陆峰,是因为在此处,神像是存在的,陆峰却是无可存在的,不仅仅是陆峰,就算是其余的僧亦是一样,那神像并不高大,亦是三头,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和罗仁地区那座镇压那一条活蛇的“护法”,应不是一个。 止闪电之中,马头明王之后的影子,却也无是一般人可以窥视,陆峰便无得看见,他其实也是无有意识,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陆峰便故意不去看那边。 不过由此可以看见,镇压了罗仁地区那一条活蛇的,无是那三位著名的护法,陆峰眼前的马头明王,应是一尊三面八臂的马头明王,头戴五骷髅冠,披着人皮和象皮,手持嘎巴拉碗,莲花,骷髅杖,金刚杵的等诸多法器,用以摧毁魔障,止这位马头明王无论初来是如何,面向何处,现在这位马头明王面是朝着那杂湖朗诺山之后的大冰镜上。 这位马头明王便是怒视杂湖朗诺山之后,陆峰行走到了这边,终是无了力气,半跪在前面,止感觉自己背后,有一条腿压着他,但他无一点想要倒下之意!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5节 因不可倒下! 因倒下,即为被降服! 无是他修行密咒,而是他被密咒降服,陆峰心知自己可能如此,他亦不可能被这密咒降服!这密咒也无有特意在降服他,是他须得能够承受这咒! 在他的背后,那脚越发的重,却无是在故意践踏陆峰,止是在和眼前的佛像,合二为一,在其合二为一之后,忽而之间,陆峰感觉远处的雪山亮了! 无是金色,无是白色,是紫色! 是紫色的雷电! 陆峰止感觉自己思绪似乎稍微缓慢了片刻,无是因为害怕,单纯是因为加持自己的古卷智慧资粮耗尽了,好在陆峰和学经僧时候并不一样,现在的陆峰,亦有智慧加持,止不过忽而少了这诸多的智慧加持,还是可以感觉到“失落”,“误差”。 虽然很小,但是到了加行道,便是锱铢一样的差异,亦会被后面不断的放大,放大到了天堑一般的程度,所以止一瞬间,他反应过来,便看到天空之中,紫色闪电和风雪链接在了一起,伴随着的还有马头明王的密咒。 “合牛”化作一道殊胜的咒轮,无形无质,陆峰却能感受得到,却能够“看”——无是用眼睛看,就是一种“我便知道那里有什么”的感觉,风雪之中,是马头明王的咒轮转动,息风、停雪,止住雷电! 更也止住了山那边! 陆峰将“剩余”的“马头明王”背负上山之后,马头明王的咒轮开始转动,陆峰无得看见这斗法应是如何,陆峰止看到了一片可怕的阴影,藏在杂湖朗诺山之后,真的是止一瞬间,顺着这闪电出现又消失。 准确的说,是闪电出,这比山还要高大的阴影才会在此地出现,闪电灭除,则那只是一片深沉的黑暗,无有其它。 陆峰无知道他们是如何斗法的,止佛轮转动之间,这里的风,这里的雪,这里的闪电,忽而都沉寂下来,无有任何的动作。 无有了闪电,那后面就再无那种影子。 那今晚应该到的大雪,却在此处逐渐的消除,再无甚么风雪传出,那咒轮转瞬之间,就剿灭了此处非同寻常的风雪,在这风雪消失之后,那山下的厉诡竟然亦消失不见! 陆峰在雪中盘膝坐下,他是真的一步都爬不动了,所以他止得在这,盘膝坐下,挺直了腰背,叫中脉畅通,先行持拙火定,顾不上看一眼“泼天的富贵”了,他精疲力竭了,不管这里是什么情况,都和他无有关系了。 他止一个第六阶次第的僧罢了,无有僧官身份——如果日出寺的主持亦算得上是僧官身份的话,他也不是什么佛子,不是什么转世重修的护法、上师,他止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好。 整个无尽白塔寺之中最为殊胜的,就是那位无尽白塔寺不断转世重修的“佛爷”,亦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法台。 剩下来的便是土司和宗本贵族的僧。 陆峰这样的小寺庙出生的僧,最后亦要顺着一方势力归附,也无甚么稀奇古怪的机缘,佛缘,诸多时候,都默默无闻。 止陆峰现在“同台竞技”,恐一般的“智”字僧侣,都无是陆峰的对手。 可陆峰修行,亦不是为了和“无尽白塔寺”的“智”字辈分的僧侣们,陆峰的修行和无尽白塔寺一样层次的破落寺庙,是要成为主持法台。 不可死于此处。 “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这无是陆峰的大誓愿,陆峰也无发出过这样的誓愿,这应是不动明王誓愿,是在接受灌顶的时候,应该发出的誓愿,陆峰到了此刻,却心中沉静,未有丝毫的变化。 他止是说出了不动明王的誓愿,一颗心中,沉入了真性湖底,止咒轮之处,撞出了一颗种子字,不是“合牛”,是“汗漫”,是“不动明王”种子字,整个咒轮,都散发出来了湛湛的蓝色,却发出红光。 “南么, 三曼多伐折罗赧, 悍!” 陆峰口诵不动明王心咒,此咒语遍布之下,他如见到“不动明王”,亲临于他的头顶,咒轮之上,那熊熊火焰,如同从虚空之中,一点诞生! 俄而化作了滔天的智慧海洋! 身带智慧火的无量明王尊,从不动明王的智慧火之中飞出,为陆峰驱逐障碍,朝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 止在此过程之中,陆峰止觉得自己此刻应是死了,便是那种肉身逐渐凋零,人亦已经累死的情况。 他的肉身在消弭,六感在流逝,人在逐渐归于虚无。 ‘我便要死了么?’ 陆峰心中至此,一片平静。 无有愤怒,悲伤,恐惧。 察觉到无有恐惧,忽而,在他体内,那埋藏极深的诡韵破壳出来,将他席卷一空,便要将他化作厉诡! 这一切都如此的真实,他还看到,因为自己的死亡,白珍珠失了性情,忽而张开嘴巴,吞了才旦伦珠,他修建的法寺倒毙崩塌,应还有什么,但是这个时候,陆峰忽而诵出真言。 那失去的六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不止如此,那些飞去的愤怒相不动明王也重新飞了回来,落入了陆峰的身体之中。 陆峰眼前,贪、嗔、痴、慢、疑、不正见逐一而现,可是陆峰都无头无脑,对于所有一切,便只是一句话。 “曩莫, 三曼驮缚日罗赦, 战拿, 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哞, 怛罗迦, 悍漫!” 陆峰忽而“活转”了过来,刚才这一切,都不过是根本烦恼罢了,这些便是那条蛇!陆峰醒悟,焚烧起来大智慧火,听到了身边无边无延的马鸣之音,在这马鸣之音之中,还有“马头明王密咒”,“马头明王”八臂之中,那手持树枝的一臂,微动。 赐予无尽的福源与智慧! 无止如此。 背负“马头明王”上山,是一件大功德,此刻,应是陆峰得了这功德的时候,陆峰无有言语,他止看到那一步一步的脚印之中,慈悲韵化作慈悲纹路,最后化作了慈悲莲花,一步一步的将他送下去,在这慈悲金光的照耀之中,一只通体白玉、鬃毛为红的狮子,蜷伏在那里,狮子之上,一只鼠蹲在上面,便在那里等他。 第148章 四重密咒,三等宝物(感谢风华绝代佳公子书友) 是财宝天王的坐骑狮子和吐宝鼠。 陆峰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觉得自己现在应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财宝天王的使者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但是自己无缘得见,止今日,功德够了,便映照出来了。 它们一直都在,反倒是自己平时不能得见,浑身上下都如被抽干一样的疼痛,但陆峰无在意如此,他身上六根手臂出来,辅助陆峰做的潜心礼拜的动作,陆峰潜心礼拜再三,先是潜心礼拜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尊”,做诛业三摩地,再潜心礼拜财宝天王,最后并且转身,想要潜心礼拜马头明王。 然转过了头,陆峰尽管心里有所预料,但是真的转过了头,看到自己面前一切都无,陆峰还是双手合十,长诵念“六字大明咒”,礼赞了马头明王,无有因为眼前一切皆无,便懈怠分毫,他就如此面对自己眼前的空,进行礼拜。 在陆峰的面前,无有看到任何的神像,无有任何的阴影。由此可以见到,刚才一切,都似乎是梦幻泡影,南柯一梦,在他的旁边,那地儿,空空荡荡,莫要说是马头明王了——哪里有甚么马头明王,哪里有甚么神像,哪里有什么追逐上来的厉诡,哪里有什么拼命背上来的明王。 甚至连一个风马旗、玛尼堆都无有啊! 那是空的,甚么都没有,就是空的。 都仿佛是假的! 都是一场幻梦罢了! 可是陆峰知道,这无是假的,止得见了,便是真实的! 做完了一切礼拜,陆峰站了起来,山上空荡荡的,风很温柔,就连刚才那交织的风雪都仿佛是一个错觉,无什么风,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来了,映照在此处,如一条匹练星河,很亮很亮。 还有大月。 都照在这里,不远处的大雪山闪闪发光,亮的宛若是无有在这世界上一般,陆峰往上看了一眼,又朝着不远处的大冰山壁看了一眼,那后面,就应是杂湖朗诺山的主脉,他不知不觉之间,几爬到了这座山的山巅。 杂湖朗诺山的海拔,尚且还算是好,但是若是再往上爬,陆峰也无把握在上面如此行动。但是那道影子,那一道和山一样的影子——陆峰无可知道那道影子到底是有多高,他也无想要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便无有烦恼。 知道了,却无力改变,那便是有诸多烦恼,他的烦恼应不是这个。 充满波折的一晚上,应是过去了。 自此之后的三年,他须得平安喜乐,无应有此波折! 无得可以煨桑祈福之物,陆峰便只在此处,深吸了一口气,寻得石头,堆在一起。 无有风马旗,他便止寻得石头做玛尼堆。 无有了金刚杵,身上的二金刚杵都无了,那他就另寻其它,刻写六字大明咒,在这里堆积起来了玛尼后,开始转山,祈求平安,越是走,陆峰反而是越可以感觉得到一种平安喜乐,一种来自于身心的“大乐”,那是一种“誓愿”得报的大乐,是一种“应誓”得到的福果。 发成佛大誓愿和陆峰发小誓愿,难度不一,用心不一,自然完成之后所得也就不一了,陆峰行走在此间,完成了“不动明王密咒”的第四层,无比稳固,还得到了“不动明王心咒”,无有任何无得使用之感,也无有已经到了瓶颈之感。 他脖子上那代表着根本烦恼的蛇,已经被降服! 第四阶次第密咒的“不动明王密咒”,应已经掌握。 还多了一道密咒,“马头明王密咒”,“马头明王密咒”无同于“不动明王密咒”,“马头明王密咒”可帮助陆峰更多加行道之中的资粮,可与“不动明王密咒”一起,增加他的福源,并且“马头明王”作为畜生道教主,自然有其殊胜之处。 更多的福源,才能在修行之中,加持他走的更快,更远,如果福源不够,便好似是他现在,原本那财宝天王便在他的身边,有了启示,他却无得看到。 所以,他应完成了自己的誓言,又背了“马头明王”上山,他应有大功德,止他的人皮古卷,现在对于他的智慧加持停了,须得他寻找诸多加持才可。 无可要小看了那一点点的加持,便是一丝一毫,这加持都须得拿在手中。 那一丝一毫,就是阶次第往上的阶梯,就是劲力,永远不要以为“够了”。 在阶次第往上实修的路上,永远是不够! 永远是须得无上资粮,永远是缺少状态,从无有什么够了,满了,多出来了的情形。 陆峰背后诡僧高手,转动转经轮,大慈悲韵抚慰他的身心,慈悲火落在陆峰之身上,法螺吹了起来,陆峰法螺的声音从山上吹到了山下。 此所谓,“大吹法螺”。 “呜~” “呜~” “呜~” 若是实听过法螺的声音,便可知有的法螺声音,声音低沉又稳重,自然带着一种叫人无可生出厌恶的舒缓声音,雄壮声音!所以有的经典之中,将声如法螺,用以形容法音,是说佛的声音啊,就像是海螺的声音一样,遍布到了四周,如同海水之中水的波纹,可以传遍到十方世界之中。 陆峰的法螺亦是如此,带着陆峰传出去的意,从山上传到了山下,传到了日出寺之中。 白玛护法神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她言语说道:“是上师的法螺声音。” 罗**僧侣无有说话,他只是盘膝坐下,无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他言语说道:“这寺庙,应是成了,止可惜,就算是这般,此处却还是日出寺。” 说完了之后,他大声的说道:“你们的上师赢了,便都睡了吧,都睡了吧,再无有什么波澜了。” 他言语至此,却无有想到,那些人也无有睡觉的,都止是在念“六字大明咒”,为自己的上师祈福,罗**僧侣见状,无有言语。 他便知道自己不应多说了,因为多说也无甚么用。 不须和这些牲口言语。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6节 整个密法域,像是这样的日出寺,就像是撒在了风中的青稞种子,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真正生根发芽了的,便更少了,多的是消失的密法域日出寺,罗**僧侣顿觉无趣,离了扎娃的身子,扎娃立刻就倒在了地上,无有通过仪式,扎娃如此亦不得痛快,幸好白玛看到,立刻扶起来了扎娃,叫他无得一头磕在地上。 那法螺的声音还在响,穿过了风,穿过谷,穿过墙壁,亦传递到了“智远上师”的耳朵之中。现在,其余人都抱团在那里,止智远上师独自一“人”坐在了那日出寺最高的祭塔之中,无有灯火,遍体黑暗。智远上师已经圆寂了有诸多时间了,无有任何的诡韵出现,陆峰遇见的诸多根本烦恼,其中诡韵出自于智远上师,白珍珠吃人,出自于噶宁庄园,是陆峰自己都未曾解开的心结。 他无是彻底的相信那些噶宁庄园出来之人,特别是伺候了大夫人许多时间的白珍珠,所以他最后看见的,是白珍珠张开嘴巴吃了才旦伦珠,与其说他害怕白珍珠,毋宁说他害怕噶宁庄园。 但是此刻都无了,它们出来了,它们化作了蛇,它们被陆峰降服,虽还须得时时刻刻勤勤修炼,但是此刻,它们无是陆峰之障碍,陆峰也学得应如何对待自己的根本障碍。 有一便有二,能降服第一次,便可以降伏第二次! 法螺的声音吹到了祭塔之上,陆峰亲手书写的咒文之上,传出来了火光,智远僧,盘膝而坐的智远僧,跟着陆峰不远千里来到了杂湖朗诺山的智远僧,最后亦不过是一把火就烧干净了,无有什么了。 无论他以前有多殊胜,从学经僧到第六阶次第红衣僧,从红衣僧到无尽白塔寺护法上师,戒律上僧的位置,到底付出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做过什么善事,做过什么恶事,是一个好上师,亦或者是一个恶神面孔。 都无有了。 都, 没了,不见了,就那样潦草的结束了。 死去的时候,智远僧是和他的永真上师留在一起,到了最后,火葬的时候,却无是有人在他的身边,照亮了黑暗,照亮了智远的脸,止他一个人,止他面对着永真上师书写的经文,那经文之上,每一道文字,都传出来了火光,这些火光慢慢烙印在了智远僧的身体之上,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炙热烙印,传在了他的身上,止一刹那,火光闪烁之间,火焰燃烧! 一刹那,一团火,转瞬而逝的熄灭! 按理来说,在祭塔这样子地方,如此燃烧,是会很快引燃整个碉楼的,但是一来,此地就无什么可燃之物,除了那木头的梁柱,另外一边,此地也的确是燃不起来! 就一刹那。 一缕一缕的青烟之后,智远上师就无了踪迹,仿佛此处从来就无有了这样一个人一般。 跟着陆峰来到了这里的智远僧,随着这一座日出寺的最后建立,无了。 而在山上。 陆峰吹完了法螺之后,便开始下山了,他法器少了二种,二件金刚杵,其中一件已经损毁,须得一段时间温养才可以继续使用,那是嘎巴拉法器延展出来的独股金刚杵。 稍微抬起来,陆峰看到了自己嘎巴拉念珠的一颗眉心骨,上面有了裂痕,至于说智云上师的金刚杵,他留下来的那一根金刚杵,应在此刻融成了金汁,无能再用了。 陆峰缓缓的下山,到了雪白狮子身边,雪白狮子就开始转头朝着山下走,他无有骑着这一只雪白狮子的打算,这一只雪白狮子是财宝天王之坐骑,是领路的,无是可以叫他骑着的。 这一只雪白狮子只是走在他的前面,陆峰潜心询问他应如何供奉财宝天王,无有任何说法,那狮子只是走,陆峰也看向了那吐宝鼠,那吐宝鼠也不搭理陆峰。 行走了半日,那在雪白狮子之上的吐宝鼠,忽而就张大了嘴巴。 陆峰止见到了三道长虹,一道落在了杂湖朗诺山之后,一道看方向,应是落在了无尽白塔寺的方向,还有一道,应是落在了那花龙的地盘上? 吐完了之后,那吐宝鼠嗖然之间,无有了踪迹。 不等陆峰有甚么大反应,那雪白狮子发出了一声震慑的怒吼,开始跑动了起来,陆峰立刻拔腿跟上,那狮子跑的飞快,并且也越跑越快,陆峰见状,不得不勉力追赶。今晚所有人都注定无眠,陆峰跟着白色的狮子跑到了温泉边,便看到了那吐宝鼠的光,应是落在了这里。 在一地之上,闪闪发亮。 发出了五彩的光来! 再度一声咆哮,雪白狮子不动了,陆峰看到地上闪烁着颜色之地,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应做些什么? 二话不说,开始挖取。 无有任何二话,陆峰那是真是撒开膀子就干,陆峰认得这地地方,这应是花龙的地盘,他也无知道花龙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这是他的福德,便是外神,亦不能夺取,那是财宝天王许了他的资粮! 陆峰动作不可谓不快,三下五除二,从那地方之下,陆峰竟然挖出了一本用厚重丝绸包裹住的书,看这架势,应和噶宁家族的“龙经”一样,是罕有之物,拿了此物,雪白狮子再度一声吼叫,转身就跑! 陆峰毫不犹豫的跟着雪白狮子跑,无跑多远,陆峰忽而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瘙痒! 低头看了一眼,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的从身上长了出来,更重要的是,陆峰感觉自己的性魂之上,似乎都多了一层疹子,污秽了他的诸多法性! 见状,陆峰无有任何一点犹豫,口诵密咒! 为“不动明王心咒”,是为: “南么, 三曼多伐折罗赧, 悍!” 便见的一阵阵红光从他的咒轮上冲刷下来,将他身上这疹子洗刷的粉碎,陆峰头也不回的跑,他知道自己身后应有什么东西在追着自己,并且很有可能是花龙,但是他无有回头,回头也无用,他不可能此刻降服花龙,所以他跟着狮子,他只是跑!只能跑! 雪白色的狮子跑的有多快,他就跑的有多快,前面的剧痛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就跑!止跑!无止境的跑!抱着那丝绸包裹着的书籍,跑!跑!跑! 花龙在他背后,却无知道是被什么束缚住了,竟然无能跑得过陆峰,被陆峰和雪白狮子甩在了身后,到了后头,更是无得出来!陆峰手持天王所给予之秘宝,如扛了智慧山的力士,他身上那散发着金黄色的法韵,自己虽然无能看见,可是在那花龙眼中,却格外的耀眼! 第149章 得道者的书籍 无有追上陆峰,花龙也无能从自己的领地出去,止那一场疫病想要从这山上,顺着这水散播出去,却被“不净金刚”化解了,陆峰便安然无恙,止留下来了那花龙在领地之中,整个杂湖朗诺山和附近的罗仁地区,都听得了花龙的声音。 便真的如那梦境之中,寺庙之中的僧所言语。 雷鸣也似。 深悠悠的,从那山里面滚落出来,震得那积雪都有些颤动,好在杂湖朗诺山还无甚么雪崩之忧,否则的话,便是千万吨那雪压下来,莫要说是陆峰了,恐那日出寺,亦无得幸免。 花龙不追了,那雪白狮子便也就不跑了。 陆峰便也停驻了脚步下来,雪白狮子走的慢了,陆峰跟着雪白狮子的背后,端详着手中之物,此物应是有一些分量在的,至于那宽长的话,应是有人的四扎长,三扎宽,至于说重,应该是铜铁之物。 无是完全的铜铁,但是大部分应该就是铜铁。 稍微在手上颠了颠,便将此物知道了一个大概。 ‘吐宝鼠之所托。’ 陆峰心中,其实亦是有诸多想法在的,止现在这些想法都乱糟糟的,好在陆峰很快就将这些给掉了个个。 依次第思考出来,第一个想的,无是山的那边是什么,那和他无有关系,他想的是,吐宝鼠给了三道长虹,他得了第一道,剩下两道,可能在何处? 陆峰无有现在去找的想法。 除非是得了其余的机缘,否则的话,距离陆峰最近的,就应是杂湖朗诺山之后大雪山之中的那一处机缘了,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起码现在陆峰无有去翻山的想法,那一处机缘,是真的去不得。 陆峰恐自己去了,无有回来的可能——山一样高的影子。 至于说无尽白塔寺方向的那一道机缘,陆峰甚至怀疑,那一道机缘,可能是落在了无尽白塔寺之中,但是陆峰现在也无回去的打算,就算是要回去了,便也是须得去拿了推荐信件和资粮去的时候。 现在去,太早了,无有相应的身份地位,无有相应的佛法修为,是去不得那里的。 陆峰想到了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为自己加持密咒。 明理长老告诉过他,像是这样的知识,必定上面是被人设下了恶咒的,无有准备就打开这等物件,必定会受到反噬。 所以,陆峰为自己加持大慈悲韵,为自己加持“不动明王密咒”,随后伸手,解开了这书籍的丝绸。 一层一层的剥下来。 …… 扎举本寺,供养“马头明王”的神殿之中,那些黄衣杂役僧供奉了诸般贡品,了让上师不住的念咒,安抚本尊,终是无听到了那马的嘶鸣声音。 此刻,天都几要明亮了,外头传来了法螺的声音,法鼓的声音,还有转经的声音,僧众来往行走的声音,了让上师方才站了起来,将红布蒙在了“马头明王”的佛像之上,看到了周围的经幡都无动,方才松了一口气。 “本尊慈悲!本尊慈悲!” 他叫诸人都撤去了此地的供奉,随后仰头望着被红布蒙住的马头明王,等到他转过了身,才看到了跪在了自己身边的,还未起来的长老——扎举本寺亦和无尽白塔寺仿佛,分为主管戒律的戒律大院,还有主管后勤一切的仓禀僧,负责学院的堪布。 大差不差的三部分组成,但是扎举本寺和无尽白塔寺不一般的地方在于,仓禀僧,堪布,还有戒律大院的戒律长老,都可在卸任之后,进入长老团,每一世的主持法王转世之后,便是长老团的那些佛爷和附近的土王,维持整个大草原的秩序。 所以说,扎举本寺的仓禀僧,也即是扎举本寺措钦吉瓦——翻译过来便是仓禀长老,无是和无尽白塔寺以前的明初长老一样,无甚么实际的权利,听从于戒律院的长老和学院的堪布,处处受制于人。 恰恰相反,扎举本寺仓禀长老,本身就有中原大皇帝册封的名册,札付,度牒,享有中原王朝的俸禄,他无是完全听从主持法王的命令,他亦也要听中原大皇帝的命令,他本身就是达上师,位列札萨克上师之下,是中原大皇帝敕封之僧,世代传承,拥有自己的封地。 想要除了这位达上师,须得经过诸般程序,上报给中原大皇帝。 仓禀长老如此,学院的堪布和戒律长老,便更是不俗,所以若是说无尽白塔寺的诸般情况,都是河浪绞杀,止站在岸边,便可以看到这一条河流之中,波涛汹涌,极其险恶。 那在这扎举本寺,就是一条宽阔大河,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在无尽白塔寺,尚且是学经僧的陆峰还能看到这寺庙之中的“水流方向”,看到“波光粼粼”,可是在扎举本寺,那便是什么都看不到。 无,无论是什么,都是无。 止看得到“一团和气”,自然,这说的是考取了学位之后,有了地位的僧,看到的是“一团和气”,无是做差役的杂役僧,侍从僧,他们是感觉不到甚么一团和气的,扎举本寺这一条大河,就是如此的平静又可怕,所有一切都藏在了暗流之中。 止一不小心,便会落入暗流,被吞噬的骨殖都无存下一个。 不亲自涉足其中,是无能见得其中的波澜的。 “崇土长老。” 崇土长老睁开了眼睛,他站在了了让上师身边。 崇土长老和了让上师一样,自然亦是戒律僧,他们都是同一位佛爷的僧,也可以称之为司法僧,无是法会期间,这位司法僧官便无有拿着铁棒。崇土长老身形极其高大,比陆峰还要高两个头,偏胖,看上去就像是一堵墙。 应是有八尺到九尺左右,不是寸头,他无有头发,一根脑袋光溜溜的,宛若是在上面抹了猪油一般的滑腻、滋润,跪在地上,也和常人站着一样高,看到了让想要过来搀扶他,这位司法僧官摆手,亦站了起来,言语说道:“了让,应是如何?明王为何忽而有了此般发怒之状?你得了何种启示?” 了让僧不知道,他极其惭愧的说道:“本尊无有对我有所启示,应是我近些日子修持过失,恼怒了护法,无有得到本尊上师的赐福。 我便立刻沐浴干净,去做三摩地,应去闭关,祛除了这身上叫本尊不喜的气息。 再去供养本尊上师。” 了让僧的本尊上师无是眼前这位身材高大司法僧官,司法僧官,三年到五年一个轮换,是须得供奉给上师才能得到的地位,止每一年的法会,就须得一年,便可以将那供奉,连本带利都拿回来。 至于说这长老,便是六年一个轮换,如今正是眼前这位司法僧官主持的时候,近些年来,也无有可能是主持法王转世之时,庙子正是稳固的光景,所以了让就算是去闭关,也无甚么损失,不然得话,等到了那封锁四周,等待主持法王转世的佛子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闭关,便是将自己的资粮,拱手让人。 无是什么好事情。 至于说马头明王今晚的事情,就算是崇土这位司法僧官,亦无从得知到底如何,应信仰马头明王的部族实在是太多了,无可一个又一个的去找,去寻,若是无有任何的启示,那便也就无有了办法。 那便是菩萨不想说,他们这些僧,能强令驴喝水,能叫死去的鸡鸭在自己的肚子之中活转过来,但是无有一个僧敢于说,他能够叫不愿意开口的菩萨开口说话,拷问、敕令菩萨,起码扎举本寺,是无有人敢于这样说的。 崇土司法僧官说道:“你去了闭关,那最近的那些外来僧的求学法会,冬法会,你都应如何?” 了让说道:“我会将此事禀告上僧,不会影响这里的。” 崇土僧闻言,无有多说话,叫他去了,他则是盯着房梁看,走出去之后,又盯着房顶上的水瓶装饰看,也无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只觉得他,心事重重。 但像是他这样的僧不说话,除了比他地位更高的僧官,也无有人会强制叫他说话,谁不会有些心思深沉的时候呢? 周围也无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叫崇土僧说话,行走到了外面,远离了此处,远处便走来了一个僧,他穿着的是红色的僧袍,但是却不是扎举本寺的红衣僧袍,那不是无尽白塔寺的明法长老,又是何人? 他走了过来,明法长老本身是不矮小的,可是在崇土长老面前,他却亦称不上高大,并且气势也很谦卑,无有什么“端着”的气势,崇土长老盯着明法长老看了一眼,便停留在了他的影子之后,摆手叫他离开,说道:“未曾洁净沐浴者,不可入明王殿,不可入措钦大殿。 你且出去吧,虽然你是大施主,可是你这样子,会引起来菩萨不喜。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7节 出去,出去,出去! 等你做大布施的时候,你须得清楚,此处是佛土! 你须得干净,洁净!” 他是已经给了这位“大施主”面子,无有当面呵斥,动手,扇巴掌,吐唾沫等等手段,此便是好脾气了,言语之间,崇土长老便都不叫明法长老说话,明法长老亦不敢说话,低眉善目,哪里有一点在无尽白塔寺的样子呢? 止三言两语,崇土长老就将他赶了出去,明法长老在无尽白塔寺,亦算得上是一个说一不二之人,但是面对崇土长老,他是一句话都无敢于说出来,止双手合十,不声不响的退走。 崇土长老回到了自己的僧舍之中,拿出来了三颗石头,开始打卦。 便止一抛。 还未落地,崇土长老便知道,自己所打卦的,是一个坏消息了。 “杂湖朗诺山上的‘得道者之书籍’被人拿走了?我说如何我如此的心神不宁。” 崇土长老打卦到了此事,便将此事以佛法搅碎,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情,应他清楚,他此刻是无能力去杂湖朗诺山看看情况,既如此,便不能叫这件事情牵挂在他的心上,坏了他别的事情。 止那件“得道者之书籍”,着实是有些可惜了,崇土长老无有说话,他盘膝坐下,开始了今日的功课。 再无心念自己未曾得到之宝的惋惜。 …… 哪怕是已经有了预料,可是陆峰解开此书籍,亦还是受到了波及,他不知道此物是吐宝鼠自己吐出来的,那长虹便是宝物本身,落在了花龙的领地之上,亦或者是它给自己指点了宝物的位置。 不过都无重要了,打开了“**”,陆峰的眼前都似乎有些斑驳了,不等陆峰密咒流转,就止听得雪白狮子的吼叫声音,就如同是真的狮子吼在他耳边一般,将他惊醒。 不至于叫他有任何的错漏! 等到他抱着此物一个哆嗦的时候,那雪白狮子又一声吼! 止一下! 神魂震荡,真性归一! 陆峰只觉得耳清目明,他们已经快要走到了碉楼之旁了,但陆峰记得自己之言语,在这大日还未出来之时,他也无叫门的打算。 低头,那上面的丝绸已经叫他都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书籍来,和噶宁庄园之中的“龙经”一样,上面亦有些人皮、牛皮、羊皮之类,但是叫陆峰无有想到的是,这上面,还有鼠皮! 那一根根老鼠的长尾巴化作了纽扣也似,将这书籍锁住,陆峰见状,将其打开,随后,整本书就落在了陆峰眼前。 上面的“巫教”符号叫陆峰手微微一顿,他是无知道此为何物内里内容,但是在他看到了上面的“巫教”符号,陆峰知道,此物极其不凡,毕竟这“巫教”佛的符号,无是在什么东西之上都可以加上的,更重要的是。 陆峰也无有摸过这本书的皮子,陆峰猜错了,此物不是铜铁打造,此物是皮革鞣制而成,无是人皮,是陆峰从无见过此物的皮子,所以他也不能下定论,但是这皮子之上是用融化的金子化作了金汁,混合这银子化作的银墨,二者交互在一起,化作了一位得道者的名字。 还有一座隐藏高耸入云的山,山下,还有一道深湖! 第150章 来自于佛法和“巫教”之交的学者 陆峰的手抚摸过此物,听到了上面的诸多密咒之声音,止那一下,陆峰便看到那地上密密麻麻的鼠皮陡然化作了一只大老鼠,猛然朝着他抚摸此物的双手咬去! 那大老鼠皮毛油滑,两只眼睛猩红,带着一股子摄人的腥气,那些落在地上的老鼠之后,更是爬出了一条蛇来。 陆峰见状,怒而拍打眼前的书,怒斥说道:“狂妄!狂妄!狂妄!如何敢于如此面对一位僧侣!” 第四阶次第的密咒传了出来,陆峰以大忿怒火痛击这老鼠,痛击这蛇,随而看到这老鼠和蛇被他击倒在地上,还未翻滚起来,就被那雪白狮子一把拍在地上,压在了那大脚之下! 随后还无等到这蛇,这老鼠爬起来,雪白狮子就张大了嘴巴,咬住了这蛇,这鼠,撕扯之下,将他们都撕扯完全了,无了再爬起来的可能! 陆峰见状,双手合十,礼赞了财宝天王,称颂了财宝天王,方才那老鼠,应是诅咒!必是诅咒!陆峰怀疑这样的“巫教”典籍,应和那些伏藏师的伏藏一般,都止得王公贵胄的子孙学习,或者是留给了转世的人,无能叫外人染指,即“未有高贵血脉”的贱种,无可修行此物。 这些东西,无是留给了他们的。 诸多“巫教”大家族,都称自己为“神灵之子嗣”,是“巫教”的神巫和未出世间的神灵结合生下来的殊胜子嗣,像是陆峰这样身份地位的僧,是无能看到主人的书籍的,这都是主人的秘密,按理来说,像是陆峰这样身份的僧,应是仆人,是侍从僧,止他们无有想到,密法域的变化会如此快。 连陆峰这样的卑贱之人,亦得到了大功德的加持,熄灭了那怒火,重新将这书拿了起来,陆峰也无是辨别时代的高手,在端详了此物半日之后,便翻开了这本书,这一次,无有任何的意外诞生。 止一眼,陆峰表情露出了“大欢喜”的神色,擦干净自己的双手、双脚,感谢自己的本尊,感谢马头明王,亦感谢财宝天王。 “礼诵无上明王尊,用歌上供诸天王。” “礼诵无上明王尊,用意上供诸天王。” …… “在我左肩上,不动明王列其上。” “在我右肩上,马头明王住上边。” “在我心口上,财宝天王住里面。” …… 如此的礼赞过后,陆峰方才继续翻阅这书籍,陆峰原本在看到了这上面的“巫教”符号,觉得里面应是满满当当的“巫教”文字,孰料到翻开了这一本书,陆峰便有了一种“大喜过望”之感觉。 “菩萨保佑!” 陆峰双手合十言语道,他无有想到,此一本书,是“巫教”的典籍不假,但是上面之文字,却不仅仅是“巫教”之文字,准确而言,此乃三种文字共同铸成,是“巫教”文字,些许梵文字,还有中原王朝的文字,一起构成的一本书。 上面有这位智者、学者的名字,叫做罗仁·赞丹尸佛,陆峰将目光在这位学者的名字上面看了一看,罗仁?那个时候,他便叫做罗仁了?那么此地是以他的名字改为罗仁,还是他亦是因为此地改名? 继续往下,陆峰展开了这一本长条书,这一本书,三种文字,上下通畅,陆峰翻阅了几页,脸上露出来了惊容。 止以内容来看,此书成书的时间,应是在密法域僧人入密法域的时刻,那时候,密法域应还是被斥责为:“邪密不正行”的巫教统治,就连岭国的长诗之中,诸多魔国的领袖,亦都有“巫教”大领主的影子。 那个时候,赞普王引来了外来的僧,在当时的赞普王的支持之下,赞普王和那些外来的僧一起,和“巫教”领主、贵族们开始辩经,“巫教”贵族和领主节节败退,被杀头,辩经失败而死,神庙被没收,神巫们被僧人们吞没。 剩下来的“巫教”大神巫,或者是选择了蛰伏,或者是远走他处,无有和当时的赞普王正面作对,密法域在彼时,真正成为了密法域,并且开始不断的完善密法域的整体。 那些被打压的“巫教”神巫,贵族,领主,虽然开始失了原本的势力,但是,密法域的僧侣亦不可能将他们斩尽杀绝,因为密法域无法斩断了以前和根基,“巫教”的大量的神巫带着典籍遁走,到了赞普王都无法伸手的远方。 来到了“巫教”的传承之地,那里自然有神可以庇佑他们,就算是那远道而来的僧,亦无去赶尽杀绝。 剩下来的,未曾走的大神巫们,亦开始正视这些外来者,这本书,就应是一位未曾离开,暂时蛰伏下来的大神巫所写之物。 毫无疑问,这上面的经文,是受到了那些僧的影响,甚至有的地方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蛰伏的“巫教”学者,应是在学习这些外来的僧,所以这本书,无是什么龙经,但是却是一门很系统的阐述了这位书写文书的“巫教”学者的认知,是他对于“巫教”和僧人应如何融合在一起,自己写出的言语,在其中,陆峰甚至看到了诸多“密咒”,但是更加重要的是,历算学! 小五明之中的历算,陆峰无有想到这本书之中会有如此珍妙的宝物,这是比金子还要珍贵,比珍珠还要耀眼之物,小五明之中的历算学,是包括了天文历法,年代史学,韵律占星术,五行算数等诸多学问,虽然属于小五明,但是若得其中之真昧,亦可以进入“巫教”得道者之无上尊贵窿德妙法之门,前往往生净土。 得大智慧,大福报,此门之后,入菩萨净土。 这位叫做罗仁·赞丹尸佛的学者,在其中书写的是历算学之中的占星术,并且他还言语说道,在罗仁地区,应有十八颗陨铁,这些陨铁,都是这位叫做罗仁·赞丹尸佛的学者在推算之中,推算出来的。 这应是巨大的财富。 在密法域,铁和铜,是极其罕见的宝物,便是有地有此种矿场,但是不知道因为何种缘故,反正陆峰是无见过大量的矿产出现在了密法域之中,甚至陆峰怀疑过,密法域是不是经历过战乱之后,失了许多能工巧匠和手段,无有了采矿之手段? 不过,陨铁,亦是密法域打造一些法器的宝物,止此地有十八陨铁是陆峰无有想到的,更叫他无有想到的是,翻阅到了后面,陆峰看到了一半,便无有了。 被人撕扯了,特意毁灭了! 陆峰将这长条书展开,看着上面清晰可见的裁剪痕迹,无知道是谁如何暴遣天物,如此的不珍惜诸般知识,长条书呀,就是将一条很长的卷轴压制在了两片装帧之中,所以看这长条书是否完整,亦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止须得仔细观看这长条书——就是一卷长纸中间是有撕扯的痕迹就是了,陆峰看到有,这一本书,后面的一部分,亦可能是一大部分,无了。 上面的皮质装帧还在,下面空荡荡的,好像是一个人的上半身,下半身已经无了,止肠子从腔体之中漏了出来,在风中不断的飘摆。 陆峰将这长条书放好,继续观看,应上半本无了,但是下半本依旧还有,陆峰看了一眼,更觉得诧异,无清楚这一本书,到底是甚么情况,因为这本书上半部分的成书时间,制造书籍的纸张和下半部分是不一样的,陆峰看的出来,上面的书籍应是在赞普王时期,用的纸有些古旧了,但是这么多年,却还是无什么虫蛀,水泡,火燎。 但是这下半部分,纸张和上半部分完全不一样,并且上面文字,是为墨水,墨水之中还有金色的碎屑,这上面的文字,亦无是“巫教”文字,这都是中原文字和梵文组成,底下的文字自称是“臣”。 粗粗翻阅一遍,陆峰不知道自己应作何表情,他知道,此物一定不得叫别人见得,应此物书写时间,恐是距离此时时间不长,起码一定是要比罗仁·赞丹尸佛这位学者要迟了许多的,这应是某地的札萨克大上师给中原大皇帝的供奉礼物,但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落在此地? 陆峰无有想象得到这件事情,但是打开了一看,陆峰神色便更加的变化了。 此长条书之中,大上师言语在杂湖朗诺山上,曾经落下陨铁,他便以陨铁供奉,以陨铁打造诸般法器,敬献给中原大皇帝。 在密法域,被陨铁打造的法器,亦是极其殊胜的,上面详细的记载了一种叫做“錽金银”的特殊工艺手法,并且言语在,此中供奉了十八位能工巧匠的精魄,供奉给中原大皇帝,并且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去为中原大皇帝的母亲贺寿,祈福,他已经准备好了侍从和贡品,止须得中原大皇帝同意,他便可从自己的庙子里面出发,去中原王朝。 陆峰看着这个称谓,无知道自己是未曾见得,故少见多怪,所以见到这个“中原大皇帝”,“大皇帝”,“中原王朝”,“臣的庙子”这样的言语是否正确,他本是打算看看这位上师是为何种寺庙,无得见到,中原大皇帝又是谁。 亦无得见。 似乎这里的称呼就是如此,无需多言一般,陆峰翻开此书,仔细寻找这本书之中,被封印的精魄在甚么地方,但是他在上面看到了诸多工艺,是以“珠宝镶嵌”,“掐丝金银”,“金塔”,“银塔”等等器物之工艺为手段,并且详细的描述了诸多法器之妙用,其中便有一根“天杖”,有一嘎巴拉碗,有一百零八枚高僧眉心骨传承的嘎巴拉念珠…… 这应该亦是贡品,但是这些贡品,都不知道去了何种地方。 ‘花龙为何会有这般物件呢?’ 陆峰心中忽而冒出这等想法。 就在陆峰观察的时候,密法域的天亮了。大日从雪山那边出来的时候,陆峰收起来了此物,将其完完整整的用丝绸包好,举目朝着四周望去。 这一会的功夫,不止是山上的神像,就连嘎乌盒之中的财宝天王都无了,那雪白的狮子无有了踪迹,地上的老鼠和蛇亦不见了。 从刚做完到现在的一切,都如一滴朝露,太阳出来了,便就无了。 陆峰无有失望,他双手合十,对着眼前再度行礼,随后去了河边,自己沐浴清洁之后,回到了法寺之前,他轻轻的敲门,对着里面说道:“白玛,才旦伦珠,是我,我回来了!” 过了片刻,那大门打开,白玛护法神看着本尊,还有那小小的才旦伦珠亦是如此,陆峰看着才旦伦珠嘴角边因为不住念咒起来的白沫子,招手叫他过来,抚摸着他的脑袋说道:“才旦伦珠啊,才旦伦珠。” 带着才旦伦珠走了进去,陆峰看着里头的人,感受到了他们热切的目光,陆峰看了一眼他们,看到他们肩膀上的酥油灯都不怎么旺,应是昨晚担惊受怕,都无怎么休息。 他们看到了陆峰进来,一个个都跪在地上,说菩萨保佑,陆峰说道:“是菩萨保佑了,不过你们都看着做甚?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了,难道还要上师我拿着鞭子抽打你们不成? 都快快的去做活,旺杰,旺杰?你出去看看那天,过来告诉我,这几日还下不下雪了?要是不下雪,你们几个匠人,我还的有事情要叫你们做哩! 你们以为这日出寺做到这里便好了?不得好,不得好,那外头还堆砌了诸多石头料子,还有许多罗仁老爷布施的木材,浪费了这些,是要遭到这山里精怪的诅咒。 你们快快的去,看看这哪里还得再建筑一些碉房住人,难道你们要叫我这个上师,和你们这群臭烘烘的牛羊娃子一起住不成? 快去,快去! 不过在那之前,你们须得睡一觉,都安生的知道自己应做什么,无要因为怠慢了菩萨,搬着石头砸了脚,叫我看到。” 陆峰用他们都能听懂的话驱散了他们,留下来了白珍珠,陆峰看着白珍珠,说道:“白珍珠,你无得出去,我须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分说一番。 你且留下。” 第151章 你倒是不必学的那么认真,没有什么必要(感谢hidesna) 等待诸人都离开了,陆峰亦无关闭了这门,无有甚么意义,白珍珠忐忑,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此刻止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好像是外面的大雪山一样白,无任何念头。 陆峰盘膝坐下,也示意她亦坐下,坐在了自己对面。 “将你的手伸过来,白珍珠。” 白珍珠听话的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陆峰握住了她的手,在他的背后,长出来了两根手臂,一手持扎玛如,一手持金刚铃,一手持法螺,一手持酥油灯。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8节 陆峰自己一手嘎巴拉念珠,另外一只手握住了白珍珠的手,念动了“六字大明咒”,密法域的风马啊,很温柔的吹拂过了白珍珠的脸颊,吹着她的长发飘动,须知道在密法域的冬天,风的温柔,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 大慈悲韵绕过她的身体,从她的身体穿过,自始至终,陆峰无叫周围出现任何人,也无有说明自己为何要如此——有的时候,上师的言语,仅仅一句话,便可以压死一个人。 这一点陆峰是清楚的,甚至都无用说话,止一个眼神,一个态度,便可以叫一个人无有可能在人群之中活下去。所以有的话陆峰可以说,他可以说你们这一群乱哄哄臭烘烘的牛羊娃子,但是他无可针对一人说,旺杰止和他说了几句话,那在诸位匠人之中,身份就立刻不一般了。 要是他表现出了明显的“憎恶”,那被他“憎恶”的人便无要有可能在人群之中活下去了,这应就是“密法域佛法”上师的威力,白珍珠的身段逐渐柔软了下来,也不紧张了。 她最开始是也无敢说话,现在却是无得说话,她睡着了。 像是现在这般安舒的睡着,亦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陆峰的大慈悲韵在他的身体之中不断的打转,最后的确是无有寻得任何诡韵,陆峰便放手,他听着白珍珠打呼噜的声音,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害怕的不是白珍珠,亦从来都不是白珍珠。 白珍珠止是一个代指,他害怕的噶宁庄园的那些外神、厉诡,以前他以为都过去了,但是在昨天晚上他发现了,无是如此,他虽然离开了噶宁庄园,可是他还是将这一种恐惧折射在了白珍珠的身上,陆峰以为自己无有害怕了,但是现在看来,它应还在,它应还是自己的障碍。 陆峰无有说错,噶宁庄园就是他的障碍魔!是他心中的魔障,叫他无法精进。 须得摧毁! 是大魔障,陆峰站了起来后,看着眼前睡着的白珍珠,脱下来了自己的袍子,看了一眼袍子上的诸多干涸的血迹,最后还是披在了白珍珠的身上,有的穿就不错了,哪里来的资格指指点点? 寻得藤箱之中一件新衣,陆峰穿上,静静地等待白珍珠醒来,在此期间,他心中不断的思考自己看到的那书,等到了白珍珠醒来,陆峰说道:“白珍珠,你此后便留在此处,将此处都打扫了,止祭塔,无有我的允许,你不得上来,知道么?” 未曾等待白珍珠表态,陆峰再度走了出去,将活下来的那些人都拉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正视了他们,确定他们体内都无诡韵,他们不会化作厉诡,他们不会忽而动手来杀伤他,他们亦无是陆峰的障碍魔。 陆峰没有选择错误,生障魔,就是噶宁庄园,是整个噶宁庄园。 至此,陆峰方才彻底放下来了这个心结,无了此事,陆峰只觉得仿佛是在自己的菩提心上,吹走了一粒灰尘,陆峰又在人群之中寻得扎娃,说道:“扎娃,你和我来罢!” 陆峰叫扎娃过来,措索看着诸人,就叫诸人都睡觉了。 今天应是无事了,或者说,是无他们的事情了,昨日晚上,马头明王的咒轮搅碎了漫天的风雪,按照道理来讲,这几天不应有雪,起码在杂湖朗诺山,无应有雪。 陆峰以大慈悲韵将扎娃被耗干的“酥油”重新点上,罗仁·次旦仁珠在附身的时候,无有珍惜扎娃的皮囊,陆峰便为他“添”油,陆峰无可能将扎娃当做甚么消耗品,每一个人,对于陆峰来说都是珍贵的。 在密法域有一位大白伞盖佛母,是可以遮曜诅咒,护持佛法高僧的大殊胜,在诸多宝贵的寺庙之中,都有大白伞盖佛母之存在,陆峰愿意也做一个大伞盖,盖住诸人,护持的诸人平安。 这便是他认为的慈悲,亦是他“六字大明咒”殊胜之源头,无了此慈悲之心,陆峰的“大慈悲韵”无有增长,那智慧亦无得任何的增长和变化,看着扎娃的脸色变得好了许多,无有前面那么苍白了,陆峰叫扎娃好好休息。 这才回到了祭塔。 在祭塔之上,无有见到智远上师,但是陆峰却嗅到了大火留下来的痕迹,低头仔细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灰烬,陆峰将他们手捧起来,放在了一边,言语说道:“未曾料到主持尊者给了我二位上师臂助,一位上师还未上山被无了,连智远上师你也无得继续走下去,你且放心我,我会为你竖立一碑。 也无甚么可以和你言语的,上师,上师,我便为你来一段往生经,助你往生。” 陆峰吃饭的那碗早就破碎了,至于说他的嘎巴拉碗,陆峰不打算用嘎巴拉碗来盛放智远上师,最后索性以慈悲韵将其举起来,走到了外头,吹了一口气,洋洋洒洒,无见了踪迹,盘膝坐下,开始了念经。 直到都过了这一遍,陆峰便将那书籍也放在了桌子上,将嘎乌盒也放在了桌子上。 供奉了一遍之后。 过了半晌,陆峰挺直了自己的腰部,盘膝坐好,保持自己的中脉畅通,上下畅通之后,陆峰心思澄净,开始了自己的大手印修行,重开火大,这一次,无有什么焦虑,无有什么临时抱佛脚,止是一种修行的大乐,无所追求,反而修行的不慢了。 止无了大智慧资粮的加持,不过对于大智慧资粮,陆峰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规划,明点已经寻得,止不断的进行阶次第的水磨工夫,不住的壮大明点,叫其炸开,化作圆满的脉轮。 陷入了一种“大乐”之中,见窗外五色光,听雪山惊雷,止陆峰这一次看到的幻境,却无是甚么佛土,甚么地狱,反而是看到了一杆“天杖”,。 天杖”,此法器陆峰以前是无有得见的缘分的,就算是在无尽白塔寺,陆峰也无得见过“天杖”这样的法器,但陆峰在那书籍之中见过“天杖”,故而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天杖”,应是那些来密法域的僧从佛法的发源地和昌盛之地带来的法器,最早应为瑜伽士手持之法器,它构成的象征意义,比起来其余的法器,都要更加的复杂,制造起来也有诸般的复杂在里面。它最早就是“手持颅骨者”的标志性法器。 代表了诸多的含义,故而常常使用一些外人不可接受之物来。 流传之间,亦有的佛土,无叫自己的僧侣手持人头天杖,改为其余的形式,在密法域,“天杖”,其有人头、骷髅头、金刚杵、金刚橛、宝瓶、法铃、扎玛如、彩带等等装饰,因其数量不同,种类不同,长度不同,模样不同,意义也便不一样。 不一样的“天杖”,是不一样的神佛所持之法器,亦代表了神佛不一样的含义。 陆峰在幻梦之中见到的那一尊“天杖”,通体应是真正的陨铁打造,黑漆漆的,但是后来又有人在上面似乎是采用了陆峰在那长条书上见到的,錽金银的手艺,这位密法域的大僧侣供奉给中原大皇帝的“天杖”,上下就是一根直立的杆子,在杆子的最上部分,是为三叉戟。 在这三叉戟之下,是飘动着的五色丝绸,应是白色、红色、黄色、紫色、黑色,在这三叉戟之下,便又是五颗人头,止以特殊的方法炮制——中原大皇帝真的会喜欢此物? 陆峰无知,在这下面,便又是宝瓶,但是在宝瓶之上,是细密的咒文和符号,再往下便是勾勒到了深处的工艺杆子,再往下,便是金刚橛的锋利,特别是此物,在这杆子之上,应是五颗人头——人头不同于骷髅头,骷髅头上无肉,人肉便是人头,这人头不知道是因为特殊手段炮制还是如何,都呈现出来了自己特殊的“风味”。 是不同的腐烂状态,应也都有自己独特的含义,说的诛心一点,便是“栩栩如生”。 它此刻应是在一处地方,周围都是雪,不过从不远处的玛尼堆可以看得出来,应也是在山上,或者可能是垭口。 此“天杖”落入其中,陆峰在幻境之中,就如此的看着此物,过了半晌,陆峰无搭理此物,此物也就缓慢不见了,陆峰止当做自己甚么都看不见,晚上的时候,陆峰和“扎娃”面对面。 陆峰的酥油灯之下,“扎娃”的影子,便是一位僧侣的模样,带着高高的鸡冠帽子,应该是还有佛珠,但是奇怪的是,他看起来瘦的很,像是病仄仄的牛娃子。 应是时候和这位“上师”好好的交流一番了! 第152章 知道,但也只是知道一点 酥油灯便在二人的身前,楼下传来了酥油茶的香气,白珍珠在熬煮酥油茶,应誓之后,陆峰需得一碗热热的酥油茶喝,这几日,陆峰瘦了,但是眼睛更加的明亮。 还有一个原因,是扎娃在每一日的附身完毕之后,必须立刻以厚毯子,酥油茶和慈悲韵护持的他,无能叫他真的伤了自己体内的“酥油”,“灯枯油尽”。 陆峰看着罗仁·次旦仁珠上师,他对于这位僧,势在必得,止一件事情——他出自于扎举本寺,那他就无能逃脱陆峰之手。 应陆峰就要去扎举本寺。 无管是扎举本寺的一些基础制度,亦或者是关于罗仁的一些情况,罗仁·次旦仁珠上师作为扎举本寺派遣到了此处的贵族,都应都清楚。 其次,他作为护法神,家神,虽然说是第五阶次第僧,但是他化作了家神之后,无有甚么特殊的手段,止会看人生死。 看相,无是和斗法有关系的神通,便是白玛,化作了白牦牛,亦可以以力降服妖魔,还可以为陆峰驱使牛羊,再不济,亦可以吸收生人、牲畜的活气,所以白玛作为护法神,对于一些活人、牲畜是有效果的,但是对于死人和厉诡,白玛亦无办法。 ——她不可能从厉诡身上吸收到甚么活气来! 所以罗仁·次旦仁珠这位上师,对于陆峰来说,止能起到知识咨询的作用,无有其余的作用,他第五阶次第的僧,被陆峰一个第六阶次第——虽然陆峰这个第六阶次第的僧因为如来藏之中的两位本尊上师,已经有些“名不副实”了,可是罗仁·次旦仁珠上师作为一个家神,却连反抗之力都无,足以说明,他无有什么斗法之力了。 在这而言,陆峰其实是想要询问他是否看到了自己家族的人应该死了,但是想了想,无有问出来。 因此事,陆峰对于他会看相之事,都无放在心上。 真假都无所谓了。 二人盘膝而坐,陆峰方才为上位,罗仁·次旦仁珠上师早就无了甚么讨价还价的能力。 他坐在陆峰的身边,手里盘着念珠,先开口对着陆峰说道:“这位上师,礼赞上师勇猛精进。 我的确无有想到你真的做到了这些——在这里建造起来了日出寺,还从那诡祸之下逃的生路。 但是我有言在先,你供奉我,我无可能镇压住这底下的甚么来,我止一个第五阶次第的僧,法还未曾功成,便化作了如此模样——(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峰无有动作,就连眉毛也无动一点,但是他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个正常的僧,是从圆寂到中阴身,再到转世,而非是还做现在这样子。 所以他言说了法。 这说明,扎举本寺早就研究出了此等法,可以叫僧人或者是说大能力者,大修为者,在圆寂之后化作家神和护法神。 不过陆峰对此并无甚么稀奇,就算是他都知道‘破瓦法’,像是扎举本寺这样的大寺庙之中有不同寻常的法,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呢? 止可惜,智远上师无得修行那法)。” 罗仁·次旦仁珠亦还是在侃侃而谈,他说道:“原本此地应是土地赞的神庙,最后就算是归了无尽白塔寺,亦还是供奉了那土地赞,但是自从‘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来到这里之后,庙子便毁了,就连土地赞都不知去向。 那时我也上山巡查过,但无所察觉,我原以为土地赞也不见了,甚至是被‘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给害了,我无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但是你若是供奉我,我无得办法可以保佑你,但我可以为你观相,不过你也无须是供奉菩萨一样供奉我,止须得给我一个小屋,有酥油灯,在我生日上,亦有供奉即可,无须太多。” 罗仁·次旦仁珠上师的话语明显是软了下来,无有前面那样的底气,就连供奉,听起来也无怎么在意了。 无论如何,眼前这位上师走了运气,亦或者是本身佛缘深厚,可以在此地修建起来一座日出寺——无论是何种,罗仁·次旦仁珠都是羡慕的,密法域的运气好、佛缘深厚,有的时候是比佛法精深还要叫人羡慕之物,或者说,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应这本身就代表诸位佛、菩萨、金刚护法对于他的保佑和加持,加护。在密法域,甚么好都无运气好来的实在和重要,便是大僧侣,运气不好亦要圆寂。 所以罗仁·次旦仁珠改变了态度,眼前这位运气好、佛缘深厚,修为也精深的上师,完全无像是一个被放逐过来的上师,更像是一位转世的佛子,若是无是佛子,便无应该有如此的精进修为。 就连昨天晚上那杀局,眼前这被放逐的上师亦破解了,还见到了马头明王,这不是天大的佛缘是什么? 这样的僧,便是被放逐到了这里,也会回去的,所以罗仁·次旦仁珠上师知自己无可能被供奉在了大殿之上,所以他止求得一个小的神殿乃至于神龛,可以将他放进去。 这样的地,在扎举本寺数量极多,有的时候,你行走到了扎举本寺之中,走入了一个无人的街巷,在街巷之中,会看到高高的门槛——意思是无叫里面的神走出来,或者是绑缚着彩旗、风马旗、三色幡,或者是有厚重的经幡的小院子。 里面止一个神殿。 昏暗而小,有浓郁的藏香味道,多有厚重经幡,墙上,地面上,顶子上,都有被烟气熏过的黑暗。 止一盏酥油灯,在这神像面前,冒着黑色的烟气,熏得人的眼睛都无得办法睁开。 那便是神殿,里面供奉着的是“巫教”的神灵,或一二个老僧负责此处,或无人打理。 有的地方更是连供奉的什么都不知道,里头的神像用红布蒙住,看起来也无有人打理,时不时还会传出来尸体的臭味,血腥的味道,这些神龛、神殿之中供奉的谁,谁在供奉,亦是一个秘密。 罗仁·次旦仁珠知道,自己是无可能和眼前的僧商议,所以他止谦卑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便看向了眼前的僧侣,期待他的回答,陆峰手指拨动着嘎巴拉念珠,无有回应眼前的罗仁·次旦仁珠,他心中其实也有计较,他就无指望眼前的罗仁·次旦仁珠上师镇压此处。 他有秘密本尊“不动明王”为诸明王之首,有财宝天王,有马头明王,都可选择供奉,他从始至终都无指望过这个和他斗法之中都无胜算的家神。 在陆峰沉思的当口,罗仁·次旦仁珠的目光就朝着供桌——其实说是供桌,此地又哪里来的家具?止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罢了,上面放着的经文和嘎乌盒,还有那被丝绸包裹的长条书上走了一圈,罗仁·次旦仁珠将目光收了回来,无有去问这些是甚么,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应不知道的好,看到眼前上师久久无言,于是他继续说道:“所以你若是想要供奉,你应该再去山上,或者去无尽白塔寺,请来一尊菩萨来住在此处,我可知几个地方……” 陆峰手里也捻动嘎巴拉念珠,说道:“此事,你无须得担心。 罗仁·次旦仁珠老爷,你也无须担心我庙子里面供奉什么的事情,这些事情我自有计较。 这里也无须你在这里庇护吾等僧侣,想要供奉你,在我这里亦不是什么难事,止一件事情,罗仁·次旦仁珠老爷,你须得做到。 我虽无指望你能做的什么,但是啊,罗仁·次旦仁珠老爷,我在这里,就像是一头被塞上了驴毛的罪人。 我被人啊,将驴毛塞进了耳朵,被驴毛遮住了眼睛,被驴毛塞在了身上,那些人啊,也想要叫我变成一只驴子,叫我看不得这头上的星象,叫我看不清这眼前的路子,叫我听不到菩萨的使者带来的旨意。 叫我看不到密法域的青天,也叫做连念经的时候,手都化作了驴蹄子,声音都成了驴的蠢叫声,叫菩萨都听不得我的声音。 罗仁·次旦仁珠老爷啊,你无知道,我现在就像是听不得菩萨旨意的可怜牛娃子,羊娃子,找不到甚么方向,我像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沙弥,无有上师为我指点。 所以啊,罗仁·次旦仁珠老爷,我须得向你学习,向你询问,你应带着菩萨的旨意来教我。 罗仁·次旦仁珠老爷,你意下如何? 若是你觉得可以,那我们便先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罗仁·次旦仁珠老爷,罗仁地区的上中下三河村,罗仁·次旦仁珠老爷可知道是为甚么?那里的山,那里的水,真的是遵循菩萨的旨意,朝着上面飘过去的么? 若是我们将此谈论的对了,供奉罗仁·次旦仁珠,便无有一点事情了。” 陆峰直接点明白了道路。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罗仁·次旦仁珠上师,按照密法域的传统,马死的马补,牛死的牛填。 两个男人,两个僧侣之间,便要有什么说什么,无要叫他们的话,憋在自己的肚子里面,变成叫人肠穿肚烂的毒药。 陆峰直接就说明,我无须你镇压此地,但我要叫你告知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罗仁·次旦仁珠老爷未曾想到陆峰会这样问,他大拇指头捻动念珠的速度加快了,显示的他心中亦是不平静的,陆峰看着扎娃的手,扎娃那是做工的手,虎口和大拇指头上,都磨无了纹路,都是厚厚的老茧。 半晌不吭声,陆峰说道:“便还要想这么多?罗仁·次旦仁珠上师,你还是不愿意么? 你便是还要叫我唾弃你,称呼你为一个‘不信守诺言的人’,叫我将唾沫吐在你的脸上,将你的名字刻在山上,叫杂湖朗诺山的风儿,吹得密法域都知道,你罗仁·次旦仁珠上师,是一个连话儿都能吞入肚子里面的懦夫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09节 罗仁·次旦仁珠听闻这话,连忙连连摆手,拜道:“上师,上师,你且住!你且不要生气。 此事,我便实话告诉了你,我也无知道你说的这些。 但是这件事情,我却知道一些皮毛上的事情。 上师勿要生气,此事很复杂,应你可知道,我扎举本寺最为著名的三位护法是哪三位? 不错,便是大黑护法,马头明王护法,不净金刚护法。 罗仁地区的事情,涉及到了风水,原本应是我寺庙之中的不净金刚镇压此处,但是上师,那‘中河村’供奉的,却无是这三位护法,‘中河村’供奉的,是普巴金刚!” “普巴金刚?” 一提起来这“普巴金刚”的名,陆峰便想到了在中河村见到的,用金刚橛定住了活蛇的神像。 那神像,三首,三目,忿怒尊。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我的上师,我的上师,普巴金刚无是我们扎举本寺的护法金刚,它是来自于莲花钦造法寺,是莲花钦造法寺的护法金刚,代表着的是‘空性与智慧结合’,‘不二体性’,是为金刚萨锤的忿怒相。 是金刚萨锤为了降服大力诡神,化作的忿怒相。这一尊神像,也是由大护法背着来到此处的佛像。 随后来也有动移,但是动移亦不怎么厉害,此地最早便是由着莲花钦造法寺掌管,可惜后来,莲花钦造法寺衰落了,无得力气再来看管此地,就连莲花钦造法寺,亦分为了九座法寺,所以此地,轮到了我们扎举本寺来看管。 但是莲花钦造法寺分为了九处,诸多秘法都失传了,但是普巴金刚法却无得失传,有数位大僧侣们,学习到了此秘法,他们每一年都会来此转山,所以件事情,莲花钦造法寺的僧人,是最为清楚的。” 恐是为了不叫陆峰真的发怒,罗仁·次旦仁珠急急的,快快言语说道,陆峰听闻之后,说道:“那我应去何处寻找这莲花钦造法寺的高僧?” 罗仁·次旦仁珠上师说道:“何处都可以寻得,因为修持普巴金刚法有成的上师,便都会得八胜德,‘吉祥、长寿、无病、有权、有势、富有、闻名’。” 陆峰闻言,拨动着手上念珠说道:“你如此说的话,便也的确如此,这上师是否真的修炼了普巴金刚法,的确是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第153章 内行人的内行(感谢书友20220317151651952) 诸多佛法修炼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亦会有种种殊胜之处显现,按照罗仁·次旦仁珠所说的,想要寻得修炼了普巴金刚法的僧人,便去寻得那富贵又有名气的僧便可了,不过在此之前,陆峰亦是第一次听到“莲花钦造寺庙”。 同时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 这种异样,在罗仁·次旦仁珠再度说出来了这个寺庙名字的时候,陆峰确定,问题便在这座自己未曾听过的寺庙之中。 它不在五大寺庙,四大护法寺,唯一无上尊贵寺庙的体系之中,在陆峰所知的诸多——不对,无是未曾有听说过“莲花钦造寺庙”的痕迹,他应在什么地方,真的听过此物。 但是在何种地方? 在陆峰的所知之中,它很有可能是一座“地域性”的庙宇,于是,陆峰便动问罗仁·次旦仁珠,甚么是“莲花钦造寺”?它又是一个甚么来头? 止一下,陆峰便确定了,陆峰听到了这个“莲花钦造寺庙”,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动了,陆峰连忙去寻得自己心动的缘由,但是无所寻找,止一瞬间的思绪,陆峰竟然慢慢的缕了回去,一点点,一段段的寻! 随后,陆峰真的找寻到了这种感觉,真的无是在说到了“普巴金刚”的时候动的,是听到了“莲花钦造法寺”的时候,陆峰心动了,还有,关于这寺庙的记忆,陆峰以大智慧火逐渐回溯过去。 以前无有大智慧火,许多记忆都被藏了起来,现在陆峰的记忆便如同一座大藏书阁,被陆峰一点点的去寻了过去,可惜他还无得足够的大智慧,可以将这些记忆都编码成号,逐渐检索,止得慢慢寻找。 可是这个慢慢,对于陆峰来说慢,对于旁人来说,也无过是电光火闪之间,止一拨动念珠的时间,陆峰忽而想到自己在何地见到了“莲花钦造大法寺”这一言说——还是在那本老僧写的《密法域游记》之中见到的这座寺庙的名字。 那本书是他花了大供奉供奉给了仓禀僧之后,仓禀僧为他借阅《中观宝鬘论颂》以及三十六本论述的时候,夹杂在了书籍之中的,那本书是如何所言所语的来着? 陆峰摆手,示意眼前的罗仁·次旦仁珠无要说话,陆峰拨动着自己的念珠,立刻就想到了那《密法域游记》之中的描述,说是他在行走在了“旧地”之时,看到云端之上有一大寺庙,是为“莲花钦造大法寺”,其中有“千百天女,数种菩萨法身,佛法如盖,中有精妙语论,听得耳明”。 对!就是如此,那本《密法域游记》之中,老僧就是如此记载的。 老僧无有解释这“莲花钦造大法寺”是甚么一个情况,有多殊胜,止说了一句话,是“听得耳明”。 陆峰想到这里,对于那本《密法域游记》,产生了一种大疑惑,这到底应是一本甚么书籍?里面老僧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说多有谬误? 亦就在这个时候,他未曾搅碎的“天杖”模样忽而的出现在了他的头脑之中,陆峰以大智慧火去灼烧,却无烧出来甚么,止觉得那“天杖”就如同是真金火炼一样,无管是多少的智慧火,都无法烧灼此天杖化作金水。 此天杖就如同是真如法性一般,再怎么以大智慧火灼烧,都不会有丝毫的污秽和尘埃。 ‘天杖’和那寺庙也有关系? 他立刻抓到了这一段思绪,对着罗仁·次旦仁珠发出了提问,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上师,真正的‘莲花钦造大寺’是一个无上尊崇的去处,它的地位,在佛经之中就有体现。 它和‘诸法本源之寺’无甚么上下尊贵之分,都是一样的法之源头。 它处于极微尘之中,亦处于无量大的世界之中,在赤红色的业力铸就的俱胝大红莲之中,免除一切业力与恐怖,莲花钦造法寺,是以传闻之中的‘莲花钦造大法寺’为蓝本,所建造的一座寺庙。 ‘莲花钦造大法寺’原来是第一批由‘巫教’的寺庙转化为佛法寺庙的神庙,当时的大赞普王为了以示尊贵,将其定为‘莲花钦造大法寺’,享无上之尊贵,据说这一尊大法寺,无在这一段时间之中,也无在未来的时间之中,更无在过去时间之中。 它在佛国净土,无有增长,无有损耗,是为永恒。 所以‘莲花钦造大法寺’,亦被人称为‘无量菩提寺庙’。” 陆峰说道:“便是这样一个殊胜去处,如何亦分裂为九处?”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上师,因为这件事情和‘莲花钦造大法寺’无有什么关系。 化作了九处的,是‘莲花钦造法寺’,无有大字称号,这座寺庙,是有一位叫做无量夏喇的大尊者,在路过了吾等背后的大雪山、大冰川的时候,在山下听到了山上传来的法音,应是有人在山上开菩提法会。 尊者在山下听得了这诸多的讲经言语,便在此地竖立法幢,对着弟子言语,道这应是‘莲花钦造大法寺’之中的龙象尊者在讲经。 于是他便在此处,建立了一座‘莲花钦造法寺’,鼎盛时期,僧侣过万,便是周围的诸多土司,部族,亦都为之臣服,寺庙建成之际,还有云化作了五色璎珞,从云间传来了诸多的法螺之音,就算是其余地的大领主,都特意遣来使者,为莲花钦造寺庆贺。 止可惜,后来这座大寺庙,得了兵灾,诡灾,又在数次辩经之间失了先机,最后更是一把天火,无了这一座大寺庙,一部分僧人去了扎举本寺庙,一部分人去了贵族领主之地,还有一部分人,去了草原之上,自己建立了一座寺庙。 不过他们无有再用‘莲花钦造之寺’,而是在草原上建立了一座寺庙,叫做‘诸佛讲经之林’,号称是大青山寺,其中诸多僧便在其中,就算是扎举本寺,对他们亦是奈何不得。 里面的每一位僧,都有不可思议之神通,那里有好几位僧,便修持了此法,那普巴金刚的佛像,便是这些以前的法寺建立起来的,止山下那位高僧,应是转山时期,死在了此处的大青山寺的僧。 无知道如何,大青山寺的那些僧,无有将他的尸骨带走。 反而是将他的精魄留在了此处。” 罗仁·次旦仁珠据实回答,陆峰听得这个“莲花钦造之大法寺”有如此殊胜,亦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相信,还是无应相信,因为若是如此,那这座寺庙,听起来就仿时轮金刚的坛城一般,无有时间的差别,亦无有大小的区分。 无应该属于这世间的存在。 并且这一座寺庙,还能和“诸法本源之寺”仿佛,陆峰无知道“诸法本源之寺”是何时建造而成,但是自从它出现开始,便是密法域的大僧侣和大贵族所在之地,密法域名义上最大的贵族,就在“诸法本源之寺”之中,若是何处有菩萨,便应只有那里。 在密法域这等地域,能够稳坐第一的宝座,必定“佛法”高深,“道理”深刻,那能够和“诸法本源之寺“相提并论的”莲花钦造大法寺“,又应是何种气象? 虽然“莲花钦造之寺”不是真正的“莲花钦造大法寺”,可是作为一个“仿品”,它亦是不俗,自己听到了这寺庙,心中一动,又是甚么原因? 难道此物的碎片,和他有什么关系?和他得到的书,有什么关系不成? 千丝万缕,皆为疑惑,陆峰将这些事情暂时压在心底,若是这些事情和他的那三条任务无有关系,那陆峰亦不打算多事端,毕竟那寺庙,止几个词语,便能够叫陆峰蹙眉。 “莲花”,“钦造”,“大法寺”,“三不在”。 无一不是殊胜词语,无一不是烫手山芋。 陆峰便止了这个问题,问出来了自己须得知道的第二个问题。 那便是扎举本寺的阶次第考试的问题,陆峰直言直语,问道:“罗仁·次旦仁珠上师,我有一问,请上师诚实回答。 到底如何,我才能进入扎举本寺?是否可以不用推举信件,就可以进入扎举本寺?” 答案是,不可以。 罗仁·次旦仁珠:“上师果然是想要去扎举本寺,不过去扎举本寺,上师,不可绕过那入寺的那一道观关坎,上师,扎举本寺庙,除了每一年从庙子周围的部落之中选取侍从僧之外,去学习的僧,应都要有一个举荐信。 并且通过这个举荐信,须在扎举本寺庙之中,寻得一个“未出世间师”,亦可以称之为“生活老师”。 这位“生活老师”和举荐信,一起为僧人的身份背书,这样扎举本寺方才会将人收回来。 上师,虽然我如此言语,可能伤人心,但是扎举本寺不缺僧。” 陆峰说道:“自然如此,不过罗仁·次旦仁珠上师,考取第五阶次第僧,我听闻须得精通小五明?” 罗仁·次旦仁珠闻言,吐出舌头,连连摆手说道:“大可不必,上师,大可不必! 哪里有的僧可以精通这小五明? 便只是精通一道,便可以入那精妙净土,入‘巫教’的净土之地,精通大小五明的,便可以被称之为‘大学者’,扎举本寺第五阶次第的学位,止须得修辞学之中,可以通读‘巫教’的‘巫教诗歌’,无须得多少精通。 扎举本寺有一本‘巫教’的叙事长诗,止须得通读过书,便可以通过考试,至于辞藻学,上师,三藏经典名词如海,对于辞藻学,便止须学得扎举本寺之中的一本《大广凡论》,可以通读一般经文,便无碍了。 韵律学,戏剧学,历算学,亦都考校,但是止须得稍微学习一二便可,真正想要考取第五阶次第僧的学位的,还是辩经! 上师,扎举本寺的第五阶次第僧的辩经,须得先经过一场小考试,会有学院的高僧,请僧众们来到外面,给予一道题目,是要在法锣响动之前,书写完毕。 先须得以笔写过了这题目,通过了这小考,随后便又得一考试资格。 这一考试,叫做大考试。 大考试无是辩经,大考试便是从五部大论之中,寻得一二论点,须得先立论,随后再过经师的简单诘问,然后通过之僧人,方才可以进行辩经。 辩经的时候,不得脱离了这二方的论证,也不可违背了经典,在此期间,二僧亦可以使用‘佛法’,时常有人辩驳的佛性破碎,化作了厉诡!外神。 因这辩经时刻,十分凶险,所以庙子里面,对于可以入了辩经的僧,都要求的极其严格,止须得少数几人,通过大考,最后进入辩经之中,辩经过后,反而是长老团的诘问,便无那样严肃。 在这之后,便是大布施,大布施完成之后,便可以完成第五阶次第的学位考试,获得第五阶次第学位。”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 陆峰闻言,忽而说道:“如此说,罗仁·次旦仁珠,此办法之难,其实亦是难在了佛法修为之上?出现意外最多,亦是出现在了辩经之间?”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是啊,上师,扎举本寺作为北边第一的寺庙,无是我言语之间,多有不实之处。 是本来便是如此。 扎举本寺之中,有诸多转世重修的僧,他们修为精进极快,若是可得到了前世的宿慧和功德,修行之间便也有大便宜,上师,在修行之中,防备的便应是他们。” 陆峰闻言,说道:“他们无有走另外之道路,获得学位?我听闻,像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便可直接通过一道门,进入了那学位之上?”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无有,上师,事情并非如此,上师,无尽白塔寺的上师,是“呼毕勒罕”,就算是在密法域北边,有这样“呼毕勒罕”称号的转世上师都无多少,上师,转世的,并不都称之为“呼毕勒罕”,“呼毕勒罕”是须得册封的。 还有一些转世的上师,他们无有资格叫当时的中原大王朝册封他们为“呼毕勒罕”,但是一些古老的庙子,或者是一些其余的庙子,亦是有转世的僧,他们无有册封,便只得和其余人一起辩经。 除了一些护法上师转世重修之后,会去得原本的上师身边,跟随上师继续修行,直到圆满。 其余的小庙子里面,其实亦是有转世的僧侣,止他们无能叫扎举本寺再开一道阶梯来,叫他们获得学位,所以他们就止得考试啊,上师,万万不可小觑了这些僧,死于这些僧手中的第六阶次第僧,为数不少啊,上师,你无得如此辩经过。 上师,我可为上师,模拟辩经!” 第154章 终得火大,尝试观想(感谢二百斤的橘猫,谢谢) 陆峰欣然答应。 罗仁上师便为陆峰指点,扎举本寺辩经的时候,规矩十分森严,每一次的辩经,都有戒律院长老,亦可以称之为措钦夏奥、学院的院长,亦可以称之为堪布,还有领经师三人连带代表着主持法台的僧人,一同组成长老团。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0节 若是有丝毫的与规矩相悖的事情,是佛法使用不当,便是由戒律长老负责,若是引用不当,便由堪布负责,四位高僧那样看着,就算是其余寺庙的转世佛子,亦不敢放肆,也无能放肆。 其中,罗仁上师告知陆峰,辩经可使用“佛法”,但是无可无端使用“佛法”,换而言之,你不可直接对着自己对面的僧,口诵真言,如要降服什么妖魔一样直接降服了他。因为辩经,一是在辩,二是针对的是“经文”,是对于佛经和大贤者,大尊者留下来的佛宝,进行阐述,是僧人对于佛法的理解。 重点在于“辩经”之上,不是在斗法之上。 其中因参加了辩经的二位僧都有“修为佛法”在身上,便有了“佛法之间的较量”,换而言之,亦是“大智慧”之间的较量,一方智慧高,佛法高强,另外一方无有办法辩驳的过,连佛性都无法维持,化作厉诡,那便是在规矩之内。 所以如何利用规矩,便成了扎举本寺所有僧都应该学的事情,直接使用佛法,那就无是在辩经了,那便是直接以自己的“佛法”降服了对方,是将对方当做了外道邪魔,是绝对不允许的,允许辩经时候使用的“佛法”,其实便是相当于第六阶次第僧在辩经的时候,不断的通过“拍手”,“跺脚”等方式,合理的——重要的便是这里,是“合理”二字,这两个字,便是大智慧的本身。 应如何合理的将自己的“佛法”阐述出去,这便是最难的地方,亦是最难以把握的点,每一年都有第六阶次第的僧,因为把握不好这个程度,在辩经之中被制止,被驱逐出了那措钦大殿,最后无有资格去成为第五阶次第僧。 所以在庙子里面,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上师,诸多僧便都会修**瑜伽,打开自己的喉轮,亦或者是眉间轮,以此气息,化作唇枪舌剑,亦或者是化作了无形的韵律,将自己的韵律,藏在了言语之中,震慑对方,达到目的。 因无可在辩经期间,僧人之间施展手印,口中出现和诘问、辩经无关的真言、密咒,所以上师,诸多僧是将自己的感悟和真知,放入了那辩题之中。 上师,扎举本寺学的依旧是五部大论,依旧为四种典籍,和学经僧考取第六阶次第僧侣学位时候的典籍仿佛,最多便也只有几样注释不同,但在其深度,广度上,亦多了诸多,我无知道上师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但现在应是可以尝试一二。 上师,我等便辩驳,止无有其余僧在周围为我等裁判,便我说停,便停下。 上师以为如何?” 陆峰十分恭敬,他说道:“谨遵罗仁上师的意”。 他将自己的僧衣脱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胳膊弯里面,率先朝着对方施礼,双手合十,恭敬请教。 作为第五阶次第的僧,罗仁上师哪怕是化作了家神,如何辩论和学习都是会的,这些事情都深深的扎根进入了他们这些僧的身体之中,宛若是吃饭喝水呼吸一样的自然,那进了学院的僧,若是说无有辩经的,那是绝对无有可能的。 但凡是一个僧,那便都会辩经,陆峰和罗仁上师都是如此,止一开始辩经,陆峰便感觉到了不同,不单单以论点论处,单纯的运用自己的佛法,即“如何不违规”,便都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第一场辩经完毕,陆峰便被叫停了十余次,每一次陆峰都无有意识到自己辩经失败了。 拨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陆峰若有所思:“上师如此,真是叫我受益匪浅,原来如此。” 他的确是不如眼前罗仁上师在经学上的造诣深厚,不止是经学上的造诣,同时深厚的,还有罗仁上师对于规则的理解。 自己的几道密咒,既止得防身,无可真的因为辩经不成,就将对方斥责为外道,起“忿怒火”,对着一位辩论的佛子施展自己的降魔密咒,周围还有扎举本寺庙的上师哩,还有诸多看着的僧哩,陆峰不要脸,他们也不要脸吗? 陆峰打得过对面和自己辩经的僧,打的过旁边的戒律长老,学院堪布么? 不成的,罗仁上师的诸多韵律,法力,都是夹杂在了他的辩经之中,是蕴含着对于这些辩经的理解,从字从句,止这样,便如此,才不会有长老挑选得到毛病的,反倒是陆峰,无反击也不是,反击就犯规。 甚至许多,陆峰都无反应过来有甚么犯规之处,便已经失败了。 “罗仁上师,扎举本寺果然是一个大寺庙,处处都是学问,永真受教了。” 这种时候,陆峰便无了将罗仁上师诘问起来,不断放在脚下不断的搓呀搓呀搓呀的态度,他十分恭敬,他为罗仁上师手捧起来了一手掌的青稞炒面,放在了在扎娃的碗里面,又将自己的法螺放在了炒面上面。 用以供奉。 随后,罗仁上师离开,陆峰以大慈悲韵调理扎娃,和扎娃一起下去,叫扎娃裹着毯子,喝了这酥油茶,他言语说道:“扎娃,你这样做不行,便这样下去,你就像是被虫子吃空了的老牛,倒下便死了。 如此,你日日来找我,我以大慈悲韵来加持于你。” 陆峰无可能教扎娃密咒,无是说他甚么“舍不得”,是密法域就是如此,无有什么佛法修为,那便是做不成持咒士,无了佛法的“不动心”,除非是修行“六字大明咒”,亦或者是一些度母咒,否则的话,是无什么办法修行密咒的。 至于说陆峰为扎娃灌顶之事情。 无要害人。 不管说陆峰为这个侍从僧,那个侍从僧灌顶,侍从僧一共止剩下来了四个,无了好几个,剩下来的四个侍从僧,陆峰教他们认字,读经文,他们教育才旦伦珠识字,差不多都快要成“独苗”了。 是可以灌顶,但是无了佛法修为,无了可以叫人领悟不动心的那个坛城,止是为他们灌顶? 一灌一个妖邪,一灌一个厉诡。 四个侍从僧加上一个才旦伦珠,一灌顶一个厉诡出现,陆峰还无有催熟厉诡护法的意思,夜深了,陆峰也无叫才旦伦珠起来学习的打算,他止盘膝坐下,叫白玛作为自己的加持,他须得继续修炼大手印,也无是力求火大。 火大,便只是“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如此几日,陆峰的生活反倒是极其的规律,连带着这外头做活的匠人,都齐声礼赞上师的神通广大,旺杰都吐着舌头说道:“上师厉害哩,你看就连那雪都不敢来了哩”。 不过陆峰也无说,这是马头明王的咒轮的殊胜,那明明应来的大雪,竟然三几日都无有过来,但是除了杂湖朗诺山,其余的地方亦都是在风雪笼罩之中,陆峰无有去那些地方,止是在祭塔之上“辩经”,“学习”,“大手印”,“密咒”,“调服状态”,“寻得石头,刻写石碑”,如此几日,这日出寺稳定的似乎真的连一丝丝的隐患都无了。 但是真的无了么? 深夜无人,已经是第十天了,陆峰独自一个人坐在祭塔之外,用来晒经书的平台上,他的体内,海底轮和脐带轮之中,都有无量光火燃烧了起来,止这一次,在他的心脏部位,亦在发光,那处就是脉轮之中的“心轮”。 拙火忽而爆炸,那其中自有大乐,熊熊烈火灼烤金珠、银珠,这一下,陆峰便看到在这上面,金珠子、银色的珠子,亦都开始了缓慢的融化,止上面的液体流下来,落入了中脉之中。 便为大乐。 止这个时候须得把持住自己,必不能叫自己沉溺于这一种大乐之中,要将这大乐转化为大智慧和大慈悲,止这样,方才可以继续前行,否则是沉溺在了“欲”之中,便无得再有什么增长了,诸多僧也是在这个时候,无有再向上的打算的,违背了戒律。 陆峰倒是无这个想法,可惜的是,这也止是稍微烧的缓慢融化了,想要真的将这智慧和慈悲都烧的化作了液体,还须得一些时间,陆峰只是睁开眼睛,他这一次未有搅碎自己看到的幻境的意思,这一次他看到的幻境更加的“殊胜”。 应这一次,他又在幻境之中见到了那“天杖”。 但无是说只有“天杖”,“天杖”作为一种法器,亦是一种修法,不同的本尊,不同的神佛,不同的手持“天杖”的方法,就是代表了不同的修持方法,每一位本尊的“天杖”,亦因为含义有了不同,所以外在表现上也有些不同。 陆峰很清楚,自己的修为无到可以使用“天杖”的程度,但是那“天杖”如同魔障一样,不断的出现在他的幻觉之中,这一次的“天杖”,陆峰看到这“天杖”是拿在了一位上师的手里的,这位上师头上带着五佛冠,穿着一件僧袍,上面用了玛瑙作为装饰。 就算是戴着五佛冠,亦遮挡不住这位上师的肉髻,这是他得了成就的象征,他就如此的站在远处,看着陆峰,陆峰全然当做他不复存在,进行修行。 使了雪冲着自己脸上砸了过来,陆峰脸上似乎有一层薄薄的,无有颜色的膜,叫这雪沫子从他的脸上飞了出去,自动分成了两半,陆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自今日之后,便不须得那般日日沐浴了。 证明火大,陆峰便有了诸般不侵,入水不溺的情形了,止那位上师,止那位上师之后燃烧着大火,如同胜幢的法寺,叫他心中不安。 “和诸法本源之寺相同的莲花钦造大法寺,一位大尊者听到了讲经。” 陆峰自言自语,他望着天上的星像,颇有疑惑,他亦无是没有学习那本长条书上的言语,不止是学习了,他还相互参照,将他脑中的诸般书籍,和自己得到的那三种言语的罗仁·赞丹尸佛的著作一起印证,反正不管那扎举本寺庙的“巫教长诗”是甚么,他应该也都能通读了。 但是就是这看星星的手艺,陆峰还是不会,他仰头望着这密法域的璀璨星空,如何看都看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便算了。 陆峰无会打卦,故而他从这五层半平台上跳下来,踏起来了诸多碎雪。 无有去惊扰里面的人,陆峰寻得了一只驮马,坐在了驮马的背上,也无为这一只驮马施展压力,他只是默默地念诵“马头明王密咒”,马头明王陆峰修持的比较缓慢,马头明王无是他的本尊,陆峰修行自然无有将马头明王当做本尊的僧侣修行得快,止如此,这咒语便也有用了,黑夜之中无有风,无有雪,止一轮大月,陆峰叫这驮马,想走到哪里便去何处。 一只诡手从陆峰的身前伸出了手,手持着一盏酥油灯,照亮前路。 陆峰也须得自己思考这几日的事情了。 这“天杖”来来回回,应有它出现的缘故,不过更重要的是,日出之后,陆峰须得回去教育那些人识文断字,还有白珍珠、私兵、脚夫等人,须要教他们识得数字,叫他们亦有一技之长,学会算账。 随后又要“辩经”,“学习”,日子满的很,所以陆峰不打算走远,只是不要去几个特定的地方便可以了,这里布满了扎举本寺留下来的痕迹,亦有占据了地盘的厉诡——“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唯一的变数就是游荡过来的厉诡了,但是此地除了罗仁地区,无有什么大的人类聚居区。 罗仁地区更是有“普巴金刚”镇压,想来应无什么大事情。 陆峰的这驮马顺着山路走,走着走着,陆峰便看到,自己似是来到了一座冻着的铁棒前面,一僧忽而要吓陆峰的驮马,但是无有想到,他一头撞在了这酥油灯的灯光之上,和光芒撞了一个满怀,这僧还要逞凶,无料到忽而感觉到了陆峰身上的气势,他忽而不动了。 这位出自于大青山寺——陆峰和智远上山以前,甚至于一些脚夫,都以为这位从北方来的僧,是扎举本寺的僧,无有想到他是大青山寺的僧,他化作这般精魄,应也是他活着的时候,修行了什么类似于“破瓦法”的法,才能如此。 他惊疑不定的说道:“你这僧,你这僧,你刚才观想了甚么?” 第155章 莲花钦造法寺的地址(感谢jiami书友) 陆峰无有说话,他看的出来,这僧的精魄应是有一些手段在的,陆峰的酥油灯化作的“灯罩”之上,被这僧一扑,上面也出现了两三裂痕。 虽然很快就恢复、痊愈了,但是按照陆峰所观所看,若是这僧继续扑上来,止三两下,应能打破了这酥油灯,闯入陆峰面前。 而这酥油灯,便是陆峰的“六字大明咒”的显化,智云上师“布施”的那一根金刚杵,无了就是无了,可是陆峰的,以“大慈悲韵”化作的金刚杵,止须得温养了这“金刚杵”,便会再度出来。 所以陆峰的大慈悲韵之威力,和这酥油灯之保护加持之威力,息息相关。 能够扑的这酥油灯熄灭,已十分厉害了。 陆峰无有言语,他故意闭嘴不言,那厉诡所化之僧便着急了,他像是到了交pei季节的雄壮马儿,不住的围绕着陆峰的pg绕,想要嗅嗅陆峰的味道,焦急的很,那架势,若是陆峰无有言语,都快要尥蹶子了。 他愈是如此,陆峰便愈是无有什么言语。 止过了几下,那僧便自己着急了,他围绕着陆峰说道:“你这僧,你这僧,为何不回话?为何不回话?” 他几乎要趴在了光罩之上,裂开了嘴巴,露出来了那无数牙齿,张嘴吐出来了“寒冷的烈焰”,陆峰便还是不说话,不止不回话,他还贴心的将双手捂住了驮马的耳朵,防止驮马受惊了,背着他到处乱跑。 见到陆峰不说话,这僧化作的精魄再度伸手,指甲都长了,张嘴吐出了“寒冷的烈焰”之后,双手更是捏碎了酥油灯的“光照”! 在密法域,极致的寒冷和极致的灼热,对于人的感觉上是无有什么区别的,陆峰见状,便止再度观想“天杖”,就那么一下,这僧再度被震慑,陆峰言语说道:“上师,上师,你还未对我这个僧说出来你的名字。 上师,你应叫做什么名字? 你便是说出来了,我就停了这观想,上师,我止说这一遍,你若是不肯和我言语起来,那便无再多机会!” 见到有效,陆峰乘胜追击。 陆峰只是尝试一下,这“天杖”他见得多次,观想起来亦不害怕这“天杖”还真的来了,若是来了,也是一个好。但是观想“天杖”,“天杖”无有过来,却震慑住了这僧的精魄,将这僧逼迫到了如此的情形! 和大青山寺庙有关系? 陆峰止能如此想,想到这里,陆峰连连向前,此刻距离天明无有多少时间了,不须多少时间,那一轮大日便要出来了,落在了远处的雪山之上,照耀在了远处的山川冰壁之上,将这密法域的天变得明朗了些。 这僧侣精魄极其忌惮这“天杖”,眼见陆峰不住的往前,他竟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仿佛是害怕此物落在自己脸上,照耀的他全身上下都烂了,他只能摆手言语说道:“走远些,走远些。” 走远? 陆峰偏不如此, 你越是怕,我便越是要走近。 走远? 无得走远,止有更近!随着陆峰一边观想一边靠前,那僧哀嚎一声,便要化作一阵风离开,却被这铁棒束缚着不得离开,陆峰再往前面走,那僧却更加害怕了,说道:“你是我的魔障,你是我的魔障! 无要再观想了,无要再观想了! 叫那处的魔障过来,你我都要堕入金刚地狱,你我都要堕入金刚地狱之中啊! 无要再观想了!” 话说到这里,陆峰反而忽而醒悟,知道了甚么叫做“因果”。 能够叫一位近的精魄这样害怕的,也应就是因果了,所以陆峰再度上前,言语说道:“你是应此物上的山? 亦是因为此物被冻死于此处? 以我来想,一个修了拙火,有了大修为的僧,除非是遇了甚么不可言说的怪事,否则的话,无有可能会冻毙在了这山上。 所以你是因了此‘天杖’落在了此处?亦是因为‘天杖’,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模样? 是,还是不是!对,还是不对!” 面对此幕,陆峰忽而感觉到破绽就在眼前,他乘胜追击,咄咄逼人,都到了这种时刻,便无须什么“谦恭”,“礼让”,陆峰大跺脚,指着那僧喊道:“言!言!言! 若是今日不言,便降服了你,叫你化作护法,叫你皈依佛法!” 这几下陆峰的咄咄逼人,逼迫的那僧浑身上下都要冒出火来,逼迫的那僧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但是无有想象得到的是,陆峰便是如此的逼迫他了,这僧还是无有言语,他上下真的冒出来了火来,化作一个火球。 过了半晌,止见得那大日都起来了,那僧的精魄被灼烧的化作了一个火丸子,陆峰无有烧死这僧的打算,便打算助他熄灭了这火,谁知道还无有什么动作,只觉得身后那铁棒之上,忽而出了一阵大力。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1节 就一瞬间,也无大风,那大日应是也抬了起来,此时此刻,理应阳光普照,可是现在却无了这甚么阳光普照的意思,陆峰无回头,那僧的精魄还在哀嚎,但是陆峰却无有听到,他听到的便只有自己平稳的心跳声音。 “呼~” 一阵温柔的吹。 “呼!” 一阵温柔的风。 可是这温柔的风落在了陆峰的手上,陆峰手头的酥油灯,竟然一刹那之间,灭了! 这风循环往复的吹,陆峰以大慈悲力蕴养的酥油灯,化作了一片漆黑。 “嗡~” “木泽哒席~” 有人在陆峰的背后念经,陆峰毫无犹豫,他知道自己这灯,自然不是风吹灭的,陆峰一动无动,但是他感觉得到,甚么东西想要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但是那诡韵就像是今日那雪一样,从他的身边散开,散了出去。 豁开。 无有靠近。 火大带来的殊胜属性,帮助他豁开了甚么,但是陆峰的驮马,此刻却无了陆峰这般好运气,在陆峰眼皮子底下,这驮马,忽而变得僵硬了起来,随后,更是化作了沙土。 陆峰口诵:“嘎!哒个哒!夏!呼!哈!” 是为驱男诡咒,再念驱女诡咒,诸般咒语轮转之中,背后之物死气沉沉,无有任何的动作。 止这些咒语,对它都无伤害。 陆峰感觉自己头上似乎是落下来了汗水,但是无因如此,因陆峰现在心情很稳固,无有任何一丝丝的惊恐与害怕,但是那诸般的诡韵,从陆峰身后渗透出来,如同是起了一层大风。 “呼~” 大风吹! “呼~”,大风再吹! 陆峰咒轮之上,红色的光落了下来,陆峰亦是在修成之后,第一次使用第四阶次第的密咒! 先是从头,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代表着根本烦恼的蛇出来,陆峰二合一之后,转过脑袋,就看向了身后! 在他的身后,是一张寂灭魔口,那一张嘴在他的背后长大,其中无数的大吸引力出现,还有无量诡韵,化作了的一种可怖的黑色,交织在一起,叫陆峰想到了无数的羊毛交织迭代在一起的样子,无有教陆峰看清楚这寂灭魔口到底是长着什么样子。 “上师,来这里!” 那寂灭魔口之中张嘴一吐,发出声音,陆峰看到这里,忽而明白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寺庙是甚么了。 “莲花钦造法寺?” 陆峰无有想到,从自己进山开始,就已经见到了“莲花钦造法寺”,止那个时候,那僧无是现在这般模样,陆峰看到在这大嘴之中,无数的黑色浓稠猛火油不断勾勒,不断勾勒,最后勾勒出来了一个人的影子。 无是那个人在吹。 是那张大嘴在吹,这风吹过来,掠过了陆峰的身体,体内的拙火,都开始逐渐熄灭,一道道诡韵想要如刮骨的风一样,渗透入陆峰的身体之中,将陆峰的那些火焰给压灭! 陆峰此时便明了过来那大青山寺的僧是如何冻毙在此处的了! 应是此物! 应是此风! “是极恶十轮,是红莲寂灭魔口!” 化作了火丸子的僧之精魄,忽而喊出来了此物的名字,落入了陆峰的耳朵之中。 极恶十轮,并非是狭义上的车轮之属,极恶十轮,是地狱之中的十种针对僧侣的大罪过,有驱逼僧还俗,阻障剃发行,亦有习诸恶律仪,奉行十恶业,红莲寂灭,应是红莲——红莲地狱,寂灭——寂灭为乐,粗粗听起来,应是以红莲地狱之中,达到寂灭(圆寂)的魔口,陆峰无知道这是什么含义,但是此刻他是知道自己若是死在了此处,那边可能真的要化作厉诡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那“呼呼呼”的风化作四面八方朝着他过来,反正死在这里,无是寂灭,陆峰还远远达不到欢喜寂灭的程度,所以陆峰也只能往前,立刻往前,一道咒轮,三处脉轮齐齐发力! 眼前一片浓稠的黑暗,叫人看不清楚到底为何,应如何说呢? 便是站在高处,俯瞰过去,便会看到在这雪白的大雪之上,有一穿着红色僧衣的僧人,上半部分化作了明王的样子,站在原地,可是在他面前,却是数十倍庞大于他的一片浓稠黑暗,看起来仿佛是如一个炸开的海胆,亦像是浓稠的黑色猛火油球,被陆峰一拳打了出去! 打的爆汁的汁水在空气之中如同熬糖之后的糖块一样凝结,却也逐渐包裹住了眼前的僧。 大日已经升了起来,却无有穿过这浓稠的黑暗,照亮了这个僧,陆峰无有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止往前,在他的额头之上,开始不断的绽放红色的光芒,第三只“眼睛”之中,似要看穿这黑暗! 在他的身体之上,则是沐浴着赤金色的大慈悲光,随后,陆峰整个脖子之上便化作了“不动明王”的样子,但头顶上的诸多含义,还是模糊不清,那应是接下来的修行事情了,陆峰也无搭理这模样。 应这是他以后要修行之中遇见的事情,和现在斗法无关! 他只是张大了嘴巴,以柔软的中脉为发力点,从海底轮之中,直接吐出来了一个咒文来! “哞!” 这咒文从陆峰的嘴巴之中吐出来,化作了实质!化作锤子!化作了巨大的锤子,化作了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锤子! 这咒文直接撞击在了眼前这魔口之上,勉强叫陆峰看清楚了这魔口的样子。 说是口,实际上更像是一道黑暗交织成的大门,在这大门之上,还挂着无数的尸体,甚至还有挥舞时候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尸棒,不可谓不叫人震怖,那僧精魄在远处,大声的喊道:“竖立起那铁棒,竖立起那铁棒!无要叫那铁棒倒下!” 陆峰无有看到铁棒在什么地方,但是听到了那僧的精魄喊叫,陆峰便知道这僧为什么要叫做精魄,无叫做厉诡了! 他还哪里有一个厉诡的样子! 将这惧怕,展现的淋漓尽致,无知道这精魄是否可以变成厉诡,要是一个僧,他如此失态的乱喊,那么他一定是会化作厉诡! 佛性不破碎,不会出现这样的失态表现! 不过现在陆峰无有时间来搭理这个精魄,眼前诡韵交织,叫陆峰看不清楚情况,陆峰索性手捏狮子吼印记,想象那雪白的狮子,随后,再度手捏不动明王咒印,止这一次他的咒语转变成了“三曼多缚日罗赧”,随后再捏手印,止这一次,在他身边如有声音在念动马头明王密咒,二重密咒之下,一道锋利宝剑刺穿了眼前迷障,陆峰更是以不动明王的狮子吼,震慑除了一道路出来! “呜嘶嘶!” 是马头明王头上的马头发出来的声音,用以震慑神魔,陆峰再度一手持不动明王手印,另外一手结怒斥印,智慧火在脑子后面勾勒出来了一只怒狮,对着眼前诡韵撕开一条道路! 陆峰背后的诡手,伸出来了一只,但是这一只手上,无是陆峰持有的诸般法器,这一次出现在这手上的,是马头明王的法器!另外一只诡手蔓延出来,拍在地上,地上亦化作了八只蟒蛇,朝着那地上的铁棒过去! 第156章 山下压着的附着物(感谢美味哥哥,谢谢) 止被整座山脉,乃至于三尊大护法压制住的甚么劳什子魔口罢了,无有了什么大的事情,便只是到了最后,陆峰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那铁棒,将这铁棒扶正了过来,这极恶十轮之中的红莲寂灭魔口顷刻之间便如沃汤泼雪,无有了踪迹。 止最后那些散去的诡韵想要走,被陆峰撕扯,吼开的诸多诡韵都化作了黑灰色的气,落在了陆峰的人皮古卷之中,化作了陆峰的智慧资粮,止陆峰就算是再次修持的好,亦是感觉的到一阵舒爽,到了这等境界,便是“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 止就是那么稍微一点多,便都是朝着自己本尊靠近一点。 长呼出一口气,那些污浊的诡韵便无有靠近陆峰,这何尝不是一种洁净呢? 大慈悲韵绞了过去,伴随着风马,将这里清理的干净,陆峰方才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句“六字大明咒”,转头看向了那僧,陆峰的瞳孔深处如有一盏“六字大明咒”的莲花,照耀的他瞳孔深处如同有一点金光。 既如此,方才看得清楚,在这僧的脖子上,应有一条锁链,形状很像是一道锁链之物,却如血肉一般,将这僧枷锁在这里,叫他不得离开,这枷锁之上的气息,和前面那极恶十轮的红莲寂灭魔口十分相似。 陆峰走了过去,却被那僧喝止了! “无要过来,我可以自己起来,你无要过来!” 那僧的精魄喝止了陆峰,他叫陆峰无要再观想了。 陆峰无逼迫于他,止站住,细细的看眼前的诸般情况。一般而言,这样的锁链也很少出现在一般的奴隶身上——一般的奴隶还无有这铁链贵重,哪里有用金子锁住了粪土的道理?那些贵族老爷们可能残忍,但是很多时候都智商无缺,不过也有子嗣有缺憾的时候,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锁链出现在一位僧的身上,那便是主人家对于僧的一种蔑视了。 僧是一个身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职业。 在密法域,陆峰这样的上师老爷是僧,杂役僧也是僧; 还是陆峰这样的上师老爷是僧,四大护法寺的主持亦是僧。 大家都是一个身份,但无是一个层级,陆峰和主持尊者都是僧,但是主持尊者亦可以这样对待陆峰,给陆峰带上枷锁,叫他如猪狗牛羊一些,止稍微手续上要麻烦一些,要寻个理由给陆峰随便定了罪,无像是处置农奴一样,无须理由,便可动作。 陆峰便看着这僧被拴着如牛马,趴在地上,那锁链的另外一端,便是在这铁棒之下,看到这里,陆峰只觉得豁然洞开,止觉得恍然,刚才的袭击,无是无缘无故的,是因为陆峰逼迫这僧太过,将这僧直接逼迫到了远处,扯倒了这铁棒。 便是这个扯倒了铁棒,陆峰便知道了许多,这红莲寂灭魔口,应是在这铁棒之下,被转山的僧带着的菩萨压住的地下之物,所以说,这山底下就是“莲花钦造法寺”,那这锁链这样简单便被这僧人的精魄带倒了,那这棒子就无是在囚禁约束着僧的精魄。 都猜错了,都猜错了呵! 不是这棒子约束了僧,换而言之,反倒是这位僧,被这“红莲寂灭魔口”吹灭了灯火之后,化作了精魄,自己的尸体亦落在这里,变成了信标,扎举本寺的铁棒上师上山,再以铁棒压住了这魔口,是大青山寺庙的僧人和这扎举本寺庙的上师强强合作,将和下面的魔口给镇压了。 若是如此,在这山上,难道真的有极恶十轮?亦也有十张大嘴巴? 许多事情,便只是千珠万串,无有猜想清楚之前,便是遍地的琐碎了,看着乱麻麻的,叫人也无处下手,可是若是真的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便忽而就像是有了一根线条,将这些珠子都串了起来,化作了一道珠帘,叫陆峰将事情都想得清楚了,自己本身的智慧火和刚刚加持到了身上的智慧火一起,点燃了陆峰的真觉,陆峰只觉得千头万绪都有了一个原因,那如若是这“莲花钦造法寺”是在山下,那“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在甚么地方,亦是在这山下,那“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也是为了佛寺而来? 大胆! 厉诡,也想要占据佛寺不成? 陆峰只觉得自己心底燃烧起来熊熊怒火,无是他在愤怒,是他的本尊在愤怒,不动明王作为大日如来的教令轮身,听闻此事,如何能不忿怒?叫这厉诡占据了佛堂不成? 陆峰脑袋之后,智慧火熊熊纠缠在一起,那脚下八条蟒蛇还欲要做些甚么——这八条蟒蛇,为马头明王降服的龙病,恶龙,陆峰无有使用马头明王密咒,陆峰用的是不动明王密咒,化作了金刚杵,直接镇压了此物,随后他再度观想起来了那“天杖”和手持“天杖”的僧! 只此一下,那智慧火化作了一道曼荼罗,止不是很稳定,在陆峰头上蒸腾,其中便是那僧和“天杖”,看到了此幕,那大青山寺出来的僧人精魄连连说道:“你无要观想这些了,你无要观想这些了额,你须得知道一些什么,我都可以言说于你。 你不要观想此物,你有何言语,我便都可告知于你。但你须知道,你观想了此物,便已经沾染了因果,无有可能避免! 你的仇神已经听到了你的言语,那带着血腥气味的空行母已经寻迹而来,你的影子里头的土神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言语,我们的话语已经被带到了那些东西的耳朵里面。 你不日便要暴毙,你不日便要暴毙呀! 止此你便不能埋怨我!我看到你的酥油灯在熄灭,我看到你身上的护法神已经在离你而去了,你那寺庙的宝帐怙主也已经离开你而走。 你无多少时日了,你无多少时日了。 连你的灶神都不看好你,你无得烧着了这火,你无得烧着了这火……” 那僧的精魄说话絮絮叨叨,陆峰闻言,他看着自己座下的沙土说道:“无有关系,我这里供奉的恰好是有一位家神,他是能够看得到人是否可以活下去的,他说我无有死去的未来。 他如此说,我便如此信了,止你无要如此多的废话。” 陆峰说道:“先说说你的名字吧,我总不能叫你那大青山寺的僧罢。” 那僧的精魄说道:“无有挂碍,你便叫我那僧,那大青山寺的僧,兀那僧,都无有什么关系,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便都说了,我无知道你是怎么见到他的,但是你无要再观想了。 那僧会从你的梦中出现,将你抓进去,叫你变成一具没有了精魄的活尸。” 陆峰说道:“那你便明说,你来这山上,到底是做甚么?” 那僧的精魄说道:“你无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指着这地下说道:“无是你自己观想的么?那主持,那主持便到了我们的梦里,来寻得我们了,他不满足于以前的那些僧了,他还叫了你们,叫你们也来这里,来这里送死。” 陆峰说道:“你们说的那主持是谁?” 那僧的精魄说道:“还能是甚么人?那便是‘莲花钦造法寺’最后无了的时候,寺庙之中的最后一位主持法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2节 他是留在了寺庙之中,和最后的‘大恐怖’留在了一起,最后化作了一把天火,将整个寺庙都烧了无了,你梦见的,也应是我们梦见的。” 陆峰说道:“竟然是一位法王?” 法王这个称呼,一般都是中原大皇帝赐予僧侣的称呼,拥有了这个称呼,就相当于有了世袭罔替的特权,陆峰无有想到“莲花钦造寺庙”的主持,亦是一位法王,那他应是那位叫做大尊者的转世佛陀? 那僧的精魄说道:“无是如此,无量夏喇大尊者在建立了寺庙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他有自己的庙子。 后来的莲花钦造法寺给了他的弟子,亦是另外一位至为尊贵的大禅师。 ‘莲花钦造法寺’是一座家庙。 便都是由着大禅师一脉相互传承的,直到无了的时候。” 陆峰听懂了,莲花钦造法寺庙,是一座家庙,所谓家庙,便是允许主持尊者的家族子嗣或者是师徒继承的庙子,所以说,那位至高禅师无有转世? 那僧的精魄说道:“是也,是也,那位至高大禅师最后亦无有圆寂,便离开了庙子,你见到的那最后一位,便是庙子最后的主持法王,止那法王,是后来的中原王朝再度册封的。” 陆峰听明白了,亦就是说,这个“莲花钦造法寺”,它最早的建造者,是那位听到了“莲花钦造大法寺”而建立寺庙的大尊者。 无量夏喇大尊者建造了寺庙,但是他却无有选择做此地的主持法台,而是选择将自己的主持位置给了自己的弟子,一位至高大禅师——至高大禅师,亦是一个封号,这说明这位大尊者的地位真的十分尊崇,连带着弟子都是了不得的尊者。 大禅师做了许多年的主持尊者之后,离开了寺庙,将寺庙的主持位置留给了自己的弟子,随后就如此的传了下去,传下去之后,在某一代,中原王朝的大皇帝给他们册封了“法王”这个称呼。 虽然无有转世这样一说,但是“法王”这个称号是和“莲花钦造法寺”结合在一起的,谁是这个寺庙的主持法台,谁就是“法王”。 陆峰理解了这些。 所以他无有理解,为何烧掉了的寺庙,现在在山下。 “我们也无知道它是否在山下,我们出来,便只是为了防止极恶十轮出现,寻觅得我们而已!” 答案出乎陆峰意料,陆峰原本以为这些都是为了法寺,结果陆峰猜对了,但是无有全对。 大青山寺和其余的僧侣,害怕的不是这寺庙。 他们害怕的是这极恶十轮从被镇压的山中出现,扎举本寺如何,这些“莲花钦造法寺”的人无有知道,但是他们这些从旧寺之中出来的僧,都害怕这一件事情。 那僧的精魄说道:“大禅师在做主持期间,发现了此地之下的极恶十轮化作的魔口,附身在了此地底下的墓葬之中。 于是他便镇压了这极恶十轮,但是法寺无了之后,这极恶十轮便无有了镇压,若是镇压不得此物,那此物出来,便先伤害的是我们这些莲花钦造法寺的僧。 将我们这些僧,都化作诡奴,故而我们这些僧,年年来此转山,扎举本寺的上师,亦会护佑得我们,毕竟,若是我们无了,那扎举本寺,亦得了我们的法脉传承。 他们亦要遭灾。” …… 谈话结束的时候,便已经是下午了,陆峰罕见的迟到,叫罗仁僧侣有些疑惑。 陆峰从山下走上来,还背上来了诸多的薪柴,顺手还打了两只狼,找到了措索,告知了他庙子里面的驮马少了一匹,找到白珍珠,叫她鞣制、晾晒了前面的狼皮,有甚么困难,去问皮匠。 白玛护法神找到了陆峰,言说奇怪,说烧煮东西的燃烧无能燃烧,陆峰便观想一把火,强行燃烧了起来,化作火焰熊熊,他言语说道:“无碍的,止灶神走罢了,无多少时间,他会回来的。” 罗仁僧侣见到了陆峰的时候,说今日有些不太吉祥,陆峰说无有什么不吉祥的,吉祥不吉祥,不若都是在此山中?山中都有三位护法保佑,你怕的甚么? 若是甚么东西,都能够破了这三位护法的法,那你也无须担心了,到那个时候,你便是担心也无有用处。 “不可不相信护法本尊。” 陆峰语重心长的言语。 罗仁上师语塞,过了半晌他言语说道:“上师教诲的是。” 二人态度缓和了起来,陆峰其实也逐渐发现了,面对诸多上师,只要你在他们面前是一个人,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不管是恶是善,是好是坏,起码这些僧都有各自特点,也十分和善,可以交流。 但是最麻烦,最难的地方也就在此处。 你须得在他们面前,是一个人。 陆峰说道:“开始今日的辩经罢,止这一次之后,我须得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上师。” 第157章 是个有功德的宝地(感谢天书8月独书友) 陆峰面色无改,进行了今日有些迟的辩经,他的言语,无是在安定罗仁上师的心,他是真的如此以为的。 密法域的方方面面,都有神灵和魔诡精灵的参与,禁忌本来就很多,宝帐怙主作为一位怙主,作为一位保护神,他的离开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在帐篷旁边或者是佛龛旁边打屁放尿,拉屎胡言,将自己的脑袋对准了宝帐怙主的神像,无有供奉好宝帐怙主,或者是业力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到了宝帐怙主也无能加护的程度。 宝帐怙主也会离开。 他跑的要比他守的要好的多,宝帐怙主之守护加持之力,也许无得甚么,但是他跑路的速度,便是诸多神佛金刚都无得那么快的,所以宝帐怙主离开,对于陆峰来说,真的无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大事,应他供奉的是“不动明王尊”,陆峰还无观想宝帐怙主的时候。 陆峰也并不紧张这些事情,他说的很对,这山上还有三尊明王在,若是连三尊明王都拦不住这些,那他也无须担心了。 他端坐在了罗仁上师的身边,无有任何悬疑之处,陆峰虽然已经很是小心谨慎了,但还是无有眼前的罗仁上师那般的自然,还无辩论的入港,就已经输了。 罗仁老爷对于辩经时候言说的诸多技巧,早就已经融入了一举一动呼吸之中,已经无有什么生疏的感觉了,简而言之,便是无有了刻意的变化,反观陆峰,却显得有些刻意和不自然,这个刻意和不自然,便是问题的来源。 便有了一种“一心二用”的样子,可这样子,除非是在佛经上造诣要比对方高一二层来,否则的话,这样必输无疑。 不过陆峰也不气恼,毕竟亦是在缓缓的学习,并且有了自己智慧的加持,陆峰可以随时随地的调用自己那时候的感觉,方便复盘。 辩论完毕,罗仁老爷也发现了陆峰的问题,他言语说道:“上师,你修得火大了? 我观得你可以将这韵律避开在你身边,便是如同是流水过了石头,自然清新,上师,我的好上师,你竟然已经证得火大了?” 陆峰说道:“本尊保佑,菩萨保佑。” 如此说,便是默认了。 罗仁上师也一阵感慨,他说道:“那便是无碍了,那便是无碍了,只不过今日不知道如何恶了灶神,我须得做一场法,请这灶神回来。” 陆峰闻言,也不着急,缓缓的问他,是否是知道这极恶十轮? 罗仁上师说自己无有知道,他竟无读过这本经,看来扎举本寺和无尽白塔寺,对于“由显入密”的教程,都有些不一。 罗仁上师将自己这学习的经文说了,陆峰感慨说道:“不愧为大寺庙,不愧为大寺庙呵。叫人心生敬仰,心生敬仰之情啊!” 这话说的,无是在恭维,是真的如此,第六阶次第的学位,都是寺庙自己分发的,也便是说,一个一个寺庙之间可能有略微的不同,扎举本寺庙作为北地第一的大寺庙,只是这学的经文的种类,十年,十年恐怕学的不全。 但是那本经文,他们不知道为何,也无有学习,不过也无影响此事,但只是他们要学的那经文,怕是要十五年,二十年的苦修,苦学方才得罢,若是资质愚钝一些的,说是三十年,一辈子无可修的这些显宗的经论。 学经僧亦会老去,年轻时候的学习和上了年纪的学习,无是一种情况,更遑论整个寺庙的显学,便要分为三十六个等级,层层阶次第往上。 严格说起来,扎举本寺的这学院,才是金字塔。 一步一步往上走,一步一步的考试,一步一步的完成了学业,再一步一步的成为持咒士,第五阶次第僧侣,第四阶次第僧侣,然后第三阶次第僧侣,成为了密法域统治者联盟的真正一员! 比之于陆峰所学的这些经典,那几个班级,扎举本寺才是“共襄盛举”,方才是“盛大”,陆峰双手合十,言语说道:“止我这一个小庙里面的僧,今日,才是真正见到了大光景。 怪不得那附近州府之中大寺庙的僧,都要去扎举本寺学习。 止这一上一下,单单是这经典,就不是一般的僧能够自己筹集到的东西。” 陆峰是有感而发,罗仁老爷亦是如此,他也是有感而发,他说道:“上师,我的上师,不必如此,上师之聪慧,十分罕见,就算是小寺庙之中的一些转世佛子,亦当不得上师如此情况。 我可以如此断言,现在若是有一位佛子在,他在斗法之上,亦不是上师的对手,在做诛业之上,无得和上师比拟。” 二人说话完毕,陆峰自己坐在了祭塔之中,他心思之中,都是和那大青山寺的僧言语的话语,陆峰拿出来了人皮古卷,人皮古卷第三部分上面,赫然是一具尸体。 应是那魔口上的尸棒中的某一个,所谓的尸棒,便是一种法器,法器和名字是一样的,简单通俗又易懂,是用尸体制造的武器,挥舞在手中,打来打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完整的,自然也有残肢断臂,有无了皮肤的,也有已经成为僵尸的,挥舞着尸棒,象征的是诸多恶行恶事,都在掌握之中。 陆峰看在眼里,古井无波,应说甚么呢?便只是多见了,也就罢了,能救就救,无能便止看一看罢了,至于说那极恶十轮,有无十个,陆峰亦不清楚。 那僧的精魄也不知道。 根据那僧说的,这都是极其古老的事情了,莲花钦造法寺当年在此地发现了一座土王的古墓,也无有知道里面到底有甚么,就算是极恶十轮,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否是凑够了十个,那僧的精魄是无知道的。 甚至于,莲花钦造法寺之中到底是镇压了多少的邪祟,恶魔,那些佛爷到底为此做了多少的努力,亦无人知道,现在止知道,像是这种魔口,便有四个。 分别是大青山寺和那些散落离开的“莲花钦造寺庙”的僧,无了四位之后,寻找出来的。 这四个,都是以魔口的形式出现的,这四个,分别是陆峰见过的,极恶十轮·红莲寂灭魔口。 还有三个是陆峰未曾见过的,极恶十轮·炙热大叫唤寂灭魔口。 极恶十轮·呼呼婆寂灭魔口。 极恶十轮·青莲寂灭魔口。 每一个魔口,都有自己特点,这四个寂灭魔口,都被压制的结结实实,便只是泄露出来的,叫陆峰见到的,亦泄露不出甚么厉害来。 止如今日泄露出来的,便只是一缕气息罢了,化作了一个模样。真正的这四个寂灭魔口出来,那便是遮天蔽日,化作真正的可以灭除了一座小寺庙的“厉诡”,不错,这种魔口,亦被揽入了厉诡的行列。 真正的四张魔口,都是在风水地脉之中,被不净金刚压制的无有再出现之可能,若是有一日,连不净金刚对于这甚么魔口都无能为力,便是将此地封锁,丢弃,当做无人区和佛弃之地罢了。 “便是如此。” 陆峰盘膝坐着,转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心思万千,转经轮发出了喑哑的声音,一圈一圈的念着经,人皮古卷之上,清晰的写着时间,应是还有三十一天时间。 便是这个时间,教陆峰忽而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将此地当做资粮,自己是否可以持的住?可能持否? 那是他的资粮,还是因为他的狂妄自大,故意放出的魔障? 止这种时候,便须得用智慧去辨别了,密法域对于这一切都做得很稳,便只有一个要求,不能错。 错了,就无再来的道理,很多时候的选择,错了就错了,无了就无了,陆峰不是可以转世的佛子,他无了就真的无了,所以他须得搞明白此事,他若是时常松动了魔障,那红莲寂灭魔口,是否会跑出来,害了自己,害了别人? 若是都无,那这地儿,便是他的缘法。 可是若是都有,他便须得寻找别的缘法了。 这一座大山呵,在明年大雪封山——此地无大雪,不代表着其余的地方无大雪,等到这大雪封山之后,其余的僧再来煨桑祈福,转山之前,这座山便都是他的,毕竟,他是这日出寺的主持么。 陆峰打开了晒经的大门,看向了外头,无有了陆峰做活,外头做活的人便慢了许多,陆峰叫才旦伦珠和四位侍从僧都上来,先教他们经文了,至于白玛,白玛在陆峰在日出寺的时候,便带着诸多牦牛和驮马出去寻得食物。 陆峰先做好日常的工作,无有去想这些事情,便是坐在里面空想,想的要死要活,也想不出来什么,要么是寻得菩萨,看看是吉是凶,要么亲自出去看上那么一看,从实际上出发,为自己加持资粮,陆峰是清楚的,他的布施可能够了,那草原上的“巫教大家族”的金珠子可能已经足够完成他的第五阶次第布施了,止不过要在扎举本寺花销,那便要看他如何花销了。 正常花销肯定是够了,但是若是不正常,在扎举本寺,亦有不正常花销的方法。 陆峰教育完了人,背诵完了经文,已经到了大日落山的时候,陆峰便又为这些人驱寒,念经,祈福,如此做完之后,已经到了半夜,陆峰一人望着这一座山,他连此刻冥想的时间都有要求,过了这时间,他便须得学习。 ‘应上山再寻得这般,智慧资粮不得少,慈悲资粮亦不得少。’ 陆峰主要是清楚,今日和罗仁上使交流,陆峰才发现,制约自己的,竟然还是书读的少了。 诸多典籍,无有看过,便是立论,也就是小考试,亦是考不得,考不过去。 连小考试都考不过去,何况是大考试。 陆峰固然是比一些初入的五阶次第僧厉害,可是扎举本寺又不是止第五阶次第僧,在而言之,那修行已久,在第五阶次第学位之中,过了一辈子的高僧上师,陆峰可能亦不是对手,这就是常常说的,打不过,骂不过。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3节 他在此地是上师,可是要是去了扎举本寺,也许无需要去了扎举本寺庙,止回了无尽白塔寺,他亦不过是一个无有僧官身份的,止算是一个人的永真上师罢了。 哪里如此多的人喊他上师,从心眼里面敬爱他呢? 哪儿得如此的说一不二呢? 毕竟,无尽白塔寺之中,还是僧官身份说话的,那些僧官,是土司和宗本贵族的人哩,他陆峰算是什么,永真算是甚么?哪里得来的地位和尊重? 在无尽白塔寺就已经如此,到了更加庞大复杂,金字塔更加稳固的扎举本寺,陆峰便更是甚么都不算了,在他上面,那转世的佛子都比他要多,用上辈子的话说,不来到扎举本寺,都不知道转世佛子到底有多少。 他丢出去一个石头,砸在僧的头上,可能那僧都有甚么大来历,所以想要获得殊胜的地位,便还是那个样子,布施。 你止布施,便有布施的好处,用罗仁上师的话说,那便是无有布施的错处,你布施的多了,你的僧舍都是单人单间,你的经文师傅可以优先选择,你可以选择上课,亦可以选择不上课,甚至于一些小戒律,都可违背,那些戒律僧人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有花钱的不是。 若是你是一个大施主,那便更好了,诸般法会有你,诸多事情有你,这个有你那个有你,便不能忘记了你,就是去找到那戒律司法僧为你撑腰,你也能找得到地方。 你就算带着仆从进去,日日伺候,不去早晚课,也无得甚么大事情,但是要这等布施,就须得是“大布施”,陆峰对此还无什么想法和念头,他止在这里不断的念经,修行,转经轮转动之间,便是一遍咒文,风吹过玛尼堆,便是一遍咒文。 来来回回的风马,来来回回的念咒,陆峰入定之后,再寻得柔软脉轮,寻找明点,再求得一大圆满,天尚未亮,陆峰就已经出了日出寺,去第二处铁棒镇压的地方去看看,那里的魔口,应是如何的模样。 第158章 无所畏惧(感谢迷茫人生路书友,谢谢) 魔口大轮,磨灭诸多事物,将“色”磨成“空”,化作无间金刚地狱,以业力为轮,转动磨灭一切,便是未有到了真性的五蕴六识,便落在了这魔口大轮里面,亦也要化作了“无”,若是叫这魔口大轮出来,无说是陆峰自己的这小小的日出寺,就是这整个杂湖朗诺山,怕是亦要化作了一片虚无。 陆峰寻了一只雄壮的公牦牛,坐在了这牦牛的身上,还拿着一块石。他答应了智远上师要立下碑文,自然也应遵守自己所言所说之事,他驱使着野牦牛,叫这陆上行舟循着那僧的精魄指点的方向走,还无出了这峡谷,就看到了地上留下来的狼脚印。 陆峰叫这野牦牛先停下,自己左右寻了,半晌之后,陆峰便知道,这里昨晚应是有二十多只狼,应是一个狼群在此处盘桓,但是无有敢于过来。 “‘天下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还是无有放弃? 真是稀奇了,三位护法连这四轮魔口都能镇压的住,反倒是这厉诡无有镇压了。 厉诡,厉诡,厉诡绝无可能比菩萨还要殊胜,到底是为了甚么? 这一点,那些寺庙的高僧,领主,是否知道一些原因在?” 陆峰站了起来,将自己手上抓着的一把雪缓缓的松开,叫这些雪从他的手上落下去,重新回到了那通体黑色,无有杂毛的野牦牛王背上,继续缓缓的行走在了雪上。 这一只野牦牛王,自然有一种“尊贵”,“雍容”,“自在”在这上面。一群群的牦牛,无什么大的破坏欲望,可单独的牦牛,独一只便是灾了,止这灾在陆峰的屁股底下,却无什么大忿怒。 也无能忿怒起来。 陆峰通过和僧的精魄,和明理长老送给他的脚夫,再加上自己行走之间,是将这杂湖朗诺山的形状在自己脑内,模拟了一下。 杂湖朗诺山底下是湖,顺着那一道湖走上来的路,可以称之为“大路”,是最安全和平坦的路,可以叫牦牛、驮马都上来,也是陆峰可以拉着诸人上来的原因。顺着此路往上,一路无要走错,顺着那路往里面走,便是现在的“大峡谷”,日出寺。 也就是说,一条脊椎往上走,顺顺当当的,便是日出寺所在的盆地,安全稳当,顺着左边的路往上走,便是花龙的领地,是温泉,无知道底下是不是有山火还是地热,又或者整个杂湖朗诺山,实际上就是一座死火山。 顺着右边走,便是诸多难以行走的小路,莫要说是甚么驮马,牛马,就是人走上去,猴子过去,亦可能有失足落下的风险,在那一条路上,已经失足落下过不少的僧了,据说这底下是有厉诡在索命。 亦也可能是山神不喜。 顺着日出寺的那“头顶”继续往上走,陆峰便已经走过一条路,差点就将陆峰的骨头命格和前世后世都给压碎在路上了,往上走,山上却也算是平坦,再往后山走,便可以去大雪山了,如此看来,应也有几条路通往了最上面,但是陆峰止去得一条路便好了,无有再顺着另外的路往上的打算,他总是觉得,不是所有的护法上师都将“菩萨”背上山了。 佛缘不够,是无得办法将菩萨背负上山的,所以在路上应还有福源在,陆峰能够背负着马头明王上山,是应陆峰福源本来就多,还燃烧了智慧,有智慧火的加持,并且陆峰也修得了“六字大明咒”,得了传法。 应也算是有渊源了。 可是若是无了这些,连福源的资粮都没有准备好,便冒冒失失的想要再背一位菩萨上山,那便是“贪”了,陆峰无做这种贪心的事情,所以,陆峰此时也是朝着那好走处走,应三个魔口大轮,都在那好走处,独一个,在那人迹罕至之所,根据那僧的言语说,那一处,他也不知道是何种情况。 天黑之前,陆峰须得回去,三年时间,每一天对于陆峰来说都是苦修,在苦修之外,陆峰还须得主持大局,但是陆峰却甘愿如此,他的手暖暖热热,将装着酥油茶的袋子拿出来,最近他叫匠人们给自己用木头做了一个新碗,木碗,自己吃饭用的。 现在也成了,有了匠人之后便无须什么事情都要他自己动手了,陆峰将酥油茶倒在了木碗里面,喝了一口,路过了花龙的地盘,也无知道这位邻居现在在做甚么,反正那边很安静,他顺着那山往斜上方走,越走,周围越是荒芜,但是玛尼堆,煨桑祈福的痕迹,风马旗,还有一些火塘,无一不指名了此路应是有人走的。 甚至可能就是上师去的地方。 扎举本寺的上师们转山的路线,果然不是无的放矢,便都是有缘由的。 喝了酥油茶,雕刻了半日,那大日早就起来了,快要到了头顶,气温也高了起来,止对于陆峰来说,气温高低都是一样的,此地天地寥寥,无甚么人烟,陆峰便拿起来了自己的人皮古卷,时时刻刻看着这周围。 人皮古卷之上,无有什么变化,那牦牛便如此的往前走着,忽而一根不知道从甚么地方出来的毒箭射了出来,被陆峰的诡手一把抓住。 陆峰看了一眼,他应是走到了这杂湖朗诺山的北麓,此地也有一些树木,应是针叶林,说不上翠绿,往前应是一个山沟,却是在这林子之中,有人对他射箭, 陆峰朝着里面望了过去,片刻之后,便出来了几个“生番”。 人皮古卷上无有出现什么变化,陆峰看着这些“生番”,这些“生番”和陆峰前面所见的那“生番”却又不一样,这些“生番”连一个像样的武器都无,但是全身上下,倒是裹的严严实实,看这些人的衣服,有些是破烂的僧袍,还是一些常见的袍子,都无是这些“生番”可以自己生产出来的,所以这些“生番”应也和山下有一些交流。 他们的武器,是手里拿着的棍子。 前面削尖了,涂抹了不知道是甚么的毒药。 还有人手持石头,这些人每一个都对着陆峰虎视眈眈,但是看到了陆峰座下的那野生牦牛王,他们也不敢造次,止一个莽撞的再次丢了石头,引的牦牛有些躁动不安,顿时这些“生番”就开始紧张了起来,不过更加叫陆峰感觉到兴趣的,却还是他们的“隐匿”之术。 他们无有出现之前,陆峰亦是无得听到他们脚步声音,不知道他们藏在暗处,按理来说,便是他们拉弓上弦,应也有弓弦惊动的声音,但是这些声音陆峰都无听到,所以才叫这箭矢落在了近处,陆峰听到的是破空之音。 陆峰一直听说在山上有“生番”,但是直到现在,陆峰方才见到了“生番”。 说得一句实话,若是无僧人们故意上来围剿,那这些“生番”在这里住的应很是不错,无有什么“厉诡”,外神也有自己的“地盘”,也无有什么税,虽然活的危险,但是应该是比一些农奴活的好的。 他们对于陆峰很警惕,陆峰无有说话,他只是极目远眺。 应是再往前面走诸多时间,便应该可以到了那寂灭魔口,天地大轮的地方了。 止这些“生番”,看起来应是居住在此处? 止这些“生番”,无是他的对手,并且看了这些人的模样,陆峰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些“生番”应是想要和他讨要一些“过路费”,“生番”对于僧侣,都是仇视的,遇见了路过的,独身一人的,无有能力对付他们的僧人,这些“生番”是会动手的,会将这僧人杀死,至于吃不吃,应是不吃的,他们单纯就是仇视僧人。 至于为什么,必定有原因,但就不是陆峰知道的了。 “你是哪里来的僧?” 这些“生番”之中,竟然还有熟番。 所谓的熟番,还是僧侣和领主们对于这些人的蔑称,说的是可以说一些密法域言语的“生番”。这些人通常是用来“生番”和领主们之间做交涉的人,陆峰无说话,就看到这“生番”里面的人言语说道:“问你呢?你是哪里来的僧?现在可不是你们和我们约定的入山的时候! 你们无有遵守诺言!” 那熟番恶狠狠的说道,陆峰闻言,明悟过来,他目光扫过这些“生番”,无关因为什么原因,这些人未有被僧人剿灭,必定是有原因。陆峰双手合十,表示自己愿离开此处,不愿意参合这其中的事情,只是在自己心里的地图之上,在这里标记了一个危险。 那些“生番”之间,有些聒噪,但是见到了陆峰座下的这野牦牛,还是消散了,陆峰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这些“生番”,陆峰无是以前那个永真了,他就如此离开,那些“生番”也是懂得好歹的,竟然无有阻止他的人。 谁知道还未离开,陆峰便听见了身后的熟番忽而说道:“你这僧人,休走!” 陆峰停驻。 不过也无回头,因为他看到,他手边的人皮古卷之上,慢慢的勾勒了一个祖母出来。 ‘又是祖母。’ 陆峰看着这祖母,这祖母无像是噶其拉土司家族的祖母一样,化作了虎形状的厉诡,陆峰止看到这祖母,身上穿着的应是一位僧人给的袍子,并不合身,但是此刻,她也无变得狰狞。 慈眉善目,甚至头戴毗卢。 比噶其拉家族的祖母要和善太多。她的手中应是一个法杖,看架势,很像是“巫教”的魔棒,止上面亦是狰狞的人头,无知道是在代表着什么。 陆峰的目光落在了袍子底下的脚上,这位祖母,脚大的惊人,背后一条狼尾巴粗壮又有力,更加重要的是,在她的背后,应还有一个轮,缓缓转动,陆峰看到这里,转过的脸无有什么表现。 他想到了许多,想到了很多狼祖母的传说,他的心中什么都有,但是就是无有恐怖心,更重要的是陆峰无知道,这“生番”的祖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本来就是如此,狼外婆。 这在密法域之中亦有传闻,但是今日真的见了,还是第一次,他转过了头,就看到远处有人走了过来,头戴毗卢帽的长者。 在密法域,能够被称之为长者,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应密法域亦是尊敬长者的,问题在于,除了贵族家庭,哪里来的人能变成长者,能够被人尊敬了?止那些“人”之中的年长者才会被尊敬,那些农奴不能动了,要么是被丢出去喂狼,要么是趁着还有些作用,当做材料。 老死?鞭笞死,饿死,累死,当做猎物射箭射死,都无可能叫他们老死,太老亦无可能当做材料,对于诸多材料,一些法会都是有要求的,无是什么年龄段,什么人的皮子,心肝肠子可以作为供物的。 所以“生番”之中出来一位长者,陆峰无是没有想到,他是无有想到,这长者竟然也是一位厉诡,甚至于这带着毗卢帽的厉诡,还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陆峰的面前,完全无有将陆峰放在了眼里,陆峰看着这位祖母从那针叶林之中走了出来。 她的背后,阴暗交错,应是有物在她的身后,但是却被遮蔽住了,止陆峰眼睛不同寻常,可以看清一二,在这交织的背景之中,应是有一物想要钻出来。座下,野牦牛王发出了响鼻的声音,陆峰遏制住了牦牛王想要走的打算,看着这头戴毗卢帽的祖母。 伸手安抚着他,缓缓的抚摸,大慈悲韵落在了它的身上,叫它安安稳稳,头戴着毗卢帽的祖母见状,说道:“你是哪里来的转世佛子?” 陆峰说道:“那你又是哪里来的诡?” 那头戴着毗卢帽的祖母说道:“我无是厉诡,我乃是此地的纰论。” 陆峰无有听过这个称呼,纰论?陆峰说道:“我无是佛子,我止一个无尽白塔寺来的僧罢了。” 那头戴着毗卢帽的祖母说道:“你不老实,你不说实话,便是你背后的这三丈佛光,便看的出来你就是佛子!你欺瞒于我!你欺骗一位大纰论!” 第159章 新出来的一个魔口大轮(感谢迷茫人生路) 面对这对面带着毗卢帽子的老祖母,陆峰冷漠。 他知道自己背后的佛光来自于何处,那应是他背着菩萨上山之后,带来的佛缘,无是什么转世的佛缘,因果,资粮,功德等物,他和那些转世的佛子,差距还在十万八千里呢。 听到了对方的斥责,看着那那所谓大纰论之后的魔口大轮流转了起来,陆峰的咒轮亦流转开来,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陆峰也无知道自己是否是这老祖母的对手,但是他感觉得到,这老祖母竟然对他无有敌意。 这是陆峰无有想到的。 陆峰手头捻动着念珠说道:“纰论?好大的威风啊,止无想到佛子在你眼中,竟然是这样无有了什么牌面的东西,背后三丈佛光,也能够叫做佛子? 别人怕你,我可无得怕你! 便是抬出了这山上的三尊护法,我都要镇压了你!我若真的是佛子,我必定将你镇压在我的寺庙之下十万个火鸡年!” 两人当仁不让的针锋相对,不止不让,陆峰周围还传来密咒,应是“马头明王密咒”的声音,大忿怒火从陆峰的鼻孔之中冒了出来,化作了一道火气云端,冒在了陆峰的后面,陆峰的手中,也出现了法器,应是总持此物之后,欲打算将这人镇压,周围的风马开始在陆峰周围流转,那带着毗卢帽的大纰论,忽而之间便消失了气焰,她背后的轮,气息由着黑暗转化做了青紫色。 她偃旗息鼓,无有了和陆峰放对的打算,她止盯着陆峰,指着山的那边说道:“我要是你,我便不会在这里多耗费了时间,便不说你今日镇压了我,会有如何的情形出现,但止一条,我奈何不得你,我全身心都投在了这大轮之上,无有想到,遇见了这等事情。 ——往年这般时节,转山的僧都会回去,无有可能再上山,日出寺那僧,死了有些时日了,无有人前来关注此物,却无有想到还有一个僧前来,无尽白塔寺的僧? 这无尽白塔寺倒真的是一个好奢遮的寺庙啊,连你这样的僧都能放逐发配到这里! 不过你若是此刻想要降服我,那我这魔口大轮,此刻便要落在了你的身上,你可能承担此物的因果?此物倒转起来,便可以粉碎你三世的修为!你连转世的佛子都不是,哪里来的三世的修为? 我要是你呵,我便去山那边看看,那天晚上便是你勾动了留在这里的大封印?封印住了‘山那边’? 止可惜,封印的了一点,无有封印完了一切。 这里出来的四个魔口大轮,我占了一个,容纳在了我的身躯之中,我无是你的佛敌,我止要此物,得了便走,和你无关碍,相反,我是得了此物,便是给了你好处,你便不用担心这魔口大轮出现在你的身边呵,到了明年,扎举本寺的僧,大青山寺的僧来山上的时候,我便可以离开了。 那时候,你这一辈子都无可能再见到我一面,我若是你,我便当做什么都看不到。 就是那寺庙,都在无时无刻忧愁此事。 可是若是我得了此物,你便不用担心此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4节 你这小僧,我送你一个礼物,你若是觉得我吃了一个魔口大轮,叫你心头不安定,那我便告诉你,在山那边,原来‘莲花钦造寺庙’的印经院底下,便是新要出来的黑绳寂灭魔口大轮,我若是你,便须得去看看那大轮。 那魔口大轮,可无有被那些僧封印加持,那些僧也无敢进去那印经院寻找甚么。 这些魔口出现,第一便应会找到你们这些僧,等到那时候,你的三尊护法可护持不得你,他们亦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些大寺庙也顾不得你。 你便要被黑色的绳子勾勒出一块又一块的小散块,此处可无是地狱之中,你化作了碎块,可无得再粘合起来。” 带着毗卢帽的纰论说道,陆峰闻言,无所动作,以不变应万变。 听到了这震撼人心的消息,陆峰止说道:“我倒是无有想到,‘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手下,便也有你这样的纰论,我止听得她手下有带本,甲本在,无预想到还有这纰论,你这纰论,又是什么官员?” 带着毗卢帽的纰论闻言,忽而明悟了一些甚么,她挥挥手,叫手下的那些“生番”都远离了此处,看到了陆峰,说道:“原来啊,你是被放逐到了这里的僧,你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还能问出来这些言语。” 那些“生番”离开,纰论也无有了转岗做事,她身上诡韵弥漫了出来,獠牙露出,瞳孔收缩,耳朵亦变得细长了起来,陆峰无有甚么原因,看到了她,便感觉到自己“不动心”开始动了。 诸多光陆怪离的“怪相”,从她的身后出现,应是另外几种相貌,是为“大恐怖”,陆峰忽而双手合十,用力拍打在一起,说道:“灭了!灭了!灭了!” 如此呼喊之下,陆峰只觉得自己眼前的光陆怪离,分为七种相貌,都从自己面前消失了,止窃窃私语于自己身边,藏匿于自己的影子之中的恐怖,亦都消失,无得看见,那无是这厉诡在攻击,那是这厉诡本来便如此。 三声大灭之后,陆峰说道:“是的,我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来了,便应该知道。” 以前陆峰不知道厉诡可以交流,现在看起来,那三件事情更麻烦了,应高阶次第的厉诡,无是陆峰想象之中的“残忍嗜杀”,“无有理念”,恰恰相反,他们有自己的“智慧”,并且他们什么都无须做。 他们只是叫人看见,便是一场大灾难。 他们只是叫人看见,那么就会有更多人也化作厉诡,可是那不如他们的厉诡,也未必是有甚么神志在的,反而成了灾。 纰论说道:“那你来此,原来只是那些僧叫你来送死的,你应知道?如何,你还要强迫我说出来这些不成?” 浓稠的诡韵在她的身边化作了一道道恐怖异状,陆峰止觉得自己身边出现了数不清的厉诡,随即,陆峰的身上出现了裂痕,里面鲜血欲要喷涌出来,但是却被陆峰的智慧火俱都燃烧的去了,智慧化作火焰,慈悲化作大水,二者环绕在他的身边。 将陆峰紧紧的包裹住,化作一道佛轮流转,陆峰无有说话,他止是如此的看着眼前的纰论,眼前的纰论,厉诡状越发的明显,她张开了獠牙,周围俱都被她的厉诡状笼罩在了一片诡韵之中。 直到此刻,陆峰方才见到了她的样子,她说道:“她是‘天下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但是我却没有吃过人。 再说了,便是她还活着,她也管不得我身上,她手下的这土官,止是中原王朝的身份,便是她想要占了底下的那头颅,她也管不到我身上!就算是她现在转生成了现在的模样,她亦无可能管理到我!” 陆峰脑子之上,智慧火熊熊燃烧,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在他的脑子之中不断的燃烧,化作了一块代表着智慧的琥珀石,陆峰忽而明悟过来,说道:“你和‘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无是一起,你来自于这里的那座墓葬,你来自于古墓之中,你是被‘莲花钦造法寺’压制住的古墓之中的厉诡! 止现在‘莲花钦造法寺’也无了踪迹,你便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模样,你夺了妖狼的身躯跑了出来!” 如豁然开朗,天光见晴。 陆峰原先无有想到的事情,忽而之间,一泻千里。 陆峰对于这山中的复杂情形,终是有了直观感受,他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才是此处最大的祸端、灾难! 你们方才是外道。 那大墓之中,便是一窟诡,那你为何不动古墓之中的黑绳寂灭魔口大轮? 而是舍近求远?必有目的,必有目的!” 陆峰忽而之间,便理清楚了这些事情之间的前后顺序。 古墓在先,“莲花钦造法寺”建造寺庙在后。 寺庙无了,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再来,鸠占鹊巢。 这些魔口大轮,便都是在古墓之中,和古墓合二为一。所以眼前的厉诡,现在变成了狼,但是她却无是“所有吃人狼母亲”手下的狼。 ‘知见障呀知见障。 陆峰啊陆峰。 你这是着了知见障啊,理所应当了呀! 厉诡可以化作人的模样,那厉诡怎么就化不得狼的模样了?出现了一个所有吃人狼母亲,那还不能有一个可以和所有吃人狼母亲无干的厉诡、妖狼出现了? 这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便是什么了不得的强宣称不成?她这样说了,便是这样了?” 陆峰内心流转一番。 两人言语之间,互有交流,二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诸多消息。 头戴着毗卢帽的这纰论看到如此说的僧人,已经开始从此处抽离了,那应是另外一种陆峰所暂时无所拥有的本领,陆峰可以察觉得到,她似乎要从此处“抽离”出去,是一种从这个“地方”,经过一个“洞口”,到另外一个“地方”的动作。 其中蕴含的这个“离开”,便是陆峰无有学习过的一种神通手段。 她说道:“我若是你,我便去那寺庙之中多看看,看看那到底是如何的情况,此事情本来和你无有关系,无论你在不在,它都会出来,但是现在你出来了,这一件事情,便和你有了关系。 但是我愿意给你这个小僧人一条路。 ——我便给你一个地图,我可以告诉你,应如何小心的去到那被烧的干净的庙子里面,我可以告知你它是如何模样的,你不是一个僧吗?我可以告诉你,那庙子里面,有佛像,有佛宝,有典籍,所有你想要的资粮,你无知道吧,莲花钦造寺庙,不但有可以叫人前往净土的秘法,甚至还有真正可以去‘莲花钦造大法寺’的地图,但止许多年,无有人可以进去将其带出来。 并且,那里还无被完全的‘淹没’,你若是运气好的一些,便也有办法脱离此处,止如此,你若是不用我的地图,也没有什么,但是倘若是你用了我的地图,你须得承我一个情。 若是有可能,你便是看到了那里面的厉诡,你应要将其余的‘纰论’都除掉,降服,杀死,无叫他们都跑出来,你可能做到? 当然,也只是有可能,你须得知道,他们每一个,都是‘纰论’。 你就算是见了,也无可能一定就能降服的了他们。” 这带着毗卢帽的纰论如是说道,陆峰看着眼前的这位纰论,缓慢的拨动着自己的念珠说道:“那你告诉我,告知我实话。 一共有多少为纰论? 他们都和你一样?都化作狼身?” “和我一样,便是五位,脱去我一位,便是四位,至于它们几位,各不一样,你现在看到的,便是最温和的一位。” 这位带着毗卢帽的纰论说道,陆峰看着她开始离开的后背,言语说道:“为何是我?” 那毗卢帽的老祖母冷笑着说道:“你这僧,你这僧,你这僧止叫我感觉得可笑,若是以前,我便将你变成一杆子胜幢,方才心里解恨! 你还说是你是一个甚么僧? 你作为一个僧侣,你不相信你因果,不相信机缘,不相信菩萨保佑,你还算的上是一个僧?你还能是一个僧? 我见过不少的僧人,像是你这般问问题的,还是少数,为何是你?” 诡韵开始缓缓的收缩起来,她言语说道:“应再过几个月,我便无在这里,这期间这山上应无甚么僧在的,但是你偏偏就在了,这是你的缘法。 如你这般模样,修行瑜伽可以到这圆满的,我见过几个,他们都受到了你们菩萨的保佑,你也应如是。 所以,是你便是你,为什么是你!” 说完了之后,一张完整的狼皮从她手里魔杖的嘴巴里面吐了出来,那毗卢帽老祖母将其丢给了陆峰说道:“拿着此物,若是你看了此物,便应要在可以帮我之时候,帮助我打灭其余四个纰论。 若是不看了,你作为一个僧,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陆峰手持此物,就如此的看着纰论离去,在她离开之后,陆峰将其收在了自己手边,不慌不忙的去看了其余的一个大轮,发现那大轮无有错漏。 回到了日出寺之中,陆峰喊道:“旺杰,旺杰,你来看看,你来看看,这天还能如此的光堂几天啊!” 旺杰嘿嘿嘿的笑,说道:“老爷,你莫要笑话我哩,我可什么都看不出来哩。” 陆峰则是坐在原地无有动作,他脑子之中不是这狼皮地图,也不是什么佛像,佛经,他只是闭上眼睛,细细的梳理着自己所知的一切,随后沐浴,清理,过了半晌之后,陆峰辩经,修行,第二日早上,大日还未出来。 陆峰一个人行走在夜风之中,朝着山上走去。 昨夜无有做梦,所以陆峰须要去看看,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梦,还是似幻。 第160章 红树林寺(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陆峰完全无有因为那纰论说的言语便动心去了山上看,如是真的如此,那就便是“猪油蒙了心”,陆峰可清楚得很,就算是净土在自己面前,他的修行未有了火候,自己也踏足不得那地。 未有到了时辰,未有足够的资粮,就算是遇见了泼天的富贵,那又能如何呢?在密法域这么多年,陆峰难道还未有看清,应是你的,那就是你的,无是你的,便是你掏空了想法,算尽了脑汁,耗尽了全部,但是最后,却还是被人轻轻巧巧便拿走了么? 那密法域诸多的法,那是为你传授的么? 无有,无有! 不是,不是! 应是他的,那他就算是费尽办法,耗尽了智慧,亦能拿走此物,可是若是此物不是他的,那他就算是耗尽了心机,所有的一切也都和他无有关系,所以将狼皮地图收敛到了自己的怀里,他顺着那一条熟悉的路,走到了山顶。 路上还依稀可以见到他上山时候踏山而上的痕迹,玛尼堆堆放在那里,一遍一遍的念经,但就算是陆峰的眼睛里面亦有了一些神通在,亦看不到“马头明王”到底在甚么地方,他跪下来的膝盖痕迹也无有被风雪压盖住,陆峰轻轻抚摸了一下这些痕迹,便站着,等待着一场大日出金山。 站在原地不动,如山,过了半晌,陆峰便看到了那远处的大冰川之上,正所谓像是“甲光向日金鳞开”,这冰川虽然无有那样的“金鳞开”这般的震撼,但是并不平坦的冰面之上,互相折射的大日之光,这等震撼的场景,还有逐渐向上的海拔垂直高度,便是陆峰这样的僧人看到这样的地方,都要敬畏,都应敬畏。 杂湖朗诺山要不了他的命,可是这大雪山,陆峰就不知道了,他是无知道此山叫做什么,别人都叫做大雪山,陆峰甚至有一种错觉之感觉,他感觉这些雪山真的仿佛是佛经之中言语的那四大天王所在的雄山、佛山,压根就不是人类可以翻越的圣地。 在这些山岳的中间,围着须弥。 万事万物,都随着其中须弥山的转动而转动。 手里拨弄着念珠,默默地念诵着“六字大明咒”,陆峰无会在像是眼前的大雪山之中——也不止是陆峰,就算是诸多的高僧真的进入了大雪山之中,都不敢大声的喧哗,以前陆峰是觉得这样做是会引起来大雪崩,将所有一切都埋了下来,但是现在陆峰也清楚,是为了叫里面的“念”,不要发怒。 拉、念、鲁之中,念的脾气是最为不好的,若是触怒了里面的“念”,便须得小心“念”的报复了,陆峰以为的“大雪崩”,就是“念”的愤怒报复之一,若是陆峰想要进入了这山,便也须得如此,不可发出不该发出的任何一点来。 便是杂湖朗诺山之后的这山都如此了,他无知道那横着隔开了草原和这一段密法域的大冰川,应是如何模样,但是就是根据此而言,现在这一片场景,可算得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横隔两地的大冰川之中应也有地可以叫人走过来,不然的话,扎举本寺的丝绸、汉茶,是不会源源不断的从商路之中自己长了腿,行走到了无尽白塔寺等阿布曲州的地方上的,大日升的越发的高了,看不清楚面貌的冰壁就挂在了杂湖朗诺山之上,散发出了诡谲的白色雾气,逐渐笼罩住了这山壁。 和天上的云野勾连在一起,连带着叫那云也诡谲莫名了起来,只是盯着久了看,便觉得这云之中,都带着不吉祥的气息。 ‘望山跑死马’。 陆峰深知其中的缘由,虽然看上去这似乎是无有多远,但是陆峰心里很清楚,他能够在那一天晚上,从那闪烁的紫色雷电之中,看清楚了这山后面的庞大影子,便说明此地真的往过去走,那便是极其长的一段路程,说明他还有一段路程才能到大冰山壁之前。 还有一件事情,杂湖朗诺山,杂湖多,应是有鸟的,但是自从陆峰过来之后,就无有看到过鸟儿。 所以陆峰才想着,是不是他来的时候,鸟儿已经给迁徙出去了。 还有,其余的杂湖在什么地方?陆峰在自己脑子里面的地图之上,也无有点出来那么多的杂湖所在之地,狼皮地图就在陆峰的身上,但是陆峰无有打开的打算,对于还有四个纰论的事情,陆峰并无感觉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 应在“巫教”之中,“巫教”的大能力者,得道者,本就很不容易杀死,降服。 一般而言,旁人听到了“纰论”,便觉得这应是一个代指,类似于官职身份,就比如说这里的土官带本,带本是一个官职,当过带本这个位置的人,都可以叫做带本,但是陆峰却无这样认为,在密法域的一位大能力者身上,他可能有一个“功德化身”,一个“身化身”,一个“口化身”,一个“意化身”,一个“业力化身”,诸般种种,每一个都是他,每一个都是“纰论”,杀了这个化身,再杀了那个化身,但是那大能力者却还活着,应杀了的止他的化身而已。 因为他化身无有被全部都杀死,所有这些大能力者在一定的程度上亦可以看做是“不死的”,由此,也出现了许多“寄魂山”,“寄魂湖”,僧人们须得找到他们的“寄魂山”,将这些地方以大佛法镇压,不叫他们作祟。 所以若是那“纰论”是一个人,但是是几位化身的话,其实亦能够说的通,但是问题便在于,所有的这一切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五个化身,无有相互互保的意思”,他们在“自相残杀”,否则的话,无会出现这般情形。 无论因为如何,陆峰其实在拿到了这狼皮地图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办法,只要无有贪嗔之心,便无会陷入眼前的劫之中,陆峰盘膝坐在了原地,潜心修行,那“托梦”,“寄托”之类诸般景象都无出去,陆峰下午回到了祭塔之中,和罗仁上师再度进行了辩经,随后第二天一早上,陆峰便在日出寺周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其余人都无有敢说话,只有才旦伦珠敢和陆峰说道,他问陆峰这是什么。 陆峰说道:“还能是甚么?才旦伦珠啊,这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我要你学的经文,你须得勤勉。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5节 若是不会了,便去寻找那几位僧,叫他们也教你,你们几个人,时时温习,无要有丝毫的延误,你明白么? 等到了我回来便要考你们的功课,若是你们无有学会,我便用那抽了条的柳树枝,狠狠地抽打你们的手心! 明白了么?” 陆峰无是在吓唬这几个人,他是真的打算如此做,他要去搬救兵了,在日出寺外头画出来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在这些“圈”外面,陆峰画上了小的“○”,在其中写上了“六字大明咒”,也无法幡,陆峰便找了袍子,找到了木头杆子挂了,当做“法幡”,挑高挂起来了。 看着此物迎风飘扬。 白玛护法神心中担心,她问道:“本尊,本尊,此去为何?又出了什么大事?” 陆峰说道:“哪里有什么大事?在这里的事情啊,日日夜夜都是大事,便只有可以处理的了的,无可处理的了的,我此去,便是要处理一些要处理的事情,你在这里,须得好好看家,我无有回来,便不要远行,你可知道?” 白玛护法神说道:“白玛省的。” 陆峰点了点头。嘱咐了白玛,挂上了远行的嘎乌盒,陆峰下山了。 他手里持着那狼人地图,要给予其余的僧的大布施,这般好的消息,他便应该告诉其余人,和其余人一起分享,若是因为自己是分享者,便能拿到一些好处,一点便是惊喜了,若是无有好处,起码将那黑绳寂灭魔口大轮给降服了,也是一件好事,陆峰也可以不要此物,但是不能叫此物将他给切割成了好几个小陆峰,有了性命之危,坏了他的慈悲大业,并且陆峰很清楚的问过自己,他不欲死亡,他也不想要死亡。 不是恐惧与死亡,是恐惧与死亡之后什么事情都做不到的“空虚”。 陆峰从那大青山寺的僧,那精魄音言语之中,听到的消息是这魔口大轮出来,面对的是当年“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僧,会针对那些僧动手。 可是那“纰论”言语之中,说的却是那魔口大轮出来之后,首先要对付的是他这样的僧侣,所以此物出现,到底是特定的僧侣,还是广泛的僧侣,陆峰也不清楚,但现在,陆峰找的便是修行了“普巴金刚法”的人,因若是那魔口大轮出来,按照那些僧的说法,那些僧首当其冲。 外面都是大雪,能冻杀了人,可是那些修行“普巴金刚法”有成的僧,他们都应和陆峰一样,无有害怕这严苛的温度,至于如何寻得那些修行了“普巴金刚法”的人,止须得挑拣了那富贵的,有名的僧便可以。 陆峰是自己走的,无有骑着驮马。 真若有事,不管是牦牛还是驮马,都无他自己走的快,还不如他自己走路,甚至陆峰都无有穿着靴子,两只脚落在地上,便是一道脚印。寻得了那僧的精魄,陆峰问他附近是否有人修行了“普巴金刚法”,那僧的精魄还真的为他指明了方向,附近无有和无尽白塔寺这般大的寺庙。 但是一些小庙子,还有几个土司家族却还是有的,这其中,就近处便有二处,是修行普巴金刚法的,其中有一家领主,便最欢喜的就是这些修持了“普巴金刚法”的僧人,这位领主地位不低,他驱逐了一些僧,留下来了诸多当年“莲花钦造法寺”的僧人。 稍微在雪地之上画出来了两条路线,陆峰便下山了,第一晚上便睡眠在了雪地里面,密法域的人,指点方向都是很简单的。 便如是“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几个太阳的时间”,“路途之中有个甚么样子的湖”之类,无有说是东南西北的走,左手右手的走。 说左手右手,顷刻之间人家就问,你说的,甚么是左边,甚么是右边? 离开了杂湖朗诺山不久时间,陆峰便看到了满天的风雪,大雪白茫茫一片,上下一片,陆峰也不敢乱走了,他须得在白日里面寻找个安全地点,他至今都无学会打卦,不过不影响他占卜,他止须得拿到了一块石头,将金刚杵再幻化出来——那智云上师的金刚杵,是彻底无了踪迹,但是陆峰的嘎巴拉念珠化作的金刚杵,是可以温养之后,再度幻化出来的,应其本质,陆峰算是看出来了,是他大慈悲韵的幻化。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幻化,便是这一串嘎巴拉念珠将其的智慧传渡给了陆峰,陆峰领悟了其中的智慧,大慈悲韵便显化为了法器,至于说这几位厉诡高僧,陆峰直到现在也无清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况,若是知道了,那他对于佛法的了解应该更加精进。他将石头化为两面,丢下来,那有字儿的一面,便是行走,无字儿的一面,便是休息。 就靠着如此行走,饿了便洗干净双足,盘膝坐下,再洗干净双手,从褡裢里面寻得了青稞炒面塞进嘴巴里面,再塞进去一把雪,吞咽下去,但是更多时候,陆峰是无用吃东西的,陆峰也无知道自己到底打开了一个甚么,但是他的耐力就是源源不绝,一路之上,陆峰依次修行的是“不动明王密咒”、“大手印”、“马头明王密咒”,至于“六字大明咒”无须特意去学习,他转动一次转经轮,便是念了一遍六字大明咒。 他留在了山上,留在了路边的玛尼堆,风吹一次,就是念诵了一次“六字大明咒”,陆峰去为人传递信息,做的也简单,陆峰是带着“卓格顿珠上师”的标记,无尽白塔寺的僧,还有表现出来自己的殊胜,随后远远的传递信息,传递完了就跑。 如此传递,最后一个传递信息的庙子,亦是在大冰川这边,修行“普巴金刚法”最著名的一个庙子,叫做“红树林寺”,是一个不大的寺庙,其中的僧人亦不多,甚至于连学院都无有一个,至于里面的僧,都是附近村子里面的人。 他们这些僧人,都无有什么去学院学习的样子,这里面的一些僧之中,还有一些人是大瑜伽士。 狼皮地图还在陆峰手中,陆峰是打算将这些狼皮地图给了他们的,他们若是愿意去得,那么就由他们去接了这“纰论”的咒,处理其余的“纰论”。 来到了这“红树林寺”前面的时候,陆峰感觉,自己真的来到了一处古地! 第161章 瑜伽师 站在了这寺庙外面,陆峰觉察这一座寺庙绝对不大,最多便只有三两个殿的样子,止此刻,它却有些过于生动活泼了,这密法域外面还是大雪,陆峰一路风雪的走来,止无有想到,抬头便看到了一颗翠绿苍劲的古树,陆峰也无认得这是一棵什么树,这些年在无尽白塔寺念经,都无有去学习什么自然科学。 在密法域这般愈加严苛的天气之下,有此等物,就算是陆峰,都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说了一句“菩萨保佑”,无止如此,这一座“红树林寺”,无有像是密法域大多数的建筑一般,以石头为基材,建立,恰恰相反,陆峰看得,这一座寺庙,更仿佛是一座“兰若”,即从佛法传来之处所说的,在树下的寺庙。 ——这样的寺庙在佛法传来之处,便无多少人,多的是一人,在一棵树下,便是一个修行者,便是一个庙子,树底下的人无了,死了,这一座庙子变成了无主的庙子,便可以由其余的人继承这个庙子。 这一座寺庙也仿佛如此,在这样一棵古劲苍松的老树底下,便是一座寺庙,寺庙门脸看起来亦不大,陆峰将目光留在了这树上些许时间,便看向了这大树底下,这一棵翠绿色的大树底下,便卧着不知道多少只獒犬,这些獒犬浑身脏兮兮的腥臭,其中一只獒犬嘴巴之中,还有仿佛人肠之物,不过看起来,无像是它自己狩猎而来,更仿佛是在这不远之处,有一座尸陀林,这些獒犬经常在那尸陀林之中耍子,带出来了这些尚未腐烂的尸体部件。 密法域盛行獒犬,土司官寨有獒犬,宗本老爷家里也有獒犬,寺庙之中的獒犬也不少,在密法域,犬是一种生产力的工具,是伙伴,是朋友,许多庙子外头会豢养着诸多的獒犬,止偶尔喂一下,这些獒犬便都有自己的本领。 所以在这寺庙外面也有獒犬,也无是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止这些獒犬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可怕味道,所谓尸陀林,便是“弃尸之林”,是一些瑜伽士修行“不净观”,“白骨观”,感悟“生死”的地方,不同教派的尸陀林有不同的模样,便有将尸体丢入其中,不管不顾的,任由他们在里面腐烂的,亦有裹挟着粮食,叫那天上的神鹰,地上的狼吃了的,各有各的手段,传到了密法域之中,不同的教派对于尸陀林亦有不同的看法。 止在无尽白塔寺,陆峰无见过这些,无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外头的大风雪在这法寺之前,便无了甚么踪迹,仿佛是有甚么罩子,罩在了这一座寺庙外头,叫风雪都不得进来的样子。 和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些相比,风雪不得进入寺庙之内,反倒不是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陆峰这几天在一些土司官寨外头,也看到了不止一次这般情况。 当然,附近还有两个宗,陆峰也在这些宗本衙门前头,见到了驱风和驱雪的上师,止不过,不同的寺庙对于驱赶冰雹和驱赶大风的看法,并不相同。 因驱赶冰雹和大风,在有的寺庙,视为修为减退的原因之一,便是不知道这寺庙到底怎么样,是哪一个上师做的这样的举动,越是靠近此处,陆峰便越是感觉这一座寺庙无同于自己见过的庙子。 这一座庙子,外头的墙上,都是涂抹着大血和朱砂的混合,将这庙子变得红彤彤一片,止一个大门不大,底下是石头,上头是木头,门槛很高。 左右也止能叫一个瘦上师走过去。 不像是甚么阔绰的大寺,但是陆峰站在外面,竟然踌躇不敢上前,他拨动着自己手腕上的嘎巴拉念珠,凝神静气的站在外头,那些獒犬都斜睥着他,陆峰察觉到了这些獒犬对他的恶气,陆峰便站在外头不说话。 过了半晌,有一位佝偻着腰的老上师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一件充满了油污的僧袍,赤红色的僧袍已经变得黝黑发亮了,他佝偻着腰走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个褡裢,在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人骨哨子,腰间还挂着一柄斧头,他的腰间还挂着罡洞。 陆峰的目光在他的罡洞那边盯了半晌,那老上师未有搭理庙子外面现出来的一个人,他只是嘴巴之中喃喃自语,念念有词,招呼着自己的这些獒犬,这些獒犬都是庙子里面的狗,外头村子里面的人都是知道的。 那些獒犬看到了老上师,一个个都忙不迭的跑过来,围着那位老上师,那老上师从褡裢里面不知道是拿出来了甚么,丢给了獒犬群,獒犬群都围了过去,争着吃那吃食,老上师将自己的手在自己的僧袍上擦干净,随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了陆峰,他在这个时候才关注到了陆峰,他对着陆峰招手,嘴巴里面嘟囔了一句甚么,陆峰听得清楚了,但却无有听懂。 这老上师的嘴巴里面嘀咕的,是严重的方言味道,已经超出了陆峰能够听懂的极限,但是那些獒犬此刻全部都让开了一条道路,陆峰看了一眼,顺着这一条道路走了过去,那老上师压根就不搭理陆峰,只是在前面走路,陆峰跟着他走了进去,和陆峰所想到的庙子建筑不同。 这一座庙子刚刚进去,就是一道逼仄的巷子,两边都以大量的石头碎块累积而成,堆砌成了两道高墙,无可知道这高墙的外头是甚么。 也许是什么奇怪的阴影,陆峰只觉得自己在通过什么东西的嗓子,走向了胃部,在这逼仄的巷子里面,天光照耀不下来,两边还有积雪,显得此地既阴沉又阴森,也不知道为何,走在这样的小巷子里面,叫人十分的不舒服。 那些獒犬是无敢进入庙子里面的,陆峰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些獒犬全部都散开了,也无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那老上师走在前面,陆峰走在后面,两人都无有说话,陆峰走路之间便抬头四处观看,看到这小巷子上面,都是诸多法幡,这些法幡上面写着咒文,陆峰观,应是某一位菩萨,或者是护法金刚的种子字。 顺着此路往前走,很快,陆峰便看到了里面的庙子广阔处,其实说是庙子广阔处,这里也无见得广阔,走入了这里,便是一个广场,这里面的建筑架构和陆峰想象的也不一样,都是一个个更加逼仄的小房子,全都是用石头搭建而成,不是碉楼,最多也就是一个碉房,不同于碉房的是,这些小房子都止有一个低矮的,走进去的时候,须得低着头才能进入的腐朽木头门,经幡挂在了这些碉房之外。 这里的广场上极具美术功底的诸多青铜器物,热烘烘的气息从这些青铜器物之中传递了出来,烘的这广场上无有一丝丝的雪迹,整个广场上上下都是石头铺就,建筑形式和外面的建筑风格并不统一。 但是直到现在,陆峰反倒是明白了,为何这里叫做“红树林寺”,应在这广场其中,便有诸多的红色树木,生长在了人骨之上。 止这些树木之中也不止是人骨,陆峰看着和这些树木合二为一的瑜伽士,看着树枝气根扎入了这些瑜伽士的身体之中,有的瑜伽士止余下来一个脑袋,其余的器官都应被树吃掉了,但是他还活着。 陆峰看着此幕,久久无言语,这些大瑜伽士身上,诡韵,人气,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诸般的古老气息,就算是陆峰的这一双眼,也看不过来他们到底是甚么。 察觉到了陆峰的目光,那树木里面的瑜伽士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陆峰,便又重新闭上,那一棵又一棵的大树之中,俱都是这样的一颗颗人头,甚至陆峰还能听到这些人头嘴巴里面念诵声音,其中诸多都是梵音,密咒,站在前面引路的老上师来到了一座逼仄的碉房之前,不说话了,示意陆峰进去。 陆峰看了一眼老上师,拂开了卷过来的经幡,他无认识这经幡上面的墓葬主,若是他认识这墓葬主的话,应认识这是“大黑天墓葬主”,周围的咒轮之上,是“大黑天墓葬主”的咒语。 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股子刺激的味道,如同在陆峰的鼻子上砸了一拳,好在陆峰现在已经“火大”,便是这奇异,亦从他的身体之上,分作两半豁开了过去,这一拳还无有落在了陆峰的鼻子上面,就从他身边划过去了。 陆峰双手合十,走进了这碉房里面,整个碉房里面黑漆漆的,到处都是奇怪的味道,这样的黑暗并无能叫陆峰无有视觉,叫他看不清楚其中的情况,在此处,陆峰便先见到了一杆法器。 无有错漏,便是“天杖”,这里所有人,竟然更像是“持颅骨者”,这一根“天杖”通体都是由着白骨铸造而成,在白骨铸造而成的“天杖”旁边,陆峰竟然还看到了一位瑜伽士,他的怀里正抱着他的脑袋。 那脑袋之下,还有一段脊椎,还在往下流淌着组织液。 展现出来了一副“地狱绘卷”。 幸好陆峰也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的僧,见到了这一幕,也无有表露出来什么诧异的表情。 三位瑜伽士呈“品”字形状坐下,这“天杖”赫然就在三个人“品”字的中间,最前面的瑜伽士便是盘膝坐着,手里持有了他的脑袋的模样,至于后面二人,一个比一个显眼,陆峰便是止看一眼,便无有再看了,他们二人将自己变成了“天杖”之上的“现在”和“过去”。 在陆峰的目光都被此处吸引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胡弄不清”的鼓囊声音,陆峰这才发现,原来此间,无算是他自己,一共有四个人。 止那个人坐在了最为深沉的黑暗处,并且因为被诸多的书籍遮掩住的模样,所以陆峰无得看见他,止看见了这里面的三个瑜伽士,相比较于其余的三个人,这最后一个人是坐在了深沉浓郁的黑暗之中,周围的黑暗翻滚着,将他遮掩在了这里面。 若是给陆峰说的最严正的话便是,陆峰能发现他,是因他开口说话了,他说话了便出现了,他若是不出现,那么他便不会出现,可哪怕是他说话,陆峰还是无有看到了里面的僧,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止见到他浑身上下已经腐烂了,那淡黄色的脂肪,粉红色已经不新鲜的筋骨,白森森的骨茬,还有筋骨,都在外面,整个人的脑袋都如此流淌在地上。 在他的背后,是一尊蒙住的,无知道是甚么的唐卡。 陆峰双手合十,对着他躬身行礼,他看到了陆峰,鼻孔之中深吸了一口气,转而之间,便完成了“由死向生”,一层皮子不知道从哪部经书飞腾了上来,落在了他的身上,遮住了身上所有的筋骨,化作了一个精瘦的上师。 张开嘴巴,止说话亦是方言,叽里咕噜,陆峰无得听懂,于是陆峰在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来,那位穿着彩衣的僧看到陆峰不明白,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指了一下“天杖”。 紧接着,陆峰便看到那“品”字后面的两个瑜伽士,将前面瑜伽士的脑袋拿了起来,放在了瑜伽士的脖子上,随后又拿着肠线将其缝合,一刹那之间,便如一只厉诡再度化为了人。 那瑜伽士站了起来,十分古怪的走了两步,再走两步,方才像是一个活人,他面色都红润了起来,那僧人低声的咕噜了一些什么,瑜伽士开口说道:“祝你吉祥。”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各位大修行者吉祥。” 瑜伽士又咕噜了一些什么,瑜伽士听了听,点了点头说道:“佛爷说,他昨晚上见到你来了。” 昨晚上? 陆峰想到昨晚上自己还未曾到这里,但是对方佛爷都这样说了,陆峰也顺着他说道:“是的,这是菩萨的指引。” 那位彩衣僧人又说了什么,那瑜伽士继续说道:“他请你坐下,他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第162章 象征(感谢路过路过的路人) 陆峰盘膝坐下,样子很乖巧,完全无有什么要做“诛”业的样子,也无任何一点想要施展本尊密咒的样子,应他感觉的到,此间上下之弥漫,绝对不是他可降服,他双手都搭在了自己的双膝之上,静静地等待着对面的询问。 那彩衣的僧不知道因为何种缘故,再度被黑暗吞没,影影戳戳之间,根本就看不见样貌,反倒是身边的瑜伽士,他的言语也清楚,止他时不时的便有诡韵出现,叫陆峰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是人是诡,那青色的诡韵俄而化作厉诡,俄而又化作了金刚护法的面貌。 而在陆峰的背后,还有两位大瑜伽士在,时不时从自己身后冒出来的诡韵,叫陆峰浑身不得自在,且那位彩衣的僧,被黑暗吞没之后,他的嘀咕声音之中,魔障丛生,在这样的情景之中,数种暗示里面,若是一个僧无有了不动心,还真的很容易被这些场景影响到,止须得一下,自己的“不动心”受到了影响,那被影响的一处破裂之处,立刻就会被大数量的黑暗侵蚀。 顷刻之间,人便要化作厉诡,陆峰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处于“尸陀林”之中,周围都是挂着筋骨内脏的树,树木旁边,便都是擦干净了双足,濯干净了双手,正在参悟的大瑜伽士,陆峰有了此种感觉,止一下,似乎便要融入其中。 被陆峰立刻拨动了嘎巴拉念珠,将自己也拨正了过来,眼前再度清澈了起来,他知道这应不是眼前这些瑜伽士故意所为,这应是他们的修行,无有了足够修行的人,来到这里,便会被这里沉沦,无有可能活着出去,陆峰无有感觉到自己的古卷发烫。 那瑜伽士听完了彩衣的僧人说完了话之后,说道:“佛爷说,已经有许多其余寺庙、土司老爷家的佛爷也朝着这里来了,他们之中也有人已经来了。 他们说自己听到了消息,是魔口大轮即将出世的消息,这些消息应都是你传递出来的,佛爷说,你最后来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 陆峰说道:“佛爷说的是,佛爷真是佛眼如炬。” 陆峰将狼皮地图拿了出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言语出来之后,说道:“这是‘纰论’给我的,‘莲花钦造法寺’的地图,她言语可以将此物送给了我,但是须得叫我将另外四位‘纰论’一起除掉,我无有此种手段,亦无有此种能力,便止能将此物拿出来,请诸位佛爷降妖除魔。 应我无有此中机缘,也无此等修为。” 陆峰实话实说,无有什么说谎的打算,随后便是一阵死寂的沉默,诸人都未有言语,那僧人不说话,瑜伽士也便不说话,周围的黑暗越发的浓郁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之中传出来了不祥的低语,那瑜伽士说道:“好,东西留下来,你先出去罢。” 陆峰站了起来,缓步推门离开了此处,走出去之后,却看到门口出现了诸多上师,这些僧人应都是他去通知的上师,止这些上师,他们穿着的衣服也无是陆峰经常见到的坎肩和第六阶次第以上的僧人穿着的红色的衣裳,他们穿着的是另外的僧袍,无有多么的厚重,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应该都是修炼了拙火,或者是修炼了其余的大解脱力,止作为“持颅骨者”,他们身上人骨装饰品都很多。 相比较于无尽白塔寺的诸多上师,他们似乎更加对于人骨的装饰物,甚至有几位,身上诡韵森森,陆峰看到了一尊女性厉诡,在一位上师的身上,做明妃状,止被不断的降服,无有形成大乐。 陆峰看了一眼,便不再观看了,这些上师也无有一人搭理陆峰,陆峰对此并无甚么意见,反而乐见其成,金刚乘四部之中,事部,行部,瑜伽部,无上瑜伽部,陆峰也无知道这些上师都修行到了哪一个程度,反正陆峰现在也在事部徘徊,所以对于陆峰这样的僧人来说,他眼前这些上师,都是修行有成的大上师。 陆峰这样的僧在他们眼里是否还能被称之为人,都尚未可知,这些上师也无可能鄙夷一个不存在之物——陆峰这样的僧在他们的眼里可能就属于“不存在”,不存在就不存在吧,陆峰也习惯了,陆峰双手合十等在一边,和这一座“红树林寺庙”之中的瑜伽士相比,陆峰觉着这些人,都比较的正常,起码他们看上去和无尽白塔寺的僧都差不多。 并且他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僧人,和无尽白塔寺的僧人无是一个修行体系,亦就是说,似乎无是像是“六阶次第学位”的学院制度,“由显入密”制度,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修行之法,可能是师徒之间的直接传承,就在陆峰思考这般事情的时候,天忽而黑了,陆峰抬头,随后看到,无是到了天黑的时候,是天上的云朵之中多了甚么,还无等到他看清楚甚么情况,这些云朵便消失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6节 就在陆峰出神看着天上的时候,那小门忽而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彩衣的僧人,陆峰仔细的看这僧,发现这僧人皮肤黢黑,脖子上挂着白骨哨子,不过不是和他说话的,那枯瘦的僧,也无像是瑜伽士。 可是陆峰进去的时候,便只看到了四个人。 现在多出来了一个人,陆峰也不稀奇,这个逼仄的碉房里面走出来多少个人陆峰都感觉不稀奇,这位走出来的上师,他身上应是穿着一件熊皮,走出来的时候,他便化作了一只熊,无有了踪迹。 陆峰便当做自己什么都无有看见,默念“六字大明咒”,过了一会儿,这一只熊回来了。 他示意陆峰和他一起离开,并且在前面开路,其余的上师看着陆峰,随后让开了一条路,他们都无说话,但是都看这里陆峰,看着那一只熊将他送出去,走出去之后,那熊再度化作了一个僧,他将自己脖子上的人骨哨子递给了陆峰,示意陆峰收下,陆峰双手合十收下来了此物,他无知道这是谁的骨头,是一位上师的,还是一位奴隶的?亦或者是死去的某人?都不清楚。 这骨头哨子看起来无有任何“玉石”的质感,止上面用五彩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可以叫人绑在了脖子上,陆峰双手合十感谢眼前的彩衣僧人,彩衣僧人却无有言语,他们似乎都不爱说话。 这僧人张开了嘴巴,便叫陆峰看到了他的舌头,他的舌头被割掉了——无知道是自己割下来的,还是别人割下来的,他手脚并用,示意陆峰将此物挂在脖子上,陆峰依言行止,那僧点了点头,示意吹动了这哨子。 陆峰就如此看了半日,眼前的上师不急不躁,完全没有因为陆峰的犹豫而情感暴躁,他的两只眼睛啊,好像是揉好的煤球一样黑,只是这么一错不错的看着陆峰,无有逼迫陆峰的意思,但是陆峰不这样做,他就无能离开这里,因为这位僧就堵在陆峰的面前,陆峰要是和这位上师大打出手,可能会赢。 但是绝对无可能走。 旁边那些獒犬,便都不是吃素的,它们可无是野狗,它们的牙齿比吃肉的刀子还要锋利,还有,这里是别人的法寺前面,在别人家的门口和别人动手,到底是什么想法? 想了想,还是将此物塞进了嘴巴里面,传出来了凄厉又可怕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是一阵看不见的冰冷大手,快速的抚摸过人的身体,将人的身体之上所有的热气一下子都卷走,叫人汗毛耸立。 就此一下,陆峰感觉自己一沉,似乎是背上了甚么? 对面的上师认真的看了一眼陆峰背上之物,后面的那翠绿苍劲的大树也开始摇晃起来,发出了古怪的,令人一点都不舒适的“莎莎莎”的声音。 陆峰则是看到了两根直矗矗的,僵硬的手臂从自己的肩膀上面垂落了下来,开始不断的摇晃起来,这一种摇晃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便是自己背后之物,可能是一个人,无知道有没有人的驱赶,是处于一种刚刚复苏的尸僵之中。 陆峰无有想到这哨子还有这等作用,叫他更无有想到的是,他背上的这僵尸还是一个话唠哩! “阿耶,啊耶,啊耶”。 在陆峰身后的那话唠不断地说话,连连“阿耶”了三句话,随后便化作了一只鹰飞走了,陆峰背后一轻,他完全无有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情况——这难道是因为他将狼皮地图给了这些瑜伽士,所以这些瑜伽士这背后的这尸体送给了他?要是如此的话,那这“僵尸”化作了一只“苍鹰”又是一种什么情况? 陆峰都完全无知道自己背后的这物,到底是一个甚么东西,陆峰还无有搞清楚,那一只天上的苍鹰就飞了下来,止无有落在了陆峰的背后,而是落在了树上。 看完了这一切,那可以化作熊的上师便不再搭理陆峰了,他转身就走入了寺庙之中,因为寺庙门槛很高,所以他还是扶着墙走进去的,事情便在此告一段落,陆峰则是看着这个人骨哨子,没有将其丢下来。 至于在这一座庙子里面的僧,会不会来山上,陆峰觉得他们是会来的,原因也不复杂,若是他们无有来的打算,是不会齐齐的聚在这里的。 陆峰要离开,站在门口,看着那些獒犬。那些獒犬虎视眈眈的看着陆峰,这一会,可无有老上师给陆峰开路了,陆峰尝试的向着前面走去,那些獒犬竟然也退了。 陆峰松了一口气,那被哨子吹出来的苍鹰消失无踪迹,陆峰转而离开了此处,消失在了风雪之后,庙子前面的獒犬再度趴下,就仿佛是甚么都无有发生过一样,那一只僵尸也无有再跟着陆峰,等到陆峰离开之后,他观着这人骨哨子,再度吹动了一下。 这一会,无有任何的动静,陆峰拿出来了自己的人皮古卷,无有从上面看到任何的标识,止此物——陆峰将其用大慈悲韵包裹起来,这人骨哨子依旧无有甚么动静,就仿佛是无用之物。 “须得找一个明白之人。” 止须得在脑子之中一转,陆峰就知道自己应找到的明白之人在甚么地方了,他人还在杂湖朗诺山上等着他呢,止若是“莲花钦造法寺”出来的僧,瑜伽士,都如此厉害,那为何那个僧会被他如此逼迫? 陆峰想到这里,忽而之间便坐的更加直了,应他现在仔细一回想,便感觉其中便有诸多他无有想到的事情在里面,陆峰拨动着嘎巴拉念珠,想到了他进入见到的那些僧,每一位僧,他们真的都是自己通知到的僧人么? 无知道,天知道,夜晚,陆峰寻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洗干净了自己的手足,开始修行。 止陆峰在当天晚上修行的时候,忽而梦到了一片黑暗,是那卷出来的黑暗,还有那位将自己的头斩下来的瑜伽士,他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一座逼仄的碉房里面,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不止是看到了那前面斩头的瑜伽士,还看到了另外两位瑜伽士,那两位瑜伽士都体现出了“枯荣”二字,在生死之间无尽的流转,在厉诡和人之间不断的转化,看到了这一幕,陆峰无有因为什么原因,忽而想到了“由死转生之轮”。 他们现在的模样,不就是一个“由死转生”的过程么? 不止如此,他们都无有对陆峰作什么伤害,只是在那黑暗之中,不断地进行了这一种“生死之间”的转化,陆峰便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这些东西,便都是“知识”,便是看到都是了不得的机缘,但是现在的问题无是这个,现在的问题是陆峰还未学到这里,就像是他生吞“巫教”的典籍一样。 他无法消化这诸般知识,止能看得表象,无有看懂这到底是在象征什么。 第163章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上)(感谢生死同源书友)(第一更) “是出离心罢,应是出离心罢,上师,你应是修为未有到这个地步,无有看出来此中真意,不过也无甚么大事。” 罗仁上师对陆峰说道。 这应是陆峰从那处离开之后,差不多过了十五个日出日落的时间,到了晚上,陆峰回到了日出寺,路上也无有出现什么稀奇事情,陆峰依言行止,在这通往杂湖朗诺山的路上,也无遇见了什么厉诡,仿佛这游荡厉诡也会在冬天休息一般。 止这么些日子,杂湖朗诺,依旧无有下雪,陆峰将火烧的热热的,再三确定庙子里面无有死人,也无有出现什么异常之后,陆峰放松了许多,罗仁上师一边思考,一边言说道:“上师啊,第五阶次第的学位之后,须得求证的,便是出离心,既然上师一定要听得,我便告知可告知上师,第六阶次第,便是不动心,再往上,便须得证得‘出离心’。 我的上师那个时候便告诉我,许多人虽然入了寺庙,但却无甚么出离心,就如服僧役的僧一般,便将此事情当做乌拉。 作为侍从僧,差役僧的时候,便是如入了地狱,在那无边的业火之中啊,像是熬煮酥油茶一样,被搅拌着,熬煮着,等到有那么一日啊,幻想着自己当老爷,当一个僧官。 可是真的当上了僧官,便又沉溺于这婆娑世界之中,再也无有甚么从苦海之中超脱的心思。 如此,便也无可修的更高一层之佛法,有许多第六阶次第僧考取了第五阶次第的学位之后,做了僧官,经年累月的无可证得出离心,须得上师指点‘修法’,真正了悟这苦海真谛,了得证道。 所以上师啊,你见到那一切,却也是修的‘出离心’的一法啊,但是对于上师来说,此事也无是甚么好事情。 上师,你无得修法,便已经接触到了的此物,接触到了此事情。 放牛的娃子见到了金疙瘩,拉牛的娃子见到了金牦牛,上师,不是好事啊。” 罗仁上师这一会倒是说的真话,这些话语之间也无得说什么错漏,陆峰也是第一次听到第五阶次第须得证道“出离心”,他还知道,第四阶次第须得证道“无垢心”,陆峰再度供奉了一遍罗仁上师,心中自有打算。 须得学习经文,他问过罗仁上师,可以在一起辩经,但是无可以教他经文,这无是说“舍不得”,是“说不得”,五部大论须得他自己寻找经文来看,陆峰暂时也无有想到可以去何处寻找经文。 是无尽白塔寺?还是明理长老庄园?能去的,应都是这二者的地方了,当然,还有一个地方便是“纰论”所言语的印经院,那里必定有诸多书籍,可是那地方,比无尽白塔寺对陆峰还要危险,陆峰听得了罗仁上师的话语,也知道这可能无是甚么好事,但是看便都看到了,搅碎亦无可能。 ‘密法域又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呢?便止都如此罢了!’ 好在陆峰的“不动心”坚固,无可被这“枯荣”二景打碎。 便只好乐观的看。 “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止到了晚上,陆峰出去看了一圈,那狼的脚印越发的多了,但是无有突破了陆峰画出来的那个圈,陆峰无有归来,那些狼都不敢进来,陆峰来了,他们便更加不敢进来了,这样的情况,止须得时时小心罢了,在此期间,陆峰约束了诸人,叫大家无可去外面乱逛,“须都得小心谨慎,不然被人做成了法器,贡品,也无须说的我不护你们。” 狼不是甚么重大的危机,可是那些瑜伽士和僧人绝对是,他们眼中之物和未曾修得他们境界之人的眼中之物,之世界,之道德,之逻辑都是无有相同之处的,面对这样的大修行者,不可能以甚么道德去理解和约束他们。 陆峰提醒他们不可出去乱行,再度进行了辩经,输了之后,去寻得了那位大青山寺僧的精魄,孰料言语出去之后,那僧的精魄愕然说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这个上师,如何这样的妄言?” 还无等到陆峰解释清楚自己说的事情,那僧的精魄就说道:“你胡说,‘红树林寺’止二三僧,哪里有那么多瑜伽士!” 他不许陆峰说话,急急地说道:“对对对,我说的无有错误,哪儿来的那么多的瑜伽士?整个密法域,真正修习的瑜伽士,亦早就无了,层峦更迭,止在中部还有几处,在北边,哪里来的这般瑜伽士。 你无有去寺庙之中,你无有去寺庙之中啊。” 那僧的精魄死死的盯着陆峰的眼睛,看着他,认真又笃定的说道,那僧的精魄都因为忽然的害怕,都似乎是变成了厉诡的模样,十分狰狞,饶是陆峰拙火定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听到了这话,背后还是微微有些发凉。 无是因为眼前这精魄的模样,而是因为这僧的精魄说的话。 那僧的精魄对着陆峰说道:“你去的可以是任何地方,但是绝无可能是‘红树林寺。 ‘红树林寺’也无有豢养獒犬的习惯,‘红树林寺’那二三僧,虽然修行有成,可以伸手取物,连供奉都无需要,但是他们最多是豢养两三犬类,怎么会豢养獒犬? 还有,若是你的言语,哪里来的器?还说甚么‘尸陀林’,‘红树林寺’哪里来的‘尸陀林’,‘红树林寺’虽然修行普巴金刚法,也无学院,也不修行你们的六阶次第之法,可是也无修行‘尸陀林’之法,里面之人,修行的普巴金刚法,无是纯粹的瑜伽士! 所以,所以! 你便是亲眼见到了‘尸陀林’,还有你这人骨哨子,那便是修行的瑜伽士给你之物,这无是‘红树林寺庙’之物,这是‘尸陀林’之物,这是‘尸陀林’之物,是比莲花钦造法寺还要早的瑜伽士的修行之物!” 那僧的精魄看见陆峰的“人骨哨子”,忽而就化作了一阵风,他不敢远离这铁棒之所在,只能在此地不住地盘桓的,说了之后,他住嘴不说话了,陆峰也无有说话的意思。 于是乎,这里,周围的寒风呼呼的刮,刮在了陆峰和这僧的精魄的身上,二人都无有说话的意思,吹动了半晌之后,这僧的精魄方才问道:“这哨子,你吹了?” 陆峰说道:“是啊,我吹了。” 那僧的精魄说道:“吹了,然后呢?便如何?止吹了就无有后果了?” 陆峰说道:“便有僵尸趴在我的背上。” 那僧的精魄左右的看,说道:“你将他带出来了?” 陆峰说道:“无有,应是他自己化作了神鹰,飞了一圈便又落了回去,落在了树上,无有跟着我回来!” 听到了这里,那僧的精魄长呼出了一口气,他对着陆峰说道:“你走差了,你走差了啊,你走的却不是甚么‘红树林寺’,你去的便是‘尸陀林’!我也无知道你是怎么去的那里,但是你去到了无人曾经去过之地方,密法域有诸多地方,言语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便是你去过的‘尸陀林’便是如此。 你无有去寺庙,你就是去了那些瑜伽士修行的‘尸陀林’!止你无有看清楚‘尸陀林’真正的面貌。 你吹动了这人骨哨子,便是唤醒了这哨子的‘主人’,要带着尸体出来。 但是无有想到,你却无有背负这些尸体出来的本事。 呼呼呼,你真是有菩萨保佑,要是你真的将这尸陀林之中的尸体驮了出来,你便是将尸体驮了出来,他们在尸陀林之中是尸体,可是出来了,便会化作厉诡,‘尸陀林’中的厉诡,无是你可以处理、对付的,所以你吹了哨子,便意味着你要背了一具厉诡出来! 此物,此物不吉祥的很! 但是你最后却又无得背负了一具厉诡出来,所以此物对你无有什么作用,我便是你的话,做一场法,将其丢了罢。” 那僧的精魄说道,将此物丢给了陆峰,陆峰接住了此物,听到了这诸般自己未曾想过的事情,他的脑子之中却并不紊乱,不止是不紊乱,他还是十分有条理,陆峰说道:“那便是按照你的言语,我去的地方便是‘尸陀林’,好,可是那些我出来之后见到的上师,他们应是何人? 他们难道也是瑜伽士不成?” 那僧的精魄说道:“这我也不晓得,止根据你说的,庙子里面的确是无有你说的这些人。” 陆峰把玩着人骨哨子,无有再和这僧的精魄说话了,这僧的精魄还在后面叫,陆峰方才回过了头,将盛放了青稞炒米的碗放在了他的面前,那僧的精魄气得大叫,说道:“你便是如此供奉一位上师的?我要惩罚你,我要惩罚你!” 陆峰冷眼旁观,那僧的精魄虽然喊得大,但是却无真的动手的意思,呼喊了半日,这供奉便也认了,陆峰则是去了周围,寻得了石头,缓慢的堆砌了玛尼堆,放在了这山的四面八方,道路周围,静静的等待事情的发生。 第164章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中)(第二更) 陆峰的法幡挂了出去,风一遍遍的吹,日出寺外头到了晚上,都能听到狼嚎叫的声音,那些妖狼围住了日出寺,可是不敢到庙子里面来,就算是无有陆峰在,它们也不敢靠近,这里毕竟是密法域,就算是野狼,吃人的熊,也知道不能到庙子里面放肆。 陆峰的密咒周而复始的盘桓在了整个祭塔之上,他终是学会了煨桑祈福,“不动明王密咒”日日夜夜的加持在了整个日出寺之上,叫这里的每一块石,每一块烟尘,每一点空气之中,都带着“不动明王密咒”的声音,日子倒是如此过的平凡了起来。 陆峰的修行也在缓步进行之间,特别是他的“六字大明咒”的大慈悲韵亦是如此,大慈悲韵的变化又牵扯到了他“马头明王密咒”的修行,佛轮如海,自有无量功德和慈悲不断地推动着这佛轮前进。 无有甚么闲暇时间,陆峰止觉得时间无有一个足够的时候,是时间越走,他就越是感觉到时间的不够,就像是他做学经僧的时候一样,陆峰止觉得时间无比的急迫,无做什么,天就已经到了晚上,他还有许多事情无有做完。 这一天,陆峰再度教育了才旦伦珠一些显学之后,忽而感觉到了一些甚么,他从日出寺出来,就看到了白玛亦望着一个方向,那里浓烟滚滚而出,应是有人在煨桑祈福,从方向看,是另外两处山上的路,无是他经常上山,堆砌了玛尼堆的那一条,有人上山了。 在这本应休养生息的时间,有人上山了。 “本尊。” 白玛看到陆峰走了出来,凑过来说道,陆峰对着白玛点了点头,叫她看护住了诸人,不要叫众人有失,他则是朝着那边走过去,止还无走过去,到了山上,便在山腰的部位,看到了大量的帐篷。 无是一人,一个,是一群僧正在那处工作,他们在距离日出寺峡谷外的平缓地区,建立了一个粗浅的营地,设立法幡,以金刚橛设立金刚法界无可摧毁的帐篷,还有僧人手中持着一铜炉,铜炉之上应是“天龙八部”,这铜炉之中似乎是燃烧着炭火一样的东西,冒出了袅袅青烟,从鼻口细细的喷出来。 这铜炉也就是两个拳头大小,上面有两个锁链,那僧人是手持着上面的锁链在帐篷之间行走,至于那些法幡,法幡之上,咒文繁多,陆峰无认识这是什么咒文,但是那些僧身上穿着的衣服,却也无是瑜伽士的衣服,和无尽白塔寺更无什么关系。 陆峰走了过去,其中旁边巡逻的獒犬发现了陆峰,大吠了起来,唾沫和白雾顺着这獒犬的口中蒸腾、飞溅出来,若不是那些人拉住了这獒犬,这獒犬能上来生撕了陆峰,陆峰也看着这些獒犬,獒犬分为两种,一种是无人豢养的獒犬,这一种獒犬被称之为野狗,注意,是无人喂养,一个人都无,若是说给了这狗子一口吃的,这狗子便就不是野狗。 它止未有被约束,不是野狗,是属于一个村子,或者是一个庙子里面的,它是将一个地方划分为自己的领地,它是属于有主,有地的狗。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7节 还有一种,就是像是这样的,带了出来的獒犬,这样的獒犬生性更加凶残,应它们可无是需要“守”,它们更多的时候是随着主人出去,一起“攻击”的,所以哪怕是面对陆峰这样的僧,这些獒犬也敢于吠叫! 察觉到了陆峰,应他身上穿着的是僧袍,倒是无人拿起来石头抛掷过来。 过了片刻,便来了一个胖大汉子,带着数个僧兵,僧兵们不修佛法,日日夜夜修行的是摔跤、丢石头,是打熬力气,那僧兵他看到了陆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僧?我们的上师请你过去。” 陆峰无回答他的话,但是的确是跟着这朵多僧兵过去了。 越是朝着帐篷群走,陆峰就觉察到这里的人越多,这里的法幡似乎还有其余的作用,反正陆峰若是在外面,是听不到里头的声音,就似是一种“内外隔绝”之关系,一路之上,那些仆役僧各司其职,但是在这些僧人之中,一定隐藏着厉诡。 这一点,陆峰便可以肯定,陆峰在这些人之中看到了播散的诡韵,止不知道这些诡韵是哪一位上师修持的护法神还是其它,初来乍到,陆峰连看都不想要乱看,便止跟着这一条路走。他拨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跟在这一群人后头,他的一双眼睛之中,瞳孔最深处,一只眼睛之中便似乎有一朵不断旋转的金色莲花,在这金色莲花之中,应还有一个“含苞待放”的咒文,但是这咒文无有孕育出来,止随着陆峰这些天不间断的修行,陆峰发现自己开启的“大慈悲韵”之中,不止是手中的嘎巴拉念珠变得殊胜,就连自己的眼睛亦是如此。 是否是“天眼通”无所要紧,便只是多看清楚一眼,也有多看清楚一眼的奥妙,陆峰无有知道这些人哪一个是厉诡,但是他绝对可以这样感觉得到,此处厉诡随着他越是走进去就越是多。 止无厉诡对他的心境有所扰乱,所以陆峰的人皮古卷都一直无有加持的情况,直到快要走到这中间的帐篷之中,陆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诵经声音,好像是多个上师在里面念经一般,陆峰觉察到自己胸口的人皮古卷有些微微地发烫,随即,这种烫的感觉猛然的浓烈了起来。 陆峰止感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就像是鼻子之上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眼睛之中莫名戳满了泪水,就这样么一下,他再度睁开的时候,泪眼婆娑之间,便看到自己眼前的僧兵回头看着自己,止他脸上青黑二色,瞳孔之中化作了两个黑洞,化作厉诡。 察觉到了陆峰的目光,他回头诧异的看着陆峰说到:“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陆峰神色自然的说道:“风太大,吹得眼睛疼,约莫着是我昨天晚上念经心不诚,菩萨的风马在提醒我。” 那朵多僧兵说了一句什么,咕噜了一下,陆峰无有听懂。 但是等到泪水消退了,那僧便变得合适了起来,过来了一位上师,陆峰隐约看到他的身上应也有厉诡的诡韵,一瞬间,陆峰感觉自己仿佛是到了诡窟之中,可是若如此,情况便不可能这般,哪里来的这么多僧,都化作厉诡? 是他看错了? 那上师上前,是一位铁棒上师,也就是护法僧,他看着陆峰,看了一眼陆峰的穿着,想要从他的靴子上面看清楚陆峰是甚么来历,但是他无有看出来,所以他言语说道:“你是什么来处的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峰说道:“这话应是我来问你们,这是无尽白塔寺的庙子,你们出现在了无尽白塔寺的庙子外头,就算是领地里面的犬子都知道应该吠叫两声,告知庙子里面的狗子,你们若是无一点声息呢?” 也无是在骂人,那铁棒上师也不生气,他只是如此看着陆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是无尽白塔寺的上师。 我们原是以为这里的日出寺无有再度修建起来,现在一看,却不是这般模样,止这一会子,长老不在这里,你和我来。 长老去煨桑祈福了,他回来之后也应有一些话语要问你,你可能无知道,你们无尽白塔寺初代的那位‘大学者’,亦是我们扎举本寺的一道法脉,他梦到了自己的本尊在山的那边,降落下来了一颗仙草,落在了山上,生根发芽,于是去那边建立了寺庙,便叫做无尽白塔寺。 所以你们历代转世的佛子去扎举本寺学习,便如同是回到了自家的庙子一样,都是自己人。” 许多堪称是秘密的话语,便轻轻松松的从眼前的这位铁棒上师嘴巴里面传了出来了。 这便是站的高度不一样,得到的信息不一样,诸多在他们眼里不算是秘密的言语,在其余的僧耳朵里面,就是绝密。 这铁棒上师壮的好像是一头牦牛,头上充满了皱纹,每一道皱纹都似乎是要镌刻到他的骨子深处,里头穿着一件黄色的坎肩,外头套着一件有些掉色的僧袍,并且身上也无多的甚么装饰,他的皮肤很黑,比明理长老还要黑,再看他晒得通红的脖子,便可知道他不是黑人,他止是被晒黑的。 带着陆峰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陆峰端详这位铁棒上师,这位铁棒护法的模样,很正直,眉浓耳扩,他盘膝坐下,叫陆峰在自己的面对坐下,陆峰动问他的法号,他说自己是真圆,可以称呼他为真圆上师,那铁棒上师叫那厉诡僧兵去熬煮酥油茶,在这人诡参半的营地之中,等待上师的到来,他们是扎举本寺的僧,是由崇背长老带来的僧团,他们来此是因为山上出现的事情。 他们是为了这山上的魔口大轮而来。 陆峰闻言,拨动着嘎巴拉念珠,想要询问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却无有想到,外面的帐篷被掀开,那僧兵走了进来,随着那僧兵走进来的,还有一位上师,他穿着红色的僧衣,僧袍却和眼前的真圆护法不一样,他头上带着的帽子,更像是陆峰见过的瑜伽士! 第165章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下)(第三更) 对着这些扎举本寺的人之中出现了瑜伽士,陆峰倒是无有错愕之感,应大青山寺那僧的精魄说过,“莲花钦造法寺”破败于一场天火之后,其中还幸存下来的僧侣们便四散离开,各自寻得了生路。 其中大部分去了大草原,建立了大青山寺,也即是“诸佛讲经之林”,在其中修行,还有一些僧侣去了扎举本寺,所以扎举本寺有当年莲花钦造法寺的僧人,亦无是甚么稀奇的事情,和扎举本寺得到了消息,提前于别的寺庙之前来到了山里,扎举本寺之中多了一位以前“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一点都不奇怪。 止所有人的叙述之中,都无有准确的时间确定那“莲花钦造法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天火,那些离开的僧侣们,到底活了多少岁,反正陆峰很清楚,若是自己无有被更厉害的厉诡侵蚀,亦或者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他活百岁以上,绝对无有任何的问题。 便只是百岁,或许对他来说止一个开始,那按理来说,那些佛子,都应可修持的更长时间,便是数百年,对于一些修行有成的大僧侣来说,也无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情,可是若是如此,便又不能和转世重修的护法、佛子,乃至于“呼毕勒罕”,“呼图克图”的例子相印证,所以陆峰也无知道,这些来自于“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们,到底还是以前的那一批,亦或者是通过另外的,陆峰所不知道的“法”,传承下来的另外一个“自己”。 无有先后的时间,所以陆峰也无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准确的发生在什么时候。那位瑜伽士走了进来,眼睛就一错不错的看到了陆峰,陆峰在他的身上也感觉到了诡韵,陆峰是不相信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厉诡,扎举本寺所有僧侣都是厉诡,这绝无可能,反而是这一种“既视感”,“闪回的看”,叫陆峰想到了“预示”,和梦境仿佛的预示。 是这些僧侣,应该要出大事情,便都要化作厉诡? 这方才是比较贴合实际的可能! 思虑如电之间,真圆护法见到了走进来的那位“莲花钦造法寺”一法脉的上师,立刻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土登达娃上师,是什么样子的吉祥的白鹿带着你来到了这里? 上师,我们无有听到任何一点声音。 一定是我叫那些污秽的侍从僧们的言语堵住了耳朵,没有听到你吉祥的脚步声,一定是这‘钉钉框框’的开凿石头的声音太过刺耳,叫我无有听到你吉祥的呼吸声。 我便立刻去外面,用鞭子抽打那些侍从僧,叫他们得到应有惩罚。” 那位叫做土登达娃的上师坐了下来,他坐下来,真圆护法和陆峰便只能站着了,土登达娃上师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金刚橛,身上带着一股子甜腻腻的,蜂蜜和青稞酒的味道,他坐了下来,看着真圆护法,并不搭理他说的话,而是开口指令他说道:“真圆,你去外面,不许叫人进来,我有一些话要和这个僧人说,要是你的本尊上师来了,你便告诉他我也来了,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带给了他,还有,我的马儿便是要吃甚么,你便叫他去吃,无要搭理他。 若是他无得高兴了,你便用这鞭子抽他,叫他安稳一些。” 土登达娃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根鞭子,这一根鞭子上面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臭味和怨气,陆峰看了一眼,土登达娃说道:“这一根鞭子,是用十个夭折的男娃子,十个夭折的女娃子,十个横死的男人,十个横死的女人…… 还用了十个生辰在普巴金刚的圣诞时期的男人,十个生辰在孔雀明王时期的男人……” 土登达娃上师解释清楚了这件东西,他如此言语自然无有什么废话在里面,他便是告诉真圆护法此物之危险,“你要小心着,这是用来抽打厉诡的鞭子,若是我的马儿要吃你,你便用这鞭子抽打他,但是这鞭子抽了他一下,他过些时日,便要多吃一个人。 你无要叫他把这里的人都吃空了,吃干净了。 还有,你若是使用了这鞭子抽打我的马儿,你便须得记住了,用了这件东西,你晚上念经的时候,便要用大肉和赤红甘露作为贡品,放在嘎巴拉碗里,在帐篷的右下角。 到了晚上,你无论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都无要出来,直到大日出来,你就去那嘎巴拉碗旁边看一眼,看看里头的大肉和红甘露是否腐烂了,生出来蛆。 要是有了蛆,你便看看这蛆有没有你的一根手指头长。 若是有了,你就将这蛆烧了,喂给随便一个僧,叫他打马就走,无要在此地停留。” 土登达娃上师事无巨细的将事情安排给了真圆上师,真圆护法一点都不敢违逆这位土登达娃上师的意思,他连连的说道:“真圆记住了,真圆记住了。” 刚才离开了帐篷。 他看也不看陆峰一眼,就从帐篷里面走了出去,手里拿着土登达娃上师的鞭子。 这位叫做土登达娃的上师看到此处止余下两个人,他的眼珠子里面却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陆峰,他的脚下出现了一层层黑色的波涛,这波涛来的凶猛,来的无有痕迹,像是无尽的湖边波纹一样,忽而的从眼前的土登达娃上师的脚下“喷涌”出来,一遍遍的冲刷这里。 陆峰见状,立刻默念“六字大明咒”,在自己脚下生出来了一朵金色的莲花出来,将这些黑色的物质全部都挤压到了自己的莲花台之外,无要那些污垢污染了他的双脚,叫他不得洁净,至于说偶尔飞溅过来的污垢,却无能贴染陆峰的身上,被陆峰火大之后的那一层豁达都给豁开出去。 那上师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应他要做的压根就不是来对眼前的僧做些什么,这些浓稠的黑色物质在他的身后逐渐堆砌起来,不断地落下又堆砌,最后化作了一道袍子,有了颜色。 在这袍子的脸上还挂着一张面具,陆峰若是完成的小五明的学习的话,他应可认识这一张面具代表着的是甚么,止不过此刻,这面具是甚么,却不是这般动作的主要目的,便在陆峰的眼皮子底下,在这袍子底下,伸展出来的诸多苍白诡手。 这些诡手的手中,一个又一个的湿头颅被他们提在手中,每一个头颅,都可以叫人看出来面目的狰狞,死亡的不吉利。这袍子就在土登达娃上师的身后,土登达娃上师看着陆峰,诡气森森的说道:“你见到的那些‘生番’,是不是就是这些?你便是告诉了‘尸陀林苦修士’,这些‘生番’还有一个祖母,她称呼自己为‘纰论’?” 陆峰止扫过一眼,就知道这些人都是“生番”,看起来事情果然和陆峰想象的一样,这些僧侣们无是处理不了生番,他们是因为某一些原因,将这些“生番”养在山上,要是真的遇见了甚么,便如现在一般,一个不留。 陆峰扫了一眼,说道:“其中唯独少了一个人。 ‘纰论’不在。” 土登达娃点了点头,他言语说道:“不错,我去的迟了,到了的时候,你说的‘纰论’便已经走了,无有留下来什么踪迹,就连地下的‘呼呼婆寂灭魔口’也无有了痕迹。 止如果他说的无有错漏的话,那黑绳魔口大轮,也的确到了时间出现了。” 土登达娃说到了这里,那周围浓稠的黑暗物质开始朝着他的脚下重新聚集起来,外面亦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到了最后,那一件衣服和诸多湿头颅也消失在了土登达娃上师的脚下,土登达娃上师说道:“止你好大的胆子,连‘尸陀林’都可以去得,怎么,你无有背出来一尊厉诡出来?” 这一会,土登达娃说的和那僧的精魄一样了,“尸陀林”还真的是埋葬厉诡之地? 陆峰言语说自己无能背得动任何一尊厉诡出来,那厉诡应是留在了“尸陀林”外面的树上,化作了神鹰。 土登达娃示意自己可以帮助他看看那白骨哨子,陆峰拿出来了白骨哨子,土登达娃端详一二,说道:“不错,是‘尸陀林’的厉诡哨。 便是我们这些‘莲花钦造寺’的人,见到了这些苦修士,也须得皱紧眉头,无有想到你还是大胆。” 他言语说道,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情形,比陆峰想象的还要复杂,当时那位大尊者建立的莲花钦造法寺,因势利导,其中整个法寺的法台法脉之中,少不得当年来到了密法域弘扬佛法的外来僧人和本来的“巫教”相碰撞,撞击在了一起之后,相互妥协之物。亦也有原来“巫教”的一部分,更有一些,是未曾被密法域同化的一部分修行之法,其中“尸陀林”的瑜伽士走出来的,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一条路,就算是到了后来,“莲花钦造法寺”都不见了,这些“瑜伽士”亦还在修持自己的法。 土登达娃上师说道:“止他们的法,已经近乎于外道了!” 第166章 群英荟萃 可以看得出来,同样是从“莲花钦造法寺”之中走出来的僧侣,土登达娃对于这些瑜伽士的修行手段,并不认可,甚至于说出来了“近乎于外道”这样的强烈指控,陆峰对此不置一词,他就是闭上嘴巴,一句话都无有说出来,只是做出倾听状便可。 那无是可以置喙的人。 他的地位不够。 止须得安心在这里当一个倾听者便可,眼前的这位上师说甚么,他听甚么,是不是外道,怎么样子的外道,都不是他可以评论的事情,他的身份地位,完全不足以和眼前的土登达娃上师言语说话,止须得弓着腰,双手合十,以虔诚的姿态听着土登达娃上师说话即可。 土登达娃上师忽而站了起来,他用手摸了陆峰的脑袋,用以赐福,又将人骨哨子递给了他说道:“我还无有问过你的名字——哦,原来你叫做永真。 很好,永真,这件法器,你便拿着罢。 这人骨哨子,也不是无有作用,它便和训狗时候的哨子一样的,它可以叫周围的厉诡都朝着你聚拢过来,至于有甚么用处,我便不知道了,止你须记得,这人骨哨子轻易不能吹起来,那些‘尸陀林’里面的苦修士到底是修的甚么,我也不清楚,但是他们给了你人骨哨子,你便拿在手上吧。 止一点,以后少些牵扯那苦修士,‘尸陀林’的苦修士自成一派,当年便是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也有不少的上师对他们不待见,止这些苦修士便是辩经,也是一把好手,不少人和他们辩经,被他们辩驳的割首斩颈,化作无腔厉诡,并且他们修行,和厉诡牵扯极深,你也无知道和你说话的,到底是厉诡还是活人。” 陆峰听得清楚明白,这位土登达娃上师应是害怕自己和这些“瑜伽士”有甚么牵连?陆峰说站着说道:“上师,事情无是如此,我便只是想要将事情传到‘红树林寺’去,无有想到未有到了‘红树林寺’,最后却到了‘尸陀林’。 我止修为不精,无有甚么高深的佛法,所以未曾看懂甚么是‘尸陀林’,甚么是‘红树林寺’。” 陆峰将事情解释清楚,土登达娃上师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他说道:“你做的很好。” 天快要黑了,陆峰告辞,土登达娃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既然已经见到了这位可以做主的上师,陆峰就无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搞清楚了这些人的目的之后,回到了寺庙,直接封锁了庙子。他此一趟,便看清楚了扎举本寺庙的上师们对于无尽白塔寺的态度——他们都将无尽白塔寺作为自己的下属属寺,那么无尽白塔寺的僧人,也应是扎举本寺的杂役僧,陆峰这个僧侣,在他们看起来是一个下属属寺的僧官身份,所以若是真的斗了起来,陆峰这个僧官,很有可能被当做一个头人支使。 换而言之,最有可能的是他须得朝着这些僧侣供奉足够的人肠,人头,人肉,人血等物,方便这些上师念经用。 虽然陆峰在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的施展了密咒的藤箱,但是密法域,何种事情都会发生,就算是陆峰亦无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甚至还有可能,陆峰会被当做炮灰填上去,所以陆峰闭门谢客。 “封闭了庙子的门,谁都不许出入,外头的碉房先不用建了。” 陆峰回到了日出寺之后言语说道。 罗仁上师出来之后,很快便看到了陆峰的神色变得舒缓,陆峰忽而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事情应还无有发生到了无可违逆、阻止的程度,密法域就是如此,从来无有安全两个字,应密法域的这个组织架构,便止清楚明白的告诉别人,止在金字塔最上面的人,方才是最安全的人,除了这金字塔最上面的人,其余的人都是奴隶,都无有任何的安全之感,这种不安全感觉甚至到了更高层次的僧侣、领主的身上,止他们不像是奴隶那样,朝不保夕。 陆峰很快就搅碎了所有的不安心态,应恐惧和焦虑不会对他现在的情况有任何的帮助,止会叫事情愈发的恶化,想到了这里,陆峰摇动了自己的转经轮,说道:“一切都如旧,山那边的事情,和我们无有关系。” 止不过是不是有关系,陆峰心里还是清楚的,这几日的时间,陆峰便看到了不止一处煨桑的烟雾从山上飘忽起来,应不止一处人来了,陆峰现在不想要知道扎举本寺和其余的寺庙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自从他走路都能“迷路”到“尸陀林”,陆峰心里面便清楚了,密法域的许多路,都须得看着别人。 看那些人想不想要人走上去,不想的话,你如何都是走不过去的,若是你想的话,便是站着不动,你都能到达那地,陆峰修持密咒,等待着时间的过去,他亦是心里很清楚,出不出现问题,什么时候出现问题,应就在这几天了。 陆峰选择了旁观,这也是他想要事情走的方向。 他将狼皮地图给了“尸陀林”,便是不知道“尸陀林”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了。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8节 陆峰念持着密咒,静静的等待着天时的发生,大慈悲韵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金色莲花,再度渗透到了整个碉房之中,那另外一瓣莲花却还是犹如一瓣若开若现的莲花,无有甚么打开的样子和面貌。 想要打开这一瓣莲花,应还须得不少的时间,不过山中多了诸多玛尼堆,还有陆峰时时转动的转经轮,每一次念起来的“六字大明咒”,就是一段慈悲本身,罗仁上师走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碧蓝色的天空之中,留下来的这黑烟的痕迹,言语说道:“好久未曾看到这般情形了,杂湖朗诺山好久无有这般的情况出现。 这是来了多少人啊!” 陆峰说道:“多事之秋。” “是啊!” 罗仁上师附和陆峰的言语,二人便都不说话了,陆峰不断地念着“六字大明咒”,站在了晒经的顶楼,好似是一尊石雕,当天晚上,就算是正在修行的陆峰,也感觉到自己脚下一阵震动,将盘膝坐下来的他几乎都跳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感觉宛若是有人拉着那攻城大炮给自己不远处的碉房来了一下,那些未有睡着的人都醒来了,他们都惶恐的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发生了甚么,只有陆峰是最为安静的。 ‘那边打起来了。’ 陆峰从楼梯间下来,便看到了睁着眼睛,惶恐的诸人,还有下面受惊的驮口,牦牛,陆峰从祭塔上面下来,示意诸人都不要紧张,这都无是甚么紧要的大事情,“是山的那边,和你们无关,都睡吧。” 他还亲自和白玛下去,护持的住这些牲口,叫它们不至于出去,陆峰再度上去,安慰了其余人,不过其余人睡了,陆峰却无有睡去,他和罗仁上师,白玛护法神一起站在了晒经的台子上,看着远方。 今天晚上无有什么月亮,但是接二连三的碰撞的声音,却叫陆峰心里记恨清楚,在山的那边,应该是有人斗法,甚至于陆峰还看到了一道道赤红色的光芒从远处飞了起来,还传来了洪亮的密咒声音,整个杂湖朗诺山都可听见这密咒。 但是听到是听到,这密咒是哪几个字,却无人知道。 罗仁上师说道:“是六臂玛哈嘎拉本尊的密咒,是六臂玛哈嘎拉本尊发怒了!是扎举本寺修持了六臂祜主密咒为本尊的上师动手了!” 陆峰无有说话,这应该是扎举本寺不知道是谁的护法上师勾连了山上的六臂祜主留下来的佛韵,在和不知名的敌人斗法,陆峰也无知道这些斗法的人,到底修为有多高,修行到了哪一步,但是他知道,莲花钦造法寺绝对不容易进入,不然的话,莲花钦造寺庙之中若是有文字和佛像,是不可能那样放在里面的,早就被人拿走了。 且这些东西,一定重要,不说其余,便极恶十轮之中任何一个,便都无是普通之物,其实就算是现在,陆峰也无知道这个极恶十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密法域,应此物便是应存在,也应存在于地狱之中。 出现在密法域,反倒是稀奇了。 陆峰看着远处那流落出来,直冲霄汉的诸般凌冽光芒,一言不发,带着白玛护法神和身边的罗仁上师站在一起,这样的动静持续了一个晚上,陆峰也看了一个晚上。 直到快要到了天明的时候,那边方才稍微停顿了一些,也是早上的时候,终是有人前来了,请陆峰过去,说是要叫陆峰过去为诸人诵经。 陆峰无有拒绝,也不可能拒绝,他来到了营地,发现这营地之中,壁垒分明,竟然分为了六部分,各自挂着经幡,陆峰看了一眼,竟然发现这些经幡,他都认识! 是扎举本寺,几位大“巫教”家族的经幡,应是他们都到了,陆峰止看了一眼,就跟着那僧去了扎举本寺。 叫陆峰无有想象的是,就是这一晚上的时间,陆峰便在中间的大帐篷之中看到了为数不少的伤员,这些僧人都躺在地上,止看了一眼,陆峰便知道他们都害了病,也无知道是甚么病,但是绝对都是传染病,和花龙无有关系,几个医僧忙碌的前脚打后脚,扎举本寺庙和无尽白塔寺不一样,扎举本寺庙有完整的“医僧”传承制度,这些僧人亦都可以用密咒来救护诸人。 这些医僧将手里的药丸子塞到了受伤的僧身上,他们也有人在为僧侣们加持密咒,这些人自然是无知道陆峰修持“六字大明咒”的,但是他们也的确是须得一些僧侣祈福,其中一位年老的僧人看到了陆峰,说道:“你来,你会甚么咒语?” 陆峰老实的回答说道:“我会‘六字大明咒’。” 陆峰是认真说此言语的,不说其余,他的那“不动明王密咒”并无是在这里做息业的,“马头明王密咒”也不如陆峰的“六字大明咒”来的殊胜,所以陆峰老老实实的说他会六字大明咒。 那年老的僧就算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然而听到了这话语,他也忍不住停下来了手中的活计,看了陆峰一眼。便是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甚么都无有说出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开始念了。 虽然陆峰无有带着自己的嘎巴拉碗,也无有带着嘎乌盒子,但是有些事情是骗不了人的,比如说陆峰此刻修行到了火大圆满和水大圆满之后,身上一尘不染的气息,便是在了这帐篷里面,陆峰身上也带着一种“清净”的感觉,他就站在这里,和旁人就不一样。 结果这般情况,他便只是会一个“六字大明咒”,这言语出去,就算是忙得脚不沾地,这几个僧也看了陆峰一眼,止“六字大明咒”就“六字大明咒”吧,有也比无得好,这几日那些其余的僧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一次就算是扎举本寺,亦是动了大干戈,陆峰坐在了这里,为诸位加持六字大明咒,止六字大明咒出来,陆峰的每一个字都有大利,无有什么咒轮,也无有什么光彩。 这一会子,便是连金光都无有了,陆峰拿出来了转经轮,一边摇晃,一边念出来了“六字大明咒”,他行走在这些受伤的僧人身边,起慈悲普济心,动妙胜百宝之念头,行“布施”之手段,陆峰愿意将自己的“慈悲”和“智慧”都“布施”给眼前这些人,他便如摩尼宝珠,原还是带着“布施”的目的的,无有想到走着走着,便无甚么“布施”的想法了,便在这些人之间行走,那慈悲如甘霖撒了下来,落在了这些僧人身上,减缓他们的痛苦。 无有根除他们身上的这龙病,但是止稍微止一下瘙痒,已经是大功德了,其余三个医僧见状,一位说道:“药王菩萨保佑呵,了不得,了不得。” 几个医僧连忙上去,帮助这些僧遏止住了身上的病患,将他们救过来,陆峰则是依次行走,无有甚么停下来的打算! 第167章 声势浩大 陆峰以大慈悲韵不断地化作甘霖,落在这些受伤的僧人身上,减缓他们身上的痛苦。其实陆峰从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僧人身上的伤势。 他们身上的伤势,整齐统一,无是利刃加身的伤口,也没有高处跌落下来的跌打损伤,和去冰川高原山脉常见的伤口都不一样,反倒是身上各处,都是病害留下来的痕迹,更像是入侵了“龙”的地盘,叫“龙”感觉到了不喜,并且昨天晚上在杂湖朗诺山之后传出来的这巨大声音,若是山中还有“念(年)”神,神便应该发怒,但是“念”神若是发怒,无是会出现这等龙病,念神主掌的是天灾。 所以他们的伤势,叫陆峰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来那些上山的人到底是步入了什么陷阱之中,难道说是莲花钦造法寺之中,还有“龙”在里面不成?不过这些人都言语不得,陆峰几遍“六字大明咒”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停止了自己持咒的动作,“六字大明咒”修行到了大殊胜地步,自然可以做到“一字”可医治百病,可是真的到了那个境界,陆峰也无用现在这么被动了,他的“六字大明咒”,止能减缓这些人的瘙痒、疼痛。 陆峰便看着这些人身上的伤口都化作了偌大的水泡,黄绿色的脓水从他们的水泡下面渗透了出来,展现出来了一种浓稠的腥臭味道,再加上那些僧时不时压低发出来的哀嚎声音,叫整个寺庙之中充斥着一种令人难以形容的大悲。 陆峰再度想到了自己见到的“场景”,心中的不安再度转了起来,他无有想到有了地图,这些僧亦会如此的伤亡惨重,并且陆峰很清楚,这些僧在拿到地图之中,一定会研究清楚这地图是否可靠,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这些大僧侣的身家性命,陆峰相信,这些僧侣上师是不会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的。 那年老的医僧是这里的持咒士,他的身上亦也有佛韵出现,他持着密咒,手里亦是拿着丸药,旁边还生着火,时不时他就叫身边的两个医僧将草木灰贴在了这些人身上,若是遇见了严重的,他还会用唾沫吐在那人的脸上,嘴巴里面念着叫甚么厉害。 到了后面,这医僧则是舔一舔自己的食指,在这些人的身上涂抹一下,他口中念着密咒,按照道理,在这个距离,不管他们说甚么,陆峰都可以听得很清楚,偏偏在这种情况之下,陆峰甚么都听不到,这止说明一件事情——他念的是有效果的密咒,他也是一位持咒士。 他又叫其余的医僧手里持着一盏酥油灯,将其放在了这个人的右肩膀上,随后他低声的持咒,一遍又一遍。 “南谟, 薄伽伐帝, 鞞杀社, 窭噜薜, 琉璃 …… 三没揭帝莎诃。” 重复再三的修持之后,那年长的医僧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肩膀上的酥油灯还烧的旺旺的,他方才松了一口气,手里拿着一碗水,开始不断的念诵着密咒,一百零八遍之后,将这密咒给受伤的僧灌了下去。 陆峰双手合十,站在一边,看到那喝了水的僧的确是舒服了许多。 止这个时候,陆峰觉察到了不对,他觉察到了帐篷外应有甚么在偷偷地窥探他! 陆峰立刻走出去,掀开了帘子一看,外头人来人往,火焰通明,无有什么人有时间朝着这边看。 止陆峰一个,掀开了帐篷朝着外面看。 ‘不可能是我看错,应是有东西在朝着这边偷看,但是却无有被我抓到。’ 陆峰根本就没有升起来自己看错了的念头,修行到了他这般情景,便是晚上做梦,都无是正常情形,不可能自己在这里看着受伤的僧人,就会产生错觉。 陆峰拨动嘎巴拉念珠,走出了帐篷,开始围绕着帐篷念咒,止这一次,他念的无是“六字大明咒”,他念的是“马头明王密咒”,在被马头明王镇压的山上念诵马头明王密咒,勾连一丝丝的马头明王的厚重。 陆峰便越是走,越是觉得自己脚下似乎是沾染上了甚么了不得的沼泽,一举手抬足之间,都须得耗费万千气力,这叫他留下来的脚步极深,陆峰还对着风吐唾沫口水,大声的拍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不见。 可是陆峰还是感觉自己背后阴森森的,在这营地之中,陆峰竟然感觉到了“孤寂”。 ‘须得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陆峰立刻就下定了决心,这营地大大的不对头,须得小心谨慎,如此加护了半晌,里面的三位医僧也出来了。 也无是需要无日无夜的加护这些病人,等到这些人沉沉睡去,这三位医僧便请陆峰出来,一同去休息。 他们三个人,两人分别是一家子的兄弟,叫做大小尼玛,另外一位僧,便是那位比较年老的僧,叫做达夏上师,三人都是扎举本寺之中的医僧,扎举本寺的医僧无有像是学经僧一样如此繁复的次第,就算是扎举本寺,对于医僧的维护,其实亦不多。 因其实许多密咒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可以做息业,许多殊胜的密咒,本身就具有四作用,增怀息诛,无须得特意的修行息业,所以也无须得专门的僧侣来做医僧。 并且对于医僧来说,扎举本寺,便止得二阶次第。 第一个阶次第,便是初学者,便须得学习采药,种药,制药,学习数种密咒,止许多密咒,都无像是护法咒这样修持了不动心方才可以开始修行,但是就算是这样,作为持咒士,他们能够修持的密咒也有限。 许多咒语,无有做“诛”业这样的“霸道”,须得日日夜夜前行供奉,可是医僧又哪里来的什么资粮?并且许多咒语,便像是陆峰见到的,须得十万遍,十万万遍的诵念,方才有了效果,止其中一点心不诚,便就失了作用,消减了作用。 止这个过程,便是对于心的一种大考验。 稍有动移,便立时见效——无是见功效,是见到退步的效果。 他们修行最多的亦就是度母咒,再有一二密咒,也无是陆峰能问出来的了。 四人行走在帐篷之间,陆峰以大慈悲韵加护,三位医僧在陆峰的大慈悲韵下,亦显得十分平和,和蔼,松弛,陆峰和他们交流也十分简单。 在第一阶次第的学习之后,便是第二阶次第的医僧学习了。 这一回学什么,就要看寺庙之中有甚么了。 像是无尽白塔寺。 无尽白塔寺在这一片,几乎是空白的,也无有甚么阶次第学习的说法,医学院的医僧培养,几等同于摆设。偌大一个寺庙,就几个医僧,手段亦不怎么高超,也未见的他们救了几个人。寻得他们的,穷学经僧哪里来的钱来看病?医僧来了,说一句“救不得”就算走了过场了,也既是得了病死了便死了,还不如牛马。 至于那些农奴,他们还不如草绳哩。 穷上师好歹值个牛马,他们连牛马都不如哩! 至于治得起病的那些上师,哪个还要这些医僧来救他们?见他们?他们比医僧可厉害的多。 扎举本寺在这一方面,便稍微好一些。 有了这阶次第往上学习的道路,也有了医学院。 止到了第二阶次第,其实到了后面,便也是寻得一位本尊,以本尊的密咒继续学习,供养一位本尊,寻得一位本尊上师,不断的“受戒”,“灌顶”,“布施”,如此依次第往上,其实这样下来,便是也走上了“由显入密“的老路,亦还是要继续学习经典,并且因为最早许多年未曾学习经文的缘故,导致起步比较晚。 后面的学习,也未曾见得可以比别人要快,要强。 所以许多僧,也不会去选择做医僧。 再者而言,就算是如此,整个医学院,亦无需要多少的僧人,就算是想要进入,亦进入不了,学经僧也无可办法去转行,只能每一年医学院去挑选学经僧。 陆峰行走之间,便已经将扎举本寺的一处学院,了解的干净透彻了,而这个时候,他们还无有到医僧们休息的帐篷呢! 到了晚上,营地之中也十分繁忙,无有新的受了伤的僧人,但是陆峰行走之间,也无知道别的帐篷发生了什么,因这些帐篷的门口,都有一位二臂祜主在守护,联想到了这守护帐篷的金刚护法,陆峰就明白,在这里守护帐篷的本尊,便应该是他需要修持观想的本尊,“宝帐怙主”。 大手印欲要“意之大圆满”,身意大圆满,完成大手印无上瑜伽部的大成就,必须要观想的本尊。陆峰看到那帐篷帘子上的“宝帐怙主”是一个矮胖,浑身漆黑的护法,应也是忿怒尊,所以可见十分狰狞。 他脚上踩踏着生障魔,和不动明王一样,亦也有蛇饰,五骷髅法冠等等,手持一旃檀木梃杖,再拿金刚弯刀,有嘎巴拉碗,其中盛满了佛敌的鲜血,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怕,他在此处,就是在守护帐篷,自然,也在守护帐篷之中的秘密。 所以在帐篷之中说话,谈论的言语,都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陆峰看到了这帐篷上的宝帐怙主。 若有所思。 这是将宝帐怙主当做“门神”了,可宝帐怙主,不应是在神龛里面供养的么? 不过,陆峰也无现在观想的打算。 止光是看见这在帘子上的“宝帐怙主”,可修行不成,观想不得。他须得去坛城之中学习,但是他想到了今日未有在受伤的僧人帐篷里面,见到宝帐怙主,他问达夏上师为甚么? 达夏上师解释,那受伤的僧人们都污秽不堪,无可供奉宝帐怙主,宝帐怙主会因为如此怠慢了他,离开这座帐篷的。 陆峰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路上未出现什么波折,达夏去了他们这些医僧的帐篷,小尼玛无要叫陆峰动手,自己生起来了火,开始熬煮酥油茶,将珍贵的盐巴撒入了茶桶之中,准备了多多的酥油,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几人坐下,达夏由衷的说道:“这位上师的‘六字大明咒’,是我见最殊胜者,上师应已经有了大慈悲心,这可真是了不得哩。 我老达夏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多少上师将这法修炼的和上师这个模样哩。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19节 上师以后一定是一个有大成就者的人啊!” 这位年老的医僧说道,表情之中都是敬佩,连胡子眉毛和脸上的沟壑之中,都带着满满的羡慕之情,老达夏也无乱说话,须知道在密法域,大字,本身不能乱加。 慈悲,大慈悲。 智慧,大智慧。 法寺,大法寺。 法王,大法王。 这些词语,加上了大字,都是不同之物。 慈悲心难得,大慈悲心更加难得,陆峰闻言,欲打算和这位老达夏再度谈论一下佛法,扎举本寺,孰知道今天晚上,山上也不太平,那“轰隆隆”的声音继续从山的那边传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止这一次,也许是离得近的缘故。 陆峰清楚的听到了两道密咒的声音。 一道密咒陆峰还听的很清楚,是“马头明王密咒”的声音,是密宗的不共护法马头明王的咒语声音。 听到了这声音,陆峰和达夏,大尼玛走了出来,达夏和大尼玛什么都没有看到,止陆峰看的很清楚,在山的那边,应该是下雪了,鹅毛大雪,似乎都带下来了可怕的诅咒,叫人失温而死。 但是很快,天空之中出现了马头明王的咒轮。 马头明王的咒轮散发出了湛湛的,浅红色的神光,这些神光游离在了山的后面,发出了如雷鸣一般的声音,但是在这雷鸣一般的声音之中,陆峰看到了无数的诡韵逆行伐逆而上。 陆峰看的清楚,这些诡韵化作了一道大轮,在这大轮之中,伸出来了一只手。 捏向了马头明王的咒轮。 随即,两道力量撞击在了一起,便如同是天上再度打了一道惊雷,声音嘈杂的陆峰都不得不掩上耳朵,朝着后面退了两步。 在这山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和他和了让上师背上山的马头明王做对抗! 第168章 诡念经(上) 斗法一夜,营地之中的僧众都无有睡眠,就算是换着休息,其实亦是在做准备工作,就像是受伤帐篷之中的看护,虽然四个人都离开了,可是也有僧侣在里面看着,止那僧人是侍从僧,可施展一些残缺密咒,但是密咒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他们止负责生火,看护,不叫里面的受伤的僧众冻死在里头。 整个营地灯火通明,许多僧眼睛不好,无能在晚上看清楚黑暗,所以为了叫他们更好的做活,有护法僧专门带着火把,在四处转悠,整个营地热闹非凡,陆峰看的清楚,他旋着边儿喝酥油茶,小尼玛站在陆峰身边,为陆峰添茶,这酥油茶的油厚厚的一层,要是喝的迟了,便会化作厚厚的一层凝固的油脂。 可无有人会觉得这油脂腻人,就算是一些地位高的高僧,也不会嫌弃这些油脂,谁会在密法域这种地方,嫌弃油脂呢?这可是养人的好东西啊!多少农奴一辈子都喝不上一口油油的酥油茶,就算是有些心善的领主,在自己祖母的生日,亦或者是嫁娶的大日子里面,和旁边土司争夺牧场的日子里面,许头人奴隶们喝一口——便止一口,无得多,喝一口酥油茶,那也都是底下的茶水,寡淡的没有个鸟味,连一点油脂的味道都尝不到。 可就算是如此,那也是菩萨赏赐的美味了。 将第一碗酥油茶给客人,便是极其崇高的礼节了,陆峰喝了两碗酥油茶,示意自己足够了,小尼玛便依次给老达夏,大尼玛倒茶,他们喝了,小尼玛才能喝,陆峰无有再去看那边的斗法,那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整个营地就无有闲人,扎举本寺也不养闲人,所有人都在忙碌,所以不得已才叫来了“永真”,叫他在“伤兵营”打个下手,念个经文,无有想到还真的是找到了一位大宝贝。 喝了酥油茶,吃了香香的青稞炒面,几个人都开始了要治病救人的药材,大小尼玛在老达夏僧的指导之下,炮制治病用的水和烟,特别是烟,他们将烟草堆捏合成了扎曼的形状,又开始对着水念咒,陆峰无有参与进去这些事情。 他叫他们去做,自己去外头守夜,过一会儿出一个人,去和他一起去受伤僧众的帐篷里头医治,其余二人休息一二。 也不用说甚么多的少的。 止陆峰身上这六字大明咒的造诣,这几位医僧便都无甚么话说,都唯他马首是瞻。几个医僧也无什么大僧官的身份,也无什么殊胜的大修为,庙子里面的长老也都不在。在几位僧无有僧官身份的上下高低的时候,便要看修为高深与否了。 肉眼可见的,陆峰的修行在他们之上,佛法也在他们之上,这样的僧人,三人不约而同,自然都是听这位永真上师的,陆峰示意他们去休息,不可耽搁了明日的救助,他们也无能说出一个什么来。三人听到,觉得有理,便都自顾自去做了。 陆峰则是守在了外面,他持“马头明王密咒”围绕着此帐篷行走了一圈之后,来到了伤员帐篷。伤员帐篷之中,一股子的死气沉沉萦绕在了整个帐篷之中,虽然诸多人都已经“睡着”了,可是那一种几乎凝集成为了实质的“绝望”,笼罩在了整个帐篷里面。 里面留守的僧人看到了陆峰,止看了一眼,便不再管理,这几位侍从僧并无能力在这样的“浊气”之中,“莹莹自立”,心志不坚定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是会感觉到绝望的,陆峰轻轻持着“六字大明咒”行走在这些伤员之间,他知道,也无是所有人都可以救回来的。 一些人,吃了丸药,或者是“喷烟”——这应是一种类似于某一些神巫须要的神烟,帮助人睡眠的物,在睡梦之中发出了苦痛的呻吟,听得人难受的紧,陆峰在这些人里面看了一眼,确定了无有人还清醒着,便拿出来了自己的人皮古卷,止那么一眼。 饶是陆峰,都不由自主的眯起来了眼睛。 他早就知道这个营地里面不安生,但是他无有想到这个营地里面会这样的不安生,在人皮古卷之上,变化颇多,最先变化的自然是第二部分,陆峰看到了这智慧加持,又加到了三十日时间,应是他使用“六字大明咒”驱散诡韵时候得到的好处,但是最显然的,却还是人皮古卷第三部分。 漆黑而流转的大轮,狡诈而妖异的妖狼,一个女人看不清面貌的双手,上下垂窕下来万千的诡韵丝线,不知道垂窕在了甚么地方,还有磅礴的,好似是随时可以裹住了人的阴影,比无尽白塔寺的后山还要乱,这场面,不要说是“宝帐怙主”,这陆峰见到了这场面,陆峰也要跑啊。 陆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谜团阴谋之中,也许无是甚么阴谋,是一个阳谋,有人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遗留下来的秘宝,来当做诱饵,甚至于陆峰觉得,那地图都是真的,这些东西聚在一起,便只是为了完成另外一个计划。 ‘业力已到,跑为上策!’ 此刻,他还未曾观想自己的本尊“宝帐怙主”,但是他已经和自己的“本尊”很相似了,遇见了解决不了的事情,走为上策,陆峰不清楚自己是旁观者明亦或者是局中的卒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是执掌棋子的人,所以如何面对此事? 止远离一项。 陆峰猛然合上了自己人皮古卷,将其贴身存放,随即走出了帐篷,顺着营地开始围绕,他的目光如同是高原之上的鹰隼一样,精准的、仔细的寻找可以快速离开的道路,并且时不时还会拿出来人皮古卷比对一下,确定附近有什么。 谁知道走到了一半,还无有回去的时候,便遇见了一位年轻的僧侣,陆峰无有在他的身上看到、嗅到、感觉到诡韵,但是他感觉到此人对于自己的恶意和敌意,所以陆峰故意侧过身子,但是收住了胸腹等地,想要在帐篷之间和他路过。 但是谁知道,二人相遇之间,他便如此直勾勾的看着陆峰,带着愤怒喊出来了陆峰的名字:“永真!” 陆峰停顿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礼貌说道:“师兄是?” 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位僧侣,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应该是扎举本寺的僧人,可能是第六阶次第的僧侣,看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应该是这里运货的,陆峰在扎举本寺没有熟人,听到了陆峰的话,那僧人目光之中吐出仇恨的烈焰,恨不得要将眼前的陆峰焚烧成为劫灰一样,他张嘴,像是有毒的蝎子,恨不得用尾巴上的毒针毒死陆峰,他说道:“你应该知道我! 我是噶宁·仁顿扎西,你这个该死的贼!你应被……” 听到了对方自报家门,陆峰毫不留情的张口打断了他的话,陆峰说道:“好了,罢了,可以了!我的噶宁少爷,你应住嘴了。 我们无有去找你来,你却反过来找了我们,你如何修行的佛法,如何将你修行成了这样一个无要面皮,无有脸面的人?你如何敢在我的面前这样大言灼灼!?难道你修行的佛法,便是如此的是非不分么? 我的上师明理长老因为你家族的事情,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官邸之中的僧侣,他们每一位,都要比等同的黄金还要珍贵,可是他们就如此陷落在了你们的噶宁庄园之中!便是如此,无尽白塔寺都无有计较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你却要对我讨要甚么说法,还甚么贼? 真是可笑,你说出来的话,也是扎举本寺庙的意思吗? 是扎举本寺庙的那位主持法王的意思吗? 若是都不是,你闪开罢,我要为今日受伤的人诵念经文了,不可耽误了其余僧众的大事! 这里不欢迎你!这里也不欢迎噶宁少爷!这里止欢迎能够做事情的僧侣!” 陆峰口若悬河,以大魄力压制眼前的噶宁·仁顿扎西!噶宁·仁顿扎西听到了这话,气的脸皮子更加红了,他一捏手上的念珠,就要发难,但是他快,陆峰比他还要快! 陆峰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噶宁庄园的小少爷,不过见到了之后,陆峰并不惊讶,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噶宁少爷要动手,理直气壮的反击,这一件事情上,陆峰还真不害怕,更重要的是,我还无有朝着你要我的东西呢! 你噶宁家族,可是许了三座庄园还未曾履行,便如此,你们还背弃了明主大王!须知道明主大王是无尽白塔寺的护法,噶宁家族无论如何,都是无尽白塔寺的神巫,是无尽白塔寺的人! 就算是说破了大天去,这件事情也是无尽白塔寺自己的事情,他就算是成了扎举本寺庙的僧侣又怎么样?他还能将这件事情状告给扎举本寺的主持法王不成?他莫非真的以为扎举本寺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庙子不成? 就算他是神巫家族的孩子,断了供奉和传承,他亦无了什么殊胜之处,现在应该害怕的是这营地里面的人,不知不觉之间,被宝帐怙主保护的整个营地,上下左右都是厉诡、魔轮,恶魔,事情大大的不妙,所以噶宁·仁顿扎西愤恨的拦在了陆峰的面前,他应是想要施展些密咒,想要施展手段,可是他和陆峰的距离,此刻止两三步。 两三步之内,陆峰都无什么迅捷的动作,只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后手起掌落。 噶宁家的小少爷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生死不知了。 陆峰将他丢在地上,却听到了法锣的声音,陆峰顺着这声音往出去看了过去,他亦看到不少人放下手中的动作,和他一起朝着那边看过去。又是一群人从山上撤下来,他们的身后拉着大量的伤员,看这个样子,应是昨天晚上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受伤的僧人被运下山来,三名医僧也冲了过来,大家都乱糟糟的,无人搭理陆峰,陆峰便在外面观察,这一次下来的这些僧和其余的人不一样。 他们身上,满满当当的都是鲜血,如利刃割身,他们身上的血液应是被止住了,可是面色很不好,甚至于他们的身上还缠绕着诡韵,达夏僧上下观看,摸了摸他们的额头,一时之间也无了主意。 他左右张望了起来,便看到了陆峰,他着急的走了过来,说道:“永真上师,永真上师,救他们一救吧,他们体内的赤巴热气太厉害了,把另外两处气给压死了。 就算是一头大牛,也扛不住这样的热气啊。” 陆峰——永真上师闻言,看到周围看着自己的目光,他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这些僧众,他发现这些僧众的身上充满了火烧的痕迹,充满了刀伤。 也无知道莲花钦造法寺之中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多的火焰,陆峰说道:“是赤巴的气已经到了他的性魂里面,我用大慈悲韵稳住他们的性魂,暂时先稳住他们的情况,便是接下来如何,就不是我可以做到的了。 你们须要上心,将他们扛到大帐篷里头吧。” 陆峰说道,同时他感觉到了这些人体内深藏不漏的诡韵,更加知道这有问题了,他不相信自己能够看到的东西,别人看不到。 那些扎举本寺的上师,到底想要做什么? “都依照上师说的做。” 老达夏说道,大家积极的将人都送到了帐篷里面,陆峰忙碌的很,止到了晚上,他方才稍微停驻了一下。 他可感觉得到,他的“六字大明咒”大慈悲韵将这些受到了“火伤”的僧众体内的这甚么赤巴火气暂时温润了起来,大慈悲韵也有增长,这是他做息业得到的福报,但是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越发的浓郁。 晚上的时候,陆峰便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开始跳动了起来。 这是大不吉利的象征,陆峰看了一眼,帐篷里面现在能动的,便只有大尼玛和他自己,其余的僧和侍从僧,都去准备药材去了,陆峰叫大尼玛快快的出去,去寻找达夏僧,将他支开。 至于他自己,则是立刻从帐篷之中出来,顺着自己今日早些时候走的路开始行走,一边走,一边默念密咒,大慈悲韵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和地上的脚印勾连在一起。 行走的路上。 他目光落在了那些火光照耀在的帐篷帘子外面,便看到上面矮胖的“宝帐怙主”,亦开始消不见了,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跑了。’ 看到这里,陆峰止觉得头皮发麻,还无有走远,迎面碰见了过来的老达夏,陆峰支使出去的大尼玛抱着藤箱在他的身边,老达夏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陆峰,说道:“永真上师?” 永真止当做自己听不见,快快的走,大尼玛追了过来,到了陆峰身边,被陆峰一把抓住,拖拽着走,大尼玛神色古怪,他刚要说话,就听见了后头传过来的声音,他刚要回头,便看到了永真上师脸色很不好的抓着他,不叫他回去。 大尼玛问道:“上师,怎么了?” 陆峰说道:“不要去,诡念经而已,拉着老达夏,我们快走。” 第169章 诡念经(下) 陆峰无知道在这杂湖朗诺山的前线战况到底有如何惨烈,到底是甚么在和三尊护法对敌,这些都和他无有关系,陆峰的眼皮子跳动的厉害,他今日治病救人,便是得了不少的大慈悲韵,就连智慧资粮,也得了不少。 但是此刻,须得活下来,便可享受这诸般资粮。 陆峰很清楚,无论是甚么,便须得施展出来,方才有了效果,若是无了施展之手段,方向,那便是他得资粮再多也无有用处呀! 他积攒资粮,是为了行的更远,而不是因为他想要囤积资粮,所以不住的朝着自己的怀里收揽资粮啊! 资粮是路,是苦海之中行走的动力,陆峰积攒资粮是为了度过苦海,不是为了在苦海之上开一座粮仓啊! 所以陆峰行的极快,急匆匆的拉着人走,那三位僧侣也是脚滑听话的,一听到陆峰说“诡念经”,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诡念经,止陆峰走,他们也跟上走。 跟着永真上师就对了,止老达夏嘴巴里面不住的说,“菩萨呀,菩萨呀。” 也无知道他念的是观世音菩萨,还是药王菩萨,几个人埋头只是走,和诸多僧侣擦肩而过,陆峰拉着他们走的坚定的很,他原先留在了地上的脚印,也和此时的他勾连了起来。 越是走,便越是走的快。 当然,这里的异状很快被人发现,也无是所有僧侣都和他们一般不断地往外走的,扎举本寺留在了此地的还有一些护法上师,这些护法上师无可能抛弃了此地转身就走,他们和陆峰又不一样,他们之中,有跟着长老来的专修了许多年的护法上师,察觉到了外面的骚乱,他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那帐篷外面,一双佛眼之中,金光如同两轮大日一样,照的里面纤毫毕现。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0节 “偌!偌!偌!这里才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这里是佛爷们的地盘,你们可来错了地方了。” 他用力的将自己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褡裢之中,从里面抓出来了砂砾一样的盐巴,朝着眼前挥洒出去,用力的挥洒在了眼前的帐篷之上,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是盐巴和帐篷皮毛,可是二者触碰在一起,忽而就化作了一团团大火。 陆峰见过的真圆上师也从一个帐篷之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串檀木念珠,每一个上面,都被他精心的镌刻了护法密咒,此刻他见到了这场景,亦将这一千零八颗念珠的护法珠子狠狠地抽打了过去。 还有一位僧,陆峰不认识,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鞭子,看起来很像是土登达娃上师给真圆上师的鞭子,但是也有不同之处,这是一具湿骷髅的脑袋,止这湿骷髅的脑袋上面,诸多还湿漉漉的长发被编织成了辫子,被他抓在手里,这些辫子在一起化作了鞭子,他便是提着此物上前,靠近了那帐篷的时候,这鞭子自己挥舞了起来,朝着前方用力的抽打了起来。 就在这斗法之下,那一座被他们夹在中间的帐篷,忽而的“衰落”,“萎缩”了起来, 整个帐篷就是一个缩塌。 阴森森的诡韵一瞬间就如同是丢进了平静湖面的大石头一样,狠狠地砸了下来,重重的击起来了无量的波涛,瞬间便席卷了整个营地,可是这一下,便将原本上师们留下来的经幡等物都击发了起来,大量的密法域密咒咒文如同游鱼一样,朝着天空之中游曳,一位上师拦在了最外面,一共是四位僧侣,他们从帐篷之中钻了出来,每一位僧侣的手中都带着藤箱之中的供物,他们将金刚橛狠狠地戳在地上! 同时口诵怙主七字经,同时他们四个人,每一个人亦是代表坛城四大瑜伽空行母,周围的贡品便都上面开始腐烂,诡韵森森,可是这四位护法护持的金刚橛之上,一道道金光揭了起来,从下往上开始化作一个穹顶! “是了却佛爷,是了却佛爷动手了。” 小尼玛不知道从何处听到了呵斥的声音,有些惊喜的用手反扣住了陆峰的手,对着陆峰说道:“永真上师,我们可以不用跑了!” 这娃子倒是简单的很,什么叫做“我们可以不用跑了”?现在是跑不跑的事情么?现在便是你想要跑了,却也跑不掉了。 扎举本寺庙的这些上师也无有叫陆峰失望,起码他们的准备没有叫扎举本寺一触即溃,还有些许反抗之力,可陆峰还是观察着四周,时时刻刻小心妖狼亦或者是那魔口大轮从不可知地方冲出来,将他们给吃了。 “都认真小心着些,事情还没完呢!今晚的夜,怕是长的很。” 陆峰说话的当口,手持酥油灯,惨绿色的光芒笼罩住了他们,随后又拿出来了转经轮,一圈一圈的转动了起来,化作了一道莲花,二重防护之下,陆峰方才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斗法。 看着远处的斗法,陆峰便想到了自己在无尽白塔寺读过的那一本《密法域游记》,这一本书直到现在陆峰觉得是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的一本奇书。 其中诸多场景,却又仿佛是眼前之物的闪回,在密法域不断地回字经历着,许多年一个轮回。 譬如说眼前的诡念经。 这诡念经,在《密法域游记》之中不止一次提到过,用那里面老僧的话来说,佛、菩萨的密咒,经文,不止是人能听得,佛、菩萨心怀大慈悲,想要教育十方世界,大千世界,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其中罗刹、龙、人、神、诡…… 所以之一切得大解脱,无在婆娑世界沉沦,故而发出了佛音。 即前面说的一切,都可听到佛、菩萨的密咒,他们止听得了这些密咒,经文,便是一个词语,就能代表着般若智慧,能断金刚,可以帮助诸多人,非人超脱。 其中厉诡,亦可以属于非人之类。 所以老僧在其中书写,有诡会念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厉诡却无理解佛和菩萨的苦心,不但无有超脱,反而是用这些密咒来害人,诡的经文,亦分为好几种,但是无有一个是对人有利的。 陆峰还记得,那真正用来念经的诡,真的能要了人的命,并且念经的诡,都是厉诡之中的“殊胜者”,若是无加以遏制,便可成为不可言说的“大恐怖”。 老僧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曾经听闻过厉诡的经文,止觉得奥妙无穷,但是无有超脱之用处,便是活人听到了这些经文,止有坏处,无有好处,他也曾念过这些密咒,但是发现对活人念这些密咒,也无有甚么作用。 至于老僧说的坏处具体什么,他没有记载在了那本书里面,陆峰自然也无地方知道去,就在此时,在那远处,诵经声音传出来的地方,伤病搭帐篷外头,那几人的斗法有了些许眉目,在那些僧的攻伐之下,那帐篷先是缩了一下,接着再度**! 就一下。 大量的咒文化作诡韵,撕破了整个大营,化作了飞舞的蝴蝶,全部都飘了起来,朝着天空之上飘了过去。 看似是无有规律,可是陆峰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些帐篷皮毛的飞舞,暗含玄机,并且里面那些受伤的“僧侣”,此刻都盘膝坐在了原地,周围留下来的护法上师朝着那边过去,其中一位僧,他的密咒实力便一定在陆峰之上,密咒之实力,最为粗浅便是看可以影响范围多少,那位护法上师勾连起来了诸多的法力,手里持着铁棒,忽而千钧之力落下,就朝着自己最近处的一位盘膝坐下的“僧侣”头上砸了下去! 便看到了在这位护法上师的身上,出现了大半个本尊,此便是还无有到达“观想本尊为自己的地步”,只是在“学习本尊”的路上,但是就是从“学习本尊”的路途上来看,这位护法上师的“完成度”是在陆峰之上。 起码是已经到了腿部,这位护法上师的密咒之力,覆盖在了他的铁棒之上,勾连着扎举本寺的护法之力,携带起来了千钧力道,朝着眼前的僧侣头上砸了下去,但是无有想到的是,这一棒子下去,却砸了一个空,那盘膝坐下来的僧侣,全身就仿佛是被什么吃空了,吃干净了一下。 止剩下来了一张皮子了! 这一下铁棒敲上去,却敲了一个空,便看到这些正在念经的“僧人”之间,他们的后背之上,都逐渐脱离了一件甚么形象,这脱离的甚么形象,霸道异常。 它们的离开是带走了这诸多僧侣的所有血肉,连带着他们的性魂亦是如此,带走,都带走! 止一下,就形成了一个奇诡的场景——那些被吸收干净了所有血肉的僧侣,都变成了一张又一张的人皮,这些人皮一个个都栩栩如生,完整无比。 甚至在这个时候,这些人皮还能张开嘴巴,共同念诵经文。 “摩诃, 萨摩诃。 哞! ……” 随后,这些人皮俱都在看不见的大风之下,都开始随着风逐渐的飞舞,逐渐的盘旋而上,到了后面,更是几乎要化作了一个整体一样粘稠在一起,形成了龙卷风一样,不断的朝着中间飞去,飞上去! 随着越是往上飞,那些人皮最后都舒展了开来,化作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张, 数不清的厉诡诵经的声音从这些人皮之中传了出来,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冲击在所有僧侣的心头,不止是那些护法上师,就连陆峰都震惊不已。 他震惊的一部分在于。 他站着什么都没动,那种在噶宁水牢之中“不劳而获”的感觉便出现了。 他看到眼前数不清的黑色气息,朝着他身上人皮古卷落了进来。 此刻,整个被封锁起来的营地里面,充满了无主的诡韵! 第170章 斗蛐蛐(第一更) 陆峰便看到诸多暗色的烟气朝着他身上涌动过来,落在了他的人皮古卷之上,化作了资粮,可越是如此,陆峰反而越是冷静,他的眼瞳深处,那两朵金灿灿的莲花不断地转动之间,叫陆峰看清楚了外面的诸多场景,他看到了一些藏起来的上师竟然也从黑暗之中出现,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一样,参加到了斗法之中。。 在那阴影之处,忽而之间,一只牛犊子也似的大狼也从阴影之中蹿出来,就是一下,咬在了一个僧的脖子上,将其拖到了黑暗之中! 这一切来的忽而又热切,叫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重要的是,根本就无有人会想到,在这殊胜的地方,竟然会躲着一头狼!妖狼!甚至陆峰还有一种怀疑,那便是那些妖狼此刻怕是早就混在了人里面,吃掉了僧侣,穿着僧衣变成了僧侣! 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斗兽场!变成了一片诡物厮杀的领域。 更叫陆峰头大的是,周围的可以吸收的诡韵自然是多,可是更多的便是那些毫不掩饰的恶意。扎举本寺的上师将整个营地都封锁了,叫人不能进出,陆峰现在不怀疑了,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诱饵和陷阱。 也是一场博弈。 就是这一个转念的功夫,又是一只妖狼冲着陆峰冲了过来,撞在了陆峰的酥油灯上面,这酥油灯的灯光宛若是一个罩子,这妖狼冲撞在了酥油灯上面,头破血流,至于说酥油灯?酥油灯止点了两个星子,就无有动作了。 陆峰见到了这里,看了旁边三位上师一眼,这三位上师都无有见过这个场面,大小尼玛已经是脚麻手麻,浑身都酥软了,至于老达夏,老达夏反倒是镇静了许多,只是不住的捻动着自己手边的念珠,一双眼睛不住的朝着外面看,但是最后他还是看向了陆峰。 陆峰和他看了一眼,陆峰说道:“你知道什么地方放着佛像,经卷和后勤藤箱?” 止这地方,陆峰想着的是佛像,佛像之旁,可能还有菩萨保佑,老达夏立刻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那边,那边是放着‘不净金刚’佛像的地方……” 陆峰一听,忽而说道:“你还知道哪里放着什么佛像?那哪里放着的是‘马头明王’的佛像?若是知道,你带我过去! 我们过去,便更多一丝活路。” 老达夏也不问为什么,他快快的指着不远处说道:“那边,那边,那边有一尊一个人高大的马头明王神像,那是了仇上师的僧舍,了仇上师便修行的是‘马头明王护法密咒’,他住的地方有一尊从天竺来的一人高的马头明王神像。” “好好好!” 陆峰一把抓住老达夏,叫大小尼玛把住自己的胳膊,二话不说便如陆上行舟的野牛朝那处低头夯去。他持密咒,遮掩诸人行踪,并且将大家的人气都收敛起来,外头现在乱的惊人,毕竟除了这些狼以外,还有诸多厉诡在暗处蠢蠢欲动,甚至于陆峰朝着那边远远眺望了一眼,便看出来那些人皮,手拉手拉在了一起。 怎么言语呢? 就像是他在那些“巫教”典籍上面看到的情形一样,这些人皮啊,都成为了一层书皮子,包裹着里面的一层书籍。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陆峰便看到在这在这书皮子里面,一颗一颗的咒文排列在一起,将要形成一本新的经书,这些文字聚集在一起,陆峰认得出来,那就是“巫教”文字,绝对是“巫教”文字! 并且这些文字,勾连起来了密法域最古老的一些东西,陆峰就感觉到了地下开始朝着这些文字,一起勾连起来了一种他看不明白的“微尘”,好似是他见过的沙尘暴的扬尘一样,开始逐渐多在了空气之中,悄无声息的附着在了人的身上! 至于那书上,那里面每一滴的墨水,都是那些僧人的鲜血,每一个横竖笔画,都是数条人的性命。里面的每个字,对于死亡的那种恐惧,恐惧又化作了死亡的味道——应如何阐释说明死亡的味道呢? 是乱葬岗子里面的恶臭,是停尸间的阴森,还有亲人的哭泣,还是最后无有解脱的痛苦?或者是器官衰竭带来的绝望,还是不甘心的怨情呢? 都有,也都不是。 是整个营地之中,弥漫起来的那一种“未知的恐惧”,是对于自己死后如何的未知,是一种迷惘,带动了一丝丝的心慌,在这种“空虚的心慌”之下,诸多人都无以言语,就算是一些上师也都察觉到了这一股子感觉,一种心慌慌的沉痛,悄无声息的附着在了所有僧人乃至于厉诡的“心”上。 ——若是厉诡有心的话。 大小尼玛在哆嗦,像是吓坏了,冻傻了一样,老达夏更是不堪,他的年龄比大小尼玛都大,重要的是,他在寺庙之中见到过的诸多僧侣的下场比他们也要多,他已经开始打摆子一样摇,被陆峰上下正反几个巴掌打的清醒了过来。 “六字大明咒”的大慈悲韵挂碍在了他们的身上,叫他们强行打起来了精神,陆峰闯到了他应去的地方——那供奉“马头明王”的地方,那帐篷还无有失守,毕竟是一位了字辈上师所在之地,陆峰也问过罗仁上师扎举本寺的权力架构,在罗仁上师还活着的时候,了字的上师,就已经很是出名了。 看到陆峰拉着僧侣过来,并且陆峰身上此刻身上延展出来的“大慈悲韵”,脚下化作的莲花,那些僧人一点都无为难陆峰,将他带了进去,应他这个模样,就是一个有修为的僧,在这种时候,有修为的僧侣,便是战力。 在进入帐篷之前,陆峰回头再看向了那经文。 陆峰也不知道这经书是甚么,但是他看到了之后,顿时就觉得,这本经书,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起码,它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杂湖朗诺山。 它也不应该出现在密法域。 这不是人能读懂的经书。 这或许是厉诡才能读懂的经文。 这可能也不是大日如来传下来过的法! …… 大山冰壁。 杂湖朗诺山旁边。 不同于正在化作“人间地狱”的营地,在那边,几位上师藏在了黑暗之中,他们无情的看着眼前诸般事情的发生,更重要的是,其中还有陆峰在“尸陀林”见到的那些瑜伽士,他们呢,的确是在一起之人。 由此也可见,他们都是一路人,就连“巫教”的领主也在其中,他们看着被“宝帐怙主”法围住的大营,似乎是看到了里面的一切,土登达娃上师也在里面。 看着经文出现的时候,土登达娃上师说道:“这应便是印经院里面的‘厉诡背书’了? 这样说来,那地图是真的,但是‘纰论’,‘莲花钦造法寺’之中可无有‘纰论’这个说法,并且‘印经院’的大门已经打开了,止出来了几道密咒,这无有可能。 是那里面的厉诡不想要出来,还是起了别的什么事情?” 土登达娃上师在这些人里面,也无是地位最高的僧侣,但他们言语之间,似乎对于莲花钦造法寺很熟悉,另外一位“巫教”领主,看其站着的位置,应是所有领主贵族之中最为尊贵殊胜的一位大老爷。 他穿的也和别人不一样,他里面穿着的是明黄色的丝绸衣服,丝绸之上是“巫教”的符号,就算是在这里,他也不走路,在他的脚下,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奴隶,作为他的牛马。 这奴隶又聋又哑,却又可以在这路上行走如风,这便是体现了他家族的殊胜和手段。 至于他身上的各种佛宝,自然不必多言,更值得注意的是,在他的身上还挂着一方印记,还有一个牛号角,带着大钥匙,这每一件都是他家族称号、尊贵的具体表现形式,像是他这个地位的“巫教”领主大贵族,衣裳从来都无有胡穿的情形。 在明黄色的名贵丝绸的外面,他方才穿了一件常见的袍子。 他干瘦,留着八字胡,像是一只密法域北边无有的瘦虎。 听到了的土登达娃上师的话,他言语说道:“是啊,是啊,但是几位佛爷,你们难道未曾发现一些奇怪之事情么? 相传,最后一代‘莲花钦造法寺’的主持尊者,被称之为‘无上大咒力涅槃尊者’,‘智慧法王’,可称三千密咒,可念动密法域所有的,各个教派的密咒。 便是密法域有的,他能念起来,无有的,他也能念起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1节 传下来的,他知道。 未曾传下来的密咒他都有。 就算是当时的‘诸法本源之寺’,都被他死死的压制在了脚下,无得翻身……” 这位“巫教”的领主贵族老爷说到这里,旁边便有一位大僧侣冷哼了一声。 他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这位贵族老爷的话,森严说道:“龙出气口的老爷!这样恶魔流传下来的话,达朗花老爷还是不要听见、说出来的好,老爷你这样的话说在我们的耳朵里面,便是亵渎!你可要记住了!” 第171章 无穷密咒(第二更) 那位“巫教”的大领主被一位大僧人如此的呵斥,他也无有生气的举动,他只是习惯的抚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子,笑盈盈的说道:“上师啊上师,你无要生气,我是被恶魔蛊惑了心智,说出了此等的言语。 一定是我今日早上,无有烟供,打卦,念经的缘故。 我回去一定好好修行,各位上师,各位上师!全且饶恕了我这次吧。” 他轻轻巧巧就将此事揭过了,其余的僧侣也就自然默认了这件事情,他们也无有为“诸法本源之寺”张目的打算,说起来诸法本源之寺,大家在这里的,便都无有诸法本源之寺的僧侣。 “诸法本源之寺”便是再怎么殊胜,也无有将自己的手施展到了整个密法域之中来,它里面的佛爷,也无能掌握整个密法域,若是“诸法本源之寺”真的可以掌握整个密法域,那密法域不应如现在这般模样——诸般寺庙、领主,割据一方,止一个大的稳定,小处却都混乱,有的地方更是在这么多年之内,化作了“无人区”,“佛弃之地”。 原先许多可以行走的商路,亦断了许久时间了,若是“诸法本源之寺”的诸位佛爷真的如同是密法域的大日一样,可以照耀在密法域每一寸土地之上,那他们应无允许如此多的厉诡出现和游荡在密法域之中。 所以这位“巫教”的大领主如此言语之后,察觉到了这些僧侣的不满意,便朝着地下唾弃了两口,淬了两口唾沫说道:“上师,我的上师,你便只是当我胡乱说错了话罢,祝您吉祥,祝您吉祥!” 他连连的自责,说完了之后,他还低下来了头,请身后的上师抚摸他的脑袋,为他赐福,为他去除了“恶魔的蛊惑”,出来了一位上师,为他进行了抚摸赐福,两方面都无有继续说话,都很默契,应这样一下,意味着这件事情结束了。 那些僧侣也无意真的得罪了一位“巫教”的大领主。 见状,土登达娃上师立刻接过来了言语,将话题接了过来说道:“‘印经院’里应是有‘莲花钦造法寺’的无量典籍,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三部据说是由菩萨亲自传下来的佛法,还有诸多从龙王处得到的密咒,根据我的听闻,应有一只龙王看守,并且在‘印经院’的深处,应也有那位法王的生障魔,应是一只大力天诡,可是我们快要进入了‘印经院’的大门,可还是无有看到这一只厉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我们无有知道的? 我觉得,我们应从长计议,不能乱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如一个陷阱,这刚出来的,应是另外一种厉诡,这些经文,应是‘外道’……” “巫教”的那位龙出气家族的老爷摸了一下自己的八字胡,立刻,土登达娃上师就很顺嘴的说道:“这经文看上去应是一位得道者的文字,‘莲花钦造法寺’有不少的经文应是从当年失败的辩经之中所得,这应该是那等咒文,但是应该有的密咒,我们却无见过一条……” 土登达娃上师代表着扎举本寺,说出来了此等言语,随后被打断。 “呵。” 有一位僧众发出了如此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咯痰了。 听到了这声音。 立刻,周围都安静了。 便连那位比狐狸还要狡诈,比妖狼还要狠毒的“巫教”贵族老爷,摸着自己八字胡的手也停顿了一下,他有些不敢说话了,连呼吸都轻了下来,应这一次来的人,粗粗可以分为五个部分,一部分便是以他这个“龙出气”家族为首的领主贵族,还有一部分就是已经并入了扎举本寺的当年“莲花钦造法寺”的僧侣,还有一部分人,是“尸陀林”的瑜伽士,还有大青山寺的那些僧侣。 最后一部分,就是眼前彻底藏在了黑暗之中的这些人,他们是真正从那“莲花钦造法寺”逃出来的僧人,他们才是最可怕的一群僧侣,土登达娃上师可以说那些“尸陀林”的瑜伽士“近乎于外道”,可是他完全不敢提起来这些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应叫做什么。 黑暗之中传出来了声音,那人平静的说道:“无要害怕,无要害怕,你们既然敢过来,那如何在这个时候惊恐?便以为‘莲花钦造法寺’不会出现在你们的梦里了? 便以为佛和菩萨,护法金刚真的能够护持住你们了? 还真的以为三尊护法,真的可以护持住你们了? 当年‘莲花钦造法寺’之中,宝帐怙主,马哈嘎啦,貢保神,各种怙主,明王,金刚护法,五方佛,大日如来,出世间的神,未出世间的神,就算是最为尊贵的山神,亦有供奉,大日如来唐卡之下的法座,便有六层! 可是如何?还不是无了? 当年‘莲花钦造法寺’是何等的一座大寺庙,便是扎举本寺,都不及万一,二者相比,如泥土相较于金珠,便就是这样的一座寺庙,亦没落了,走出来了我们,庙子里面有什么,你们其实也无知道,我们也无知道,但是当时周围的牧民们都在称颂。 整个‘莲花钦造大寺’,拥有无量密咒,就算是‘诸法本源之寺庙’,亦无能和‘莲花钦造寺庙’相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同样一句话,“巫教”大贵族说出来,便还要寻一个台阶,可是黑暗之中的这些僧侣说出来,便连台阶都不要了,诸人还都无有说话,不敢说话。 他们全当做自己无有听到这句话。 特别是真正逃出来的那些人,他们这些大僧侣是怎么跑出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本来就无是甚么重要的人物,莲花钦造法寺出现了问题的时候,他们就和陆峰一样,无在法寺之中,所以侥幸逃得了一条性命。 就是如此,在“莲花钦造法寺”无了之后,也死了好几批僧侣,就剩下来了这几个僧侣尚且还活着,这些黑暗之中的僧侣,便是那些时候从庙子里面逃出来的僧侣! 他们方才是最危险的一批人。 诸多消息,也是他们带出来的,他们言语,那庙子底下的古墓,无有了庙子的镇压,便已经出来了。 其中现在出来的魔口大轮,不是什么最可怕的业障,真正可怕的业力,都被那位“无上大咒力涅槃尊者”以己身压在了下面,无有出现,要是等到真正可怕的业力从那位涅槃尊者的身下出来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原本看起来就不太重要的僧侣,应也死的干干净净了。 并且,“莲花钦造法寺”之中,亦有诸多秘密,整个寺庙并无比底下的古墓还要安全,本来若是“莲花钦造法寺”还在,便也无了这后面的许多麻烦,可是现在,“莲花钦造法寺”和“古墓”一同出来,其中死于其中的僧人化作的厉诡,还有诸多佛爷的“障碍魔”,“业力魔”等等诸般若是都出来,那整个北地,便可能化作一个大大的无人区。 所以黑暗里面的僧侣带着嘲讽说罢了之后,土登达娃上师左右看了一眼,知这里再无人说话,便开口应答道:“那依照诸位上师的言语,应如何?” “应如何?便是按照这走,你也可看到,这一次的事情,是古墓之中传出的消息,古墓是古墓,‘莲花钦造法寺’是‘莲花钦造法寺’,那狼皮地图上说的很清楚,那些‘纰论’,都是同样一具古尸的化身罢了。” 一锤定音,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须到其中看一眼的,便无论如何,仅仅是“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资粮,便已经足够他们冒险一次了。 应这也是机缘。 止是谁的机缘。 就无可知了,扎举本寺也知道这些事情,所以这一次前来,其实五大部分都很紧张,每一部分,都未可知留下有甚么后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止死几个僧,无是甚么大事情,应这密法域到了一定的程度,无是从下到上的,是从上到下而诞生的。 便如在扎举本寺的法王看来,便是整个扎举本寺都无了,都化作灰烬,止扎举本寺的那位法王还活着,他便可以再度建立起来扎举本寺。 在他看来,十万个农奴的价值,不如他一个法王。 所以看着那里面飘扬的人皮经文,那“巫教”的大贵族拨弄了一下念珠,忽而说道:“那现在在这帐篷营地之中,是甚么厉诡?” “无知道是甚么诡,达朗花老爷若是想要这些经文便拿走吧,传说‘印经院’大门六大厉诡都还未出现,这一次出来的也不是六大厉诡。” 扎举本寺的一位上师说道。 那“巫教”贵族脸上堆起来了笑容,说道:“各位上师吉祥,祝福各位上师吉祥。” 说完了之后,他座下又聋又哑的坐骑便载着他离去了。 前面那十万个农奴的价值不如一个法王的话,将农奴换作了陆峰这样的僧,也是一样的,陆峰口诵“六字大明咒”,大慈悲韵加持在了帐篷之中诸位的上师的金刚铃上,诸位上师亦将他留在身后,陆峰乘此机会,大慈悲韵化作了两只大手,朝着他周围将诡韵都收敛了过来,随后在转经轮周围磨碎,化作了资粮,落在了他的人皮古卷里头,外头有了修持“马头明王密咒”的佛爷处理,陆峰抓紧时间给自己增加资粮,一刻也不能少。 第172章 对面不相识(补昨第三更,打完收工) 帐篷之中,陆峰其实心中也有了计较,他们这些人,应是被当做诱饵,陆峰也相信,像是了却这样的大上师应也知道这些事情,他无知道了却这位佛爷的地位和他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在无尽白塔寺,是否是同一个等级的上师,但是这位上师的“官邸”之中,僧侣为数不少。 并且在陆峰看来,他们提前有了计较,诸多僧侣站在了四方,组成了一个新的“坛城瑜伽”,在这个帐篷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自站着一对僧侣,他们八个人,各自手持“胜幢”、“宝伞”、“璎珞”、“金刚杵”、“金刚橛”、“**”、“法螺”、“扎马茹”。 共同组成了一道“坛城”,勾连起来的气息化作了一道轮回流露的佛轮,属于“六道轮畜生道”之中的教主威严从这一座帐篷之中缓缓地流露出去,在陆峰的一双慧眼之中,有化作了“八部天龙”的纹路,这些纹路如同在空气之中的琴弦,缓缓出现,慢慢消失。 陆峰将这些都放在眼里,每一次看见,都有每一次看见的新认知,并无是看见忘记就算了,恰恰相反,观想是一种很紧要的手段,可是诸多时候,许多人都是因为无有了观想的本尊,在修行之中,举步维艰。 所以陆峰选择能看到多少,便看到多少,整个“坛城帐篷”之中充满了奇异的香味,这是苏合油的香味,地上放满了香香的苏合油灯,正在缓缓燃烧,这样奢侈贵重的油,便是在无尽白塔寺,陆峰都知道不多见。 还有诸多贡品,应是许多都是罕见的木材,矿石,自然,反倒是一些血肉无有甚么珍惜之处。 陆峰扫了一眼,将大小尼玛和达夏僧收拢在自己身后,便开始了用心念咒。 这帐篷的主人了却佛爷,除了陆峰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其余的时候都在盘膝坐下,坐在了“坛城”右下方,盘膝坐下之后手里转动着念珠,快速的念着密咒,止能看见他的嘴巴张合,却无有声音,陆峰和几个医僧是无有资格站在“坛城”靠里面的,陆峰示意他身后三个有些慌张的人盘膝坐下,要是不会念咒,就闭上嘴巴看着就行。 须得“泯然众人”,不能“鹤立鸡群”。 自己也坐下,开始在外沿念起来密咒,大量咒轮从那些正在念咒的上师额头绽放出来,展现出来种种神异之处,加持在了这座帐篷之处,和他们相比,陆峰的“六字大明咒”虽然殊胜,但是亦无算是里面最耀眼的一样,反倒是有些稀奇。 因为陆峰念的“六字大明咒”,无有眉间的咒轮,陆峰念的“六字大明咒”,是从他的海底轮之中传出来的如通过波涛一样的缓缓而出,如流水一样在地上蔓延出。 陆峰也无有希望自己成为这些人之中最耀眼的一尊,他装聋作哑,观察了周围如何后,不断地转动着自己的转经轮,一遍一遍的“六字大明咒”落在了陆峰的身边,冲刷着周围,那些无主的诡韵落在了陆峰的古卷之上,也落在了陆峰的莲花台之下,化作了陆峰的资粮,陆峰也无有磨碎这些资粮,止存了下来。 如此一二,那本来坚固的莲花瓣,此刻亦摇摇欲坠了起来,这应是做“息”业之后的福报。陆峰做息、增、怀、诛四法,无有上下错漏之分,仅仅是“六字大明咒”,其实便可做四种事业。 增怀息诛四业之中,陆峰得其四。 增长佛缘智慧,是为增益法。 叫众人敬爱他如敬爱父母本尊一般,便是敬爱法。 修行了“不动明王密咒”,陆峰做了不止一次的“诛”业,便是降伏法。 今日用“六字大明咒”做的,便是息灾法。 各法有各自的观想之道,陆峰逐渐陷入了观想,止长夜漫漫,陆峰偶尔亦会睁开眼睛,他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位了却上师,这位上师看起来很像是一位不起眼的老上师,这样的上师,陆峰见到过很多。 按理来说,修行了“密咒”“瑜伽”的僧人,都应有殊胜之处,便是如他一样,密法域并无甚么藏拙之说,有什么便是什么,但是诸多僧,特别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陆峰还是无有想到他们为何会变得如此不起眼。 不过这念头只在他心中一瞬便被搅碎,陆峰的目光落在了这里面的“马头金刚”上一瞬,所以现在,陆峰是看到了这位马头金刚的,止一眼,陆峰便记清楚了这一尊马头金刚的神像之中,诸多了不起的细节亦被陆峰记在了心里。 这一尊“马头金刚”的神像有两个巴掌高,是一尊三面六臂的金刚神像,这一尊神像应是由珍贵的红玛瑙铸就,便不知道密法域还是天竺,亦或者是其余的地区哪里来的这样大的红玛瑙,所以这神像通体呈现出来了一种自然的红色,无管在什么地方观看此神像,都可以感觉这位三面六臂的“马头金刚”在看着诸人。 在这马头金刚践踏着的尸体之上,还镌刻着诸多的密咒和文字,还有诸多供奉忿怒尊的贡品,呈列其上,但是更重要的是,玛瑙石是具有透光性的,所以陆峰看到在这神像之中,有诸多的小“马头明王”,陆峰知道,在马头明王金刚的体内,每一个毛孔之中,都带着忿怒尊,随时都可以飞出去,消除魔障。 但是在雕刻的神像之上将此表现了出来,是陆峰无有想到的,陆峰止看了一眼,便不再观看,念咒半晚上,外面的帐篷帘子被抬了起来,露出来了外面的混乱。 原来是天光初现了,也就是说,天,亮了。 了却佛爷睁开了眼睛,看了外面一眼之后,继续念咒,陆峰也闭上嘴巴,摇动着转经轮,看着外面,在外面,大火联营,经文乱走,风吹人倒,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有什么,这些黑暗将那些僧人都吞噬,其余的僧人结阵自保,帐篷之中的人无有出去救人的打算,厉诡的诡韵出现在了这边,陆峰往上看去,应是看到了一尊诡物,但只看了一眼,陆峰便低头。 诡物掠过了此地,无造成什么影响,此事和他无关,应有人会处理这边事情,陆峰便不停地在这里念经,念经,再念经。如此,源源不断,数之不尽的烟气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有数不清的诡韵亦被他压了下去。 陆峰自己吃饱,连带着他的人皮古卷都吃的差不多了,智慧资粮不知道加持到了多少时日,就连莲花台上那一瓣莲花瓣都开始摇晃,随时可以落下,陆峰积攒了“一池子”的资粮,但是无有搅碎。 要是现在搅碎,那便太过于明显了,止到了后面,吃得太饱,陆峰不得已搅碎了这些资粮,化作了慈悲火,智慧火,大慈悲韵再度朝着外面衍生过去。 陆峰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皮古卷在缓缓发烫,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外面的大日都升起来了,这里还未曾被攻破,反倒是平息了! 这是陆峰完全无有想到的事情! 便如此结束了? 直到外面传来了法螺的声音,法螺的声音叫醒了所有念经的僧侣,就连最里面的了却佛爷也松了一口气,他拿起来了自己放在了桌子上的法槌,敲打了一下铜钵,发出了“嗡~”的声音,叫醒了其余的僧侣,其余经的诸位僧侣方才松了一口气,了却说道:“好了,好了!外面应无事情了!都起来吧。” 不止一位僧侣脱虚一般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无能说出言语来,陆峰倒是不同于他们,他亦是十分的精神奕奕,他朝着周围看了一眼,扑扇了自己的袍子,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晚上的事情,看起来对他无有什么危险,反倒是叫他吃饱了。 “大慈悲韵”越多,起码陆峰的这一双慧眼也变的更加殊胜,从“帐篷坛城”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刻,远处不止一处大火,那可疑的灰烬飘散在了空气之中,仿佛是不同颜色的雪,在冷冽的空气之中漂浮。 整个营地之中充满了各色的气味,血腥味道,屎尿臭,供香的味道,还有各种说不清楚味道混合在了空气之中,来去匆匆的上师们各自做着各自的行为,陆峰行走在此间,无人搭理陆峰,但是陆峰越是行走,心中就越是不安,应这一番夜晚的攻击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陆峰原以为此处应是化作诡域,但是无有想到,一晚上过去,诸般所有,就如此的消失不见。 经文也消失无见了,厉诡也消失无见了,他以为至少也应见到魔口大轮出现,但是无有想到,魔口大轮亦无有出现,就出现两三只妖狼,那一双诡异的手,自始至终陆峰未曾见过。 在营地之中,陆峰还见到了几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僧侣,这些人应是“巫教”的僧侣,他们在地面之上撒下来了盐巴,用以杀死恶魔,陆峰侧身让开了道路,供他们走过,但是无知道是什么原因,陆峰见到了这些,见到了这些活着的僧人,陆峰无感觉到“劫后余生”,他止一种感觉。 那就是遍体生寒,害怕和恐惧,这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战栗,和他的修行有关,因为他修行到了心思如同菩提净台的程度,他的感觉要比别人还要灵敏,胸口的人皮古卷还在微微发烫,密法域的大日早就升了起来,此刻正应该是温暖的时候。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2节 但是此刻陆峰不能感觉到温暖,一念至此,陆峰便止一种感觉——昨天之后,更可怕的灾难在这里发生了,陆峰很快就感觉到了这些,他便将这恐惧心搅碎,压制在了莲花台之下,今日在这里得到的资粮,可能不多时就要还回去,朝着远处看了一眼,陆峰毫无疑问的朝着外面走。 行走到了无人处,陆峰直接都开了人皮古卷,看清楚了上面之描述。 今日见了宝帐怙主,陆峰便知道自己这“本尊”,“秘密本尊”,和他极其贴合,是他选了本尊,亦是本尊选了他,无论如何,这都是极好的,是符合僧侣的性情的。 “不动明王尊”作为秘密本尊,便是可以处置的,陆峰便是毫无疑问使用“不动明王”做“诛”业,便也算是扫荡清楚,亦是慈悲,也是功德。 可是若是遇见了眼前这情况,那便是先走为上,便后来观想“宝帐怙主”,亦也是算是一件美事,当然,“宝帐怙主”亦不是一个永远都在跑路的本尊,他是一个守护尊,无是一个跑路的本尊,他只是无力消解万般劫力、业力而已,许多时候,诸多情况,都还无有到了“万般劫力”的程度。 虽然诸多时候,“宝帐怙主”都是以一个“逃跑者”的形象出现的,但是他真实情况,十分的殊胜,“宝帐怙主”是具有五种依怙功德底怙主,他包含身、语、意、功德、业力于一身,是诸多王朝,佛寺的护法尊。 是整个佛门完美世界的守护者。 宝帐怙主属佛教密乘四续中的无上瑜伽续,是扎举本寺的不共护法,陆峰其实也无知道自己的“不动明王”亦属于无上瑜伽部,无上瑜伽续是整个修行法之中最神秘的一点,便是本尊上师,未曾到达了最后的“灌顶”和“布施”之后,未曾学习到一定的阶次第之后,都不会将无上瑜伽续的学习教给僧侣,前三部和后面这一部的学习,是阶次第的拔高,反正陆峰行走了一路,都觉得“宝帐怙主”为本尊的好处,起码有一点——看见“宝帐怙主”走,他跟着走便可以了,但是谁知道走到了半路,陆峰就看到眼前一个年轻僧人背着人朝着那大帐里面走,看到了陆峰,他对着陆峰说道:“这位上师,搭把手。” 陆峰听到了声音,转过了头,和那位上师面对面,谁知道对面那位上师完全无有和自己敌对,仇视的神色,反而神色自然地说道:“这位上师,搭把手。” 陆峰看着噶宁·仁顿扎西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位上师,我还有一些其余的事情要做,你便请其余的僧人帮你,我还要去其余的帐篷,去求得那些上师的一些宝药哩。” 第173章 明主大王另寻新人 看到噶宁家族的少爷不认识自己,陆峰神色如常的对着噶宁家族最后的这位少爷言语,说完之后双手合十,躬身就要走,他知道,噶宁家族相欠他和智远上师的庄园,可能永远都无有可能,都拿不回来了。 但是无有所谓,噶宁庄园是陆峰的魔障,陆峰学成之后,是须得面对的,止现在,噶宁庄园是彻底无了希望,起码明面上的直系血脉,应是都断绝了,亦就是说,这“神灵”留下来的一支血脉,就此断绝。 噶宁家族的少爷,噶宁·仁顿扎西看着陆峰离开的后背,眼神之中各种神色忽闪,忽闪了半日之后,忽而,他低着头说道:“这位上师,我们是否认识?” 陆峰神色自然的回头说道:“不认识。” 陆峰硬气的很,噶宁·仁顿扎西听到了陆峰的话,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后背上的人放下,竟然跟在了陆峰的身后,陆峰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神色如常,便如此任由噶宁·仁顿扎西跟着,噶宁·仁顿扎西自始至终都无有动手,他只是看着陆峰的后背,似乎是要将这一切都回忆起来,他越是走,便越是感觉到头脑清明,过了半晌,他才忽而在陆峰的身后喊道:“永真上师!” 陆峰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跟着身后的噶宁·仁顿扎西,他们此刻都快要前后脚走出营地,此刻这边正是无有什么人的时候,智慧火缓缓的从陆峰的鼻孔之中吞吐起来,陆峰露出来了一丝笑意,但是手中的金刚杵,金刚铃已经拿了出来,他默然的说道:“噶宁少爷,你叫住了我,做甚么?噶宁少爷,你是不是昏了头,认错了人?” 噶宁·仁顿扎西看到了他的动作,看着陆峰手中的这诸般法器,特别是他脑袋后面的忿怒尊,他忽而说道:“永真上师,我是说,上师你从这边走,容易碰到危险,你便是换一个方向走比较好。 不过你应是离不开了,永真上师,这外头,到处都是几个大领主的私兵,上师,你走不出去,便是一些小路,也被封锁了一个干净,无有出现结果之前,谁也走不脱这里。” 陆峰闻言,也站定了脚步,他转头看着眼前的噶宁少爷,智慧火逐渐熄灭,收入了他的脉轮之中,陆峰展现出来了笑颜,仿佛刚才起了降妖除魔心的人不是他一样,他说道:“哦?那多谢噶宁少爷。 噶宁少爷吉祥。” 陆峰还真的换了一个方向走了,噶宁·仁顿扎西看着陆峰的后背,久久不语,过了片刻才离开了这里,止他离开的时候,越是走,便越是轻快,到了最后,他似是完全容纳了噶宁·仁顿扎西的名字。 到了最后,他就是噶宁·仁顿扎西!走到了营地之中,他神色清晰起来,不复刚才的沉思和迷惘,他的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无止如此,就连刚才他和永真上师的对话,他都忘了一干二净,无有甚么记忆力在。 无有任何不该有记忆,从此之后,他便是完完整整的噶宁·仁顿扎西,再无一点与众不同之处,至此,整个噶宁神巫血脉,完全断绝!明主大王的世间神巫,在此刻完全断绝! 止余下来了无尽白塔寺后面坛城之中的,和无尽白塔寺初代法尊辩经失败,割了自己头颅的噶宁神巫精魄,还有目前修行此法最高的明理长老! 所以在明理长老的庄园之中,青天白日,整个明理长老的庄园之中都醒来了,但是无论如何,都未敢有人敢于接近正在修行之中的明理长老,他修行的地方很奇特,是在一个牛圈旁边,充满了一种臭味,但那是叫明理长老最为安心的地方。 在这牛圈旁边,就是一座碉楼,此刻,这座碉楼上方都盖上了皑皑白雪,就连经幡似乎也都被冻在了杆子上,风吹不起,正在闭关之中的明理长老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可是他也清楚,此刻,不应有人在这里打扰他的苦修。 他站起来的时候,从楼梯上下去,打开了门。 等到他推开了门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山羊站在外面。 此刻,北风带着雪渣,像是无情的寒风一样要收割走牛犊子,羊羔子和人的命火,可是就是在这样类似于大青莲地狱的场景之中,风雪之内,明理长老眼前的白地出现了一只黑山羊。 它此突兀的站在了雪地里面,就如此的看着明理长老,明理长老看着这一只黑山羊,知道这是为了他而来。 这一只黑山羊看到了明理长老之后,羊转身就跑。 无知道什么原因,明理长老便追,他也不知道这一种冲动到底是从何而出,但是他就已经追了出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追逐着黑山羊跑了起来,就因为这一切都来的毫无缘由,所以明理长老压根就未曾有感觉,今日的庄园一点都不对! 今日的庄园之中,寂静的仿佛是死掉的城镇。 里面一个活人都无! 明理长老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是黑山羊跑的奇快无比,哪怕是明理长老,亦无有能力抓住这一只黑山羊,这一只黑山羊介乎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明理长老察觉到这一幕的时候,便下意识的看了雪地一眼。 就看到雪地之上,无有任何的痕迹。 踏雪无痕。 立刻,明理长老立刻不追了,他驻足在原地,看着周围! 已经走出了庄园的位置,现在所在之地,就算是明理长老都无知道了。 往日,他不会如此,明理长老处理过不止一只厉诡,不止一次诡灾!按理来说,他也无应像是今天这样莽撞,一念至此,就算是明理长老都感觉到了怵然一惊。 但是叫他更加无有想到的是,他不追了,这黑山羊也不走了,它重新回来,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就如此的看着明理长老,一双方孔的眼神之中,等待着明理长老做出反应! 明理长老静静地看着它嘴巴里面新叼出来手臂,手臂之上,上上下下都是鲜血,从断茬上看,像是不久之前被撕扯下来的骨头茬子,明理长老暗自打量,想要寻找退路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来的路早就不见了。 自己跟着黑山羊,走了一条他自己都无有见过的路,但是奇怪的是,越是看,明理长老对于这里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那黑山羊继续往上走,明理长老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一会,便不用他走了。 周围的景色是顺着黑山羊变化的,亦就是说,明理长老走不走其实都是可以的,这里无是他可以做主的地方。顺着此路往上走,黑山羊不紧不慢的在前面为他带路,他要是走,便走,他要是不走,周围的景色便走,实在无法之下,明理长老还是跟着这只黑山羊走,想要知道这黑山羊到底有和目的。 如此彳亍的拉扯,明理长老在翻过了一座山之后,看到了一片纯净如魂魄的湖面,直到此刻,明理长老再度感觉到了一股子大震撼,就像是上师用力拍在了他头上的巴掌,叫明理长老一个大哆嗦。他说道:“菩萨呀,菩萨!我见到了甚么?” 他看着周围,顺着那湖泊旁边的高山往上,这一会,那黑山羊无阻止他,叫明理长老走了过去,明理长老站在了山上,看到了山那边,那座小山之上阶次第往上,如龙一般的法寺,那地方,他再熟悉无比,他便是在那里完成了自己阶次第的往上,成为了一位上师。 “无尽白塔寺。” 他沉声说道,这湖泊,便是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的“命湖”,此处便是位于无尽白塔寺后面的大雪山深处,就是这一片湖泊,便是每一代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圆寂之后,那寺庙之中的老僧人上山之后,要看“启示”的地方。 “是谁带我来此处?”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了,这应是梦,应是启示的梦,他无有想到,启示的梦将他送到这里,否则的话,这一切都无法解释——须知道他只不过是行走了半夜时间罢了,便是他,无有使用神通的话,想要从自己的庄园来到无尽白塔寺,也须得数日时间,乘坐马匹,便更加缓慢了。 除了神灵对他的启示梦境,他想不到其余可能,那黑山羊则是站在了那面澄净的湖泊之上,就如此的看着他,随口张开了嘴巴,将自己嘴巴上的骨头茬子丢在了湖泊里面。 随后,一只大手从湖水之中出现,一把抓住了那一只黑色的山羊,再度与此同时,明理长老听到了山那边的声音,他抬起了头,看到了燃烧起来的无尽白塔寺,看到了无尽白塔寺上面撑起来的虹光! 便是有人神通惊人,直接以这虹光遮住了整个无尽白塔寺的大山,里面的火焰化作了一尊神灵的模样,朝着眼前狠狠地砸动了下来,僧侣在其中哀嚎,鲜血从阶梯之上流淌下来,化作了一条血色的河! 从那被笼罩住的山中传出来了非人的密咒! “嘎!啊呜仁卡其啦!夏!呼!哈!哈哈!” 整个山中,仿佛都被寄生了什么,从山底下传了出来,将整个无尽白塔寺化作了一片诡域!也就在这个时候,明理长老瞬间睁开了眼睛!他果然是做了一个梦,但是这个梦,明理长老的手在颤抖! “明主大王啊!” 他自言自语,“明主大王啊,这是什么呀!” 明理长老站了起来,他什么人都没有告诉,就从庄园离开,孤身一人去了历代无尽白塔寺尊者的“命湖”,应最后那一只手,便是明主大王的手。 明主大王的唐卡和塑像之中,都是如此塑造,明理长老无有理由不去。 第174章 地上伏藏!(大章) 杂湖朗诺山之中,陆峰也无有留在这大帐里面的打算。 陆峰是想要回归自己的日出寺,但他无能回去,“噶宁少爷”无有哄骗他,整个扎举本寺的僧侣营地都被人拦在了里头,那些私兵都在外头,还有经幡胜幢在外头,不叫人出去,整个营地都像是被囚禁住了一样,陆峰看了一圈,便复回来了,回到了伤兵营地的时候,陆峰便清楚了。 这些事情,有甚么不清楚的? 整个场面,不过是“驮马”驮物罢了,要是说骡马能驮十斤,那牦牛便能驮百斤,相同的道理,若是说一个农奴能驮十斤,那僧侣就能驮百斤,“莲花钦造法寺”里头的无量佛缘,看样子那些佛爷是想要叫底下的僧侣一件一件的驮出来,也就是说,上师老爷们拿着他们当做诱饵罢了。 这也无是甚么稀奇的事情,僧侣便也是分为三六九等,止这一次下来,陆峰心里也有了计较,在这个营地里面,也无是所有的僧侣都是诱饵,起码像是了却佛爷这样的护法上师无是诱饵,在他们的帐篷神龛之中,供奉着金刚护法,他们也有自己的“官邸”,拥有着诸多的僧官、上师们,相比于他们,这些僧侣明显知道的要多的多,但是这些地方,等闲也去不得,陆峰也不敢相信其余的甚么僧人,就昨晚这么一下,陆峰便不知道这营地里面,多少僧侣还是原来的僧侣。 陆峰来到了大小尼玛和老达夏的帐篷里面,掀开了帐篷,浓浓的密法域药品的味道扑在了陆峰的鼻孔之上,从他的身上豁开,和外头的冷气混合在了一起,整个帐篷里面是热热的火塘,火塘上面还有一个珍贵的铜壶。 离着火塘远远的地方,老达夏在抽烟,眼神之中便已经失神、迷惘了,若是在这帐篷之中不用火塘的话,那便不需要多少时间,老达夏便会在帐篷里面失温而死,他正在抽的那应是一种神巫常用的烟草,带有一种奇异的致幻作用。 陆峰走了进去,看到老达夏在这一种迷幻的状态之下在打卦,他的这打卦,又和陆峰见过的不一样,不是用三颗石头做的打卦,那应是一种陆峰未见过的打卦方式,是在地上画上了九宫格子仿佛之物,手里拿着刀,不知道在那上面切甚么。 帐篷里面,除了陆峰和老达夏之外,无有其余的人,大小尼玛不在这里,他们去抬尸体火葬去了,陆峰还听到了人骨哨子的声音,那应是召唤神鹰的声音,也许是昨天晚上死了大人物,须得天葬,有人用人骨哨子将神鹰从山的那边叫过来,陆峰掀开了帘子,看着天际。 许久,陆峰便见到了神鹰从山的那边而来,落在了浓烟之下,开始盘旋,随后是刀斧剁在了肉上的声音,刀斧重重的落在了人的身上,却无有落在下面的大青石上,将刃口崩开,将人肢解后,被上师将这些尸体丢给了神鹰。 神鹰们盘桓在了一处,撕扯着尸体,却也不远行,只是落在了旁边,并不安静的完成整个仪式。起先,神鹰还能够暂时安分守己的等着,可是过了一会儿,那神鹰之中便有等不住的,微微有了骚乱,几位上师手里持着棒子挥舞,却并不抽打这些神鹰,只是不许他们落在还未解开的尸体之上,影响了天葬上师的工作。 天葬上师一边念经,一边加快了手边的动作。止过了片刻,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算是神鹰落下来,他们也不管了,因为已经管不过来了,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上师们离开,开始齐齐的念起来了经文,超度亡魂。 经文从风中来,到风中去,伴随着亡者的魂魄,流淌在了这一座地域之中,无管是好是坏,诸多僧人的声音汇合在了一处,连带着糌粑和诸般树脂的味道,连带着经文的风马,正所谓是, “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师子,我以清净身语意,一切遍礼尽无余。” “普贤行愿威神力,普现一切如来前,一身复现刹尘身,一一遍礼刹尘佛。” ……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十方一切诸众生,二乘有学及无学,一切如来与菩萨,所有功德皆随喜。” …… “若人诵持普贤愿,我说少分之善根,一念一切悉皆圆,成就众生清净愿。” “我此普贤殊胜行,无边胜福皆回向,普愿沉溺诸众生,速往无量光佛刹。” 至于说其余的僧侣,也只是煨桑,看着这一幕,看着这最后的结束,他们的声音形象的化作了种种的画面,落在了陆峰的耳朵里面,在陆峰的脑子里面,再度清晰的组成和还原成为了另外一种模样,陆峰也默默地持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止不过这一次,他念出来的是“六字大明咒”,手指间的拨动之间,陆峰回到了帐篷,静静地盘膝坐在了老达夏的帐篷里面,缓缓的消化今日所得到的资粮,还有诸多天的所见所闻。 以古卷之中的智慧当做资粮,放开了自己莲花台底下的诡韵,彻底磨碎了之后,化作慈悲火,也在这种死亡和离开的氛围之中,那浓稠的黑暗从陆峰的身边出现,直接吞没了陆峰。 将陆峰隔绝在了帐篷之外,若是现在从打卦之中醒来的老达夏,或者是回来大小尼玛看到陆峰,便只会看到陆峰正端坐在了地上,正在冥想修行,但是他们无能看见到陆峰闭着的眼睛之中,无有一丝丝神采,便只有无尽的黑暗映照在了他的眼睛之中,如同永真上师正在凝视一汪深沉的不见底的命湖。 周围被吞没,但是陆峰身上却发散着微光,陆峰又看到了口中叼着人肠子的獒犬,还有那一棵大树,“尸陀林”以一种陆峰未有想到的方式出现在了陆峰的身边,还有那四位上师,特别是“天杖”旁边那二位枯荣二转换的瑜伽士,陆峰便只是见了一眼,就无有忘却,很难说这是什么留存在了陆峰心中的“恐惧”,亦或者“尸陀林”便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但是陆峰无有所觉,应他不怕,严格来说,这和陆峰看到的废弃“坛城”之中的“大日如来被百诡吞噬图”无有什么区别,那种被百诡吞噬之后一切虚无的恐惧感,这便是一种“消融”之后未曾有未来的恐惧感,陆峰并不害怕。 他反而是在观看那两位瑜伽士,他们在干骷髅—湿骷髅—死尸—活人—死尸—湿骷髅—干骷髅之中不断地流转,这便是一种“枯荣”,更是一种生死之间的流转,红粉骷髅,无非如此。 陆峰心有所感,但是无有去深沉的思考,应他知道,他现在看到的是这些瑜伽士观想之后的“表现”,他们外在表现出来的,应还有其余的含义,不单单是一种红粉骷髅,红尘出离这般的情形。 他现在的知识,还无得可以完整的理解这一切,就像是密法域的佛像之上的每一点,都须得有大量的知识去解析,去解释这是甚么象征,这便是秘。 修行更是如此。 看到的,知道的,懂得了原因之后看到的,那是三种东西,就像是陆峰,他止能看懂这“枯荣”二字,其余的信息,他都是看不懂的,便是依靠着这些学习“出离心”,陆峰害怕自己得到的无是“出离心”,是“出世间”的“一颗空心”,色是空,空也是空,凡尘是空,菩萨是空,连佛也是空的,最后连修行也不过是一场“空”,是“一件梦幻”。 到了最后,便是连“修行”都是虚的,连本尊都是虚的,既然都是“虚”的,那还修行个什么劲头? 不如死了算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3节 如此,便就死了。 毕竟不想活了,也算是佛心破碎的一种,修持不对,便是到了“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在骗我”的程度上,便是“我看穿了所有的一切,你们都是假的对不对”。 所以陆峰无有自己去看着这“枯荣”,自行领悟“不净观”,“白骨观”的打算,他便只是看,然后达到“不动”,“无惧”的程度便可。 当然,就算不是密宗,大乘佛法,小乘佛法,传到了其余地方的密宗法门,还有和当地结合的上部座佛教,都有各自观想修行,亦或者是其余发展形式的法门,譬如说五门禅法——安般、不净、慈心、观缘、念佛,陆峰也能看,也能学,止叫他现在跑到中原区学这些,亦不现实,除非是修行到了极高深的地步,到了“总持高岭”,随意一眼,便是“高屋建瓴”一般的言语,否则的话,他学的这些,中原佛门可是不认的。 所以,无有知道这些“持颅骨者”的瑜伽士在“尸陀林”之中修的究竟是甚么,但是陆峰止看着,联想到了那“天杖”,那睡梦之中上师手持的“天杖”上面的五颗“人头”,那“无五颗人头”又代表着的是什么呢?五方五智五色,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便如此观想之间,周围的浓稠黑暗逐渐消失,化作了一片虚无,虚无无是白色,亦无是黑色,是遮住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看见的“一切都无”,随即,陆峰内视自己莲花台,莲花台将剩下来资粮都磨灭、放了出来,供养在了陆峰的大慈悲莲花台上面,将那一瓣莲花放了下来! 陆峰的大慈悲韵再度朝着外面缓缓延伸了过来,再度朝着外面席卷过去,陆峰的“六字大明咒”暂时未有修行出永恒的,其余的颜色,但是止以大慈悲韵来言,已经是殊胜了。 …… 杂湖朗诺山之后的雪山之上,陆峰止知道这一座雪山叫做雪山,准确的说,陆峰便知道许多雪山都叫做雪山,但是具体叫做什么雪山,不知道。 因为无人会告诉他这些叫做什么雪山,有的时候,雪山的名字本身便带着大秘密,比如说这一座雪山,知道的人就叫做它“六怙主大雪山”,传说山里一共是六位怙主的道场,但是具体是哪六位本尊,那便不知道了,其实陆峰要是过来的话,便可以看到,在山的这一边是一条路,止路的尽头,便是禁区。 也就是说,他就算是越过来了山壁,亦不可能走多远,止可能走两步便要停下,这里的路两边都是黑色的,如铁一般的颜色,所以路边变得逼仄又狭窄,可就算是在这逼仄又狭窄的地方,还是可以见到人工的痕迹。 那是阶梯。 还在萦绕着白色雾气的台阶,顺着这一条台阶往上走,便可以来到“莲花钦造法寺”旧址,一片黑漆漆的荒地,充满了大火炙烤的痕迹,印经院不在这边,那狼皮地图上面写的清楚,所以那些上师绕开了道路,来到了寺庙南边的印经院。 那土王的古墓,无是在印经院下面,但是印经院亦是一处险地,在这里面镇压之物亦非等闲,大多数都是寺庙之中上师们的障碍魔,还有一些夜叉、天诡、邪祟,乃至于一些“天龙八部”,都在其中,若是放出来了这些,就算是扎举本寺亦要吃不了兜着走。 须得三思。 大量的僧人驻扎在此地,不止是佛门的僧人,“巫教”的僧人亦是如此,“巫教”的僧人以前是不叫僧人的,但是他们现在亦称呼自己为“僧人”,无有到晚上,所以这里也无有进攻的打算,狼皮地图就铺在所有人眼前的地上。 有人在外面,有人在观察地形,从这边来看,此处依稀可以见到印经院以前辉煌的模样,“莲花钦造法寺”的印经院称之为“诸佛、菩萨、金刚、上师之无尽宝藏净土收藏之地上伏藏”,也被称之为“莲师宝库”,便是在如今也是极其殊胜的地方,除了无可进入之外,无有任何的缺点。 哪怕现在被一阵天火化为灰烬,可还是可以依稀看见“莲花钦造法寺”的根基,亦可以称之为“残垣断壁”,焦黑色,覆盖地面极广。 并且“莲花钦造法寺”的印经院,不像是“莲花钦造法寺”是建立在了雪山之上最高的山头之上,印经院建立在比较平坦的地方,要是陆峰见到此处,一定会感觉有一些熟悉,因为此处亦是一个口袋,还是一个依次底向上的口袋,止这口袋周围的山壁都无有陆峰的日出寺那样高大。 这印经院,一座大门,无数房舍,单单是想象这边的情形,便可以感觉到战栗,在这等高山之上修建到这般的建筑,不是佛陀的保佑那又能是什么?赤红色的大墙,绵延不绝,一座座小碉房和碉楼层次的建造在其中,鳞次栉比,雄踞山上,不管它是如何无的,但是它便是有,就是奇迹本身。 “便是这里,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地上伏藏’,是由上师、诡神、诸天守护的秘宝。” 土登达娃上师缓缓的说道。 在他的身边便是达朗花老爷,二人似乎很是熟悉,达朗花老爷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说道:“便只是看一眼,上师啊,不怕你笑话,我都觉得我可以多活几年时间啦! 就是无有想过,要是当年,这一座印经院还在的时候,该是如何的气象啊!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你们都无有再度光临这里的打算?便是今天,你们再来,我心中亦感觉十分殊胜。 毕竟,一直久闻此处的大名,便像是听闻过度母的名字一样,在我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萦绕,可是现在真的来到了此处,看着这里。 上师啊,我很是疑惑,这里不是已经烧成了这般模样了吗? 怎么里面还有东西呢? 伏藏,伏藏又在何处呢,上师?” 达朗花老爷说到这里,想要用手指指着此处,请土登达娃上师为他解惑,土登达娃上师却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指头握住说道:“达朗花老爷,不能用手直接去指点此处,达朗花老爷,你无知道,哪怕现在印经院成了现在的模样,可是啊,你要是指着此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会烂了唇舌,长了口疮,烂了手指。 那是对于供奉在了此地的,诸佛的不敬。” 土登达娃上师缓慢又认真的说道,达朗花老爷立刻将自己的手指头收了回来,土登达娃上师见状,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达朗花老爷啊,这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这样说的,其余的时候,便是其它的人,我便也不会这样告诉他们——随处可见的秘密,还不如路边上的牛粪蛋蛋! ——印经院被称之为‘地上伏藏’,便是因为它就是伏藏本身。 达朗花老爷,莫要说此地化作白地,便是更大的劫难,伏藏该有之物,应该也有,但是‘莲花钦造法寺’的伏藏,须得伏藏师取出来,我们这些僧侣,都知道光是心急,无有任何的作用,该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 达朗花老爷啊,这‘地上伏藏’,可是有诡神守护的呀!” 话说到这里,意犹未尽,但是土登达娃上师便不多说了,达朗花老爷听到了这些话,他很上道的说道:“土登达娃上师啊,前些天,我在梦里梦到了一只黑色的鸡,它是那般的大,大到了和一只神鹰一样大,它就像是保佑我们家族的神鹰一样。 它在我的睡梦之中,扑腾到了我最肥美的两座庄园之上,就是那落下来呀,我的这庄园之中,就充满了牛羊。 我就算是第二天醒来,我也感觉到了从心底里面的高兴,上师啊,你不知道,我梦到了这些,便立刻请来了上师为我解开梦境,我的上师听到了我的话,他拍着手掌,开心的告诉我,他说呀,‘我的老爷呀,这是咱们家中要以此地供养一位大上师的预兆啊,老爷呀,这是大大的吉兆啊! 我的老爷啊,不久之后,你就会见到一位德行高尚的上师,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我们有福气的时候呀,供奉一位有道德的上师,是我们家族的福气呀!’ 这句话一直都在我的耳边,就像是那些牛旁边的牛虻一样,‘嗡嗡嗡’的乱转,叫我怎么都不敢忘却,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我家的上师这样说,到底是以后在什么地方应验呢?我一直都因为这个着急的吃不好睡不好,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上师,便明白了这些。 土登达娃上师,便是现在呀!” 达朗花老爷亲热的拉住了土登达娃的双手,热情洋溢的说道:“草原上的骏马,就应该送给最勇猛的汉子,最漂亮的姑娘,就应该给最勇猛的大汉,那两处牧场也应该如此,上师,这两处庄园在你的手里,便应该比在我的手里要好的太多,你才应该是这些庄园和牛羊的主人。” 土登达娃上师听到了这话,脸上也露出来了一丝笑容,他一只手反手抽出了贵族老爷的手,轻轻拍打着这位达朗花老爷的手背说道:“达朗花老爷呀,你既然都说了这话,那便说明你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有福气的人,就应该得到有福气的福报啊! 我恍惚之间记得,最初建立了‘莲花钦造法寺’的那位尊者,他在此地建立了法寺之后,收了三位徒弟,其中一位,可能和你们也有些关系哩,这印经院里面的书籍,可能也有有你要的地方哩! 应在建造这座殊胜的法寺的时候,尊者也须得供养,这个时候,正好有一位‘巫教’的大领主,亦是一位大学者的后代,他叫做罗仁·赞丹尸佛,他是罗仁地区世世代代的领主,他将自己的庄园和奴隶,将自己的领土和一切都供奉给了当时的尊者。 当时的尊者便将他收为自己的徒弟,尊者走了之后,尊者的第一位弟子继承了法寺,第二位弟子,也就是罗仁·赞丹尸佛,拿到了自己的应许之地,亦便是罗仁地区,彼时的罗仁的确可不仿佛是现在,彼时的罗仁地区,比这里要大许多,六怙主雪山之下,天际旁边的这一座山,都可以被称作为罗仁。 后来的罗仁·赞丹尸佛,在他七十岁生日的那一天,便虹化,进入了“巫教”的净土之中,证道圆满,亦可以称之为一位菩萨。” 当然,这“巫教”的人证道佛和菩萨的事情,以前亦是无有的,这些说法都是在后来那些西边来的僧人们带来了这个说法之后,“与时俱进”的成果,达朗花老爷听到这里,这手上的念珠便都不自觉得捏紧了一瞬,他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笑盈盈的说道:“我的上师呀,这些言语,我怎么从未听到过呀! 我便是从‘龙出口’那边来的,我也未曾从罗仁的名字,便是我听说罗仁这里有一位扎举本寺的上师?” “也不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很多事情便本来就记载的不清楚,你不知道也是正确的,毕竟便只是罗仁·赞丹尸佛这个名字,便流传了许多时间,有的时候,他出现在了赞普王的时期,有的时候,他出现的更早,便是在最早的‘巫教’典籍之中,也有过他的名字出现,可是最后他的出现,亦的确是出现在了‘莲花钦造法寺’之中。 甚至于这个罗仁·赞丹尸佛这个名字,是罗仁此地领主的名字,亦或者是一个人的名字,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土登达娃上师缓缓说道,只不过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中也很清楚,便是他的这些言语,其实就比两座庄园都要值钱了,在他旁边摸着八字胡的达朗花老爷心里也很清楚,一位“化作了菩萨”的“巫教”得道者留下来的典籍有多么的殊胜和珍贵,他心里是有数的,至于土登达娃说的这些,达朗花老爷心里一点波澜都无有。 应那是应该的,若是土登达娃上师说的有板有眼,事情反而不对劲了。 毕竟,历史的模糊,这也是没有甚么法子的事情,密法域的识字率一直不怎么高,特别是在“巫教”统治的时代,十个人里面,便有十个人不识字,一千个人里面,方才有一两个识字的人。这里说的不识字,是“完完全全”的不识字,自己的名字,一二个文字,都不认识,更重要的是这里说的人,须得是一个真正的人,那个时期,在人眼里面,“长得像是人的牲口”的数量,要多的多的多得多! “巫教”的文字,是一种极其殊胜的“权力”,就算是在家族之中,父子之间,爷孙之间,亦都是权力!就像是一个狮群,止有一个狮王!权力的关系,可不会因为血脉而变得温情脉脉,只会变得更加的残忍和无有掩饰!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传下来的许多情况,便只能是“口口相传”,无有甚么靠谱的文字流传下来。就算是后来的“莲花钦造法寺”的资料,在口口相传之下,亦有些失真。 土登达娃缓缓说道:“不过达朗花老爷,你先勿要高兴,就算是我们有了地图在外头,便只是我知道的,便有六大厉诡,都是被尊者降服之下,守护印经院的护法,我们用僧侣去驮他们,亦无知道是否将他们驮了出来。 他们分别是‘苦海之中的淹死诡’,‘被拔掉舌头的说谎诡’,‘看到了不该看的,挖去了双眼的无视诡’,‘背叛了佛法,斩去了双手的上师诡’,‘常常念经,告知别人自己本尊的冒犯诡’,‘散播疾病,将疫病带来这里的妇人诡’。 达朗花老爷,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厉诡,在这印经院里面,最可怕的厉诡,反而是最后‘莲花钦造法寺’的主持法王的障碍魔,谁都不知道具体如何的一位‘天诡’,他要是出现,我等可能顷刻之间,都无有命运存在!” 土登达娃严肃无比的说道,看他的这样子,达朗花老爷也都不自然的肃然了起来,他说道:“上师说的是。” 上师说的是,上师也是如是说的,可惜的是,山上的上师说的是能救命的手段,山下的上师们就不知道了,陆峰的大慈悲韵“冲出了”帐篷,席卷到了两个大帐篷那么远,“六字大明咒”的六个殊胜字母,逐渐有了别样的颜色。 就在这样的修行之中。 陆峰来到了大营里面的第二天晚上。 到了! 今天晚上,完全无有了昨天晚上那样忽如其来的诡韵,只有一种常人所不能看见的波诡云谲,从整个大营里面传了出来,有上师密切的注视着这里,但是就算是如此密切,应看不见的,他们亦还是看不见。 譬如说,行走在了营帐黑暗之中的,那不断念经的上师。 第175章 六大厉诡(上) 此时,整个帐篷大营之中,化作了一个很清晰的光明和黑暗,光明之处,便是四位护法上师护持整个僧团的帐篷。 便是以这些上师的帐篷,零散分布的安全区域,和外面的这些黑暗相比,这里的安全区域都是光明笼罩之地,陆峰所在的帐篷,便是修持了“马头明王密咒”的了仇上师,了仇上师将马头明王作为自己的护法本尊,也是一位转世重修的护法上师,还有一位,便是那天晚上率先撒盐的三世上师,了却上师。 他修持的是甚么本尊,陆峰亦不清楚,但是他作为一位三世都跟着一位上师,修行一位本尊法,应也快要到了圆满的时候,便是昨天晚上的这事情都无有将他压垮,还有一位僧侣,他是带着瑜伽士以宝帐怙主之法加持住了整个营帐的僧侣。 最后一位僧侣,无知道人在甚么地方,但是现在夜深了,这四位上师都无有出现,反而是整个帐篷大营之后,总充满了一种令人说不明白的诡异气息,像是一只只厉诡,悄无声息的混在了营帐之中,混在了每一个人的身边。 白日的时候,整个营地还乱糟糟的一团,有些人气,可是到了现在,却无有一丝丝的人气混在其中,到了点灯的时候,便是许多有人的帐篷,此刻却都无什么灯火亮起来,旁人走进那里,就仿佛是进入了一片墓地之间一般。 一片死寂。 那些巡逻的铁棒上师们似乎也知道情况,他们便不朝着那边行走,这些护法上师们手中持着那大铁棒子,背着大盐罐子,一边走,一边将盐巴撒在了地上,表示灭除恶魔,他们口中念着的是“狮面空行母咒”,一股又一股暴戾又狠毒的力量从他们的身上传递了出来,随着他们的咒语进入了他们手中的盐巴粒里头,又洒在地上,代表着这些上师们对于营帐之中所有厉诡的诅咒,也代表着“狮面空行母”的殊胜,无论是甚么厉诡,一旦出现在狮面空行母眼前,便会被狮面空行母撕碎,化作了最根本的资粮,这便是“狮面空行母”的诅咒,每一颗盐粒,都是一个种子字。 盐巴落在地上,发出了“刺啦啦”的声响,其余的上师们手上持着的火把,也散发出了幽明一般的光,叫厉诡也无能靠近他们,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亦无有任何的安全感,在他们不远处黑暗之中的情况,他们止做不见,不管外面有甚么厉诡在,都和他们无有关系。 他们是佛爷的护法,不是这大营的其余的僧侣的护法,那些僧人,可算不得是“法”。 而陆峰所在的帐篷,其实便就是在比较边沿的地带,朝着这帐篷往外面走,便是一片黑暗之地,那些背着盐罐子的上师都无靠近这边!他们都只是围绕着这边看了一眼,便朝着更远处走了,有的上师手里还持着金刚铃,金刚铃的声音混合着密咒的肃杀声音,在这诡秘的气氛之中不但无有给人带来任何一点的心理安慰,反而更是带来更加森然的可怕,应许多僧侣都知道,这上师的密咒未必能够护持的住他们,这些密咒很有可能是催命的符咒。 陆峰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老达夏坐在了黑暗处,正在惊慌失措的搓着手,不知道坐了多少时间了。 老达夏从那种“迷幻”的感觉之中苏醒了过来很久时间,他本来是双手搓着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陆峰的,但是现在看到陆峰醒来,老达夏僧好似松了一口气,迎着陆峰的眼睛,他看着陆峰,张开了嘴巴仿佛是要说些什么,陆峰的一双眼睛却叫他略微有些失神。 那应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 那应是一双老达夏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睛,这一种感觉,就好像老达夏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了“日照金山”时候的那种震撼,就像是佛爷拿着铜钵,狠狠地在他的脑袋上敲打了一下,晕晕乎乎的,像是吃醉了酒,随后忽而被人从头上浇下来了冰雪融水那般的“痛苦”和“清醒”! 他猛然就清醒了!他对着陆峰恨不得拜一拜,他说道:“药王菩萨啊,”老达夏吐着舌头,“药王菩萨呀,永真上师,你的眼睛。” 他指着陆峰的眼睛,陆峰闭上眼睛,未有去做什么事情,过了半晌,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便变得正常了,似乎刚才眼神之中的诸多“世界”,都消失不见了。 老达夏再三的观察陆峰的眼睛,无有从陆峰的眼睛里面看到甚么,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泄气的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上师呀,你刚才真是将我身上的吉神都给吓跑了哩,刚才我都觉得我眼前黑了哩”。 他这倒是无有说谎话,一个人的身上,便有诸多的神灵,有仇神,有凶神,有吉神,只是多数人,便无有办法叫自己的这些神都来帮助他罢了,便是一个不小心,还会叫身上的神伤害自己。 止那些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们身上的神灵也是著名的神灵,他们自然是有神魔保佑的。直到确定了眼前的永真上师再无有前面的模样,老达夏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是真的有些害怕,因为就在刚才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这位上师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六道轮回,佛轮更易,俨然是一副业障的六道轮回图。 好在这种情况,永真上师再度睁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这诸般情况便都消失不见,不等到老达夏再说些有的没的,陆峰说道:“大小尼玛呢?他们还未有回来?天都黑了。” 听到说起来大小尼玛,老达夏看着陆峰的眼神有些躲闪,他说道:“应是今日比较繁忙,他们还未有回来吧。” 陆峰见到了老达夏的动作,平淡的说道:“是吗?” 老达夏便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陆峰便说,陆峰说道:“达夏上师今天未有出去,是因为在打卦的缘故吗?老达夏上师,这个帐篷之中,是否也有宝帐怙主的神龛啊?还是说,老达夏上师在这里供奉了药王菩萨?” 老达夏便表现的更加慌张了,他的额头上都出现汗水,陆峰未有戳破老达夏的心思,他是看出来了,老达夏不愧是一个活了诸多年的僧侣,他昨日发现了营地事情不太对,便躲在了这里不出去,止这个消息,他无有告诉大小尼玛。 不过想来也正常,便是告诉了,他们也要去做活,老达夏不害人,但是也不救人,虽然说可能在有的人眼里,这救人便只须得一句话,但是这在密法域的僧侣之中,老达夏已经算是好人了。 ——凭什么提醒你? 凭什么告诉你? 不害你,便已经是我高风亮节了,搭救一手便已经是菩萨行为了,陆峰也无有责难老达夏想法的打算,易地而处,陆峰可能做的还不如老达夏,说这些干甚? 陆峰在察觉到了老达夏的小心思之后,也没有说甚么,他只是朝着外面看了过去,他再开了一朵莲花瓣之后,第二层便还有十四瓣莲花,包裹住了其中“大解脱摩尼宝珠”,再开一朵,陆峰便感觉其中的“大解脱力”从其中倾泻出来,顺着他的海底脉轮,朝着周身的三大脉和各个杂脉之中浸润过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4节 人的身体,便是一个宇宙,陆峰在这大解脱力之下,他的眼睛殊胜程度再上一层楼。 至于有甚么殊胜的地方,还须得仔细再看。 止一念至此,用处就来了! 亦不是什么“无巧不成书”,是他便是在诡窟之中,遇见诡才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不遇见反而才是大幸运! 陆峰看向了外面,哪怕是隔着一道帘子,陆峰也能看到外面有“四个人”,特别是他们脚下,十分肮脏,应他们的脚下都是陆峰“大慈悲韵”席卷的地面,陆峰的大慈悲此时可以舒展两个正常碉楼卧房的地步,在这帐篷周围,便是一处处金光稀蔓之地。 便像是一个大蜘蛛(陆峰),在他的外面密密麻麻的布置了蜘蛛网。 诡韵踏足在了这金光稀蔓之地,自然十分烫脚,大小尼玛根本就无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止知道自己双脚踏足在地上,就像是踏在了烧红的锅子上面,叫他们龇牙咧嘴,不得不“踢踢踏踏”起来。 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可笑,可是看到了这些的人却无有一个人会感觉到可笑,在他们的不远之处,便是一位背着盐罐子,将自己的身子都压得佝偻的僧人,他的牙齿几乎都坏了,掉的也差不多无了,化作一口黑洞,可是他的身上,腰间还挂着扎玛如,手中还有金刚杵。 好几个女人的头颅,都被挂在这位上师的腰间。 也无有知道他修行的是什么法。 亦可能是一边修行法,一边修行“巫教”的一些手段,这在扎举本寺亦并不稀奇,扎举本寺之中便有不少的修习了“巫教”的一些法的僧人,这位僧人看着眼前的厉诡,无有轻举妄动,但是他认出来了这两尊诡。 这两个人,一个背着的是被拔掉舌头的说谎诡,另外一个,也就是小尼玛身上背着的是甚么,他是无有看清楚,无能回去将情况汇报过去,应他须得在这些被厉诡侵蚀的僧人之间,寻找到一尊“天诡”,至于“天诡”是甚么样子,也浑然说不清楚。 便只是最为靠谱的猜测,便是应和一些菩萨的忿怒相仿佛,所以未曾看清楚,这位第五阶次第,真圆上师的师兄便决定自己再看一眼,不过就算是他,见到了陆峰帐篷外面的大慈悲韵,也是忍不住的直吐舌头。 “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说话的时候,他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便看到真圆上师朝着他走过来,和他一样,真圆上师亦背负着一个重重的盐罐子,压得佝偻了腰。 而在陆峰的帐篷外面,二人踢踏,带着他们身后背着的两尊厉诡,都随着他们的跳来跳去而摇曳,陆峰看到了此幕,他未有说话,这外面的大小尼玛却说话了。 大尼玛说道:“永真上师,达夏上师,你们在里面吗?” 陆峰未有说话,老达夏便说道:“我们在里面!” 说完了之后,老达夏面露惊恐之色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也无有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回答了外面大尼玛的话,止在刚才大尼玛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嗓子眼里面一般,将他想要说出来的话勾出来了。 “是恶魔,一定是恶魔,永真上师,他们都变成了恶魔呀!” 老达夏快速的,压低了声对着陆峰说道,相比于惊慌失措的老达夏,陆峰的神色是最淡然的,应他知道,外面的两位医僧,的确是化作了厉诡。 止他们还不知道罢了。 外面两个诡站在外头,不知道为什么不进来,但是诸般诡韵,却早就顺着外头,朝着他的嗓子眼里面勾了出来。 这应是一种“我说什么你便要回答什么”的诡韵。 并且陆峰的眼睛看着这些诡韵,将这些诡韵便看的很清楚。 这些诡韵就仿佛是一个又一个的舌头,“舔舐”在别人的身上,将别人的话语给“舔舐”出来,并且这言语的,应都是实话。 这种类型的诡,陆峰还是第一次见。 不许人说谎的诡。 老达夏的话说的既快又低,外面的大尼玛仿佛是未有听到这些言语,很快,外面的大尼玛说道:“我们好冷啊,上师,叫我们进来吧!” 老达夏还要说话,被陆峰轻轻的用***捂住了老达夏的嘴巴,叫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些诡韵落在了陆峰的身边,都被陆峰的大慈悲韵遮了回去。 陆峰看着那“舌头”过来,陆峰伸手捏碎了这些诡韵,这些诡韵复又在他的不远处重新化作了“舌头”,而这些舌头的原点,都是在外面的大尼玛的后背之上,他背着的那一只厉诡的掌握之中。 那厉诡,他的口腔之中有一道黑烟,直接贯穿了大尼玛的后脑勺,双手更是捂住了大尼玛的眼睛,而在小尼玛的背上的厉诡,却始终无有动作,那大尼玛扮演未曾等到里面的言语,他再度说道:“上师,我们好冷啊,叫我们进来吧!” 第176章 六大厉诡(下) 陆峰闻言,缓缓移步,他的大慈悲韵回遮住了老达夏,老达夏只觉得遍体生凉,便是那热的呲呲冒水的铜壶,都无有给他任何一点的安慰,止叫他瑟瑟发抖,在诡韵之中,老达夏实际上连话语便都说不出来。 止做一个傀儡。 整个帐篷里面,止陆峰一个人才是最清醒的,他缓步来到了帐篷的帘子后面,和“他们”隔着帘子相望,虽然止隔着一道帘子,但是仿佛是“隔着一道天堑”。 陆峰在光明里头,大小尼玛在黑暗中间,哪怕是白日里面走的时候,大小尼玛还是一个活人,可是到了晚上,他们便化作了厉诡,如同是“枯荣二色”,陆峰也无有任何的遗憾、痛苦、责难之流,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陆峰手里拨动着嘎巴拉念珠,静静地观看着外面,感觉到了陆峰的靠近,大尼玛声音更加的聒噪了,他开口不断的说道:“上师,上师,你在里面吗?我们在外面好冷,你叫我们进来吧! 上师呀,上师,我们冻得骨头都要酥掉了,上师,你叫我们进来吧!” 陆峰摇头。 他看到,他看到了那大尼玛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来,他看到那大尼玛将自己的脸凑在了帘子上,要是现在撤开了那一道帘子,陆峰便会和大尼玛面对面的相互观看,大眼瞪小眼。 大尼玛的声音开始快速的急切起来,急切地嘈嘈的乱,他说道:“叫我进来,叫我进来,上师,你叫我进来!我要冻死了,我要冻死了,叫我进来!进来!!!” 到了最后,他便是已经对着帘子吼了!可是他越是如此,陆峰便越是平静,在这个疯狂的嘶吼之中,陆峰止平缓的说道:“这里是佛土,这里不是你们可以进来撒野的地方! 你们另寻他处吧!我观你身上无有甚么具足殊胜的善根,你不应该来这里,便离开,离开罢! 你根器不行!离开吧!” 陆峰劝导,对着外面大挥手,大尼玛听到这话,浑身上下都一颤抖,他颤声说道:“永真上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叫我进来,你是不是不叫我活?你是不是不叫我活呀!” 强烈的诡韵几乎要化作实质,卷着帘子冲进来,想要化作刀子,陆峰止感觉自己的嘴巴里面的舌头,都要被这刀子割下来,化作肉糜,那一种叫他说出来实话,跟着眼前的厉诡说话的那种大魄力,须要叫陆峰低头!可是陆峰绝无低头的意思,他只是庄严肃穆,手持释法印,庄严说道::“我无有甚么意思,我的意思便是,去别处罢!去别处罢! 无要和我在这里争执了,去那里,去有光的那里,去无有被撒盐的那里,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不是这里,这里只有两位无有罪孽的僧侣! 你要犯错!你要犯大错!你要对两位高僧犯大错!”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峰便伸手捏狮子印,外面的诡韵如同大风一样,从门帘外面冲了进来,陆峰也无知道这外面的诡到底是哪一个,到底是有什么本事,但是好话说尽——这便不是“不教而诛”,也算是“师出有名”,更重要的是,“本尊”的确是有了怒火,这些厉诡要伤害他这个僧!这便是要下无间金刚地狱的大罪孽! 诡异的风吹了进来,陆峰却做“怒目狮子状”,宛若是一只被激怒的老虎,他张嘴,一道佛印出现!他止观想从自己的脉轮之中,升出来了一颗巨大的金珠,这金珠从他的中脉之上伸展上来,直到他的眉心轮之间,随后冉冉升起,随后弹射出去! 陆峰以金刚意,除魔心,中脉之中传出来了金刚雷霆之音,引爆了这一金珠!金珠外面的大慈悲韵顺势之间便化作了滔天的大火,化作了银白色的雷电,最后化作了“六字大明咒”之中的“吽”音! 吽! 雷吼施无畏! 圆满般若智慧,护持密乘戒,摧毁一切烦恼心。 止这么一下子,陆峰手持狮子印,再转化为施无畏印,炸开了那金珠!便见到一阵白灿灿,金茫茫,止叫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光芒出现在了此处,一阵止真性才能听见的雷音,炸响在此地! 更遑论这一阵雷音出现,便直接落在了这不远处的大小尼玛的身上!那不断诘问陆峰的厉诡止被炸的浑身都软了,你不是被冻的骨头都酥软了么?现在便才是一种大酥软! 如此还不算,陆峰看着随着一声雷音炸开的帘子,还有帘子内外的“两重世界”,一位厉诡高僧化作常人大小,从陆峰身体之中钻了出来,这位高僧,手持金刚杵,一手用力的推倒了那站在了门口的大尼玛,另外一只手就拿着金刚杵,朝着那厉诡的眉心狠狠刺下! 是为护法道护法! 陆峰的大慈悲韵化作了一道蓝色的“吽”,映照的整个厉诡高僧都似是一只蓝色的魔诡,止此刻他的这个厉诡高僧,勇猛精进,便是应了他的“吽”音,刺杀在了这厉诡的身上。 大尼玛也发出了惨叫,但是这金刚杵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厉诡却无有消毁的模样,陆峰的金色大慈悲韵化作了“吽”音之上的摧毁障碍之“意”,灌注到了这厉诡之中,这厉诡的身上,宛若是展开了一朵朵蓝色的莲花! 一边对付这大尼玛身上的诡类,另外一边,陆峰无时无刻不观察着小尼玛身上之厉诡,那一道雷电过去,便是陆峰身后的老达夏,都觉得耳刮子“嗡嗡嗡”的乱叫,神魂之间一时之间都失去了东南西北的方向感觉,晕倒在地上。 陆峰可不管这么多,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陆峰的一双眼睛便一错不错的盯着外面小尼玛身上的厉诡,小尼玛身上的厉诡竟然无有动作,在那雷电之下,小尼玛背后的厉诡还是安生的趴在上面,似无所动,见状,陆峰的一声“吽”字佛音响了起来,试探这外面的厉诡。 但是陆峰本人还是未有出来的意思。 陆峰的这斗法,便都是在兔起鹘落之间,远处的二位护法上师看着陆峰的动作,便是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他们不认识的僧侣在“六字大明咒”之上的造诣,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便是他们自己,使用“六字大明咒”,都无有可能自己会有这般的程度。 那无牙齿的老上师对着真圆说道:“真圆啊,真圆啊,我也曾听说过有大佛爷修行‘六字大明咒’,便只是他们呼喊‘六字大明咒’之中的任意一个咒文,便要比我们这些僧侣们修行了多少年的功德还要大,我原本就是相信的,但是我却无有见过。 ——说起来这个,我们的主持法王便也会这‘六字大明咒’哩,他用‘六字大明咒’降服了三尊护法神哩,真圆上师,是哪三尊,我怎么忘记了?” 那无有牙齿的老上师说道,真圆上师原本也不错珠的看着远处这场面,忽而听到了这无牙老上师的问话,眼神之中竟然也出现了一个恍惚,他说道:“你说甚么?” 无牙老上师一把撒出来了自己手里面的盐巴,每一颗盐巴上面都是“狮面空行母”对于这些厉诡的恶毒诅咒,在他的身上,那些死去的女人的脑袋,一个二个便都活了过来,这一瞬还在老上师的腰上,下一瞬却已经到了真圆上师的怀里! “阿,嘎,沙玛,拉渣,沙达,拉沙,玛拉呀。 呸!” 老上师亦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这等事情,便是都到了这个时候,老上师便都一点也无有惊慌失措的表情,那些盐巴在空气之中还做了淡紫的颜色,落在了真圆上师的身上,刹那之间便将真圆上师化作了一道火炬。 老上师说道:“我便知道,我便知道,你这孽障!” 他是如何发现的,应有计较,但是老上师也无有说出来的打算,不止如此,他勾连起来“狮面空行母”的凶恶气息,随即手捏法印,便见得一道道大诅咒从他的身上落出来,化作鞭子,狠狠地抽斥在了眼前的真圆上师身上,眼前的真圆上师的脸上,忽而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来了里面的一张脸! 这一张脸,出乎意料。 老上师完全无有想到这皮囊里面,会是这样一张脸,无有恐惧,无带来惊慌,那是一张端正自然的脸面,止一张口,那带着诸般诅咒的毒火,便都被这一张脸吞了进去,随后勾连起来了别的气息,真圆上师竟然暂时退走,无牙老上师看着他退走的方向,老上师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他有心想要离开,但是思虑了一下,他竟然不走了,还站在这里! 他将自己背后那沉重的盐罐子放在了地上,在自己的身边撒出来了诸多盐巴,随后盘膝坐下,开始做“狮面空行母仪轨”,他这几世专修的大法力,大愿力,都在此刻得到了施展,便是陆峰在这里,在这“狮面空行母”的修行之上,也不及得这位老上师的万一。 周围的盐粒子,都开始了飘动,随着他的咒语缓缓的漂流,如流沙一般,诸多大咒力从他的身上传递了出来,亦化作了诸般肃杀的气象! 但是他看不见,一股子奇异的韵律,正牵挂在他的身上。 缓缓地朝着他的真性里面驻扎进去! 而另外一边,正在斗法的陆峰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但是这和他无有关系。 在这夜晚,在这营帐,处处斗法才是真实,那安静了反倒是更加叫人心惊,止说明此地无有了活人。 那“吽”密咒的厉诡高僧扑倒了厉诡,几番戳拿之下,陆峰反而看的更清楚了,风吹动帘子,陆峰是隔着帘子和外面的这些厉诡相望,便是这一下,陆峰就看得清楚,在大尼玛的背上,厉诡身上还是有一根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厉诡,无是本尊! 这厉诡,便也只是一个分出来的“化身”,“分身”罢了。 便是“化身”,“分身”就如此的难缠,陆峰无有想象,若是此地的本尊出来,应会是如此的模样! 那一根丝线便好像是风中的蜘蛛丝,能够感觉到,但是等闲见不到,直到他黏在了你的身上一手摸过去,方才感觉到了一阵惊悚和可怕,应你不知道那结网的蜘蛛,到底在什么地方。 无得看见,便就无法驱除,这便是“隐身即无敌”,大尼玛背后的这个厉诡,压根便不是那厉诡的本身,它应只是厉诡的其中之一,若是以前,陆峰是完全无能看出来这些的,但是现在,陆峰看的清楚,也自然明白为什么“吽”字音的厉诡高僧处理不掉他,所以顺着那道线条,陆峰顺着看过去,止一会看过去之后,便是陆峰,都不由自主的嘴角想要稍微扯起来一点,无是甚么欢喜,是惊讶! 虽然止瞬间便压制住了这个想法,但是陆峰心中已经微微一凉! 因为他看到,那正在蔓延出来无数的丝线,背负在无数的僧人身上的丝线,便是从这里的了却上师自己的营帐之中传出来的! 昨天还在对抗厉诡的了却上师,今日晚上,自己便化作了一只厉诡,还是这里最大的厉诡,要是真的如此的话,那今天晚上,就算是外头还有那么多的护法上师,他都要冲破外面,离开此地了。 无有活路了这是。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5节 这可真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止这个时候,不断地黑烟从这厉诡的身上落了出来,落在了陆峰的人皮古卷之上,为陆峰提供智慧资粮,便看着这烟气,就有些层出不穷的,使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劲头来。那一道线条便如同是脐带一样,源源不断的带来了那边的“诡韵营养”,可是陆峰也无能说便如此无止境的消耗进去,他便是有了这么多的资粮,无有经文又有什么用? 止还不等到他如此想着,小尼玛身上的厉诡就有动作了,止陆峰有自己的酥油灯护着,所以第一次出现问题的,反而是陆峰的酥油灯! 陆峰看到酥油灯之中,多了一只厉诡! 第177章 附庸 陆峰止盯着此物看了一眼,便忙不迭的移开了自己的双眼,在他的瞳孔之中,感觉到了这厉诡的侵蚀,便仿佛是这厉诡要落在了他陆峰的眼神瞳孔之中,诡韵弥散之间,一双手臂温柔的挂落在陆峰的脖子上。 “出出出!” 陆峰的额头之上,淡蓝色的“不动明王尊咒轮”散发出了赤红色的光,一尊智慧火化作了金刚杵狠狠地落在了陆峰的脖子上! 滚啊!贫僧不近女色! 诡韵迅速的化作了一道烟气,想要落在陆峰的身体、脖子里面,但是快速的被陆峰喷吐出来的智慧火冲击出去,随即这些诡韵化作了一个女人模糊的形状,但是被陆峰再度击碎,隐藏到了帐篷外面的黑暗之中。 此刻,帐篷的帘子便如同是天堑,陆峰的后面还传出来了老达夏僧侣的密咒,止这密咒的本事不如陆峰,不过亦算得上是聊胜于无,后面火塘里面传来了“烟供”的香味,是果木香味,陆峰密咒之下,整个帘子逐渐是僵硬如铁,分割开了里面和外面,分割开了死人和活人的世界。 里面是活人,外面是死人。 这一次,陆峰获得的资粮颇丰,可是他却一点欢喜之意都无,无再长时间盯着自己的酥油灯,陆峰知道,悄无声息之间,他手上酥油灯出现的厉诡,就是小尼玛身后的厉诡,止这厉诡的身后无有甚么束缚,它是一尊完整的,未曾施展本领的厉诡,作为特性,她止表现出来了自己的“传染性”。 止单纯的以“传染性”为比,这便已经足够可怕,这些僧侣,故意从“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驮回来的,到底是甚么样子的厉诡?他们到底是想要从这里面,驮出什么东西来? 难不成要驮出的一厉诡菩萨来才肯罢休么? 陆峰也无知道这些僧侣到底是打算做什么,但是他祈祷这些僧侣最好是真的将“黑绳魔口大轮”给处理了,是降服也好,再度封印也好,反正无要将这魔口大轮给释放出来就算是成功,止陆峰这一次其实是见了世面,应他无有见过这些僧侣是如何面对一处“禁地”的,现在便见到了。 牛死的牛补,马没的马填,像是现在这样的,用人命去填。 ‘便是用山和海一样的人命,才能填满了这一座寺庙。 密法域的无人区,是自然恶劣造成的无人区,还是贵族老爷们杀出来的无人区? 若是许多祭品无用人,又会如何?’ 陆峰心中冒出来了这个想法,不过即刻便被搅碎,无有去思考这件事情,这不是他应该思考的事情。 化作了蓝色的厉诡高僧正在不断磨灭大尼玛身上的厉诡,但是大尼玛身上的厉诡此刻也有些反应过来,这一个作为化身的厉诡自然是不强的,但是无奈何他背后是有一根源源不断的“本尊加持”,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便是一时之间不得降服,便随时会被翻身! 然,陆峰的智慧火亦如一团大火,沾染在了厉诡的身上,源源不断的燃烧着这厉诡,将其的诡韵分解,再度化作资粮,资粮到了这厉诡高僧的身上,厉诡高僧则是变得更加的忿怒!无是威严,便就是“忿怒”!是“忿怒”尊的忿怒,逐渐有脚下踏着这一只厉诡的模样雏形在上面了,陆峰止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那边的斗法。 他的注意力,便都在小尼玛的身上,他知道自己今晚要面对的最严重的对手,便应是这个厉诡,若是无有将此厉诡驱赶走或者是降服,那他今日便可能亦是要圆寂在这里,人皮古卷未曾发热,说明此厉诡无有对他进行甚么佛心佛性上的攻击。 但是斗法的确是已经开始了。 不相同于陆峰以前在噶其拉家族看过的厉诡祖母,这一只厉诡,她的情况不明,悄无声息之间,她就出现在了陆峰的“酥油灯”之上,看起来无有甚么大碍。 可是实际上,陆峰的“酥油灯”是他“六字大明咒”的外部显化,这便是意味着,陆峰的“六字大明咒”亦是被这厉诡污染了。 她污染的不是“六字大明咒”,若是她真的有这般本领,便不会在这里了,她污染的是陆峰的“佛性”,是陆峰的“慈悲心”,“大慈悲韵”,故而,这厉诡初步显化出来的样子是“同化”,若不是陆峰的眼睛已经足够殊胜,可以看到、看清楚小尼玛身上背着的厉诡,否则的话,他恐是压根就发现不了小尼玛身上驮着的诡、 这厉诡进入了陆峰手里的“酥油灯”里面,便在这灯火之中,出现了一道厉诡的影子。 这影子映照在了地上,陆峰挪开了酥油灯,便看到这影子竟然都无有挪开!这厉诡便如此烙印在了地上,宛若是在了那地方,不再移动。 “老达夏,闭上眼睛,无管是听到什么,都不许睁开,便是我叫你睁开,你才可以睁开眼睛。” 到了这个时候,陆峰还告诉了老达夏一声,他可不想要自己腹背受敌,老达夏立刻“是”了一声,陆峰便看到在地上的痕迹,都开始了晕染! 就仿佛是尸油缓缓的浸润周围,叫陆峰整个人都再度有了一丝寒意,他握住了自己的“酥油灯”,六字大明咒的咒轮第一次完整的出现在了陆峰的手上,徐徐转环,陆峰再看一眼小尼玛,发现便是这短短的时间,小尼玛亦开始了变化。 他终于无有了自己意识,小尼玛张开了嘴巴,无甚么意识的开始了说话,止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开始逐渐的变换起来。 听起来,仿佛是一个“女声”一般,他开始变得如同融化的蜡烛,身上的油脂开始落在地上,落在地上之后,便化作了一个又一个新的点,就好似是有甚么油脂落在了宣纸上面一样——但是油脂落在了宣纸上面,这油的痕迹便是再大,亦是有一个极限的。 但这是厉诡! 这油脂无有极限,直到再化作了一只厉诡! 所以陆峰感觉,小尼玛身上背负的,可能亦不是这一只厉诡的本尊原型,他可能只是被感染了! 变成了“她”。 她长得极其的像是“巫教”信奉的神灵,亦可能是佛门吸收了一部分“巫教”的信仰文化之后诞生的新神灵,她可以看出来是一尊女诡,应女性特征十分明显,但是她的脑袋是缺了半个的,在她的脑袋之上,应是一颗腐烂的动物脑袋,认不出来是甚么,可能是类似于猫头鹰之物,在一些供奉和祭品之中,是须得要猫头鹰的羽毛和头骨的,面对诸多鸟类,也的确是止要得它们的羽毛和头骨。 再多,便止要一些血液。 无有是再要甚么更多之物了,也无像是大牲口一样,需要肠子、心脏之类,她无有穿衣服,可是陆峰心里无一丝丝的邪念。 应陆峰现在其实亦是在斗法,这一次的斗法、降服,可无有甚么差错的余地,看起来并不激烈,可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这女诡的“烙印”都已经“侵蚀”到了陆峰的“六字大明咒酥油灯”里面,要是再朝着外面“侵蚀”一下,陆峰可能便都是下一个“小尼玛”,在这诡韵想要“烙印”“传染”到外面的时候,陆峰便教六字大明咒的六咒化作了金珠,围绕在这酥油灯周围,不住地流转着。 在这六颗金珠之下,这厉诡无有可能将自己映照在佛法之上,便是酥油灯灯芯之中,都厉诡都无有了影子,但是这样便陷入了一个死局里面,那便是外面的“小尼玛”是厉诡,地上这黑色的影子亦是厉诡,在他的“酥油灯”里面,亦是厉诡。 外面的小尼玛,陆峰使用了驱女诡咒,于是他用力地躲着脚步,发出了恐吓的声音,开始念叨起来了密咒。 正所谓是“嘎!乌渣嘎啦!夏!呼!哈!”,一边如此呵斥,一边观想着的秘密本尊,“不动明王”,陆峰的头顶宛若是是出现了一扇大门,开始火树银花一般的不断冒着火焰,节节攀升,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女诡看着陆峰,竟然真的开始缓慢的撤退了。 陆峰无有去追逐过去,应他这边,已经观想出来了一道“天子剑”,一位厉诡高僧上前手持“天子剑”,斩断了那厉诡背后的“脐带”,将其拖拽了过来,无有想象的是,陆峰面对这厉诡,竟然起来了收服之心! 但是无是自己的“不动明王尊”想要收服,是“六字大明咒”!这是陆峰无论如何都无想到的,他止知道自己的“六字大明咒”是一切诸佛之智慧、功德加持之音,是可以消除灾难,获得解脱的大法门,但是真的专精于修持此法一法门的,陆峰遇见的极少,起码在无尽白塔寺,都无有几个,在扎举本寺,可能有,但是未曾见到,见得少了,这陆峰便也无有了可以膜拜理解的上师,自然也无知道自己的这“六字大明咒”是如何一个情况。 那化作了蓝色的厉诡上师,脚踏住了那一只厉诡,一动不动,亦不像是第一次降服白玛一样,六位厉诡高僧,化作了一位本尊的坛城,这一次,是一次厉诡高僧,站在原地,自己要降服此物,止等待自己本尊下手! 第178章 听经僧,讲经诡,转世上师 随着陆峰的同意,帐篷之中,五位厉诡高僧都从陆峰的身体之中走了出来,六位高僧厉诡化作了胜幢的高度,便对着那倒在地上,被天子剑斩去了“脐带”的厉诡行咒,诸般咒语之间,那一只弱小的厉诡身上诡韵被陆峰的“大咒力”降服,正在逐渐发生变化。 莲花部本尊殊胜种子字从这六位厉诡高僧的眉心之间飘动出来,在这里形成了一朵莲花,那些高大的厉诡僧众嘴巴之中便都是“六字大明咒”之中的“莲花宝”,最后便是那浑身蓝色的厉诡高僧手捏“大日如来法印”,口中念一个“咒”,“唵”! 一字密咒之下,那弱小了起来的厉诡,正在从一只类人的厉诡,化作一只胖乎乎的,形似藏酋猴之猴子,浑身上下的诡韵都被大咒力化作佛轮磨杀,便是整个厉诡的模样都无有了,止化作了一只胖乎乎的猴,落在了那蓝色的厉诡高僧的肩膀上。 陆峰在远处,便看清楚了所有的变换,它的诡韵亦在极速的收缩,陆峰无有想到事情会化作如何,在密法域,无是没有猴子,但是的确是无有藏酋猴这等圆滚滚的猴子,这应是一只“毛脸雷公嘴”的胖大猴子,还是白须!远远看去,宛若是一只猕猴桃,哪里像的是一只厉诡? 止那“猕猴桃”,便不是什么好的含义,无论是杂心妄念,亦或者是须被点化之物,都无是甚么好说法,好现象,止陆峰的厉诡高僧肩膀上放着一只“猕猴桃”,陆峰便知道了此厉诡有什么作用。 ‘被拔掉舌头的说谎诡’。 陆峰无有想到这护法神亦不是一个可以坐的坐骑,亦不是什么斗法的时候,可以冲在前面的护法神,便这一只厉诡,他护法,是护持的是“真实”,他亦受到陆峰“六字大明咒”的加持,所做之作用,便是不许人说谎。 若是说了谎言的人,修为高于陆峰,那么陆峰便会知道此人是在说谎,可是若是修为不如陆峰的人,便会触发这厉诡的诡韵,“被拔掉舌头的说谎诡”是一种很奇异的厉诡,他便会叫说谎之人的舌头烂掉。 是一种“符合一定条件便会发动”的诡,便宛若是机关也似,陆峰原本以为,自己在收服了“白玛护法神”之后,便会有“冈措护法神”, 但是无有想到,“白玛护法神”之后,还无有等到了“冈措护法神”,便收了这样一位护法吗,止它这般,是陆峰护持的他,还是他护持的住陆峰这个上师,尚且都是两可之数。 不过无有犹豫,既然都已经如此了,陆峰便叫六位厉诡高僧过来,看外面的星辰,今晚到了天明,可还有一段时间,若是陆峰无有看错的话,所有的厉诡,便都是从了却佛爷的僧房帐篷里面蔓延出来的化身,了却佛爷便像是一只蛛后,在整个营帐之中都网罗出来了一只大网。 今天晚上若是还能熬过去的话——还熬什么熬!走! 顷刻之间,陆峰便下定了决定,继续在这里死守无有任何的好处和作用,便只是熬到了早上又如何哩,外面还不是重兵把守,不得出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确定那外头稍微平静了一下,陆峰便掀开了帘子,止未曾走脱,便看到远处一位老上师走了过来,他急匆匆一把盐巴撒在了帐篷旁边,陆峰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铁棒上面,他看到了陆峰,嘴巴里面也漏风的说道:“快进去,快进去!勿要出来,大的还在后头,大的还在后头! 大勇行者还在后头,他就藏在了那边不吉祥的风里面,不要出去,帐篷里面有‘宝帐怙主’的保佑。” 他说话又急又快,陆峰被他推搡了进去,陆峰在这帘子上多看了一眼,顿时也熄灭了离开的打算,应他看到,在这帐篷的门帘子上面,真的出现了“宝帐怙主”的样子,“宝帐怙主”回来了,陆峰便清楚了,今晚应无有甚么大事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宝帐怙主”的离开本来就是扎举本寺的策略。 但是陆峰清楚,自己想要走的话,可能就要和这位无牙齿的秃头上师动手了,这上师,手厚,力大,人黑,也无有牙齿,但是那嘴巴之中却也无有甚么别的叫人不喜欢的味道,只有一股子浓郁的烟的味道,陆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身上无有诡韵,并且从他身上穿着的僧袍来看,亦是一位高级僧官。 他穿着一件带有蓝色衣服的内衬,最外面套着一件僧袍——僧衣三件套,内衬,坎肩,还有外头的一件僧袍,在僧袍外面,还挂着一件银子做的引火器,上面用红色的玛瑙碎石积攒成了一朵莲花,他甚至还挂着烟袋子,一颗脑袋光秃秃的,一点毛发都无。 他也被晒得黢黑,陆峰无认识这位上师,所以退回来之后,他看了一眼老达夏,说道:“达夏上师,睁开眼睛罢。” 老达夏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这两位上师,看到了老上师,他惊讶的说道:“真识上师,你怎么在这里耶?” 那位无有了牙齿的真识上师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便叫诸人将这酥油灯都遮了,将火焰都熄灭了,并且快快的说道:“你们谁会使用‘宝帐怙主密咒’的?” “啊呀呀!” 老达夏说道,“这般殊胜的咒语,我们怎么会?真识上师……” “那也无有事情,你们都进来,都进来,老达夏,你拿了那铜壶,压住了帐篷的门,不要叫外面的风进来。” 这位无牙的真识上师的吩咐老达夏说道,老达夏连忙用自己的僧衣衬托住了手,将铜壶从火塘上面拿下来,将这铜壶压住了门帘子,陆峰默默持咒,将这铜壶上头的热气消的差不多了,方才叫这铜壶压上去,期间,真识上师都无有休息,一直在忙碌。 真识上师,止听的名字,便知道这应该也是扎举本寺的一位高僧,更遑论他还拿着那黑色的铁棒,便表明了他的身份,再看他背着盐罐子,便知道他也应是一位庙子里面的护法上师,刚才拿着金刚铃围绕着营地念经的人,也应是有他一位,止他说的“大勇行者”,陆峰也无知道这个行者是甚么样子的一个人物。 陆峰便有了一种对于知识的“渴求”,老达夏在做活,陆峰按照他所言语,熄灭了这酥油灯和火塘,叫这里充满了黑暗,止在这等气氛之下,那黑暗一旦出现,便如同是浓稠的猛火油一样门帘子外面冲了进来,叫整个帐篷之中都充满了一种叫人无能呼吸的铁一样的气氛。 在这一片漆黑之中,陆峰便看到了那位真识上师手里抓着身后的盐罐子,将里面蓝色的盐巴撒在了帐篷周围,还特意抓住了好几把的,放在了帐篷的四角,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些盐巴在密法域都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反正在无尽白塔寺,陆峰记得很清楚,每一个月便会有大量的马队进入无尽白塔寺,这些马队便会带来诸多无尽白塔寺缺少的资源,其中便有一种是盐巴。 无尽白塔寺并非不产盐巴,但是无尽白塔寺的盐巴是有毒的,吃了之后,人便会肿胀起来,陆峰就见过好几位僧侣变得如此肿胀,胳膊肿胀的如同大腿一般,一戳下去便不会上来,最后便腐烂、死去,这样的场面陆峰也见过几次,医僧也说是害了龙病,会念经,喝水。 但是无尽白塔寺的这些医僧,还不如这里来的这些医僧,喝了水,念了经,烧了烟供和龙达也不见得好,最后便死了,陆峰的僧舍之中无有拖出去的,但是陆峰也见过不少拖出去的,所以陆峰看了一眼便看出来,这位真识上师盐罐子里面的盐巴,都是好盐! 将盐巴压在了帐篷处,真识上师压低了声音,两只手抓着陆峰的僧袍,静悄悄的说道:“上师,我被厉诡上了身了,你须要持‘六字大明咒’,手里拿着这盐罐子里面的盐巴,朝着我身上泼洒。 在此期间,无论是遇见什么,听见了什么,都不许停手,便止你觉得应该停手的时候,你便停手! 在我身上撒盐的时候,你便要叱骂,便要观想用鞭子抽打我身上的厉诡,便是你看到了甚么——你须得记着,你看到的那便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止你感觉到的,才是真的。” 真识上师对着陆峰说道,说话的当口,他自己便拿着盐巴在自己身边围了一圈,脱下了靴子,将靴子丢到了远处,随后盘膝而坐,坐在了这盐巴里面,应是叫自己受到了疼痛不跑出去。陆峰是无在这位忽然闯进来的上师身上看到诡韵的,但是他既然这样说,陆峰便也帮助他驱邪。 陆峰新收服的那一只猕猴,无感觉到这位僧人在说谎,他说的都是真的,确定要救这位扎举本寺的上师,陆峰便先动手,“六字大明咒”的大慈悲韵施展了出来,却不朝着远处铺,止停留在了陆峰的手上,陆峰的手在黑夜之中便金灿灿的,他伸手到了盐罐里面。 这盐罐子里面的盐巴好似是黄财神手里的财宝袋子一样,无穷无尽的多,陆峰虽然一双眼睛无有看见他到底是如何沾染上了诡韵的,但一只手摇动着转经轮——摇动一次转经轮,便意味着念了一遍“六字大明咒”,另外一只手伸到了盐罐子,就在他的手快要触摸到了盐罐子的时候,便看到盐罐子上出现了五十颗骷髅脑袋,这些骷髅脑袋环绕着盐罐子,似陆峰只要抬起来了手,便会啃咬下去! 陆峰犹豫都未有犹豫,便直接伸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里面的盐。 他默念“六字大明咒”,便看到这些蓝色的盐巴上面逐渐有了一层金光,陆峰便拿着这盐巴狠狠地朝着眼前的僧人身上干撒了过去,还未有观想鞭子,止这一下,眼前的僧好人便咬紧了牙关——如若他还有一点牙齿的话。 他便如吃了鞭子的人,疼痛的不得已,蜷缩在了地上,可是他的身体触碰到了地上的“盐巴”,也疼的他蜷缩了回去,陆峰见状,再度来了一把盐巴! “轰”的一下,火焰从给他的身上“炸”了开来,疼的那上师不住的在嘴巴里面念叨着密咒,陆峰也无知道那密咒是甚么,但是在他的脑袋后面,的确是出现了一道佛轮。 那一道佛轮之上,带着一种“恶意”,止这种“恶意”,“悍勇”,那逐渐流转的“佛轮”之中,其渗透出来的血腥气息,超出了陆峰的“不动明王尊”,甚至和“不动明王尊”的气息完全不一样,在这“佛轮”之中,又出现了两尊女性的身体。 在这两尊女性的身体扭转,攀附,折叠之间,在她们二体之中,出现了一只狮子面孔的女性,那位瑜伽母的双手之间,还各自有湿头颅,象征着死亡,她张嘴,欲打算对陆峰发出诅咒。 陆峰依旧持着“六字大明咒”,又是一把盐巴洒下,宛若是丢了一把霹雳炮火在人的身上,这些盐巴落在了上师的身上,也落在了佛轮之上,从佛轮之上略过,那浅蓝色的火焰直接燃烧在了上师的身上,直接烧掉了他的一层皮! 应以此看,上师无了一层皮子,应是要死了,可是这一下,一道皮子无了,诡韵反倒是从真识上师的身上逸散了出来,被陆峰手里的盐巴燃烧了,烟气落在了陆峰的身上,叫陆峰又回到了智慧资粮,虽智慧资粮不嫌多,可是陆峰此刻紧缺的却也不是智慧资粮,他全神贯注,但无有观想鞭子,他观想的是“马头明王”手上的金刚钩。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6节 马头明王手中的金刚钩,象征控制或勾住一切恶业,把芸芸众生推向或赶到解脱和免受轮回之苦的正道之上来,“马头明王”之忿怒相,是啖食一切众生无明业障,摧破诸恐怖而现之形的忿怒尊。 在“马头明王”之后,便是陆峰的“不动明王尊”,陆峰依旧持有六字大明咒,几下盐巴落在了真识上师的身上,这一下,真识上师身上,一张轻飘飘的脸从眼前的上师背后浮现出来,这是一张端正自然的脸,这一张脸看了陆峰一眼,陆峰便觉得浑身一寒。 还无有说话,这一张脸便消失不见了,诡韵亦都收敛不见。连带着陆峰抛洒下来的盐巴,也无有了作用,似乎随着那一张脸的离开,一切便都离开了。 止陆峰见到这里,不断无有丝毫的轻松,反倒是更加紧张了,他继续想要伸手去抓盐罐子里面的盐巴,但是无有想到,这一次他将自己的手伸到盐罐子里面,盐罐子,空了! 真识上师有些虚弱的说道:“羊娃子被鞭子抽,真是吃了头羊的苦,里头的‘六大厉诡’出来了,祸端来了!” 第179章 两部经文体系(1/3) 真识上师也无有叫陆峰自己停手,也无有叫陆峰继续动手,他不干涉陆峰的行动,撒完了所有的盐巴,陆峰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叫整个营帐再度恢复了宁静,真识上师缓缓说道:“上师,你的福源用尽了,想来我身上的诡韵亦消停了,便不用继续抽打了,再抽打,也像是干瘪的粮食袋子,里面无了粮食,再抽打也抽打不出两三颗青稞米,止起得灰尘来。” 不做“诛”业,这位上师看起来也和蔼可亲,陆峰无有被这个情形蒙蔽,他观想金刚钩,的确是无有再勾出来二三诡韵,方才说道:“真识上师说的也是这个道理,现在看来,上师身上的诡韵应是无了。” 他看着真识上师,目光之中,深藏莲花台,细细的上下看,再也看不到一丝丝的诡韵,想来应该是无事了,他亦再度回头,确定老达夏上师身上亦无有诡韵,这才罢休,他说道:“是甚么样子的厉诡,能叫诸位上师如此狼狈?” 真识铁棒上师依次第将自己的衣裳穿好,靴子穿好,整理了衣衫,这才拿起来了自己的烟袋子,“巴哒巴哒”抽了两口,他手中是纯铜的水烟壶,上头还挂着土黄色的穗子,陆峰无有说话,真识上师手上的水烟壶,正常应是从中亚,在明朝前后期传入了中原地区的。 但是是甚么时候传入了密法域的,陆峰不知道。 这位无牙齿的老上师抽了两口水烟壶,长长的两道烟气从他的鼻子里面如龙一样喷吐出来,方才说道:“噤声,接下来应是有大勇力者而来,今晚便是有大灾祸的一晚上,紧接着听到什么声音,你们都不要发声,止等得大日初升,今天一天便过去了。 现在无要去外面,外面更凶险,便是诸多佛爷在今夜也应无知道外面到底游荡了多少厉诡。 此次背出来的东西,非同小可,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番言语之间,其实便已经说明了,今天,乃至于这一次遇见的事情,眼前的这位上师是知情人,在密法域,没有什么比一个“明白人”更重要了,根据听闻,这位真识上师他明显是一位知情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无尽白塔寺之中“智远上师”这样的角色,是某一位佛爷“官邸”之中的僧官。 所以陆峰立刻说道:“上师,这如何说?” 真识上师说道:“背出来了,都背出来了,止这一次的事情,亦出乎了庙子里面佛爷的预料。” 他也无有“不可言”的说法,继续“巴哒巴哒”的抽了两口,时不时还侧开耳朵听一下周围的声音,听听周围是不是有了厉诡过来,真识上师说道:“庙子里面的佛爷想要叫僧侣们将印经院里头的厉诡都背出来,等到将里头的厉诡都背出来了,佛爷们才能进去,便是庙子里面的主持法王,亦对于这里十分在意。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啊,庙子里面做‘诛’业的几位上师也无有跟过来——大家都知道,像是‘莲花钦造法寺’这样殊胜的地方,压根便不是一座寺庙可以平定的地方,除非是‘诸法本源之寺’里面的大佛爷出手,所以此次,亦不是为了彻底降服此处而来。 止大家过来,是想要取得印经院之中相传的一千三百六十六部甘珠尔,一千六百部丹珠尔。 这是整个密法域的宝藏,是一百零八位树立法幢者,三十六位法王,十一位得道者,数位大士、菩萨留在了密法域的地上伏藏,止大家得了其中一二,便是佛缘深厚,可以叫整个庙子百年不倒。 它是和‘诸法本源之寺’的印经院可以相提并论的两处无上尊贵的宝地,止这一次,里面的‘厉诡’带出来了地图,自然是要进入了庙子里面去,看看是不是能将其中的甘珠尔,丹珠尔带出来一二册子,便是如此,些许危险,便也值得了。 今日一早的时候,庙子里面的佛爷们也知道庙子里面的僧人背出了厉诡,但是现在一看,还是有厉诡藏在了其间,无有被人发现。 你今日遇见的是‘被拔掉舌头的说谎诡’,‘散播疾病,将疫病带来这里的妇人诡’,根据他人所说,在这印经院里面的厉诡,一共便是六位厉诡,可是在六位厉诡之上,在印经院的深处,亦还镇压着诸多佛爷的生障魔。 在这印经院的最深处,便游荡着一只被‘莲花钦造法寺’主持法王降服的‘天诡’,这一只‘天诡’,无有任何的记录。 在这印经院的更深处,便是一尊完整的‘金刚萨锤坛城’,其中有‘金刚萨锤’镇压十方一切,真如金刚和普慑金刚分于二坛城之间,分割印经院诸般一切,你无用紧张这件事情,那三座坛城,稳固如须弥山,镇压着印经院下一切物。 三位金刚可镇断一切,这一次佛爷们取出来的,也应是这其中的诸多书典。” 真识上师说完了之后,便将水烟壶收了起来,自己趴在了帐篷的身边,仔细的去倾听帐篷外面的一切动静,一双眼睛灵动无比,在黑暗之中亦熠熠生辉。 闻言,陆峰站在原地,拨动着自己的“六字大明咒”念珠,若有所思,刚才的言语之中,陆峰虽然无有听到任何关于“纰论”的信息,但是根据眼前僧侣所说,陆峰觉得自己也应是知道了不少事情,许多事情便可以推测出来,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首先,僧侣口中无有黑绳魔口大轮的信息,但是根据僧侣所说,这黑绳魔口大轮,应是在于金刚萨锤,亦或者是在真如金刚或者是普慑金刚的坛城之下,那‘纰论’亦有大可能是被镇压在了坛城之下。 至于其余的厉诡,应不是从这三尊金刚护法的坛城之中走出来的,应若是如此的话,那事情便就更大了。 眼前这位上师说的话,不但无有打破陆峰的焦虑,反而叫陆峰越发的清楚离开的必要性,这些僧人,起码扎举本寺的僧人,都是为了那“丹珠尔”和“甘珠尔”而来,这二者,并非是两部经典,这应是两种经典的集合,对于陆峰这样连许多经文都凑不齐的僧侣来说,这二者几乎相当于真正的伏藏。 是无上秘宝,是无上的缘法,是无尽的财富,是可以直接成就一位上师的资粮,要是陆峰能够得到这些秘宝——陆峰想都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便只是想一想,对于他来说,便是一种“贪”。 以陆峰以前学过的一句话,无是佛经里面的一句话,但是大智慧,总是有共同性的,陆峰便知道自己现在应不能得此物,那便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陆峰还无有得到这些资粮的道德。 那什么又是陆峰知道的道德呢? 佛法! 各种意义上的佛法,树立法幢的佛法,立斩妖魔的佛法,息灾尊佛的佛法,众人敬仰的佛法,陆峰都不够。陆峰现在的佛法,叫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些诸般的经典,他现在想的只是山里面的那些高僧在拿走了经典的同时,最好可以将黑绳魔口大轮处理掉。 无要叫它真的从被镇压之中出来了。 陆峰屏住呼吸,开始走了,却被真识上师一把抓住,真识上师说道:“你这个上师,走什么?现在出去,不是把好好的羊娃子送进了狼嘴里。” 陆峰说道:“上师,你留在这里,才是把羊娃子留在了狼口里,上师,现在不走,便再想要走,就走不了了!” 真识上师看着陆峰,还无有说话,外面便有厉诡穿过,这厉诡一边吹动着法螺,一边说道:“第一夜晚,由班智达为诸位僧人讲经,请诸位僧人静听。” 陆峰不走了,他是知道班智达代表着的是甚么,这个词语来自于天竺,意思便是“大学者”。 …… 六怙主大雪山,印经院废墟。 不止是山下的营帐危险重重,整个印经院亦是如此,印经院无有白天安全,黑夜危险的可能,整个印经院一直都无有安全的时刻,拿着地图,诸位瑜伽士和上师都已经找到了最安全的一条道路,即三条道路。 这三条道路是,背负厉诡下山的道路,疑似留下来了经文的道路,还有一条,便是前往坛城的道路,不过对于这些上师来说,若是有可能,他们便不想要去靠近的接近坛城的道路,应那里可能是整个印经院最危险的道路,但是他们都已经涉足到了这里,便都是须得去看这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完好,和陆峰所料无有错漏,黑绳魔口大轮,便就被真如金刚的坛城压在下面,连带着“纰论”,实际上亦是被压在了下面,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里可能泄露了,所以这一次过来看的,是两位扎举本寺的了字辈上师。 两位上师看着破碎的红铜坛城,二人无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嘎巴拉碗放在了地上,做“布施咒”,行“布施”之举动,另外一位则是进行烟供,尝试观察周围是否有厉诡、障碍魔存在。 龙达挥洒下去,却亦直勾勾的落在了地上,晚上分明是有风的,但是这龙达就是无有飘飞起来,就是如此直勾勾的落在了地上。 “坛城破了,我回去告诉佛爷。” 其中一位上师说道,尽管他们亦也可以被称之为佛爷了,龙达无有飘动,便说明此地无有菩萨的使者,烟供未曾被享用,便说明此地亦无有厉诡,神灵,天人。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应这只能说明,坛城下面镇压之物,可能已经离开了。 此地便是地图之上封印了“黑绳魔口大轮”的地方,在他们眼前的坛城便是真如金刚的坛城,可是现在,坛城的重要组成部分,最外面的一层铁围山已经被肉眼可见的被人从外面到里面打碎了,在这铁围山里面,亦是有一层圆。 “我便在这里看着,你快快的去。” 另外一位上师说道。 他朝着前面看着,随着身后上师的离开,这一位上师亦十分谨慎,他朝着那坛城里面看了一眼,止这最外面的一层圆破了之后,里面的一层○亦破了,变成了“不圆满”。“不圆满的”,“破损的”,“破除了无限的时间的”,“无始无终变成了有始有终的”,其实到了现在,这个曼荼罗坛城已经是破坏了,留下来的上师拿起来了香,这便是诸般“香供”。 这是对里面的本尊,真如金刚的香供,可是叫他们无有想到的是,烟供无有反应,可是香供一旦出现,便被吃掉了! 但是却无是真如金刚在享受这一股子烟供,是里面的“六道轮回坛城”之中的厉诡,吃掉了香火供! 留下来的上师立刻起来了一层毛毛汗,不等他们动手,一道叫他们无有想到的咒语响了起来。 “摩诃摩诃!” “大黑绳地狱!” “普遍诸恶诡,六道轮回生。” “咄!” 最后的“咄”,甚至还是一道种子字,一阵黑色的恶业从里面转了出来,止如风一般,一下就吹动在了留下来的这一位上师的身上,直接将这位上师吹成了一具枯骨,落在地上,连衣服都腐朽不见了。 一阵子如同铜色的一样的,枯槁的山从这里面的六道轮回曼陀罗之中吹出来,这可无是前面所说的“黑绳魔口大轮”,这具上师的尸骨竟然都已经化作了酥软,在这酥软之下,这破开的六道轮回曼荼罗坛城之中,竟然出现了一尊“厉诡菩萨”。 他低着头,从破灭的坛城之中走了出来,背后十万恶诡推动着他脑袋之后的佛轮,将硬生生的“六道轮回”,“十方恶业”都容纳在其中,那逸散出来的诸般诡韵,如大潮一般,层层叠叠,无休无止的拍打在周围的虚空之中,打的虚空之中,横生波纹。 在他的身上,充满了十方恶业,便只是象征着“降服死亡恐惧”,“诸般烦恼”,“断绝三毒”,“摩尼宝珠”等等诸多殊胜的表现,便都在他的身上,展现出来了相反的举动,他有三首,六臂,看起来模样很像是普巴金刚降服的那位大力天诡,止他这个样子,像是当年那位法王的障碍魔,超过于像是大力天诡!他的背后,便是破开的,不断勾连外面的诡韵,层层拔高前往无限高之地方的“金刚梯”,仿佛是从天上插了一道口子,在他的手上,一道法器,闪闪发光。 若是陆峰在这里的话,便可以看到,这闪闪发光之物,便是那一根天杖! 第180章 辩经的执念(2/3) “呵呵呵。” 山顶之上,那位陆峰在“尸陀林”之中见过的瑜伽士穿着褴褛彩衣,手持天杖,朝着坛城走去,这一次进入了“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诸位僧侣,所求不一,止从现在的这场面上来看,这些“持颅骨者”的瑜伽士,他们所求的,应便是这一尊厉诡菩萨。 “尸陀林”,便是在秘密遍地的密法域之中,亦是上乘的秘密,诸多僧侣,便如修“大威德金刚”,“马头明王”,“大黑天护法”等诸般护法的上师,他们用以修持的“嘎巴拉法器”,多是代代相传,便是不“代代相传”的,亦要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瑜伽四部之中的后几部,才可以学习如何制造嘎巴拉法器,这些法器都应有什么作用。 念经的时候,用大血,大肉,内脏等物,应有甚么作用,在什么地方作用,那都是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须本尊上师才会传递下来,继续为其“灌顶”,叫其“布施”,陆峰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陆峰是一次“灌顶”,多次“布施”,为其灌顶的二位本尊上师,便都因为历史之中的原因,二者都藏身于无尽白塔寺后山的“废弃坛城”之中,是陆峰用自己的“如来藏”将他们驮了出来。 他们将自己的法脉传了下来,一道是“不动明王尊法”,陆峰修持到了第四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得到了“不动明王心咒”,亦要修持到了一定的心性,做一定程度的“布施”,便可继续修持下去,这一层修持的界限,无是在本尊上师的手里,是在陆峰手里,所有的“灌顶”,“布施”,其实都是在陆峰的“如来藏”里面,是一次都传递了下来,不过这无是伏藏传承,这依旧是密续传承。 第二道修行的法,是完整的“金刚菩提摩诃大手印”,亦可以叫做大金刚菩提大手印,由“身之大圆满”到“意之大圆满”,从瑜伽气脉到观想合一,亦是一个殊胜的不能再殊胜的修行法门,虽然听起来和最厉害的“光明大手印”无有可比较之性,可是“光明大手印”对于传承佛爷和被传承人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对于根器、缘法、命格等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便是在诸多的“呼毕勒罕”之中,都罕有找到完全符合根器的弟子作为传承。 故而,诸多密法域的密续传承,便是阶次第往上,一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一个风景的传承往上,通过学习,灌顶,布施,再度学习的繁复层次逐渐往上。 可是“瑜伽士”不一样,“瑜伽士”的修行,特别是这些“尸陀林瑜伽士”,他们的修行便是一些上师都认为其为外道,便可知他们修行之门槛如何,他们被斥责为“持颅骨者”,被称之为“赤身涂灰”之徒,他们的修行门槛,比一般人想象的还要高。 ——露形无服,涂身以灰,精勤苦行,求出生死。 随着厉诡菩萨的出现,这些瑜伽士终于开始了动作,他们亦无直接上去送死的打算,那一伙伙獒犬背着藤箱,系着彩条,顺着道路朝着那被打开的坛城而去。 但是扎举本寺的上师听到了此言语,一个二个都不说话,有人在打卦,有人在念经,祈求获得启示,应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出现一位厉诡菩萨,并无是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现在问题无在于这个上。 现在扎举本寺的僧人们现在考虑的事情是,那座真如金刚的坛城,到底是如何被破坏的? …… 杂湖朗诺山。 诸多“巫教”僧侣,扎举本寺僧侣休息之营地,山上的僧侣管不到山下的僧侣,山下的僧侣在听厉诡讲经。 帐篷外面已经开始逐渐热闹了起来,可是不管是帐篷里面的哪一个,都无有打开帐篷看外面的架势,火塘里面已经熄灭的火焰,自个儿燃烧了起来,“轰”的一下,吓了老达夏一跳,止陆峰和真识上师都相当安然。 整个营帐,灯火通明,真识上师复又拿起来了自己的水烟壶,利用引火器将水烟壶点燃之后,“巴哒巴哒”抽了起来之后说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连厉诡都能给人讲经了,这一次背下山里的到底是甚么?” 到了这种时刻,真识上师便也无了甚么惊慌的意思,便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止今日所见所闻,都和庙子里面的佛爷里面想的不一样,真识上师也无有惊慌的意思,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嘴巴里面应是在念着长诗,陆峰听了一耳朵,应是赞颂一位战神的称赞长诗,还是回文。 说实话,陆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随性”的念诵长诗的僧人上师,他一边将水烟的烟气子吐出来,便如同梦幻之虚无佛林,又像是一个小曼扎一般,等到他将两句诗文念叨了,便睁眼看这烟气消散了,叫整个帐篷里面都充满了一种草木和烟草的味道,都到了这种时刻,他不惊慌,陆峰更不惊慌。 他抽水烟,陆峰便盘膝坐下,手中拨弄着念珠,叫老达夏为大家煮一壶酥油茶,也算是叫老达夏有了事情做,无这般的惊慌失措,不知如何。 等到了他将这长诗念完了,陆峰方才说道:“上师,顶礼上师,小僧永真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这厉诡难道还会讲经么?” 真识上师抽着水烟,发出了浓郁但是不至于太刺鼻的味道,他一边“咕嘟咕嘟”的抽着水烟,一边不解,听到了陆峰说话,他亦盘膝正坐,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光头顶说道:“还无有问过你这位上师的名字,我倒是从来未有见过你这样的上师——原来是无尽白塔寺的上师,永真上师? 既然都这样说了,其实今晚不应如此,一切便应都在庙子里面佛爷的掌握之中。 整个营地里面,上了山的上师,都是佛爷们看过了,听过了,方才派遣上山的,便是根器都是被佛爷们看的清清楚楚的,应这些僧的根器有多重,可以承受多少的驮物,可以驮出来甚么,在进入之前,佛爷们心中都是有计较的。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7节 在这印经院里面有甚么厉诡,障碍魔,庙子里面的佛爷也都是知道的,所以对于这些僧侣们背出来六大厉诡,也觉得无有甚么特殊的地方,可是现在背出来了讲经的厉诡,那事情便变得不一样了——便厉诡,无可能精通佛法,更不可能讲经,这里有三大护法守护,便是那珍惜的佛像,在这里亦有几尊。” 说到了这里,真识上师再度抽了几口水烟,“吧嗒吧嗒”的说道:“止此刻,便等待山上的佛爷看出来些什么,回来救援我们了,止这一次,山下都变得如此,可能山上亦是救不得了。” ——这些从他在今日看见真圆上师身上的那一张脸开始便觉得不对劲了,真圆上师身上的厉诡是他从无见到过的,若不是他日日夜夜潜心修炼“狮面空行母”的密咒,到了那个时候,便忽而看到了那真圆上师身后厉诡一闪而逝,他可能还无有发现真圆上师已经被厉诡吃掉了。 这些厉诡不但吃掉了一位铁棒护法僧侣,还能装扮成铁棒护法僧侣的模样,在他这个上师的身边他都在许多出气儿的时间里面,没有看出来那厉诡的问题,若不是“狮面空行母”的提醒,他都无有发现对方是谁! 到了现在,都无有护法的真言出现,那便说明留在这里的上师都遇见了自己的问题,便是这个时候,越发的不能慌张,真识上师对于这些都看得很开,他便开始在这里祈福起来,同时亦开始做仪轨,他自己做的是“狮面空行母”的仪轨,便是摧毁魔障的不二妙法,陆峰见状,则是盘膝坐着,不住的念着自己的“六字大明咒”。 六位厉诡高僧回到了陆峰的嘎巴拉念珠之中,那一只“猕猴桃”厉诡可看出,刚才这位护法上师说的言语,无有一句是错的,由此可见问题,陆峰于是回遮了一下,拿出来了自己的人皮古卷。 无论甚么时候,陆峰都是相信自己的人皮古卷的,打开的人皮古卷之上,陆峰看到第二部分隐隐戳戳之间,多出来了诸多的厉诡僧,陆峰将其收了回来,拨弄着自己的念珠,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山的时候,那些扎举本寺的僧侣,将当年无有逃脱的印经院的上师们的精魄,都从那印经院里头,都带了回来! 不止是陆峰,便是噶宁·仁顿扎西,还有离开这里的真圆上师,亦还有诸多已经“非人”的上师,此刻他们亦无逃脱!厉诡、妖狼,还有月夜之中蔓延出来的尸臭味道,不论如何,都被笼罩在了此地。 无得逃脱! 所有人都无知道这些厉诡要做些甚么,虽然听到的是有班智达讲经,但是他们言说的是,第一晚上! 陆峰很清楚,第一晚上之后,便会有第二晚上,第二晚上之后,谁也无知会不会继续加在第三晚上之上。 有人竟然还敲打法锣,陆峰拨动念珠的手都未有停顿过,但是他在心里默默计算,是以风瑜伽的“息”为时间准则,这一次敲打法锣的时间,便是三十息,三十息之间一次敲打法锣。 ‘三十息之间讲经一次时间么?’ 陆峰想着这些的时候,外头便已经开始讲经了。 陆峰原本以为,这些讲经的厉诡,便是讲经,应是持着诡言诡语,但是谁知道,这外面的厉诡他讲经的声音与众不同,他的讲经的声音,便就是密法域的言语,甚至于陆峰能听到方言的声音——不是无尽白塔寺的方言俚语,是真正的扎萨记忆之中的方言俚语! 便就像是甘耶寺里面的那位老的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睁不开的经师,眼珠子都被眼屎糊住的上师,用他无有几颗牙齿漏风的嘴巴,为他讲述经文时候的声音。 并且这外头讲经,讲述的亦不是什么“巫教”的经文,他讲的是五部大论之一的《阿毗达磨俱舍论》! 这一本大论,陆峰自然是学过的,《俱舍论》为佛教教理之集大成,主要是依四圣谛阐明转迷成悟的旨要,是俱舍宗的主要依据论典,亦是他们这些无尽白塔寺,乃至于扎举本寺,或者是更高级别的四大护法寺庙日常修行之内容。 全论内容该摄《婆沙论》的要义,分为九品六百颂,分为世品、业品、随眠品等等,陆峰记得无尽白塔寺之中的译本,亦有些喑哑不全之处,但是那亦是难得之宝藏,现在随着外面那厉诡讲经,陆峰甚至都沉静了下来,那是一种对于知识和解脱力的尊重,对于传授知识者的尊重——哪怕这传授知识者是厉诡。 陆峰甚至能够清楚的知道外面厉诡讲述的这大论是哪一品,哪一诵,止叫陆峰无有想到的是,这亦是一本“经注”,也是一本陆峰无有听过的“译本”。所谓的“经注”,便是“经文注释”,是诸位高僧上师们对于一些经文的注释,在辩经的时候,这些“经注”亦可以被引用,旁征博引,但是这位上师的名字——罗仁·赞丹尸佛,是陆峰无有想到的。 陆峰无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听到了罗仁·赞丹尸佛的名字,这位“巫教”的得道者,什么时候还给五部大论之一的《俱舍论》做“经注”?他无是在小五明之中有些建树么?为何还会在《俱舍论》之上有这样的研究?还会翻译经文? 那厉诡讲述到了殊胜之处,陆峰甚至还看到了隔着帐篷,外面便出现了殊胜的,如同是佛髻一般的佛陀形象,映照在了帐篷之上,还有花香扑鼻,将这杂湖朗诺山笼罩的如同繁花锦簇之地,陆峰甚至还能从一些“微言大义”之中,听到了诸多密咒的真意! 便如同一字咒一般,止一个文字,不同的上师念出来,便是不同的意思! 第181章 完整的流程(补更)(3/3) 陆峰听得如痴如醉,喜不自胜处,便还有微笑挂在脸上,陆峰双手合十,潜心礼拜,认真的听闻这一言一语,有的时候,便是这忽而的一句话,便叫他喜笑颜开,无知道这时间的流逝,更无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还在遍布厉诡的一片诡韵之中哩,便是他的那个讲经的经师,是不是人都未可知。 可是不管这营帐之中如何,距离此处不远的“巫教”贵族领主的营帐之中,那诸多观察着此物的“巫教”僧侣,乃至于神巫,也无有什么发现,这些私兵有吃肉喝酒的,亦有菠戏耍子的,那些獒犬鼻中喷出了白雾,偶有两声吠叫,也并不明显,大神巫们手持诸般法器,亦无从整个扎举本寺的营帐之中,正出现那般殊胜奇异之变化。 整个扎举本寺的营帐之上,便如加持了一圈“坛城”一般的“无此刻”,“无彼刻”,“在过去”,“在现在”,“在未来”之中,止以他们这些人的目光,便甚么都看不穿,甚至若是观察的时间久了,便能看到,他们看见的整个扎举本寺的营帐之中,灯火通明,人员走动,都会在某一个时刻,再度调转过来,重新演绎。 换而言之,便是眼前营帐之中的场景,便如同是有人截取了一段场景,复又不断地将一段时间的场景塞了进去,化作一个“○”,这一个“○”,无论是从什么时间开始,亦都会在某一个时间结束,然后重新开始,无始无终。 可惜的是,这般明显的诸多事情,那些神巫,“巫教”的僧侣,亦是没有看出来,他们止盯着看两眼,便不再看了。 至于说更远处的日出寺,更是无有甚么意外。 止白玛护法神留心留意本尊嘱咐的这些人,便花费时间颇多,心神颇多。特别是才旦伦珠,才旦伦珠小小的一个沙弥,老师还无有教育什么重要的经文,便暂时离开了,他止跟着白玛护法神做活,这几日才旦伦珠不知道为何,忽而有些发烧了,便是白玛护法神都无得救好。 已经发烧了好几天了,便是陆峰的侍从僧,几个脚夫,连带着白珍珠一边掉泪一边为这小沙弥祈福,都无有作用,高烧便就是不退下,“罗仁上师”看了一眼,说才旦伦珠无会丧命,叫大家都无要紧张。 罗仁上师神神叨叨的说道,他不应死于这里,死于此处。 用罗仁上师的话说,“这娃子头上的黑气止在头上哩,上上下下都是白的,便是要死,也应是五十多岁死去,莫要看这个,莫要看这个,他还未有到去六道轮回,被冥府里头的小诡抓走哩,他的福还没有享完哩!” 本尊迟迟不归,小沙弥发烧,白玛护法神也无知道发生了什么,止能等待,念经,祈福,祈福本尊快快回来,祈福才旦伦珠安然无恙,吉祥如意。 而被祈福的本尊,陆峰,永真上师,他此刻双手合十,正在潜心的听着这厉诡的讲经,那古卷的智慧火加持在他的身上,他本身便修行出的智慧火相互勾连,陆峰止“如听仙音耳暂明”,“明王”的“明”,是“智慧之光明”,王,为“驾驭一切现象者”,明王合作在一起,便是“以智慧之光芒驾驭一切现象者”,修持“不动明王法”,便可得大智慧。 若是以观想而论处,便得观想虚空之中有一朵盛开之莲花,这盛开之莲花便如此常驻扎在了虚空之中,化作了如意金刚杵,请来十方佛土智慧尊为自己进行加持,便是如此,须得极大的智慧资粮,陆峰本身的智慧火和人皮古卷上的智慧火双料加持,诸般智慧,便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想要理解这些经师的讲经文,止博闻强记可不行,陆峰止听得一遍,便可以将这些经文,全部记住,囫囵吞下,可便是在这般吞下的时候,陆峰便可以将其和自己以前学过的诸般智慧资粮加持在一起,互相印证。 陆峰脑子之中便如多了一本书,里面之智慧如蛇一般,相互纠缠,那一条大蛇,如同天柱一般,便为智慧之母,诸多小蛇燃烧在了天柱之上,便是智慧之资粮,相互交尾而出,便得智慧之本源,智慧火和慈悲火相勾连,在陆峰头上形成了一个无漏定的宝瓶,象征着智慧无漏,福源无量。 整个营帐之中,学习的最认真深刻的,便应只有陆峰一人,每三十息,便都有一次法锣响起来,亦无知道是甚么含义,止其中一位上师,他带着高高的僧冠,身上穿着僧衣,还有一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叮哐哐”。 他和其余的上师并不一样,他也并非是“了”什么僧,他是一位仓禀僧,止他说话的时候,明明是男人,但是嘴巴里面却传出来了“纤细”的女声,但是便是在他周围亦有不少的僧众,他们对于自己身边的一位僧侣,忽而口中吐出女声传出声音这件事情,亦不稀奇。 这便已经是最大的稀奇了,这位女声的上师说道:“是‘莲花钦造法寺’早晨早课的钟,这群上师,都已经死了还不消停,已经做了精魄,亦还要做这般事情。” 他身上诡韵森森,但是无能违抗的过这脚下的厉诡,她的本尊还在陆峰新建立的“日出寺”之下,暂时还做不得什么大事,便只是能出来的这一二,完全无能和这里出来的“莲花钦造法寺”的诸般厉诡精魄做斗争,况且,这里也无是她一家之地盘。 “莲花钦造法寺”这几个字,便已经足够勾动诸般势力了。 止一双眼睛随意一扫,便可以看到诸多隐藏起来的“人”和“非人”,他们亦都被这场面压制着,亦或者是都在等待什么,无有忽然冒出来做一个刺头在。 止一人独得纯粹——陆峰,应穷,自然这个穷,说的是资粮上的穷,而在密法域资粮上的穷,不止是世俗意义上的穷,换而言之,亦可以说底子薄弱,应底子薄弱,这一次听到了这般精彩的讲经,陆峰止如醉如痴,欲罢不能,止这一次讲经,经历过了三十次法锣的声音便停止,就是陆峰,心中也出现了一丝丝的“犹豫”,“拉扯”,“不甘“。 ‘应再能如此讲经片刻也好啊。’ 甚至于陆峰心中都出现了“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想法和念头,但是这想法和念头一出来,便被陆峰搅碎,一点不留,应这种想法,很容易便化作一道种子,在自己心中生根发芽,等闲时间自然无有甚么事情,可是若是真的出现了一丝差错,便如百里之堤,溃于蚁穴。 止一点被破,便一泻千里。 不过这讲经,止陆峰心中回味这一品,便只是如此回味一二,陆峰便将这经文“砸吧”的清楚,便像是喝酥油茶一般,那一碗酥油茶到底好不好,便从上面的酥油厚度就可以看出来,听经亦是一样,这位罗仁·赞丹尸佛所著的“经注”,亦十分正经,陆峰甚至怀疑,这便可能是甘珠尔亦或者是丹珠尔其中一部经文。 止讲经完毕,就在陆峰便还有些想着下一步应如何的时候,那原本映照在了帐篷之上的肉髻佛陀,忽而之间诡韵森森,手持金刚弯刀,竟然直接豁开了帐篷,将诸多僧侣的帐篷都轻易划破,叫他们都出现在了外头! 随后,便见到了那厉诡一般的僧出来,将这场地都清了出来,诸多穿着“莲花钦造法寺”僧侣衣的上师便坐蒲团之上,金刚弯刀便放在中间,等待输了之人,割头自尽。便止这一次的场景,陆峰真的无有想到,看着眼前如此场面,陆峰便知道这厉诡欲要如何了! “辩经。” 是的,不是别的,便就是辩经!止这一次,这些僧侣所化的精魄,手持金刚弯刀,看其这个样子,辩经,亦是辩命!谁输了,便自己了断,无要叫旁人来帮手。 这般浩大的辩经场面,是陆峰压根都无有想到的事情,当然,遑论陆峰,就算是真识上师都亦无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之变化,他抽着水烟,便看到眼前的辩经场地已经形成,便是从跟前的辩经场地来看,都可以看得出来当年“莲花钦造法寺”的殊胜,无知道从何处引来的光芒,化作七彩,凝结成为摩尼宝珠,挂碍在了诸般生长出来的古树之上。 而那些古树,翠绿生机,气根如虬,黑光交相辉映,神龛之内,半人高的金佛像隐匿其中,诸多厉诡僧已经坐在了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其余的僧侣前来,和他们进行辩经,在那最高处,也就是陆峰在无尽白塔寺寺庙之中进行辩经的时候,长老们应坐下的法座,此刻却是“了却上师”的营帐,止了却上师的营帐之中有甚么,陆峰却不清楚。 但是他也明了,这一切的变化,并都是随着这些护法上师出事而变化的,应若是这些转世重修的护法未有出事,此地便不应如此,成为了另外一个“莲花钦造法寺”的“辩经院”。 第182章 传统 有人在“了却佛爷”的帐篷之中敲动了法锣,示意开始,但是却无有人有动作,除了厉诡高僧的精魄们坐在了原地蒲团上之外,其余的“僧侣”,便都无一人有所动作,他们都在等待,陆峰亦是一样,他的脑子之中还是刚才讲经的厉诡所言语之三昧,越是细细的品,越是感觉有理。 便是如烈日之下干活许久的农奴,忽而得了一碗水,止这一碗水便是浑浊,便是底下黄黑,亦是一碗甘露,陆峰便尝的这味甘露的味道,只想要砸吧着自己的嘴巴,吐着舌头说道:“好喝的,好喝的。” 此时此刻的这厉诡讲经,便如同就是这一碗甘露。 密法域的经文,不好得,不好得啊!尽管周围危机四伏,但是既然都无能离开此地,他巴不得这厉诡再讲得一些经文,再讲得一点注释,叫他再学习一分,再多进一寸便有一寸的好处,便有多一寸的欢喜。 嘎巴拉念珠在他的手中缓缓的拨动,周围的诸位僧人都无有动作,见状,“了却佛爷”帐篷里面的“佛爷”,再度敲打了一下法锣,止这一次法锣响动,便带着一股子的“催促”,“督促”的含义了。 “铛!” 止这一下,随着铜锣的余韵,忽而便如小潮接着大潮一样,一刹那之间,陆峰的僧袍都贴着他的身体,开始朝着后面扬洒了起来,在场的还活着的诸位僧侣,未曾活着但是被占据了身的其余僧侣,亦一个一个都未曾被吹飞出去,但是诸人都抬头看着“了却佛爷”的营帐,应在那处,诡韵如潮水,不断地从“了却上师”的营帐之中传了出来,随即,陆峰便看到了一具无头独腔的尸首从帐篷之上,冉冉升起。 应是一具罪人,他被剥皮、斩首,挂在了旗杆之上,但是其身上的诡韵,却暴戾而又残酷,那强烈的诡韵彻底淹没了诸人,便是真识上师,亦都站了起来,陆峰只觉得那厉诡之上,那独腔之中无尽的诡韵亦从他们自己身上散发出来,无形的斩刀和剥皮刀都贴合在自己皮肤之下,只须一下,陆峰便感觉自己便要掉了脑袋,缺了人皮。 乘着诡韵还无有凝聚成形状,陆峰便坦然前行,顺着最近的一位厉诡高僧前去,应辩经亦是阶次第的,越是往上面的,便地位越高,胜场越多,学识越高,既然不能破局,那便寻找一个最优解。 陆峰第一个走的飞快,其余的人立马也跟着陆峰往前走,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这场景的变化,陆峰立刻坐下之后,便看到噶宁·仁顿扎西,一位不认识的僧,还有真识上师立刻顺着他,坐在了他的周围几位“僧侣”的对面,亦是选择了对手,“辩经”还无有开始,但是在他们走到辩经场地之后,立刻,那诡韵便不贴着他们了,止几个走的慢的,不管是不是活人,陆峰便都看到他们一步走出来,皮肤,肌肉,白骨,化为了三个部分! 连一声惨叫哀嚎都无有,便立刻死气纵横,化作了一个又一个呆滞的无头、无皮的空腔尸体,朝着“了却佛爷”的营帐里面走了出去,在这流水古树的“辩经场”上出现这般的场景,便同样是一种“二元化”,那些其余的僧侣便都找到了自己辩经的对手,但是就算如此,还有诸多厉诡僧侣是无有辩经的对手的。 奇的是,这些厉诡高僧都无有再行寻找对手的打算,他们竟然缓缓的走了下来,开始充当“裁判长老”这般的职责,每一位僧侣都无有表情,也无有紧张之情,陆峰亦是如此,应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了自己的紧张之情,便是取死之道。 陆峰拿出来了自己的“嘎巴拉念珠”开始转动,转动之间,“嘎巴拉念珠”之上的慈悲和智慧火二者交织,顺着陆峰的手指逐渐弥漫,其余的僧侣亦是如此,但是他们都是仅加持自身,无有任何攻击别人的打算,陆峰亦的转动着自己的念珠,看着眼前的这位厉诡高僧。 他和陆峰“嘎巴拉念珠”之中的厉诡高僧并不一样,这一位厉诡高僧现在看上去更像是陆峰见过的“枯荣”二相转换的“瑜伽士”,应他现在看起来是无有死相的,甚至于开始辩经的时候,陆峰都无有看见他身上的诡韵,他就是一个活人,是一个“由死转生”的“活人”。 不过他无有和陆峰有任何的目光交流,他就低垂着目光,双手合十,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像是他这样的僧人是无有资格坐莲花法座的,整个“辩经场”上,可以坐莲花法座的,应都止有一种人,那便是坐在了最上位的,刚刚从“了却佛爷”帐篷里面走出来的一位僧侣。 这一位僧侣,真识长老亦不认识,这就不是扎举本寺的僧侣,也就是这个时候,陆峰第一次从“历史”之中看清楚“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僧侣,感受到了历史的厚重。 便如眼前的这位僧侣一样,他穿着的衣服,应是“莲花钦造法寺”之中“上师”的衣服,陆峰也无知道“莲花钦造法寺”是否有学院和“六阶次第”学习的成熟制度,止这一位僧侣,反正都可以是“持咒士”,是可以“持咒”,“修行”之人,无论是否有学院,他都是一位上师。 他穿着的僧衣和陆峰所见的僧衣完全不一样,辩经这种大仪式上面,他们穿着的都是工整的僧袍,将自己的仪容仪表做的极好,他穿着纯红色的坎肩和僧衣,亦带着尖尖的红色帽子,帽子之上还有一些白色,应是和当地的“巫教”相互交流之后的结果。 并且,不管大家修行的法门是不是一样,有些的东西是未曾有过变化的,便如同是僧衣上的装饰物一样,这些东西,便都是肉眼可见的阶次第的体现,陆峰在选人的时候,便已经看的清楚了,顺着他现在背对着的,有水系,有古树的道路继续往前,便可以看到这些上师的帽子亦是在变化,走到了一半中间段的时间,那上面的上师,便都有带着“班智达帽子”的高僧上师了,而刚刚出来的,坐在了最上座的一位上师,若是陆峰无有看错的话,他头上带着的应是只有无尽白塔寺。亦或者扎举本寺主持法王才可以佩戴的“乌夏帽”。 是一件极其殊胜的帽子,带着这样帽子的人,是拥有大修为,大佛法,大地位的实权高僧,不止是佛法修为要殊胜,地位亦要高,这一点,他们的帽子和他们座下的法座,是“交相辉映”的,无能作假。 面对这样的上师,陆峰是决计不会想到要和他进行辩论的。 不说辩论,他便是走到了这些僧侣的面前,都是不够资格,无有这个福气的,应如此,陆峰其实心中也在怀疑,是不是真识上师虽然无有对自己言语之中有所隐瞒,但是他知道的也应不多,所以一些事情,他亦是不太清楚的,否则,便是这营帐之中的所有僧,都不见得可以将这头上带着“乌夏帽”的上师精魄背下来呀! 应他也背过菩萨上山,所以他心中是清楚地,那便是怎么样子的驮马,才能驮起来什么样子的资粮。不是陆峰胡言乱语,便不说是带着“乌夏帽子”的这一位厉诡,便是带着班智达帽子的上师精魄,便是了却佛爷,也未必能够背的下来。 应他们是“唯一”。 “唯一”便是止一个,这又和他们背上山的“菩萨”是不一样的,他们背着上山的菩萨无是唯一,是“菩萨”,亦不是“全部的菩萨”,是他们命格、根器可以承担的“菩萨”。 等到陆峰看到了和一位厉诡僧侣对坐的“纰论”的时候,便更是感觉到了一种荒诞。 便像是“纰论”这样的厉诡,亦也要参与辩经? 他不应现在离开这里么?得到了一座魔口大轮,不躲起来消化,便出现在这里? 他的狼皮地图,果然不好拿,连他自己都在这里,便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和对面的厉诡僧侣中间,在他对面的这位,即将和他辩经的僧侣,他胡子已经很长了,看起来很老,很累,在他的手边还有一根枯木做的拐杖,裸露在外面的双臂皮肤好像是树皮一样。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人。陆峰十分谨慎,并不敢掉以轻心。 应他看到了前面的金刚弯刀,还有盛放金刚弯刀的青石,这青石便好似是一个行刑台,上面渗透上的血迹,已经不知几深,体现出死在上面的僧侣,也无是一个两个,这样的场面再联想到了“莲花钦造法寺”建成的年代,陆峰便清楚,这是一场硬仗。 应他知道,这是一场只能剩下来一个人活下来的硬仗,他无知道这个“莲花钦造法寺”的辩经,是天竺传入了密法域之后,经过后来逐渐“本地化”过的辩经形式,还是原汁原味的辩经——最好便不要是从天竺传来的辩经方法。 若是最原本的,从天竺传来的辩经方式,便真的是你死我活,无有甚么退让的地步!应辩经在天竺是一件极其常见的情形,便是号称是“施无厌寺”,“地上佛国”的大寺庙之中,辩经日日发生,时时发生,想要证明自己的佛法殊胜,想要证明自己的论点是正确的,那便去辩经院,逐个挑战! 名气到了之后,自然有高僧大德出来应对! 从下到上,打出无敌的名号出来! 输了,便是你的“法”不行,你的“论”站不住脚!高僧大德应辩经失败,当场自戕的,不知凡几!赢了的,立刻成为国主座上宾客,“施无厌寺”,从来不缺少佛子,天才,外来的高僧,本土的大德! 便如此,被称之为“地上佛国”的这一座寺庙之中的辩经,这还是比较温和的!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8节 还有诸多天竺小国之中,辩经作为一种宣扬的方式,一种“斗法”的方式,在佛门的不同观点派系之间,在外道和佛门弟子之间,在外道和外道之间,十分常见,并且十分的残酷,这一点上,可无有一点点的温情脉脉了! 公开的辩经若是输了,便有自戕的,便有变成对方奴仆的,还有一些连外人都难以启齿的言语、举动,一人受损,有可能整个外道门派,便都沦为灰烬! 若是眼前的“莲花钦造法寺”的辩经,是从天竺某一个小国之中直接搬来的原汁原味的辩经,那今日在这里,便就是腥风血雨,杀戮无数!不管是对于他,亦或者是说对于别的厉诡,规则便一条,那便是赢了,活着,输了,割头。 甚至他看着眼前的青石板和金刚弯刀,觉得这样一刀下去,便是魂魄,都要开裂,便是无有到达圆满的真性,都要裂开一道口子! 陆峰拨弄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静静的等待着辩经的开始,越是如此,陆峰反而越是平静,智慧火加持之间,陆峰便知道自己不会错的,他止会因为学识浅薄被杀,不是因为他的佛法错误被杀! 看到诸位辩经的僧侣都安然落座,最上面带着“乌夏帽”的上师精魄缓缓的拍了拍手,他的这几下拍手,便仿佛是拍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无有言语,但是大家都听懂了其人说的是什么。 辩经,开始了! 坐在了他们旁边,带着班智达帽子的上师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开始。 这一次辩经的主题便是藏在了刚才说的《俱舍论》之中,便就是在那讲得一品之中,随着那上面上师精魄的鼓掌,陆峰便看到他们眼前的这金刚弯刀竟然飞了起来,上面展现出来了浓烈的血腥气味,横在了二人的中间,高悬抹颈,随时准备将输掉的人,割掉头颅。 无管是“纰论”,亦或者是噶宁·仁顿扎西,还有被无形的诡手吊着的那位厉诡,真识上师,亦都凛然的看着此物,看着上面交织出来的诡纹,随后,对面的僧侣便站了起来,将僧袍脱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弯里面! 辩经开始了! 第183章 第一颗头颅!(1/2) 陆峰陡然再度挺直了自己的后背,如一杆子长枪一样,面对这对手! 看到对面的僧侣这个动作,陆峰便知道应如何对付对方,这个动作虽然看上去有一种“朝着您讨教佛法”的意思,但是实际上却是“诘问”的起手式,与其说是“讨教”,不如说是“疾风骤雨”一样的责问! 一张口之后,便是十连,乃至于五十连的“诘问”! 许多人以为僧侣辩经,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亦或者是两个人都坐着,是一件很简单的脑力活动,不不不,不不不!这是一场生死较量,是心灵,是体力,是智慧,是心性的多方位考试,有一个明显缺陷,那便要陷入险境,要是有两处缺陷,那便死! 陆峰莲花台之中打开的“宝藏”,源源不断,智慧火的加持,无始无终,便都为资粮,止为这一战! 陆峰回礼! 随后,果不其然,在他对面的这位僧侣行过礼之后,对面的这位上师立刻将左手朝着前面一伸,手往前面一拦,随后另外一只手,手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手心,发出了响亮无比的,清脆无比的“啪”的声音! 便如再度打响的“法锣”,预示出来了万物的开始!陆峰盘膝坐,快速的转动着手里的“嘎巴拉念珠”,看着对方的僧,随后是用自己的左脚朝着前面狠狠地一刺,一踏,口中便已经传出来了问题。 他的问题大而空,基础而无难度,但是陆峰很清楚,这根本就是开胃菜,和见面说“祝你吉祥”一样,是一种礼貌罢了。 只是一个开始。 正常上辩经场上的人,是压根就不会连第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的,可是就算是如此,陆峰亦无有掉以轻心,他全心以赴。 对方这位老僧侣问的是,“什么叫做四谛?” 陆峰沉稳回答:“苦谛、集谛、灭谛、道谛。” 对面的上师立刻又问了起来,快速说道:“那阿罗汉由种性异故六种,分别又是甚么六种?” 陆峰回答:“一者退法,二者思法,三者护法,四安住法,五堪达法,六不动法。” 两句,陆峰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一些底细,无管他后来要怎么要询问些高深的问题,仅仅是从这几个问题来看,他涉及的话题,便大而广泛,若是要以点击破,那便是要思虑的多了去了,应他现在说的这些,都为诸多知识点之基础,这一边可以说一说,那一边,亦是可以说一说,无什么进准的知识池子,叫人可以在里面准备一二。 止开口说了两句,陆峰便知道这僧人不愧是“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他便如大海摩诃,无量又不可揣测,所以陆峰便选择了快问快答,手上的念珠动,代表着他的心眼亦在动。 他在寻,在寻一个破绽,这等待一种开始和一个机会。 这一种辩经,陆峰也无是没有见过,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们辩经便是这样的,便都是从“大而宽泛”的基础问题开始,这般基础,敢来学经僧到第六阶次第学位僧学位考试的僧侣,便都是可以张嘴说出来的,都几成为了本能。 但是毕竟是一个还无有走上持咒修行的人,在辩经场这种场合之下,当然也有可能说不出来,毕竟不说别的,五部大论加上经文注释加在一起,便是从书本之中“照本宣科”,不提什么再高、再深的佛经,只是从最粗浅的动手,便总是会有一二点记不起来的,卡住了壳子的。 一旦记不起来,心中着急忙慌,那般就是失了方寸,到了那时候,对面“诘问”的上师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撕破对方上师的心理防线口子,叫他一泻千里!一步错,步步错,便是这一点会的,到了这般被逼迫的境界,到时候也不会了。 止无有想到,这“莲花钦造法寺”上师开题亦是如此的,无什么新的意思,但是他的技巧,但是他的压迫力更大,并且非是一开始就大,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重,便是从简单到逐渐深入,一些问题,陆峰身上都冒出来了烟,并非是那般的夸张言语,是陆峰真的身上冒出来了白色的烟雾出来,雾气腾腾的! 这是智慧火,陆峰宛若是雾中厉诡,好在陆峰的火大圆满,身上如有一层看不见的光膜,将这些烟气都两边豁开,叫他里面都在,两人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便是眼前的僧侣刚说出来,后面的陆峰立刻就接上,说话速度快,但是不能有口吃,错字,模糊不清的地方。 这就导致二人说话,就好像是说一种奇怪的语言,听起来有些古怪,但是不管是在里面辩经的二位,亦或者坐在外面充当“裁判长老”指责的,带着班智达帽子的上师,都对此无有任何的意见。 应,大家都能听清,听懂,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讲述的便不是一个简单的“填空题”了,现在说的,便是“引经据典”的程度了,是我说一句,你说一句,你刺杀我一下,我便挡住,还能顺着你的破绽,顺着你往下来一下的时候了! 陆峰的对手说一句:“出定世间不为出世间,和解?” 便是这一句话,便需要“引经据典”,但是又不能说了之后便等待询问,他这样说了之后,可以将自己问题藏在了回答里面,再将整个问题抛出去,亦就是这样说,到了这个时候,二者已经到了彻底的血见血,拼刺刀的时候了,陆峰确定自己寻的,就是这里面最“温和”的一位僧侣。 迄今为止,他都未有展现出来自己对于自己修持的“佛法”的理解。 应在密法域的僧侣,都是将辩经时候的本能,融入了自己的骨子之中,融入了真性之中,这样的东西是无能隐藏的,稍微沾染便会出来,所以陆峰是知道的,他和罗仁上师一起辩经的时候,准备的佛法防御,都无有派上用场。 但是,奇怪的是,这位上师虽然对于陆峰的压力越来越重,说话的速度亦越来越快,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深奥,但是对于佛法的压迫力,亦还是没有展现出来,他还是在藏,他在藏,那便是他的杀手锏。 那他自己的对于佛法的压迫力,对于佛法的理解,便是他在藏,一般藏在最后的,便都是可以要人命的东西! 所以二人都在等,等待那一个极点的出现! 所谓的佛法压迫力,便是将自己对于佛法的理解,在辩经之中施展出来,亦就是第五阶次第极其以上的僧侣,在辩经过程之中自己的佛性破碎的原因——学错了,对方是对的,我的道路是错的,以前的学经僧和第六阶次第的学习,其实都是在资粮道上,还是在积累资粮的道路之上,但是现在,我错了! 便是资粮道都如此,在更往上的加行的道路之上,至于之上的见道,修道,那个时候对于佛法的觉悟,便已经趋于成熟,第五阶次第的辩经,都可能会佛性破碎,更往上,那便更加残忍!那便是真正“捉对厮杀”的时刻,那个时候,两方的辩经便可能不是两方面僧人自己的事情了,是两个人,两个流派,两个教派,数百年的兴衰了! 当年的赞普王便是这样做的,中原统治王朝亦是如此,将人带在一起,叫他们在一起辩经,就起到一个理越说越清,道越辩越明,说不清楚,那便辩论,那便开始!除非力量可以强大到彻底的将规则颠覆掉,再次创造规则,不能,那便顺着规则走! 对于谁来说,都无有选择。 所以在这种时候,大家都有了一点自己对于佛法的理解,并且是顺着自己的理解,使用密咒,可以持有佛门的力量,所以陆峰不相信对方的这位持咒士,他可以持咒,他现在成了这般模样,但是他却无有自己的佛法理解! 他应是在藏,面对这样的“诘问”。 两人几乎已经无有了任何呼吸,停顿的时间,并且陆峰也无是一直在坐着了,陆峰也站了起来,两人的对抗开始彻底的激烈了起来,二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应对于对方的这种“诘问”,想要破开亦十分的简单,便是等待,寻找气口,哪怕是对面的这样的僧侣,他的气不可能永远都如同滔滔不绝的雪山大河,永不枯竭。 退而言之,便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大河那也有被冻住的时间,便只要稍微等到了一个缺陷,一个问题,便可以立刻“反客为主”,所以陆峰在等,他亦是在藏,他知道自己心不能乱,心不能乱的意思是不可亢奋,不可悲伤,不可愤怒,不可恐惧。 心便要如同琉璃菩提一样,纯净透明,反射出来的一切,便应该是它们自己本来的样子,不应该因为加上了情绪,便变成别的样子,所以陆峰在等一个无懈可击。 便在这样的快问快答之中。 陆峰和对方的上师一问一答之间。 “餐前甜点”悄然无息的结束了。 刚才的一切,便都是“饭前甜点”,在这甜点之中,不止是陆峰这一边,便是前面的那些僧人,亦也都撑住了!便如同老达夏这般的医僧,亦也在这样残酷的辩经之中撑住了气息,噶宁·仁顿扎西,那位男身女音的厉诡,还有真识上师,扎举本寺的其余几位上师,“纰论”,亦都在其中,没有什么问题。 便在如此言语之中,忽而之间,一道诡韵一动! “啊!” 一声惨叫! 无有想到,陆峰这边辩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另外一边便已经分出来了胜负和生死,就止那么一下,鲜血喷溅之间,是陆峰身边的一个人辩经失败,直接被杀了头。 脖颈血压高的惊人。 那鲜血的喷溅之间,如开了一层花语,在这时候,陆峰忽而看到眼前的上师终于露出来了自己的狰容,忽而化作了厉诡相,整个人顿时变得阴森了起来,这便是“枯荣”大转换,原本一个人,身上穿着的赤红色的僧袍,头上带着赤红色的帽子,脸颊上虽然无有多少肉,但是亦无有峥嵘之感觉,可是现在,便是这一下子厉诡相出现之后。 止一,他身上的这些袍子,便变得风蚀了起来,到处都是孔洞,出现了人死后的诸般恐怖样貌,脸上立刻一阵青黑之色,化作死怖相,他无有使用任何的攻击形态,但是他的这样貌,连带着他的身上露出来了死气,诡韵,便都已经是极大的压制力了。 更加恐怖的便是他言语之中说出来的话语之间,陆峰感觉似乎都化作了诸般的恐怖,直接钻进了陆峰的心中,但是谁料到,陆峰心中,便是一团泥沼,“尸陀林”从陆峰的心中出现,那诸般死怖之可怕相貌,都在“尸陀林”之中,融入了“尸陀林”之中,陆峰只是不断地拨动着自己手中的念珠,任由诡韵潮水不断地朝着他的眼前蔓延,这些幻境还无有出现,便直接被陆峰的智慧火压制下去。 陆峰这一会便彻底的站了起来,智慧火的加持宛若是源源不断的胜幢,随着那第一颗失败者的头颅落了下来,缓缓的滚动,滚到了他的身边,滚到了陆峰的脚下,这一次辩经之中最危险的一部分也终于展露出来,化作了实质。 周围原本繁花锦簇的“辩经场”,忽而化作了“尸陀林”,周围黑暗之中,诸般死怖相和未可知的大危险,展现在了周围,深藏在了周围,成为了人心中沉甸甸的块垒!可是陆峰这个时候,却知道是自己精进的时候了,他的头顶之上,冒出来了万千毫光,化作一条大蛇,随后被陆峰镇压! 不管是“不动明王尊”亦或者是“马头明王”,还有一些其余的护法尊,都会有这般的蛇饰,代表着的是镇压“根本烦恼”,陆峰便将眼前的他当做了根本烦恼,但是不动手袭击,只是使用“狮子吼”的技巧,观想“狮子吼”,撒手锏在没有撒手的时候是最可怕的,一旦撒手之后,陆峰扬起来了自己的袍子,左手向前,右手手背重重的击打在了自己的左手手心里面! “啪”的一下! 狮子吼如风动!直接吹得那人往后,但是这无是任何神通,这是一种发音方式,是许多领经师梦寐以求的发音方式,在这发音之中,陆峰问出来了自己的问题。 是罗仁·赞丹尸佛的问题,是他将一些“巫教”的想法和后来的“密法域佛门”的问题夹在一起,陆峰其实在听经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得到的罗仁·赞丹尸佛的那半本书之中,应是他在注释这《俱舍论》的时候,在资粮的时候,书写的那一本“前传”和“心路历程”,“想法随笔”! 都是一条脉络可循的证据! 第184章 加强学习,不学就死!(2/2) 这一次辩经,便已经到了彻底生死搏杀的地步,通体来讲,眼前的这一位上师已经和陆峰都做了杀招了,都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已经无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眼前这位上师化作的恐怖相貌,便是“非人”,那他嘴巴之中的问题和言语,亦是在“色”界之中,无有超出《俱舍论》的范围,陆峰也一样,一次不死,那便攻守之势异也! 现在换了陆峰“咄咄逼人”了。 这种时候,甚么谦让,什么礼貌,什么“君子”,就压根无有,在密法域,在辩经场,这样的东西在辩经开始,便都要抛弃,谈论这些,在辩经的时候便都是极其可笑的事情,止叫人发笑! 陆峰直接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眼前这位化作恐怖相貌的死人厉诡,面对面的贴近了,但是在他们之中,亦还有金刚弯刀,亦还有那青石板,陆峰此刻眼中压根就无有了这诸多的一切,他止一颗菩提心,上面有万般法,流转之间,眼前的死人厉诡,竟然也无有那般恐怖了。 准确的说,便是只有皮相,无有了诡味。 陆峰唇齿如剑,带着狮子吼,脑中观想财宝天王的那一只白色狮子,言语之中,隐约之间都有狮吼的声音,甚至都有些秘法,不可被准确的说出来,便是“词穷”,便是“搜肠刮肚”的难受,这种时候,陆峰会以“梵音”原文,如同是念密咒一样,直接将“梵文”说出来。 到了更后面,便是在言语之中,掺杂了“唵”这样的一字咒语,但是就算是如此,不管是天上盘旋的金刚弯刀,亦或者是旁边带着班智达帽子的大班智达上师,都无有阻止他的意思。 应他这般说的,都是言之有物,因念而出,因辩而产。 哪怕是这些一字的“梵文”,其中也蕴含了他的言语,即为他说得这些,便都是帮助他继续表达,帮助他更完整的表述的作用,而并非是用这些化作密咒,来压制对方,哪怕这样下来,他的确是给了对方大压力。 在这样的最后高强度辩论之下,陆峰甚至还会冒出来了一些“巫教”的言语,并且从嘴巴冒出来的频率上来看,“巫教”的言语是明显要比“梵音”要多的,应陆峰的“巫教”言语都是系统学习的,是经过了“龙经”,还有陆峰从噶宁庄园,从三色的文字奏折上面,硬生生的学习,将这些言语吞下来自己消化学习的! 但是“梵音”不是。 陆峰的“梵音”老师智云上师,佛心破碎之后早就连轮回可能都未去的了,便尘归尘土归土,陆峰的“梵语”的不行就是不行,所以陆峰也就无有了办法,止能学的多少,用了多少,好在不管是“巫教”的言语,还是“梵音”,都不影响他们之间的辩论交流,应对方也能听懂。 便是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人过来,也能明白他们之间说话的意思! 陆峰逼问,言语之中自然有一道脉络,并且更重要的是,陆峰依旧选择相信自己,自己若是输了,便只是因为菜,不是因为错。 我便是对的! 陆峰也死死的守住《俱舍论》,绝对不超纲,越线,这一道线条的出现,便如同是一条红线一样,就如此横亘在那个地方,陆峰死也不去触碰那一点,便是在这一条线里面,陆峰甚至还有心思可以在这样激烈的对抗之中,选择挖坑来处理对方的问题。 在这样的辩论之下,陆峰清楚,自己不能质疑,不能反思,眼前的这厉诡又不是陆峰的本尊上师,陆峰连连诘问之下,止觉得自己胸口的人皮古卷都在发烫,化作了永不熄灭的智慧火焰,落在了他的脑子里面,落在了他的嘴唇上面,落在了他的舌头里面,落在了他的脉轮里面! 这种高强度的辩经之下,这也是陆峰第一次主动“抽取”了智慧火化作自己的资粮,陆峰清楚现在自己的人皮古卷之上,那第三部分的时间一定会快速的减少,减弱,可是那又如何呢? 人活着,一切便都在,人要是无有了,他的人皮古卷留给谁去? 智慧火被陆峰抽入了自己的脉轮之中!“轰然”一下,直接点燃了明点!陆峰止觉得自己宛若是飘飘欲仙,整个人都飞起来了,原他应就是要开脉轮,便也开的是中脉之中的心轮,按照大手印上面的解析,便是从下往上走,直到开到了自己颅顶的脉轮,完成一个完整的以中脉为体系,诸多佛轮为基石的一个修行体系,完成身之大圆满,但是现在谁知道那一点心轮还无有开启,此刻,他的眉间轮之中,智慧火直接点燃了明点。 这般情况之下,便是原先的所有准备,都无有可能在此刻兑现了,但是都到了这般时候,陆峰也无可能半途而废,“轰然”开辟了一个脉轮之后,上下气息之中,陆峰感觉自己仿佛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29节 那一种脱离身体的感觉,不像是被人一把从身体之中拍打出来,也不像是身体在快速的行动之间,魂魄无有跟随得上躯壳,落在了后面的失魂,更像是一种身体忽而得到了感召,缓缓的升上天一样的感觉! 很轻,很柔,周围也很和煦,无有那铁一样寒冷的月光,烧红的锅子一样的太阳,严酷的像是刀子一样的寒风,什么都无有,便只有一种安宁。 这一切说起来时间很长,但是实际上,亦不过一刹那都不到的时间,这一种奇异的视觉之下,陆峰转过了脑袋,观察着四周,他便看到了一双女人的手,蔓延在了天空之上,在这女人的手之中,吊着好几具僧侣。 这些僧侣都如同是提线木偶一般,都成为了这女人手的奴隶,还有“纰论”,“纰论”周围流转着一道大轮,那边应该就是他想要炼化掉的魔口大轮,但是奇异的是,陆峰从这大轮之上,见到了宛若是六道轮回图一般的六道轮回曼荼罗。 更是顺着此物看过去,陆峰发现了却佛爷,了仇(供养马头明王为本尊),还有远处的无有任何动静的两处帐篷之中,都有佛光逸散出来,在这如大湖一般平静的诡韵之中,如同是礁石一样。 无管是多少的诡韵,都无能渗透到这些礁石之中。 止看到这些,陆峰都无有什么惊讶,或者是如何的恍然大悟,陆峰止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片“清净”,那是一种无有用言语可以形容的“大乐”,是另外一种“大乐”,更重要的是,陆峰察觉到了时间的快慢! 在更往上的密咒之中,毫无疑问便是有关于时间的密咒,毕竟在佛门的“坛城”,亦就是曼荼罗之中,“○”这个含义,便本身就有时间轮回,无始无终的意思,是起点亦是终点,是开始亦是结束。 所以陆峰第一次感觉到了“快慢”的相对,止现在他的思绪,便如同是天上的闪电一样的迅捷,所以他看着旁边的万物,便好像是凝固在了琥珀之中的蚊子一样,在他的眼神之中,缓缓,缓缓的拍打着自己的翅膀。 他可能想到了万千,但是在外面的人,却什么都没有想到,甚至连眼皮子,都无有眨起来几下,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陆峰也无知道这应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境界,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有这般的境界的话,莫要说是讲经,便是做其余的甚么事情,便都要比别人多了不知凡几的时间。 但是可惜的是,这般殊胜的感觉,最后亦不过是转瞬即逝,随后,金刚弯刀飞了起来,却无是斩了陆峰,陆峰虽然有了一瞬间的“出去”,但是实际上,压根就无有多少时间。 所以,这把金刚弯刀,斩杀的便是陆峰对面的厉诡了! 陆峰回到了身体之中,刚才思绪万千之中流转过的念头,立刻如同是大雪山上最可怕的雪崩,千万吨雪,顺着眼前的大峡谷砸下去! 那雪崩,便是连雪山下面的石头都可以轻易的蹦碎,更遑论是其它了,放在这里亦是一样的,这般攻击势头之下,无论是什么,都无有一点点的可能阻止到他,都无有一种可能能够拦得住这样的攻击! 陆峰便很清楚地知道,一团智慧火出现在了他的眉间轮之中,陆峰言语之间,止罗仁·赞丹尸佛对《俱舍论》的注释,牵扯到了和“巫教”有关的事宜,在这种时候,对面的厉诡高僧忽而停顿了一下,那是他应无有想到的地方,就是这一下,便是致命的缺陷,陆峰没有给他任何翻身仗的可能,他乘胜追击,死追猛打,直接撕裂了这一点缺口,不断的扩大,终于! 金刚弯刀飞了起来,直接将眼前死相厉诡斩了头! 这一次的“辩经”,是公正的,完全无有因为眼前的这厉诡高僧是自己人,所以为眼前的厉诡高僧故意开示,故意偏袒,在辩经彻底失败,最后呐呐自语,哑口无言的时候,这金刚弯刀便动了! 这厉诡高僧的人头落在地上,死去的厉诡空腔之中,无有冒出来那如同火树银花一般的血液,止见得一股子黑气蔓延出来,这一股子黑气出来,便有两股力量想要吸收,这两股力量便是金刚弯刀和陆峰的人皮古卷,但是金刚弯刀没有抢夺得过人皮古卷,被人皮古卷吃了。 但是这一下,亦无有任何问题,金刚弯刀也无有恼羞成怒,将陆峰一起砍杀了。 陆峰赢了,这便是“战利品”,止这一下过后,陆峰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为了念了一段往生咒,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位厉诡高僧也无有可能往生了,但是陆峰敢这样做,是希望自己死去的时候,亦有人在自己的面前,为自己念一段往生咒。 做完了这一切,他方才回头去看别处,看到了眼前的这诸般场景,也无是他一个人胜了,他也不是第一个胜的,在场的诸般所有人,都诡谲的很,他们无有一个人选择上首带着大班智达帽子的智慧上师,他们都老老实实的选择了“软柿子捏”,当然,陆峰是第一个选择的,所以他亦是选择了第一个最软的软柿子的,但是其余的人亦不差。 陆峰这个时候,方才有时间低头看那滚落到了自己脚下的头颅,这一颗头颅,便是辩经失败的老达夏,没有出乎陆峰的意料,他将老达夏的头颅抱了起来,倒是也无有什么人阻止他,陆峰对着老达夏的头颅也念诵了一段往生咒,都送他们往生。 做完了这些,陆峰再看,辩经胜了的“人”,便不止是他一个人,其中“纰论”是胜利了,他独自一个人坐在了原地,止在他的脑袋后面,他并不在意的放出来了自己的那魔口大轮,那魔口大轮缓缓地转动之间,竟然将周围的无量诡韵都朝着魔口大轮之中吞了进去,虽然只是一个转动,但是无知道为什么,陆峰看到了这诡韵朝着魔口大轮之中走,便想到了“进食”,“咀嚼”,“吞噬”,“咽下”这样的词语来。 陆峰还看了一眼被那女诡的双手当做提线木偶的僧侣,除了三位还在辩经之外,其中一位,亦是被斩去了头颅,应是辩经失败了,但是其余的人,也都成功了,似乎是察觉到了陆峰的目光,这些人亦是朝着陆峰看了一眼,陆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噶宁·仁顿扎西,噶宁·仁顿扎西还在辩经之中,但是现在亦是轮到了他“诘问”对方,是他在咄咄逼人。 至于纯正的僧侣,活着的也为数不少,毕竟能够在这般情况之下活下来的人,一个一个便也都不简单,这样看起来,这一次的“辩经”,原本以为难度很大,但是死亡率却无有陆峰想象的那般高,但是无有想到,就在陆峰左顾右盼的时候,那带着班智达帽子的上师便叫他过去,他示意陆峰双手合十低头,他为陆峰脖子上带上了一道黄色的丝绸带子! 第185章 驮马下山 “祝你吉祥如意,便如这密法域的风马,吹拂在你的身上,便如菩萨的智慧和慈悲,都牵挂在你的身上。” 陆峰双手合十低下来了头,叫这位班智达上师将这土黄色的丝绸带挂在自己的脖子之间,挂上了脖子之后,这位班智达上师紧便是为陆峰赐福,其中便有诸多咒语。 陆峰反正是听懂了二臂观音、四臂观音,还有一位度母的密咒,其余的密咒,陆峰听不懂,但是他见到了这位班智达上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嘎巴拉碗,嘎巴拉碗里面便是甘露水,他将甘露水弹在了陆峰的额头上。 ——这一次嘎巴拉碗里面用的便是水,止盛放在了嘎巴拉碗里面,便是甘露,他用手指头接触了甘露水,随着陆峰的脑门子上面弹了一下,随后抚摸了陆峰的头顶,对于密法域的人来说,头顶是不可乱触摸的禁地,但是上师触摸例外,应那是赐福,对于上师来说,被班智达上师触摸脑袋,便更非什么坏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事,是许多人期盼也期盼不上的大善举动。 挂上了这黄色的丝绸,陆峰直起来了腰部,看向了周围,他看到,所有得胜者,不管是人亦或者是厉诡,只要未曾被金刚弯刀杀头的,都被旁边带着班智达帽子的上师挂上了黄色的丝绸,这代表着他们就是这一次的胜利。 止也是这一次的得胜者罢了。 辩经还未有结束。 从这一条路缓缓走上去,走过了这些人的尸骸,走过了上面坐着的那些人的尸骸,到了最后那位带着“乌夏帽”的尸骸,方才是离开,有些事情是不用说出来的,辩经院这一条路,从来都很残酷,特别是对于陆峰来说,这本来就代表着一条绝路。 就算是那四位“躲藏”起来的长老,都未必可以和这些班智达上师相提并论。 便更不要说是上面带着“乌夏帽”的上师了,无是陆峰乱说,便是他们一起上去,都不如这位上师的一根手指头!哪怕是这位带着“乌夏帽”的上师因为某一种缘故,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是他们依旧可以绕开扎举本寺的那些上师们精心准备的“驮马”,自己从山上下来,虽然不知道他们要的是甚么,但是陆峰知道,“纰论”和“狼母”,都不会无的放矢。 他们想要的东西,可能就是在这些人之中,特别是“纰论”和“狼母”都和“莲花钦造法寺”底下镇压的一座古墓有关系,古墓,能古到什么时候去? 若是带着古这个前缀的一切,都如此模样的话,那陆峰的吐蕃古瓶…… 如临深渊。 陆峰便是越是靠近,便越是感觉到深厚和恐怖,似乎在三道任务的每一道之下,都隐藏着一段往事,骨董挂上了故事,价格便水涨船高,古瓶挂上了故事,便应是事故了。 ‘前路漫漫,苦海无渡。’ 陆峰看着这遍地的无头尸体,还有朝着他身后的一条长路,陆峰忽而感觉到了一阵寂寥,但是情绪上来便被搅碎,他看到所有的人都被挂上了丝绸带子,一切便都结束了,那些班智达上师结成队伍,依次第回到了“了却佛爷”的营帐之中,不见了踪迹。 “铛~” 坐在最上面的“乌夏帽”上师敲动了“法锣”,代表着这一次的辩经全部结束,冲天的血光和头颅滚下来,还“活着”的诸多僧侣们站在原地,随着一位班智达上师宣布情况,诸人今日便可以退散了! 明明是简单的一下“法锣”声音,但是陆峰却从里面听到了一道又一道的信息,今天晚上辩经的事情便在今晚上结束了,明天早上,便要开始第二天的讲经,是同样一位班智达上师对他们讲经,亦是《俱舍论》,讲经之后,晚上会出现第二次的辩经,便就是要这样层层往上,和陆峰想的一模一样! 那便是一边学习,一边辩经,直到最后辩经彻底辩论完,看最后能够落下来多少活人。 这便是这里的游戏规则,并且从今日以后,此处便如同是“莲花钦造法寺”,这里的所有人,非人,都是“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僧侣,听懂之后,陆峰双手合十,转身朝着远处的一座帐篷走过去,现在这里的帐篷都是空的,上上下下都无有人居住,随便寻找一座帐篷就可以休息了。 并且也无用担心安全问题,现在整个营帐之中上上下下,最危险的便是这些“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他们已经定下来了游戏规则,便不用担心其余的人袭击了。 陆峰在前面走,便有真识上师凑了过来,不止是真识上师,陆峰还看到了几位上师一同过来,陆峰粗看一眼,这些上师便应都是活人,这些上师都跟在陆峰的身后,倒也不是他们唯陆峰马首是瞻,陆峰又不是僧官,如此行走的原因,便止因为大家都是一路人罢了。 至于“纰论”,她自己走在一路,身边无有跟着其它人。 其余几位,也都因为某一种元素,跟在一起,形成了几个小团体。 陆峰看了一眼,觉得奇怪,那诡异双手吊着的僧侣和噶宁·仁顿扎西都是无有跟在一起的,他们不像是一伙人,但是要是陆峰无有猜错的话,那诡异双手吊着的僧侣,应也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那么噶宁·仁顿扎西,那便不是被吃人狼占据了身体?若是无有被吃人狼占据了身体,那又是甚么妖魔可以将一个人吃了,披上了那个人的皮子,却又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呢? 还有几个人,亦是单独行走,不和其余人同伍。 止这一眼看过去,陆峰很快就想到了一句话。 ‘奸臣自己跳出来了!’ 不用去挑选他人了,就在今日这个强度的辩经之下,这皮囊之下是不是人,其余的人便已经能够看出来了,特别是陆峰,陆峰便是一个完全具有了“第五阶次第僧”应有的诸般“素质”,便止缺少一门考试,就可以成为第五阶次第的僧侣——这里说的是“素质”,不是“学识”,今日能过,是因为考官限定了教材。 今日过,明日应也有可能是如此,便是“莲花钦造法寺”的班智达上师,便还会为诸人讲经,随后叫所有人继续辩经,继续杀下去,选下去,但是这般依止“莲花钦造法寺”的规则走,大家都无有甚么活路,,所以大家想的便是寻找到办法,处理眼前的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了帐篷之中,大家依次第坐下,一个一个的拨动着自己的念珠,开始了讨论。陆峰也在这些人之中,大家都在议论纷纷,陆峰听着,忽而说道:“诸位上师,今天的辩经场上,无有司法上师,应他们也能自保。 这诸般情况,应如何做,可能便都是在这四位司法上师身上? 便只是了却佛爷的营帐之中,有些变化,但是了却佛爷应也无有大碍。 ——诸般情况之下,便止得寻找上师们之方法。 止应如何去四位佛爷的营帐之中,亦是一个麻烦,便是山上的那些佛爷,如今看来便先都指望不上了。” 这一点前面亦有人提出来了,陆峰便再次提出来,真识上师摆了摆手说道:“那便只能明日早上听经的时候出去了——根据扎举本寺庙的戒律而言,再过了一些时候,吾等便要不言不语,不食不饮了。 扎举本寺里面的戒律,便都是融合了‘莲花钦造法寺’流传出来的一部分律经,以‘莲花钦造法寺’的律经为本,建造出来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丹珠尔之中有译本,便都是大译学者将次言语翻译为了密法域的文字,也止‘莲花钦造法寺’和传闻之中的‘莲花钦造大法寺’之中,有如此的大学者。 所以便是辩经完毕之后,完全以律经实行,我们便都不得出去,不得发出声响,若是违背了这律经,便要……” 话还无有说完,外面便传来了“法锣”的声音,立刻,整个帐篷都无有人说话了,没有人想要试试自己在这个时候触犯了“莲花钦造法寺”会有如何的下场。 外面的那些“非人”亦是如此,反倒是四座大帐篷里面,各自传出来了声音。 “马头明王密咒”,“不净金刚密咒”,还有“怙主七字经”,诸般密咒如温柔的风,飘荡在了整个营地之中,抚慰着诸人,这亦是一种表示,代表着四位司法僧都无有被厉诡杀害,都还在里面! 还有希望! 陆峰听着这诸般密咒,完全无有说话,他缓缓地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在这凄冷的夜晚闭上了眼睛,无有念咒,便看到了自己周围的那些浓稠黑色再度出现,今日的辩经,算得上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了,赢者胜输者死,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陆峰就算是一个想的清楚的人,在这种生死大辩经的时候,他的成长亦是飞速的。 周围的黑暗再度出现,“尸陀林”便仿佛是在他的周围,今日那死去的恐怖诸相,都融入了“尸陀林”之中,化作了诡祟,阴暗的趴在了“尸陀林”的树林之中,阴森冷漠的观察着陆峰,便只要陆峰心里有一点破绽,这些厉诡便会“由虚化实”,将陆峰吃掉。 这便也是另外一种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陆峰也清楚,今日对面的那位厉诡高僧,亦给了他更多的智慧资粮,他的智慧资粮不知道是增长还是减弱,可是有一点是陆峰时时回味的,那便是他开了眉心轮的明点的时候,那一种殊胜的“大乐”,那是他开了其余的明点的时候,未曾感受过的。 特别是那种涉及到了时间的变化,更特别的,是快慢的对应,那一种“思绪如电”的感觉,甚至于叫他沉溺于其中,无可自拔,便是他眉心轮之中的诸般变化,那一团智慧火,也应是他的“秘密本尊”,是他应将“秘密本尊”供奉之处,眉心轮,便是在他修行的大手印之中,亦是一处殊胜的地方,这一点殊胜之地之中的智慧火,是须得雕琢,雕琢成为本尊的模样。 他现在依旧是要将本尊全部都观想出来,便止上本身,无有下半身,等到什么时候便可以将本尊观想出来,便亦可以在此处供养其余的佛和菩萨,获得其加持,守护,止不过都不如自己本尊殊胜罢了。 ‘诸般时间的变化,便是佛法之中有这般的本尊,应也在于更高层次的学习之中。’ 陆峰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真的可以把握,哪怕是把握一点点这时间的变化,对于他的未来亦是好处无穷,不若说是辩经,便是在其余的地方,亦都可以做出来的大成就,大举动,但是现在的问题亦就在这里,婆娑世界和净土之中的时间是一般的么?也不一定,在“巫教”之中,亦有对于时间的描述,便不知道是最早的,亦是最“纯净”的“巫教”之中的传承,亦或者是在“巫教”和“巫教”的大神巫们,受到了外来的佛门的排挤攻击之后,不得已产生了诸般的变化。 若是如此思考,那比他陆峰还要厉害的上师,便也应是殊胜无比的模样,为何他们还须得代代转世? 陆峰都不清楚,他闭上眼睛,开始念咒,“不动明王密咒”和“六字大明咒”整夜之中,交替进行,祈求本尊之加持和启示。而是此营地之外,应有人看到,有一队僧侣,驮着诸多佛宝,从山上蔓延而下,宛若驮马。 止他们吃力的样子,像极了陆峰当时背着“马头明王金刚”上山时候的样子,他们也是背着甚么下山的! 等到他们走进了大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其中的气韵搅闹的醒来了,便是陆峰亦醒来,手中持着“嘎巴拉念珠”,感受着外面这忽如其来的气韵,止现在一指宽的阳光还无有出现,在场所有的“人”和“非人”,都不敢发出声音,止能以目光交流,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便说话,闭着嘴巴,等待天明之后去外面看一眼,那些人到底是背出来了一个甚么出来! 对于诸人,又是好,亦或者是坏! 第186章 优中选优(1/2) 等到一指宽的阳光从密法域升了起来之后,便是一声“长长远远”的,还带着颤音的法锣的声音,止这声音传出来之后,诸位僧侣便也不得说话,是要在指定的时间之中,穿好自己的僧袍,从这帐篷之中走出去。 陆峰等人便也看着此间的司法僧,真识和几位司法上师都老老实实的走了出去,陆峰等人便也依次跟着他们,不连贯的从帐篷之中出来,便见到了烧热的水!这便是在无尽白塔寺,陆峰也无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并且,还真的在“放饭”,止一出去,酥油茶的香味,酥油糌粑的味道,便就如此的扑在了他们的脸上,陆峰仰着头看去,便看到在他们的周围,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诸多的赤红色的帐篷,还有诸多赤红色的经幡之上,上面便有“宝帐怙主”,“六臂白玛哈嘎拉”,“尸林主”,“班丹拉姆”等诸般护法,还有粗壮的梵文,细密如蛇爬的诸般文字,“巫教”文字。 地上甚至还有京观! 不全是人类的头骨。 做饭的地方,便就是在不远处,炊烟升起来,竟然亦给了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这里便不像是诡窟,反而像是一个什么正经的寺庙了,可是越是这般,真识几位正经上师便越是感觉到了不妙,便应这一副模样,便是“莲花钦造法寺”像是要出世的模样,是要常驻在密法域,这怎么可以? 当年那一场大火之后,扎举本寺的法王,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四州府大寺庙,诸部落之主,诸多贵族都一起来看过,若是有了蹊跷,他们便一定看出来了,未曾看出,那便是无有问题。 但是现在,便止一次寻常行动,便形成了如此的场面,便是经过一晚上的布置,此处的大营看上去不像是扎举本寺的大营,更像是一处“莲花钦造法寺”了,在更远处,便还有“坛城”,那诸般搅扰的诸人不得安生之动作,就是从坛城之中散播出来,甚至于还有一地,形成了“印经院”。 这里的诸般僧侣,人更多了,应陆峰一眼看过去,还看到了真圆上师,还有真圆上师之后诸般佛爷,便是真的佛爷,止看到,陆峰心都往下一沉,应他看的很清楚,这位身后的佛爷便是“了却佛爷”,此刻他们却已经从帐篷之中出来了。 四位司法上师,便止剩下来了三位,了仇佛爷还无有被逼迫出来,看得出来,诸位僧侣的目光大多都牵挂在了了却佛爷的身上,了却佛爷也无有任何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一只手挂碍着念珠,另外一只眼睛便都看着周围,反正陆峰的一双慧眼,是无有看出来他是否已经“非人”了,想来应不是。 因为了却佛爷是转世重修的上师护法,若是如此简单便被害了,那便也不要想着反抗了,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等死便罢了,不说其余,便是止说一样,那便是六怙主大雪山上头的诸般上师所在之地,应也是矛盾重重。 陆峰手中捻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望着“焕然一新”的地方,更是看到了“放饭”的环境,便是在不远处,便是吃饭的地方,也是有神灵在的,在那一处地方,地上还铺着毯子,叫诸人坐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0节 便是吃饭,也是依次第坐的,反正陆峰是跟在人后头,了却佛爷走路虎虎生风,当仁不让,自己便坐在了最前头,剩下来的人,便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也不敢抢夺,陆峰老老实实的寻得了地方坐下,几乎是坐在了最后面。 落在了所有人的最下方。 在他的前面,便是几个侍从僧,看起来也应是了却佛爷的侍从僧?从上到下,从了却佛爷到他的侍从僧,除非是遇见了甚么大法会,其余的时候,哪里还需要他们去这边坐下来等放饭? 那都是其余的僧人将吃食拿过来,请佛爷们吃哩。 这一点,庙子里面和外面,无有什么不一样之处。 便是陆峰也无有想到的是,这些厉诡高僧给他们放的饭,便都是好吃食,哪怕是到了最后陆峰的这里头,便也是上面厚厚的一层油!多的足够陆峰等到这上面的油脂都凝固了,放在自己的袖子里面,偷偷拿出去卖给其余的僧侣,换的几多钱! 到了最后,更是有厉诡高僧手里面攥的油汪汪的,将酥油和青稞炒面揉在一起,化作青稞糌粑,一人一个,陆峰并不客气,他可以许久不吃不喝,但是他又无是苦修瑜伽士,接受了放饭,快快的吃完,这一切便都有人在旁边计时,等到他们吃完了之后,便将饭碗都舔舐干净,规规矩矩的放到了自己的僧袍里面。 随后自然开始上课。 便是早课,早课的时间早晚便也是按照太阳算的,到了大日将照起来的法幡映照在地上以“尺”论的时候,便也应是早课时间要完的时间了,在此期间,无要说是去那些上师的帐篷,那些上师的帐篷,都被其余的诸多建筑和帐篷隔离了出去,不得过去。 那些不远处的经幡,看似是放在了那里,但是实际上,这些经幡都有诸多不可思议之妙用,贸然过去,还无有到了那了却上师的帐篷之中,便要被这里的司法上师抓住。 这里的司法上师可不是等闲。 这里的司法上师,亦穿着红色的僧袍,僧裙底下还有一件裤,十分少见,但是他们手中所持的铁棒,都是一样的,敲打在了人的头上,都是可以轻易的将人的脑子打的粉碎的,就算是了却佛爷,也不想要被这铁棒打上一下。 今日的早课很简单,便是念咒和一些仪轨,陆峰无有想到,他们是真的教,完了之后,那些带着班智达帽的大班智达,竟然如同寻常的经师,甚至如本尊上师一般,竟然讲经! 他们竟然讲经! 便是这一下,就连了却佛爷都动容,应这可是大班智达上师啊!能够被称之为班智达上师的这些上师,便都是精通“大小五明”,佛经梵语,“巫教”文字的博学者,班智达这个词语,便是从天竺传来,那天竺的佛土,外道,乃至于一些王国,才能供奉诸多的班智达,班智达在每一个时期,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含义,等到传到了密法域的时候,班智达上师亦成为了一项极其殊胜的头衔! 便也止是“莲花钦造法寺”这般殊胜的寺庙,才会有这样多的殊胜上师来,由他们为陆峰这班人答疑解惑,陆峰甚至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便一点就透,一说就明白,是一种“高屋建瓴”的高层指点感觉,便是一种“清净通透”的感觉,并且不止是陆峰,便是那位了却佛爷,亦是相同,他也朝着眼前的班智达上师谋求智慧,这几位上师竟然真的传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一个道路,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忽而出现了这等事物,便一定有陆峰所无能想象的事情在背后推动,但是现在既然这般殊胜的僧人肯花费这样多的心思钓他这般的小鱼,洒下来了重饵,那陆峰无论如何便是要吃了这些诱饵的,他也不问别的,他问的便是“尸陀林”,便是那一团浓稠的散不开的黑暗,还有那“枯荣不断”的生死转换,甚至于噶宁家族的“由死转生之轮”,第五阶次第的出离心,并诸多修行之中出现的疑惑,请班智达上师为他答疑解惑,班智达上师不仅为陆峰解答了这些疑惑,甚至还教给了陆峰密咒,是度母咒,教授密咒的时候,便还教育陆峰如何做唐卡,如何做坛城,陆峰斗胆问如何做罡洞。 班智达上师,都教。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其乐融融,似乎真的有“有教无类”之感,但是此处是密法域。 陆峰随时都紧绷着一条弦。 越是如此,陆峰越是感觉到了一柄看不见的屠刀,便挂在了他的头上,寒气逼人,完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一刀便会斩下。 甚至于陆峰还看到了上师应班智达上师讲经太过于精妙,已经陷入了“痴”的境界,便只是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陷入了苦思之中,相比较而言,陆峰还是清醒的,所以陆峰见到这里,便立刻将自己想要问的,诸多高深的东西便都停止了询问,应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在此处陷入了“修法的沉思”,对他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 六怙主大雪山之上。 新建立的营地之中,“驮马”终于是将这一次他们最想要得到之物带了出来。 丹珠尔! 那成箱成箱的典籍,被“驮马”们背负了出来,放在了营地之中,土登达娃上师便看到了清理出来的诸多未曾焚烧的典籍,便是他,亦也喜上眉梢,不断地吐着舌头,称赞菩萨保佑。 这应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莲花钦造法寺”印经院之中的丹珠尔,虽然未曾将模板带出来,但是止带出来了这些经文,便足够扎举本寺的那些上师们,修为再上一层楼,这些丹珠尔,亦或者是甘珠尔之中的译本和原文,都已经失传已久,如今被挖掘出来,便是“菩萨保佑”,便是“菩萨不许此物失传”。 土登达娃上师上下观看,直到确定无有甚么诅咒之下,方才打开了藤箱,看到了里面整齐码放着的经文,止看一眼,便知道这些经文都是上品、珍品、真品、孤品。 这些丹珠尔便都是用特殊的纸张书写,就是放上千万年也不会被风蚀虫蛀,噶宁庄园最重要的财源之一,便是这般的纸张。但是这些丹珠尔的纸张更加的珍贵,是被称之为“佛宝”的宝贝,并且有传说,这些丹珠尔的一些文献,便是菩萨写就,上面本身就带有佛韵,便只是看两眼,就可得大智慧,可不入轮回,前往菩萨净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搬运出来了这般殊胜的丹珠尔,山上的人怎么能不喜,怎么能不欢,除了金刚手菩萨的坛城出现了一些未曾预料到的情况,但是那边已经有“红树林寺庙”和“尸陀林”的瑜伽士前去那边查看,便是底下的“黑绳魔口大轮”出现,便第一时间也应是他们那边出事。 和扎举本寺现在干系亦不是太大。 这一次真正的带队的上师,便是崇知长老,他是寺庙之中真正的老僧,更为重要的是,他是上一代主持法王的经学老师,在佛法之上造诣,便是主持法王都认可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多少种密咒,多少种仪轨,便是上一代主持法王圆寂,新一代的法王的老师,亦也是他。 在“红树林”,“瑜伽士”,“巫教”的大领主面前,能够说的上话,并且协调他们做事的,便也只有他这样的僧侣了。 那些僧侣越是将东西驮出来的多,便越是叫人欢喜,土登达娃见到驮马驮出来的诸般事物越来越多,便请来了崇知长老,请崇知长老前来观看。 崇知长老从外表上看,是一位很苍老的僧了,他寸头,花白头发,整个人有大眼袋,看上去疲惫不堪,身上也无有多少的佛宝,止和陆峰一样,手中持着嘎巴拉念珠,但和陆峰完全不一样的是,陆峰嘎巴拉念珠止六位高僧的眉心骨打磨,但是他手中的嘎巴拉念珠,是一百零八位高僧的眉心骨打磨。 二者并非是一个量级。 并且在这位上师的手上,还有其余的嘎巴拉法器和唐卡,如扎玛如嘎巴拉,罡洞,骷髅棒。这位老僧前来观看的时候,还须得被身边的侍从僧把持着,叫他不要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他的眼皮子似乎已经无有了力量,所以便永远睁不大,但是无有人敢于去小觑于这位僧,应这位上师在他漫长的修行过程之中,便不止一次遇见过魔障,但是都被他的护法魔神救护,这位老上师的护法魔神,便是主持法王都言语说过的殊胜。 止这位老僧先来看一眼,确定这丹珠尔上面是否有留下来的诅咒和因果,崇知老上师看完了之后,便说话慢吞吞的,他说道:“都收起来吧,止不过这些东西,便都不好拿,上面沾染着这庙子里面的因果啊。 惨呦,好惨呦! 达娃啊,你们几个上师,便守在此地,我要叫你们开一场法会,请来度母,布施了这阖寺上下的厉诡来,须以甘露浇灭他们的怨气和怒气,方才可以将他们缓缓度化,送入轮回之中。 等什么时候啊,等到了这雪山上下的雨落在了这些箱子之上,叫这些箱子上的雨水啊,像是泪滴儿一样滴落下来,便可以打开了这箱子,叫僧人们背着这典籍下山了。” 崇知上师缓缓说道,不过说这些的时候,他便还眯着眼睛,说道:“山下如何了?我没有闻到什么不吉利的味道。” 土登达娃说道:“上师,上下行走的上师,都无有发现问题,便是打卦的上师,也无有看到什么恶行。” 崇知长老闻言,缓缓说道:“那还是下山再看一看罢,虽然我也无有听到菩萨的指引,便是小心、谨慎,也无是甚么坏事,大事,你叫人下山再去看看,不要叫我们山上得了,山下失了。” 土登达娃上师立刻说道:“谨遵法旨。” 他叫人下山,去探查山下大营的情况了。 第187章 山上山下,两种模样,一个下场(2/2) 对于崇知长老的言语吩咐,土登达娃上师是丝毫不敢怠慢的,他亲自找到了一位司法僧,为他加持祝福,特别是用了油膏涂抹在了他的身上,叫他“耳清目明”,“神灵庇佑”之后,为他念经加持,叫他快去快回。 “你须得看清楚山下营帐到底如何!便是出了事情,便不要进入,止回来,将消息带的回来,你可明白,你可知道了?” 那位下山的上师说道:“上师之言语,便如菩萨的言语一般,听到了。” 土登达娃上师方才放心的叫他回去,那下山的僧侣便持密咒,如飞一般的去了,下山的僧侣来到了杂湖朗诺山,便见到了熙熙攘攘的营地,反正以他的一双眼睛,便是看不出来甚么稀奇古怪之处,回到了山上之后,他言语之中说的自然是“无有看到什么异常”,便诸般事情都是正常的,叫土登达娃上师放心。 土登达娃上师自然是放心了,应山上山下亦是相同的,山上的人去山下,山下的人亦会上下,这般上下之下,也无有人说出来些话语来,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日夜虔诚的念佛,菩萨也无有展现出任何的警告来,莫说是梦,便是连牙疼,风大都无有出现。 这般情形之下,还有上师在一旁打卦哩! 打卦都无有发现问题,那便是无有问题。 所以此刻,土登达娃上师和达朗花老爷正在谈话,他们二人都在无人的地方,两位脸色各异,反正土登达娃上师脸色便很红润,便如在脸上涂了防风的油酥一般,达朗花老爷却不比眼前这位上师,他的脸上隐约之间,有些不好的神色,脚下的奴隶变做了人凳,叫自己的老爷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后背上。 土登达娃上师看到了达朗花老爷脸上的神色,他知道这位老爷,他比草原上最狡诈的野狼还要再狡诈得多,要比密法域的熊还要残忍许多,止他这样的大领主吃人从来不吐骨头,这一次的山上之旅,什么都无有得到,叫达朗花老爷有些着急,更重要的应是“供奉”给了他土登达娃上师的那些庄园。 便是按照达朗花老爷的家产,这两处丰腴的庄园平白给了一位上师,亦会心疼,更重要的是他带来的奴隶死了诸多,便是连家中的僧侣,也折了许多,这是一种财产的纯粹损失,这一种损失叫达朗花老爷有些不喜,他不在意自己底下的牛马到底是死了多少,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的牛马无缘无故的死了。 那都是财产。 他比别的领主睿智的地方在于,他好歹也会衡量利弊,衡量利弊对于一位领主来说,是稀有的,宝贵的,罕见的宝贝品德。 他不全像是别的领主一样,便什么都不在意,看到未来是智者才会考虑的事情,思考未来亦是如此,那是那些有智慧的大佛爷们思考的事情,看的远的人,未必现在过得好,那满脑子未来,未来,未来的人,早就死了一个干净。 反而止想着现在,现在,现在的人,便一个个在活着的时候,都活的很好,便是这样的情形之下,达朗花老爷就做的很好,在陆峰看来,他起码知道一个“投入比”,所以,如此情况之下,他露出了恼怒的愠色,应他的投入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的限度。 看到如此,土登达娃上师也安慰这位大领主,他言语之间说道,这也是无有法子的事情,罗仁·赞丹尸佛的传说,便是他们这些人也曾经都听闻,应是真的,那可是一位“巫教”得道者遗留下来之语言文字,如何不比金珠子还要珍贵呢? 可是便是比金子还要真,可是却无从拿起来,那便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了,对于达朗花老爷来说,拿不到的金子便和没有,有甚么区别?再说了,其实达朗花老爷心里亦很清楚,“巫教”的得道者去了净土,便说明了这位得道者,亦不是最早的“巫教”的那些得道者,应最早的“巫教”得道者,他们去的地方亦不叫做净土。 叫做净土,成为菩萨,佛陀,或者是皈依于佛门,拜大僧侣为师,这其中便是经过这些密法域僧侣言语之间的“改良”了,在密法域通过赞普王的支持和自己的辩经之后,“巫教”在密法域便节节败退,暂时退守一边,“巫教”也吸收了那些僧侣们的诸多精义,产生了“巫教”的菩萨,佛陀一样的,佛门和“巫教”开始相互渗透的情形。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没有拿到手的金珠子,又和这地上的土又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达朗花老爷有些焦躁,他拿着自己的鞭子,用力的抽打在了自己坐着的“凳子”上,嘴巴里面不三不四的骂道:“你这蠢物,你这蠢物,连叫老爷坐稳都做不好,还要你做什么? 不如丢入了神窟里面,叫你成为神灵肚子里面的吃食哩!也算是你有点作用!” 他打骂的是自己的“凳子”,可是实际上指桑骂槐说的是什么,大家心里便都是有数的呦!土登达娃上师见状,未曾阻止达朗花老爷,那是达朗花老爷在处置自己的财产,就和处置自己家的牛羊一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这些事情,于是乎,他说道:“达朗花老爷啊,你且勿要急躁,不知道达朗花老爷老爷看过那一张画着黑绳魔口大轮的地图没有? 那一张地图上,应也有了当年的尊者在降服了此地的神灵的时候,逼迫他们敬仰佛法,为‘莲花钦造法寺’护法,不得伤害‘莲花钦造法寺’僧侣的‘证誓之地’。 在那里,应该也有达朗花老爷所要之物,若是达朗花老爷得了此物,可不要忘记今日之言啊。 此物,便是达朗花老爷应该有的福气呀!” 土登达娃上师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丝毫无有被这达朗花老爷的指桑骂槐的言语波及到的感觉,达朗花老爷听到了这话之后,终于显示出来了一点动作,他焦躁的,转动念珠的动作有了些许的停顿,也不鞭笞自己的“凳子”了,他将鞭子收在了自己腰间,眯着眼睛看着土登达娃上师说道:“这应誓之地点……” 土登达娃上师便不说话了,他只是嘴角挂着笑容,看起来仿佛是笑眯眯的和蔼佛爷一样,可是达朗花老爷很清楚的知道,这些该死的上师啊,他们不说话自然有不说话的道理,譬如说他是在等一点“供奉”,他们便是最该死的贼!把他龙出气家族的财富朝着他们自己的衣服里面兜着走! 都是贼!都要杀!都要剥皮的杀! 可是想是这般想的,人却不能真的这般做,这一次,达朗花老爷上师将两座富裕的流着膏脂的牧场送给了土登达娃上师,但是土登达娃上师这一次,也真的无有欺瞒达朗花老爷的意思,他也未曾欺瞒过这些贵族老爷。 贵族老爷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他便是要了这应许自己之物,无有甚么大事情,可是若是真的诓骗了这些大贵族,他可能亦会自己“自愿”化作嘎巴拉法器,被这位大领主把玩。 有些事情开不得玩笑。 再度得了两处丰腴无比的牧场,他亲切的双手抓住了大贵族的手,开口说道:“达朗花老爷啊,那应誓之地点之中,便有一尊神像和唐卡。 你留下来了那神像,止拿走了那唐卡,无人计较。 那唐卡之上,便是索玛战神,你带着索玛战神离开,便可供奉索玛战神,请求他赐予你吉祥如意,保佑你永**安,便是寻常的厉诡,也不敢来你这边,伤害于你啊!” 土登达娃上师说道,说完了之后,他的手立刻被达朗花老爷反扣住! “索玛战神? 好好好,土登达娃上师,土登达娃上师呀!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品德如同高洁的大雪山一样,叫人动容和敬仰,你的言语,甜蜜的便好像是掺了蜂蜜水的青稞酒,土登达娃上师呀,你永远是我最尊贵的朋友,无管你什么时候来我的庄园,贵客的位置永远为你打开!” 听到是索玛战神,终于,达朗花老爷脸上露出来了真挚的笑容,就连脸上油腻腻的皮肤的每一寸,都展露出来了欢喜的意思,应这索玛战神的名字,便是战神、历神、山神。 不管是在“巫教”,还是在密法域的佛门之中,索玛战神便都赫赫有名,止上山的上师们观想这位神灵,便可恫吓那些山上的精怪,叫他们不敢放肆,这位古老的密法域神灵,便是那些大僧侣们来到了密法域之后,以大佛法降服之后,将他们当做了佛门的护法神,亦是最早的一批护法神,那些外来的僧侣们在进入了密法域之中,不知道以大佛法降服了多少密法域本来就有的神灵,其中有不少神灵,便是“巫教”原先供奉的神灵。 所以现在这位索玛战神,他有自己的神巫,并且他最大的神巫,还是一位僧侣,在平赞金刚寺,不仅仅是上师们可以供奉这位神灵,“巫教”的僧侣们亦可以供奉这位神灵,故而达朗花老爷喜不自胜,若是得了此般唐卡,那便可以护佑家族不知道多少时辰,所以和即将可得之宝物相比,便是那罗仁·赞丹尸佛的经典,也可以无要了。 毕竟罗仁·赞丹尸佛是谁,他真的无有听闻,但是索玛战神是谁,他心中清楚的紧,如此一来,便是多投入了一些牲口的性命,亦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随着土登达娃离开,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地面上便出现了一张地图,达朗花老爷看了一眼,看清楚了之后,便转身离开,止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便要将索玛战神的唐卡带回来,止这地方,着实是有些危险,须得他亲自前去,不为其余,便是此地,就在“金刚手菩萨”坛城的附近,那处地方,“尸陀林”的瑜伽士和“红树林寺”的僧已经过去了,所以为了那一张索玛战神的唐卡,他须得亲自前去不可。 不可叫别人登了先机。 …… 山下,太阳落下,便应是休息的时间了,陆峰一人在帐篷之中,很不合群。 他还想着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 自然又是“讲经”,“辩经”,激烈的辩经之中,金刚弯刀斩下,又是一颗一颗的人头落在地上。 “莲花钦造法寺”是过午不食的,便是在密法域亦是如此,早上起来的早早地,吃了早饭,然后吃了中饭,最后晚上亦睡的很早,这一天晚上无有什么娱乐活动,辩经是在下午进行的,便那一场辩经,陆峰脖子上再多了一条黄色的丝绸,这种丝绸亦不是没有好处——他们有优先挑选辩经对手的资格,并且奇怪的是,陆峰怀疑那些前来辩经的僧侣,便是源源不断的,陆峰怀疑在这营地之中,还有数不清的厉诡上师无有出现,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1节 陆峰不清楚,但是陆峰很怀疑,便是自己直接问,那些班智达上师亦有可能会回答他的问题,应那些上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便是用陆峰的言语来说,那便是“坦荡的阳谋”,他们还真不打诳语,止陆峰怀疑,他们说出来的诸般情形,陆峰无能接受。 还有今天晚上,了却上师出现之后,诸位僧侣便如有了主心骨一样,昨晚陆峰还能和那些上师挤在一起,进入一个帐篷,现在不行了,了却上师去了帐篷之中,诸位上师便都去了那帐篷,连心有疑虑的真识上师亦是如此,真识上师是亲眼见到真圆上师其实已经是厉诡所化了,所以他看到真圆上师和了却上师在一起,心中是有疑虑的,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如此,应若是了却上师也出了问题,他们这些上师便真的凶多吉少了。 如此这般之下,陆峰只能一个人一个帐篷,他拿出来了龙根上师的腿骨,仔细端详,经过今天的学习,他终于学会如何做“胫骨号角”,也就是“罡洞”,虽然无有工具,但是陆峰此时,他自己便是最好的工具! 第188章 如是观 罡洞,便是胫骨号角,是用人的腿——其中最殊胜的,便是须得用高僧的腿骨镶金嵌银做成的号角,一些瑜伽士和“巫教”的神巫们,亦用这等法器,吹动其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做法事的时候。 这等号角在做法事的时候,是须得用上的,吹响之后,会叫一些忿怒相的魔神和护法喜欢,那种尖锐刺耳,叫人不喜的声音,却经常是神魔喜欢的声音。 忿怒相的诸多护法,喜欢这种代表着生死无常的声音,同样的,他们亦喜欢以大肉,血和内脏,脑浆做成的贡品,同样一个名称——大肉,便在不同的法会之中,不同的佛爷嘴巴里面,也会有不同的指示和体现。 但是大多数时候,大肉便是奴隶的肉,和大肉一般一起出现的,便是整个人拆解而成的材料,是冒泡的饮料,是脑浆和内脏血液的混合物,是湿肠,是心肺,是这个,是那个。 所以每一场大法会,亦只有大贵族和大寺庙方才能够承担的起——一座小的庙子,进行这样的大法会,止会无止尽的拖垮整个庙子,叫整个庙子陷入衰败之中,无可被庇佑,所以亦有一些地方,说是甘露,便是加上了红色颜料的水,亦或者是其余相似之物,大肉,亦会变成别的肉类,这便是“变通”,止这等变通在有了条件之后,便会变成高配。 毕竟,也无有僧侣会担着得罪了诡神的危险,去做这等事情,奴隶是不算人的,奴隶是牲口,这便是大多数僧侣们的想法,而真正的上层僧侣,从农奴阶次第而上的,几乎无有,应只是一个“大布施”,便已经足够卡死九成九的农奴出身的奴隶了。 奴隶的孩子去寺庙,也被称之为服僧役,是去端茶倒水,是像是工蚁一般,维持一个大寺庙的运转,若是人人都是止念佛的佛爷,那寺庙早就无法维持运转,变得坍塌了,就是因为如此,陆峰见过不少底层的学经僧——称呼不得上师,连僧侣都称呼不得,说是学经僧,其实也便是说的好听罢了,实际上都不过是最底层服僧役的僧侣。 在寺庙之中,这般的僧侣的“损耗”都是极高的,便是一个村子都无有了,便也无有甚么大事情,在寺庙的庇护之下,一群牛羊无了,那便迁移另外一群牛羊过去,不须得多少年,那里便长出来了新的牛羊。 在密法域漫长的时间之中,大领主无有处置好自己的财产,败光家财的事情,亦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密法域最多便是止这些家财里面,混上了些奴隶罢了。 人生如朝露。 陆峰在来密法域之前,亦背过不少的诗词,可是诗词之美,美就美在当你真的遇见了,感触便更深了! 陆峰问过,罡洞声音是有助于领悟“出离心”的法器,“尸陀林”亦可以帮助他领悟“出离心”,但是想要做一个好匠人,将这罡洞做好,也须得用心,班智达上师的意思是,陆峰若是想要领悟“出离心”,便利用“尸陀林”,修行“不净观”和“白骨观”,亦还有天竺瑜伽士特有的“观想之法”,班智达上师亦是会的。 若是陆峰无有死在了辩经之中,班智达上师便可都教给陆峰,止陆峰要的多,可是诸般知识,却讲得少,倒也不是班智达上师不肯教授陆峰,事情亦还是出自于知识庞大如一汪大湖泊,可是陆峰现在便也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小河滩,里面便是灌水,也灌不了多少。 这还是陆峰有智慧加持,若是无了智慧加持,便是一天时间,他连罡洞应怎么打孔都学不会,便是班智达上师,都抚摸着陆峰的脑袋,称赞他是一个有福气和悟性的人,明日他会继续传授陆峰这些知识。 应如何言说这种事情呢? 便就是叫陆峰说实话。 他说的亦是“上师好的令人发指了”! 便是这僧侣的阿爸,都无可能如此对他好了。 甚至于陆峰都有一点感动,对于他这样半个不太纯粹的“知识的求知者”,这般传授知识的上师,便真的和真理长老一样,陆峰手持龙根上师的腿骨,开始了自己的动作,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比丘的僧舍是不得发出声音的,所以陆峰须得在那些“莲花钦造法寺”的法锣响动之前,开始了自己的雕琢。 至于说其余的帐篷之中,每一个帐篷之中自然有一个帐篷的事务,了却佛爷坐在了帐篷的正中,止他不着急,双手缓缓的拨动着自己的一千零八颗蜜蜡的念珠,在这念珠和念珠中间,亦有佛头念珠,他一双狮虎一般的眼睛看着诸位,扫的诸位上师便都有些心虚。 他的一双眼睛,便好似是可以看穿一切也似,他的目光在诸位上师的身上落下来的时间,一点不多,一点不少,更无可能看出来了却佛爷的心思,这便是佛爷平时的功夫,察觉到了帐篷之中诸人逸散出来的那一股子不安的气氛,了却佛爷说道:“无须慌张。” 便如黄吕大钟,但是却响在了这每一个人的耳朵旁边,这便也是一种修持了,了却佛爷一边拨动念珠,一边告诉他们,无要有甚么贸然出去的举动,他也没有告诉其余人是为了甚么,但是也不必他说,他止如此言语了,那诸位僧侣便都平静了下来。 只有了却佛爷微微垂目,他的佛息在每一串念珠之上流转,温润进入了每一颗念珠里面,若是有相同佛法修为的人,便可以看到在他的脚下,便有脉络可循,顺着脉络往上,便可以看见他脚下的三道脉络,便分别在三座扎举本寺背负了菩萨上去的地方,三道佛息顺着他的密咒加持在他的身上。 要么不动,一动便要石破天惊。 但此刻,并无是时候,他须得有人帮忙,扎举本寺的崇知上师敢于将他们四位上师留在此处,便是因为这四位上师联手,便就算是出了厉诡出行的大事,他们四位上师亦可以传递出信息来。 至于说那几个“非人”,便更是如此了,现在整个大营之中的情况,便止四个字可以形容,那便是“按兵不动”。 他们似乎都在等待,但止他们都知道自己在等待甚么,他们是知情人,止陆峰却不知道,他拥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应不知道,所以陆峰反而是最为淡然的一位,应他无有祈求,无有目的,便只有求学之想法,此刻他便在求学的路上。 第二日早上,依照平日那般吃完了早饭,念经,班智达上师讲经的时候,陆峰直接了当的问班智达上师,“出离心”应和解,班智达上师为陆峰讲经,每一次这般时候,时间便过的飞快,止等到中午放饭的时间,班智达上师还在讲述“不净观”,便只是说了纲要,具体如何实修,还是无有说清楚,道明白。 吃完了饭,便有一段时间的休憩时间,班智达上师便带着陆峰朝着一处帐篷走去,陆峰在诸人的目光之中,跟随着这位班智达上师,那些人看着陆峰的背影,各有想法,但是都无有说话。 陆峰跟着上师走,止这边行走,陆峰便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疏离”感觉,他们是低头亦或者是伸手,将整个经幡推开或者是低头感受着这厚重经幡从自己头顶拂过的感觉,止每一次经过这样的感觉,陆峰都感觉自己仿佛是来到了一处静谧的所在,是来到了一处秘密之所。 他是在营帐之中,但是也无有在营帐之中,顺着这些经幡朝着外面走,很快,陆峰便感觉自己走出了营帐之外,嗅到了硫磺的味道。 是“龙”的地盘! 陆峰无有想到,便只是走了两步,便走到了“龙”的地盘! 陆峰忽而站住,班智达上师缓缓回头,询问他为何不走了,陆峰说出来了这般事情——止无有想到,“莲花钦造法寺”的那位班智达上师对此一点也不见怪,他言说,这里面的这位“龙”,便是“莲花钦造法寺”的“铁匠神”,是为“莲花钦造法寺”铸就一些法器和兵器的“铁匠神”和“火神”,里面的铁匠精魄,便是“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铁匠的精魄。 也便是说,这里的“龙”,便是被降服的“护法”。 陆峰听到这里,便忽而想通了自己以前从未想通的一件事情,那便是这一座“杂湖朗诺山”上,山神驳杂,无有叫人搞清楚到底哪一位才是这座山真正的山神,但是现在,听到了“莲花钦造法寺”之中这位班智达上师轻巧又理所应当的回复,陆峰一切明了,他知道了,也许杂湖朗诺山,乃至于杂湖朗诺山之后的大雪山之中,山神便只有一位。 之所以现在在这里留下来了诸多的外神,便是这里曾经有过“莲花钦造法寺”! 在常人看起来恐怖无比的“龙”,在“莲花钦造法寺”还在的时期,那也应是为了大佛爷,为了庙子而“工作”的神灵,那些法力深厚的上师,是有御使诡神的能力的,那这般说,他在这里寻得了罗仁·赞丹尸佛的那长条书,亦才有可能,是这里的“龙”跑出来的时候,带走了罗仁·赞丹尸佛的典籍? “莲花钦造法寺”还在的时候,庙子里面的佛爷们用咒力驱使诡神为自己做事,后来“莲花钦造法寺”毁于一场大火,故而里面的一些“外神”,“厉诡”跑出来了! 如此,罗仁·赞丹尸佛的长条书在这里便能说得通了,这“花龙”的手下亦有铁匠精魄,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止这一下,陆峰心中起了大好奇,但是很快,他便将这大好奇都熄灭了,应知道这些秘辛,这对于他不算是什么好事,等到他的实力、地位、佛法修为都上去了,有些事情他便不去主动追寻,那些消息也会主动来找他。 在他身边的班智达上师自己去了一遍前面,虽然说是嗅到了这硫磺味道,可是在此处,却也看不见“温泉”和“锻造之所”到底在何处,陆峰止觉得自己站在了一高处。 在他眼前,便是已经修有了“神通”的“慧眼”,亦看不见什么情形,应他们现在还是在“营地”之中,他们面前是数不清的经幡,那红,那一片经幡的红,红色的经幡,连成了一片海色的海洋!上面用金汁绘画的密咒,风一吹,呼啦啦的响动,一望无际的红色经幡遮住了所有想要窥视者的目光,也熄灭了陆峰曾经想要过的,离开这里的心思。 这里的“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他们的实力已经足够可以改变一些空间了。 陆峰走,是走不掉了,所以他便欣赏,眼前的这场景,便如同是山垭风口的风马旗一样“刺拉拉”的走,可这厚重的经幡之下,叫陆峰看清楚了“风的模样”。 在这一瞬间,陆峰竟然起了转瞬即逝的“敬畏心”,应自然的伟力,叫人臣服。 所以陆峰低头,念“六字大明咒”,随着“六字大明咒”的风马追逐在了这里的这些厚重经幡之间,一时之间,陆峰亦无有说话,将心放空,班智达上师则是看着这般的情况,看着陆峰,听着他的六字大明咒,竟然也念“六字大明咒”,加持于陆峰。 这亦是陆峰第一次见到有另外一个人将“六字大明咒”施展到了如此的程度,原本是极其常见的咒语,但是从这位班智达上师的嘴巴里面念出来,便只见是勾连了无尽的本尊本源,那源源不断的本源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甚至于陆峰都产生了幻觉,止真的看到了千臂观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脚踏住了周围的风马,叫万物万事都在一瞬间停歇! 与此同时,班智达上师说道:“你便在这里修持的不净观,便这将自己这‘生死轮回’,‘诸事无常’,‘出离红尘’的心缓缓的从心中生出来,便当做种子,不可叫这种子立刻便发芽了,亦不可叫这‘观念’如潮水,一下子便将你淹没,将你溺毙在了这诡韵之中。 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教你将‘尸陀林’,从无限小的微尘之中,显示出来!” 第189章 出离心和两个问题(大章) “尸陀林”被班智达上师从陆峰身上的极微尘处带了出来,忽而之间,便如一滴浓稠无比的墨汁,布满了腥臭和死亡的味道,弥漫在了这周围,俄而这一滴墨水忽而的将陆峰都囊括了进去,便只是这一瞬间,陆峰的脑袋都被熏的生疼。 这是一种陆峰完全无有见过的“尸陀林”的展开,是陆峰真的进入了“尸陀林”之中,周围的大树,遮蔽阳光,显得阴森无比,应如何描述这一片“尸陀林”呢?便应如此说,是“止看得一眼,便不愿过去,不想过去”之地,这里的树木便都苍劲有力,枝繁叶茂,往前一看,无边无延的大,树上吊着的,树下倒着的,包裹着的,无有包裹的,被什么虫狼叼开的裹尸布里面的尸体,便如此无有规矩的放在了人的眼前,还有那些站在了树上,地上的食腐之物,便和这冲鼻的味道一样,一下子一拳打在了陆峰的鼻子上,便是陆峰的这火大圆满,差点都无有遮蔽住这股子味道。 陆峰方才晓得,自己以前见到的,亦不过是“尸陀林”前面的僧舍,还有围绕着僧舍的獒犬,这僧舍之中,供奉的是“大黑天”的“墓葬主”形态,他最多亦便是看到了“天杖”旁边的“瑜伽士”,他们从未带着了陆峰去看真正的“尸陀林”,止现在,陆峰便走入了“尸陀林”之中,他是真正的进入了是“尸陀林”之中,亦看到了挂在了尸体旁边的经幡,在这经幡之上,便是“大黑天墓葬主”。 这是一种陆峰从未见过的形态,“大黑天”,亦称之为“大黑”,有诸多形态,便是在扎举本寺庙之中,“大黑天护法”的诸多形态,亦是绝密,不是以密续传承,而是以“伏藏”传承。 面对这般的“伏藏”传承,便是诸多年未有一位伏藏师亦或者是僧侣得到这种传承,在庙子里面无人会“大黑天”的法,也不能说“伏藏”断绝,应“伏藏”是不会断绝的,它只会因无有适合传承的伏藏师而蛰伏,不会因为无有伏藏师而失去传承,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和未来没有,现在没有,止能说是无人适合“大黑天”的法,应“伏藏”就在那里,从来不会消失,止会暂时的“脱离”。 便如同这“大黑天”的“墓葬主”形态,便是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亦是殊胜的传承,“大黑天墓葬主”传承坛城,便是在“莲花钦造法寺”最深处的壁画,便是这里,就是一些法主亦不能进去,坛城壁画和唐卡就在那里,但是无有人能够进去,便是进去了,无有“伏藏”传承,便止看那壁画和唐卡,看到的也是一团迷雾。 它便在那里,是空间和时间意义上的在那里,但是你去了,你看不到,便就是“没有”,起码对于看不到的人来说,那就是没有,但是这位,乃至于这些班智达上师,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都是无上的宝贝,是精通诸般言语和密咒的大译僧,他们是是丹珠尔和甘珠尔的编纂者和翻译者,将当年那些天竺的僧侣们带来的梵文典籍翻译,用密法域的文字和中原的文字编纂成佛经,成为了密法域的佛经。 整个“莲华钦造法寺”之中,法脉流传极多,便是“持颅骨者”的瑜伽士,“小乘佛法”,“大乘佛法”,“密法”,“外道之法”都有涉猎,典籍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都有收藏,这便是“人间伏藏”的含义,虽然庙子里面最为主流的便也是“密教”,但同样是“密教”,流派亦不在少处,一座殊胜无比的大寺庙,其中的弯道,派别,流派之争,理念之争,并不比外面的世俗要少。 便是依照陆峰今日所见到的“辩经”之仪式,陆峰甚至怀疑,他们亦是这样“辩经”的,输了砍头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内部亦不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大家都稀松平常,所以陆峰他们这些人在“莲花钦造法寺”辩经,亦是符合“莲花钦造法寺”流程规范的,这些信息在陆峰的念头之中一转而逝,陆峰便已经再度端详“尸陀林”,为了帮助陆峰,“尸陀林”出现之后,旁边的班智达上师口念密咒,却是怙主七字经,在他的眉心轮之中,似有一道佛轮缓缓转动,一位“墓葬主”从其中走了出来,那令人羡慕无比的真如法性便如同是密法域之中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大日,张嘴吐出了一道大佛轮,伸手以金刚弯刀而出,一脚踏在了“尸陀林”之上,男诡女诡,便都被如此镇压。 还不止如此,那“大黑天墓葬主”吐出来的佛轮,宛若是另外一尊大日,其中的诸多变换,便都是六道轮回之中的六道,此六道轮回曼荼罗跟在陆峰的身后,随着陆峰一起行走在此处,可是这些还不够,应现在帮助陆峰的,是一位班智达上师! 班智达上师再度念动密咒,这一次,却是陆峰无有听过的密咒,这密咒的每一个真言,便都如同是永恒不变的真金法性,震动在了虚空之中,推动整个世界的转动一般! 密咒为: “嗡, 哈恰玛拉瓦热洋, 娑哈。” 在上师的密咒之中,整个“尸陀林”之外,便出现了一层陆峰看不见的光,这些光芒代表着一种陆峰很熟悉的东西——应要是无有看错的话,那便应是空性和空大之感觉,这诸般的感觉停驻在了其间,教陆峰感觉时间似乎都变慢了。 整个“尸陀林”之中,便都是被一个“鸡蛋”包裹了起来,而在鸡蛋的外面,便是班智达上师的密咒,随着密咒的不断循环往复,竟然亦化作了一道咒轮,在“鸡蛋”的外面开始循环往复的形成了一座无有时间流逝的空间,这便是陆峰想要得到的可以涉猎到了时间领域的密咒,但是便是班智达上师,使用这般的密咒,亦不算是十分熟练,亦无有彻底放出这密咒的所有效果。 “进去,羊娃子,进去!” 班智达上师传音,他的声音便如同是狮子吼一样的巨大,叫陆峰无论如何都可以听到,陆峰依言走入了这“尸陀林”之中,上师便叫他先感受“目”,“耳”,“口鼻”,“意”之中轮流的这种靠近“死亡”的感觉。 便是近距离的感觉到死亡,感觉到什么叫做死亡,并且要看,要看清楚“死亡”是如何,“人”是如何! “须看的!须看得!看得之后,才能懂得!” “目之所极”,陆峰便看到了那些正在腐烂,或者是还未有在腐烂的尸体,还有走入了“尸陀林”的,将尸体分解或者完整的放在了“尸陀林”之中的驮尸人,他们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完全不惧怕这里比较炎热的气候,将尸体抛掷在这里便走了。 就因为炎热,所以在这“尸陀林”之中,数量繁多的苍蝇便聚拢在了“尸体”之上,像是给尸体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同样,对于陆峰来说,亦是一种要命的“口鼻”的感触,陆峰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一个“无有时间”和“无有空间”的“尸陀林”之中,这“尸陀林”之中,时不时还有人会前来炮制尸体,看这些人的人种模样,便不是他这边密法域的人,更像是那些天竺的婆罗门,亦或者是其余的外道。 这些尸体有各种形态,止见到了新鲜的尸体,半新鲜的肉体,腐败的尸体,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好苦、嚎哭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如夏天闷雷一样的诵经的声音,陆峰便无有说话,仔细的聆听着这诸般的声音,感悟着这里的气氛。 那位在外面的班智达上师叫陆峰继续走进去,止这一次,这声音不似狮子吼,便如同呢喃细语,顺入陆峰的心中,甚至于接近于一种“耳边呢喃”之语,叫人压根就感觉不到上师的存在,止感觉到自己往前走,应如何做。 陆峰看着,这“尸陀林”的入口,这只是“叫人心生不喜”,还远远达不到叫人看清楚“生死无常”的地步,只是叫人心中有了“不喜”的感觉,并且这种“不喜”,应会在接下来,会加重到“厌恶”,“恶心”,到了“远离”,“不愿意靠近”的地步,这个时候便可能修行“出离心”,但是不一定能够修行出“出离心”。 这个程度把握不好,那就不是“出离心”了,那就是“厌世”,“万物皆空”,“无有意义”,好好的一个人,“看懂了”,“看穿了”便是“这个没有意义”,“那个没有意思”,“算了,毁灭吧,累了”。 所以班智达上师提防着的,便是这件事情,但是无有想到的是,陆峰看着这个场面,最多便是“不喜”,却无有逃离的想法,陆峰身边似乎是有一层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将周围的恶臭都豁开,自己走进了这里,“尸陀林”是无有“入口”的,所以“尸陀林”处处都是入口。 现在“尸陀林”的外面,便是以前还未有抛弃尸体的地方,等到了里面满了的时候,“尸陀林”便就扩大了,现在在“尸陀林”最深处的,便是“瑜伽士”和其余一些“外道”了。 陆峰火大之后,没有什么其余的东西留在自己的身上,恶臭沾染不到他的身上,便是踏上了什么筋,油膏,内脏什么的,亦无有爆汁在他的身上,也没有滑倒。 不止如此,陆峰还在朝着里面走,止越是朝着深处走,陆峰便是可以见到厉诡匍匐,“尸陀林”的深处是有厉诡的,但是这些厉诡都无有对陆峰动手,诡韵而来,“瑜伽士”们手持诸般“嘎巴拉法器”看着陆峰,“瑜伽士”是活人,尸体是死去的人,厉诡是甚么,陆峰不知道,但是再这样情况之下,陆峰忽而有了感触。 应那些瑜伽士,大多亦是不穿衣服的,甚至有的“外道”身上有许多残忍的痕迹,也不清楚是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做的,看到了这诸般情形,陆峰再度听到了耳边的密咒!在诸般密咒之下,陆峰的“意”动了 算是老套,亦不算是老套,陆峰便看到自己躺了下来,随后,时间开始倒流! 他化作了尸体,随后被人“背出去”,随后化作了老人,壮年,青年,儿童,襁褓之中的孩子,随后,一切便开始缓慢了起来。 陆峰变成了一个天竺长大的人,他开始经历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故事亦是故事,可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那便就不是故事了,是人生。 陆峰缓缓地体会着每一个人的人生,这一会,人皮古卷无有加持陆峰,陆峰的真性开始被这轮回的力量压制,每一个尸体的人生,都在缓慢的时间之中交流着,叫陆峰迷失在其中。 老年老死,走路摔死,疾病暴毙,种种死亡,种种人际关系,一遍一遍的从陆峰眼前而过,看着一个个因为欲望而起来的故事,最后无力落寞,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故事,或者是幸福的,或者是不幸福的,是别的有的,是别人没有的,所有的根本欲望在生死面前,逐渐都消失不见了,无有永恒,无得持久,一种极大的“空虚感”从陆峰的“意”之中蔓延了出来,在别人故事里面的陆峰下意识的想要举起来自己腰间的一种法器,那应是“扎玛如”,便也是在这个时候,陆峰忽而醒来了!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多久的时间,他只是感觉到了一种令人难以言喻巨大“空虚”,但是他的手落了一个空,随后,他却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是六字大明咒,每一个咒语之中,都带着一种“开悟”的智慧力量,叫陆峰豁然一空,他忽而明白了过来自己是谁,那发生在了别人身上的一切,都忽而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上! 刚才就经历过的其余人的人生,从有到无,从实到虚,迅速化作了自己的资粮,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却极其危险,应“真”“幻”本来便是一种主观的感觉,便如陆峰一样,他相信人皮古卷带着自己来的,那他便是来渡劫的人,若是他不相信,他相信自己所在的这个密法域是真的,那他便是密法域的土著,所以须得分清楚主次,内心要足够的坚定。 止一下,陆峰感觉自己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极其罕见的,这一次的“真幻”之分,连带着陆峰的“不动心”,亦有了增长,“不动”,“出离”,陆峰睁开眼睛,大诵“六字大明咒”,他看到自己眼前还是一片“尸陀林”,但是陆峰却从这里看到的是一片又一片的轮回,这一次,陆峰无有“厌弃”,“不喜”,便只有一种“怜悯”,“可惜”,为了众生还在苦海之中沉沦的可惜。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2节 与此同时,班智达上师的声音便如同天上角落下来的狮子吼,便叫他记住今日早上所言语的诸多纲领,便是此时此刻,便是现在!应再度进行“白骨观”,止将自己的现在的这种“虚幻”,“不喜”,“厌憎”化作了一股子的“出离心”,慈悲出离,远离挂碍,应起一声佛号,陆峰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最后便是“不动明王心咒”。 他已经无有了“厌弃”和不喜,所以简而言之,今日纲领的前半部分,已经无须得陆峰走了,陆峰止须得再走最后几步,便可以完成最后的“出离心”,所以陆峰选择在这个时候请诸佛前来加持,所以这便是“不动明王心咒”的作用。 “南么, 三曼多伐折罗赧, 悍!” “归命! 普遍诸金刚!” 便见到陆峰的咒轮之上,智慧火之中,纷飞出来了数不清的本尊,他们为陆峰进行加持,陆峰自己则是不住地念诵着这心咒,感觉到了诸佛对于自己的甘露灌顶,感觉到了自己对于本尊的向往,对于尘世的了无挂碍,止一种要去,无留的一种追求之感觉! “出离心”的最早雏形,便已经成了! 他的“出离心”,应“尸陀林”起,因“尸陀林”出。 虽然看起来似乎所损耗之时间不多,可是实际上,若是无有班智达上师的加持,他便是要修行出这“出离心”,便以年为跨度,扎举本寺便是如何底蕴深厚,也比不上“莲华钦造法寺”这样能够奢侈的用班智达上师为上师们开蒙的殊胜之地,永远都是那句话,好的上师,比金珠子都要珍贵。 若是甚么时候,连班智达上师这样的大存在都无能说是“好的上师”。那这密法域,也无什么好的上师了! 班智达上师默默地持咒,“尸陀林”逐渐化作了极尘埃,落在了陆峰的身边,班智达上师无有剥夺这些“尸陀林”,“尸陀林”,起码是这一团“尸陀林”,便早脱离了最早“尸陀林”的用处了,现在的“尸陀林”,亦是一尊厉诡,但是这“厉诡”之强大之处,无在此处,班智达上师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们不会说。 他们是好老师,但是对于陆峰是这样的,扎举本寺和其余的“非人”来说,这都无是甚么好事情。 虽然些“非人”和扎举本寺的僧侣,便只要开口,这些班智达上师便都会对其倾囊相授,可越是这样,那些人,除了陆峰,便都不会开口,应他们所谋求,并非于此,这里只有一个傻小子,那便是永真,但是不重要,永真愿意这一辈子做这种傻小子,任何事情都不是无有代价,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果,都是业力,这一点了却这样的僧侣是最清楚不过的,当真正的业力滔天的时候,便是“莲花钦造法寺”这样的庙子也会化作一把大火,至于说其余呢? 班智达上师帮助陆峰收了“尸陀林”,更是指点陆峰,“便以你的出离心,做出‘罡洞’来。” 班智达上师言语说道,陆峰抬起来了“罡洞”的时候,便看到了眼前一阵迷糊,“尸陀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无了,到了最后,硫磺的味道越来越重,应是班智达上师直接将他带到了花龙所在之地盘,叫他打造出来罡洞。 止陆峰无有见到花龙,但是见到了黑人精魄,帮助陆峰将“罡洞”做完,在做完了之后,一切平息。 陆峰发现,自己依旧是站在了这经幡之间,似乎完全无有离开过,但是他手上出来的“罡洞”却告诉他,事情并非如此,刚才的一切都是真正发生过的,这些便都是他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无是虚幻,也无可能虚幻。 龙根上师多时的愿望,陆峰这一次终于是完成了,他手中的“罡洞”,无是用金子和银子箍住的,是以红铜箍起来,看起来是密法域很常见的“罡洞”,上面除了天然的骨纹,也无有甚么特殊的图案,看起来很返璞归真,便是更重要的是,应是有法力的缘故,这一根骨头也无须得风干之流。 甚至于陆峰还得了一个扳指,骨头扳指,便是做“罡洞”的时候剩下来的材料,便以金子箍好,带在了陆峰的手指上,算是送的,陆峰也无知道这算是什么嘎巴拉法器,但是得了便得了,收藏好便好了,陆峰还叫那人在这扳指里面,阴刻了“龙根”的名字,用的是两种文字,一种是密法域的“巫教”文字,另外一种是中原文字。 这“罡洞”,陆峰便将它叫做“龙根罡洞”,轻轻吹动,这“罡洞”的声音并不喑哑,止刺耳,叫人忍不住捂住耳朵的刺耳,无有苍凉,无有忧愁,只剩下来了一种叫人想要逃离的“刺耳”,陆峰的“龙根罡洞”,只剩下来了难听,谁知道陆峰轻轻吹动之后,他身边的班智达上师微微颔首说道:“不坏,不坏,应是罡洞的声音。” 陆峰现在其实亦有一些晕眩,这一种晕眩,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于时间的错位,他刚才感悟了诸多人的时间,从缓到慢,从一生到快速的消失,在诸般的情形变化之下,时间对于他来说,产生了一种错位的感觉,陆峰甚至也不知道,那是幻术还是真的时间的变化,在这诸般情况之下,微微有些晕眩也是无有甚么问题的。 好在陆峰已经有了“不动心”和“出离心”,便是这样的情况很快亦就克服了,顺着走了两步,班智达上师看了一眼天时说道:“应回去了,便应是今日的辩经时刻,应再有了‘出离心’,你亦有了两道证明,可以提前挑选对手,你应无会死去,但是亦不可能永远都叫你和你想要的那些僧侣们辩经。 便再过一些日子,你便须得朝着更上者挑战辩经!那个时候,你若是还能活下来,便可以进入挑选。” 陆峰闻言,轻声说道:“那上师,便如此,到底是为何呢?上师们教我,到底是为何?” 陆峰问出来了自己一直想要询问的问题,他有可以辨明是否为谎言的猴子,所以也无须担心班智达上师说谎,再说了,陆峰也不认为班智达上师会说谎,所以他在等,亦只有等待,等待班智达上师给他一个原因。 班智达上师没有叫陆峰失望,他说道:“便等待罗仁·赞丹尸佛尊者所言,便时间到了,就是我们应出世间的时候了,你们若是活下去,便为我等之驮马,可驮我等出去,止我等便已经死了。” 叫陆峰无有想到的是,班智达上师之言语叫陆峰蹙眉,应他说的简单,班智达上师说自己已经死了,陆峰自然不会去抠字眼去问“死”是一个什么状态,你们死了怎么看起来还活着,这种事情便是问了,可能也听不懂,如增烦劳罢了,所以陆峰止听,班智达上师说道:“我等便须得寻得根器智慧,资粮相近的僧侣,将那僧化作我等这执念魔的肉身,借用你们的肉身离开。” “班智达”上师,不,应是“班智达上师”的执念魔言语说的很清楚,压根就无有欺骗陆峰的意思,他说的很简单,第一,他们都是执念魔,这便说明他们无是活人,亦不是精魄,是执念生成的魔障,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自己是魔障,若是连魔障都有如此之修为,那真正的班智达上师,应有如何的修为? 越想越是可怖,并且陆峰无有想到便是班智达上师,亦有执念魔,止不知道他们的执念是甚么,出世间去做什么,不过对于这些执念魔想要将他们做成容器,陆峰并无意外,他听到了这话,反倒是心中一安定,这样便说的通了,无是甚么无缘无故的好了,他便再度问道:“上师,便是驮马上师,亦是我等之所愿,止上师出去为何?” 班智达上师无有语言,止陆峰有一个好处,那便是锲而不舍,见到这个问题不答,那边去思考下一个问题,陆峰锲而不舍的问起来了下一个问题,可能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问道:“上师,我还有一件事情,便想要请上师为我解惑答疑。 上师,请问,吐蕃古瓶是甚么?” 班智达上师问道:“甚么吐蕃古瓶?吐蕃古瓶,那便是吐蕃古瓶,是吐蕃的瓶子,有甚么稀奇之处,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叫人下次下山的时候,为你驮一品脱盘和双耳掐丝瓶与你。 算了,便下一次给你罢了。” 这位班智达上师对于陆峰很好,甚至陆峰怀疑他是不是将陆峰当做了他的容器,但是陆峰还真不是来打秋风,他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人皮古卷的吐蕃古瓶可能是甚么。 陆峰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和甘耶寺有关的吐蕃古瓶。” 班智达上师:“甚么是甘耶寺?” 对于上师不知道甘耶寺这件事情,陆峰也无什么稀奇的,指不定甘耶寺名气不大,或者是“莲花钦造法寺”出来的时候,还无有甘耶寺呢。 他言语说道:“甘耶寺便是——” 他将甘耶寺所占的地方说了出来,班智达上师听到了之后,忽而一顿,止他说的地理和寻常人说的地理并无一样,班智达上师的言语,是顺着天文而来,好在陆峰恰好是学过天文的,两人好歹说到了一块儿去,言说到了那边的时候,班智达上师忽而停顿了。 “竟是那处? 你便说的是那里的吐蕃古瓶?” 班智达上师终于知道了那里,陆峰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明白人,立刻说道:“是的,上师,便是那里的古瓶。 那里的古瓶,最有可能在里面放了些什么?” 班智达上师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的说的那吐蕃的古瓶子里面,到底是装的甚么,但是你若是肯听我的言语,便不要打开了它,便也不要去打他的主意,你也应该知道,密法域,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不是你自己的秘密,便不要去打听。 按照位置,那处地方,便是有瓶子,便应封印了甚么,也和你无有关系。 你若是放出来,便都是灾祸,你便是过去,亦也是灾难的一种。” 陆峰便又问这瓶子,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反正现在就主打一个死缠烂打,就是想要知道,虽然说陆峰现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班智达上师的执念魔,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无触及到了这些执念魔的执念,这些执念魔便不会化作“魔”,他们更像是高僧! 班智达上师定定的看着陆峰,过了半晌,方才轻声言语说道:“有一道来自于净土的光,刺穿了‘巫教’的黑暗,我的羊娃子,我的羊娃子,那里面的因果无是你可以接触到的,我的羊娃子。 你要问的,便是那些更深层次的秘密,是藏在了过去的秘密,是被僧人和神巫们精心埋葬下去的秘密。” 班智达上师抚摸着陆峰的头发,温言细语的说道:“那瓶子里面,是一个王朝的气数,我的羊娃子,离那件东西远些罢。所有关于那王朝的事情,压根便不是你可以接触的,压根便不是你可以处理的!” 陆峰无有说话,感受着这位班智达上师的手掌温暖。 应他知道班智达上师这句话的意思和分量。 若是他说的是真的——他说的可能便是真的,应很简单,班智达上师不用对陆峰说谎,这便说明,陆峰应是要将一个王朝的气数埋葬,可以在密法域能够称之为王朝的,不多不少,吐蕃古瓶,那便是吐蕃了,可是一个王朝的气数,怎么可能在一个瓶子里面! 这其中一定有甚么东西,是陆峰不知道的。 但是陆峰是知道深浅的,这件事情可能比他重新建立甘耶寺还要麻烦,他和上师一起朝着回去走,班智达上师的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便是到了地方,也恰好快要到了“听经”的时候,“听经”完毕之后,便要进行下一次的“辩经”。 所有一切都如同上好的发条,不给人停顿的时间! 第190章 各怀鬼胎 割头辩经,有厉诡的头,亦是有扎举本寺庙僧人的头,止这一次,辩经完毕的陆峰头上汗水便也都下来了,应他虽然挑选了根基最为薄弱的一位上师辩经,这一次辩经便也使尽了浑身解数,若是无了那多般的智慧资粮,陆峰甚至觉得自己可能都无这样轻易辩经胜利,便是胜利了之后,陆峰便也落下一把汗。 那斩杀的金刚弯刀,这一次亦不吸收那黑色的烟气,便任由这黑色的烟气落在了陆峰的人皮古卷上,陆峰看的稀奇,便是附近的辩经失败,割头斩首的僧侣们,他们的黑气亦会落出,但是无有落在陆峰的人皮古卷上,有些令陆峰失望。 看来他和这些资粮,是无有得以后的缘分了。 辩经结束之后,陆峰脖子上再多了一道土黄色的丝绸带,这便是代表着陆峰这一次辩经便又成功了,但是这不算是什么好事情,应陆峰很清楚,按照班智达上师之言语,不须得多少时日,便无是他能够选择对手的时候了,他应要面对更高的挑战。 到了那个时候,他虽然这般的“以战养战”看起来有些可持续性发展,但是真实情况之下,陆峰便知道,若是这辩经难度再升级,那他便是要吃大亏了。 还有,除了了却佛爷,其余的三位佛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些“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竟然再无有抓出来诸多的扎举本寺的上师来,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陆峰很清楚,他目前看到的所有的一切温情脉脉,便都是一层蒙在了厉诡身上的人皮。 等到了真正掀开了那一张人皮的时候。 便是最可怖的时刻。 便止陆峰自己都无知道,到时候便会有什么样子的大事件发生,脑子之中以前学过的诸般经文如一条大河,在心中流淌,碰撞出来智慧的火花,陆峰捻动自己的念珠,便是走在路上,都时时刻刻的在温习、学习,一颗脑子,无时无刻不在学习,温习,等到他再度回到了自己营帐的时候,陆峰发现自己的营帐之中多出来了一个人。 便是那祖母“纰论”。 她应是早于陆峰来到此处的,陆峰见到了她在盘膝坐在里面,身边还拿着不知道从甚么地方得到的香,正细细的喷出了些香气来,沾染在人的衣裳上,久久不得散去。 见此,陆峰便双手合十,告罪一声。 说完了之后,便先请离去,但是谁知道祖母“纰论”便是在专门在这里等他的,看到陆峰打算走,她立刻叫住了陆峰,说道:“永真上师,且驻,且驻罢! 我在那树上,听得了吉祥的鸟雀都在念叨你的名,特地有话要来和你说,永真上师啊,请坐下吧,坐在我的身边。 听我这个老人,给你讲述一些什么。” 倚老卖老之类的言语,拍打着地面的熟悉动作,陆峰便看了一眼,就无有犹豫。 没走。 应他知道,这便是对方有求于他时候的说法了,陆峰双手合十,这场景便正所谓是此一时彼一时,密法域的人不是不会说吉祥话儿,止便不须得和对面的人说吉祥话儿了罢,陆峰听到了对方的吉祥话儿,便知道“纰论”应是有事情要和他说,于是乎,陆峰放下来了帐篷帘子,十分友好的盘膝坐下,未曾听到外面的法锣声音,二人便都是可以说话的。 陆峰低声的说道:“‘纰论’,我们又见面了。” 祖母“纰论”便如此的看着陆峰,说道:“是啊,是啊,无有想到我们竟然有这般的缘分——便一定是菩萨的旨意罢,我止睡着,便可以看到得道者那吉祥的红光,还带着阴阳草的味道。 我倒是无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你竟然真的舍得将到了手的机缘给了别人,上师啊,止这一下,我便看的出来,上师便是一个去了三毒的佛爷啊,上师啊,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莲花钦造法寺’的印经院号称是‘人间伏藏’,便只是得了其中一点,便是甘露,普度众生。” 陆峰盘膝坐在了她的身边,十分坦然,听着对面祖母“纰论”的话,他挑拣着自己能说的说道:“普度众生?我便是连自己都陷在了无边的苦海之中,不得逃脱,我便是连我自己都落在了这愁苦之中,无得挣脱,便是我这样的人,哪里又有的资格去取得甘露,普度众生,做这般的殊胜事情呢? 我听闻,那些转世重修的佛子,便都是带着功德的大佛爷,是菩萨在密法域的代表,止我也无是一个‘呼毕勒罕’,更无甚么‘殊胜’的大法号,便是我这样的僧,应时时刻刻记得,自己可无是这密法域的主人。 止这些大僧侣,他们才是可以普度甘露,救护诸人的上师,这密法域的上上下下,连风马都是菩萨的使者,我便是依从着这菩萨的信使,将这地图送到了旁人的怀里罢了,便如你所说的,都是菩萨的旨意,我亦不过是菩萨的仆人罢了。 便要说起来,‘纰论’,这亦是你的大功德啊!” 陆峰诚恳的说道。 在无能反抗所有的秩序之前,有秩序要比无有秩序要好的多。 陆峰现在还无可能打碎甚么东西,那便在这里面,寻找有利于自己的这一点,陆峰早就看懂了这些,他言辞恳切,教祖母“纰论”听到,无管她是怎么想的,到了这般的时候,她便止能说:“是的呀,是的呀!” 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来这里找到陆峰,可不是为了什么,是的呀,是的呀! 那话都是虚的,真正她要说的,还在后面等着陆峰哩! 陆峰反正不着急,祖母“纰论”若是要是还慢慢吞吞,不须得多少时候,便是外面的法锣敲响了,那大家便都做一个哑巴,甚么话都无要说了罢!那她来找陆峰,便也无有了甚么必要了。 至于说害怕对方对他痛下毒手?陆峰是不怕的,如今整个营帐,这是在整个“莲花钦造法寺”的戒律之中,很显然,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便是对面的“纰论”,亦不可能对他动手,他无法破碎此处的秩序,便止得遵守,和陆峰一样遵守。 所以此刻二人便都“识相”。 都能够摸清楚自己的位置。 陆峰脖子上是三条丝绸,对面的“纰论”身上亦如是。 陆峰问道:“‘纰论’,你的毗卢帽呢?如何不戴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3节 老祖母其实现在便已经有些男女不分了,陆峰便一直怀疑,她是一位男子,或者说是男诡,落在了祖母的身上。 现在陆峰更是看出来,她应背负着二重身,换而言之,对于“纰论”来说,男女便都不重要了,应“纰论”便是吐蕃官名,这亦是陆峰这几日学习到的,她的身份,亦有可能是厉诡执念,便是“纰论”。 祖母“纰论”听到了这话,言语说道:“便是谁人敢在‘莲花钦造法寺’的诸位佛爷面前,戴着毗卢帽呢?” 他看着陆峰,认真笃定的说道:“止你可要知道,你便要大难临头了?” 她睁大着眼睛看着陆峰,背后似乎有一道六道轮回的轮子逐渐转动起来,可是陆峰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见的多了,便也就不怕了,何况陆峰“不动心”和“出离心”在一起,底下最后便是“慈悲心”流转,三者便都是凝聚成一颗永恒不动的向佛之心。 六道轮回? 陆峰便是以后,亦可以度六道轮回,所以面对此物,陆峰无有感觉到任何的可怕,他缓缓说道:“多谢‘纰论’提醒,这般事情,我自然也知道。 止这也无是我的灾难,这便是出现了,亦也是大家的灾难。 辩经可不论其余,止说学识和修为,我修为不够,学识浅薄,‘纰论’应是一位大学问者,可是‘莲花钦造法寺’,可从来都不缺少大学问者,我这般的小僧,便是小对手,你这样的大学者,便是大对手,便都是有对手的。 辩经可不论甚么,错了便要砍头,‘纰论’,便是你的脖颈,可能扛得住那金刚弯刀一刀? 至于其余的灾难,‘纰论’便说笑了,小僧连辩经这一关都过不去,还哪里来的大祸临头?” 陆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就是要看看“纰论”到底是知道了一些什么,那都无关陆峰的事情,只要她有求于陆峰,那便应该是她说话,并且,陆峰还有可以辨别是否在说谎的猴子。 听到了陆峰的推阻,祖母“纰论”听到之后,亦是十分沉稳的说道:“上师说笑了,我无能扛得住这金刚弯刀一刀,这一刀,便是那带着‘乌夏’帽的上师的大智慧、大勇力所化。 一刀下去,便是这白日黑夜,也能割断!如何割断不得我这样一个头颅!” 两个人说了半晌,便说到了真正入港的地方,便是祖母“纰论”的言语之中所说,她给的地图便的确是真的,但是,陆峰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她的想象。 便是她无有想到扎举本寺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还派遣来了这么多的僧侣,他们来此,不止是想要得到魔口大轮,还想要得到印经院之中的甘珠尔和丹珠尔,这便是要担负多么大的因果,难道扎举本寺不知么? 原来不会如此的! 所以这山下来了这般多的“莲花钦造法寺”的执念魔,也是出乎他意料的——便是来的少了,那驮马少了,背负下山的东西便一定也少了呀,谁能知道最后事情便成了如此的模样。 扎举本寺的上师来的着实是太多了,多到了足够驮下来了诸多执念魔的程度,事情如此,已经无有甚么办法了,若是再这般下去,那不论是谁,都无得逃脱可悲下场——真性破碎,厉诡栽莲,肉身成壳,真性住客。 到了那时候,便一个人不是一个人了,便是他这样的厉诡,也要被掏干净,吃干净。 陆峰听着眼前祖母“纰论”的言语,听得出来,她的言语之中,可能有遗漏,但是的确是无有甚么欺骗。 有瞒,无欺。 根据她所说,她再度来到这里,便是要除掉其余几个“纰论”,且她已经发现有“纰论”亦到了这地下,就在营地之中。 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纰论”在这里面,并且不止一位“纰论”从山上下来,他们之间便都是有了诸多感应的,陆峰可以察觉到她说的都是真话,但是现在陆峰想要问的是,“那‘纰论’,既然已经如此,你来寻我为何? 扎举本庙子里面那诸多上师,哪一位不比我修为高深? 便是我,你也应该看着了,我亦是一个做不了什么的小僧罢了,寻得我,无什么必要了。” 陆峰可不相信“纰论”来寻他,便是单纯的因为他们是旧相识,像是“纰论”这样的人,可是无有甚么“旧相识”的想法和说法的,她是吃人不眨眼的厉诡,是一个看起来很人和相似的“厉诡”,便是有了逻辑和想法,他亦是厉诡! 寻得陆峰,要叫陆峰帮忙,那要么是陆峰有甚么“纰论”不可或缺的特质,要么是她知道,出来的要求会被扎举本寺庙子里面的僧侣一口回绝。 应扎举本寺庙子里面的僧侣,毕竟是大地方来的上师,他们心里亦很清楚一些事情,知道甚么事情可以做的,甚么事情不可做。 但是陆峰不一样,陆峰很清楚,自己知道的很少,所以“纰论”这样做的一个原因,可能是他准备骗傻小子玩儿,不可欺骗,不是不得欺瞒,高明的猎人,止须得将一些话隐藏,一些话提前,一些蒙太奇,一些奇怪的说法,便可以将一张拼图,前后捣碎之后,在不用说谎的前提之下,将一件事情说的面目全非。 这点,陆峰心里清楚,所以他低垂眉目,猴子的感觉可以信,但不可全信。止一眼,祖母“纰论”便看到了些许陆峰的心思,祖母“纰论”说道:“我便来寻你,自然止一个原因,那便是无管怎么样,你我都为一体的。 那些扎举本寺庙的僧侣自然有其动作——你无要忘了,这是甚么地方!这是杂湖朗诺山,这山中,便有他们抬上来的菩萨保佑,便是到了最后,地动山摇,他们亦有逃生的渠道,可是你无有,我也无有。 他们是有菩萨保佑,你和我都无有,至于剩下来的那些‘非人’,便那个噶宁·仁顿扎西,我便看不穿了,我也无知道他到底是被甚么附了身,成为了甚么,但是其余的那几个,便都是这‘天下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她便就在我们脚下,她想要得到之物,和我们也无有干系,她若是自己得到了,便应该也会走了。 所以,此地,便只有你我才最为危险,你知道的,我便只想要其余的‘纰论’死,上师,你想要做什么呢?” 陆峰拨动着自己的念珠说道:“活。” 祖母“纰论”说道:“那便是了,那便是了!上师想要活,那便跟着我,我可以叫上师活!” 陆峰说道:“那按照‘纰论’所言语,我应是要?” 祖母“纰论”说道:“你也无须要做什么大的事情,我看到你身后佛息,已经铺满四丈,比以前还多了一丈。 所以我也无有甚么别的要求,我只须你在最后时刻——我之言语的最后一刻,便是我将背后的魔口大轮转开,到了这般时刻,我止须得你手持长杆,将这长杆对我抛掷过来即可。 那个时候,这‘莲花钦造法寺’周围的坛城,便一定会碎裂,到时候,我一定便会给你指点一条生路,你顺着那路,止管埋头走,走出那里,你便一定活着! 而这一切,便止须得,你抛掷出来一根白色的长杆!” 陆峰说道:“哪里来的长杆呢?” 祖母“纰论”说道:“若是他们下山,便一定有此物件,你会见到的,那长杆,你一看到,便知道我说的是甚么,记得,在我背后大轮转开之后,你必须将此物抛掷给我!” 陆峰说道:“那你提出此要求,应供奉我什么呢?一条活路么?” 祖母“纰论”说道:“依你言语?一条活路还无够?” 陆峰将人骨哨子递给了她说道:“那便在那诸多扎举本寺的上师使用佛法的时候,吹动了这哨子,吹得响响的,这亦是我活路的一部分,我须得叫你将此物吹响至少一宝瓶气的时间。” 陆峰说着话,还为眼前的祖母“纰论”做了宝瓶气一息时间应有多长的示范。 祖母“纰论”看着此物,说道:“好。” 二人便在此立下誓约,他们对“马头明王护法”发誓,誓言结束,二人便都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都被马头明王的金刚钩勾走了一些甚么,止要他们违背了誓言,便须得承受马头明王的忿怒。 起码在这座杂湖朗诺山,他们是逃不得的,便是逃得了,下场亦不会好到甚么地方去,在密法域,违背了誓言的人是要被当面唾面的,更无要说,许多时候便是连名气都会被灌上了那侮辱性的外号,更重要的是,此乃至密法域。 连风马都是菩萨的使者,背弃了菩萨的人,又能逃到了什么地方去呢? 二人达成了协议,祖母“纰论”亦无有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面去,她低低的念咒,念的应是甚么“回文长诗”,直到外头敲过来了法锣之后,她才无有了声音。 陆峰也不睡觉,现在在此处的每一刻,便都是他生死攸关的时刻。 他拨动自己手指里面的“嘎巴拉念珠”,修持密咒。 其实陆峰手中的“嘎巴拉念珠”,和正常的念珠相比,亦是有一些区别,应太少了,六个高僧眉心骨,实在是太少了。“嘎巴拉念珠”虽然殊胜,但是手感,亦不算是什么舒适的手感,并且应是眉心骨,还是高僧的眉心骨,所以“嘎巴拉念珠”它其实是扁扁的,和六颗念珠的圆润手感完全不一样,更何况止六个呢? 其实便是很小很小的一串,就算是拨动之间,也孰为不便,但是陆峰的那种“温润”的手感,便是“嘎巴拉法器”和“人骨念珠”最大的区别,便那是上面附着着的上师的“智慧”。 眉心骨的地方,便是现在陆峰“眉心轮”之间一股子智慧火的地方。 止现在,陆峰的这个“嘎巴拉念珠”,其实也无是“上师传承的智慧”了,反而是陆峰自己的智慧。 密法域这边,现在倒是无有“开光”这个言语说法,但止从甘露丸来看,便是上师的一切便都是好的,是妙的,这里扎举本寺的僧侣,莲花钦造法寺的僧侣,这般多人的吃喝拉撒,便是到了外头,便也是重金难求之物。 现在,陆峰本人是在为自己的“嘎巴拉念珠”加持,这串“嘎巴拉念珠”,以后便会因为陆峰所持,而无比的殊胜。 现在陆峰一边拨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开始修持三大密咒,这三大密咒,便是“不动明王密咒”,“六字大明咒”,“马头明王密咒”,循环往复的修行,陆峰也无用休息,并且更重要的便是诸般经文,还有陆峰今日见过的诸样人生,都混合在了一起。 经文流转,密咒行进,陆峰卡在了第四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开始逐渐有了新的感悟,同时,这三大咒力也像是灌顶的“宝瓶水”一样,不断地流落下来,落在了三颗心上。 “不动心”和“出离心”,“慈悲心”,都并非是可以一证永证之物,恰恰相反,那不是“物”,可以看作是一个“站台”,是一个从“凡俗”走向了“超凡脱俗的觉悟者”的修行人,在修行路上的站台。 在这路上,便是茫茫苦海,“不动心”和“出离心”,是站台,亦是燃料,若有必要,还可以是灯塔,是茫茫苦海之中的指路明灯。 所以面对此物,便须得时时加护,时时加固,以智慧和慈悲维护这二者,便是相同的几位僧侣,便如第四阶次第,证得“无垢心”的上师,他也须得回来时时加护自己的其余心,应这几样无有上下尊贵的区别,这般的心境修为,是创立了这些学位制度的上师,他们自己的亲身感悟,是一条最好的,亦是最安全的路。 既然要离开,若是“不动明王密咒”到了第五阶次第,应会更加的有力,陆峰默默念咒加持,直到早上,早上的时候,陆峰见到了那两件宝贝,还有一座“墙”! 第191章 古董(上) 两件宝贝,便是菩萨护佑的藤箱,其中一件,便应是“丹珠尔”和“甘珠尔”,甚至于在这其中,可能还有印版,拥有印版,那便代表着源源不断的经文,是财富资粮的源头。那是可以决定一座寺庙殊胜与否的宝贵之物,是真真正正的佛宝和底蕴所在。 还有一些,便应是杂物,亦被“驮马”驮了下来,那些僧侣便一个个都痴痴呆呆,如行尸走肉也似,陆峰很清楚,这些上师的“执念魔”若是要“跟着”他们这些被困在此处的辩经僧出去,他们下场可比眼前的这些“驮马”还要凄惨,必定是真性碎裂,化作傀儡。 看了这些人一眼,陆峰无有言语,便将目光挪在了那墙面上,亦不止是陆峰一个人盯着,是几乎所有走出来的人便都若有若无的盯着此物看,应这应是一堵土墙,是从甚么地方挖下来的一段土墙。 里面是红色的泥土,便不知道是朝着里面塞进去了什么成分,反正陆峰嗅起来,还有一些花椒、麻椒的味道,甚至还混着了一些朱砂的味道?还有其余的磨碎矿石,像是“莲花钦造法寺”的一堵外墙,当然,若是整个“莲花钦造法寺”的庙子墙壁都是这样做成的,便是不说其余的,止这香料的价值,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谁见到能够不说一句“奢遮”呢? 但是在土墙之中,是陆峰能看到的数不清的骷髅头,这些骷髅止脑袋,埋葬在土墙之中,这土墙之中的颜色和这些骷髅头泾渭分明,完全不会混杂颜色,那骷髅头的颜色便是骷髅头的颜色,那朱红色的大墙的颜色便是大墙的颜色,从墙壁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便须得三十多步,便是在这三十多步伐之间,俱都是骷髅头, 这些骷髅头的眉心之间,都缺少了一部分的骨头部位,便应那一部分,是被当做了“嘎巴拉念珠”,还有一些部分被带走,当做了“嘎巴拉碗”,可以看到明显缺少的一部分痕迹,应这个骷髅头的布局是极其的规矩的。 被带走的带走,剩下来的这诸多,便留在这里,放在了此处,陆峰看着这些骷髅头,自然是无有震怖,恐惧的心情,但是他亦清楚,这些高僧的头颅出现在这里,亦不是来玩耍的,诸人在观察了一眼此墙面之后,便都寻得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准备进行早饭,陆峰低头垂目,,也只有“莲花钦造法寺”这样殊胜的大寺庙,才有底蕴一次性拿出来这般多的上师头颅。 止这些头颅出来,代表甚么? 陆峰眼神挪向了身边的祖母“纰论”,祖母“纰论”说道:“他们都是生前修炼了中阴教法的上师,你便是看着他们如此,便是他们修持的智慧,便还是在这些颅骨之上,止这般模样,整个骷髅墙,我还是未曾见过,这可能是‘莲花钦造法寺’自己修持的法?” 陆峰说道:“那这一堵墙出现,是好是坏?” 祖母“纰论”说道:“无是好事,止这一堵墙出来,我恐已经有人坐不住了,经幡是经幡,以修持了中阴教法的上师颅骨作为墙壁的‘莲花钦造法寺’若是将此物都抬了出来。” 那自然不言而喻,便是以大佛法,怕是都打不破这一堵墙壁了,陆峰顺着了却佛爷那边看了一眼,便可看得到,了却佛爷亦是盯着此物看,看了半晌之后,便不再说话。 大家聚在一起吃饭,陆峰继续吃了两个充满了油的糌粑,囫囵的一口吞了下去,再热乎乎的喝了充满了酥油的酥油茶,舔碗,将肚子吃的饱饱的,吃得饱饱,烦恼少少,随后将碗放回来自己的怀里,双手合十,开始朝着班智达上师讨问学问。 随后中午听经,下午辩经,晚上休息。 以不变应万变! 止这一次下午的辩经,终究是难了些,陆峰虽然未死,但是“天下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再斩一位大将,扎举本寺也开始死人了,头颅被斩断,鲜血如喷泉,陆峰站在原地,冷眼的看着这诸般的一切,念着往生咒,他也感觉得到,若是以后便都是如今日这般高强度,他的人皮古卷加持,应是“入不敷出”。 “莲花钦造法寺”的这般压力,便不是佛子,转世轮回的修行者,大学者大佛爷,在这样的辩经之下便不须得活下来,自然,也许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是“莲花钦造法寺”的执念魔们为自己寻找合适的驮马,对待“驮马”,自然不须得考虑太多,绝种便绝种了,止须得将他们驮出去就罢。 跑死了马匹,便也是应有之意,故而他的人皮古卷之上,这几日便是“超负荷使用”,以往的智慧资粮,便是如同涓涓细流,可是现在的智慧资粮,却已经变得如同是燃烧的薪柴,新朝燃烧这几日,陆峰便是一日如一月般的修行,换而言之,便是“日新月异”,可是同样的,仅仅是靠着对面自己割头的厉诡上师,这些薪柴这般的燃烧,还是不够的,真的想要依照成最后的模样,便须得靠自己。 靠的便是他自己眉心轮的智慧火,教这些智慧火化作智慧火焰,在智慧火焰之中,便是要生出来“不动明王”,但是里面的“秘密本尊”,却迟迟不得出来,这亦是因为他的“不动明王密咒”的修行还无有达到火候的原因,也许还有别的甚么原因,是须得陆峰建立坛城,在坛城之中修行,并且再度诵念密咒,止这个坛城,无是说“建筑坛城”,和后山的坛城一样。 那对于他来说,还是太早太早了,这里说的“坛城”,亦是“曼荼罗”,是可以用水、土、颜料、沙子、酥油灯、牛粪等诸般常用之物,在自己面前堆砌成一个坛城,便是往后,也是“曼荼罗”唐卡,到了最后,便才须做的那般的“建筑坛城”,轮圆具足,便要在“曼荼罗”之中修行,所以现在,陆峰心中亦在计算。 “如此下去,我还能撑得几天?” 陆峰也如此的扪心自问,他捻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便清楚自己可能撑不到自己须得到了最后“上阶次第挑选对手”的时候,他现在的殊胜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智慧火”,一部分是自己的“人皮古卷”,他不像是了却佛爷这样的转世重修的护法,智慧资粮已经快要到了见道的境地,这般的人物,便不是陆峰应该担心的了! 帐篷之中,盯着陆峰,祖母“纰论”亦和陆峰有言语,她也看得出来,永真上师其实到了现在,便是有些吃力的。 这一会,“莲花钦造法寺”的这些上师明显不是在挑选一个学问大小的人,他们是在考虑更多之物,资粮,根器,可能还有其余之物,所以他们便都要的是讲经——辩经这样一个过程,所以永真能够撑到这个时间点,便是祖母“纰论”寻得他的原因。 祖母“纰论”现在便十分的确定,陆峰便就是“佛子”!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无是“佛子”,他的根器,他的资粮,根本就支撑不到他走到这里,便是他还未有开前世的宿慧,也无有“佛子”的认定仪式,所以便也无有发现。 有了一位佛子的帮助,便是有了“密法域”的帮助,应祖母“纰论”很清楚,自从那些从天竺来的僧侣们来到了密法域之后,密法域的天就变了,顺着“佛子”们走,便有诸般不可思议之友好变化,逢凶化吉,这便是大势,这便是应利用之物。 陆峰询问祖母“纰论”,“你的那杆子,什么时候到了?我便以为你的这杆子,今日便到了。” 祖母“纰论”说道:“你且宽心,便也只是这几日了,我也无有想到‘莲花钦造法寺’的这些上师,竟然还会将如此之物带过来——也不知道扎举本寺的上师什么时候会开始他们之动作。 要是所有人都死完了,那便是用大佛法,也无有甚么用处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4节 止若是今日的这墙再多几堵,那就算是扎举本寺的上师佛爷们还想要做什么,便都迟了! 扎举本寺的僧人便应也在这几天动手了,止恐仓猝出手之间,也有了事端。” 陆峰说道:“又哪里有甚么永远都准备好的事情呢?” 到了这般时间,陆峰和祖母“纰论”便都不说话了,陆峰继续开始加持修行“不动明王密咒”,他的“不动明王密咒”还是无有短期见效之手段,可是他的“马头明王密咒”却隐约之间,便有了气象,咒轮缓缓出现,陆峰全身心投入之间,便总是能听到这杂湖朗诺山上,时不时便会传来“马头明王密咒”的声音,那般声音在他的身边环绕,带来了别样的菩萨加持。 “南么, 三曼多勃驮喃 合牛, 怯那也, 畔惹, 婆娑吒也 莎诃。” 诸般智慧加持在他的身上,陆峰止觉得诸般修行,止今日最是畅快,这风马之中的菩萨加持也越是清晰,便好像是有人在勾连在杂湖朗诺山的马头明王,便叫修持密咒的陆峰也得了诸多好处。 陆峰不知道,就在他的不远之处,的确是了却佛爷勾动了杂湖朗诺山上一步一步的上师脚印,将他们全部都勾连了起来,便都聚合在他的脚下,逐渐在他的背后凝聚成一个“人形”。 陆峰如此修行,便又是一晚上过去,班智达上师于早上,掀开帘子,渗漏进来了一指宽的阳光,走了进来,他竟然真的赠与了陆峰一个品托盘,还有一个古瓶。 陆峰双手感谢,所谓品托盘,其实便是唐朝时候的一种工艺,金银品脱,便是用金箔和银箔附着在漆器上面,用以装饰,和漆器合二为一,是社会上流人物的最爱,这种手艺方式亦传播到了当时的吐蕃帝国,受到了吐蕃帝国的喜爱。 此物极其精美,止陆峰看着,这像是一个吃馄饨的馄饨盘子,但是以此物吃馄饨,那便真的是一些老贵族们才有的从容了,将此等奢侈品当做日常物来使用。 还有另外一物,便是一件带着强烈中亚风格的双耳童子捧杯大铜瓶,上面阳雕着的应是密法域当年的某一位赞普王诞生的传说,一位英雄站在火下,在他的身后便是他的护法神,便是应看着此物,陆峰便知道价值不菲,陆峰无有推辞,将此收下之后,班智达上师飘然离开,陆峰则是看着这两物,发呆。 祖母“纰论”看着此二件物品,也未有说话,止她明显是认识此两物的,但她不说,特别是那一件瓶子,她的目光落在了上面许久,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无有说出来,跟着班智达上师从帐篷里面走了出去。 这两物应都是吐蕃时期的宝物,不管是这盘子还是这瓶子,都十分的珍贵,止瓶子是堵塞住的,上面有瓶塞,陆峰将其抱起来摇晃了一番,听到里面应是有物件,陆峰思考了一下,还是将其放在了手边,自己走了出去,寻找班智达上师,将瓶子之中还有物的事情告知了他,班智达上师示意无有甚么意外,那便也应是他的。 “都是些古物罢了,里面的东西便无论是甚么,都留给你,那亦是瓶子的一部分。” 班智达上师说道,毫不在意,陆峰便知道,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是这样的,便是里面有物,他也是送给了陆峰。 便也是陆峰这一次走出来,亦是看到整个营地之中,多出来了许多新的面孔,止这些人,并不是剩下来的三个营帐之中的上师,他们身边,还有诸多藤箱,那这些人的来历,便可以猜测的准确。 他们便是山上下来的驮马,可山上山下如此情形,山上下来的驮马,便都再无有背着东西上去,难道山上无有发现缺少了人吗?还是说,山上,已经自顾不暇,无力他顾了? 这一回,陆峰倒是无有猜错了,毕竟山上山下,本为一体。 山下出现了这般事情,山上更不可得好。 达朗花老爷的人已经全部撤离,家族的僧侣们拥簇着老爷的车马,从山上直接撤走,连留在了山腹百年的人都无有搭理,止一队车马,全速撤离了这里,那些僧侣们便都呼喊着“驱大风咒”,“驱大雪咒”,一路开路,顺着此路离开,一路之上,不断有小型祭祀产生,留下来了诸多尸骸,神灵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了整座车队之上,僧侣们的言语越发的急切,可是也无有甚么作用,他们止希望在神灵气息消散之前,将自己的主人带回“龙出口”去。 至于索玛战神的唐卡,他们有无得到,已经是未知之数,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山上的情形,崩了! 第192章 古董(下) 达朗花老爷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六怙主大雪山,家族的僧侣们拥簇着老爷的车马,从山上直接撤走,连留在了杂湖朗诺山腹的人都无有搭理,叫他们驻扎在原地,其实便是不要了。 止一队车马,全速撤离了这里,人心惶惶之间,连洒向了地面的那“龙达”,便都带着不吉祥的气息,那些僧侣们便都呼喊着“驱大风咒”,“驱大雪咒”,一路开路,顺着此路离开,一路之上,不断有小型祭祀产生,留下来了诸多尸骸。 “龙出口”家族的家神护佑着达朗花老爷,神灵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了整座车队之上,那一只长着旱獭头脑袋,手上长着钩子的,隶属于红命主的屠夫神,诸阎罗之掌握者,无声息的用自己的肚子护持着整个车队,从大冰川上离开,湿漉漉的肠子在祭祀之中化作腐朽,意味着这位红命主接受了整个贵族家族的祭祀,那些熬煮的秘药带着迷幻的香气,僧侣们的言语越发的急切,可是也无有甚么作用,他们止希望在神灵气息消散之前,将自己的主人带回“龙出口”去。 一位贵族老爷的离开,亦代表着诸多“巫教”势力的退却,可是这山上的事情却是也做不得假的,土登达娃上师站在坛城之外,看着废弃又破碎的坛城,身边的诡韵一寸寸的施展,但是直到他的额头上都出现了汗来,都无有发现那些“瑜伽士”的踪迹。 “这群应下金刚地狱的!这群应下金刚地狱的!” 土登达娃上师气的直接甩袖子,他怎么都无有想到,“瑜伽士”们居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原本是以为“尸陀林”的“瑜伽士”们应是留在了三座坛城之外,可是无有想到,那被打破的三座坛城之外,便是一个人都无! 至于背负出来的经文,若不是崇知大佛爷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便是他们也无有发现,不止是经文在减少,便是连山上的上师,也越来越少了! 可是周围的面孔便还是多得很,止那些人都是无有见过的面目,简而言之,这些人便已经不是扎举本寺的上师了!这些人便已经是“莲花钦造法寺”的那些厉诡,他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土登达娃上师的身边,叫人无所察觉,想到这里,土登达娃上师心中亦有些发寒。 不过很快,土登达娃上师将那些恐惧和惊慌全部都粉碎,越是在这种时候,他便知道,越是不能慌张。 他的所有指望,便都是在大佛爷身上了。 观察完了远处的这坛城,土登达娃上师再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这几位侍从僧,他平时身边的“官邸”之中,便止二十几个侍从僧,他亦为人灌顶,是人的灌顶本尊上师,止他的几个徒弟,十九个里面夭折了十一个,便是剩下来的八个,这八个人,便也都散落在各个草原之上,无它,便是诸多扎举本寺庙的上师,他们在成为上师之后,便是要到外头的庙子里面驻守,成为整个扎举本寺“体系”的一部分,约束诸位部落之主,亦可以称之为土王,维护安定。 这一点便和无尽白塔寺不同了,无尽白塔寺派遣出来的僧侣,那便都是一个原因——放逐。 所以土登达娃上师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侍从僧,一般而言,他身边的这些侍从僧呀,想来都是两三个,无有更多了,土登达娃上师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便是领了两个侍从僧出来,可是现在,他的身边便不知不觉之间聚拢了十几个侍从僧,这些侍从僧的面目一个个便都极其的熟悉,叫土登达娃上师亦都一时之间辨别不出来,这些,哪一个是他带出来的,哪一个是途中混出来的。 心乱了,连带着看着远处的坛城,都觉得远处的坛城阴气森森,可是便是这阴气森森的旁边,便是打开的一道“地窖”,里面便应是一处隐藏的“伏藏”,诸多僧人从里面将一卷卷经文驮了出来,土登达娃的真性在提醒他,这些经文便也有些蹊跷在里面,但是土登达娃上师选择无去使用任何的密咒去看清楚这些经文。 他怕自己看清楚,便离不开这里了。 故而土登达娃上师不动声色,转头对着手下的侍从僧说道:“便留下来两个人,你,你。” 土登达娃上师随意的指了两个人,说道:“你二人,随时盯着此处,不得松懈片刻,有什么事情,便一个人留在这里,另外一个人速速的来传递信息,你们可知道? 仔细看着,不然便剥了你们的皮。” 那被指点的二位上师躬身说道:“是,上师。” 土登达娃看着身边的这些“认识”,或者是“不太认识”的侍从僧,便一招手说道:“既然如此,剩下来的,都和我走,便都随我一起去见崇知大佛爷。” 其余的上师亦整整齐齐的说道:“谨遵教诲。” 于是这般,土登达娃上师昂首挺胸的带着身后这越来越多的“僧侣”,朝着崇知长老的帐篷里面走去,到了门口,土登达娃便正色的说道:“你们都留在外面,须得像是守家的獒犬一样,忠心的守在此处,我便进去去见崇知长老,你们无得放肆,知道了么?” 那些僧侣言语说道:“谨遵上师教诲。” 他们便真的不去了,土登达娃上师直接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便看到在这帐篷里面,便只有一位上师,便是崇知大佛爷,崇知大佛爷手里拿着一卷“丹珠尔”之中的“俱舍部”,他昏花的双眼便都在这佛经上面,看一页便赞叹一页,说道:“啊呀呀,啊呀呀,不错了,不错了,这便就是菩萨写的佛经呀!这便是菩萨留在了人间的‘莲华藏’呀! 菩萨便是将这“俱舍部”的经文都留在了这里,土登达娃呀,这一次,你便也是得了好大佛缘呀!” 大佛爷一边说话,一边用舌头润了润自己的食指手指头,蹭开之后翻了一页,土登达娃上师顶礼膜拜崇知长老,跪在地下说道:“崇知佛爷,那些‘瑜伽士’走了哩,我们应怎么办?” 崇知大佛爷听到了这话,无有言语,便复又沉浸在了佛经之中,一句话都不说,土登达娃上师跪在地上,等了半日,也无有等到大佛爷的只言片语,他只是顺从的跪服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也不敢再度说话。 一时之间,帐篷之中便无了声息,除了崇知长老发出的令人感觉到窒息和难受的吃力呼吸声音,还有他翻动书页,时不时传出来的惊讶感叹,便再无有一丝丝的声音,土登达娃上师也不敢出去,便一直跪在地上,想要听到崇知大佛爷的佛语,但是大佛爷便止如何,都不说出自己的话来,便是那一双眼睛浑浊的,带着黄色的眼睛,都在身前的“甘珠尔”之中。 都在这殊胜无比的“莲华藏”之中。 大佛爷说的“莲花藏”,其实便是整个“莲花钦造法寺”收集、整理、翻译的天竺传来的佛经和密法域流传下来的诸多经文,甚至里面可能还有“巫教”的经典,“巫教”的经典被那些西边来的僧侣们带了过来之后,收编到了佛门的护法和典籍之中。 所以“莲花藏”,便是“莲花钦造法寺”是大藏经,崇知大佛爷手中这一部分,便是经过编撰和注释的一部分“俱舍部”,因土登达娃上师不敢抬首看,所以他便也无得知道,这一部分“俱舍部”,便都是那位传说之中已经进入了净土,成为了菩萨和得道者的“巫教”“佛门”二重身份的罗仁·赞丹尸佛所翻译和带着人编撰的一部分。 夜幕逐渐降临,土登达娃上师还是跪在大佛爷的身前,止这一次,不止是土登达娃上师一个人跪着了,还有诸多上师亦前来,看到了土登达娃上师跪在佛爷跟前,他们亦跟着土登达娃上师一起跪,便是那红色的僧袍,整齐的靴子,齐刷刷的一排跪在那里,连大口呼吸的声音便也不敢。 止大佛爷也无应这里人多便关注他们,他只一遍一遍的将自己手边的“莲花藏”拿出来,阅读之后便放进去,上上下下的看,甚至于还发出感慨,“罗仁·赞丹尸佛尊者不愧是大得道者,不愧是大智慧者,便是有了此物,便是扎举本寺的根基呀!” 不多时,他的眼睛便红肿的宛若是一个桃子,止留下来一个缝隙可以朝着外面看,大佛爷流着眼泪,却还是不肯停歇,继续用舌头润着手指说道:“好看呀!好看呀!” 可是天都黑了,里面一点灯火都无,又得哪里好看? 止这般帐篷不点灯,外头再度灯火通明,那留在帐篷外面的诸多上师便都不说话,他们都手持火把,沉默的站在外面,俱都盯着帐篷,宛若一个个死而复生的厉诡,他们的眼神之中,无又仇恨,无有忿怒,准确的说,他们眼神空洞又麻木,什么都无有。 而在不远处的遗址之上,隐隐戳戳的诸多红色的高墙,也逐渐的横推了过来,便是要将整个帐篷,全部都收拢在高墙之中! 他们在明处,反倒是里面的僧侣在了暗处,可是在这明处的这些“上师”们呀,却一步都不敢踏入了眼前的这黑暗帐篷之中一步,止还是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这些上师忽而听到了帐篷里面传出来的密咒的声音! “唵, 散, 髯髯, 娑婆诃!” 便是这一句密咒,周围原本黑暗的山便如同是光照了起来,在这光照之中,无数微尘在虚空发生了大震撼。那在大震撼之中的每一粒微尘,都在虚空大震撼之中,化作了一轮又一轮爆炸的大日,化作齑粉,彻底粉碎! 不止如此,便是在这粉碎之中,每一颗微尘化作的大日之中,亦都出现了无量炙热之光,继续撼动周围,形成了可怕的连锁反应,止此一瞬间,外面的那些上师,竟然都被这一道“密咒”,化作了尘埃! 如大风吹沙,一吹即逝,不止如此,在这密咒将周围的厉诡化作了尘埃之后,崇知上师的帐篷便开始腐朽,其中万诡推轮,在崇知长老脑袋之后,一道魔轮出现,在这魔轮最为中心,便是一尊看起来便永远不会耗损的大山,在这大山的外面,便应是有十六道小地狱,但是此刻,这黑绳魔口大轮便是残缺的,止有六道小地狱轮围绕着金刚山环绕! 其中的十道小地狱,不知去向。这便是“纰论”所言语所说的,在印经院之中的,极恶十轮·黑绳魔口大轮! 久久未曾被人发现的这魔口大轮,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帐篷里面,出现在了崇知长老的脑后,竟然已经无声无息之间,被这位神秘的佛爷降服了,便是这一瞬间,就连不远之处的朱红色墙面上面,竟然亦出现了纵横标记的“网状”黑绳! 一刹那之间,这朱红色的墙面之上,竟然充满了黑色的冰,一瞬间冷的连人的魂魄都可以冻住的酷寒,在这酷寒之中,黑绳一动,直接将这朱红色的墙面切割成了整齐的碎片,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竟然还溅起来了雪花! “去去去,都去挑拣那些经文,莫要叫厉诡带走了这些经文!” 刚才大展神威的崇知佛爷说完了这些之后,便立刻叫帐篷之中被自己护住的上师们,赶紧去就将这些经文都收集起来,这才是第一要紧的大事!看着这些上师离开,崇知大佛爷的身后,便出现了一尊紫金色的本尊菩萨来,这位紫金色的菩萨以脚踏虚空,无尽的震颤落在了虚空之中,再度出现紫金色的大脚掌,将那残缺的魔口大轮降服! 这一次,崇知长老方才是这些人之中,收获最大者,他无是甚么都不知道的老昏庸,恰恰相反,他才是一切都知道的大智慧者,土登达娃便是和“巫教”的贵族老爷偷偷地做交易,无有想到,真正能够有资格在这里做交易的,便只有崇知大佛爷一个人。 “果真是菩萨手段啊。” 便是附近无人,崇知长老睁着自己浑浊的眼,还是在随喜赞叹,止刚才这一次,这黑绳魔口大轮还无有彻底转动,便已经有了如此的作用,若是这魔口大轮真的转动起来,应会如何? “这地狱的恶法业力,竟然还能如此,罗仁·赞丹尸佛尊者,当为世间菩萨,嗡,嘛,智,牟,耶,萨,列,德。” 崇知长老也清楚,自己是无可能将一个完整的“魔口大轮”降服的,毕竟此物涉及到了密法域最深沉大秘密之一,能够被“莲花钦造法寺”镇压之物,便一个个都极不简单。 止就算是帐篷里面的土登达娃等上师都无有想到,无声无息之间,崇知大佛爷竟已经降服了黑绳魔口大轮,可是在地图之上,这收押了“黑绳魔口大轮”的地方,便和关押了其余“纰论”的地方,便应都在一起。 亦就是说,山下的祖母“纰论”感觉到山上的“纰论”下山的时候,便已经是崇知大佛爷去了那印经院深处的时刻,止那时候,这里的诸多上师,都不知道崇知上师是在作什么的,因只有崇知长老一个人,才是这整座山上最为清醒,最明知自己在做什么的上师。 亦无人知道这位上师到底在印经院深处看到了甚么,才对于罗仁·赞丹尸佛尊者如此的敬仰,赞不绝口,有些事情,便是这位大佛爷,亦镇压在了记忆深处,无得回忆起来,便只有几种,他还是清楚的,其中之一便是——他降服的这件东西,早就已经不是完整的魔口大轮,这便是“莲花钦造法寺”的这些上师们最为殊胜可怕之地方,他们竟然找到了方法,将这魔口大轮这般的物件,给切割起来,分为几处镇压! 这极恶十轮,便都应是整个的,是一体的,是“无可分割的一”,但是“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竟然将此物分割开来,并且分割了此物的人便是罗仁·赞丹尸佛,无人可知他是如何做的,但是他的确是做到了,可惜不知道为何,“莲花钦造法寺”无有将所有镇压之物全部都以此方式分割开。 可惜。 可惜。 便在他在山上惋惜的时候,山下,陆峰终于还是无有忍耐住好奇,将那瓶子打开,抖了抖,将里面一卷书卷抖落了出来,落在地上。 从火印上来看,此物的主人,便是罗仁·赞丹尸佛! 第193章 离开(上)(1/2) 陆峰看着这地上的一卷文书,半晌未曾打开,这位罗仁·赞丹尸佛,极有可能是这罗仁地区的区名所立者,“巫教”的大得道者,本身便十分的不同寻常,到了现在,便是更显得是神秘莫测了。 特别是这些天听得的“俱舍论”之中,这位罗仁·赞丹尸佛的注释,便亦得其中三昧,许多地方,便止听得只言片语,便有“幡然醒悟”之感,陆峰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是“莲华藏”,但是经文注释和经文注释不一样,这一点他还是略有所知,应诸多原因,不同的佛藏之中,一些密咒和用词,观想图,便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有可能出现相互针对的观点,这也正常。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5节 这是谁人的密卷文书?是谁藏在了其中?落在了他的手中,是意外,还是一场故事? 陆峰不清楚,他止观了半晌,确定此物之上无有一眼便看得出的诅咒,便从他的身体之中,走出来一位厉诡高僧,这一位厉诡高僧走过来,手持酥油灯,酥油灯莹莹发光,便是蔓延到了这文书之上,亦无有甚么异常出现。 见此,陆峰方才抬手打开了这一道古卷,便是无有想到,这一道古卷之上那字小的便好像是蝇头小楷,若不是陆峰眼睛便不同寻常,他可能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一卷文书上面写了什么,应如何说呢? 便是张开自己的手,便是一个巴掌。 在这巴掌上面,分出来了十个大小的层次,上面密密麻麻写上了文字和图画,便看起来好似是污垢一般,十分肮脏,可是陆峰却十分清楚,这些那便不是污垢,这边都都是数不清的文字和密咒,图画,止太过于小,须得用其余的方法看,如此而言的话,陆峰缓缓将其展开,便看到了铺展在了眼前的这一卷文书到底有多大。 左右大跨步,四步。 其中便都是言语。 “这又是何物?” 陆峰佝偻着腰去看,便是还无有看多少,外面忽而传来了奇异的震动,陆峰将此物收了起来,立刻放在了瓶子里面,走了出去,止刚掀开了帘子,外面的情况陆峰便无有想到,那些赤红色的经幡,便如同是盛开的佛莲,化作赤色火焰,燃烧灼灼! 照亮了整个天穹! 而在天穹之外,便是一轮轮大日在他的眼前爆炸开来,他无知道那是谁的手段——那是崇知大佛爷修持的的大势至菩萨,他的大势至菩萨,一步动,十方世界便动,一步动,六界便动,是为,大势至! 大势至菩萨便以“大勇力”而著名,在扎举本寺和“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金刚手菩萨为大势至菩萨之忿怒尊,金刚手菩萨,便是“大勇”! 可是崇知大佛爷便修行的不是“金刚手菩萨”,他修的是“大势至菩萨”,面对大势至菩萨,他的面前供物,除了酥油、甘露、三白、洁白无暇的白色丝绸等常规供奉之物之外,便还应有独特的供奉大势至菩萨之物,应大势至菩萨为寂静尊,便不须得那般大肉、血肉祭祀,更重要的便是,崇知大佛爷对于大势至菩萨的修法,已经到了高深莫测之地步,止便是他这般的佛爷,在撼动这整个“莲花钦造法寺”的营地之后,也无有了其余的动作。 止他一人,便亦是无能打开这个营地,那些红莲如同是火焰一样,勾勒在天穹之上,燃烧的经幡便如同燃烧的大日,真正的厉诡便在这火焰之中诞生! 陆峰此刻方才察觉到了这里冲天的诡韵,无尽震动从周围虚空之中传了出来,大势至菩萨的佛息和虚空之中的诡韵相互交织,两边似乎亦都还无有此刻便开战,便都是在试探,止这般的试探叫陆峰也感觉有些不安,陆峰拨动着自己的念珠,这一次他无有将这一点不安灭除。 他脑子之中思考的很快,很多,周围诸多“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们,俱都一个个盘膝坐下,他们全部坐下,口中念诵的是大白伞盖佛母密咒,止好端端的一个咒,在他们的口中念的诡韵森森,这般的诡韵和此处弥漫的诡韵相互勾连在一起,一具具诡影终于是站了起来。 陆峰立刻闭上眼睛,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搅碎了前面的一丝丝焦虑,再度念咒的时候,便念的是“不动明王密咒”,智慧火包裹自己,对于外面的“上师”们终于展露出来了自己的模样,陆峰一点都不稀奇。 应前面“班智达”上师说的其实便很清楚,他们不是那些“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本身,他们是“莲花钦造法寺”上师们的障碍魔,他们是障碍魔之中的“执念魔”,是那些上师们的执念。 止这些上师的执念,在无有触碰到了上师们执念根基之前,便自然无有甚么大事,不过现在看起来,外面的上师想要打破里外的禁锢,这便一定是叫这些执念魔们生怒!火焰映照在了陆峰的帐篷外头,陆峰久违的六个厉诡大手便都从自己的身上出来,手持六般法器。 酥油灯映照在了外面,可是外面行走的厉诡尚且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厉诡便是因火焰之中而生,映照在了外面的帐篷之上,又随着帐篷落在了酥油灯之上,那些影子化作厉诡,开始在陆峰身边游曳。 不止如此,这一次出现的诸般厉诡,便是那六位厉诡全部都复苏了过来,这六般厉诡,便是‘苦海之中的淹死诡’,‘被拔掉舌头的说谎诡’,‘看到了不该看的,挖去了双眼的无视诡’,‘背叛了佛法,斩去了双手的上师诡’,‘常常念经,告知别人自己本尊的冒犯诡’,‘散播疾病,将疫病带来这里的妇人诡’。 这诸般厉诡出现,便是陆峰的这慈悲韵化作的灯火范围,便都开始不安的收缩,这范围便收缩了,连颜色亦是都出现了诸般变化,从绿色变做了深深的青色,到了最后,便更是直接化作了一道佛轮,出现在了陆峰的身后,止这个时候,酥油灯便做了一片黑,这一片黑色不止是在他的脑袋之后,更是笼罩在了陆峰的全身,便叫他浑身上下亦是诡韵森森,流转着厉诡一样令活人不适的诡韵。 其余的法器亦传出来了自己的作用,安抚空性的扎玛如,驱散驱赶的金刚铃,还有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的金刚杵,诸般法器发布作用,陆峰的气息便收敛了起来,任由身边厉诡晃荡,这几道厉诡,便各自有各自的作用,止如这个“看到了不该看的,挖去了双眼的无视诡”,便可以叫人一刹那之间失去视觉,还有这“常常念经,告知别人自己本尊的冒犯诡”,还有其余的厉诡,扎举本寺活下来的上师之中,也有几位上师一时不差,被厉诡所害。 了却佛爷带着上师们暂时退回到了营帐之中,他是最后一个人走进了营帐之中的人,所以他便也看到,在外面的那些“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身上,一张一张的人皮落了下来,便和那日陆峰所见一样,都缓缓的飘在了天空之中。 他们体内,一根一根白骨飘落而上去,顺着眼前的天穹,仿佛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空中组成了一朵白骨嶙峋的宝伞!将这宝伞便挂碍在了空中,阻拦住了周围一切只咒术。 这便是大白伞盖佛母的宝伞!大白伞盖佛母,可以回遮一切咒术,拥护大白伞盖佛母的众生,便都可拥有不可思议之不共功德,是为一切密咒之精华所在,是为佛母!便见得这些障碍魔一遍遍的念诵大白伞盖佛母密咒,一圈圈的旋转之下,那底下盛开的红莲便亦化作了诸般的璎珞,流转在了白伞旁边,一遍遍的佛咒之下,便是诸般的无尽轮回。 六道众生,六道众生出来耶! 厉诡而生,祖母“纰论”背后的完整的魔口大轮无有旋转,应她此刻也无有业力推动自己背后的这些魔口大轮,止她如此做也无是准备对谁作什么,她现在如此做,便都止是为了叫周围的厉诡都推开,亦在此刻出来,她看着这诸般一切,走进了陆峰的帐篷,她的目光便在周围巡视一遍,忽而说道:“准备好!我须你做的,应也就是在这几天之中了。” 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之后,最后终于是落在了陆峰的身上,黑暗之中,丢了出来了一只人骨哨子,陆峰将自己的人骨哨子丢给了祖母“纰论”说道:“那便无要忘记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我会履行约定的,菩萨面前的约定,我便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诺言。” 祖母“纰论”将此物都收了起来说道:“很好。” 他行走离开之后,陆峰双目之中,莲花隐隐转动,陆峰望到了外面轰然爆裂的大日,感受着诸般震动,继续盘膝坐下,此刻,那平脱盘子放在一边,此物虽然珍贵,但是陆峰不拿了。 有些物,一位上师的身份地位高了,便不说其余,自然有人会供奉他,供奉之中,诸般物件都有,亦可以如此说,有些东西,在今日失去了,便可以在明日拿回来。 只须留的一条命在,那便诸多事物今日失去,明日可得,可是有些东西,错过一次,便是永生错过,譬如说,罗仁·赞丹尸佛的这卷轴,陆峰的诡手将这卷轴仔细贴心的卷了起来,放在了古瓶之中,死死的抱住了这瓶子。 确定自己便是在逃跑之间,亦不会落了这瓶子,亦不会落了这瓶子之中的“图纸”,那才是陆峰这一次最需要之物,那大白伞盖出现之后,那六大厉诡暂时便无了踪迹,陆峰本人便陡然吹动起来了自己的“龙根罡洞”,依旧喑哑,依旧难听,可是陆峰听着这喑哑难听的声音,却反而轻松清净了起来。 他吹得喑哑难听,声音从营帐之中传递了出来,传递到了其余的喇嘛上师耳朵里面,便只是这般同样的声音,不同的心境听到了同样的声音,便是不一样的感觉,那心境依旧平静的人,听到的是一圈圈的“生死无常”,是“是虚是幻”,可是那些心情已经不安静的人,听到了这“龙根罡洞”的声音,便是觉得浮躁不堪,噪音贯耳。 但是也无有人去搭理吹奏此物的陆峰,在那最大的帐篷之中,了却佛爷盘膝坐着,他叫诸位僧都在这里念经,围绕着,他听着罡洞的声音,心中不由自主的起了一丝烦躁之心,止这烦躁之心刚刚出现,便被他彻底压灭。 “唵!” 一字密咒,便如飓风扫地,在他的眉心轮之间,将他全身上下之“尘埃”拂净,叫他心情沉静。 ‘便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了却佛爷心情再度恢复极其的平稳,外面崇知长老前来,便已经说明山上的经典已经拿到数了,许多事情,便是他这样层次的上师也都无从得知,只能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他便知道,在来之前,便已经有主持法王打卦过,亦有大神巫进行过预言,能得多少,怎样得,便都有一个拿捏的度。 便好似是酥油茶一般,多少油,多少茶,都须得心里有一个数目在,他的手中不断地捻动着佛珠,脚下勾连的那诸般的气韵便更多了,还无有到开始最后动作的时候,止此时在他心中亦有了一个阴霾在,他便是在遍索识藏,想要寻得那一处阴霾所在,但是迟迟不得寻到,故而他此刻心中也有些着急,不明白自己这阴霾,到底是出自于何处。 其余的僧侣们便都围绕着了却佛爷念诵普贤本愿经,止其中一人心情不宁,他便是真识上师。 他心中的不安,止比了却佛爷更重,因他亲手和真圆上师动过手,所以便知道,真圆上师必定已经无好是人了,他就是一只厉诡! 真圆上师身上的诡韵,便都是从了却佛爷的帐篷之中传递出来的,所以他一直便怀疑,是不是了却佛爷,亦有些问题? 可若是了却佛爷亦有了问题,便是这偌大的一个营地之中,他还能相信谁人? 他不知道,所以他闭上嘴巴,无有念普贤本愿经,他念叨的是“狮面空行母密咒”,一只手里面,伸到了自己的僧袍里面,丢了三块小石头,进行打卦! 第194章 离开(中)(2/2) 便是在这等令人难以言喻的煎熬等待之中,那久久未曾出面的另外三位佛爷亦出现在了账房之中,止他们的动作却无是第一时间解救甚么人,他们的动作便是第一时间便是将那些“丹珠尔”和“甘珠尔”收起来。 这便是他们停驻许久的意义,须得将“驮马”“驮”下来的诸多资粮都带出去,如此才不枉费这一番出来所损耗的上师,便不负这一次他们停驻所做出的种种努力,祖母“纰论”看着这诸般现象,神色冷冽的站在了帐篷门帘之后。 他便在等待,等待其余“纰论”的出现之后,寻得那一道白杆,所谓的白杆子,便亦是一道刑具,之所以寻得此物,便是因为此物之上背负着的业力!他须得此物的业力!更因他得知,其余的“纰论”若是脱困,他们必定会将这杆子拿出来,无有甚么其余的可能性,应这杆子之上,便还沾染着“巫教”得道者的鲜血! 便是这“巫教”得道者的鲜血,便足够他们这些“纰论”所寻找获得,止这些气息现在亦还是缥缈,再有了这“莲花钦造法寺”的这些生障魔们展露出来的诸般诡韵,所以寻找对面“纰论”的痕迹变得越发的艰难了。 止见得外面的扎举本寺僧侣们寻找的越发艰难,祖母“纰论”嘴巴之中轻轻呵出来一句话,便知道到了这般时候,诸僧侣都应不装了,除了甚么都不知道的永真喇嘛之外,其余的上师,其余的非人,无论是甚么,便都应展现出来自己的目的,所以除了永真,她在这里便寻不得任何盟友,止这人骨哨子,也不是等闲胡吹的,她自然也知道这人骨哨子吹响之后,便会有甚么作用。 但是永真啊,永真呵,你便不懂,你便不懂,你便不明白这极恶十轮化作的魔口大轮,到底是做什么的,所以你便也不知道,你这止是与我送资粮罢了。 永真的诸般动作,其实也正中了他的下怀。 人骨哨子! 应是我的功德! 祖母“纰论”手中微微的抚摸着自己怀里的这人骨哨子,止这个时候,一位上师亦走到了帐篷外头,此人便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所占据的上师,站在了外面,这外头的上师说道:“便都到了这个时候,‘僧相’,你还无有什么动作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便能忍耐!真是无有出乎我之意料,便是再过这么多时日,你便还是和这黄羊一样,无有吃肉的胆子,只有黄羊的心。 ‘僧相’呀,你怎得连一点吃人的心思都无有,你还记得你之模样吗,‘僧相’?” “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和祖母“纰论”似乎是认识的,并且“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所言语之中,叫这位祖母“纰论”的“僧相”这个称号,是带有侮辱性质的,祖母“纰论”头也不抬的说道:“与其是你来担心我,毋宁说是你担心一下你自己,呵,你现在这副模样,便是成了一半? ‘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你便是占据了厉诡身,化作了厉诡,可是厉诡是那样好占据的? 想要借助大势,以厉诡之躯,占据了这座山的本源,你也要蛇雀吞蟒,龙吃大鹏? 痴心妄想! 愚蠢至极! 你以为你是甚么?‘巫教’羸弱,但是那便也是在当年天竺那些僧来了之后,羸弱数个新年,可是这般好时候,你无有掌握的住,便在这‘巫教’再度抬起头的时候,你便想要吃掉神灵的本源! 那便是你能吃的东西么?你若是想要化作‘巫教’之中的食龙大鹏,尚且还有吃龙这一说法,可是你便现在看看你的模样,不敢触碰‘巫教’的本源神灵,便止想的落入了龙脉之中,想要参透龙脉,以此为根基,换了根器,接触大势,吞掉龙脉! 可惜你这动作,哪里是人所不知道的? 便你也止以为你聪明?那些大学问者,大智慧者,都无得想过这一件事情! 便是那本源,亦不是什么好吃的。 诸山龙脉,皆自于‘尊贵的凤凰栖息之地,大鹏停歇的黑色圣山’,由圣山如流水一般,潺潺流向了其余的雪山,关于这风水的一道图,最完整的一道地图,便就是在那无人区之中的‘六道轮回’壁画之中,。 想要寄神在那底下的龙脉之上,却不要忘了当年中原的那些术士来这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现在怕是连‘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这个厉诡身份,便都剥除了吧。 你连自己‘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的厉诡身,亦无有掌握,你也要效法‘巫教’的得道者,自己最后成为菩萨?你便是要借助这个,借助那个,最后你却不看看自己,你配么?你真的配么?” 祖母“纰论”说话亦很伤人,他的言语便好像是刀子一样,朝着“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心头扎过去,听到了这些言语,“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还无有说话,噶宁·仁顿扎西走了过来,他声音竟然化作了女声说道:“‘僧相’,你便如此说话,未免显得太过于刻薄了些。” 他看起来是和“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站在一边的,噶宁·仁顿扎西低垂着头,似乎在听着风送来的声音,陆峰的“龙根罡洞”就仿佛是一个引子,不断的带着噶宁·仁顿扎西往前走,往前走,再往前走,她轻声说道:“我们便都是如此——” “你们?” 祖母“纰论”方才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便看出来了端倪,他冷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便已经解脱身了,‘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便是厉诡,你现在便是甚么?还真的被你吃到了龙脉的本源不成? 还有,我和你可不一样!” 被称之为“僧相”的“纰论”冷峻的说道,他的脸上此刻再度覆盖出来了一具男人的脸,这男人的脸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只发怒的猛兽,带着牦牛的大勇力,还带着狮子的大端庄凶狠,那男人开口说道:“你们是吃屎的狗,而我才是真正的獒! 我和你们可一点都不一样,你窃取了那些身份,借用那身份的便利——带本,甲本,一边利用两方大势力,借助这大势力滚滚而下。 你也应知道,你越是用了这些,便和那中原王朝的气数勾连的越是近,就和厉诡牵扯的越是深厚,你便是牵扯到了这诸多的事情之中,被红尘俗世蒙住了眼睛,于是乎,连什么事端都看不清楚了。 你们便是要做什么,便也应该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人—— 你们要做的是甚么事情!” 祖母“纰论”嘲讽的说道,他便是足够贪心了,但是他无有想到这个女人便更是贪心,她便已经再度将自己的“厉诡身”和自己的“本源龙脉身”分割了起来,便是利用了厉诡和中原王朝的气脉勾连,再加上了流之不尽的,在密法域之中血脉相传的“龙脉本源”,欲要成大事。 这等事端,便是比他想要占据了“魔口大轮”,将“魔口大轮”和他合二为一还要令人震怖!这等事情,便已经不单单是可以称之为“痴心妄想”了,这般情形,便已经是疯狂了,所以这般情况之下,祖母“纰论”便已经知道了“她们”想要甚么! 她们想要的是“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莲华藏”,她们须得寻到当年“巫教”的诸般典籍文书,例如“烟文”,“火文”,还有被吸收到了“莲华藏”之中,还有痕迹可以查询的“小五明”之中的诸多“巫教”痕迹,祖母“纰论”方才之言语,“纰论”便知晓,便晓得,这位本尊和他相同时代的“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和“杂湖朗诺山龙脉的母亲”,便也应该知晓此事,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祖母“纰论”神情一动,但是“噶宁·仁顿扎西(杂湖朗诺山龙脉的母亲)”便开口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变成了什么,便不须得由‘僧相’告诉我们了,‘僧相’还是想着,无要被自己吃了罢! ‘僧相’无要忘记了,自己被分割成这般几个,如今你这个‘功德化身’,止占据了尸体的左臂。 遇见了其余的化身,应如何。你还是自己看看罢! 你的本尊要‘化作完整的一’,便须得将所有的躯壳和厉诡身都化作在一起,你之左臂,当时应和那些上师动手,我记得被砸坏了吧,便是你最后得了这‘魔口大轮’又如何?能拿到,亦能被夺走。” 正所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是说到了如此地步,便都无有所说的必要了,祖母“纰论”便一句话都不说了,望着外面的诸般场景,他继续留在了帐篷之中无有出现,那门外的二位亦离开了此处,方才的言语便都是试探,应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便是大战的时刻,所以须得先搞清楚,他们欲要做些甚么——目的为何,接下来斗的时候,便都知道应如何防备,是否是敌人。 目前看来,大家都无是敌人,但是话虽如此,“纰论”亦知道,若是有任何一丝丝的可能,这二位便都会杀了他,这两位“母亲”可都是被逼迫立下来了誓言,无得伤害僧侣,可是没有说,无得伤害他这个“僧相”! 第195章 离开(下) 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之物,扎举本寺的佛爷们便要回去了,便只是回去之前,他们须得将他们应得之物——所谓应得之物,自然便是这令人眼馋的“甘珠尔”和“丹珠尔”了,止一半的“丹珠尔”和“甘珠尔”便在山上,可是剩下来一大半,便都在山下。 须得山下来取。 这便是四位大庙的佛爷留在这里的原因了,陆峰的双眼莲花,便可以看到地脉之中流动之佛息,还有风马之中若有若无的诵经声音,一切便都在压抑,在等待最后那引爆一切的时间的到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6节 陆峰便抱着那古瓶,这几日的“辩经”也停了,无有早饭,陆峰便不由得有些怀念起来那油油的酥油茶了,便是离开了这里,再也无能吃到这里的酥油茶了罢,还有加了糖、加了酥油的青稞糌粑。 陆峰便是如此陆续等待了两日,都无有“剧烈冲突”爆发而出,那些扎举本寺其余的佛爷出来将“甘珠尔”和“丹珠尔”都带走,止不靠近任何的帐篷,这些“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亦是无有阻止带走了经文的扎举本寺上师。 陆峰沉默的观察着这一切,手中的念珠逐渐流转,他的“马头金刚密咒”在这些风马和地下的佛息之间,越发的精进了,“六字大明咒”的修行亦是无有停下,陆峰站在了帐房里面,祖母“纰论”便站在帐房外面,他的脑袋之后,“魔口大轮”缓缓的流转,便是大半日都不见得可以转动一下。 可就是如此,不管是扎举本寺还是其余的厉诡,都无有去寻他的麻烦,所有人都看着那大白伞盖,等待着时间流逝。那外面的大白伞盖便如此的回遮诸般咒术,“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们已经不见了踪迹,他们的骨便在天上的伞,他们的皮亦化作了一道道魔影,在整个营帐上面翻飞,像是展翅大鹏鸟,上面还带着邪恶的密咒。 这便是他们这些执念魔的密咒,和佛经相反,便那些密咒,也不是给人看的,无有了“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踪影,但是那大白伞盖佛母密咒,却连带着四位“空行母密咒”,不断地回荡在了整个营地里面,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之上,陆峰便都觉得地面的石头都震动了起来,不断地闪烁,面对此情此景,陆峰拨动着自己“嘎巴拉念珠”的动作亦是越来越快,在陆峰身边的风马都开始呼唤起来了陆峰的“不动明王密咒”,这般不一样的密咒不断地围绕在一起,化作了陆峰的护城河,正面对抗这密咒。 如此还不过瘾,陆峰索性诸般法器齐齐出现,“龙根罡洞”和“法螺”,“扎玛如”,“金刚铃”一起晃动起来,两股风马在自己身边开始围绕起来,一只厉诡之首从陆峰的左边脑袋上面冒出来,那原本应拿着酥油灯的一只手便拿起来了“罡洞”,送到了厉诡嘴边,吹动“龙根罡洞”。 这一回,厉诡所吹的“龙根罡洞”,声音要比陆峰的还要凄厉难听,便是听得,就叫人潸然泪下! 两股子风马在陆峰身边较量,如此一来,整个帐篷便好像是鼓鼓囊囊的气球一般,不断地朝着外面充斥了起来,开始飞速的肿胀,看起来极其危险,将要爆裂,撑得鼓鼓囊囊,陆峰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帐篷,掌握着节奏,确定帐篷不会真的爆炸掉。 便是在这个时候! “永真!” “便是现在!” “永真!” “履行诺言!” 在外面,祖母“纰论”喊出来了陆峰的名字,陆峰抬头,诡手之间,金刚杵陡然戳破了帐篷,就此一下,“砰”的一下,整个“帐篷”全部都化作了纷飞的蝴蝶,四散落去。 陆峰睁开眼睛,尚且未曾看到什么,但是听到了外面有人喊“永真”,了却佛爷也睁开了眼睛,他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具金刚橛,他狠狠地将金刚橛刺在了脚下,无量佛光从脚下出现,顺着金刚橛直冲云霄,星星点点之间,化作了一道“马头明王”的咒轮,上面是“马头明王”的种子字,合牛,咒轮转动之间,一切皆破! 这便是畜生道教主,马头明王护法神的真正手段! 了却佛爷再一瞬间,似乎被金光掩盖,被他从杂湖朗诺山上勾连下来的明王气息,终于在此时爆发! 了却张嘴怒吼,嘴巴之中却是震惊三界的马鸣之声,随即了却佛爷张开嘴巴,心中便是对于本尊金刚菩提一样的信心! 便是相信!相信本尊可以带着自己打破这“莲花钦造法寺”的坛城,相信本尊可以庇佑他这位上师走出此处,相信本尊无所不胜! 这便是修行本尊的意义! 先相信,再相信,最后,亦还是相信!不得有一点点的质疑在其中,便是在潜意识也不得有一丝一点!了却佛爷长啸! 正所谓是: “以此功德愿速成,成就上师马头境。 并将一切诸众安,安立于同等果境!” 止此一下,便在那种子字“合牛”之中,诞生出无量光来,这无量光微尘堆砌在一起,便还做了一尊真正的马头明王!了却佛爷带着的那诸多上师,亦在此时此刻,齐刷刷的念诵大愿,亦所谓是:“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智慧眼。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度一切众。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善方便。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乘般若船。 ……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 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 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 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 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 在这诸位僧侣的大愿之间,天空之上,从种子字之中出来的“马头金刚”便亦十分庞大,他的呼吸止一下,便叫这诸般风马都如飓风一样,他的双眼之间,任何罪恶便都逃不脱的他的双眼。 马头金刚便将手中的法器——金刚杵狠狠地砸下,同时,他的三首之上,三只嘴巴(一个脑袋之上有一个嘴巴)张开,将这底下所有的无名业障,一口吞噬! 那些飘散的诡韵和上师的皮子,都如此打着璇儿进入了马头明王的嘴巴之中,便是“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宝伞,亦都在这一金刚杵之下开始破碎,随着这金刚伞破碎,外面的大势至菩萨真言和密咒也开始走了进来,顺着这密咒的,亦还有从旁胁从的不净金刚密咒,大黑天。 “莲花钦造法寺”的大白伞盖彻底被撕碎,所有燃烧的“红莲”被佛息压灭,这一切都发生在了须臾之间,快的不可思议,直到此刻,陆峰才看到了不远处的祖母“纰论”,此刻的祖母“纰论”便完全不像是以前,在她的脑袋之后,“魔口大轮”便已经开始了缓缓转动,祖母“纰论”手捏“巫教”的“佛手印”,在他的瞳孔之中,便应有一尊诡蕴藏在其中,陆峰和他对视一眼,感觉到了她/他的无情。 这可能才是“纰论”最真实的模样,一尊厉诡,在他的身后,另外一只看不清楚的厉诡藏在了那里,便是陆峰的这一双眼睛,也无能看清楚这厉诡到底是甚么样子,是男诡还是女诡。甚至于若不是因为他的这一双特殊的眼睛,陆峰还看不清楚这厉诡到底在不在那处,便是这一只厉诡吃力的转动了这“魔口大轮”,叫“魔口大轮”逐渐转动,开启了这可怕的极恶十轮! 在这开始转动的“魔口大轮”之间,在这其中,诡韵之中便出现了一张极度痛苦的脸庞,在这一张极度痛苦的脸庞之上,缓缓张开了嘴巴,止一股寒气喷出,就是这一下,似乎连时间都冻住了。 “吱~” “呀~” 古怪的,像是久不开启的车轮承轴的声音,传递在了这充满密咒的营地之中,这便是祖母“纰论”魔口大轮开始转变的时候,也还是在这个时候,陆峰看到了祖母“纰论”的对手,若是说祖母“纰论”还有一个人形,那她/他的对手便是一个纯粹的厉诡,甚至于陆峰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到底在甚么地方,止能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诡韵,并且相比较于祖母“纰论”的诡韵,此刻这般的诡韵,透露出来的是一种另类的“巫教”气息。 苍白古怪的文字从周围的虚空之中勾勒出来,化作了一道道古怪的文字,落在地上,并且陆峰可以看得出来,这不是最早的,最原始版本的“巫教”手段,这些手段之中,掺杂着了佛门的手段。 亦就是“巫教”得道者被称之为“佛”,“菩萨”的时代,陆峰看向了祖母“纰论“,眼神询问他白杆在甚么地方,孰料到他嘴巴微微张开,说:”等“。 那便等! 陆峰无有动作,他在等,他在等待白杆的出现,陆峰的智慧火传递而出,一双佛眼之中,宛若是出现了两道实质上的莲花,莲花台不断地转动之间,整个营地之中的经幡红莲全部都被天上传来的经文灭除,天上忽而落下来了无量甘露,落在地上,落在了所有人的脸上,身上,也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时间、空间都仿佛是安静了! 无有了声音。 紧接着,“轰”的一下!在外面,佛轮化作了飞轮,便如同金轮法王的武器一样,纵横切割整个坛城,坛城之外,响动起来了“莲花钦造法寺”的密咒。 “嗡, 哈恰玛拉瓦热洋, 娑哈。” 在那大冰壁下面,便站着两个人,土登达娃上师站在了崇知长老身后,崇知长老依旧老眼昏花,便是站在这里,还须得旁边的土登达娃上师搀扶,可是他的诸般动作,却叫土登达娃上师心神摇曳,不能自己,若是不断地念咒加护自己,他可能便会迷失在眼前的这诸般情形之中。 在他们的面前,便见的在底下的营帐之中,似永恒不变的法性,亦敌不过外面的飞轮切割,“吱呀”“吱呀”的声音之后,可是便有这般的声音传出来,亦无有人可以看得出来哪里来的飞轮,哪里又是坛城,至于说火星子,更是无有发现,可是土登达娃就是觉得在不远处便是有火星子冒了出来,便就是溅射在他们的不远之处。 眼角的余光似察觉自己的身后冰壁之上还有甚么影像出现,土登达娃上师想要回头去看,却被崇知大佛爷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不叫他回头。 “看菩萨教你看的,其余的东西,便都是假的,不要看。” 崇知大长老缓言说道,土登达娃上师止觉得自己后背潮乎乎的,心中一阵发寒,他立刻低着头说道:“上师说的是,上师说的是。” 他便不敢回头,崇知长老缓缓的说道:“达娃呀达娃,你不知道你后面这冰壁的大来历呀!这里的冰壁,便是昔日建立这里的‘莲花钦造法寺’的大尊者在这里听得有‘莲花钦造大法寺’讲经,他便祈请自己的上师,还有讲经的诸位佛、菩萨,与他听讲,于是啊,‘莲花钦造大法寺’菩萨们便从天而落下了这般一个大冰壁,若是有了缘分的人呀,就可以从这冰壁之上,见到‘莲花钦造大法寺’。 可是这便是菩萨的赏赐,能够看见的,也并非是止‘莲花钦造大法寺’,无有了佛缘的人,无要去看这个,命里承受不住。” 崇知长老说道。 土登达娃上师连连称是,故而他不敢看后面的大冰壁,故而无有看到,便是在这佛轮流转切割之间,承受住这般飞轮的,便是一个长相酷似“普巴金刚”护法的大力天诡,在他身下,便忽悠着的底下的营帐,而陆峰想要的白杆,便在此刻的“大力天诡”身上,被飞轮压弯了“腰”。 随时可以崩断! 随后,崇知大长老彻底推动了自己背后的“黑绳魔口大轮”,在这位大力天诡的身上,出现了可怕的“黑绳”痕迹,随后大力天诡化作了碎块,落了下来。 亦在这个时候,在这大力天诡脚下,祖母“纰论”大声说道:“便是现在!” 便是现在。 陆峰被比他还要粗壮十倍的黑烟笼罩住,被切割开的大力天诡身上的“烟气”,如同是滚滚洪流一样,落在了人皮古卷之上,陆峰觉得人皮古卷,此刻几乎要燃烧起来,化作另外一团火焰!燃烧了自己,燃烧了他陆峰! 多! 实在是太多了! 陆峰一时之间,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资粮,可能在这一刹那都足够了。 已经不知道是不是福源了。 甚至有些像是佛缘! 第196章 成功了?是,都成功了! 这般诡韵对于他来说,算是毒药,但是更是“资粮”,便是和“由死转生之轮”之中的那诸般诡韵一样,这般“忽如其来”的诡韵,便是抓到手里便是自己的,陆峰察觉到这般情形的时候,便一边用大慈悲韵将周围的诡韵都归敛过来,压在了自己的慈悲莲花之下,另外一部分,则是蜂拥而至,落入了陆峰人皮古卷之中,叫其鲸吞,那诸般智慧资粮便如不要钱一样,添补在了陆峰的人皮古卷之上。 止这般,亦不是什么好现象,这诡韵几近化作了黑色,便是如一根根的牛毛,便是要扎根入了人体之中,在这般浓烈的诡韵之下,便是活人,亦是要化作厉诡的,陆峰证得“火大”,但是这般的“火大”,周围的“诸般不侵”,此刻也有些污浊了。 若是守不住这些,便被这厉诡的诡韵给淹没,便活人也要化作厉诡,此乃“流毒”,止现在还活下来的僧侣,无有一个是弱手,此时此刻,亦都无有任何人遭遇不测,便见的这个时候,沐浴在了深沉的诡韵之中,终是出现了另外几尊厉诡。 六大厉诡出现了,陆峰身边六位厉诡护法上师俱都出现了,手持法器将陆峰守护在中间,他们头顶便各有颜色,是“六字大明咒”的颜色,每一尊颜色,便都代表着一种殊胜的用途。 “唵”字如白色摩尼宝珠流转,“嘛”以青色摩尼宝珠流转,“呢”则是以黄色摩尼宝珠表示,“叭”以绿色摩尼宝珠表示,“咪”以红色摩尼宝珠表示,“吽”化作黑色的摩尼宝珠。 便以关闭诸般方便之门,这上面的方便之门,无是单纯的说是“门户”,应是诸般空间,便是这诸般空间加持加护之下,陆峰便感觉再度方便了诸多。 他不言不语,但是疯狂的收敛资粮,便是身上每一个毛孔之中,都似是长出来了诸样大口,张嘴不断地吸入了不可思议之海量诡韵,压在了莲花台,止他人便是有一个限度,面对这浩瀚如海的诡韵,他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了。 但是他便有镇压之极限,可是人皮古卷没有,人皮古卷鲸吞之下,便是在他的周围,不断空,不断入,看起来便是陆峰以肉身镇压这诸多诡韵,并且陆峰也的确是在镇压诡韵,故而连带着他此刻都变得诡气森森了些许。 还是应此地大力天诡的诡韵落散了下来,陆峰身边这护法神亦无能遮掩的住,便化作了一只猕猴桃一般的猴子,坐在了陆峰的肩膀之上。 便是在这大力天诡的诡韵之下,那另外的“纰论”亦在这不同寻常的诡韵之下出现了,一共五尊“纰论”,在此处便出现了三尊。 一位,自然是陆峰的“盟友”祖母“纰论”。 亦还有两尊“纰论”。 此二者“纰论”,都是厉诡状,是厉诡身,都隐藏在了此间,亦或者是说他们本来就在此间,但是别人看不见他们,现在“大力天诡”落下,化作了一片甘霖,诡韵四散,便见的周围隐藏着的诸般厉诡相都出来了,他们二人一人便是无数手臂攀附在一起,在这其中便是一颗头颅,至于另外一只厉诡,便是一只脚,根本就无是人形,可便是这样,陆峰就看到了这祖母“纰论”,拼尽全力了。 “极恶十轮·裂如青莲花地狱魔口大轮”。 第一次,祖母“纰论”便强行推动了魔口大轮,止他压根就无有那么多的业力真的从内而外的转动,他目前为了除掉另外两个“纰论”,便用的是其余的手段,是另外一只不知名厉诡,在后面推动这魔口大轮。 便是此一下,黑色的地狱魔口大轮终于是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陆峰便见得祖母“纰论”的这魔口大轮开始缓缓的转动,由黑色变成了青色,那里面的风缓缓吹动了出来,一下就再度化作了黑色。 止那青色,陆峰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双目都要被冻住,碎裂如青莲,好在这般的诡谲很快便消失不见,陆峰密咒之间,真火流转,更重要的便是这厉诡推动这魔口大轮,便无有多少的威力,就是这几分威力,亦都是朝着周围二尊“厉诡相纰论”而去。 这二者“厉诡相”纰论亦是有“巫教”手段,可是这“裂如青莲花魔口大轮”转动之间,便里面的青色的“烟气”出来,不管是甚么,哪怕是诡韵,亦是被这“烟气”浸染之后,化作了冻裂的青莲花,摔在地上,化作了粉碎!可是便是要以未曾降服的此物诛灭掉其余的二位“厉诡相”纰论,亦力有未逮! 所以, “永真!白杆!” 此时此刻,祖母“纰论”喊道,陆峰听到了声音,顺着祖母“纰论”诡韵指引之中看,止抬头看的一眼,陆峰便见到了“白杆”是什么! 那是一根大的不可思议的脊椎骨一般之物件,便悬挂在空中。 这“白杆”的上应是连着脑袋,至于下面,亦看不得甚么下面了,止这个“白杆”,上上下下之上,全部便都是深沉无比的血色波浪诡韵,它也无从天上落下来,止如同是“红色蒸腾的海霞”之中的一根白色杆子,这便是“白色杆子”!在这“白杆”之旁边,周围的这无边血海,陆峰便根本就认不得这是什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7节 怪不得要寻我! 陆峰便知道,此事情便是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死时刻,营帐周围之空间,已经朦胧,宛若是打破了的蒸腾气海,周围虽有扭曲,但是已经可以看清楚外面,和被红色经幡遮住的模样完全不同,止这蒸腾的气海无有消失,那便走出去,就有十分危险,并且陆峰还发过誓言,是须得“将长杆丢掷过来”,但是看着那沉浮在血海之中的“白杆”,那物要比陆峰还要大的多,陆峰便是在这“白杆”之下,亦无有多大,若是这般,陆峰便是耗尽全力,也可能推动不了此物,但是都到了这般时候,陆峰也无有选择,他看着那“白杆”旁边的“马头明王”,“马头明王”此刻便是忿怒的伏魔相,陆峰便转动自己的“马头明王咒轮”,为今之计,便是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撬动菩萨的力量。 止如此,方才可能有一点可能,借助天上的“菩萨”,将这血海之中沉浮的“白杆”带过来,便只是无有想到,这一勾连之间,数之不尽的“大功德”便加持在了他的身上,与此相对应的,便是那一夜的“驮马”之感觉。 了却、了仇二位佛爷身上的加持忽而落下,他们亦睁开眼睛看向了陆峰,便见得这不知名的僧一个人,便驮得了他们诸多人的“功德”,便是咒轮,亦偏移了些许,落在了他的头上。 真识上师亦看到了陆峰忽而半跪在地上,但是便是这一下,陆峰身边便传来了数不清的嘶鸣声音,是马儿的嘶鸣,震动了这杂湖朗诺山,连带着祖母“纰论”便都看的蹙眉,方才明白为何他建造日出寺之后,还能“安稳”的活着,无有死去,那便是那天晚上,他将剩余下来的“菩萨”背了上去,但是现在,他还能再度背负起来“菩萨”,那便说明,要么是这僧侣殊胜,便是其余的转世重修的佛爷,都无有他殊胜自然,所以“菩萨”选择了他,要么便是,这里只有永真适合背负菩萨。 便是这二种,不论是哪一个,便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起码对于真识上师便是如此,那位“想要吞吃本源的上师”和噶宁·仁顿扎西便都藏在了暗处,自己在做自己的诸般事情,便止见得了这一幕,噶宁·仁顿扎西便说道:“你那日晚上无能杀死他——便是因为如此?他背负了菩萨上山?” “想要吞吃本源的上师”说道:“可并非是如此哩,那天晚上的他杀不得。” 如此言语之后,二者再度蛰伏下去,便止得了场中,陆峰勾连“马头明王密咒”后,陆峰被压得单膝跪地,止今时非同往日,陆峰便也能驮马的更多了些,止无有想到,当日晚上他是背着这菩萨上山,现在他还是要背着菩萨上山,还依旧是一位菩萨,马头明王。 祖母“纰论”看着陆峰的所作所为,亦是无有甚么指导,便也止催促。 “快些,永真!快些!永真!” 外面的那位大佛爷,他的飞轮如海,割在了外面,便是“黑绳魔口大轮”亦再度发威,止大佛爷其实心中无有底气,他不清楚自己前面看到的到底是何物,若是真的“大力天诡”,是“莲花钦造法寺”主持法王的障碍魔,他便不应如此简单,可是他的确是将其切割成了诸般碎块,所以应是何种地方发生了问题? 便是大佛爷遇见了这般的事情,他心中亦无有底气,他也无有去看自己背后的冰壁,应他知道,他虽然告诉了土登达娃这冰壁的来历,但是便是这来历,亦是他听闻别的大佛爷说的,便是真的,可是若是大佛爷也知道的不多应如何? 便是他还知道,这一座山壁,其实有的时候,还被叫做“轮回镜”。 相传是建立了“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祈请离恼金刚为他护法,请这位本尊为他照亮前方路,回遮诸般伤害,赐明方向之时候,这位离恼金刚便将六道轮回之外的一尊镜子搬了回来,落在了地上,便化作了这巨大的山壁。 亦称之为“轮回镜壁”,相传便是到了应有的时候,便可以通过这座“轮回山壁”,看到诸般不可说之物,所以崇知大佛爷知道了这诸般事情之后,便在此刻,都无想要回头去见这山壁之上,是否映照了甚么! 土登达娃上师现在便是站在了崇知大佛爷的身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等着大佛爷说出来言语,大佛爷一言不发,他便也就一言不发,崇知大佛爷看着如大海蒸腾一样的营地,再度念诵密咒,止这一次密咒之下,崇知大佛爷僧袍的袖子里面,便飞出来了金刚杵,这金刚杵在如同雨滴一般密集的飞轮之中,化作了一尊一人左右的大势至菩萨,一脚踏在了眼前的虚幻蒸腾的大海营地之上,止此一下,便撼动的这营地再一晃动,岌岌可危! 亦是这一下,叫里面的陆峰抓到了机会,陆峰止抬头强行站了起来,便听得自己浑身“嘎巴嘎巴”的古怪声音,在这古怪声音之后,陆峰便止叫的自己身边的慈悲韵六位厉诡高僧变得丈二高大,六种颜色的厉诡上师带着陆峰往上蔓延,帮助陆峰将这“白杆”拿下来。 在这“白杆”身边的周围血海和陆峰身上背负的“菩萨”佛韵止相互一撞,便发生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变化,止“马头明王”的咒轮之下,被“大势至菩萨”一脚踏下,那“白杆”周围的血海开始不停地震荡,连带着这血色都融入了之下的陆峰身体之上,渗入了陆峰的身体之中。 便这一次,“火大”无有了作用,奇怪的是,这些血海一样的血液落在了陆峰的身上,陆峰是一点都无所觉察,便是这血液如水,那便也有“湿润”的感觉,便是如火,那也便有“灼烧”的感觉,便是太过于霸道浓烈,陆峰便也应感觉疼痛,若有加持,便可得“欢欣喜乐”。 但是都无有,这些血液便是都渗入了进去,进去便不见了,马头明王三张面孔,便是三种无自性性,遍计所执、依他起、圆成实等三种空性,以陆峰此刻之识,便自然是无能理解这三张面孔所代表着的是甚么,但是他背负的是“菩萨”,故而不用他去做什么,便止这一下,陆峰靠近了这血海之中的“白杆”,这血海被外面的“大势至菩萨”震动之下,波涛万丈,沐浴在陆峰身上,可是马头明王三尊面孔,代表三种空性,就是在血海之中,亦无有任何变化。 护持的陆峰亦无有变化,几个厉诡高僧叠加在一起,陆峰便触摸到了“白杆”,他原本以为“白杆”重逾千斤,可是真的触摸到了此物,他便发现,并非如此。 此物宛若中空的空壳子,止轻轻一甩,便朝着祖母“纰论”的身上飞了过去! 第197章 提桶跑路,人魂俱走 这“白杆”一动,血海便也摇曳着蒸腾出去,化作了一片血海白杆笼罩住了祖母“纰论”和其余二位“纰论”,陆峰便落在地上,喊道:“应到了你实现你之诺言的时候了,‘纰论’,路在何方?” “便就在你的脚下!” 祖母“纰论”的声音从笼罩住的血海之中传递了出来,紧接着,在地上便真的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厉诡,他顺着一条路往出走去,随着这厉诡朝着外面走去,便可以看到地上出现了一行脚印。 祖母“纰论”的路便就在你的脚下,意思是跟着这些脚印走,顺着这一条路就可以走出来,陆峰便落在地上,说实话,他也无有想到自己勾连起来了“菩萨”之后,将这“白杆”带到了他的身边便会如此之简单——那“白杆”和蒸腾的血海一起,朝着祖母“纰论”大力甩了过去。 陆峰便见得祖母“纰论”亦是按照了约定,吹动了人骨哨子! 陆峰便用了双目之中的莲花台来观这白骨哨子鸣提起来的后果,这“尸陀林”之中的上师赠送于他的白骨哨子,他吹了一次,有一只厉诡想要借着他出来,但是却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一只鹰之后未有再出来,可是现在,陆峰看的很清楚,这一下白骨哨子响动起来,一阵白骨诡韵先出,紧接着才出的便是那难听之极的声音。 诡韵比声音还要快! “吱!!!” 就此一下,便有人已经受不了了。 如同是高速旋转的铁器钻在了骨头上的声音,好似是骨科手术台上的骨科大夫们手持电钻钻穿了腿骨的声音,如同是有人想要用电锯锯开了头盖骨的声音!这声音之中单纯就是意味着一件事情,那便是死亡! 这人骨哨子吹出来的唯一的声音,便是死亡。 陆峰背负着菩萨,双手却是自由的,他一把就拖住了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只“顽皮的猴子”,不叫这厉诡跑出去,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嘎巴拉念珠”约束住了六大厉诡高僧。 应他感觉得到,便是这一瞬间,自己降服的护法神,便也要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想要从自己的身上脱离出去,来到这祖母“纰论”的身边去!这就是这人骨哨子的威力,并且陆峰还看得出来,这人骨哨子之上,裂开了诸多的“花纹”。 不须得多少时间,这些花纹就会叫这“人骨哨子”开裂,化作废渣! 便同样是吹奏的“乐器”,“罡洞”和“人骨哨子”便有天然的不一样,罡洞”的声音便是叫人理解生死无常,但是这人骨哨子的声音,便是一种极致的吸引,吸引着所有的厉诡朝着他身边汇聚过去,陆峰佝偻着腰,行走的艰难,但是他的眼睛却看得多,止左右看了一眼,眼神一动! 应他看到四位司法护法上师——密法域的诸多僧侣之上下尊卑,止从衣服上面便可以看的极其的明显,譬如说四位了字辈分的上师,他们穿着的衣服和明知长老的那“盔甲”一般尊贵闪耀的袍子,坎肩是冒出来的,身上的诸多法器是挂满着的,外面的那一层“盔甲”是多姿多彩的,是镶嵌了宝石的,可以堪称是“艺术品”的! 在这盔甲之下,便才是陆峰这样的僧侣们穿着的红色的僧袍。 便是这样的僧袍,也可以看得出来一位僧的底细——止说到了这里,剩下来的便是后话了,陆峰看到了四位司法长老级别的上师,他们也听到了这“人骨哨子”的声音,他们看起来不是厉诡,便无有一丝丝的动作,可是他们手底下的僧侣却不如他们,听到了“人骨哨子”的声音,这些上师便有一些人脚下便有些动移! 甚至于有一些,还展露出来了厉诡相,便止一瞬间就消失了,脚下稍微的动移,也被他们的司法长老上师们喝止。 见到了这一幕,陆峰便立刻收回了目光,心中凛然,埋头苦走——便应按照土登达娃上师所说,这人骨哨子可以吸引厉诡,那那些不知不觉之间动移了脚步的那些上师们,此刻是甚么呢? 便就是厉诡! 扎举本寺的僧侣,被厉诡“鸠占鹊巢”,占了不少的僧侣身份,这便是“莲花钦造法寺”做的事情?他们是什么时候这样替换的?止这样的举动,真的能够骗过扎举本寺寺庙里面的诸位上师和菩萨吗? 陆峰不知道,他止搞清楚了这件事情之后,归心似箭,压根就无心在这里继续逗留,他顺着脚步行走如飞行一般,而另外一边,祖母“纰论”吹动人骨哨子的声音依旧一点都无有停顿,周围的诡韵便如沸腾的大锅糖水,开始朝着祖母“纰论”的身上旋转。 那“人骨哨子”上面的裂痕亦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血海和诡韵包裹住了祖母“纰论”,可是祖母“纰论”亦露出了欣喜之神色,不用厉诡再度外力推动他背后的魔口大轮,他背后的魔口大轮竟然自己动了! 一刹那,微微一动,便教周围的三界六道之中,都充满了一种喑哑的声音。 “吱~” “呀~” 这一次“魔口大轮”一转动,便是“莲花钦造法寺”的执念魔们都神色触动,完整的魔口大轮目前为止,便止等一种方法才可以叫其自己转动起来,那便是业力推动。 无尽业力,搅碎一切,便是诸位菩萨本尊,都无有可能抵挡的住这滚滚的业力大轮,止能顺流而下。 陆峰忽而明白,祖母“纰论”要的可能不止是这个“白杆”,他真正想要的,亦有这“白杆”旁边的“血海”。 这“血海”对于他来说,便就是“业力”。 沾染“业力”,自然是一种取死之道,可是对于“纰论”这样的厉诡来说,业力反而无是甚么可怕的毒药,特别是他还有“魔口大轮”的时候,那如此,陆峰此时无有可以驻足思考之时间,但是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丝计较——那便是他将这“白杆”拨过的时候,其实他亦沐浴在了“血海”之下。 那岂不是说明,他身上也有业力难以消解? ‘得到什么缘分暂且不说,但是得到了业力,业力应如何消解?’ 陆峰心头亦是不清不楚,但是便都到了这般时刻,陆峰也不可能继续站在这里等着这人诡混杂,阴谋丛生的地方分出个上下胜负来,他背着“菩萨”就朝着那地走,哪怕眼前混沌不堪,看不清道路,也走的平稳。 在他的背后,想清楚了诸般事情的真识上师,也不再有丝毫犹豫,僧团之中还在发大誓言,叫这诸般大誓言顺着诸位僧侣的命格之中抬起来,融入了天上的“菩萨”之中。 真识上师便忽而停止了念诵,拔腿就跑,从僧团之中冲了出来。 奔跑之中,不知道撞倒了多少的念经僧侣,那些僧侣都睁开眼睛,冷漠无情的看着真识的后背,便是离着真识上师很远的真圆上师,也亦是如此。 有念诵大誓言的声音停下,他们便都如此冷淡的看着真识上师,可是真识上师已经顾不得了,他此举动,无异于“孤注一掷”,便是用自己的性命来“赌博”,他也便止有一个机会!便是现在的机会! 他可无有忘记自己打卦的时候,三颗石头代表着的是甚么——一个优秀的,熟练的打卦的上师,便是石头脱手的时候,便都已经知道了结果。 ‘大凶!’ 便是这一刻,如电光火闪,便是诸多事情都从他脑子之中过了一遍,他便清醒明了,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不管是了却佛爷还是其余的上师,应都已经出现了问题,这样的结果便是,他们背负不动菩萨了,所以菩萨只得选择了一个“外人”,这“外人”,自然说的是并非扎举本寺的上师永真了。 了却上师和了仇上师,都是转世重修的上师,了仇上师更是将自身“布施”“供奉”给了马头明王,便是在庙子里面,他们亦都是出了名的人,便是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怎么可能背负不起来菩萨,怎么可能叫别人背? 如此这般,他能够看到的,唯一无有出问题的便止一人——背负着菩萨离开此处的永真了,真识上师无有说话,他便跑,压低了头跑,不顾一切的跑,他的一双牛皮靴子踏碎了地上的积雪,朝着陆峰跟了过去,就算是如此,他也不发一言。 止鼻孔之中两道粗壮的白雾,随着他的奔跑飞散出来,又被他狂奔的风打碎。 陆峰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但是他无有任何的犹豫,抱着瓶子便朝着外面走,走路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快的惊人,真识上师亦是跟着他,陆峰的双脚脚印落在了早就有的脚印之中,真识上师便也就跟着陆峰的脚印,二人快速的穿过了这地方。 最为稀奇的是,他们行走走动之间,走入了蒸腾扭曲的“海”,须臾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此刻,祖母“纰论”亦无时间去处理陆峰了,应他要彻底的,从内而外的,将自己的“魔口大轮”推动。 在他的身边,无论是诡韵,亦或者是蒸腾的血海,亦都浅薄了太多,被笼罩在了其中的祖母“纰论”也不见了踪迹,止就在这“魔口大轮”要彻底转动的时候,一切便都停下来了! 应隐隐戳戳在了里面的祖母“纰论”,现在便已经停手,他甚至于也开始朝着后面退了起来,止这一次他想要的东西亦到手了,在被血色海洋和诡韵笼罩的时刻,也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他眼前的二位“纰论”,现在都被压在了“魔口大轮”之下,止须得“魔口大轮”转动一下,这两尊“厉诡”,就会被磨成粉碎! 至此,祖母“纰论”退走了,噶宁·仁顿扎西此刻却早就混到了僧团之中,他看着离开的祖母“纰论”,一句话都无有说出来,连多余的表情都无有,止混在人群之中,等待离开。 外面飞轮旋转,便看得那最外头的密咒护持,已经快要碎了,扎举本寺的这些上师,亦都是松了一口气,“丹珠尔”和“甘珠尔”的典籍,就放置在了他们的眼前,就如此留下。 据此来看,扎举本寺现在应是“大获全胜”! 止至此来言,被抬下来的,用花椒和磨碎的矿石染色的那一道骷髅墙面,至今都无有出现。 还有诸般“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障碍魔(执念魔)们,亦都化作了人皮和人骨,俱都无有了所在,被菩萨彻底镇压了,便是连印经院“人间伏藏”之中最为令人恐惧和害怕,连风嚎叫都会带着凶名的“莲花钦造法寺”的生障魔,亦都被轻松的肢解,化作了诡韵。 无有了踪迹。 至于厉诡菩萨,在山上的印经院之中,是何人打碎的坛城,“尸陀林”和“红树林庙子”里面的瑜伽士和以前“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们都去了什么地方,便都看似糊里糊涂的无了,扎举本寺要的止是这些“甘珠尔”和“丹珠尔”,至于其余的甚么东西,他们都无有一网打尽的打算,噶宁·仁顿扎西完美的混入了扎举本寺之中,至于“想要吃掉本源的厉诡”是否混入其中,这点,便是噶宁·仁顿扎西都不知道。 外面,终于是大势至菩萨一脚踏碎了这外头的迷障,整个营地都暴露在了崇知上师的眼睛里面,止那从营地里面的风吹了过来,吹的崇知长老和土登达娃迎风流泪,眼泪齐刷刷的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泪眼婆娑。 “阿耶!阿耶!阿耶!便是菩萨叫我不得看了!” 崇知长老说着,用自己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土登达娃上师急急的念经,祈福,而也就在这般时候,那被“驮马”背下来的那一堵墙,恰到好处的出现,亦恰到好处的被风吹成了红色的沙子,顺着风直接灌注到了现场所有“扎举本寺”的僧人的鼻孔,眼睛,耳朵之中,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附着在了他们体内! 第198章 知不可为便不为 一阵铁红色的大风如同铁围山外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大风,吹拂在了扎举本寺僧人的营地之上,将此地笼罩成了铁红色的地狱,止这地狱止在生灭之间产生,生灭之间结束,等到了崇知大佛爷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便都结束了。 连那吹动了“人骨哨子”才会出现的厉诡,也都被完好的隐藏了起来。 此刻,在这里的便都是人。 无有一个是厉诡。 就连噶宁·仁顿扎西,亦都受了这红色的风尘,不过他却无有化作“莲花钦造法寺”的“僧侣”,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手段和方法,来对抗这无处不在的“莲花钦造法寺”诸位僧侣的手段。 唯一安然无恙者,便是陆峰了。 陆峰跑的飞快,却是无有沾染上了那吹出来的红色灰尘,止他越是跑,感觉自己背后这“菩萨”越是重,所以他试探了几个方向,便如此走来走去,发现朝着一个方向走,方才觉得自己背后一缓。 应是那个方向。 “菩萨”的意思,便是在这个方向,所以陆峰便依从了菩萨,朝着那个方向走,无有想到身后的真识上师也跟了上来,陆峰看了一眼真识上师,和他拉开了距离,虽然现在陆峰的一双眼睛,无有看出来这上师是人还是厉诡的精深本事。 但是他觉得,不管是甚么,现在先保持一定距离还是比较好,但是无有想到,他便走的快,这后面跟着的上师便也走的奇快,便是称不得“亦步亦趋”,也差不得多少了,他是无能甩开自己背后的这个僧侣,但是斗起来,可以看得出来,他背后的这上师可一点都无有想和他斗起来,便是陆峰大声的斥责他,口中念诵了“巫教”的密咒,驱赶男诡女诡横死诡的咒语,都无有驱走了他。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8节 陆峰便站住不走了,那后面的真识上师走了上来,跟在了陆峰的身后,陆峰说道:“真识上师,你便是想走,也跟的太紧了吧!” 真识上师说道:“便是只有跟着你的脚步才能走出这魔地,永真上师,我也无有了办法。” 陆峰听到了这话,闭上嘴巴,便先不说话了,他眺望着远处,在那“莲花钦造法寺”的营地的日子里面,他也不知道这外面的日头黑夜,是不是自己见到的白日黑夜,现在走了出来,陆峰认出来了这里——这是在山腰处,顺着这里往前走,便可以走到自己的日出寺。 方向、地点,陆峰都记清楚了,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杂湖朗诺山,陆峰终于是放轻松了一些。 此处毕竟是他用过双脚一寸一寸丈量过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密法域的大日慢慢的从远处升了起来,将杂湖朗诺山逐渐晕染成了一片金红之色,那带着吉祥气息的,冻的人都要流鼻涕的冷风从杂湖朗诺山下传了上来,心情愉悦之下,陆峰感觉便是连那风,都带着自由的气息。 回头看,陆峰便只能看到自己和身后真识上师的脚印,其余的甚么脚印,陆峰是一个都看不到,至于他们来处,更是如此,营帐一类,甚么都看不到,止地上白茫茫一片大雪真干净。 两位穿着红衣的僧侣便都看着这升起来的太阳,直到太阳彻底升了起来,陆峰方才继续说道:“偌,你这上师好不晓得事理,你是扎举本庙子里面的僧人,你不去扎举本庙子的上师去,你跟着我是甚么道理? 便是小牛都知道跟着自己的母亲,怎么连你一个这样大的上师,都不晓得这个道理? 现在也应安全了,你现在即可离去了。” 真识上师听到这里,没有说话,他便还是跟着陆峰,陆峰蹙眉,他继续往前走,但是看到后面的真识上师还跟着,陆峰便不走了,直接看着他。 真识上师出乎意料的拿出来了自己的水烟瓶,在“莲花钦造法寺”的时候他便没有时间来来了一口,到了现在,终于是不必受到了生死所迫,他便盘膝坐了下来,手里拿起来了水烟瓶,开始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 水烟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吃了几口之后,他方才舒缓了起来,鼻孔之中的白气和肺部的烟气一起喷出来。 也不知道甚么是烟气,甚么是肺部的浊气。 做完了这些,他方才说道:“是菩萨的指引,是菩萨的指引叫我跟着你。 菩萨便如同是我的父母,我是跟着菩萨的指引来到了这里。 庙子里面已经去不得了,起码我是去不得了。 便只能寻得你这里的一条路过来了,便是能够驮的起菩萨的人,一定是要跟着的。 便是做菩萨的牛羊,也是我应该的,跟着菩萨的驮马,自然是可以走到净土的。” 真识长老缓缓地说道,他面色肃穆,很显然不是在说甚么笑话,他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些的,他打眼瞅着陆峰,水烟抽的越发的厉害了,最后一口“咕嘟咕嘟”的水烟,他一口闷了下去,忍不住咳嗽了下来。 陆峰由着这初升的阳光照在了自己的身上,察觉到对方没有说假话。 陆峰说道:“那你跟着我,是要等到我将菩萨放下来之后再离开么? 你是扎举本寺的僧人,便是外面攻破了‘莲花钦造法寺’的那位上师,你投奔了他……” 真识上师说道:“并非如此,并非如此,永真上师啊,你有所不知。” 他睁开眼睛看着陆峰说道:“庙子里面也有庙子里面的规矩,便是不说庙子里面的规矩,四位佛爷出了问题,就已经不适合回去了。 四位佛爷出了问题,大佛爷如何也尚未可知,庙子里面有庙子里面的道理,我还无有跟随一位大佛爷,止是一位自己‘供奉’了大佛爷之后,得到了‘司法上师’这个身份的上师罢了。 这个身份在现在这情形之中,无有作用,便是想要留得有用之身,便止要跟着菩萨走,便是大佛爷在这里,他也要跟着菩萨走。” 真识上师耐心的解释,他敲打着自己的双手,用心的将自己的水烟瓶收在了自己的袖子里面,不顾上面滚烫,忽而说道:“永真上师,现在庙子里面,可不比往日了,扎举本寺的庙子里面,想要做的一些事情,须是要靠着一位大佛爷,否则的话,便是司法上师,亦不得随意舒展。 庙子里面的规矩,不比外面的规矩要少,便是有心善的大佛爷,那亦也是少数,都到了现在,上师,我也无有甚么秘密要瞒得住你的,以前的扎举本寺,便是处处都受到了限制,但是这般限制却不是来自于庙子里面,最大的问题便都是来自于庙子之外。 和现在全部都要靠着庙子里面,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庙子,便是法王都须得事情都和掌握这里的扎萨克达大佛爷商议,那时,庙子之外的大臣们,掌握着庙子的生死存亡,那时候的上师们,大部分都被遣散回了部落之中,做不得在上师,都要服朝廷的差,不服庙子里面的差,要做部落之主的奴,不做庙子里面的奴。 便是上师们,亦都要得度牒,无有度牒的上师,便须都得回去,不得在庙子里面做僧,若是有庙子将无有度牒的僧收敛起来,不告知那些大臣,就是一座庙子之中,亦有惩罚。 便是主持尊者的账目,总管大佛爷的账目,都须得那些大臣们阅读,那个时候,在佛法的戒律之上,还有一道王法。” 陆峰说道:“那你说的这些,便和你有跟着我有甚么关系?” 对面的这位真识上师忽而说起来这个,陆峰知道,他改了一个话头重新娓娓道来,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所以陆峰问完了之后,也不搭理他,背着菩萨继续往前走,若是他想要言语,就叫他跟着自己言语吧。 还有,若是真识上师再这样说下去,陆峰也愿意倾听,应他也是头一次听到了关于中原王朝的消息,他现在说的,也是陆峰想要知道的。 关于一个密法域,诸侯一般的庙子里面秩序的情况。 还有整个密法域和中原王朝的恩怨情仇。 真识上师看着陆峰行走,他便继续站了起来,将自己屁股上的雪拍打了一番,抖落下来了积雪说道:“永真上师啊,应如何说哩?还要说起来规矩两个字罢。 我跟着上师,自然是因为规矩两个字,跟着上师,我便是还有回归庙子里面的机会。 上师,说到了这个,其实还是要说起来那个‘度牒’关系所在。 在草原上,庙子里面有庙子里面的规矩,庙子外面有庙子外面的规矩。 止许多时候,庙子外面的规矩都不得进入庙子里面,就像是庙子外面的风被庙子的墙堵住一样。 可是在中原大皇帝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便有许多大臣,诸多规矩,条条框框,都若是一张大网,将整个草原的寺庙都笼罩的严严实实。 尤其是‘度牒’和‘札付’,那中原王朝和总管大佛爷便做了规定,三间房殿,五十个僧人以上的寺庙,便都要被这规矩束缚着,若是违逆了他们,莫要说是庙子无了,便是连法脉法台,亦都会被收回去。 就是做僧人,亦要有一个“身份”来,地位卑贱的称之为‘放度牒’,便是由朝廷认证的大上师们为这这些上师发放度牒,有了度牒,还有人经常来查。 具体罚畜数目,地位等级,便是他们规定给整个庙子的哩,便是由他们传出来的哩!那几鞭子下去,谁人不怕?谁人不惊! 无了籍贯度牒的僧人,连庙子都不敢容留,应容留了这些无有了籍贯度牒的僧人,庙子里面的僧人也要受到牵连! 到了上面,那些大上师亦不得舒服,止他们手里的叫做‘札付’,亦是要几年考核,还须得年年上供。 他们的“年班”,“供物”,“禀饩”,“宴赉”,“封号”,“钱粮”,亦都留在了中原大皇帝大臣的手中。 有的时候,便是要去中原大皇帝的寝宫都不得进去哩。 那个时候,便是普通的上师要去外头的牧民讲经,治病,亦是要言语告知,更若是有上师在无了男人的牧民家留宿,更是要剥去了上师的衣服,叫他做不成一个僧侣! 所以那个时候,便有两处须得侍奉的,一处是庙子里面,一处是庙子外面。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啊,中原大皇帝那边也无有人过来了,乌拉站亦荒僻了,就连通往中原的商队,亦成为了秘密,止庙子外面的规矩无了,可是庙子里面的规矩却还有。 上师你问我跟着你做什么?应现在其实我的度牒,还在庙子里面,我便就有转圜的余地,止须得在后头‘供奉’主管此事的僧官便可,到时候,我还是一个好端端的上师,止不过是在此次的事情之中,发生了差池,修养了几个新年罢了。 无有了中原王朝,扎举本寺的庙子里面,便是主持法王说了算,可是主持法王也无能时时刻刻的关注庙子里面,那诸多的事情,便是大佛爷们说了算,可还是那样,大佛爷怎么也能事事都自己做呢?也无非是最后落在了做事情的僧官身上。” 真识上师的继续吐出了烟气说道:“所以呀,永真上师啊,便是你这样的人,应不至于止愿做得一个小寺庙里面的僧,你也不可能便平安的做一个小地方的僧。 你应是要去扎举本寺去学习,去考试,去得到学位,去做一个大僧官。 而无尽白塔寺的僧,都会去扎举本寺考学。 应你若是要去中部的那座大寺庙,已不可能了。朝着中间走的那路,除了几个大寺的商队之外,便已经全部都无有了。 地图都无有了。 走那一条路横穿‘佛弃之地’,比你去扎举本寺危险太多了。 所以啊,便是跟着你,亦是可以走到扎举本寺,永真上师,这亦是一条稳稳当当的路!” 话虽然说的绕,但是陆峰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是他怀疑现在的杂湖朗诺山上,扎举本寺留下的僧侣们,大有问题,所以选择不回去了。 所以他选择,跟着最可能没有问题的人,等待他去扎举本寺的时候,将他带到扎举本寺去。 曲线回城。 第199章 伏藏(1/2) 有了猴子在,陆峰便知道他无有说谎话,但是就算是如此,他须得叫这真识上师对他背后的“菩萨”发大誓愿,陆峰叫他发了三个大誓愿,叫真识上师分别许下,发了大誓愿之后,陆峰便叫他跟着自己走,应允了真识上师的言语。 有了三大誓愿打底,陆峰便也无用担心真识上师暴起伤人,毕竟指着陆峰背后的“马头金刚”菩萨发下的誓言,若是他违背,不须一时片刻,陆峰背后的“马头金刚”菩萨便能一刹那之间,摧毁他真识上师无量次,教他化作飞灰,难复人身。 行走之间,陆峰还问了他关于扎举本寺庙子的事情,罗仁·次旦仁珠无论如何而言,他在庙子里面的时间,都是往日,不是现在,罗仁·次旦仁珠和真识上师,也未必知道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故而言语之间说了,陆峰便知道,近些年来,扎举本寺的庙子里面,便都的确是形成了诸多规矩,其中对于他影响最大的,便是“派系”。 庙子里面,俱都是以“大佛爷”为首的实权派僧官掌握资源,一个庙子里面,就是一个大大的产金子的母鸡。 便是庙子里面,也不是人人都是菩萨,也不是人人都无有私心。庙子里面也都有不好的习气,诸多僧官便是无得缘分再进一步了,那他们便和领主无有甚么不同之处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贪金,便贪银,便找女人,便揽庄园,收奴隶,生下来私生子,想方设法带进庙子里面去。 虽然如此做之后,便心思蒙尘,距离本尊越来越远,修为散了,亦无有转世重修的可能,但他们作威作福,便是这一世,亦在俗世之中做一个强梁,再加上他们便是在“扎举本寺”的庙子之中,不用担心厉诡来袭,自然过的滋润。 想要在扎举本寺庙子里面过的好,便须得和他们这些人做好朋友,不然的话,便是在里面亦是会遭受到欺负和不公,陆峰听着他的言语,点着头往里走,走过了那嗖然而狭小的峡谷,无有到达了日出寺,便在路边见到了才旦伦珠。 陆峰远远的眺望到了才旦伦珠,忽而感觉到自己背后背着的那“无增无减”的菩萨,此刻却忽而轻了一点,紧接着,陆峰眺望远处看到才旦伦珠原本空空荡荡的手上,忽而是出现了一尊菩萨相。 才旦伦珠双手捧着这菩萨像,看上去却一点都无有惊慌失措之意思,反倒是他身边的白玛,忽而看到了才旦伦珠手上多出来的菩萨像,下意识的便拜倒在地上,毕竟马头金刚,又称之为马头明王,狮子无畏金刚,便是畜生道教主,这真菩萨凝聚之物,白玛见到之后,便是来自于真性之中的拜服,她其实亦无有想到事情便会如此——说起来这些,还是在今日早上,今日早上发烧发了几日,久烧不退的才旦伦珠俄而之间醒来,止一醒来,那诸般人都无能为力的高烧便退烧了,才旦伦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都好像是天上的明星,他用自己这一双眼睛盯着白玛说道:“菩萨来了。” 便是在这没头没尾一句话之后,高烧之后的才旦伦珠便好似是无事人一样,他像是小羊一样从地上蹦跶了起来,就要朝着路边走。 白玛想要拖拽住他,可是奇怪的是,以白玛之力量,她的力量对付一个小娃子,应该是无有问题,但是问题就出在,她拖拽不动这个小娃子,反而是被小娃子拖走,无奈之下,她便跟在他的身后,来到这里,小小的一个才旦伦珠,却好似是长在了地上的小石墩子,一点都拔不动。 从头站到尾,白玛说话,他便说他说他不走。 “我在等菩萨哩,菩萨很快就到了。” 现在,菩萨真的到了,白玛在地上磕长头,久久不敢起身,才旦伦珠想要叫白玛起来,却无有想到自己双手捧着神像之后,便不得动作了。 他只得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外面,直到见到了陆峰,白玛心中的尊敬和恐惧便一时之间都消散了,她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便看到了本尊,本尊来了。 本尊身后还跟着一位上师,他们二人前来的时候,本尊是佝偻着背部的,好似是背着一尊什么,可是随着他越走越近,本尊的腰部却越来越挺直,到了最后,便是站的稳稳当当的走了过来。 到了最后,才旦伦珠手里便多出来了一具一掌高的马头明王神像,完全的出现,纤毫毕现,马头明王的那一种威势,便如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一股子气息一样,萦绕在此处,陆峰和真识上师走了过来,看到了才旦伦珠手里多出来的神像,二人便都不说话。 “老师,你回来啦!” 才旦伦珠忽而对陆峰说道,陆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白玛,再看了一眼身后的真识上师,真识上师说道:“他便是天生的佛子,是得了菩萨机缘的人。” 陆峰无有反驳这句话,应他他自然是感觉得到,随着自己越是靠近这边,便越是感觉到了轻松,在他的双目之中,他背上的菩萨,便是一缕一缕的化作了才旦伦珠手里的这青铜马头明王神像。 此刻,这神像是真的和才旦伦珠有缘分。 说他是天生佛子,亦还真的挑选不出甚么毛病。 真识上师双手合十,他对着才旦伦珠行礼,便是对着“菩萨”行礼,亦是对着眼前的这位“佛爷”行礼。 这是一位小佛爷,亦可以称之为佛子,扎举本寺的马头明王传承大多数时候便都是密续传承,当然,亦有伏藏传承,可是伏藏传承实在是太少见了,扎举本寺庙等寺庙的伏藏传承,和“巫教”需要血脉的传承亦不一样,相比较于“巫教”的伏藏传承,后来明显是改变过的扎举本寺的传承,起码听起来便像是其余无有高贵血脉之人亦有机会了。 因在伏藏师的传承之中,有了“佛缘”二字,便是以此二字扩大了不少范围,像是才旦伦珠这般的小沙弥,便也有了“佛缘”二字。 见到了真识上师对他行礼,才旦伦珠亦也想要低头回礼,但是无有想到,他的腰杆子现在却直的好像是长矛,一点儿便都弯不下去,他止好看向自己的老师,陆峰看懂了才旦伦珠目光之中的惊慌,说道:“不须紧张,和我一起走。” 陆峰拉着才旦伦珠的胳膊,一只手抓着古瓶,朝着日出寺走。 才旦伦珠便能走的动了,小沙弥跟在陆峰的身后亦步亦趋,真识上师跟在后面,随意赞叹,得大喜悦,口中说的是,“谁于今日成正觉,普放如是大光明。十方刹土皆金色,三千世界亦复然。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39节 谁于今日得自在,演放希有大神力。无边佛国皆震动,龙神宫殿悉不安。 今此大众咸有疑,不测因缘是谁力。为佛菩萨大声闻,为梵魔天诸释等。 唯愿世尊大慈悲,说此神通所由以。” 他持咒跟在了才旦伦珠之后,便也走,便也念,神情肃穆庄严,无有一丝丝的神情挂碍,跟在了才旦伦珠的身后,才旦伦珠口中亦念着咒,也无是甚么密咒,他念的和他身后真识上师嘴巴里面念叨着的是一样的。 “南无, 喝啰怛那, 哆啰夜耶。” “南无, 阿唎耶。” …… 陀罗尼密咒,便是随着他的“自言自语”,陆峰觉察得自己的这个弟子的身上,不断地传出来了慈悲韵,渗入了他的皮肤里面,渗入了他的肌肉里面,渗入了他的骨头里面,渗入了他的真性魂魄里面! 他便宛若是在这密咒之中,脱胎换骨,陆峰是无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他只是离开了这里一段时间,回来之后自己的弟子现在竟然已经成为了伏藏师,获得了菩萨的机缘。 很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止陆峰也不会因为这一种感觉真的感觉到迷惘,来到了日出寺,便是和往常相比,今儿的日出寺,更显得有了些正常寺庙的气象,就连碉房亦都建了起来,更重要的是,还有人在路上等着他们。 这些人,便都是活人。 不再是障碍魔。 见到了这般情形,陆峰便都放松了下来,据实而言,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陆峰所获得的不可谓不多,学习不可谓不认真,进步不可谓不快,可是这诸般的情形之中,唯独无有了一样东西。 那便是安全。 便是他在这“莲花钦造法寺”的营帐之中,他亦都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安全,可是到了日出寺,陆峰便觉得轻松自如了许多,他一边抱着这手边的瓶子,一边看着诸人,那些工匠和侍从僧等人见到了陆峰,便都一个个欢呼雀跃,那做活的人都精力饱满了起来。 旺杰便殷勤的看着上师,等到上师到了庙子里面的时候,他便将自己最近炮制的一张狼皮褥子供奉给上师,陆峰接受了褥子,亦同样不断的抚摸着旺杰的头顶,为他送上自己的赐福。 进去一看,白珍珠便拿着布匹,沾着水,一点一点的跪在地上擦拭碉楼里面的尘土,仿佛是不打算叫一丝丝的尘土落在地上,同样一起做的还有几个侍从僧,他们便都看得陆峰来了,一个个喜上眉梢。 “上师,上师”的乱叫,还有那些正在做活的,便都对着陆峰的方向嘿嘿嘿的傻笑,陆峰看到了这一个场面,便是觉得自己心中欢喜,他便就是感觉到这样值得。 这便是发自真心的尊重,从一张张的脸庞里面看到的尊重。 来到了碉楼之中,哪怕是见不得陆峰了,可是那些人却干活越发的有劲了,仿佛陆峰的到来,便是给了他们无穷的神力一样。 进入了碉楼之中,陆峰示意侍从僧们寻得了一些酥油和盐巴,茶叶,为“远道而来”的真识上师熬煮酥油茶,并且将真识上师留在了二楼,真识上师亦无有甚么问题,他抽出来了自己的水烟瓶,也无知道他的这水烟瓶里面,到底是有多少的烟膏。 反正就是抽,就是不得完!便是无论如何,都有数不清的烟雾出现,无有开了窗子,不到片刻,在这二楼的客房便开始云雾缭绕了,抽的精神了,真识上师便盘膝坐了下来,开始认真的将自己的靴子脱下来,盘膝坐下,开始念经。 他念的就是陀罗尼经。 便是为了那名跟着永真上师上去的小沙弥祈福,云雾缭绕之间,一位红衣僧坐在其中,便看上去,仿佛是白雾之中的一尊红色火焰,沉闷的读经声音从烟雾之中出来,震动的烟雾之中的纹路都开始了诡谲的变化,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变成那个,像是云,又像是金刚杵。 而楼上。 关上了祭楼的木头门,陆峰便来到了这座日出寺最重要的核心之地,陆峰对着眼前的桌子上磕了一个长头,随即便看到才旦伦珠缓缓的上前,诚心诚意的将自己手中的佛像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双手合十,十分虔诚,见状,陆峰也盯着桌子。 桌子无有塌陷。 也无有任何的异状产生,陆峰方才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应无有事情要发生了,陆峰就将那个狼皮褥子铺在地上,叫才旦伦珠坐在了这褥子上,仔细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的。 才旦伦珠为什么会出来,为什么会将菩萨迎进来。 离开许久,现在说话,陆峰便也看的清楚,才旦伦珠口齿清晰,便是多了一分“灵性”,由他言说,还有白玛在旁边作为补充,叫陆峰听懂了他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玛说的是才旦伦珠高烧不退好几天,大家都束手无策,才旦伦珠说的是,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在梦中获得了诸多情形,见到了诸多的人,诸多的物,还听了经文,看了佛经,可是其中诸多事情,他醒来之后,便已经记不清楚了。 模模糊糊,虚虚幻幻。 可是这最后快要醒来的时候,才旦伦珠便说的很清楚,他是看到了天上的一位菩萨对着他说,他老师回来了,叫他去门口等着他老师。 说起来也奇怪,听到了这话,才旦伦珠便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甘露沐浴,也不发烧了,醒来之后,睁开了眼睛,就站在外面等他的老师,陆峰便说道:“你说的那个菩萨,他长得是一个甚么模样?” 才旦伦珠言语之中的菩萨,陆峰听了半日,听出来,这应是一位白度母。 第200章 业力缠身,手头古瓶(2/2) 便是那位白度母为才旦伦珠指引了方向,叫他在外面等待着陆峰,等待着“菩萨”归来,陆峰想了半日,这种事情他有所听闻,但是内里如何,陆峰是无有甚么计较的,所以他叫白玛出去,将罗仁·次旦仁珠叫上来。 他见多识广,应可能听过这般的情况,听起来便像是天授一般,陆峰不敢肯定,便叫一个能够肯定的人前来。 谁知道此刻,扎娃已经到了日出寺之中,他便也在二楼,化作了罗仁·次旦仁珠的“神巫”,止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上也多几件衣服,看起来便是罗仁·次旦仁珠的“神巫”衣服。 作为一个厉诡家神,罗仁·次旦仁珠的衣服不是盔甲,看起来也无有甚么征战的作用,他的衣服便是类似于僧侣的袍子,这衣服穿上,便叫人可以看出这家神是作什么的,他寻到了真识上师,和真识上师面对面而坐,二人便正在言语。 对于这水烟的味道,罗仁·次旦仁珠也并无任何的呛人之感觉,他亦将自己蒙在了这缭绕的烟雾之中,便如此的看着真识上师,二人言语了半晌,真识上师便知道这家神有看人生死的手段,于是他问道,他自己什么时候死。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你身上的黑白,便和才旦伦珠身上的黑白一模一样,按照菩萨的之意,你应和他一起死。” 抽着水烟瓶,真识上师无有将这话当做耳旁风,他还在认真的思考,并且说道:“才旦伦珠?他年轻的好似是一头刚刚出生的小牛犊子,健康的好像是小马驹。 我便已经好似是快要老死的老牛了,我们便一起死,也是我沾了这位佛子的光。 便是真如你说的,那便真的是借你吉言了。” 听到了自己的寿命如何,真识上师反倒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罗仁·次旦仁珠还要说些甚么,就听到了上面传来的脚步声。 真识上师和罗仁·次旦仁珠都看向了从楼梯之上爬下来的白玛,白玛趴在上面,看到了他们,回头说道:“罗仁·次旦仁珠,本尊要见你。” 罗仁·次旦仁珠闻言便站了起来,他对着真识上师告别,真识上师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便自顾自的坐在一边不言语了,罗仁·次旦仁珠随后上楼梯,去寻找陆峰。 真识上师在这里也颇得自在,他是一个大地方出来的上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接受这简陋的日出寺。 恰恰相反,比这里更加艰苦的地方,他亦去过不少,他也曾是被放到了扎举本寺周边的小属寺之中做一个“主持僧人”的,便是在那些地方,有的寺庙条件还不如这里,止一间帐房,外有狼群,里头有厉诡,至于说吃食方面,有的时候一场白灾下来,便连一口吃食都无有,接天连地的厉诡出现,也是常见的事情。 这便是身后无有了大佛爷的下场,对此他是心知肚明,也无有甚么愤慨的意思,便都是如此,所以此时的日出寺在他看来,也并非是一个什么艰难的无能居住的地方,反倒算是一件好地方。 故而他便安歇在这好地方,看着那些侍从僧将酥油茶放上来,止可惜的是,这里的酥油茶,无有“莲华钦造法寺”的酥油茶酥油深厚,吃起来香。 这些内心活动,都和陆峰,罗仁·次旦仁珠无有甚么干系了,罗仁·次旦仁珠上了楼梯,他亦对着陆峰行礼,陆峰还礼之后,二人坐下,罗仁·次旦仁珠仔细看了一眼才旦伦珠,确认自己无有看错。 黑白二色,都是一样的。 这也意味着,外面那真识上师和才旦伦珠,便是在同一个时间死去。 罗仁·次旦仁珠对此很有信心,这便是他的天赋。 看完了这些之后,罗仁·次旦仁珠收心,看到了眼前的“主持尊者”拨动自己的嘎巴拉念珠,询问他一些事情,便是关于忽而发高烧的才旦伦珠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罗仁·次旦仁珠说道:“上师呀,这般样子,应是得才旦伦珠得到了菩萨的指引,这是大好事呀! 他这般的天授,并非是天授诗人,他言语之中的密咒,便是菩萨们藏在了密法域的伏藏呀! 他是得了伏藏的伏藏师,上师,这是才旦伦珠的佛缘呀!” 对于才旦伦珠得到了佛缘这一件事情,罗仁·次旦仁珠深信不疑,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便是像是才旦伦珠这副模样,忽而不明原因的高烧不退,再过一些时间,便会忽而出现了密咒和经文这种事情,在密法域便是很正常的事情,罗仁·次旦仁珠的意思是,在才旦伦珠成为了佛子,伏藏师,是无有什么错漏的,应大家都是如此。 “上师,这便是我也见过的。”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在扎举本寺漫长的建寺时间之中,亦会有一段时间,会出现才旦伦珠这样的人,他们也会称这些人为伏藏师,佛子。 这些人便多数时间,被庙子里面的上师带回去学习调教之后,至少也可以做一位经师,并且在一些特殊的部落之中,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个这样的牧民娃娃,他们便都会在一场不明原因的高烧之后,忽然觉醒一些“宿慧”。 有的便是可以念诵“巫教”长诗,有的则是忽而变作了其余人,还有的和才旦伦珠一样,都学会了“密咒”,学**一位本尊的密咒起来,进步很快,并且这些娃娃被带回去,也会给部落带来好处,所以部落之中的人便都是盯着这种事情,一旦出现,就报告给庙子里面。 庙子里面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会叫佛爷们将他们带回到了庙子里面,精心培养。 所以罗仁·次旦仁珠才说无有事情,陆峰听闻之后便沉默了,他转动着自己的念珠,忽而说道:“你带着才旦伦珠下去罢,不许叫人打扰我,到了晚上我自会下来。 今天晚上便看看有无有吃食,叫大家都吃饱一餐。 止今日无有了我念经,若是无有了昨日杀的牛羊,便就算了,不吃肉了。” 密法域的上师不是不可以吃肉,止大多数时间,是不会吃现杀的人,若是要现杀的肉,便是需要超度的,不可以叫这些牲畜的灵魂还附着在肉上,吃了附着了灵魂的肉,是要出事的,还有一些野生动物是不能吃的,遇见了不认识的野生动物,便是上师们,也须得小心。 应那些野生动物,有可能是怨气、死气、恶魔、厉诡所化,吃了这些野生动物,有一个算一个,都回不来,有的便是上师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着手救人。 罗仁·次旦仁珠和白玛,才旦伦珠一起下去,止在这里留下来了陆峰,陆峰再度长头对着三位菩萨叩拜,方才看着自己手里的古瓶,将里面的那物倒了下来,将里面的卷轴打开,放在了自己面前,一寸一寸的看了过去。 这一张纸上面的文字信息量奇大无比,字小,蕴含的信息便是不小,陆峰在“莲花钦造法寺”的营地之中,应那处实在是太危险,便无有仔细的看。 到了现在,陆峰却看得仔细认真了,止陆峰看了半日,越是看,陆峰便越是感觉到了一种震撼,越是阅读,便越是感觉到了一种“浩瀚”之感觉,陆峰忍不住摇头:“不可思议,真真不可思议,竟然还有如此不可思议之情形出现。” 应看了许久,陆峰便是看明白了此物为何。 这应是一本施工手册! 难以想象罢!这一张卷轴,便是施工手册本身,不说其余,便是在密法域之中,不管是做活的匠人,亦或者是一些画画的上师,他们便都不会将自己会的东西,放在纸面上。第一是他们大多数都不识字,第二是他们依靠的,都是经验,最多便是口口相传。 所以许多技艺,其实便都会在一定的时间段失传,亦可以称之为“螺旋上升”,止许多在上升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这也是无有法子的事情,第一是密法域的纸昂贵,第二是密法域识字率低的令人发指,故而写在了之上的文书,少之又少。 许多识字的人,便也不会去学这一门手艺,他们学的是其余的东西,是可以为贵族老爷做“业巴”的业务,而不是做银匠、皮匠、铁匠的手艺,所以陆峰便看到了这上面所言语的手艺,第一感觉便是震惊。 第二感觉,便是不寒而栗,是一种对于“知识”的震惊。 还有对于这高超手段的敬畏。 应上面写的是,教人应如何切割一口完整的“魔口大轮”,将这个“完整”的“魔口大轮”,划分为好几处,将其拆解开,随后再进行容纳和收服,不说其中的理论和特殊的名词,令人头大的诸多言语,便是上面写着的“方法论”,便叫陆峰感觉到了震惊。 应这也是罗仁·赞但尸佛这位“巫教”的得道者和“莲花钦造法寺”的这些上师们所研究探讨出来之方法,是真正可用之用,应他们已经做出来了示范,他们将一道“魔口大轮”切割开了,分为了好几个部分,这个“魔口大轮”便是黑绳魔口大轮! 他们是将是其做了整个“一”,完美的“一”,随后施展方法切割开来,随后借用“业力”推动“魔口大轮”,消磨了身上的“业力”,并且将周围的“业力”都吞噬在了“魔口大轮”之中,叫这“魔口大轮”将周围的业力都消磨掉! 这上面无有说“魔口大轮”到底是何物,因何出现,因为这只是一个方法书,这上面的诸般手段,都是为了切割开“魔口大轮”,想要切割开“魔口大轮”所做出的指点。 粗粗阅读一遍,就可以看出来,想要切割开一个“完整的魔口大轮”,须得无上大智慧,大勇力,以无上大慈悲为基底,“业力”为刃口,将“魔口大轮”分割出来,至于降服,便各个手段,都有不同的降服路子,不须得罗仁·赞丹尸佛这样的得道者来教育。 陆峰看着这“方法论”,神色逐渐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应他要是所记的不错的话,这些东西,他现在便都是有的。 如果真的想要做这般行为的话,也不是无有办法。 特别是他的“业力”,沾染在身上的“业力”,本来就极其棘手,应那“白杆子”周围的红色沸腾血海之上,便都是“业力”,天空之中的大震动将这些“业力”都落在自己身上,融入了身体之中,便是祸害。 陆峰想要尝试寻找“业力”,但是却寻找不到,便都是自己身上,但是就是看不到,寻不着,便是看不到和寻不着之物,叫陆峰如何处理掉呢? 并且业力之麻烦,还不在此处,还有诸多本尊,都对业力无可消解。但是若是沾染上了这“业力”,可以使用“魔口大轮”磨碎的话,亦不可谓不是一个创举,便是不知道他身上这红色血海一般的“业力”,到底是甚么“业力”? 是三业之一,亦或者是十恶业之一? 是身口意造的三业,还是妄语、两舌、恶口、绮语造的四业?亦或者是杀父、杀母、杀阿罗汉、破和合僧、出佛身血五业?不管是哪一种,是提出来的还是无有提出来的,落在了陆峰的身上,便都是会制造出恶业的因,会结出来恶业的果,便是那个时候,就是无能为力的时候。 想到这里,陆峰便盘膝坐下,陷入了思考之中,他在思考,他得了这件东西,是“莲华钦造法寺”之中上师故意所做,亦或者是其余的原因? 若是是“故意”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有人须得他将此地的这些“魔口大轮”,全部都分解了不成?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0节 对他是好是坏? 遇事不决,陆峰伸手摸到了三颗石头,朝着天上丢了过去,止还无有落下来,陆峰便知道了结果。 结果便是,学。 学无止境,学! 第201章 寻得“亲人”,不叫离开 想清楚了这个学字,陆峰便埋头在了此间,将瓶子放在一边,自己坐在了狼皮褥子之上,将这卷轴展开,粗看起来,他便只觉得头大,这细细的看,便不是头大可解释的了。 便是晦涩难懂,止学到了跟前便觉得粗浅,陆峰借着外头的光,仔细的琢磨着上面的字句,止看得几个文字,陆峰便知道为何小五明之中,有韵律学和辞藻学了。 便是其中有些文字名词,须得以“巫教”亦或者是“佛门”的字典——韵律学的典籍来学习、对照,不然的话,啃起来十分之艰难,许多字句晦涩难懂,一音多义,一词多义,一个不对,陆峰也无有甚么泼天的自信逢凶化吉。 反正此刻的陆峰,便是能看懂,但是在理解上,便是半理解半不理解。如吃一碗香香的青稞炒面,止得粗粗吃一口,不能细细的细嚼慢咽,如此看到了晚上,也无有看够多少文字,便是这些看过的文字,也在仔细的咀嚼,思考,无有全部都学会。 直到这天都黑了,陆峰无有忘记自己还须得去和诸人吃饭,将此物珍惜的卷起来,再度放在了铜瓶之中,陆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便是在吃饭的时候,陆峰和真识上师坐着,就是扎娃,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坐着还是站着。 陆峰看了一眼,就发觉诸人都不自在,这一点陆峰倒是无有甚么惊奇,便是僧侣之间吃饭,都是有一个上下规矩在的,这个规矩便像是鞭子一样,便像是烙铁一样,在不断的“碰壁”“受到惩罚”“耳熏目染”之中,形成了森严的壁垒,便是现在这上位者是陆峰,在这里规矩亦不能免俗。 便是陆峰认为无有必要,他们心中也惴惴不安,陆峰止说了一遍,旺杰大着胆子说道:“和上师一起吃饭,便会烂了舌头,下辈子会投胎到畜生,成为上师肚子里面的食物哩。 上师呀上师,我们可不敢这样做哩。” 真识上师反正自始至终都无有言语,他看的分明,反正这一座庙子是眼前这位永真上师的庙子,这些人是永真上师的人,更重要的是,一座庙子,两个“佛子”,这便一定是有什么说道的地方,对于这等地方,真识上师要做的便止是一个“看”字。 多听多看,菩萨自有指引。 旺杰说的实在,说完了之后便“嘿嘿嘿”的笑,陆峰顺着扫了一眼,便看到这里的诸多人的表情,虽然也不敢说话,可是隐约之间,都有认同旺杰的话语,陆峰便问了他们这几日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教育他们“六字大明咒”,叫他们时常念着这咒语,时时刻刻求得观世音菩萨的保佑。 和他们交谈了一二之后,便和真识上师去了楼上,不打扰其余的人吃饭。 便是如此,他们吃饭亦是有一个先后顺序,先是才旦伦珠,侍从僧,白玛,白珍珠,措索,随后才是旺杰等匠人,最后才是以前的脚夫和私兵,这便不是陆峰能够管理的了,止发善心,无有善举,便是害人,陆峰自然可以大放手下这些人,便叫他们去做自由民,可是做了自由民,不给他们饭吃,他们止会被别人抓过去,去做奴隶,甚至更加凄惨一些,被当做逃奴,这便违背了陆峰的初心。 这一点陆峰想得很清楚,所以他现在做的便都是他能做的。无有了人的世界,便无有了意义,人都死光了,密法域便止成为诡神的乐园,这般事情,似乎所有大僧侣和大领主都无有想过,但是陆峰不能眼看着这样。 生态坏了,谁都逃不掉,业力来了,谁人都只是业力之下的尘埃,止陆峰可无有想要做业力下的劫灰,便是不能阻止业力,起码要在陆峰离开之后,业力方才爆发,业力这种东西,能阻止便阻止,阻止不了那陆峰就自己走,这并不影响陆峰的“佛心”。 普度众生。 我陆峰/扎萨/永真,便也是众生! 陆峰和真识上师面对面坐下,二人都无有说话的打算,还是真识上师率先打破了这凝固的空气,他说道:“便不叫佛子上来一起吃饭么?” 陆峰说道:“我是他的老师,我还不是他的本尊上师,至于吃饭,他和我们吃饭,止不自在,难道说我二人是菩萨,一举一动之间,都自然有无量智慧从举手投足之间出来不成。” 真识上师说道:“永真上师说话,便是如同金子一样珍贵,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极其的难得。” 真识上师轻巧的拂过了这个话题,开口便说道:“不过说起这些,那不若你便做了他的本尊上师,永真上师,你不晓得,做了佛子的本尊上师,那便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功德,便是以后到了轮回,亦也有佛子将你带回来,同佛子一同修行成道。” 陆峰说道:“我却无有你说的这般信心,以后得事情,我也看不清楚,在这而言,我便是教他,他也无有受戒,须得从显宗学起来,甚么时候显宗便通了,再教育他密咒也不迟。 便是佛子,根器卓绝,学习便也是要学习的,止佛子的老师,亦十分之严厉。 我曾经听闻,便是那些大寺庙的佛爷,念不会经文,亦是要打手板子,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站在寒风之中如同犯错的小僧一样。 并且这样的佛爷老师不在少数,你我便都知道,惯子如杀子。” 陆峰缓缓说道,他又看着对面的真识上师说道:“不过上师现在这样说,上师便有心要做他的老师?” 真识上师直言不讳说道:“是呀,是呀,这便是菩萨的指引,这便是我应做的功德。” 陆峰听到了这话,说道:“那如上师的意,上师可以做他的老师。” 老师和灌顶的本尊上师是不一样的,陆峰反正心里很清楚,才旦伦珠是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带着他的,这便是明理长老照拂他的目的之一——他照顾陆峰,便须得陆峰照顾他的后代,陆峰便须得叫才旦伦珠做一个“有用的人”。 应他吃过亏,所以他便知道应该怎么样叫才旦伦珠无要吃亏,吃什么也不能吃了“文化”的亏,在密法域,识字断句,使用文字的本身就是一种“权力”的本身,还不算是“天然的权力”,权力的一部分组成单位,便是“知识”。 所以从某一种方面来看,密法域现在的六阶次第学位制度,在密法域现在的情况之下,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学位制度,陆峰也须得叫才旦伦珠如此学习,根基扎实——很显然,便是不用精通小五明,不做“学问者”,便也可通过第五阶次第的学位考试,可是真的要阅读像是罗仁·赞丹尸佛这样的“巫教”“大得道者”——陆峰觉得,罗仁·赞丹尸佛便不能称之为一位“得道者”,他应被称之为一位“大得道者”,面对这样一位“大得道者”的著作,学识不够,便会十分痛苦。 他已经痛苦过了。 所以才旦伦珠,无有必要“重蹈覆辙”,再痛苦他的这一条路子,对面的真识上师要做才旦伦珠的老师,便叫他做才旦伦珠的老师吧。 言语谈话之间,上师回来,白玛便叫白珍珠将那些珍惜的狼肉都拿了出来烤熟吃了,便不须得说狼肉味道如何了,在未曾得频繁见荤腥的时代,就是连陆峰见到酥油茶都想要多喝两碗,盐巴都比农奴的命都要贵重的时代,有了肉吃,有了带着盐巴的肉吃,那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享受,是“开了荤腥宴席”了,有的吃便不错了,还能挑三拣四? 真识上师和陆峰都默不作声的吃饭,直到二人都将自己的木碗舔了干净之后,放到了僧衣里面,二人方才开始自顾自的念经,陆峰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已经初步证得了“出离心”,但是他还是无是第五阶次第的僧侣,应他的第五阶次第的诸般手段,都是在“莲花钦造法寺”学习的。 问题便出自于这里,那是不作数的,他有这个能力,还须得要有别人承认他这个能力的“学位”,这个学位,要在这“一整套被人认可的价值体系之中”的“学校”之中获得。 “莲华钦造法寺”的那一套,早就不被认可了,现在被认可的是从“诸法本源之寺”之中流传出来的这一套六阶次第学位,所以陆峰哪怕是学会了,还是要再去扎举本寺走一趟流程考取了第五阶次第的考试的。 但是这一次考试,陆峰便觉得自己十拿九稳,现在问题亦不在于考试上,在于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什么时候圆寂,或者说,无尽白塔寺,甚么时候出现转机。 宗本、土司、主持尊者三方大神,甚么时候才能在庙子里面,分出一个上下尊卑来。 还有,他的经文,“丹珠尔”和“甘珠尔”都被人带到了扎举本寺,可是陆峰现在又不能去扎举本寺学习,所以他所需要的经文,都应在无尽白塔寺之中。 问题来了,他应如何才能在无尽白塔寺之中,学会这诸般的佛经呢? 还是在才旦伦珠之上。 陆峰想到了明理长老,理论上,明理长老还是他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的后人,被他带成了佛子,那无论如何,大家亦还是一家人。 一家人,“本尊上师”总还是要帮助一家人想想办法的罢。 止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到底应会在甚么时候分出上下来,这个答案,便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自己本人亦不知晓,扎举本寺的上师们也早就开拔离开了,止要完好的路过这里,回到扎举本寺,须得经过“龙出口”的山垭。 那里便是通过大冰川最安全的路,在大冰川之中,是“念”居住的神国,在大冰川之中的那一位“念神”,便是未出世间神之中最为强大的“念”神、山神之一,他掌握着雷霆和飓风、冰雹的权力,可以在须臾之间,将一整座部落都化作冰雕,也可以用一瞬间的时间,将所有的牛羊和人都用大冰雹砸死。 更可以因为愤怒,用雷霆将部落都化作火狱,将人和牲畜都用雷电劈杀。 便是扎举本寺的上师们,都无敢于去招惹这样一位大神,每一年,在他生日,配偶的生日,一些大士的生日,夏天到来的时候,夏天离开的时候,便都有盛大的法会在山中召开,从扎举本寺和一些“巫教”的大领主家中开始,朝着山中的神灵祭祀。 每一年都如此。 所以大家便都知道,这位神灵他每一年都存在,无有离开,就在世间,就住在了他的神国之中。 所以,在这大冰川之中,只有厉诡,却无有像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一般可以盘踞在此地的厉诡,应这位山神的脾气不怎么好,“念”的脾气便更是阴晴不定,所以若是有强大的厉诡出现在了这位山神的地盘之上,这位冰川之地的山神便会无情的碾灭了他。 故而在人群之中,土登达娃上师心中有些惴惴,他不知道这“龙出气的山口”上的“巫教”家族,是否会叫他们过去,叫他心中有所疑惑的是,崇知大佛爷却安定的很,他眯着眼睛,将自己只有皮无有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眉上,遮住阳光,极目远眺。 因为长途跋涉,他的嘴巴旁边都有了白色的沫子,又因为风吹的干,所以他的沫子便是都在他的嘴角边上,形成了白色的小块。 就真的像是驮马在运动之后,流在了嘴巴边上的白沫子。 崇知大佛爷不教人背着自己,倒不是说这位大佛爷宅心仁厚,是他说呀,这里可是有比他这个佛爷还要重要的东西哩——他这一回说的自然就是“甘珠尔”和“丹珠尔”经文了,几乎每一位僧都在做驮马,就是噶宁·仁顿扎西也背着一卷经文,在这山上逶迤前行。 止他便不如别人走的那样的舒畅了,走的吃力的很,低着头,佝偻着腰,像是要将头颅从脊椎骨那上面延展上来一般。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应他/她不算是真正的“驮马”,再者而言,这些经文之上背着的,也不全是“经文”的重量,还有上面“因果”“业力”的重量。 反倒是观其余的僧,他们都背的坦然的很,走的稳稳当当。 至于说走掉的真识上师,奇异的是,无有人说起来他的名字,便是崇知大佛爷也无知道这件事情,应了却佛爷报上去的是这位真识僧人,死在了“辩经”之中,被般若智慧化作的金刚弯刀一刹那割断了头颅,死无葬身之地。 这般死去的僧侣,人数也不少,崇知大佛爷也未曾继续追问下去,止噶宁·仁顿扎西顺着山路往上,越走越感觉到了艰难,“龙出气的山口”的这一条路,就算是走过大冰川最安全的一条路,可是现在这一条山路,崎岖不能走,黑色如铁的山脊隐藏在了白雪之下,诸人都不敢大声的叫唤,害怕引起来居住在此地神灵的不喜,降下大雪崩。 时不时的,还可以看到走过的商队,还有路过的上师们在这里留下来的风马旗,玛尼堆,还有动物的头颅堆砌在一起的类似于玛尼堆的“巫教”转山石碓,和玛尼堆也无有甚么大的区别。 便是在这山中,还有大量的密法域野生动物存在着,止噶宁·仁顿扎西也清楚,这些野生动物便不都是“野生”的“动物”。 它们有的是“人”养的,有的亦不是动物,便是“厉诡”的一种,一行红衣僧人便如同一队长龙,从黑色的山岩之中穿行而过,天上有神鹰飞过,湛蓝色的天倒是显的这黑色的神鹰小如芝麻粒一样。 便从这神鹰之上,就可以看出这天高山高,若是在此地有一处埋伏的兵马,便自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遑论在山地下,便已经有了“达朗花”老爷的庄园在,止土登达娃上师心虚的便也是这些庄园对于他们这些僧侣的态度。 “达朗花”老爷的庄园之中,那些“巫教”的僧侣们,都冷眼的对着他们,便是他们路过,都无有出来供奉他们!便如此,就表达了“达朗花”老爷的意见,行走在了路上,他们还听见了“猫头鹰”婴儿啼哭,女人啼哭一样的声音,听到了这声音,崇知大佛爷停下来了。 “不吉利呦,这是不吉利的声音呦。” 崇知佛爷说道,除了特意修行一种秘法的人,其余听到了“猫头鹰”的声音,哪怕是大白天,便也是不吉利的象征,是将他们当做了佛敌的象征呀!崇知大佛爷听到了这声音,忽而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拈着念珠说道:“先不要走了,先不要走了,先进行烟供,我要在烟供里头打卦,到底是要看看,是谁不叫我们扎举本寺庙子里面这些上师,安全的回到庙子里头去! 是谁要和菩萨作对,和我们扎举本寺作对!” 第202章 再见明理长老(上) 崇知大佛爷也是知道厉害的,当年中原大皇帝敕封了“龙出气”家族的这些人,是给了他们土官的身份的,所以他们亦不属于此地的土司,更像是另外一种“后起之秀”。 便都是到了后来,中原大皇帝的人再也无有来过,“龙出气”家族亦稳稳当当的坐稳了他大领主的地位,家中的“神巫”,“僧侣”们,便是扎举本寺都要知道个中的厉害,几个大的土司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哩。 造成这样后果的原因,不止是他们家族位于这地方的厉害,还有他们供奉的神灵,那便是从未出世间神到出世间神的少数几个神灵,是从草原上传递到了这密法域腹部的神灵,猫头鹰的叫声,便是未出世间的神灵——红命主主人的使者。 修行了这位“神灵”的神巫们,便可以不用担心这猫头鹰的聒噪,可以将其视作是“吉祥的声音”,可是他们这些僧侣们不行。 况且,这山中也无止有这猫头鹰的声音,登山的途中,土登达娃上师有些不安的看向了旁边,便看到了隐藏在了路边的熊,那熊正撕咬着一个人,血肉淋漓,还有热气从这人破开的肚腹之中升腾出来。 那人看到这边山上的僧侣们,激烈的惨叫着,止和他对视上的时候,土登达娃上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应他看到,这似乎是他自己! 等到了他再度看向了那石头后面的时候,却止看到那里孤零零的便只有一块黑色的石头,就连地面的雪上,都无有一点脚印。见状,土登达娃不住的念佛,知道那是一只吃人的熊,是“龙出气”的山垭之中的“巫教”家族信仰神灵的坐骑。 当然,这一只吃人的熊,亦有可能也是这位神灵的化身,刚才预示的一切,是对于他悲惨未来的征兆,想到了这里,土登达娃上师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奇怪的是,便是他证得的几种心,还有他稳固的佛性,便都在此时此刻动摇了起来,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求助一般的看向了不远处离开的崇知长老,土登达娃上师看到代表着烟供的浓烟升了起来,在这其中,土登达娃上师嗅到了蜂蜜烧焦的味道和茶叶烧成灰的味道,这些甜蜜的味道化作烟气,从浓烟之中飘了出来,落在了人的鼻子里面,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土登达娃上师嗅到了这味道,却感觉到了一阵更大的心悸。 应他忽而想到,这烟供的味道,应是在供养什么人?这个味道,不太像是平时为这大冰川的念神做烟供时候的味道,不像是在此地转山时候应该煨桑的味道。 心中杂念丛生的时候,有一道箭矢便从远处落了下来,落在了土登达娃的脚边,狠狠地扎了进去,那箭矢十分大力,就连尾部,亦都在不断地摇动,吓得土登达娃上师连连后退。 他看到了这箭矢上面,还附带着“战神的祝福”,所以这箭矢射过来,竟然无有人能够将这一支箭矢打落下来! 土登达娃想要破口大骂,却无有想到远处走过来了一个年轻的汉子过来,他无有被人背着,整张脸上应都是涂抹着油膏,有些发黄,穿着一件虎皮做成的袍子,胸口挂着一个大大的银子做的“嘎乌盒”,头上还带着乌青色的头巾。 很雄壮的一个年轻汉子,草原上雄鹰一样的男人。 他很英武,眉毛很浓,眼睛巨大,头发被更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辫子,用玛瑙石头编织,穿着一件土黄色的旧甲,他冲了过来,指着土登达娃骂道:“你这被狼吃的奸贼!你这应该下地狱的狗东西!” 骂完之后,他一口连带着浓痰的唾沫就要吐在土登达娃的脸上,被土登达娃上师快速的躲开,叫这浓痰化作一个弧线,落在了地上,粘稠的黄色浓痰落在地上,十分恶心。 若是有其余人敢于对他这样做,土登达娃上师必定会扯出他的肠子,叫他好好的戴一个“石帽子”舒服舒服。 不过他此刻,心虚之间还有一丝恼怒,他无有发现自己此刻和一个农奴已经无有了什么区别,都和牛羊一样心中不住的慌张,他还无有说什么重话,那年轻的雄鹰就指着土登达娃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人!你如何敢和一位伟大的‘巫教’大领主说谎? 你便应该落在了地狱之中,被拔去舌头,挖掉眼睛! 你就应该被剥去僧人的衣服,你不配被称之为僧人!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1节 你要是还有一分胆子,便拿起来你的刀子,今天你和我,便止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这里,你拿起来了刀子,我便还会高看你一眼,可是你要是做一个懦夫,你便是连女人都不如! 呸,你这个不守承诺的贱人,阿五神会看着我们,会看着我将你的肝子和坏掉的心脏从你的肚子里面挖出来,我会将这些战利品都供养给阿五神! 我会叫上师们念经将你镇压在金刚地狱之中,拿起来刀子,像是一个男人一样对我动手!” 这个年轻人连连叫道,为自己的阿爸叫屈,同时发出了生死决斗的邀请,这在密法域十分的著名,虽然很少有愣头青如此做,但是若是真的当面将唾沫涂抹到了别人脸上,还提出来了这样的决斗,那么但凡不接受的话,那以后他的名气便会扫地,十分不堪。 那年轻的雄鹰将自己怀里的一把吃肉的刀子丢在了地上,叫土登达娃上师将此物拿起来,土登达娃上师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有些欲言又止,想要呵斥却又止住了,他感觉自己头脑懵懵懂懂,有些昏沉。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但是叫他无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来维护他的大佛爷此刻却无有从“烟供”之中回来,至于身边的那些上师,看着他的面孔便如同是看一个陌生人,甚至于有的上师们看着他,脸上露出来了狰狞的笑意来,叫土登达娃上师那本来便不稳定的“佛心”,此刻便更加破碎起来。 莫名的,土登达娃上师感觉到了一阵大恐怖,大战栗从自己的身上起来,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忽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抬头想要往山上去看,他也无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是无有想到的是,便是这一抬头,他便看到在这山的上面,似乎是充满了一种令人十分不喜的东西。 就像是人的油膏一样的东西,涂抹在了天上,看不见神灵的痕迹,但是处处都有神灵的痕迹,这油膏涂抹在了上面,叫人看不清青天白日,也看不清大日如来的化身,止一种令人恶心烦躁的“油腻”,“油污”。 便是地上,被人射出来的箭,还有对方这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的这破旧的,上面带着大量的油脂和污渍的衣裳,带着厚重历史感觉和香火味道的盔甲,都在此刻的土登达娃上师眼里,变得神秘和危险了起来。 要是土登达娃无有猜错的话,现在这盔甲之上,应该是有了好几十条刚刚失去的生命,甚至可能在“巫教”的家族在“龙出气的山口”的庄园之中,设立一个诅咒的“垛”,这个“巫教”的家族还为了这个莽撞的家族成员赐予了祝福,他现在身上,便是都带着好几十条刚刚牺牲的人祀,垛的里面,可能还有厉诡,那些厉诡正在伤害他土登达娃的人偶。 土登达娃上师想到这里,止一瞬间,他便清醒了一刹那时间,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便下来了,他张嘴,想要和解一二,但是他连自己那浓稠黑暗的护法神都呼唤不出来,便有些口干舌燥。 “各位……” 他忽而清醒之后,立刻便明白了这是阿五神跟在了眼前领主青年身上的缘故,他想要求救,止他的话刚说出来,忽而感觉到了脖颈之上一凉,土登达娃上师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想要压住鲜血,但是却完全压不住自己的脖子。 他不相信自己便这样简单的死了。 他自己修行了那如此多的年月,修持了三十几道密咒,有数不清的奴仆,庄园,财富,好几次从厉诡的袭击之下走了出来,可是现在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死在了一个年轻人的手里? 他不相信,不甘心。 太儿戏,太可笑了,这简直就是一种荒诞的玩笑! 这一切荒诞的如同是梦幻泡影一般,无常到了极点,他是一位上师呀!一位连真圆上师都敬畏的庙子里面的上师,跟着崇知佛爷的上师呀! 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 被一把吃肉的刀子划破了脖子就死了? 到了生命的最后。 他最后忽而清醒了过来。张开嘴巴,发出了“呵呵呵”的声音,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这个鲁莽又愤怒的年轻人,看到了这个鲁莽的年轻人像是一个恶魔,鼻孔之中都往出来冒出来了无尽的晦涩气息。 看到了在他后面跟着的“红命主”,还有一头吃人的人熊便跟在他的后面,嘴巴里面叼着一个死人的大腿——那个死人便就是他,这般荒诞的景象之中,他跌宕的往后一步退,脚下一软就窝倒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呼吸之间,他已经吸不进去气了。 他止俄而发现,自己便好似是在一群诡之中,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诡,周围的这些背着“甘珠尔”和“丹珠尔”的上师是诡,崇知长老他见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诡,来的时候,大家伙儿便都是人,可是走的时候,大家伙儿却都变成了诡! 他就在诡窟之中,他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了,他伸出来了指头想要指点这边的诸人,也之巅不等了手脚,最后手边抬了起来,又无力的垂下。 土登达娃上师死了。 那年轻的,鲁莽的年轻人杀了土登达娃,就像是杀了一头不会反抗的小羊羔子一样,就算是杀了这一位殊胜的上师,他也无有解气,将自己的刀子伸进去了土登达娃上师的嘴巴里面,朝着里面狠狠的一绞,将他的血肉模糊的舌头,将从里面绞了出来。 做完了这些,他方才是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对着土登达娃上师的脸劈头盖脸,唾沫吐在了土登达娃上师脸上,土登达娃上师死不瞑目。 那一群诡便目视着一位上师死亡,其中一位“厉诡”过来,抱起来了“土登达娃”上师的尸体,另外一只厉诡走了过来,他双手之间甚么都无有,但是捧起来,鼓起来了腮帮子,用力一吹! 那一阵像是红土一样的灰尘,就从无到有了,被吹出来了。 这“红土”被他张嘴一吹吹出来,落在了死去的土登达娃上师的身上,土登达娃上师便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在“龙出气”家族设置的垛里面,代表着土登达娃上师的人偶,彻底开裂成为了两半。 这代表着土登达娃上师,死了,无了,再也不可能复活了。 直到此刻,眼前的这鲁莽青年方才恢复了一些正常,止他看到的,和那些厉诡做的,完全便是两回事情,就算是崇知长老,亦会被眼前的这虚幻欺瞒,更何况是这个年轻人? 他看到的,便是那一群上师悲伤的围绕住了土登达娃上师的尸体,在那里念往生咒,甚至还有一位上师走出来,对着他说道:“走吧,走吧,‘龙出气’家族的娃子,便都这样说了——牛死的牛管,马没得马填,他欺骗了大领主,此刻便也已经完成因果了,他已经被你杀了。” 他指着远处说道:“扎举本寺庙子里面的上师不会继续追究这件事情,应这便是你们的因果,但是此番因果无了,你也该走了。 你若是再不走,那便是要和庙子作对的,所以快走吧。” 那青年有心想要说些甚么,主要是想要土登达娃上师的头颅回去给阿爸看,却未敢说出来,便应他要出来,便自觉会遭到眼前这些上师的阻止,并且背后的烟供,烟气也少了许多,青年权衡利弊,最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之后,那些“上师”们便让开,刚刚被杀的,死去的土登达娃上师忽而就站了起来,看起来一点伤害都无,他站在了人中间,便和活人一模一样。 藏在了这些厉诡之中的噶宁·仁顿扎西无有言语,他冷漠的看着这诸般一切,自有计较。 直到远处的崇知大佛爷回来,他好像是被烟供的烟熏坏了眼睛,迎风就不住的流泪,他不断地用双手的袖子去楷自己的眼角,走过来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自然听到的是无有发生事情了。 崇知大佛爷点了点头,便叫大家继续走,他烟供之后打卦,算出来此行无有甚么凶煞在,也无有甚么仇神冲撞,一路应会平安,果然也是一路平安,他们就如此的回到了扎举本寺的庙子里头。 这边的事情便告了一段落。 可是到了杂湖朗诺山上,罗仁·次旦仁珠和陆峰辩经之后,却惊讶的舌头都伸不直了,他不住的拍手说道:“阿耶,阿耶,阿耶!你这个菩萨的老师,你怎么忽而之间这么会辩经了? 你现在去扎举本寺做一个讲法的经师,也做的一个干净呀! 我现在已经有些辩不过你了,这便是小地方的庙子里面出来的佛爷,怕是也不是你的对手,阿耶,阿耶!你这佛法的修为,现在比一些佛子的佛法修为还要厉害的多呀!现在就去扎举本寺,第五阶次第学位,对上师来说就和喝一碗酥油茶一样简单。” 罗仁·次旦仁珠无是在拍马屁,是他真的震惊了,这永真上师回来之后的第一次辩经,便辩驳的他张口结舌了一次,又辩驳的他沉吟了半晌,这在扎举本寺的辩经场之中,便都是输了。 就是这几天,罗仁·次旦仁珠便觉得,眼前的永真上师,已经和他不一样了,已经和那些“生而知之”的佛子们,无有什么区别了。 他现在,便就是那些转世的佛子!便一定如此! 第203章 再见明理长老(中) “佛子?” 陆峰对此不置可否,毫无疑问,在密法域,佛子是一个殊胜的词语,虽然许多小寺庙之中亦有佛子的诞生,并且在密法域这个地方,隐藏着无数的秘密,有的时候,一座不起眼的小寺庙,甚至可能传承了数不清的时间,甚至还有伏藏传承,但是这些都和陆峰无有关系。 陆峰/扎萨所在的甘耶寺,可能很古老,亦可能建立寺庙的地方十分特殊,但是那里面的主持尊者现在已经无有了再度转世,他还是一位尊贵的“呼毕勒罕”,但是“呼毕勒罕”无有了转世身,也无有了庙子里面上师们给他寻找转世身,那他也止不过是空挂着一个“呼毕勒罕”的名号在,并且因为这个名号还在,庙子的情况变得也极其的复杂。 所以就算是主持尊者有“呼毕勒罕”的转世身,那也不是他,也轮不到他——只有在主持尊者圆寂的时候,才会有新的佛子出现,作为转世,可是主持尊者和法寺一起被厉诡消灭的时候,陆峰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学经僧,没有一个他那样大的学经僧变成甘耶寺佛子的可能。 所以他不是佛子,他学习的快,是因为他的资粮和佛缘。 陆峰无有给罗仁·次旦仁珠解释自己这一次辩经的水平突飞猛进是甚么原因,便是他也无有想再次如此“提高”自己的水平,提升效果好吗?拿命拼的。 不管是班智达上师的讲经,还是“莲花钦造法寺”之中严苛的辩经仪式,随时随地死亡的威胁,还有最后的复盘,都仰仗的是陆峰自己的心性和他的人皮古卷的智慧资粮源源不断的加持,如火供一样,源源不断的帮助陆峰往前行走。 叫陆峰在一群扎举本寺的上师,“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之中,暂时稳住跟脚,便是如此,他都差点的被割掉脑袋,要是辩经继续下去,难度升级,陆峰也无能保证自己不被割掉了脑袋,能够在密法域这样残酷的地界爬上去的上师,每一位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便是身后的靠山,亦也是真材实料的一种,密法域从来不在意力出于外的情况,庞大的家族便也是资粮的一种。 陆峰现在所能依仗的,便也只有佛法二字了,只有自己佛法精深了,自己才有安全感。 他叫白玛和侍从僧们收拾一下行李,开始准备自己这一次的离开了,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明理长老庄园”,他须得去见见自己的“本尊上师”,看看可否通过自己的“本尊上师”,借着这一次的“智慧资粮”,学成第五阶次第学位须得学会的所有经文,还有小五明之中的“字典”寻摸的过来,方便自己切割杂湖朗诺山上的“魔口大轮”。 陆峰便只是能削减一点点“魔口大轮”在自己身上,便就已经十分的心满意足了,“魔口大轮”威力到底如何,陆峰是不知道的,这也不是他须得“魔口大轮”的必要之原因,他之所以须得这“魔口大轮”,是因为这“魔口大轮”有一点殊胜的地方在于,它可以消解自己身上血海一样的“业力”。 便止这一样,就足够陆峰对它势在必得了。 止这一次出去,他须得将才旦伦珠带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的悉心教导,无管如何,才旦伦珠这个“天授者”,便都是一个珍惜的人儿,他还是陆峰的学生,对于自己的学生,还是要认真教授的。 并且在这一次出去之前,陆峰又给自己的侍从僧们讲了经文,叫他们须得牢牢地记住,背会,并且将这些经文写在了雪地上面,叫他们在另外的地上临摹,在他回来之后,他是要考校功课的,不管如何,作为一个僧侣,会念经,是最基本最基本的素养,便是做“业巴”的功课,陆峰回来教育他们。 并且这一次出去,也无用多少人来来去去的护送,这里便就陆峰一个人最厉害,再带着其余的人便都是拖累,反倒是不好,他止须带着白玛护法神,叫她化作白牛,自己坐在上面即可,自然,最后还带真识上师。 真识上师自然也答应了,但是他无有护法神,陆峰问起来他护法神的事情,真识上师说的理由倒是出乎了陆峰的意料,真识上师修行的是“狮面空行母”密咒,“狮面空行母”秘法便十分的霸道,陆峰无有看到他的法器——那些法器之中,嘎巴拉法器占比极多,并且,修行了这“狮面空行母密咒”的上师,并不在自己身边豢养厉诡护法神。 这也和“狮面空行母”的密咒有关,修行此密咒的人,无有甚么豢养护法神的必要,反而是直接将这些厉诡全部都撕碎了,叫它们都化作了净土的资粮,才是最简单最正常的手段,所以修行了这个密咒的上师,大多都不会降服厉诡,恰恰相反,他们都是直接将厉诡和障碍魔全部都撕碎的。 所以真识上师便说自己只能走过去。 二人达成合意, 陆峰此次不但是将人皮古卷和卷轴、财宝天王示意的财富都带在身上,还带了一把子金珠,用以供养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顺便还要从明理长老的庄园之中换取诸多物资来。 准确妥当,便要出发了,几位奴仆都将陆峰送走,他们都十分舍不得上师,其中旺杰大着胆子,给陆峰磕了一个长头说道:“上师呀,你这才在庙子里面住了几天便就要走,我们都想你呀,上师。 无有了上师,我们便像是小羊羔子没有了母亲,连吃饭都不得香甜了呀上师。” 陆峰微笑着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抚摸了头顶,赐予了祝福说道:“便总是要走的,止你们不要紧张,这一会我倒是要在这里住好几年的,等到我回来了,一切便都会安定,我去向外头去求取菩萨的保佑和真经,这一次我回来了,自然就带着菩萨的祝福回来了。 你们要是真的想我,便去那边叠玛尼堆,在那边转山,我会听到你们的声音的,菩萨会把你们的声音顺着风马传递过来,传递在我的耳边的。 我也会听到了你们的声音的。” 他说完了之后,白玛化作了白色的牦牛,真识上师无有坐在驮马上,一般的驮马是跟不住白玛的,所以他自己走,不过真识上师对于这个安排,也无有什么意见,止走路罢了。 陆峰现在要去的便是速去速回,他说的无有错误,他是要在自己的庙子里面好好的修行的,他有了第五阶次第学位考取之后,才能有的“出离心”,所以这样,他就算是无有学位,但是他有这个资质,他就有了可以继续将密咒往上学习的资格。 就有了将佛法修为更加学习的精深的资格。 如此一来,等待他将第五阶次第的上师应该学习的那诸般知识都学会了,到了扎举本寺,他就可以一举考取第五阶次第学位的考试,得到学位,还可以再用一年的时间,在庙子里面学习第四阶次第需要学习的知识,考取第四阶次第的僧人学位,无情缩短自己的考试、学习时间,达成第三阶次第的资粮准备,做好可以去甘耶寺作为主持法台的基础准备之一。 这些举动,也就是所谓的“厚积薄发”。 他在这里的时间是一定而又不可调整的,因为但凡“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还活着,庙子里面还是由土司和宗本贵族把持的局面,他便轻易得不到举荐信,无法进入扎举本寺学习。 “三足鼎立”的结构太过于稳固了,况且陆峰越是修行,越是觉得主持尊者将他们遣散离开的原因,无可能那么简单,仔细想了想,陆峰要是第三阶次第的上师,是转世的佛子,是殊胜的主持,在庙子里面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轻易的自断手脚? 这并不符合他对于主持尊者,或者说是大佛爷们的了解,能够把持一座寺庙那么多年的主持尊者,便一定不会如此愚蠢,除非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许多宗本贵族和土司家族,他们距离第三阶次第实在是太远了,所以他们都无知道,第三阶次第的上师,到底可以做成什么事情。 陆峰也是在“莲华钦造法寺”的辩经之后,方才察觉到的这件事情。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知见障”了。 所以不管无尽白塔寺之中有甚么混乱,陆峰都不打算掺和进去,他在意的是主持尊者的圆寂时间,不管主持尊者到底有多厉害,但是既然有了“呼毕勒罕”制度的出现,便说明就算是第三阶次第这样的上师,亦也要进行转世轮回,不管是这是密法域的铁律还是有甚么陆峰不知道的原因,陆峰都愿意等待这个时机,等到主持尊者圆寂,新的佛子被恭迎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出现混乱。 无论宗本贵族和土司们表现的多么正常,那个时候,庙子里面处处都是破绽,就是他动手的时候了! 所以行走在了路上,陆峰便询问了真识上师一些关于扎举本寺的基本情况,现在无有比真识上师更知道扎举本寺是甚么样子的人了。 听到了陆峰的询问,真识上师也无有隐瞒,他直言说了起来,现在的草原之上,便是要比大冰川以西的这密法域,脉络“清晰”许多。 止以前草原上,是诸多王公贵胄,大部落主的天下,许多王公贵胄,都和中原王朝联系紧密,形成了巨大的势力,但是很可惜,现在也无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王公贵胄,大部落主,都隐藏消失了,连扎举本寺,都无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了哪里。 止这个制度,秩序,开始逐渐消散,一种秩序的退去,一定会带来另外一种秩序的成长,当时草原上的人止两种选择,一种是做王公贵胄的奴仆,还有一种便是进入了庙子里面,做庙子里面僧人的奴仆。 此二者都是可以避免徭役的手段,现在,扎萨克达变成了扎萨克达上师,札萨克变成了札萨克上师,变成了达上师,苏拉上师,王公贵胄的寝宫,变成了寺庙,寺庙变成了秩序本身,以前对于草原还有掌握的中原王朝亦都无有了踪迹,去中原王朝的路便都是庙子里面最大的秘密。 便是这样,陆峰若是要以学僧的外来人去扎举本寺的庙子里面学习,须得要进行“大布施”方才过的舒坦,不然的话,亦是要和庙子里面本来的那些上师一样,都是要做活的,这一点,大小寺庙都一样,用钱开道,不养闲人,并且扎举本寺之中,底下的学经僧和第六阶次第上师,亦或者往上的佛爷之中,“派系”这一点很明显。 用真识上师的话说,“你便是要挑选一位来站着,是同乡也好,是其余人也罢,便须得和其余人站在一起,否则的话,便会受到排挤,欺负!一般来说,无尽白塔寺的上师,便是和无尽白塔寺的上师在一起,若是你们的‘呼毕勒罕’进入了庙子,那便是要跟着你们的‘呼毕勒罕’一起,进行学习的。” 陆峰闻言了然,知道这扎举本寺也不是一个好进去的地儿,等到陆峰问起来了考取第四阶次第的僧人学位是否困难之后,真识上师似乎毫不意外,他好似是知道永真上师是要问他这个问题。 他正色说道:“永真上师呀,第四阶次第的上师,便是扎举本寺一年考取的也无有多少,除了一些庙子里面的佛子和佛爷,就算是本寺的上师,考取的也不多,到了第四阶次第,应如何言语呢?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2节 第四阶次第的上师,比之于第五阶次第的上师,是要立论的,这个时候,便不是看谁引用经文多的时候了,是看谁理解的透彻的时候了,上师呀,你可能不知道,第四阶次第上师辩经的时候,甚至会偶有出现异状! 便如天降繁花,地涌金莲之类,甚至还有上师在辩经的时候,天边出现了五方佛的模样,导致对方佛性破碎,当场化作厉诡,被对方的上师降服。 难呀,上师,难呀,上师!便是一个僧,用十年,二十年的苦修,有的时候都不得有第四阶次第的学位呀!” 第204章 再见明理长老(下) 十、二十年的苦修? 陆峰听到了这个时间点,便知道自己不可能用这么多的时间来学习,来做资粮,应这么多年之后,陆峰都无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密法域,五年便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了,其中产生的变数,便是陆峰自己都算不到,所以想要缩减这一段时间,便是要依靠自己的“人皮古卷”之中的智慧资粮,再寻找俗世资粮,快速的加行,不能浪费一点点时间。 便是突出一个“紧凑”。 他怀抱着才旦伦珠,用厚毯将才旦伦珠裹住,不叫才旦伦珠被这寒冬杀死,并且他将自己的转经轮交给了才旦伦珠,叫他念经的时候转动,他则是拨动自己的“嘎巴拉念珠”,自顾自的念着“不动明王密咒”和“六字大明咒”,“马头明王密咒”。 日行夜行,陆峰依旧按照的是明理长老当时叫脚夫为他指引的路,是一条无有了厉诡常常行走的道路。但是就算是如此,在路上便也见到了许多纵横的厉诡,只是都被二人规避了,特别是到了晚上,便遇见了不少的厉诡出行,陆峰不得已撑出自己的“酥油灯”和“扎玛如”,真识上师亦是念出来了自己的密咒,二人躲藏在远处,便看着这诸多厉诡从此间行走出去,便是连菩萨的“使者”风马之中,便都藏着不止一道厉诡,甚至连风中,都带着厉诡的哀怨。 传递了过来。 才旦伦珠在念经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忽然冒出来陆峰无有听过的经文来,陆峰也能察觉到才旦伦珠的眉间轮之中,似乎是有一股佛息在其中,但是每一次陆峰查看的时候,却都什么都无有发现,就好似这一切都是陆峰的癔症一样。 ‘便是我佛法修为的不够精进。’ 陆峰并不相信这是自己看错了,他便修行到了这步田地,若是连“真”“幻”都看不清楚,那便也不要再继续修行了,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便不要去学佛法了。 陆峰止相信,是自己佛法修为不够,所以看不穿这种特殊的传承方式,到底是如何完成的,等到了他修为足够的时候,便可以看到这一种类似于“伏藏”的天授制度,到底是如何施为。 将小小的才旦伦珠放在自己身边,叫他在自己背后,不受厉诡侵扰,剩下来两位上师方才开始了自己的事情,拿出来了炒面、冻硬的熟狼肉,还有酥油糌粑,陆峰放在火上烤,他可以不饮食,但是才旦伦珠不能不饮食。 才旦伦珠是要吃的。 烤炙食物的时候,真识上师的脸被火照的忽明忽暗,他说道:“阿耶,永真上师,这路,是越来越不好走了,冬天到了,菩萨的眼光看着密法域的时间都短了呀。 便是那些护法神,都有些躁动的意思了。 连有的上师们都懒怠了,用佛法栓住的护法都好像是吃了人的狼,开始躁动不安了哩。 今年的这雪,死在了其中的牲口们,都要比往年的多的多哩!来年的庙子里面,恐怕要举行几场大法会来安抚密法域的魂了。” 真识上师感慨的说道,陆峰无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甚么,越是到了这里,眼见到了这一片肃杀和萧条,陆峰虽然无有甚么“伤春悲秋”的感觉,但是亦不想要说话,他止炙烤了那吃食,叫才旦伦珠吃得饱饱的,僧人们在外头和在里面自然也有不同之处,比如说是在饮食之中。 戒律亦不是那般死板之物,密法域的高僧们会对于戒律有一定的改变——当然,也有无有改变,便一定要完整的按照戒律来的庙子,陆峰反正是记得无尽白塔寺无有这般森严的戒律,陆峰看着才旦伦珠舔完了自己的碗,给他化了一碗雪水暖和的喝下,方才自己循环密咒。 顺便还将石头拿出来。 这几日行走在路上,陆峰还拿出来金刚杵,在石头上面刻写“六字大明咒”,随后放在了自己的褡裢里面,等到了褡裢里面石头满了,他便在路边堆起来一个玛尼堆,风吹玛尼堆一遍,便代表着他念“六字大明咒”一遍,“六字大明咒”便精进一遍。 所以一路之上,都是陆峰念咒留下来的痕迹,他还会在石头上面雕刻“马头明王密咒”,风吹过这种玛尼堆的效果和“六字大明咒”等同。 到了晚上,二人若是遇见了厉诡,就不行走了,躲避厉诡的锋芒,陆峰便是得了这杂湖朗诺山之中数不清的智慧资粮,还带着才旦伦珠,不愿意在黑夜之中翻了车,也无有出去想要将厉诡俱都降服的打算,真识上师亦是如此,他就躲在了暗处抽自己的水烟瓶。 他还看了一眼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但是实际上还是在回忆经文的才旦伦珠,“吧嗒吧嗒”的一口接着一口抽自己的水烟瓶,看他那眯起来的眼睛,陆峰便觉得这应是这位上师为数不多的欢愉轻松的时刻了。 陆峰则是望着黑暗的远处,在他的目光之中,却也可以看见远处厉诡的模样,这一次的厉诡,他在来的路上亦看到了许多,这些风中,是死在了风雪之中奴隶的怨气化作的厉诡,亦是刚才真识上师说的,“死在了其中的牲口们的一种”,这种厉诡,无有形状,随风而走,要不是这里是这两位上师,可能别的人物也看不到。 普通的商队人物被这风卷住,也无可能一瞬间便会失去了性命,可能会被这“厉诡”带走了自己右肩膀上的“酥油灯”,过不久便一场大病,一命呜呼,更有甚者,可能会身上藏着诡韵,忽而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事情,陆峰便是也说不清楚的,陆峰自然不怕这无有形状的“厉诡”,他看不穿的是在黑暗之中行走的另外厉诡,就在那风后面,也无知道这是一个甚么样子的模样,今年的冬天,死在了这密法域的人更多了,杂湖朗诺山上无有大雪,不代表外面没有大雪。 恰恰相反,外头已经成为了“白灾”。 酥油灯的惨绿色之中,陆峰有些怀念热热的酥油茶了。 他不冷,便是有些怀念,在此处,酥油灯散发出了绿色的光芒,笼罩住了两个上师和白玛,才旦伦珠,两位上师就躲在了雪窝子里面,白玛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刺骨的风,两位上师就躲在了雪窝子里面相互念经,如此走到了明理长老的庄园之中,却被告知,明理长老不在这个庄园里面,在另外一座庄园之中。 如此逶迤不知道多少里,终于寻找到了明理长老闭关的庄园,是在一处大石山之下,这石山长得凶险,黑色的石头,了无生机,此处竟然也无有下雪,看起来也无河流,便是不知道有人将碉房修建在这里是为了甚么。 难道这里便是一个单纯的,用以闭关之地? 止大中午的时间,太阳正烈,照的人身上都要出汗的时间里,陆峰和真识上师却站在了这庄园前面,仰头看着此地。 此处的庄园便是在明理长老的财产之中,也无是什么好地方。很小,是一座小山丘,就在远远看过去,止觉得一股子凶恶的气息从这边蔓延出来,至于说这庄园,便是看一眼,陆峰就看出来这止一个二层碉房,左右也不大,比噶其拉家族的官寨还要小,周围也无有甚么大牧场,并且大中午的,它还藏在了阴影之中,有些阴森可怖。 在这碉房的上头,便是一个凸出来的石山,看起来像是这碉房被压在了石山之下一般,更像是被石山“吃了进去”,陆峰不懂得密宗的风水,故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真识上师,真识上师说道:“这便是永真上师的本尊上师所在的地方?” 陆峰说道:“本尊上师应是在闭关,在此等地方也属正常。” 不过话是如此,真的正不正常,陆峰也无知道,走进去一看,在这地方,竟然无有甚么奴仆,就连那底下围墙边的门都是开的,獒犬也无有一只,空荡荡的厉害。 真识上师都蹙了眉头,陆峰走在前头,示意真识上师帮助护住才旦伦珠,他率先进入,随时保持动手,止可惜身后有了真识上师,不方便拿出来“人皮古卷”来观察,他走在前面,伸手轻松地推开了底下的门。 是一个用来晾晒的广场,光秃秃的,在这广场的右手边,便是往上的楼梯,碉房就在阶梯之上,在那上面的碉房前面是一个小广场,前面也用石头堵成了墙壁。 通常情况之下,在碉房的周围便是会有不少的经幡,广场上也是一样。 可是这里都无有。 低头。 从脚下的尘土来看,这里已经有许多时间都未有来过人了,陆峰往前走,来到了右边的楼梯上,看到了用白色的石头垒成的错落楼梯,在这楼梯上,也一点脚印都无,半人高的错落石头墙,显示出来了建立这里的石匠高超的手段。 陆峰朗声说道:“上师,上师,我是永真,上师,我带着才旦伦珠来参拜上师!” 声音传了出去,越发的显得这个庄园空荡,也无有人回答陆峰的话。 陆峰蹙眉,继续往上,留下来了脚印。 应若是说甚么地方可能有人的话,便是高处的碉房里面有人了,往上走最多也就是几步路的时间,就可以走到里面,可是在场的两位上师,便都不同寻常。 在这个距离之中,他们自然都能听见在眼前的这碉房里面,是否有呼吸、心跳的声音,都无有听到,所以明理长老真的在这里面么? 不在的话,他们又空跑一趟了? 还无有说话的当口,上面碉房的木门从里到外打开了,明理长老从里面走了出来,就算是陆峰,第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此人便是他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 因为现在的明理长老,他的皮肤变的煞白而干枯,因为缺少了营养和光照的缘故,他现在看上去就好像是骷髅,整个人都瘦脱相了,他站在原地,身上的僧衣挂在他的身上,像是裹在了衣服上的经幡。 他全身上下都变了,止一双眼睛,极其有神,他的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串骷髅头念珠不止无有减少,反而更加增加了许多,便是见到了这一串念珠,还有念珠上面的咒文,就连真识上师,也都肃然起敬。 应他要是无有看错,眼前的这位上师,他是要在自己的脖子上汇集了五十颗骷髅头,这五十颗骷髅头,便象征和代表的是成佛之所有,一切经具备之意,止这位上师脖子上的人骨念珠还无有全部都汇集,便也在不断地以此为目的精进。 并且他的眼神也变了,无再是针尖一样,反而像是一片纯黑。 便是陆峰,面见自己的“本尊上师”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怵然。 更重要的是,他无可得知,自己的这位上师,现在究竟是甚么样子的情况——他是被厉诡侵蚀,化作了厉诡身,还是修持自己的明主大王护法道,成了现在的这一副模样? 简直有些骇人听闻了。 明理长老“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一诡,在他的目光之下,陆峰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似乎都被其人看穿了,洞穿了,在他的面前,自己无有一丝秘密,止他在上下查看了自己之后,也无有任何的恶意,他说道:“上来罢,你能寻到这里,便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他转身走入了碉房的黑暗之中。 便是真识上师都无有想到。在这等地方,居然还能见到这样一位大僧人,陆峰和真识上师顺着此路往前,明理长老哪怕是瘦脱了相,个子亦没有低了多少,反而变得更加的高了,他回到了黑暗之中,说起来也奇怪,在他的碉房门帘子后面,亦是大量的经幡,并且这个碉房看上去本来就不在意通风,一楼是没有窗子的,便是二楼,窗子小的好像是一个射击孔一样,风根本就进不来。 整份房子之中都无有发霉的味道,因为此地还算是干燥,可是其中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灰尘的味道,特别是这些灰尘就落在了这数不清的经幡上面,这些经幡拦下了他们的面前,给了所有人一种感觉——整个碉房的内部,都被这些经幡分割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的独立小空间,他们行走在其中,可能真的会不小心的忽而陷入了一个谁都看不见的空间里面。 怎么说呢,陆峰想到这里,忽而心中出现了一阵更大的怵然。 应在这里的感觉,更像是在“莲花钦造法寺”的营地之中,那随意飘动的红色经幡,就是那种叫人难以理解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迷惘空间感! 第205章 “本尊上师”的野望(1/2) “跟着我,这里很大,你不要走错了路。 顺着我的言语往前走即可。 南么, …… (更加低沉的密咒声音)。” 陆峰莫名的有些心慌,他身上的诡手抓住了真识上师的胳膊,真识上师也默不作声,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未曾听闻到接下来的诸般咒语,明理长老的声音从这些经幡之中传了出来,好似是重重叠叠的隔绝了极远的距离,叫人根本就听不清楚到底是在甚么地方。 陆峰不得不挑开了这些经幡,这些经幡应许多年未曾打扫过,上面的灰尘厚厚的一层,不断地扑闪下来,要不是陆峰和旁边的真识上师都有特殊的手段,不会被灰尘呛得咳嗽,此刻怕是二人便会满眼眼泪。 并且越是到了里面,便越是黑暗,到了深处的时候,更是连一点光明都无。 陆峰顺着这往前走,越是肯定,此处的经幡大有怪异之处。 应他在外面是看过的,这个碉房的一层,无论如何是都可以预估的大小,可是现在,他这个走的距离,便是一个庄园,他都可以走过了。 可是现在,他还是在漫无目的的跟着那似有似无的声音走。 才旦伦珠十分淡然。 止陆峰要时时刻刻的加护他,不然的话,这个小孩子便要被这外面这么多的灰尘彻底淹没了。 “咳咳咳。” 陆峰假装咳嗽一下,说道:“上师,快要到了么?” 明理长老未回答。 他依旧在念咒,念咒的声音像是蜜蜂在了耳边不断地“嗡嗡嗡”,叫人浮躁的厉害,随后过了半晌,就在真识上师反手想要抓住陆峰的胳膊,施展密咒破除这周围的“障碍”的时候,地方到了。 陆峰掀开了眼前已经掉色的经幡和经幔之后,看到了一处“堆满了书籍和卷宗”的地方,地上有两个蒲团,明理长老就坐在那里面,周围全部是“书籍”和“卷宗”围成的墙,这书有两个人高,砸下来真的可以砸死人。 他示意陆峰坐在他的对面,真识上师跟在了陆峰的身边,未有坐下,才旦伦珠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伸手握着自己老师温暖的手,所以一点都不害怕。 此处极其的黑暗,无有光源,可是在场三个人都可以看得到,也无须得光源,陆峰坐下之后,更是将才旦伦珠抱在了怀里,这里的气温很低很低,但是谁人都无有说在此地点亮火源。 在此处点火,无异于是要试试自己是不是扛得住火焰的灼烧,这里这么多的灰尘,陆峰都害怕火光引起来从里到外的大爆炸,分开坐定,陆峰看到了自己上师周围放着的书籍,这些书籍之中,有大多数之上,带着浓厚的土腥味道。 给人的感觉,便像是有人从土里面挖出来的也似。 叫陆峰更加感觉到疑惑的是,这些书籍之中,竟然有诸多他未曾见过的书籍,在这些书籍之上的盒子上面,写着的是“三藏戒律”。陆峰可以肯定,无尽白塔寺的庙子里面是无有这样的戒律的,所以这些东西,是自己的“本尊上师”自我收藏的? 可是问题是,便是这些经文,不是他说,自己本尊上师又能从哪里可以得来? 自己本尊上师的跟脚便就如此,农奴出身,不管如何,他的农奴出生几乎限制死了他的未来,并且更重要的是,落在明理长老身边的法器,金刚钺刀,用宝石镶嵌的,盛放在了一边的嘎巴拉碗,还有明明白白的藏在了明理长老身后经幡之中的“厉诡”,无一不表示了明理长老身上,出现了诸般陆峰无有想过的变化。 这些厉诡化作了鸟,尸体,豺狼虎豹,吃人熊等等诸般景象,震慑着看到了它们的活人的内心,陆峰三心齐具,对此无有任何的拨动,止他遮住自己弟子的眼睛,用大慈悲韵将周围的诡韵全部都推出去,不教它们伤害到才旦伦珠。 明理长老以前身边也会有诸般景象,但是这样的场面,陆峰也从未见过,所以陆峰现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离开之后,在明理长老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未曾见过的情况,叫自己的“本尊上师”变成了这样? 这还并非是厉诡身,那不是厉诡身,这又是什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3节 明理长老无有在意陆峰的注意和想法,他也无有将身后的厉诡驱散的样子。 他的目光留在了真识长老和才旦伦珠的身上,止落了一瞬之后便不再关注,他便看着陆峰,随后,叫陆峰无有想到的是,从天而降的经幡忽而隔绝了陆峰和真识上师,陆峰一把扯开了这经幡之后,真识上师便无有了踪迹,陆峰说道:“上师?你这是?” 灰尘四散,在黑暗之中离开。 明理长老平淡的说道:“莫要慌张,永真,不可失去了平常心。 有些事情,不能被别人听到。 这位扎举本寺的上师,止是和你的护法神都留在了外面,等待谈话结束了,你便可以带着他们回去了。 才旦伦珠被你带着,我很欢喜,他的身上又多了几寸福源,我便更加欢喜了。 他跟着你,应是合适的。” 他对于陆峰方才扯开了经幡的动作,无有甚么在意,他好似对于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轻声说道:“永真啊,今天的话,便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可告知其余人,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庙子里面的秘密——主持尊者,会在铁鼠年的冬日明主大王法会之前,大日升起的最后一刹那之间圆寂,完成整个轮回转世。 那个时候,便是宗本贵族,土司贵族们发力的时候了,但是庙子里面的僧人推算出来的时间,便是要比这个时日,早了一个日落的时间。 永真呀,你要知道,便是如主持尊者样的大学文家,不到了圆寂的最后一刻,他的佛法,依旧如故。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理长老对着陆峰不急不缓的说道,说完了之后,他闭上眼睛,似乎黑暗之中的一切都不能动摇他的心神一样。 陆峰则是心中一震,今日的明理长老,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了,从初次见到他,到了现在明理长老的惊奇言语——他无有想到明理长老言语居然能如此之准确,准确地说出来了主持尊者的圆寂日期。 并且还说出来了庙子里面的上师对于主持尊者的圆寂日期的推测,出现了错误。 冬日,明主大王法会之前。 大日初升的最后一刹那。 提前推算到的圆寂日期。 一股子浓烈的阴谋味道从这些文字和言语之中传递了出来,这浓烈的阴谋味道叫陆峰蹙起来了眉头,陆峰看着自己的“本尊上师”,看到他无有了说话的意思,所以便开窍上道的自己说道:“那上师,主持尊者圆寂,我等应如何?上师应叫我如何?” 果然,陆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本尊上师”明理长老闭着眼睛,手中拨弄着念珠继续说道:“永真,你是我的弟子,所以你我一体,你可依靠者,我;我能相信者,你。 你我本为一体,我为国王,你就是我的大相,我为大相,你便是我的纰论。 我不会害你,你也无可背叛我,永真,你可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峰说道:“上师说的极是。 理应如此。” 他没有再说话,止双手合十,盘膝坐着,将才旦伦珠笼在怀里,等待明理长老提出来言语,他要看看明理长老今天到底要做出个甚么出来。 明理长老思虑了半日,便看着陆峰,说道:“无尽白塔寺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便都是由那些蠢材伸手所导致——不管是宗本贵族还是土司贵族,他们便都好像是吃牛血的牛虻,不住的围绕在了庙子这一头牛的身边,不断的吸呀吸呀! 可是它们从来无有想过,它们吸的欢畅,但是有一日,庙子无了,它们应何去何从! 是这些年,主持尊者用大佛法化作了宝伞,庇护住了庙子周围,叫厉诡无有在这附近筑下巢穴,无有叫鸟儿们春日都不来此地,护佑住了这所有人,所以庙子和宗本之地,土司之地繁华如此。 可他们从来便看不见!止看得见自己眼前这几寸的好处,伸手可以拿到的甜蜜,却毁了这蜂子! 每一次的尊者转世,都要在庙子里面大开杀戒一番。 永真,庙子里面的主持尊者坐床失败,病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有一次,庙子里面十年之中,死了三位主持尊者,便是都说是害了病,对外宣称是冲撞了明主大王,明主大王暴怒之下,死了三位主持尊者。 可是,扎举本寺后来来了上师,四方共同迎来了另外一位主持尊者,便是现在这位主持尊者,明主大王方才不愤怒,止每一位明主大王愤怒,便都是转世的主持尊者不住的拉肚子,活生生的拉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便是扎举本寺的上师要来查验尸体,尸体亦早就还做了灰烬,明主大王便是再愤怒,亦不会叫一个主持尊者拉肚子而亡,便是几个为主持尊者看病的医僧,亦都莫名其妙的暴毙了。 每一次的动乱,庙子里面便要虚弱一阵子,上师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便是主持尊者想要降服其余的上师,亦有业力! 永真,你可知否? 庙子,便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陆峰闻言,心中一动。听这些话语的意思,便是明理长老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力压另外两家,想要改变庙子之中现在的情形?他想要以一人之力,镇压宗本贵族和土司贵族? 若是如此。 这恐怕是有点困难。 不说别的,便是说宗本贵族和土司贵族这样的嚣张跋扈,并且以“供养”“祭祀”体系和寺庙共生,并且如今还这般的稳固,原因自然有一点,那便是土司贵族是有自己的“家神”底蕴的。 土司贵族也是领主,宗本贵族也是一样,宗本贵族是有领兵、财赋、民生诸般权力,这还不算,宗本贵族们和土司贵族们在庙子里面,也有不少能力非凡的上师。 宗本贵族的“家神”,“供奉”的神灵,陆峰不知道这几家的深浅,但是想来要是简单可以处理的话,那恐怕主持尊者早就处理了,不会轮到现在,毕竟一代土司一代宗本贵族的主持上位,时代这样相传下去,庙子,宗本贵族,土司贵族,这三家子可能就已经完全分割不开了。 想要镇压的话,如何才能镇压?镇压谁才合适?说起来,这个庙子是土司和宗本贵族的庙子,和明理这个本身出自于庙子里面,被现在这一位主持尊者扶持起来的上师,无有关系。 明理长老在法理之上,无有一点的可用之处。 所以陆峰现在怀疑的是,明理长老有这个决心,但是有没有这个实力? 或者说,在密法域,他的佛法,够不够“说服”那些反对者呢? 所以陆峰说道:“不管上师打算如何做,永真都永远跟随上师。” 思考归于思考,陆峰知道,这个时候,是需要自己表态的时候,陆峰自然毫不犹豫的跟着明理长老了,他是明理长老的自己人,二人暂时无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并且陆峰也不想要和明理长老有利益冲突。 当然,若是无可避免,那便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大家还都是自己人,明理长老需要他,他也需要明理长老。 听到了陆峰这样表态,明理长老很满意,他仔细的看着陆峰,黑暗之中,他背后的诸多厉诡影隐隐戳戳想要出来,却又不敢,明理长老伸手,黑暗之中,他的手中多出来了一件法器。 看样子,应是一柄杖刀。 他将杖刀递给了陆峰,说道:“好,好,好!!! 你便依从我的方向走,便会得无上之大功德,永真,我无有也无可能有做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之打算,那也不是我可以去想的位置。 我知你想法,但是你便都猜错了。 我便止要这一次,做主持尊者的老师,护佑得主持尊者平安长大,叫庙子平稳过渡。 我须得有人在庙子里面为我联合诸位上师,为我护住整个庙子,在寻找主持尊者的‘转世期间’,彻底封锁住庙子。 我‘官邸’之中的那些僧人,便都随着我一起被放逐到了外处,主持尊者一脉的上师,也都各自归了家园之中。 我须得叫你帮我做几件事情。” 陆峰毕恭毕敬的说道:“上师请说。” 明理长老说道:“我须得叫你在这几年之中,寻得了那些主持尊者一脉的上师,悄悄的将他们联合在一起,在主持尊者圆寂之日,重归庙子!重回无尽白塔寺!” 第206章 是,上师!(2/2) 陆峰无有想到明理长老想的居然是这个,应如何说他的想法呢? 所图甚大? 异想天开? 他要的是,用庙子的力量,反过来镇压土司和宗本的力量! 这样做有可能成功么?自然是有可能成功的,不说其余,庙子里面的力量,便也是一股子“三足鼎立”的力量之一,这股子力量,也是主持尊者用以掌握庙子的力量本源。 庙子里面的这些势力是切实存在的,但是也是不断地运动改变的,在“依附”其余两大势力和“媾和”其余势力,形成了新势力压制另外一方势力之中,三股势力,分分合合,没有一个特定的标准,可是不管怎么样,庙子里面的力量,须得有一个头。 这个头,便是主持尊者。 是主持尊者把持着这一股势力,和庙子里面其余两座势力抗衡,可是现在,主持尊者亲手打散了他们,他们便失去凝聚之力,离开了庙子。 土司贵族和宗本贵族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不管是打压还是拉拢,他们都是不会允许这一股势力还存在的,这也就是“散去容易聚起难”。 但是无论是其余两家势力许诺了什么,土司贵族和宗本贵族的给的地位和资粮,都不可能比他们自己在庙子前面的权势更加的吸引人,毕竟不管是土司贵族还是宗本贵族,他们便都是以血脉作为纽带,位置给自己人便都嫌弃少,更何况给外人? 这些主持尊者提拔上去的大多数上师,可都无有这些人身上的血脉,他们注定不会是土司贵族或者宗本贵族的核心层次,所以他们注定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归于不甘心,有一点陆峰很清楚,那便是他们不是傻子。 他们不会去送死。 所以要陆峰收拢起来这些残兵败将,须要得他们自己愿意,止这愿意二字,陆峰看着眼前的“本尊上师”,无明白自己的“本尊上师”,哪里来的手段可以汇集这些人,便是主持尊者想要重新收敛起来这些人,便也是一件吃力的事情,但是陆峰无有将自己的这些疑惑说出来,他只是双手合十在黑暗之中说道:“是的,上师,谨遵上师法旨。 我不日便去寻得这些人,看看这些人之面目。” “也不须得这样着急。” 明理长老缓缓说道。 陆峰答应了这件事情,双方细节之上的一些事情,须得之后,才要仔细商议之事,现在,明理长老需要的是陆峰同意他的这个想法,参与进去他的计划,至于说具体怎么做,明理长老自己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便是此时,明理长老才动问起来了陆峰来这里的原因,陆峰说他今日来这里,有两个原因。 第一件事情是将才旦伦珠在杂湖朗诺山上获得了“天授”的事情告诉上师,将这孩子带过来叫“本尊上师”看看,陆峰便是因这件事情而来。 第二件事情,应是一件顺便的事情,自然就是陆峰想要得到关于“巫教”小五明的书籍,还有佛教的典籍,他想要询问自己的“本尊上师”这里是否有如此的书籍。 陆峰说出来了自己的要求,明理长老睁着眼睛,看着陆峰,久久未有说话,陆峰无有在黑暗之中直视明理长老,应他在不断的思索事情,所以此刻对视,眼神之中未免会有一点点波澜被人发觉,所以陆峰便低头,方才更能显示出来了自己的恭敬,并且提出来了自己的要求,显示谦卑。 有求于人便是如此。 请人赐予智慧,便应要以等同的黄金和佛宝来交换。 这是数位“巫教”和佛门的大智慧者都言语过的事情,在密法域无有白得的智慧,任何智慧都是。 过了半晌,明理长老开口说道:“过来吧,叫才旦伦珠过来。 孩子,过来,教我看看你!” 明理长老前半段话是对陆峰说的,后半段话自然就是对才旦伦珠说的,才旦伦珠在黑暗之中也无害怕,但是明理长老这般说了,陆峰便想要牵着他走过去,毕竟此处都是黑暗,就算是将才旦伦珠放在了明理长老面前,也未必可见得才旦伦珠能够摸到明理长老,但是无有想到的是,明理长老见到了陆峰的动作,摇头说道:“不妨碍,不妨碍,永真啊,放手罢,他的身上便是有我的骨血,这里的厉诡不会伤害他的。 叫他过来吧。” 陆峰听到这里,便放开了自己拉着才旦伦珠的手,对才旦伦珠说道:“去,才旦伦珠,去明理上师的身边。” 才旦伦珠点了点头,朝着前面走去,陆峰便如此冷静的看着他离开,注视着才旦伦珠的后背,看着才旦伦珠缓缓的朝着黑暗之中走了过去,他走的歪歪扭扭,但是奇怪的是,便是这样走的不方便,他还是走到了明理长老的身边,明理长老用自己粗糙的双手抓住了才旦伦珠的手。 看到这里,陆峰便才放心,明理长老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才旦伦珠的脸,用力的摸索着,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声的出气的叹息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永真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有福气的人,跟着你的人也是有大福气的人。 永真啊,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放心的将这孩子交给你吗? 交在你的手上吗?” 他看起来很感慨的反问,陆峰恭敬的说道:“永真不知道。”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4节 明理长老说道:“便是因为你有一颗慈悲心啊,永真啊,在密法域,是有慈悲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也无是没有见过有慈悲心的人,但是可惜啊,这样的人,大多数是还未有什么气候,便已经成为了别人手里的嘎巴拉,亦或者是连嘎巴拉都无资格去做。 少部分人,活倒是活了下来,可是一颗慈悲心啊,早就无影无踪了。 止你这般人,我无有看错,你的身上便是有一股子执着,有慈悲心,有佛缘,有执着,你便是真的相信慈悲心,所以呀,永真,你须要记得的呀! 在密法域,这诸般因为情欲而产生的燃烧,最后便是也以情欲而熄灭。 求得的,也有可能失去,得到的,也有可能消失。 一切是真,一切也都是空。 便只有证得空性不二,真性永固,佛性不灭,像是菩萨的使者一样,如风马一般永远的流转在了密法域的风中,方才是不二正道。 永真啊,你便是有一颗大慈悲心,我将我的后背交给你,我也是放心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观你不是一个短寿的人,你有一颗佛心啊。” 说话的时候,他也将才旦伦珠抱了起来,缓缓的对着陆峰说道:“你要的那些物,我这里都有,但是它们愿不愿意跟着你,愿不愿意被你找到,那我也是说不准的。 我止能如此告诉你,你先想要的所有,便都在这个碉房里面。 不在东边,也不在西边,不在北边,也不在南边,不在上面,也不在下面。 你想要在这里留着很长时间寻找也好,你想要在这里即刻就也罢,它们便都在这里。 不影响你去找到它们。 它们不会因为你来而来,不会因为你走而走。 你自己去寻找罢。 找的到,那便是你的缘法,找不到,那便是说明你的缘法还无有到。 止我叫你做的事情,你也止须得记在心里,记得还有这样一件事情就好。 反正这一番通知,现在不能去,那些被放逐出来的上师,便都是草原上成精的野狼,吃人便都不眨眼睛。 他们可聪明的很,他们狡猾的很,到了现在,他们才不管什么主持尊者,他们止看得到眼前的这一寸土地。 在这而言,这件事情,和主持尊者也无有关系。 所以现在不要去,再过些日子,再过些日子,到了铁鼠年那一年,便是你应该去四处联络的时间了。 到了那个时候,等到了不吉利的风吹起来的时候,你便要去联络他们,若是他们愿意和我们师徒一起回庙子里面,那便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庙子里面,若是他们不愿意,那么他们便也无要想要继续做一个地方上的快活上师了,应等到那个时候,他们无有了庙子作为靠山,无有了未来的可能,他们被红尘俗世的猪油迷糊了自己的心,看不清楚危险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 那个时候,他们也无有用处了。 没有了庙子,他们的农奴和庄园,迟早也要被土司和宗本吞掉。 他们的后辈,会变成自己耕种的头人,再过几年,便会失去自己的土地,成为奴仆。” 明理长老温和的说着一个极其可怕的现象——小庄园主破产成为自耕农,自耕农破产成为奴隶,从“人”变成“畜生”的过程,并且这个过程很快很快,无有了权力的庇护,这个过程,可能只须得几年。 甚至几个月。 再甚至是机缘巧合下的一个“机会”。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在陆峰这样的上师的身上,应陆峰上师的“佛法精深”,他无是第五阶次第学位的上师,无有这个名,但是已经有了这个“实”,所以他这样的上师,便是在庙子外面正常的土司家族,亦也是一个有名气的上师。 等闲之间,只要土司老爷还无有得了疯病,心里面住了魔诡,便不会对这样一个僧做什么,陆峰还可以建立好大的家业,止他还活着,这个家业一般情况下便都在,这种快速的破落,止可能出现在了一些“第六阶次第”学位上师,佛法修为不够深厚,并且因为各种俗世的缘故,他的佛法不但没有随着时间不断地加深,反而因为俗世的诸般事情,佛心蒙尘,无有机缘。 佛法还下降了不少! 这样的情况之下,到了最后,便是连一个密咒都念不出来也是可能的事情,到了这种时候,他便压根无法保护的住自己的“资粮”了。 说完了之后,明理长老对着陆峰做出来了一个挥手的动作,示意陆峰自己去寻找罢,在这充满了经幡和经幔的地方寻找陆峰需要的典籍,陆峰对自己的“本尊上师”行大礼,随后站了起来,掀开了经幡和经幔走了出去。 陆峰现在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本尊上师”应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有了别的机遇和佛缘,不然的话,陆峰压根就想不到,自己的“本尊上师”会有如此的手段,这种涉及到了空间的手段,并且他说的这些话,其实已经为陆峰指明了方向,不在上下左右正常的时空之中,那不就和“伏藏”差不多关系。 它可以就在自己下一个掀开的经幡之后,也可以不在任何地方,十分的唯心。 陆峰没有说话,他行走在其中,在这无有光亮无有方向的地方,人很容易迷失在了里面,只不过陆峰已经今非昔比了,说起来“空间”和“时间”,陆峰经受过“班智达上师”的教导之后,起码他遇见的地方,无有比“尸陀林”还要神秘的地方了。 陆峰双手合十,行走在这中间,他不断地念“不动明王心咒”,心叫他去什么地方,他便去什么地方,压根就没有指明的方向,想要朝着什么地方走,就朝着什么地方走。 和明理长老一样,陆峰的密咒声音亦很低,明理长老也听不到这密咒是甚么,随着“不动明王心咒”的缓慢扩散,周围的厉诡都散开,无有靠近陆峰,那些沉沉的经幡被一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风卷开,露出了一条路来。 陆峰不看路,他只管低着头往前面走,明理长老则是不说话,他抱着才旦伦珠,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看着陆峰离开,随后无有了踪迹,明理长老则是叫才旦伦珠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叫他安心的念经,明理长老也是一样,闭上眼睛,好像是真的不管自己的弟子一样,叫自己的弟子自身自灭,不过好在陆峰的机缘一直都不错,他行走在了黑暗之中,一把扯开了经幡之后,看到了在经幡之后的经文,还有经文旁边的厉诡。 陆峰看着厉诡,吹动了自己的“龙根罡洞”。 第207章 满载而归,悉心学习 “龙根罡洞”在陆峰的嘴边,发出来了极其难听刺耳的声音,这声音传了过去,如泣如诉,这厉诡便站在原地,止过了半晌之后,他便缓缓的离开,自始至终,他似乎都对陆峰无有恶意,止消失在了不知道什么的经幡之后,但是陆峰感觉他无有离开太远。 他依旧在此处盘桓。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回来。 甚至于,他可能就无有离开,便就在这个经幡的后面,像是厉诡一样,悄无声息的默默观察着他。 观察着他打开眼前的这三个叠累起来的大藤箱。 陆峰无有说话,他看着这经文,缓慢的走了过去,打开了最上面的藤箱,看到了里面充满尘土的经卷,便只见得这些经卷,无是他想象之中的长条书,便更像是卷轴,纸卷书,一卷一卷的堆砌在了一起,便止陆峰看到的这些纸卷书之上,还有一本经折书——便是像是陆峰前来这里之前,经常在电视剧之中见到过的奏折、折子,这一本书被妥善完好的放在了所有经卷书的最上面,经折书上无有名字,便只是在这外头是蓝色的花纹,花纹之下,便是代表着吉祥万德的“卍”字符号。 看起来很吉祥如意。 陆峰将这最上面的这藤箱抬了下去,露出来下面的藤箱,打开了这下面的藤箱之后,看到了自己比较熟悉的长条书,轻轻拍打去了这包裹长条书上的丝绸上面的尘土,感受到了此物发霉的感觉——在密法域这等比较干燥之地,能够有如此的几乎发霉的气息,相当难得。 叫人难以想象此物到底是存放在什么地方,方才有如此的霉味出现。 打开了这**,陆峰便看到了熟悉的牛皮鼠尾做成的封面,打开了鼠尾,翻看之后,便看到这是“巫教”的大得道者所留下来的韵律,叫做《镜韵》,还有他写的长诗,看完了这一本,陆峰接着往下看,越是粗粗略过,陆峰便越是发现这些沉土,不像是放在了房间里面多少时日的之物,也不像是放在了此处,风吹日晒之后落在了上面的尘土。 反倒更像是埋藏在了某一处土地里面许多时间,导致的阴沉的土腥味道渗入了其间的味道,不过陆峰还是注意不叫自己沉浸在这些学问之中,应那厉诡,便还是在他的左近。 虽那厉诡无有甚么可怕之处,此处并非是野外,倒是也无须得那么小心翼翼,但是若是沉浸进去,陆峰觉得自己恐怕还是会露出些破绽来。 陆峰将第二个藤箱再放在了脚下,继续去看最下面的经文,发现这是厚厚的一沓子戒律,和第一个箱子一模一样,在下面,亦是一捆一捆的经卷书,上面亦是放着一本蓝皮子丝绸做封面的经折书。 打开最上面的,两指厚度的蓝色皮子的经折书,陆峰便感觉到了一种“见字如面”之感觉。 一种奇异的感觉,罕有的出现在陆峰的心中,并且陆峰很清楚,自己之忽然而出的敬畏之情,便是来自于的自己手中的这一本“书籍”之中,这样一本书籍之上,无诡韵,无佛息,只有一股子深埋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的土腥味道,可是便是手捧着这一本书,陆峰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庄严肃穆,便如他手里捧着甚么了不得的佛宝一样。 便是手持着罗仁·赞丹尸佛的书籍,陆峰都无有感觉到如此之压力,陆峰宛若是雕塑,手持此物一言不发,他便是在这黑暗之中不断的寻找这一股压力之来历,在黑暗之中,厉诡缠绕,若是心有杂念,便很快会被压垮内心,可是这对于陆峰来说,却一点杂念都无。 他止在寻找,无有找到各种韵律之后,陆峰便止盯着这一本书。 既然无有诡韵,那便只能是这一本书之中散发的气息了。 ‘文字的力量。’ 陆峰止能粗粗的这样认为。 黑暗之中。 陆峰掀开了书皮,抖落了上面的大量灰尘,露出来了里面的文字,止一眼,陆峰便认出来,上面竟然是中原文字! 是极其工整的小楷,上面写的是:“余在室利佛逝左近,观‘孽龙过海’,‘龙水盘天’之怪相,得善行大师搭救,大师传我妙法十部,特此留下,以传后人。 是为根本说一切有部,是为梵文气色,余才疏学浅,不得要领,无得其中三昧。 只期待三藏法师若有一日,严正此物。 ——??,????,撰于泉州。” ‘三藏法师。’ ‘泉州。’ ‘根本说一切有部戒律。’ ‘室利佛逝。’ 这短短的文字之中,不管是几个文字,便都叫人玩味的很,陆峰盯着上面的文字看,内心之中,思虑万千,智慧火加持之下,便不知道多少大念头小念头如流水一样从他的脑海之中流过,便是那天上神灵的使者——雷电,都无有念头流转的快速,短短的几句话,陆峰便想到了海量之可能,身上的智慧资粮,开始飞速的运转损耗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陆峰虽然无有露出来破绽,可是他整个人便都内敛了起来,不知道何时,黑暗之中,明理长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陆峰的身后,他的头颅几乎就贴在了陆峰的肩膀上,静静地凝视着陆峰手中之物,并且在陆峰将此物合上的时候,他还仔细的看着陆峰,甚至于他连一丝丝呼吸都无,脸上的白更加的凄惨。 便宛若是一个死人。 “都,看完了么?” 他轻声的说道。 明理长老的动作地位很微妙,他的头便是靠在了陆峰的右肩膀上,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应这个地方是人的酥油灯,也是有可能是人“吉祥的神灵”保佑的地方,除非是极其熟悉的人,或者是极其尊贵的人才能靠近这里,否则的话,在这里勾肩搭背是不友好的,不允许的。 更何况明理长老这样出现,便是存在“吓人”的想法去的。 这样的惊吓,便会叫人肩膀上的酥油灯灭掉,便会叫一些弱小的厉诡更轻易的去伤害活人,所以明理长老如此,便是带着浓烈的恶意! 陆峰将此物都放在了藤箱里面,双手合十说道:“上师,寻得了便是这些,可能继续寻找?” 他似乎早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上师便在自己身后,做如是样子,一点都不惊不慌,只是平淡的询问自己的上师,自己是否可以再寻得,那明理长老低声说道:“永真,转过脸来!” 陆峰无有转过脸面,他只是不住的询问明理上师,自己是不是可以再去寻得更多的书籍? 明理上师:“转过脸来!” 陆峰:“上师,永真是否可以继续寻找?” 二人便是各说自话,便都不搭茬,于是乎二者便都无有火气燥热的说,但是都无有得到答案,陆峰不转头,明理长老不松口,终于,那厉诡见到自己无有欺骗的住陆峰,勃然大怒,在陆峰身后,一把一推陆峰,便是陆峰“神力圆满”,竟然都无是这个厉诡的对手。 他被推的一个踉跄,等到抬起头来,便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外面。 ——便是这厉诡就是刚才听到了“龙根罡洞”之后喜悦离开的,但是却盘桓在附近的厉诡,应是守护这些“佛法”的守护厉诡,便是陆峰得了这些东西,他想要过来变成明理长老的样子害陆峰,可是无有想到陆峰不回头,心志坚定,他无能拿着陆峰做什么,便勃然大怒。 他这一推,亦是回答了陆峰的话——不可以,不行,拿了这些就走。 这好大的一跤,叫陆峰从里头跌到了外头来,踉跄之间,还被外头的真识上师一把扶住,真识上师便是在外面等着他,藤箱也跟在他的身边,还无有等待陆峰说话,便看到那碉房的大门打开了。 明理长老将才旦伦珠送出来,看着在场的二人一厉诡(白玛)说道:“此间的事情已经了了,离开罢,离开罢。 永真啊,你须记得。在铁鼠年第一场大雪落下来的时候,便要来这里找我。 无要失了期限。” 说完了之后,他的手往前面一送,才旦伦珠便两条小短腿走着,向着陆峰走过来,陆峰便上前,伸手将他带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见了这一幕,明理长老无有再说话,止对着陆峰摆了摆手,叫陆峰离开。 陆峰回到了真识上师身边,放下来了才旦伦珠,双手合十,再对着明理长老行礼,再三礼拜之后,方才离开。 等到白玛化作白牦牛,将藤箱放在上面,等到离开了碉房之后,真识上师忽而开腔说道:“未有想到,无尽白塔寺还有这样的尊贵上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5节 早就听闻无尽白塔寺的‘明主大王护法咒’极其的殊胜,今天便是一见面,发现真是非同一般,永真上师的本尊上师,果然不一般。” 陆峰未有说话,没解释。 应陆峰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本尊上师”信奉明主大王,他的确是很殊胜,但是他绝对无有现在这般的强力手段,现在自己的“本尊上师”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必定不正常,所以陆峰也无知道自己应该朝着这位不太熟悉的上师解释什么。 随着缓慢的离开,他没有往后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好像是伸手就能接触到的,天上连流云都无有多少的天,无论在什么时候,密法域的天都是蓝色的,有的时候,淡蓝色如宝石仙境,美的叫人心惊动魄。 从大日的日头来看,他们进去的时候便是中午,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下午时节,密法域的冬日和密法域的春季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密法域冬天下午行走,无有甚么“空行母的呼吸”出现,直到远离此处之前,陆峰都无有回头。 直到彻底离开,那山的阴影无有遮盖陆峰的时候,陆峰方才干涩的回头:“是啊,不一般的呀。” 听到了永真上师的回答,他便也不说话了,不用陆峰多说什么,他就从陆峰的态度里面明白了什么,二人都无有说话,陆峰还回了一趟明理长老的庄园,陆峰便寻得了“业巴”和“大管家”,将金珠子都拿了出来。 三个人一只厉诡进入了庄园,便出来的时候,跟着三十余匹驮马,驮马之上都是结结实实的包裹,满载而归。 等到他们日行夜行,回到了杂湖朗诺山之后,诸人便都欢喜,白珍珠都快要跳舞了,陆峰为他们赐福,检校了侍从僧们的功课之后,拿起来了自己这一次给日出寺和这些人置办的物资,开始了自己的闭关。 祭塔之上,煨桑的烟缓缓的飘了起来。 祭塔之中,陆峰嗅着松木清香的味道,将自己所得到的经文都拿出来,他擦干净了自己的双手双足,先磕长头,念经,供奉“本尊”,“秘密本尊”,“马头明王”,“财宝天王”,随后用好几个木头碗里面盛放清水,放在了四位菩萨面前。 自然,这木头碗之中亦可以盛放青稞酒,但是陆峰无有这等之物,他将铜和金子,附加了绿松宝石的曼扎亦拿了出来,顺时针的抚摸,祭祀,随后再磕长头,念经。 拿出来了九十九盏酥油灯。 他将九十九盏酥油灯依次上下高低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点燃了它们,顿时便有烟气出来。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有些熏人。 但是对于陆峰来说,无算是甚么。 他拿出来了毯子,铺在了自己的前面,并且挂在了祭塔的周围,在这毯子之上,颜色艳丽,还绣着“八吉祥”。 所谓“八吉祥”,便是宝瓶、宝盖、双鱼、莲花、右旋螺、吉祥结、尊胜幢、法轮。 还有水瓶,宝伞,风马旗等诸样物件,陆峰出去,将风马旗和经幡挂在了外头。 叫风烈烈的吹着卷。 直到此时此刻,日出寺才有了日出寺的样子,陆峰在来的路上亦物色了一块好大石头,应他是看见了一只雄壮的,大日落在它身上便如金色一般的公牦牛站在一块石头边远眺此处,陆峰便是将这石头带了过来,为智远上师,为死在这里的诸位人,立下碑文。 据实而言。 以那许多金珠子买来如此多的物资,也算不得是吃亏,随着九十九盏酥油灯亮起来,陆峰将那些藤箱拿了起来,无有先看那些“字典”,他拿出来了那本蓝皮子的书籍,那本中原文字的书籍。 他对此物,极有兴趣。 这是他第二次在密法域,见到了和中原王朝有密切联系的东西,他想要仔细看看,此物为何。 第208章 令人出乎意料之物 仔细的抚摸着此物,陆峰的确发现这些书籍的纸张,和密法域常见的纸张(长条书),不常见的纸张(卓格顿珠给他的压花纸),都有差异,这纸张更加细腻些许,双目之中凝视着此物,他想要搞清楚此物之上叫他肃然起敬之物是甚么,结果无有想到,他将此物从藤箱之中拿出来之后,他放在此处的,未有拿出来的罗仁·赞丹尸佛的长条书,还有诸般长条书,竟然开始莫名的气息勾连、吸引了起来。 这是从来都未有的事情。 看着这气息略微有些接触之后又针锋相对,止这一种力量的针锋相对,不像是要生死相搏,陆峰感觉得到,这应是要体面许多,于是他便坐在其中,无有动作,双手合十,念珠便如此的捧在手心,止充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糊涂蛋,密法域多年,陆峰早就学会了装糊涂的手段。 他就如此的坐着,看着这些书籍在他的面前停滞不住的气息变换,相互勾连之后又消逝不见,陆峰从这些气息之上感悟,忽而感觉得到,这其实亦是一种“辩经”。 很快,他眼前一亮。 的确,这亦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辩经,若是这一股子气息是单独出现的,陆峰是看不清楚这是什么的,可是涉及到了对抗,陆峰便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洞穿了此物的本质。 是“思想”。 是“想法”。 亦是一种“意”的外显化。 是他们“道理”,“佛理”“认知”的相互碰撞,是这些文字、书籍,便是武器,是他们思想的衍生和外化,特别当卸下来了这些书籍、文字的人,一个个更是不同凡响,他们的思想放在了一起,便会形成这样的情况——跨越了时间的“辩经”。 是他们理念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碰撞。 陆峰无有说话,他便看着这诸般的气息,化作宝瓶,化作宝轮,化作净土,勾勒出了婆娑大树,又化作了可怖的地狱,止这些景象,须臾而出,又须臾而灭,生灭之间,陆峰便感觉心情安宁。 他的周围,也异状连连,可是这些异状对于陆峰来说无有作用,应陆峰早就过了能够对此物有作用的时候了,他索性做自己的事情,时间到了,先念经祈福吧。 经文化作“嗡嗡嗡”的低声频率震动,从陆峰的身边传递了过去,顺着外面煨桑祈福的烟,飘到了密法域的上空,陆峰反正无有必要,是什么地方都不去,在这里好歹也是有菩萨保佑,可是出了这日出寺,那“六怙主大雪山”的烂摊子,便还不知道收拾成了什么样子,还不知道那边到底是发生了甚么。 索性闭关在了自己的这小小日出寺之中,这一次带回来的三十驮马,上面背负着的,亦也都是食粮,要是还不够,陆峰便可再出去,养活这小小的一座日出寺上上下下庙子里面的人,还是无有大问题的。 那些书本之中还留下来的“意”,并无有打起来,这些书写佛经的人,学问便都是有的,并且,还都是大大的有,陆峰便坐在了这些大学问的“辩经”之间,拨动念珠,念“六字大明咒”,三心具备,到了后面,更是双眸之中莲花台静静的旋转,仔细的观看这些异状。 等待它们辩经完毕。 但是无有想到,在“辩经”完毕之后,这些勾连在一起的气息便都落在了地上,无有再出现斗法之后,胜利者将失败者撕碎的情况,叫陆峰心中莫名有些失望——“便是这些大得道者的‘辩经’,都要比‘莲花钦造法寺’的辩经要温和的许多呀!它们赢了输了,都不会出现生死相搏的情况。 哪里又像是‘莲花钦造法寺’,连这输了的僧人,也都无有了活转过来的可能。” 不过话是这样说,陆峰很清楚,密法域的“法”,重逾千金,经书上一“字”的阐释权力,便可以叫诸多高人上师,人头滚滚,这无是甚么开玩笑的事情,这是真的,“法”,便是权力。 权力,无可分享,只能夺取,便是佛爷亦是如此,佛爷的“法”之一,便是“佛法”,等到了诸般事情都平静下来,陆峰伸手将那本看过的,蓝色封皮的折经书拿了起来,书的第一页,写的是这位撰写了书籍的人,在一个叫做室利佛逝之海岛之国,遇见了一位叫做善行大师的佛门高人,见到了奇异的天象,所以他回到了泉州之后,写下了十部经文。 现在在他这边的,便应该是这十部经文。 都是戒律,止他还是疑惑,应这上面的所著者之名字,被涂抹掉了,看起来很像是将此物流传下来的这位高僧——毫无疑问,便是能取得这十部经文的人,一定是一位高僧,是这一位高僧上师,他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都抹除掉了,止留下来了地点和人物。 “善行大师……” 陆峰有些无言,他仔细的思索,从泉州和这地点,也可以看出来这位高僧可能不是密法域的人,他可能是中原人物,但是对于一些比较著名的佛门人物,陆峰并不太熟悉。 应在密法域,许多高僧的所行所为,言语理解,都有专门的人记录下来,传记撰写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派别,陆峰是无有阅读过这种书籍的,应他以前的时间也不足够叫他去阅读这些书籍,除了一些比较著名的人物,口口相传叫他所知道的外,其余的名字,便是这位明显是大人物的善行大师,他是完全不清楚的。 至于说室利佛逝,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信奉佛法的海外岛国,可能还要从港口城市坐船出去。 再往后面翻阅,陆峰便看到了这是一本“目录”,这十部戒律经文,分为五十卷,四百九十诵,上面亦还有三百注释,是“梵文”和“中原文字”的组合,大多数便是以“中原文字”写成,其中一些“梵文”,亦是取了“音译”,止这本书的作者在最后写,自己“才疏学浅”,所以未能做到“词句优美”,“字意准确”,“远不及善行大师以及三藏法师矣!” 对此,陆峰无有任何的表示。 应这便是一个很直观和现实的事情,想要做一个“大翻译家”,不止是需要扎实的梵文,还须得更高层次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便包括了佛法的知识,遣词造句,什么地方须得翻译,什么地方不须翻译,直接以“音译”,不用“意译”。 这些便都是学问。 有些东西便是学不来的。 勤不能补拙,便是到了高深的地方,便是勤,都是天赋之一种,许多人是无有了“勤”这种天赋的,便是这精力,都不如旁人。 所以这位翻译者如此说,是他不如三藏法师,可不是不如陆峰。 这位做了翻译之人,是在三藏法师之前,他便觉得自己渺小,翻译的不好。可是对于陆峰来说,这便是能翻译十部经书,陆峰见到了,都要濯洗干净自己的双足,对着这经书叩拜。 也许见了这位高僧,二人辩经之下,都是陆峰输了也未可知,所以此人便不可小觑,陆峰翻开,根据这后面所说,这上面的诸多“梵文”之翻译,便都是他和善行法师所做,自然,蓝本来自于那位三藏法师。 陆峰沉默不语,三藏法师,精通三藏之法师,亦可以是一位大翻译家,也就是说,那位三藏法师,很有可能是手持着更多的戒律的大法师,现在他得到的一些,亦不过是沧海一粟,陆峰缓缓打开了这下面的卷轴,看到了被淡黄色丝绸压制的很好的宣纸,宣纸之上是小楷,上面写着的便是“戒律”。 陆峰一卷一卷的看,止粗粗的扫一遍,陆峰便也无有看太明白这些经文。这些经文,须得细细的“品味”,其中有些,自然是可以一目十行,便是看过去就可以,但是有的地方,便止一句话,一个字,须得细细的品味,自己去解析,自己去推敲其中的含义。 并且其中也有些文字,是直接“音译”,还有一些,可能翻译的不是太过于准确,便是陆峰粗扫一眼,一时之间都有些蹙眉,不清楚这写的是什么,所以这样粗粗的看一眼,是看目录之中的经卷是否有缺失,得到的结果是,全部都在这里。 这目录上的经文,都在这里,无有遗漏,并且收集了此物的人,还贴心的在经卷的背后,写上了数字,这些卷轴也无有虫蛀,雨淋,字迹清楚,都可以看出来。 这些卷轴,从壹,到伍拾,都是编著的完全。 叫陆峰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什么是甚么。 看完了这些,陆峰更加确定,这些便都是一个庞大的“经藏”的一部分,但是这些诵,陆峰说实话,他无有见过,在无尽白塔寺绝对不存在。 ‘明理上师,是找到了一个伏藏,还是挖出了一个佛窟?’ 陆峰心中诧异。 便是粗粗的扫过了一眼,陆峰便都知道,这些东西若是放在了外面,便是死了一个小寺庙的上师,都拿不来。 陆峰双手合十,再次感谢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随后他将此物珍而重之的放在了自己的身边,亲自用上好的,自己都无有穿着的丝绸来轻轻擦拭,务必不叫这些书籍上面还挂碍着尘土——这些经文,可比他要重要多了。 陆峰小心翼翼的殚走上面的灰尘,清扫走上面的每一寸土,做完了这些,才将他们启出来,放到了另外一个藤箱之中,并且将藤箱放在了菩萨面前,随后又拿出来了另外一个藤箱。 陆峰将其捧在了手中,完全无有因为一个是“佛教”典籍,一个是“巫教”典籍,便怠慢了此物,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文字,应也是“巫教”的文字,细细品味,陆峰发现这些“巫教”的文字,便也是《镜韵》,也深深地蕴含“语言”之奇妙,并且可以看出来,此物的成文时间,也应是在佛门来到了密法域的时候,是“巫教”和“佛门”的相互融合时期。 应“巫教”的教义和诸多法门,亦非是一成不变之物,从最早时候的“巫教”,到了后来出现了大得道者,“巫教”——那些神灵的子嗣家族和当时的吐蕃国混合在了一起,再到了连大相、土官都和“巫教”有扯不开的联系,赞普亦都要被“巫教”大流所挟持的时候,从西边来的僧人,便越过了高山,带着佛法,来到了密法域。 “巫教”不敌“佛门”,选择了蛰伏继和离开,佛门和未曾离开,躲开的“巫教”相互学习借鉴之后,便形成了新的“巫教”——变成了“佛”所创立的教,其中的大贤者,成为了“大觉悟者”,“大智慧者”,“大慈悲者”,大得道者和佛门对于“觉悟者”的称呼,重合在了一起。 所以,仅仅是从称呼之上,便可以看出来“巫教”的这典籍,究竟是甚么时间写出来的,反正陆峰是看的清楚,这一本“巫教”的大得道者,应该是一位“菩萨”,上面说这位菩萨因为精通小五明之中的三明,已经去了净土之中。 见到这里,陆峰便更加肯定,这是“佛法”时期后的著作,可能和罗仁·赞丹尸佛是同一时期,也可能是之后的“巫教”得道者,他的这一本书,便是受到了外来的僧侣的影响,不过这也有一些好处,那便是陆峰起码能够看得懂了。 叫陆峰写诗,陆峰是不会的,但是将其当做是一个可以阅读的字典,陆峰一点问题都无,他将镜韵拿了出来,便看到这位大得道者所书写的,都是文字之美,陆峰顾不得品读这文字之美,他还有事情要做,将其仔细的收拾干净之后。 便是第三个藤箱。 打开第三个藤箱,陆峰拿起来了上面写着“卍”字符号的蓝皮折经书,打开看了一眼,陆峰神色便郑重起来。 此中,是为咒术! 准确的来说,是咒术之中的“诅咒术”,是用来诅咒杀人的法子,是瑜伽士们,一些修行了这种咒术的上师们用来互相攻伐的手段,用来建造“垛”,伤害别人的手段,用来制造诸般的不可思议手段的“密本”。 对于这些,陆峰最早也止有耳闻,无所见,因为这些东西便都是真正的不传之秘,诸多上师大多时候是不会将这些手段传承给别人的,这,可以是一种“巫术”,也有上师,将其称之为“佛法咒术”,也可以是其余之物。 不同的人,对于这种手段的称呼,自然便都是不一样的。 这才是真正的,隐藏在了佛法之下的东西,是密中之秘。 大白伞盖佛母她的宝伞所遮住的诸多咒语,咒术,最多的便就是这上面的咒语,用来伤害人的,诅咒人的“咒术”。 中原的高僧曾经嫌弃过密法域的咒术,自然,密法域的上师们对于中原的僧人也有过言语,不过应如何说呢?既然交流,便就有过影响,比如说陆峰想要将自己修持的“大手印”修持到了“大乐”的境界,正常情况下是需要“空行母”的帮助的,可是他现在修行的这个,并不须得“空行母”,准确的说,是一位女性修行者的帮助的。 ——这亦是密法域的有些流派,受到了中原佛法影响,起码是受到了交流之后产生的现象。 陆峰大开眼界,应这并不是用来驱逐病诡、法会时候使用的咒术,这是真正私下使用的咒术,庙子里面,自然是无有上师教育他这种咒术的,陆峰是无有见过的,但是现在初次见到了这些咒术,陆峰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不应学习这些咒术,应所有的咒术,便都须以大量的“牺牲”所造就,法力的来源之一,便都是大量的“牺牲”作为加持,换而言之,便是“牺牲”越多,咒术越得灵验,和那些诡神的交情就越是深厚。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意供,在这种情况之下,作用并不大。 更重要的是,和他的三心之一慈悲心是相抵触的,半道更改了自己的“根基”是甚么下场,陆峰再也清楚不过了。 不过不学,不代表陆峰不看,随着陆峰自己的修为,地位越来越高,想要谋害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不可不防,比如说,陆峰在这些咒术里面,还真的看到了叫人不断拉肚子,乃至于拉死的咒术。 看起来,和明理长老描述的无尽白塔寺那几位接连暴毙的主持转世尊者的死法,极其相似。 止便是陆峰,看这些都觉得心累,看了半晌,也将它们收起来,转而开始研究《镜韵》,将罗仁·赞丹尸佛的那“切割法”拿出来,开始比对学习此言语,他还要将此方法学会了,去降服“红莲寂灭魔口大轮”,也就是前些时候去的,被扎举本寺的僧人镇压,看起来有些松动的那魔口大轮。 想到三年之后须得再回去无尽白塔寺的庙子里面,和那些人“争权夺利”,陆峰便知道,自己到时候“佛法”不精深不行,那个时候,他要是“佛法不精深”,那么他便真的只有去的可能,无有回来的可能。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6节 到时候,他这一颗好好的颅骨,便是也要成为别人手中把玩的“嘎巴拉碗”,指不定还会被当做便溺器物。 这是陆峰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第209章 粗糙的曼荼罗 还是须得从戒律上下手。 止这戒律也无是好看的,陆峰便看了些许时间,便觉得刀光剑影,时时有戒尺,时时有不许吃饭之情形出现,便是这些文字,落在了陆峰的眼里,陆峰若是无有做到的,便阅读起来十分的困难! 仔细去研究,去琢磨起来。 便更是叫人难以继续阅读下去,不止是身上的伤痛,还有一种“阅读障碍”,便是俗称的“不识字”。 陆峰并非是不识字,他止见到了这些戒律,见到了这些诵,自己做不到,便见而忘言,就和囫囵一遍过一样,这些文字便似乎是可以看他是不是诚心,是不是想要真的遵守戒律,若是真的想要遵守的话,便依从内心,方才可以阅读出来。 ‘竟然有如此神异之处。’ 陆峰拨动自己的“嘎巴拉念珠”,陆峰手持这十部戒律,仔细的钻研,止晚上到了应吃饭的时候,便有人前来轻轻的敲门,是白珍珠,白珍珠轻声的说道:“上师,上师,吃饭了时间到了。” 陆峰应了一声。 他说道:“好,白珍珠。” 白珍珠便在门口等着他,陆峰则是将经卷合上,再度检查了一遍九十九盏酥油灯,确认它们无有会熄灭,无有掉落在地上,将这佛堂里面全部都点燃了,方才站起来,打开了门离开。 无尽白塔寺无有“过午不食”这般严厉的,不许吃饭的戒律。应陆峰在快要考试之前的那几日之中,花了大价钱,将自己最后的资粮都用以借阅佛经,续上酥油灯,那个时候,陆峰也是得晚上吃一点,不然的话,那般长时间的饥饿,人是顶不住的。 不过那个时候穷苦,所有的资粮都化作了佛经和酥油,他许久都无有喝过热热的酥油茶,便是青稞炒面,也都吃的少了,更不要说加了酥油的青稞糌粑,那个时候便是他穷的最厉害的时候,想要真正的过午不食,便须得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早、 在这里,陆峰也无有将戒律放在了非僧人的头上,他们都是做活的人,外头的碉房都是他们做成的,便都是做活的劳苦工人,在这寒天雪地的,不能缺少了吃食,要是缺少了吃食,怕是要出大事情。 他们可不像是陆峰,有了拙火。 吃的少了,便是要冻死在这里。 所以陆峰走了出来,看到了门口的白珍珠,白珍珠见到了上师,恭敬的低下了头,陆峰亦是伸手,抚摸了她的头顶,为他赐福,回到了楼下,便和众人勉励了几句,叫诸人都回去吃饭,看到了罗仁·次旦仁珠无有上了扎娃的身。 扎娃现在亦是一个念经的人,不过不止是念经,他还会打卦和祈福,算得上是学会了一些技巧了,并且扎娃现在地位也非同寻常了,不管怎么样子,不管罗仁·次旦仁珠到底有多厉害,他都是一个“神巫”了。 他是这个庙子里面的第一个神巫,“神巫”自然也是老爷,也须有诸多特权,比如说,不用劳动的特权,止不用劳动,便是不用体力劳动可以,但是在陆峰看来,他可不能不用脑力劳动。 并且不管他的打卦灵不灵,他的经文念的怎么样,他都是须得朝着其余的人念经的。 人总是有个事情干的。 并且在庙子里面,正好缺少了“业巴”,他便是一个做“业巴”的好苗子,叫一个“神巫”做他的“业巴”——自然,不须得说“业巴”这个词语,便是只有其实,无有其名,还是做得的。 “神巫”做“业巴”,在他做完了这个“业巴”之后,陆峰还须得叫他再教导别人,在诸人吃完了饭之后,陆峰便教育自己的侍从僧和几个挑选出来的精细人,先教育他们,便再叫他们教育别人,便是如此,几个源头一起开始学习,方才是最快的。 至于说才旦伦珠,真识上师笑眯眯的拉着才旦伦珠讲经,止他这般讲经的时候,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叫木匠做了一个戒尺,一遍不会便笑眯眯的再教育他一遍,要是才旦伦珠接下来还不会,便会挨戒尺,陆峰看到这里,没怎么吭声。 应这已经是很客气的情形了,很轻柔的手段了。 在密法域,这般的惩罚,甚至都算不得是甚么,无尽白塔寺辩经院前面的广场之上,经常会有一根白杆,这个白杆,是用来惩罚人的,这是一个常规惩罚,意味着这是日常化的行为。 那白杆之上,隔三差五便有一人挂在上面,衣服脱的光光的,就那样在太阳底下晒着,被过来过去的人看,叫诸人都看着这样人儿的下场,都嘲笑他——那便是上一次功课最后一名会“享受”的待遇,挨打,不许吃饭,挨戒尺这样的惩罚,便是密法域这些上师之中,最为轻松的活计了。 这些对于上师来说,都属于小惩大诫的范围之中,都不算是什么厉害的惩处。 便是说的难听些,除非是天赋异禀,否则的话,便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转世,出生便带有“呼毕勒罕”大位置的佛子,亦是要受到了老师的戒尺,也是可以挨打的。 所以真识上师这样做,陆峰对此不置一词,教育完了“业巴”之后,陆峰便重新回到了碉房外头,寒风呼啸如凄厉诡哭,陆峰对此反倒是轻松写意的,应在这里,反倒是无有甚么大问题。 外面可以叫人死的寒意,对于有拙火的陆峰来说恰恰是不算是什么,此处有他背回来的“马头明王”菩萨在,便暂时还是安全的,至于说那被“红莲寂灭魔口大轮”杀死的僧的精魄所言语,说他冲撞了厄运,叫空行母离开,宝帐怙主离开,灶神离开,火神离开,所以打不起火的诸般情况,在陆峰带着菩萨回来之后,便都回复了正常了。 黑暗之中,陆峰眼睛清楚的可以看到一切,他便去寻找了初步做“坛城”,亦叫做“曼荼罗”的材料,他以“牛粪”,“沙土”等物,须得做成一个最简单的“曼荼罗”,亦称呼为“坛城”,来继续自己的“不动明王密咒”的修行,修持第五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 修行到了一个程度,便是须得要学会建造坛城的,坛城是帮助上师们修行的好物件,是佛、菩萨的道场,同时,亦是一种咒语的体现,是万德庄严,能省一切,精粹聚集的体现,修持到了陆峰这样的境界的时候,便可以利用“曼荼罗”,进行禅坐观想,可以帮助陆峰这样的上师们,修为更进一步。 便是“三密为用”“四曼为相”“五佛五智”“六大为体”。 其中“四曼为相”,便是四种“曼荼罗”的种类。 分别是大曼荼罗、三昧耶曼荼罗、法曼荼罗、羯磨曼荼罗。 各有不同之处。 陆峰现在做的须得是建造一个小的,平面的“曼荼罗”。 这种“曼荼罗”便是俗称的“唐卡曼荼罗”,但是陆峰不做人皮唐卡,唐卡亦有很多种,毫无疑问,人皮唐卡是现在密法域比较特殊和殊胜的一种唐卡,应上面绘画的本尊,绘画的形式的不同,便是连着人皮,都须得有种种挑选之地。 但是陆峰亦不做这个,他要做的是正常的唐卡,是须得挂在了祭塔之中的唐卡,是以高贵矿石所描绘的诸佛本尊之道场形象,他不追求人皮唐卡,所以这一次他要做的唐卡,便是一种“平面”的“曼荼罗”,亦可以叫做“绘画曼荼罗”。 在这种“平面曼荼罗”之中,亦还有一个“织布曼荼罗”,是完好的织造物,是用绣工将“曼荼罗”绣在了平面上但是很可惜,陆峰无有手段来制造这个“织造物”,他在针线活上,手艺不真,自然,便是画这个唐卡,陆峰也是第一次尝试,是须得再看看的。 关于种类。 他要做的是“大曼荼罗”之中的“大日如来普门曼荼罗”,即以“大日如来本尊”端坐最中间,各部诸尊聚集在一起的曼荼罗,是须得用上多种多样的矿石磨成的颜料粉,可以保证唐卡百年、千年不变色、掉色,“大日如来”便永恒不变,自性不灭,永持其中。 金刚、胎藏两部曼荼罗便在其间,在唐卡的方位上,便是一左一右,其中金刚界之中,便须得有大量本尊,胎藏界之中,亦须得有大量的本尊。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繁复的大工程,并且在这“平面曼荼罗”之后,还须得造出“立体曼荼罗”。 可以说是“建筑曼荼罗”,但是不全是,反正陆峰要做的,便是这一种“建筑曼荼罗”, 这种“立体曼荼罗”,有大有小,譬如那大的,往大了说,便是一个完整的寺庙,是上师尊者们,将一座寺庙,建造成为了“曼荼罗”的样子。 即,整个寺庙其实就是一个完整的“曼荼罗”本身,是“佛,菩萨的道场”,还有一种稍微小一点的,便也是无尽白塔寺那个模样,后山上的“曼荼罗”,既是各种“坛城”,每一位本尊都在其中,想要获得传承,便须得在其中进行灌顶。 陆峰要做的,都要比这个小的多。 是一个小小的,可以在祭塔之中造就出来的“曼荼罗”,是用沙土和泥土,牛粪制造出来的曼荼罗,当然,也须的用各种矿石粉上色,要好看,不可太过于简陋。 这些东西,便都好似是有人将这些知识,藏在了陆峰本人的“如来藏”之中一般,陆峰无有到了这个境界层次,便不得知道这些事情,可是到了这个境界层次,他便知道的多了,所有的“灌顶”,其实都可以叫做“秘密灌顶”,应这“灌顶”和“布施”,亦都分为诸多层次。 从最初的“灌顶”之后,便须得再进行“灌顶”,便要看本尊上师和徒弟的关系了,并且这其中“灌顶”,不须得有其余的人在列,都是极其隐秘的事情,所以被称之为“秘密灌顶”。 止陆峰不一样的是,他不知道为自己“灌顶”的本尊上师和秘密本尊上师,到底是在那一晚上,到底为他“灌顶”了几次,完成了“几重灌顶”,导致他修行到了现在,越是修行,便越是感觉到知识充沛,便好似是将四部的所有“灌顶”,都“灌顶”到了他脑子里面仿佛。 连最为秘密的“无上瑜伽部”,都好像是“灌顶”给了他也似。 可要是他们都能“灌顶”“无上瑜伽部”这般的修为,那他的本尊上师和秘密本尊上师,又殊胜到了何种程度耶? 陆峰不知道。 陆峰修持到了现在,便须得将自己的“观想曼荼罗”,展现成为“形象曼荼罗”,既是将自己的“眼见、耳闻、身触”之中的诸般场景,进行了观想,应他在密法域的眼耳声,一切之光影,便都是大日如来的“真如法性”,是大日如来的自性,所以他看到的,听到的,触摸到的,其实都是大日如来的真如。 他需要做的,便是勘破迷障,将这真性真如感知出来,所以现在陆峰需要做的便是继续制造唐卡之后,再制造一尊“立体小坛城”。 这种“小”的坛城,便真的不大,花费了巨大的时间制造“小曼荼罗”完成之后,陆峰修行,然后就要在自己眼前毁灭掉这个“曼荼罗”,体会无常。 然后用“小坛城”和本尊进行沟通。 修持第五阶次第的“不动明王密咒”。 不过唐卡是“大日如来普门曼荼罗”,他要建造的这“生生灭灭”的“立体曼荼罗”,却是“三昧曼荼罗”。 陆峰现在正在算日子,在诸佛的生日,亦或者是吉祥的日子之中,开始作画,开始修持,制造这些“曼荼罗”。 并且,这些事情须得他一个人完成。 本来便是可以有专门来做此物的上师来帮忙——可惜陆峰庙子里面无有。 亦或者是陆峰的本尊上师来为他制造——亦是没有,这里会做这个的,就陆峰一个,所以陆峰修为到了,便须得要他自己来动了。 没有人打下手,所以更须得万事小心,“曼荼罗”的制造,稍微迟迟了一步,那便是前功尽弃,错了一个笔画,那便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陆峰收集了些许原料,便回到了庙子的祭塔之上,做了“大手印”的修行之后,开始计算一个吉祥的日子。 随后继续打开了戒律。 继续诚心实意的看。 然后,学! 第210章 它要走了 陆峰在寻得一个吉利的日子,这个日子便很快就来了,不是哪一位上师的生日,亦不是哪一位的圣诞,是陆峰在修行之中提前梦到的,一只鸡落在了地上的时候,便是明天,陆峰选得了日子,将自己沐浴干净,提前未曾吃饭,盘膝念经,做好了诸般准备。 对于他要做的唐卡的制造,其中的“大日如来”模样,陆峰是按照自己在无尽白塔寺后山“坛城”之中见到的“大日如来”所描绘,至于其余,便都须得白描,那两界的菩萨本尊,便都在陆峰的脑子之中,栩栩如生。 第一遍白描,无须得颜料,但是要厘清、把握时间,吉祥的日子便都是那么几天,错过了便都无了,便要等待下一个比较吉利的时间,前后跨度可小可大,十分麻烦。 所以一旦开始,陆峰便须得将自己关在祭塔之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个人在吉祥的日子里面,将此物全部绘画好。并且因为他要画的是两界普门“曼荼罗”,所以很大,其实以陆峰以前的计数单位来算,至少是有五米宽,五米长,是一个正方形。 这样大的“唐卡曼荼罗”,是须得挂在了祭塔之中,此物放在了祭塔之中,便可以防备在修行的时候,被邪魔蛊惑了心神,亦可以庇佑此处,更加方便的联系本尊,他独自一人在里面,自然是无打算在画这些的时候,叫人来一边观看,因为这对于旁人和他并无裨益。 他止会在建造“立体曼荼罗”的时候,叫自己身边的人来观看,应在他建造“立体曼荼罗”的过程之中,他的动作,便是和自己“坛城本尊”的交流,是在劳动之中,萃取本尊的智慧,是获得了“好处”的动作,而其余看到了他动作的人,便是受到了他的“布施”,是一个所有人都受到好处,享有好处的行为。 所以那个时候,大家便都来看着,是完全无有问题的,故而当陆峰说起来自己须得闭关进行一场“唐卡”的制造的时候,真识上师惊讶,因为他便是这些人里面,唯一懂得、理解一个人做一个普门两界唐卡的上师其中究竟有何难度的人,别人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难度呢? 所以他看着陆峰,双手合十稍微劝导说道:“永真上师呀,这件事情,须得再仔细考虑再三,不瞒你说,庙子里面上一次如此做的上师,还是一个扎举本寺庙子范围之中的一位庙里的佛子,他是要为自己的‘本尊’画出唐卡来,他画的还不是你这般的两界唐卡,他画的是一张‘人皮怙主唐卡’。 便如此,还不止是他一个人画画。 他身边还有三位经师为他辅助,便是如此,也花费了七个日出的时间,永真上师若是要画这般一个大唐卡,无有人的帮助,不吃不喝,上师,恐怕劳累了身子啊。 应还是要再考虑一二。” 他倒是真的对陆峰好,所言语,也都无有包含坏心,陆峰是能听出来的,他也无有说谎言,和明理长老一样,他们对自己所言语,都是发自真心,这一点,那可以辨认是否说谎的厉诡都时时刻刻给陆峰以回馈。 陆峰说道:“我早已做‘古萨里积聚资粮法’,破除了我执,无有了你所言语的这般忧虑。 便是今日真的出现了甚么,亦是菩萨对我的考验,我相信菩萨不会叫我这样死去。” 陆峰对他说道,听到了这里,真识上师便不劝了,他说道:“我会为你祈福的。” 陆峰感谢,说道:“那便有劳上师了。” 祝福了诸人之后,陆峰便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去了祭塔之上,留下来了真识上师,真识上师为陆峰诚心实意的祈祷,他和陆峰无有甚么利益的冲突,更重要的是,他还须得陆峰去扎举本寺考试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回去哩。 并且顶顶重要的是,才旦伦珠。 这位小沙弥。 这位被“天授”的小沙弥,罗仁·次旦仁珠说自己和这位小沙弥未曾同生,但是共死,罗仁·次旦仁珠这个“诡神”,他的天赋便是如此,起先听到了自己的死讯,真识上师心中还有些话语,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些许另外的计较——作为一个修持到了现在这一步的上师,他并无多么的害怕死亡,在死亡的刹那之间,若是心防失守,那他便也会化作一只厉诡。 一只相当凶恶的厉诡,他在意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若是能教导这位小沙弥,自然,是无有奢望自己成为这位小沙弥的“本尊上师”,他在想的是,若是自己能教导出一位“佛子”来,一位可以转世的“佛子”来,无是“呼图克图”,甚至也无是“呼毕勒罕”,止一位可以转世重生的“班智达”来,这亦就可以是无上殊胜的大功德!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7节 死! 死才无什么可怕的。 做了这般的大功德,死后是可以被菩萨指引去往无上净土,自己的真性融入菩萨真性之中的无上殊胜之大功德,是可以和一位佛爷死在一起的好事,妙事!是许多年都修不来的福分! 所以他对于小沙弥才旦伦珠十分上心,看着闭关的永真上师最后嘱咐了才旦伦珠,叫白珍珠带着他回来之后,他便将才旦伦珠带了过来,打算自己教导,对此,其余的人亦无有甚么意见,应这里除了永真上师,便就是真识上师的佛法深厚了。 其余的人对于这一次主持尊者闭关,一个二个都十分乐观。 旺杰更是对着其余人吹嘘说道:“菩萨便像是这天上的太阳,会永远保佑主持尊者。 这座日出寺,便是上师立下了誓愿单独做成的,上师以后是要做大庙主持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一点事情而出事呢! 你们呀,你们呀,都是被恶魔住进了心里,胡乱的想,我看啊,还是主持尊者叫你们吃的太饱了。” 旺杰说道,他的这一番话出来,便受到了众人的攻击,有些话可以说的,有些话不可以说的,旺杰的这话,说的便诛心了,便是到了后头,要不是有人拦着,便有不止一个人要对着他的脸庞吐痰,要来一场汉子之间的生死之斗了,哪怕旺杰被上师喜欢,可是无能这么说话侮辱人呀! 旺杰最后差点都无有下台,还是才旦伦珠上去开解了他们,小小的才旦伦珠有些话语,自然是说不清楚的,本来真识上师是不打算管理这一番事情的,可是见到了小小的才旦伦珠过去,他便也跟了过去,有他在,这些人便都安宁了下来。 不过听到了这些人的言语,真识上师便更是坚定了信心,知道自己跟的无有错误,人和人,僧人和僧人,便都是不一样的,被菩萨保佑的人,他如何做,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也有可能,永真上师便是才旦伦珠的天赐下的指引者也未可知哩。 陆峰闭关,诸人各司其职,白珍珠研磨陆峰带来的矿石,陆峰这一次须得用大量的藏青色矿石作为主基调,他为白珍珠赐福,便又为白珍珠做了一个简单的“口罩”,不叫白珍珠将这灰尘到肺部,到嘴巴里面,到眼睛里面去, 做好了这些,夜幕降临,独自一人的真识上师升起来了篝火,看着火星子逐渐往上飘动,真识上师开始了自己的念经祈福。 他念的是度母咒,很好听,像是在低声的唱歌,他的声音和庙子里面诸多人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很古怪的音律,一起浮在了整个的日出寺之中,在整个日出寺形成了一种静谧但是诡异的薄纱,蒙在了这里面,形成了不为人知的变化,在持咒完成之后,他叫扎娃拿来了盐巴,为盐巴施展了“狮面空行母”咒语,随后又亲自出去,将盐巴撒在了地上。 说起来也奇怪,这寻常的盐巴落在了雪地里面,一般情况之下,这雪便会融化的很快,可是这被“狮面空行母密咒”加持过的盐巴落在地上,就是淡淡的蓝色,和雪混在一起。 盐巴和雪混在一起,雪反倒是不融化了。 做完了这些,真识上师回去,就看到才旦伦珠睡着了,他眼前的雪地之上,教他学的文字还没有完成呢!见状,真识上师便有些生气,拿起来了戒尺,欲要将人唤醒,可是谁知道止心中起来了这个由头,便一阵怵然,不敢落下来戒尺。 立刻,他便明白才旦伦珠可无是睡着了。 “才旦伦珠,才旦伦珠?” 他立刻轻声询问起才旦伦珠来,谁知道才旦伦珠这一番“睡眠”,也“睡眠”了诸多时间,不管是真识上师怎么问,怎么摇晃,怎么念咒,才旦伦珠都无有醒转的样子,无奈之下,真识上师轻轻的推动,等待他醒来,过了一二日的时间,他还真的醒来了,但是他睁开眼睛,目光之中,呆呆傻傻。 他如是看着真识上师,真识上师见到了他的模样,心中便是一慌,便要用些手段,可是还无有动用手段,才旦伦珠忽而就乱糟糟的开口了,他说道:“在那处,在那处,就在那处!” 说话的当口,他的手指着一个方向,不断的重复这一句话,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真识上师也说不好那边到底是有甚么,粗粗看一眼,便觉得那边什么都无有,但是才旦伦珠这个样子也不似是在作假。 一时之间,真识上师也搞不清楚应如何。 不过他也并不慌张,甚至于是很轻松的抓住了才旦伦珠的手指头,想要叫他的手指头回过去,他温和的对才旦伦珠说道:“不用害怕,不用害怕,还有我和永真上师在这里,不用害怕。 什么在那处?” 可是他的这般言语,还是无有劝慰的住才旦伦珠。 才旦伦珠对于这些话语,充耳不闻。 他有些呓语一般的说道:“菩萨指着那边,菩萨指着那边的方向。 它要走了,佛法快要困不住它了,现在不去,它便要跑了。 它要跑到地狱里面去,它要跑到大法寺里面去,它要回到真性里面去。 不能叫它跑了,叫它跑了,业力就流转开来了,叫它跑了,火就烧过来了呀!” 才旦伦珠不住的,快快的说道。 并且随着他开始明显的有些慌乱的言语,这个孩子在真识上师的怀里,开始变得热烫了起来,这个发热的速度很快,立刻,真识上师拿起来一张毯子,将他仔细的裹住,随后将他带到了篝火旁边,开始不住的为他念咒祈福。 并且开口说出来了几味药材,也不须得熬煮,便是生草,朝着才旦伦珠的嘴巴里面塞,马上,措索便将这些药材都送了过来,随后便又叫措索大黄,黄连,俱都放在了碗里,给才旦伦珠灌入嘴巴之中。 几个碗儿放在面前,其中上面还还飘着红花,真识上师便竖着将才旦伦珠放在自己膝盖上,不住的拍带着他的后背,叫他吐出来,扎娃闻讯而来,“罗仁·次旦仁珠”上了扎娃的身,来看看这忽如其来的发烧,还有吐在了地上的这一摊东西。 “罗仁·次旦仁珠”和这上师都拿起来了干枯的树枝,不断地拨弄这地上才旦伦珠的呕吐物,便止看了几眼,“罗仁·次旦仁珠”脸色便十分的不好,特别是其中青绿色的水水,“罗仁·次旦仁珠”并不嫌弃恶心,他伸手将此物和地上的泥土捏在了一起,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之下仔细的嗅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真识上师亦双手不断地拍打,做脚下跺脚驱逐状态,并且嘴巴之中发出了“呸”的音节,用来驱赶周围可能存在的邪灵,他也看得出来,这可不像是一种龙病,更像是一种更加不妙的情况——果然,“罗仁·次旦仁珠”验证了真识上师的说法,他说道:“不妙呀,不妙呀,我在这里面嗅到了二十一种不吉祥的味道,才旦伦珠可能是受到了凶神的诅咒,上师,你为才旦伦珠持‘大白伞盖总持陀罗尼经’,亦或者是其余密咒,不可叫他被凶神带走了,风,不能叫风发现他的模样,永真上师呢?” 真识上师立刻叫人带来了盐巴,随后带着毯子裹着的才旦伦珠走进了庙子里面说道:“永真上师现在还在画唐卡曼荼罗,他应还无可出来,不行,不行,我们便先得加护住了孩子,你去仔细的找找,庙子里面有无资粮,可以叫我做四百禳灾法,快去,快去,怎得这么奇妙,这孩子便莫名的害了这样的凶神,难道是他今日做了什么,犯了冲气?” 真识上师着急,为盐加持“狮面空行母”密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裹着毯子的小沙弥放在了里面,浑身紧张。 第211章 破了 看着已经开始说胡话的才旦伦珠,真识上师心中着实是宛若是火燎一样的着急,主要是他亦知道,这座日出寺庙子虽然看起来富余,可是那亦是对着普通人富余,对于他们这样的上师来说,这庙子里面的东西,是大大的缺少的,不说是各种大肉了,便是要取禳灾法,却也缺少了大量的人偶,便是想要做,也做不得呀! 看着周围已经逐渐变黑的盐巴,真识上师捻动着自己的念珠,开始不断地念叨起来了长诗,想要从诸般的叙事长诗和英雄史诗之中寻得这其中的办法,亦或者是从“丹珠尔”“甘珠尔”之中得到——可惜的是,从“甘珠尔”“丹珠尔”之中最容易得到这诸般解救之法,可是现在他们这儿可无有“丹珠尔”和“甘珠尔”。 罗仁·次旦仁珠便挨个儿询问这些人,今日可见到才旦伦珠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玩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事无巨细的问,便是想要从这里得出一些征兆预示来,可是诸人都问遍了,却还是无有问出来什么蹊跷来,如此,罗仁·次旦仁珠也死心了,这可能便是真的凶神在诅咒,除了这个,罗仁·次旦仁珠也想不到如何情况,今日虽然也是几个神的生辰寿诞,但是才旦伦珠无有做任何冲撞了这些神灵的事情。 所以也不可能是这些神灵对才旦伦珠动手,所以他将自己得到的结论告诉了真识上师之后,真识上师无有说话,但是他来来去去的走动,念咒之间,忽而灵光一闪。 有了别样的想法。 也许,才旦伦珠这个样子,也不是因为才旦伦珠的缘故? 有无可能,是永真上师的缘故哩? 应密宗的僧人在修行的时候,是会时时刻刻遇见魔障,阻佛之路上的孽障,便是障碍魔,这无是甚么耸人听闻的事情,“曼荼罗”的存在,本身便是为了保护这些修行的上师,其中诸多上师在闭关苦修的时候,便会用金刚橛和金刚杵来做一个金刚胎界,以双金刚做一个交叉状,以金刚橛结成金刚胎,护持住里面修行的上师,不教修行的上师们被障碍魔伤害。 并且随着上师越是殊胜,越是修为深厚,他的障碍魔便越是不一样,就和“莲花钦造法寺”主持法王的障碍魔,大力天诡一样,寻常的障碍魔便可能都不是什么厉诡,没有了俗世资粮钱财,亦有可能属于障碍魔,出去见到的狼群,也是障碍魔。 如此,其实忽而生病的弟子,也可能是障碍魔作祟,可是要是障碍魔的话,那现在应是何种情况?是何种的凶神,可以在这样一座供奉着大菩萨的庙子里面,对一位上师的弟子,一位“天授者”,甚至可能是“伏藏师”,发出如此恶毒的诅咒? 特别是撒在了才旦伦珠身边的大盐,现在正在逐渐从青色变成了黑色,便仿佛是有甚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侵扰这一圈的防护一般,真识上师的脸色难看的紧,罗仁·次旦仁珠便自己想要用手去抓这些盐巴,被真识上师阻止了,真识上师说道:“勿要动这些。” 尽管这些盐巴已经被侵蚀了。 可是也不是罗仁·次旦仁珠能够接触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要是将罗仁·次旦仁珠伤着了,便也无是一件好事,便在措索去寻找那仓禀之中所有之物的时候,忽而,外面有人——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说道:“下雪哩!下雪哩!外头下雪哩!” 下雪哩。 听到了这三个字,真识上师的脸色瞬间便是一个变化。 罗仁·次旦仁珠看到了真识上师的脸色,也觉察到不对。 “应如何了?” 罗仁·次旦仁珠问真识上师说道,真识上师说道:“看护住才旦伦珠,我出去看那么一看。” 真识上师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他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念珠,走到了日出寺的碉楼门口,双手豁然用力,打开了门,叫外头的风雪都进来,说起来那风也奇怪,过来便要卷动才旦伦珠身边的盐巴,可是才旦伦珠身边的盐巴却好像是粘在了地上,一点都动移不了,真识长老拦在了大风和庙子一楼之间,果然看到了天上落下来的杂雪。 风风飒飒。 大雪飘下。 整个杂湖朗诺,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止见到了这里,真识上师就知道不好,他回过头,快步的将自己的念珠双手挂在了才旦伦珠的脖子上,叫罗仁·次旦仁珠保护好才旦伦珠,他说他要出去看看。 “白玛,白玛护法神呢?” 他大声地呼唤白玛护法神,待到白玛护法神来了,真识上师方才言语说道:“白玛护法神,你便将所有人都收拢在这里,不许踏雪而出。” 白玛护法神虽然无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真识上师都如此说了,白玛护法神自然无有意见,真识上师顺着这一条路,走出了光明的日出寺之中,走入了黑暗之中,他晓得,马头明王的密咒咒轮只要发挥作用,便会驱散了这杂湖朗诺山的风雪。 便如此,无雪,这里便是菩萨的地盘,只要杂湖朗诺只要还无有下雪的时候,那这里便还是一片佛土,可是当大雪将这里掩盖的时候,便意味着,有些东西要出来了,菩萨开始退走了,这个时候,山,便是山神的地盘,是山神、厉诡、恶魔、湖泊之中的龙、海子之中的龙的地盘。 不再是人的地盘了。 哪怕是上师行走在这里,都须得小心翼翼,真识上师看着这些“牛羊”都去“圈”里,他独自朝着外面走出去,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雪,反正雪最小的地方,便是在日出寺这个峡谷之后的“袋子”之中。 从袋子之中望出去走,便能听见真切的“鬼哭狼嚎”一样的凄厉风啸,越是离开日出寺远,便越是可以感觉到这可怖的“天威”,风压恐怖的都能将石头都从地上吹得滚动了起来,袭杀过路的人和牲畜,可是到了“袋子”里面,却又神奇的息了痕迹,这诸般不合常理之处,越发的真识上师肯定了这风的不对。 夜幕深沉的很,在这掩不住的风雪之下,也无有月亮这一说法,来到了峡谷之前,风大的便是真识上师都如怒海孤舟,有些站立不得,但是真识上师还是双手一揽自己的僧衣,便朝着风雪里面走过去。 他竟然是双手深深的扎根在了岩壁之上,竟然轻松的从这岩壁之上爬了上去! 他原来肉身亦十分强盛,止从未变现出来罢了。 此刻无有了别人,这位上师便展露出来了十分本领,可惜他诸般法器都无了,原应是要将女诡、女魔的头颅做成腰间的法器,展露出他十分的手段来,可惜他腰间的法器在“莲花钦造法寺”的营地之中,俱都已经损坏。 所以诸多降魔之法,都无法使用。 他也无可能用日出寺庙子里面的女性——也止有白珍珠一位做法器,做法器的头颅,也须得有诸般的要求和作用,不得以随意拉住一个人,就可以砍掉脑袋做法器,所以此刻的他,降魔之法便缺少了法器,一身的本领也有欠缺。 止他如此,不搞清楚才旦伦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中不安定。 徒手爬上了这峡谷上头,随后站在原地,双腿深深的扎根在了脚下,真识上师便极目远眺,外头风雪茫茫,叫人睁不开眼睛,真识上师不住的念着密咒,眼睛里面逐渐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不一样的光景。 ——便是这风,便是这雪,都在他的眼睛里面,逐渐有迹可循,他看到,在这杂湖朗诺山上,三尊菩萨——不净金刚,马头明王,大黑,这三位便都改形移位,不在应该所镇压之地了。 其中最为致命的,便是不净金刚镇压之脉络。 镇压恶风恶水的不净金刚,此刻无有了所在痕迹,便如同是消失了一遍,这也是造成了现在杂湖朗诺上下都是风雪的原因,马头明王的镇压的气脉顺延到了这边,大黑依旧隐藏在风雪之中,那三位菩萨陡然之间消失了一位,便会造成极大的后果,并且对此,真识上师也无有办法,修不净金刚的秘法,真识上师无从得知。修炼此秘法的前置条件,便都是密续传承,他无有福分学习不净金刚的秘法,他也无有修持不净金刚的密咒,所以若是真的有凶神诅咒了才旦伦珠,说实话,便也无有将才旦伦珠留在日出寺更好的办法了。 便是他站着的这时节,隐隐戳戳之间,他便在那黑暗的高天之上,看到了一条光洁的大腿从云端经过,并且在那大腿之前,应是按照尺寸来算,是嘴巴的部位,鲜血如瓢泼一般,顺着那一条大腿之前流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落在了雪地里面,好似是在这里下了腥风血雨也似。 并且在这天上飞行之人之暗处,还有什么东西飞过,看上去像是一只鸟,可是不管是什么鸟,那般模样,都无可能是长着鸟头——也就是说,它止长着一只鸟儿的身子,却无是一只鸟儿的脑袋! 在更远处的风里面,甚至还有凝聚而成的风,不是厉诡,更像是,风神!楼罗那保! 止看了一眼,立刻,便是真识上师都感觉自己呼吸之间一窒,他立刻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不住的念诵密咒,果不其然,便在他离开原地之后,一双无情的眼神便扫过了此处,无有看到人,也就罢了。 从某一个方面来讲,那被扎举本寺的“铁棒”束缚在了“红莲寂灭魔口”之上的僧的精魄,无有对陆峰说谎。 他说的未出世间的空行母来了!陆峰招惹了大事故,也的确如此,在更加可怕的“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障碍魔们离开之后,空行母也来了。 那天上的,便就是过境的、亦或者就是这里居住的空行母,很有可能便还是未出世间的“兽面空行母”。 在天上飞的女性,亦不全都是“空行母”,也有其余的女性护法,譬如说“龙出气的山口(山垭)”上的阿五神亦是一尊女神,但是她不是空行母,她是被“巫教”崇拜的大神灵,是密法域本地的神灵之一,是有跟脚的女神,这未出世间的空行母一旦出现,便是大灾难。 除非是是以一定的“仪轨”供奉她,叫她熄灭了这心中的怒火,供奉的她饱饱的,否则的话,这“兽面空行母”食罪之人,便是对于无有罪孽的人,亦都是灾难!应在“兽面空行母”眼中,无罪之人,除了僧侣之外,便可能少得可怜。 并且重要的是,并非是这天上的兽面空行母叫真识上师感觉到了棘手,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信号!便是一位“兽面空行母”出现在了这里,是极其不正常的,她应出现在“佛弃之地”,在那些无有人居住的地方,亦或者是比较神秘的山、湖、海子之中。 出现在此处,说明此地的风水,便已经被破坏了呀! 真识上师想到了此处的来历,此处为卵生乌龟所承载的一瓣莲花,止莲花此处被一只金鹏罗刹咬了一道口子,教那业力从口子之中滚滚而出,成为了一片“罪土”,“业力之地”,所以那位建立了“莲花钦造法寺”的尊者,在这里建造了这座仿造的寺庙,也未尝没有镇压此处风水的意思。 后来的主持法王在这里寻得了旧时代的坟墓,便以为这便是莲花瓣上的一处破损所在之地,但是现在看起来,事情比主持法王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这地儿的根源,可能还无是在这坟墓之上。 “莲花钦造法寺”能撑得这么多年,便是庙子都无了,亦遮掩了这诸般业力这么长时间,从“纰论”出现之后,整个庙子其实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带走了诸多上师的障碍魔,便已经代表着此地的镇压风水,已经彻底破了。 这些消息,便就像是一串一串的珍珠,止须得一根线将它们都串起来,便足够叫人想起来事情的前后经过,这里的人便都不是蠢物,止须得一点提醒便都清楚自己看到的这些意味着什么,想到了这里,真识上师便不再继续留在这里看,现在山上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那几处,他二话不说,便从峡谷之上滑落下来,快速的回到了日出寺的庙子里面,看到庙子里面的驮马、牦牛,一个二个都温驯的很,甚至有的还粑了、尿了,都无有嘶鸣,他快速的说道:“封住了此处,最近不管是谁都无要出去,你们的永真上师不出来,便一日不能从这里探出个头去。 等到永真上师出来,我等合计一二,再做计较。将才旦伦珠带过来,便是用不到四百禳灾法,我也要寻个法子来,先救他那么一救!”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8节 说完之后,他便专心救助才旦伦珠,止把庙子门一闭,不管外面春秋了。 还真的等到永真出关之后,一切再做计较哩! 第212章 拜访 在这小小的庙子,小小的杂湖朗诺山里面,现在这一番情形啊,可真的是里面乱糟糟,外面也乱糟糟的,外头已经不是密法域僧人的天了,至于说里面的陆峰,便是现在看起来,亦可以称之为“形容枯槁”。 整个人的寸头,头发已经有了些许的发白,两鬓头发都已经彻底成了白发,整个人更是枯瘦如柴,不知道那多少的精气神都落在了眼前的唐卡曼荼罗上,他观想这诸位本尊,亦是一件苦事情,将这些“脑子”里面的诸位本尊,如实的请到了自己所做的这个唐卡之中,搬运到了唐卡之中,便不止是一项技术活,更是一项损耗性命福源的活计了。 他无有学过画画,也不是庙子里面的画匠,他也是第一次这样画画,但是他画的极好,可是相应的,看起来他画在了这曼荼罗上的底线,不像是用的是什么笔墨,他更像是用自己的血、精、佛缘等物,在上面着色。 所以,他和修建日出寺时候又不一样,不过是过了几天,他整个人便如多日不喝,多日不吃的人一般,嘴唇干裂,发白,双目之中充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气息衰败了起来,这在已经修炼大手印有了气候的一位僧侣身上,是极其罕见的,但是无论如何,他手上的活却都无有停顿。 他脑子之中,最后更是和修建庙子的时候一样,无有了时间和执念,他脑子之中止一个念头,那就是须得“一鼓作气”,将这普门曼荼罗底线画好,随后方才可上底色,将诸位菩萨请到了这里。 这是一件大功德。 制造这件唐卡,便一定是一件大功德。并且他的这唐卡曼荼罗,须得四重到五重工艺,方才可做好,不能怠慢。 这做曼荼罗,对于陆峰来说是一种独特的,以前未有体验过的修行,他甚至都无有做“立体曼荼罗”,便第一次感觉到“精力不济”是如何的情况,便是本来能做诸般修持的“智慧资粮”,此刻消耗的广快无比,便应如何言语呢! 陆峰以前,未曾来密法域,还不是扎萨和永真的时候,便会经常开玩笑说,什么事情把我cpu烧了,什么要哎呀,头好痒,哀家要长脑子了,我脑子冒烟了之类,来说明一件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和认知。 此刻,这些便都不是什么虚妄之言语,夸张之表现。 应陆峰此刻一个人在祭塔之中,他的脑袋之上,也是真的开始冒烟了,滚滚的白雾从他的脑袋之上冒出来,几乎要充满了整个庙子里面,但是他的这白雾很奇妙,无有什么气味,换而言之,便是无有甚么人味。 很奇怪的情形。 也无是水汽。 可是无论如何,陆峰的手都无有停下来,那一张偌大的5*5的大唐卡曼荼罗,在他的手边,也真的逐渐有了样子,并且说来奇怪,整个日出寺在外面那恶劣的天气之下,也无是没有受到影响,可是在这个祭塔之上,却真的一点影响都无。 陆峰根本就无有察觉到外面的事情,他只是在快速认真的“临摹”这唐卡大曼荼罗,搬运诸位菩萨到了此地,等到他无有日月时间的将这底线描绘好之后,便站起来了身子。 时间? 什么时间? 他早就不知道时候了。 推开了祭塔的门,他顺着了楼梯走了下去之后,双目之中,更是无有了其余人的神色,连等待在门口的白玛护法神看到了本尊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想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止好紧紧的跟在了本尊的后面,不住的说话,可是不管她说什么,本尊都无应答。 这莫不是已经入了魔障? 白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止陆峰走的便很有道理,他就那么直勾勾的寻得了白珍珠,眼睛便在白珍珠的颜料之上看,白珍珠便都被上师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但是见到了上师目光看着那颜料,她便双手捧起来了颜料,小心的说道:“上师……” 话还无有说完,上师就拿起来了这颜料,仔细的在自己面前看了,方才点头,这颜料符合他的要求,是赭红色,还有明黄色,还有绿色和白色,这些便都是珍贵矿石磨碎形成之物,当然,止这些还是不足的,陆峰还须得再用别的颜料,来进行这唐卡的第二步,便是上色。 止到了这个时候,陆峰都记得双手合十,感谢白珍珠,说她“劳烦辛苦”,“享大功德,大福报”,不过他这个样子,是自顾自说话的,旁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便都和没有听到一样,吓得白珍珠去寻得了“罗仁·次旦仁珠”。 罗仁·次旦仁珠此刻也是心力交瘁,盖因才旦伦珠的问题,便就十分的棘手,便是想要做一场小法会,可庙子里面做四百禳灾法的施法材料,的确是大大不够,若是还无有下雪的时候,那事情也不是不能办,真识上师冒着风险,还能拿了金珠子去周围几个“领主”“贵族”的庄园里头,换取些资粮。 可是现在,真识上师也是无有办法冒险去外面了,不是真识上师惜命,实在是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可为,每一次去了外面,就被逼迫回来了,应用陆峰的话说,便是“此处的生态”坏了,再进一步说,便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日出寺有菩萨保佑,还是安全的,可是真的出了这地方,便是各种光景都有,便是他这个上师,亦不能对抗这整个天地之间的变化,他也不可能观想一位大神,镇压了这附近的诸般神灵。 不过几番出门,也不是完全无有作用,真识上师出去几趟,也是看清楚了一些什么场景,在日出寺外头,周围的风格外的喧嚣,似乎是和这日出寺有仇怨一般,不日不夜的朝着这边刮,可惜的是,此处地方便殊胜,更兼具有了菩萨坐镇,风想要来,却来不了。 真识上师出去的时候,甚至于在风中,他都见到了一个人,他的身边跟着一头白色的羊羔子,这人穿着那长袍的衣,里头还有盔甲,他的背后背着一把淌血的剑,看不清楚面目,但是他身边的诡韵,深厚的勾连在了风中,谁也不知道他这诡韵,到底是勾连了什么,止这般随着他行走。 止看了一眼,真识上师便回来了,他认出来了这位神灵,便是楼罗那保,是他化作的人的样貌,这些神灵也是如此,他们才可以和人类繁衍生下来“巫教神灵的子嗣”,形成了初步的“巫教大家族”。 罗仁·次旦仁珠对于陆峰现在的模样,也无有了办法,便叫白珍珠下来再寻得真识上师过来,听到了白珍珠下来寻人,真识上师也上去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陆峰的背影,止看着他形销骨瘦的这个模样,真识上师便叫住了其余人,叫他们不要去惊扰了陆峰。 他将自己脖子上的念珠拿了下来,在自己手边不断的拨动着,看他的模样,应也是在踱步和思考,等到陆峰从梯子上面爬了上去,他才说道:“不能叫醒你们的上师,你们应也能看得出来,你们的上师,现在正好在一个奇妙的境地里面。 现在惊扰了他,便会折了你们上师的修行——你们是要是坏了上师的修行,你们是要变化做牛马,世世代代为上师赎罪的。 你们的儿,你们的女,你们妻子丈夫,便都是要为上师世世代代赎罪的。 你们就欠了上师的债,要还十辈子,二十辈子的!” 真识上师认真的说道。 立刻,其余的人便不敢说话了。 真识上师也无是在吓唬他人,他说的自然是真的,应其余上师也会这样说,听到了他如此这般说法,顿时,白珍珠几人也不敢说话了,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真识上师说道:“你们出去罢,都跟在这里有甚么作用? 还不时时刻刻准备着,将熬煮好的酥油茶和青稞糌粑,还有那煮熟的肉都准备着,等待了你们上师出来,将这些奉献给你们的上师? 你们难道看着你们上师现在的模样,无有一丝丝的伤心和难过? 便是自己的父亲变成了这般,你们都无有什么触动么?” 真识上师疾言厉色的说道,大家自然都去了。 在这里便止留下来真识上师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了,真识上师的神色便变得凝重了起来,看到永真上师这个样子,真识上师便知道,永真上师一时半会无有时间来帮他了,所以这边的事情,便都须得他自己来处理了。 想到了这里,他便又想到了才旦伦珠。 才旦伦珠便是在高烧之中,嘴巴里面的胡话还是:“它要走了,它要走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要走了,都和真识上师无有甚么关系在了。 它走不走都无所挂碍,现在重要的是,谁都不能来。 “真是,前路有狼,侧畔有熊啊。” 便是有千言万语,真识上师最后都吐出来了这几个字,他只觉得前路漫漫,但是还无有到了最后的时间,还有机会在。 好在才旦伦珠的烧,亦不是时时刻刻都不得停歇,还有烧退下来的时间,真识上师继续站在外面,望着外面,他叫罗仁·次旦仁珠将药按时给才旦伦珠灌下,药王菩萨的咒,两个人都不会,便只能以“度母咒”来帮助才旦伦珠渡过难关。 而里面的陆峰,则是看着钉在了木头架子上的画布,准备开始第二项制作了,这第二项制作,便是平涂、渲染上色。 做完了这一样的时候,就到了勾线、铺压、开眼的时候,主要是陆峰做的这个幅度的唐卡,一般都是以“贴花工艺”做成。便是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场面,随后是拼凑缝合在一起,形成两种贴花唐卡。 应这是在画布上面画上的唐卡,所以以针线拼接,不是问题,但是陆峰的问题便是,他是一整个画出来的,所以费时费力,并且应要画好主尊所在,即大日如来,所以陆峰到了现在便有些画面太大不好画,他便想到了祭塔外面的晒经场上。 此刻的陆峰,便好像是最擅长画画的画匠,脑子之中,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但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静”,他的“出离心”,他的“不动心”,都随着他的画画,开始变得更加的“丰满”起来。 想到便去做,陆峰二话不说,便将此画布送了外头,说起来也奇怪,外头本来也有风,可是陆峰将木头架子一个一个放出去,又组合起来,最后将画布拿了出去的时候,连带着这风,都有些少了。 都“喑哑”了起来。 陆峰可不管这么多,夜黑如墨,他便开始作画了,止这一次为了作画买来的笔,亦都是特殊制造,但是也有些不够了,但是陆峰不清楚,所以他便就如此的作为,他满脑子都在画上,不在意其余。 不过他这边不够了,那边就出现了异状,连真识长老都听到了那晒经场地上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吃惊不已,不知道永真上师将这画儿搬到了晒经台子上是做什么,他反正已经入了神,不管不顾,真识上师便是想要喊叫,亦喊叫不动。 所以无奈之下,真识上师也没有阻止他。 陆峰则是已经开始上色了。 像是陆峰这样的唐卡,他要画出来,是须得熟读《时轮密》,《顺和上了密》,《四吉祥座密》等诸般典籍的,可是陆峰都无有,他画出来的这诸般形象,便是诸佛菩萨在他脑子之中的模样,更像是为他灌顶的那二位上师留在了他脑子之中的密续传承。 有人在黑夜之中,摸黑到了日出寺的门口,在这风雪之中,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音。 “咚。” “咚咚咚。” 这声音传了过来,里面的人还无有打开了寺庙的门,真识上师便走了过去,止他看到了这门口站着的这些“物”,便是连他,都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敲门之物,是一只白色的羊,一只白马,在这白马的背后,有一只黑猫,一只红猫。 这四只动物在黑夜之中,来到了陆峰日出寺的门口,在陆峰的日出寺,深夜敲门拜访。 等待开门。 第215章 第一块陨铁 便是连真识上师,一时之间看到了这些动物,都有些愣神。 除了菩萨保佑,他想不出其余的理由,他朝着后面望去,便看到了长长的脚印,便是这两只猫儿,都是自己走过来的,既然如此,真识上师开始真心礼诵,就算是在密法域,这黑猫,红猫,在这座山上也十分罕见。 不说其余,就是这单独的马和羊,在这山上是活不下来的,马群倒是能活的下来,一群一群的野马不比狼群要容易捕捉,那些野马野性起来,便是狼被踹了一下肚子,也要肠穿肚烂的死。 但是它们一般不会单独出现在这里。 杂湖朗诺山此地,起码在这谷地之中,无有叫野马群可以生存下来之物,野马群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两只猫儿也不会这样温驯,所以除了菩萨保佑,真识上师也想不到别的可能,因为摸不清楚情况,所以真识上师不敢轻易活动。 罗仁·次旦仁珠也无敢在这黑暗之中开门,他站在了门口,止对着外面喊道:“上师,是你么?” “不是我。” 真识上师缓缓说道:“但是你开了这门,这是菩萨的旨意。” 罗仁·次旦仁珠听到了这话,便不说话了,但是里面明显是传来了“驱男女诡咒”,“驱横死诡”咒,便是诸般咒语都过了一遍,真识上师也不催促,直到这诸般咒语都过了一遍,罗仁·次旦仁珠便朝着这才旦伦珠看了一眼,看到才旦伦珠无有现在就暴毙的样子,便知道外头的真识上师应还活着。 刚才说话的人,也应该是真识上师。 故而他打开了门,看到了眼前的这四只动物,脸色忽而变得极其的喜悦,便是在这大黑天之中,也露出来了欢喜的笑容。 真识上师说道:“罗仁·次旦仁珠——你便看出来了什么?” “是的呀,是的呀!真识上师,这是一件大好事情呀。” 罗仁·次旦仁珠挪转了身体,叫这羊、马、两只猫进来。 罗仁·次旦仁珠这样的“诡神”,不能和原本就存在在了密法域,和密法域一气同枝的“诡神”相比较的。 二者,根本就无是同一个层次之物。 那些“诡神”,动辄便是“出世间”或者是“未出世间”,是卵生出来了乌龟,乌龟生出了魔神,是密法域的一部分,每一个都有跟脚,都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家族、来历,就算是那些外来的上师来这里,照样也无有将所有的神灵都消灭掉,实际上他们甚至连应神灵而出现的“巫教”都无得绞杀殆尽,他们只是压制了当时的“巫教”,最后“巫教”对于佛门,亦有反扑。 连因“神灵”而出的“巫教”都未有绞杀干净,更遑论是将这些密法域本土的神灵绞杀了。 所以,那些神灵大多数只是换了一个东主,成为了别的东主的护法神,亦或者是成为了某一位护法神的身外化身,罗仁·次旦仁珠不一样,罗仁·次旦仁珠止能算是后来的“诡”,甚至都算不上是什么“厉诡”。 真正的“厉诡”,便像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像是可以毁灭一座寺庙的“厉诡”,起码“罗仁·次旦仁珠”,止算得上是一个家神,一个新的,孱弱的,无能毁灭足够多的敌人的“家神”,他的殊胜程度,远远比不上抛弃了噶其拉家族的“家神”,抛弃了“噶其拉家族”的家神若是还在,也不会由一个老太太化作的“厉诡”,造成如此大的冤孽。 但是有利有弊,罗仁·次旦仁珠无那么厉害,但是也多了几分“人性”。 他认出来了这些东西是来做什么的,立刻叫心灵手巧的白珍珠过来,他叫白珍珠薅毛,并且须得是“红猫的脊椎骨后面的尾巴上面的毫毛”,“黑猫脊椎骨后面的毫毛”,“马脸上的白毛”,“羊脸上的白毛”…… 每一处的毛,都有自己独特的用处,真识上师则是看着罗仁·次旦仁珠在这里解释,看着他说清楚这些牲畜,是来“布施”的“大施主”,是下辈子可以做人的,摆脱了“畜生道”的福气。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49节 它们是要将自己的身上的毛发“布施”给了日出寺,布施给了正在作画的永真上师。 真识上师看着白珍珠上手,那些猫儿,牲畜,十分驯服,他便长吐出了一口气,说道:“永真上师真是菩萨的使者。” 至于其余人,特别是那些侍从僧,虽只剩下来几个,但是见到了此幕,亦是热泪盈眶,并不畏惧这寒夜和死亡了,应他们知道,跟着这样的一位上师,死后是不会下地狱的,他们会随着上师一起迁移到净土,也可能会随着上师转世,无论如何,死了之后,也有个去处,不是未知之数。 至于说真识和罗仁·次旦仁珠,他们便更是心惊,应一个庙子里面出现一个“天授者”,便是罕见的事情了,可是再遇上了这个,反倒不像是这个庙子因为“天授者”而殊胜,反倒更像是这个“天授者”,是生来就给永真上师做学徒的一样。 永真上师,方才是这个庙子最殊胜的原因,无有之一。 像是这种动物布施的事情,在诸多佛爷的记载之中亦层出不穷。 可是亲眼见到,便还是叫人忍不住心神摇曳,越是有信者,便越是如此。 罗仁·次旦仁珠便要出去放烟祈祷,说这一次佛爷的这般施为,必定是菩萨保佑的,真识上师其实在永真上师要做这样大的曼荼罗的时候,心中亦是有疑虑的,应他清楚,这曼荼罗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开光。 所谓开光,便是请佛和菩萨的“灵”,到了这曼荼罗之上,是佛,菩萨本尊来到这曼荼罗之上为唐卡曼荼罗做殊胜之举,所以唐卡,可以是挂画,亦可以是法器,永真法师要是要将此物用作法器的话,便须得开光!,只有开光,才有作用! 并且,像是这般普门两界曼荼罗,需要一起来开光的上师,便不知凡几,有须得几十个僧人开光的,也有须得几百个僧人开光的,甚至有的殊胜唐卡曼陀罗,须得一个寺庙之中,诸多第六阶次第之上的僧人开光! 但是这座小小的日出寺,满打满算的可以为他人开光的僧人,便止有两三个,他们凑在一起,也凑不齐为这唐卡曼荼罗开光的人。 可是话又回来,没有开光的曼荼罗就有了这样的状态,形成了这样的异状,要是开光的曼荼罗,应如何去看? 一时之间,真识上师有些吃不准,拿不稳的样子了,应他无有见过现在这般情况,所以永真上师这造出来甚么,他也不知道,所以最后需不需得诸多上师加持开光,他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心里是明白的,那便是有这样的佛宝出世,是一定会有障碍魔出现。 在这种地方,真的做到了这样的秘宝,便是那些魔神,也要来阻止一下。 时至今日,是这过境的空行母造成了唐卡曼荼罗的出现,还是曼荼罗的制造引起来了这些诡神过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真识上师便觉得,自己来这里,是他在佛前叩首,念经,祈祷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后,菩萨指引他来这里,为他最后做一个大功德,因为护法此处而死,应护法“天授者”而死,亦或者是可以跟着一位“佛子”成为佛爷,都是他最好的归宿。 一定是可以进入净土,即身成佛的功德。 也不止是他,罗仁·次旦仁珠亦是如此想的。 二者,这一次倒是想到了一处,罗仁·次旦仁珠出去煨桑放烟,白珍珠将毛发都收了起来,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应如何制造这上色的笔,还有这最后勾线的笔。 这一番行为下来,连带着这一座日出寺之下压着的头颅,都坐不住了。 便是想要稳坐钓鱼台,如今也坐不得了,黑暗深沉的峡谷之外,穿着破旧衣衫的尸体冷漠的从峡谷走出来,静静地观看着整个庙子,在陆峰眼睛之中的庙子,和厉诡眼睛之中的庙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前这庙子建立之后,并不同于原先的“土地神庙”。 这一座庙子,是佛的庙子,是佛子佛徒的庙子,所以他们这些厉诡,是有“不得伤害僧”的誓言约束着他们的,并且更为重要的是,那庙子现在佛光普照,俨然是一片佛土。 虽然佛土对于一些和佛土媾//和在一起的本地神灵来讲,是无有多么大的用处的,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外道”,效果还是相当拔群。他们无可触摸此地,但是也不用他们自己去,应想要找这庙子里面麻烦的,也无是他们一个。 “佛弃之地”的风,便早就吹到了杂湖朗诺山,便是在他的不远之处,就有一只吃人的“狮子”藏在那黑暗里面,它的身上都是一种骚哄哄的恶臭气味,并且更为主要的是,这一只“狮子”的身上便是浓烈的尸气和诡韵,这赫然便是一只厉诡。 这一只厉诡的身上,那鬃毛之中,还隐藏着数不清的厉诡头颅,走动甩动之间,便仿佛是他的鬃毛之中,还有着数不清的脑袋。 在这“狮子状”厉诡的身边,诸多的风,形成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神的形象。 他便缓慢的朝着此处走来,他走动的动作很缓慢,可是他走的却是坚决。 也是被驱逐到了无人区的楼罗那保。 “巫教”的风神,还有带着强烈尸气和诡韵的“狮子”,此二者便更像是为了这庙子里面的僧人而来,但是它们都走的极慢,应在地上,还可以看到那无数生长出来的,带着“卍”字纹路的上师的手。 这些手层出不穷的抓在了楼罗那保和“狮子”的脚上,却又不断的被这二厉诡震碎,化作了金黄色的尘埃,落在了地上。 那死人厉诡便无情的看着这些,知道这些“卍”字大手,现在也应是气息泄露出来,导致的“漫山遍野繁育”的最后昙花一现了。 更加通俗的来说,便就好似是在山上,有一颗大树,大树的树根,稳稳的压住了树根下的存在。 但是,此刻,这一棵大树老死。 上面的种子,随着风的吹拂,种子便落在了各处,生根发芽。 这看起来好似是一件好事情,处处都有了种子,处处都可以长出来“大树”。 可是时间不够了。 这山里庙子镇压的东西,怕的也是“大树”,不是诸多无有长大的“种子”。 所以看到了这里,死人厉诡便知道,“莲花钦造法寺,破了。” 看到了这里,也不须得再看了。 楼罗那保和这“狮子形状”厉诡,便就是这一次庙子里面的灾难,要是能够过了这一次灾难,自然是无有什么大问题,可是若是无有抗得过这一次大灾难,那这一次庙子亦也就无有了踪影。 这件事情,和他们被死死的压在了山下的这些人,可无有甚么关系了。 他们止须得静静地观看便好。 反正不管是哪一方赢了,他们这些东西,都无有人会放他们出来,与其着急于这些,不如就在此看戏的比较好。 而便在他这样思考的时候,这些行走在了雪地里面的厉诡,忽而脚下升起来了蓝色的火焰,这些蓝色的火焰凄厉又古怪,一刹那之间,便燃烧在了这些厉诡的身上,一瞬间将他们燃烧成为了火炬,并且在火炬燃烧起来的时候,从空气之中,都传来了密咒威严耸立的声音! 是“狮面空行母密咒”的声音! 很快,在密咒之下,淡蓝色的火焰之中,勾连出来了一位“狮面空行母”的形状,这“狮面空行母”的形象,极其的骇人,她本来便是一位女性护法神,并且因为太过于残暴,修行之法,也极其的秘密,此刻她的出现,却正好是给了正在想东西的真识上师,一个警醒! 他陡然抬头,便知来客! 第213章 第一块陨铁(二) 庙子的晒经台上,陆峰继续画画,他已经画完了本尊,将方形、圆形、t字型的曼荼罗画好,上了颜色,此刻在他的眼前,便是一张已经有了雏形的曼荼罗,那颜色相当艳丽明媚,大日如来端坐在最中间。 陆峰伸出来了手,在他的旁边,白珍珠不断地将自己手边的颜料和画笔递给了自己的上师,她是听到了上师的叫唤上来的,可是陆峰现在便醉心在了这唐卡上头,否则的话,他便会说,自己没叫。 不过这些,暂且都不重要了。 在这台子之上,陆峰,白珍珠,一只鸡,两只猫,一只白马,一只羊,有些拥挤的挤在一起,努力不叫自己打扰到了永真上师,永真上师正在用勾线笔勾线。 所谓勾线,便是将衣服和肌肉纹理都从本尊的身上勾勒出来,做到了这里的时候,陆峰头上冒着的白色烟雾,此刻便化作了智慧火,火焰熊熊,白珍珠便不敢看自己的上师了,熊熊的智慧火从陆峰的脑袋上面冒出来,出来又消失,化作了一个“兰”字。 俄而,这个“兰”字便化作了一朵莲花,这莲花重新再度变成了一个“日轮”,“日轮”转化之间,再度出现了一个“哞”字。 最后化作了一散发着红色光辉的金刚杵。 金刚杵在虚空中缓缓流转,释放出来了红色的光芒。 陆峰干瘪的,如同是僵尸一般的身躯,在这红光的照耀之下,变得格外的可怖。 因为所有人都低着头,故而也无人看到陆峰现在的样子,僧袍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更重要的是,便是这正经的僧袍穿在他的身上,此刻却分外的阴森恐怖,一丝丝的诡韵从他的身上传递出来,他似乎是正在朝着厉诡转化。 他身体之中的某一种东西,像是种子一样,从他的本性之中生长出来,携带着海量的诡气,此刻便如同山海一样朝着他的身体之中蔓延过来,生气消退,死气便占领了他的身躯。 展露在了他的皮肤上。 便是他的皮肤很快的失去了油滑的水分,变得格外的皲裂,并且那一种叫人难以接受的惨白,逐渐的攀附上了他的皮肤,整个人都化作了一种了无生机的尸体,在他的身上勾连的诡韵,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片浓雾。 在浓雾之中,是看不清楚的厉诡想要从陆峰的身体之中刚出来。 便是眼前的这诸般情形,陆峰一无所觉,他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到了后面,陆峰身上甚至都冒出来了诡气,压过了他的生气。 可是就在他这种转变的时候,身上,一只圆滚滚的“猕猴桃”从他的身上跳了出来。 它吱吱呀呀的乱叫。 紧接着,六位厉诡高僧被迫从陆峰的身体之中逼迫了出来,佛光笼罩在了他们的身上,于是乎,六位厉诡高僧化作常人大小,手持六般法器,其中甚至还有一位,将自己的金刚铃给了那顽皮猴子,自己则是吹起来了“龙根罡洞”。 吹出来了阴阳无常的声音,吹的凄厉又荒凉,在这般情况之下,陆峰的影子之中,那隐藏起来的诸般诡气却影影绰绰,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林子。 “尸陀林”。 在林子之中,到处便都是死去的厉诡,在里面盘桓。 还有厉诡想要从这些林子之中出来,直接来到现世,可是在那里却有不止一位墓葬主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便是“尸陀林”,“尸陀林”从来都无有在他的身边消失,它做了极微尘大小,在他的身边,藏在了他的影子里面。 寻找一个机会,随时随地的出现。 那位“班智达上师”并无有帮助陆峰彻底驱除掉他的“尸陀林”,陆峰身上的问题似乎也非是在这个“尸陀林”上面,应这“尸陀林”的样子更像是陆峰变做厉诡的时候,这个“尸陀林”便是要将陆峰给收敛了进去,将陆峰化作的厉诡,也收入这个墓葬之中。 叫他成为了“尸陀林”的一部分。 此刻的“尸陀林”,反而更像是一个有自己意识的“厉诡”,是真正的“厉诡”,吞噬别的“厉诡”来壮大自己,以一个“容器”的身份,来收敛“厉诡”。 那挂在了树林里面的肠子,都开始恶心的朝着陆峰这边蔓延了过来,随着陆峰身上厉诡气息越来越重,陆峰距离“尸陀林”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片刻时间过后,陆峰身形更加枯槁了,“尸陀林”的“肠子触手”,也来到了陆峰的身边,可是陆峰对于这一切都毫无所觉,他的心依旧如如如不动,徐徐流转的菩提,所有一切,都无有在上面刻下来任何的痕迹,就在此时间之中,他头顶上智慧火之中的莲花台开了。 六位厉诡高僧立刻做降服状态,一“人”手捧起来了酥油灯,另外一位不断地摇动“扎玛如”,发出“空性”的声音,另外一“人”,则是一个“人”拿着金刚铃和金刚杵,用象征“公”“母”的器物和声音,在陆峰身边摇晃着。 “龙根罡洞”便不吹了。 其余的僧,齐齐念诵道:“祈请诸佛圣众给予灌顶。 甘露充满全身,净除一切垢。 剩余甘露溢出头顶,化作不动如来为顶饰。” 六位厉诡高僧如同降服白玛时候一样,从厉诡相转化为佛相,齐齐对着陆峰头顶上的莲花礼诵咒文! “唵, 阿比肯刹, 度盟, 萨哇, 打他嘎打!” 三位厉诡上师,其中一位还带着刁钻玩闹的猴子,围绕着自己的本尊行走,另外三位便是在陆峰的身前以一种特定的规律,摇动自己的法器,便见得陆峰身上的脉轮,发出了强烈的光。 在他的眉心。 在他的喉咙。 在他的心口。 此三处,都无有诡异侵入,还有他的一双眼睛,莲花流转,在这般情况之下,此三处都发出了光芒。 是为“头顶有唵字,喉间有阿字,心轮上有吽字”。 陆峰的脑袋上面,此刻便有十方佛土智慧尊前来,为他进行诸佛智慧灌顶,便是这一下,在他的智慧火之中,忽而便出现了一尊佛首装饰品,是为“不动明王尊”脑袋上的一颗明珠,此物出现,淡蓝色的微光之下,陆峰忽而便“转活”了! 此佛饰本来在他身后的智慧火上面沉沉浮浮。 可是到了现在,却忽而的落在了他的脑袋之中,眉心轮之中。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0节 陆峰的眉心轮之间,本来只有智慧火,无有其余之物,他数次想要在自己的眉心轮供奉出来自己的“不动明王本尊”来,可是每一次,他都失败了,这一次,等到了这眉心的佛饰落在了自己的眉心轮之后,陡然之间,陆峰的眉心轮之间,在那一团的智慧火之中,忽而出现了半尊不动明王。 便是陆峰修行的“不动明王密咒”之中的那半身不动明王。 此时,方才供奉成了! 便是这一下,大量的甘露被手持宝瓶的诸佛智慧尊灌注下来,陆峰那枯槁的身体,也开始在那宝瓶的浇灌之下,变得饱满了起来,最后亦变得柔顺了起来,光辉不但重现,并且变得更加的白嫩高贵,最后便变的如同是最好的白瓷一般。 虽然很快,这肌肤再度化作了真实的模样,可是这般异象,却是实打实出现的,不止如此,陆峰眉心轮亦在有了本尊停驻之后,熠熠生辉,请本尊过来,他的福德,他的资粮,他和本尊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 他心中只觉得大欢喜,就此那么一下,陆峰脚下的“尸陀林”无有感觉到任何的“厉诡”气息,终于是再度蛰伏下来,消失不见了,反倒是陆峰自己,他的智慧资粮又加上了不少,对于自己的“人皮古卷”的智慧资粮的攫取,需求量少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了,反正他手上的笔耕不辍,便是差点化作了诡,也无有所觉,没有拖下他的脚步,他不是第一次厉诡的诡气从他的身上传递出来了,恰恰相反,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分心想要利用智慧资粮,念“六字大明咒”之后。 这一点小插曲似乎并无有对陆峰造成甚么影响,陆峰浑然不知道自己画了多少,等到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低头看了自己手一眼,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中的各种笔,都不见了。 他不在画画。 同样不见了的,还有他眼前的普门两界曼荼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在自己的庙子里面了。 他来到了一处别样的地方。 “是梦。” 一刹那,陆峰便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是在梦中,只不过在梦中的话,陆峰不相信是自己入梦了,他宁愿相信是有人叫他入梦,入梦,是一种很常见的受到了启示的方法,不管是菩萨亦或者是密法域的本土神灵。 所以陆峰先看,他感受到了寒冷,朝着四周去观察,他的周围便是浓稠的白色迷雾,遮障住了诸多的物件,叫他看不见远处,他的脚下,是一片雪地和黑铁一样的土组成的高地,往上去看,便发觉天上一片湛蓝,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了天。 左右是迷雾,往后看去,陆峰看到了一处密林,在密林之中,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死去的鸟雀,这些鸟雀一个个栩栩如生,宛若是被极速冻住,那黑色的,红色的,花色的鸟雀,有的还站在了枝头上。 甚至陆峰还在里面,见到了一只冻住的孔雀。 孔雀在佛经之中的诸般象征,便足以说明,此处应是和佛有关。 回头再看的时候,陆峰便看到,眼前的白雾豁然消散,便如同去圣山周围,寻常向导便说圣山时常云遮雾霭,不可得见,便是有缘人到了地方,止一刹那,日照金山,云消雾散,便如同这一座圣山为你打开了一道门,叫你看清楚门里面的光景。 陆峰现在的感觉,便是这样。 眼前的云雾散开,他便在不远之处,看到了一片冰湖。 这一片冰湖被完整的冻住了,因为其十分幽深的缘故,所以现在陆峰看到的情况便是,这冰湖很深,呈现出来了一种深幽的黑色,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眼睛,落在了群山之中。 陆峰还看到,此物更像是堰塞湖一般的性质,在这周围,便都是高山,围住了这一片湖泊,是一个“托起来的五指山”,周围都是五指,中间陷下去的,便是那一片湖。 重要的是,湖面之上,似乎是镶嵌了一个什么东西,在这厚厚的湖面之上,在这镶嵌的东西周围,是一阵呈现放射状的蛛网。 宛若是什么东西砸进了这湖面之中! 就在陆峰看着这湖面的时候。 阳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反射下来,照在了陆峰的脸上,这反光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陆峰这般修为的上师,都不得不将自己的双眼遮住,防止自己被这光芒晃瞎了眼睛。 可是这反光照射在他的眼上,陆峰便听到了这光芒之中,古怪的诵经声音,这诸般的诵经声音,和陆峰脑子之中,诸上师为唐卡曼荼罗开光的声音极其的相似,或者说,就是一种。 并且这样的反光镜子,也是上师们为唐卡曼荼罗开光的仪式——用镜子最后照射在唐卡曼荼罗上,为唐卡曼荼罗开光,叫诸佛的“灵”附着在这上面,不过在这相似之间,陆峰似乎觉得自己在这光里面,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便是如此,陆峰还要仔细的看,却被这光照的,忽而的醒了过来。 整个人都是一种如坠深渊的“坠落感”。 等待他跌落在了地下的时候,便忽而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倒是无有感觉到寒冷,似乎那种无视了“拙火”的寒冷,便就是梦中那个地方独有的,他还无有来得及“解梦”,便察觉到了四周景色的不对,他仰头朝着头顶看过去,便看到了在这大白天,在庙子外头,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大雪。 这些大雪在旋风之中,在翻腾之中,像是一堵一堵的墙面一样,几乎要吞没了陆峰和他座下的这一座庙子。但是奇怪的是,这些风雪还是不能进入庙子里头。 只能在庙子外头乱转,整个庙子宛若是狂暴海难之中的一叶扁舟,虽然渺小,但是稳定的不可思议。 陆峰在这大雪之中,忽而看到自己身边的两只猫儿坐在白马和白羊之下,猛然从这二楼跳了下去,稳稳的扎在了庙子下面。 抬头看着他。 第214章 第一块陨铁(三)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陆峰那呼出来的一口气,便如同一道利箭一样,远远的冲到了极远的地方,风一吹,都丝毫不动。 这便是他“风瑜伽”有成之后的另外一种表现,“风瑜伽”对于内脏的锻炼,亦是十分明显,作为一位上师,身体便一定要硬朗,陆峰这一口气出去之后,便低头看着这底下的几只动物,不急不慌。 这些动物也无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那马还“啾啾”的叫。 陆峰看到了身边的白珍珠,白珍珠身上穿着的衣服,倒显得十分的厚重,陆峰便问白珍珠:“白珍珠,这些动物,是从何而来?” 白珍珠听到上师言语,她好似是刚刚醒来一般,抬头看着上师,下意识的回答说道:“上师,它们都是庙子里面的施主。” “施主?” 这回答陆峰倒是无有想到的,陆峰问白珍珠它们缘何是施主,待到白珍珠说清楚,陆峰双手合十,请它们都上来。 施主布施了,那不管是他们还是它们,便都应是贵客,陆峰的这个日出寺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庙子,所以面对这样第一次布施的施主,陆峰便也双手合十,对着它们说到:“各位施主请庙子里面坐。” 无有肯坐。 这些动物都留在外面,甚至于其中的两只猫儿还转过了身子,又转过了头,对着陆峰发出了“喵”“喵”的声音,示意陆峰跟着他走,陆峰抬头旁边看了一眼,看到了白珍珠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先不做决定。 对着这几位“施主”,他说道:“诸位施主暂且等待一二,小僧去去便回。” 他先下了祭塔,问白珍珠发生了甚么,白珍珠着急忙慌也说不出来甚么一二三四。 下了祭塔之后,陆峰先嗅到的就是浓烈至极的血腥味道。 还有药膏的味道,诸位僧人念经的声音,还有供香的味道,一起萦绕在了陆峰的鼻尖,蛮横的冲到了陆峰的鼻子之中,待看到血腥味道所在之后,便是陆峰都大大的无有想到,酥油灯之中,是面白如纸的真识上师。 真识上师身上还有拔除不了的诡韵,大量的精血丢失之后,便是这样一位上师,此刻脸色看起来都不好看,白色之下,便是可怕的青色。 他整个人和陆峰最前面的时候一样,形销骨瘦,头发都花白了许多,看起来是伤及到了根本。 若单单是如此还好,现在,在他的身边,酥油灯也照不亮他身边的黑暗,应他身边的这些黑暗本不是寻常的黑暗,那阴影之中,是狮面空行母之形象隐藏。 她隐藏在了阴影之中,纯粹的黑暗便是寻常的酥油灯都照不亮,但是她亦散发出了浓烈至极的危险气息,便是在他的周围,人都不敢过去,敢于靠的比较近的,还是罗仁·次旦仁珠。 但是他也十分害怕。 应他十分清楚,要是眼前这位上师在这里圆寂了,但凡他在死前有一丝丝的佛性破碎,那么这庙子里面的人,都岌岌可危,只要这位上师化作厉诡,那便是这里的诸位,都可能无有活路。 就算是永真上师,怕是也要远离此处,将此处荒废了。 应在这里,修持“狮面空行母”之法的上师在最后忽而化作厉诡,那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种,便是狮面空行母出现,撕碎了这厉诡,将厉诡化作了净土资粮,可是在这同样的情况之下,反而是最可怕的结果出现。 狮面空行母的出现,应她也是佛门护法的原因,所以她若是出现在这里,菩萨必定不会阻拦她,那么这庙子里面,可无要有一个活人在,诸人都未曾修习的出任何的“不动心”,“出离心”,面对这样一尊殊胜的怙主本尊,俱要都化作厉诡,被狮面空行母撕碎。 至于第二种,相比较于第一种,反倒是不怎么可怕了,所以想到了这里,罗仁·次旦仁珠便是彻底坐不住了,止能等待这庙子里面真正可以做主的上师来了,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永真上师。” 罗仁·次旦仁珠说道,陆峰摆了摆手,还不用说别的,陆峰自己便上了,他看着真识上师,嗅到了他身上的药味。罗仁·次旦仁珠应是给真识上师的身上,在他的外伤处裹上了一些药物,为他止血,。 是现在真识上师身上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些流血的外伤。 罗仁·次旦仁珠也知道这些情况,所以他诵念度母咒,叫其余的诸人为真识上师诵念“六字大明咒”,可惜的是,他们在密咒上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于粗浅,无有什么作用。 陆峰双手把住了真识上师的手。 真识上师最大的问题是诡韵缠身,简而言之,是和智远上师一个问题。 诡韵和生机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所以等到真识上师身体之中的诡韵侵占了他的身体之后,他就会化作了一只厉诡,所以现在想要治疗他,就须得将他身上的诡韵都驱逐出去。 等到驱逐出去了,生机是否能够回来,也是一个各看手段的本事了。 陆峰也不说话,便是“六字大明咒”慈悲韵流转,落入了真识上师的身体之中,真识上师和智远上师又不一样,智远上师是到了最后,无力回天,便是所有的诡韵,都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身体脉轮之中,彻底驱散了诸般的生机。 真识上师是被诡韵浸染,是从外到了他的身体里面,他的生机本源没有受到伤害,所以他还是可以救回来的。 陆峰以大慈悲韵“熨烫”他身体之中的诡韵,逼迫得它们出来。 他眉心之中,“不动明王尊”的咒轮出现,咒轮之中红色的光辉之下,那他身边的“黑暗”,终于是逐渐消退了起来,慈悲韵之下,诡韵出现,都被智慧火彻底灼烧,化作了陆峰的资粮。 整个过程之中,陆峰都无有借助人皮古卷的力量,现在的陆峰虽然名义上是一个“第六阶次第”的僧人,可是实际上,他亦和明法长老一样,都是“第五阶次第”的上师了。 当然,也只有实无名,不过这也代表着他可以学习“第五阶次第”的各种学习了,不过第五阶次第的僧侣之间,差距亦有大小之区别。更为重要的是,到了第四阶次第往上,或者说,到了不可用自己背书之所得,须得自己之思考辩经的时候,越是往上,那中间的差距就越是严重。 到了第四阶次第,便是几乎无有了农奴和小地方出生的上师,应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小庙子可能都无有资粮来供养一位这样的上师出现,到了那个时候,第四阶次第的僧侣,有的是自己转世修上来的殊胜法寺的护法上师,有的是庙子里面的转世佛爷,有的是天生佛子,有的是被更厉害的僧侣提携上来,和自己一同苦修的上师。 到了最顶尖的那地方,甚至有的时候,便是遇见了两个僧人,可能都有亲戚关系。 越是到了上面,水便越是深厚,叫人看不清楚,因为越是往上,便越是凑近了密法域的秘密,密法域应秘密而强大。 陆峰帮助真识上师将他体内的这诸般诡韵逼迫出来,止这些诡韵被逼迫出来,真识上师的脸色便刹那之间都好了许多,真识上师赶紧盘膝念咒,安抚自己的“狮面空行母本尊”,止这一次请她做了“诛”业,却无有供奉,他本来失去精血的脸庞,此刻变得更加的煞白。 咳嗽了一声,连咳嗽出来的鲜血,都被一道看不见的口吸走。 这甚至都无算是“狮面空行母”的惩罚,这是他的恶业。 他的修为,会因此受损。 不过也顾不得了。 真识上师的一只手臂便都枯萎了,陆峰没有用大慈悲韵帮助他,应陆峰感觉得到,真识上师此刻便是受到了本尊的愤怒,在承受本尊之忿怒。 若是他此刻帮助了真识,不但真识上师不会摆脱困境,反而会彻底触怒“狮面空行母”,到时候陆峰和真识上师二人承受“狮面空行母”之愤怒,恐二人都承受不了。 其余的人看到真识上师这个模样,更加不敢说话。 连呼吸的声音,便都不敢放大了来。 所以,他们便能清晰的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 每一次的敲门,便都有一丝丝的诡韵从外面稍微渗透进来,不多,一旦出现,便被看不见的某物击碎了,由此可以看出来,这门外,应是有厉诡在敲门。 这厉诡锲而不舍,便一直在如此的敲门,陆峰站在原地不动,看周围的人,看到周围的人眼神之中都充满了难言的恐惧,好在这个时候,罗仁·次旦仁珠开口了。 “风雪不进,那厉诡也不能进来,止我们也无有想到,这厉诡和我们佛门,有些说不得的渊源。” 陆峰护持着真识上师休息一些时间,罗仁·次旦仁珠站在陆峰的身边,缓缓的为陆峰解惑,将陆峰闭关画画的时候,在庙子里面发生的诸般情况,都告诉了陆峰。 他说道:“楼罗那保,还有一只‘不洁净之狮子’厉诡,永真上师,我学识浅薄的很,认不出来那狮子是甚么,不过那狮子十分厉害,但是有庙子的菩萨保佑,他们也进不来。 真识上师察觉到了这两尊厉诡靠近,但便是刚刚一过去,便被打成了重伤,但是我们的庙子,菩萨保佑,本来就十分殊胜,这风雪不进来,那外头的厉诡也不敢进来。 但是根据我看啊,上师,这些厉诡应是和我们有些关系,寻常的厉诡,走不到庙子跟前,更不可能在这里敲打庙子的大门。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1节 上师,那是大不敬的罪过,便是他们是诡神,也要被护法剥掉皮子,砍掉了脑袋,当做法器踏在脚下,以示对佛法不敬之人,应被当做佛地,被佛门怙主踩在脚下!应被降服! 但是永真上师呀,这里还无有甚么,你须得去看一眼才旦伦珠呀! 才旦伦珠又发烧了,上师,他嘴巴连一直说,说它要走了,它要走了。 上师,这恐又是一件祸事,上师,你先去看看才旦伦珠吧。 上师啊,这门子不开,便是不迎,不迎,他们便是这外面的客人,有菩萨在这里,这厉诡,是不可能进来的。” 将厉害说清楚,陆峰看了这外面的“厉诡”一眼,似乎要洞穿外面的“厉诡”。 又是楼罗那保。 又是这样一群和密法域佛门有关系的人。 要是无有关系,这些人是不敢堵在了有菩萨的庙子的门口的,陆峰也无有想到,庙子在他画唐卡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就倒下人。 他匆匆去看才旦伦珠,见到了才旦伦珠之后,陆峰发现才旦伦珠的确是发烧,还发的很厉害,他用自己的额头去贴才旦伦珠的额头,发觉这孩子的额头,滚烫滚烫,但是在去看他的手,他的全身的时候,陆峰忽而一顿。 应他看到才旦伦珠的手上,不知道甚么时候,死死的攥着一物,看起来像是冰块。 陆峰将其拿过来,说起这个来,便更奇怪了。 才旦伦珠的手,本来是抓的很紧的,甚至有些像是极其危险的高烧痉挛,可是陆峰的手贴过去,想要带走此物,才旦伦珠便松了手。 陆峰手持此物,便是自己修了“大手印”的身躯,也感觉到了一阵冰凉。 这种感觉,便仿佛是自己在做梦的时候,站在的那一处高山之上感觉到的寒冷。 “果然,梦不是白做的。 这是在指引我去那山上? 这样的话,它要走了,它要走了,才旦伦珠,是甚么要走了?” 陆峰瞬息之间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将脸贴在了才旦伦珠的额头上,立刻便感觉到了才旦伦珠的体温,开始逐渐降低。 看起来,才旦伦珠这个小沙弥,开始退烧了。 但是,他的嘴巴之中还是说着胡话,他说道:“那陨铁,那陨铁,要逃走了,抓住它,抓住它……” 听到这里,陆峰陡然站了起来。 他看着才旦伦珠,便看到才旦伦珠的手指头指了一个方向,陆峰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随后手里拨弄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一边微微蹙起来了眉头,他当然不是不相信才旦伦珠,也不是不相信这个“天授”。 他在快速的联想到了那书上所说的。 落在了此地的十八块陨石! 第216章 寻找失落的湖(上)(2024各位书友幸福安康) 罗仁·赞丹尸佛曾经言语,在罗仁地区,落下来了十八颗陨铁,在密法域,天降陨铁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的稀奇,应此地,本来便是会落下来陨铁的,密法域的上师们,有的也比较喜欢用陨铁打造的法器。 止现在,陆峰无有想到的是,陨铁要逃跑了。 陨铁,逃跑? 这二者似乎并无能连接在一起,陨铁不管是什么,有无放射性,质量多与寡,都可以在陆峰的预料之中,可是它会逃跑。 陆峰觉得是自己的知识将自己束缚住了,这何尝不是一种知见障呢? 是“先入为主”,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之中了。 所以便是去还是不去呢? 止人在思考,可是他的手一紧估值啊以行动了,便是寻得了一个厚厚的毯子,将才旦伦珠裹在了里面,并且他还出去寻得了水,找到了才旦伦珠的小碗,喂才旦伦珠喝水。 一来一去这几步路的距离,陆峰便想明白了现在这情况,知道自己不在,庙子里面等闲不会出事,止他的这个庙子,还是会被这外面的风雪,化作一个“囚牢”,他们这些僧人,便都不可从此庙子跋涉出一步。 这便和坐牢无异! 更为重要的是,这对于陆峰来说,便是一种耻辱,智远僧圆寂于此地,化作了一抔灰土,这外头的楼罗那保还追到了这里——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这便已经说明,无人区的距离实际上是在不断扩大,这些“巫教”,亦或者说是更久远的属于密法域自己的本来的神灵,都在归来。 对于他们这些活人和上师来说,都不是好事,人神共居,但是不管是以何种方式供奉这些神灵,需要的人力、畜力,都实在是太艰难了,应“巫教”供奉神灵损耗太过(原因之一),吐蕃赞普选择了迎来西来的僧侣,虽然后来的僧侣亦也会“供奉”神灵,但是相比较于巅峰时候的“巫教”举国祭祀,便也少了诸多。 一些“巫教”本来的神灵亦随着“巫教”的神巫们,走入了无人区,还有一部分不愿意皈依佛法,亦离开了此处,杀死了智远僧这位上师,便是亵渎了佛法,便是佛敌!现在这佛地便在外面,陆峰却无能出去即刻降服了他,这便是他的障碍! 是他“即身成佛”路上的障碍! 当铲除! 僧不得出,诡不得进,看起来是达成了一个平衡,但是陆峰也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情况不变,应他这是自己家的庙子,虽然名义上隶属于无尽白塔寺,可是无尽白塔寺是不会派遣人过来,并且他修行的是“不动明王尊”,是为诸位明王之首,是须得“教化”诸邪魔,亦或者是被迷障了眼、心的众生,一心向佛的忿怒尊,若是被厉诡堵在家门口不得出入,陆峰心里很清楚,不消得多少时间,他的这密咒的修行,便必定会出现纰漏。 修为可能不进反退。 这是陆峰无能接受的一点! 故而止一瞬间,陆峰便知道自己应做如何之事了,他须得请了诸位菩萨坐镇这里,方才可以借用了菩萨的威力,将这些诡神驱散出自己的附近范围,所以还须得从自己制造的那普门两界曼荼罗上,来做计较。 想要让普门两界曼荼罗起到作用,晾晒和装裱反倒是不重要了。 唐卡曼荼罗不须得装脏。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叫唐卡曼荼罗起到作用的,便只是开光! 至于如何开光,怎样开光,去哪儿开光——梦境之中,不是已经给了长足的提示么? 已然有菩萨给出了指引,去湖边,去那湖边! 湖边的镜子里面,是上师们开光的密咒。 也是,除了菩萨帮助,其实陆峰现在做的这唐卡曼荼罗,便不会是一件法器,应是一件装饰品,应想要开光这一张“普门曼荼罗”啊,这至少需要三千名以上的僧侣,进行开光加持,最后请“灵”附着在唐卡之上,完成完整的仪式。 亦或者是佛法深厚的佛爷主持开光,由一位转世的“呼图克图”大佛爷进行主持,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陆峰来说都是不可做到的事情,所以他要开光这曼荼罗,梦境之中已经告诉了他应如何做了。 “这座山上的一部分秘密,应要被我知道了吗?” 陆峰心头澄净,一片光明,应他知道,不断的接触秘密的过程,亦是将自己变得强大的另外一种过程,这便是密法域“密”的核心之意之一,陆峰作为第五阶次第的僧人,在小村子之中可以做一地主持的僧人,在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地方大庙子里面做重要僧官的上师,其实便已经可以庇佑一个村子,获得诸多庄园,成为有产者了。 他亦应该掌握一些“权力”,他便知道清楚,在密法域,他要有“权力”,便须得有大佛法,大修为,而密法域的生产资料之一,便是“秘密”,那些被佛爷和土司贵族老爷们关在了房子,不许别人窥视之物。 更何况,这可能是涉及到了“莲花钦造法寺”的秘密,这件事情和“莲花钦造法寺”逃不开关系,应这件事情之中,涉及到了罗仁·赞丹尸佛,这位“巫教”的得道者,和“莲花钦造法寺”有拉扯不开的关系,那这样而言,才旦伦珠,他亦和“莲花钦造法寺”有拉扯不开的关系。 甚至于他得到的“天授”,可能和这山上的三位扎举本寺背过来的菩萨有关系,亦也有可能和“莲花钦造法寺”有关系,止不管是哪一种,陆峰都要开光了这曼荼罗,还须得带着自己的弟子一起过去。 所以他拿了毯子,包裹住了才旦伦珠,将他扛在了肩膀上,又将曼荼罗卷了起来,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感觉到了不妥之后,便又另寻了一个法子。 不过,这曼荼罗哪怕是卷起来,也极大,极重,若不是陆峰本人神力圆满,可能还不足够将其带走,陆峰便寻得了众人,说清楚了自己须得出去一阵,叫所有人都留在了庙子里面,一步都不许出去——“我去得一个地方,若是菩萨保佑,回来的时候,此处的危机,便可破解。 不能叫外道堵在了我们庙子门口,这亦便是对我们的佛法的亵渎!” 陆峰郑重说道,此言一出,也无有人敢于再说些什么,连劝慰的话都无有一个人说出来,便在这庙子里面,陆峰说什么,便就是什么,他说的言语便是命令,虽然无有了上师在,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缺底气,但是他这一番去是“菩萨的旨意”,那他们心服口服。 陆峰也没有说清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因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不过好在,一定会有“人”为自己带路的。 当然这一路之上,也不是完全无有甚么危险的,但是陆峰并不在意——在密法域,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他还叫几个匠人和他一起,做了一个背人的藤箱,应他可不吃不喝,但是才旦伦珠不可不吃不喝,于是陆峰带上了腥臊的狼肉,还有狼皮褥子,再做了一个背人的藤箱,将那孩子正反盖在了里面,压瓷实了。 自己背着此物,在褥子下面垫上了诸般吃食,上面再覆盖上一层褥子,方才双手合十,和所有人道别。 面对躬身的陆峰,便是受到了重伤的真识上师,在此同时,亦双手合十,和陆峰告别。 陆峰忙碌的不成样子,便是先从这边醒来,就要去那边做事,他背着藤箱,双手往上稍微一颠,将自己背后的才旦伦珠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动了动双肩,感觉安稳,方才漫步上了晒经台。 那猫儿,那白马,还在那里等着他们。 陆峰从上面跳了下去,落在地上,止他一旦脱离了这庙子,顿时,陆峰便感觉周围的风急促了起来,一道人影在风中若隐若现,看那个样子,便是楼罗那保身上的诡韵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魔手,便是这一只手上面,充满了诸多的收缩毛孔,每一个收缩毛孔之中,都如一道风源,不断地瞬息着周围的气息,要将在来收走陆峰。 但可惜的是,便是他刚要如此做的时候,一道道“卍”字手臂从虚空之中出现,化作了一道一道的墙壁,那一只魔手和“卍”字手掌撞击在一起,立时湮灭,甚至连楼罗那保身边,忽而便出现了诸多的“卍”字手。 “卍”字手互相收在一起,一道代表“莲花钦造法寺”刑罚主大黑天的金刚钺刀忽而从这“卍”字手臂之中出现,狠狠地杀向了楼罗那保,楼罗那保忽而化作了一阵风,便是那人形也消失不见了,他想要以此躲开了这一道刑罚主大黑天的一刀,止他躲开了,可是他身边的“不洁净的狮子”可无有躲开,但是这“狮子”只是张大了嘴巴,从它的喉咙之中,竟然秦科之间涌现出来了数不清的人头,那些人头哀嚎着阻拦在了“卍”字而出的“金刚钺刀”之前,每斩杀一个头颅,便从“狮子”的鬃毛里面掉落下来一个脑袋,落在地上,化作虚无。 而陆峰本人,则是看到了自己脚下出现了一条道路,在那风雪深处,隐约有一尊大物,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叫他本人过去。 第217章 寻找失落的湖(中) “不洁净的狮子”。 亦是一只“业力狮子”。 这诸般留落下来之物,都是“业力”,这些“业力”滑落在了地上,如一滴滴浓稠的尸油,不住的污秽着此处的土地,连地上的“佛光”都被湮灭了诸多。 厉诡的气息和佛息交织在一起,刑法主大黑天无有供奉多年,终究是后继无力,一刀斩杀出去之后,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散落在了杂湖朗诺山上,止“莲花钦造法寺”庙子留下来的遗泽,还在庇佑陆峰,诸多“卍”字金光化作了一条通天之道,护持在陆峰的周围。 一道一道金色的道路阶梯,宛若是真的叫陆峰接引到了佛土之中,佛土便是以金子成砖铸就,至于天穹之上,便是虹光。 陆峰抬头看去,却看到天上亦是金色的虹光,极目远眺过去,这一条道路,起先还是贴合地面上的,可是到了后面,便抬地而上,化作一道道金色的阶梯形状,并且因为视觉的缘故,陆峰看到这一条逶迤的金色之路,越是往上,便越是逼仄、细小。 到了无可视之处,到了那路的最后一幕,便是在风雪之中的黑色影子,停在天的那边。 宛若这一条路便是苦海之中的一条道路,陆峰顺着这一条路过去,就可以走到彼岸一般。 那黑色的“石头影子”,应是“石头影子”吧,便似乎是一尊顶天立地,撑住了天穹的真正菩萨一般,止这个时候,陆峰便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陆峰便感觉,这个黑色的影子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是在那个雪夜,他背着菩萨上山的时候,自己在山的那边见到的比山还要高的黑影,这个影子和那种黑影看过去,似乎有些相似? 陆峰也不知道这黑色的影子是甚么,应实在是太远,太模糊了,但是陆峰知道,这可能便是他须得去的地方,也许是巨大的高山,也许是另外一尊巨大的石像,也许是那山后面和“马头明王”菩萨碰了一下的不可一世的魔物,但是无论是什么,他都要去。 陆峰便更愿意相信此物是一座高山,就好像是梦中五根手指的五条高山,行路难,陆峰手里还捏着一卷书,是一本“戒律”,阅读起来便是“夹枪带棒”,打的他这样一位上师,亦是鼻青脸肿,须得消化多日方才能继续翻阅的书籍。 他再度掂了一下自己后面的藤箱,无有管理那边正在捉对厮杀之物,一手书一手唐卡,顺着此路往前走。 止行路行到了一半的时候,眼泪婆娑之间,便看不得书了,止看文字,便如戒尺抽脸,疼的红肿,于是只能放下书籍,转而手持念珠,开始念经,这不念还好,一念经便看到在这两旁路上,竟然有冻毙的尸骨! 在这“金砖”铺就的路上,周围都是蜷缩而冻毙的上师尸骨,他们都穿着僧衣,至少也是第六阶次第以上的上师,并且从他们的身上陆峰还可以看到,他们这些上师,都是顺着这一条路走的,方向对,但是地方不对,所以他们都冻的毙杀在了这道路的两旁。 甚至于,陆峰还可看见,有一些上师应是在最后死去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佛心破碎,化作了厉诡,但是他们化作的厉诡,也抗拒不了外面的严酷寒冬,整个厉诡都化作了冰块,正在蜷缩。 等到他们从冰块之中钻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化作厉诡,止陆峰觉得,起码他们无了这般出来的机会,这一条动物指明的路,脚下止“卍”字都是金光,可是在这金光之外,便是那不可思议的天象。 便是陆峰本人,看到了这般的天象,都心中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不可走错了一步,越是往前面走,原先的大风雪,到了后头,便化作了无数纠集在了一起的“业力”大轮。 具体而言,便好似是一位粗糙的画家,将自己的油画墨水混合在一起,正开始用力的搅拌,形成了这般的纠缠。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2节 这诸多的“油彩”形状,看上去便好似是一个又一个流转的业力大轮,在这业力大轮之中,相互的业力就牵扯在了一起,有一座大岳一般,人在他们的面前,渺小的不可思议,正是因为有了人作为一个对比,所以陆峰看着这些缓缓转动的业力大轮,浑身便是一寒。 再往上走,陆峰便看到这外面也在下雪,但是下的无是白色的雪花,外面落下来的,便是血红色的雪花。 落在了地上,如火一般。 每一片雪花,都是滔天业力,要是一个不小心,那这些业力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他怕是就算驱动了极恶十轮,可能亦都无法驱除自己身上这许多的业力,这些残留业力在他的身上要出现诸多不可思议之变化。 并且,外头的尸骨,数量开始依次底的减少。 不管是从这些圆寂的尸骨的衣着,亦或者是从他们的肉身来看,这些上师每一个,便都不同凡响,被冻住的尸骨随着他的行走,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坐标,陆峰走了两步,忽而明悟,这些尸骨可能并不是坐标,他脚下的这一条路,其实才是信标。 他们是在追逐陆峰脚下的这一条路的路上,无有撑住了外面的诸般情况,自己化作了尸骸。走到了最后,陆峰也无知道自己到底是走了多远,但是他知道,自己走了差不多六百个心跳的时间。 他周围那般的骇人光景,不但无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的严重了。 便是陆峰自己都看到,此刻在外面流转的,粘稠的业力大轮之外,还开始刮起来了红铜色的风。 这些风很像是铁围山之外那可以将一切都吹走的“罪恶之风”,陆峰在行走之中,拿起来了自己手中的“嘎巴拉念珠”,开始念诵“不动明王心咒”。 他眼观鼻鼻观心,观想自己的本尊,想象自己便如本尊一样,本尊面前,本尊如国王,自己如宰相,近距离的学习本尊的一言一行,想到自己要和自己的本尊做同样的事情,教化那些不敬佛法,在红尘业力之中沉沦的可怜众生,佛性便变得越发的饱满起来,并且随着他一边行走一边修行,他的慈悲韵,连带着他的智慧火,还有他的各个脉轮,终于是绽放出了无量的宝光来。 在他红色的僧衣之外,再度渡了一层金光,一道一道的宝光出现,陆峰距离自己的“本尊”便更近了,他的密咒一遍一遍,于是乎,刚才见到了外面的那一阵微微的惶恐和骚动便都不见了。 真如不动,佛性永固。 观想本尊,出离世间。 便是所见之一切,便都是苦,他所遇见的一切,都是苦海之中共沉沦之人,所以他须得学习本尊,即身成佛,带着这些人一同脱离苦海。 如此这般想。 陆峰行走之间,心情便早就平复,脑海之中澄净如无物,却又好似是有一道光,照在了他的眉心轮之中,这便是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是人的额头,再多出来了一个“视角”,多出来了一个“器官”。 像是佛首装饰,又像是一个眼睛。 便是在这诸般的变化之下,陆峰感觉自己从“第三视角”看着自己,看到自己行走在这路上,止如此的观看自己,陆峰心中陡然生出来了一股子的“忿怒心”,怒火不可遏制,应在他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出来了一颗头颅。 这头颅,就是那“狮子”的模样。 陆峰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立刻,他睁开眼睛,在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张厉诡高僧的脸,和一只“狮子头”面面相觑! 这竟是一张不洁的狮子面孔!竟然是在自己跳下了庙子的时间之中,这一只狮子便已经做出来了诸般的手段,在陆峰的身上留下来了痕迹! 要不是他潜心礼佛,要不是他在画唐卡的时候,将“秘密本尊”请到了自己眉心之处,他可能真的无有发现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狮子头”,并且陆峰可以感觉得到,这“狮子头”之本源,竟然是依附在了他的身上的!亦就是说,这是“狮子头”借助了他身体之中某一部分,从他身体之中欢颜刚出来的一尊诡异之物! 并且,从始至终,人皮古卷都无有任何的反应。这便说明,这一个狮子头,从始至终,都无有蛊惑陆峰。 它是在跟着陆峰,悄无声息的走在这一条路上! 想到这里,陆峰回头看了一眼,在他回头的时候,他身后厉诡高僧的脸上便出现了忿怒相,伸手如刀,一把便将他身后的这“狮子头”斩杀掉,这“狮子头”斩杀掉之后,腔体之中,竟然冒出来了大量的鲜血。 这鲜血撒在了“金光大道”之上,无数的诡异咒文,竟然便从这些血液之中蔓延出来,逐渐变成了一道道“巫教”的文字,这些“巫教”的文字开始肆意的组合,便是在陆峰想要阻止的时候,陆峰听到了身后藤箱里面的声音。 “老师,走,老师,走。 这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业力狮子,这也是‘莲花钦造法寺’的业力。 当年的主持法王也寻找不得办法解除了‘莲花钦造法寺’的业力,老师,顺着这一条路走,顺着这一条路走,就能走到‘莲花钦造法寺’的辩经院后头。 在那里,是‘莲花钦造法寺’最后的时间了。” 才旦伦珠俄而醒来之后,小声小气的对着陆峰说道,陆峰听到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这便是一个陆峰严重怀疑应是后来披了马甲,和密法域之中某一位神灵“合二为一”的一尊古老神灵的某一种化身,他将自己和后来的“呼图克图”这般的佛门称号,相互联系在了一起。 那神灵的神巫陆峰还见过的,无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见到了他座下的“业力狮子”。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神灵,但是才旦伦珠说的对,业力是陆峰所不能接触和废除之物,所以陆峰转头便走,无有回头。 陆峰斩断了自己这一段本源,那“狮子头”想要再长,陆峰便再砍下,倒在了地上的“狮子头”,便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影,形成了“诸般的巫教文字”,在他的身后,“卍”字金光之路已经在逐渐的破碎凋零,似乎这一条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寿命已经到了极限。 加上了这“业力狮子”带来的这诸多咒文,这一条路终究是支撑不住了。 可能便只有走出去的路,无有走回来的路,换而言之,便是“去路不明,来路已断”,不管如何言说,便都是一件前途未卜的事情。 一念至此,陆峰走的速度又快了三分,可是不管他怎么走,在他面前领路的四只动物,都不急不缓的在他面前缓缓的道路,完全不因为陆峰的着急而变快。 于是乎,陆峰只能反手摸了一下才旦伦珠,发现才旦伦珠身上不发烧了,人也清楚了,所以陆峰问道:“才旦伦珠,你刚才说的,也是梦中有人告诉你的?才旦伦珠呀,你刚才梦到了甚么呀?” “是的,老师。” 才旦伦珠缓缓的说道:“才旦伦珠这一次被人带到了好大好大的一座庙子里面,那上面的台阶,才旦伦珠都要爬着才能爬上去哩。 才旦伦珠就跟着那一位大喇嘛,顺着这台阶爬呀爬,爬呀爬,爬到了好大的大殿前面,那大殿前面烧的香,都有才旦伦珠胳膊粗细哩。 他叫才旦伦珠进来。” 说到这里,才旦伦珠吃力的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狼皮褥子里面,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嘎巴拉碗”一只手拿到了陆峰的面前,陆峰看了一眼,脸色珍重,应他十分清楚,他在给才旦伦珠垫狼皮褥子的时候,可是完全无有放进去这样一个大器的,所以这应是才旦伦珠带回来的。 陆峰说道:“这件东西既然是一位殊胜上师给你的,那便应是你的,我是你的老师,我却不必享用这件东西。” 陆峰不拿此物,却问才旦伦珠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才旦伦珠说道:“这是那位大上师从自己身上拿出来的,才旦伦珠说才旦伦珠烧的厉害,烧的眼睛疼,那大喇嘛便笑着用此物给才旦伦珠头上浇水,冰冰凉凉的,一下就不烧了。 那大喇嘛说这是给才旦伦珠浇走了恶业,浇走了烦恼,浇走了带着的魔障,但是他说,止能用这甘露给才旦伦珠洗干净了罪孽,其余的事情,便都不能做了,他说他不应是才旦伦珠的灌顶上师,本尊上师,所以无能继续为才旦伦珠,秘密灌顶哩!” 第218章 寻找失落的湖(下) ‘秘密灌顶。’ 陆峰无有说话,应自己的这位弟子说的“秘密灌顶”,其实是有两种含义。 如同他的这位“秘密本尊”为他的灌顶,便可以称之为“秘密灌顶”,这一种灌顶的方法,本来言语之间就说的少。 还有一种解释,那便是“灌顶”也叫做“秘密灌顶”,意思是除了传授的当事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这“灌顶”的方法,到底是如何这做成的。 陆峰便也是取巧的传承,不像是后来的人,想要往上学习,就须得不断的“灌顶”,“传承”,起先的“传承”到了后来,便就是“秘密灌顶”,是只有当时人在一起时候的“灌顶”和学习,特别是“瑜伽部”和“无上瑜伽部”的学习,便更是如此,那是彻底的“秘密灌顶”,那其中的秘密,未曾到阶次第修行的人,压根就不可觊觎。 就算是无限接近于这一层次的僧侣,看着这最后可以“即身成佛”的法,也是“雾里看花”,应这门槛实在是太高,所以一位可以为僧侣们“秘密灌顶”的上师,才显的尤为可贵,所以密法域的僧侣之间,阶次第的从属关系,才如此的森严。 陆峰相信,在才旦伦珠说的上师,他说的“秘密灌顶”,便是属于后者——指的是陆峰要为才旦伦珠进行“秘密灌顶”,毕竟一个僧侣这一辈子为了成佛,为了学习,可以寻得许多老师。但是“本尊上师”这种级别的老师的转换,陆峰还未曾听说过程序如何。 应是和上刀山,下火海一样艰难罢! 陆峰则是想的更多,从才旦伦珠所言所语之中,陆峰其实可以推测出诸多,譬如现在才旦伦珠虽然看上去无有多高,但是叫他都要爬上去的楼梯,自然是无比的陡峭,便是对于他这样身高的上师来说,也要撩开了前面的僧袍前襟,跨步而上。 这样的阶梯在密法域并不少见,陡峭逼仄的楼梯,阳光不畅的小房间,不是为了舒适而是为了防御敌人,便是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大寺庙,亦也是如此,既可以做寺庙,又可以做碉楼,好几种用途在一起,并且还有考虑到保温和地势等等因素。 可是这也不是说,没有像是才旦伦珠说的这样的大殿和寺庙。 亦还是有的。 但是相比较于石头做的,盘山而上的一些寺庙来说,从整体的数量上来讲,是比较稀少的,现在听起来,这个“莲花钦造法寺”的庙子,起码那大殿,就是这木头作为基底做成的一座阔气的院子,便是不知道是甚么风格,是来自于哪里的影响。 陆峰顺着前路走,和自己身后的才旦伦珠一边说话,一边前进。 但是在破碎的“卍”字路面之后,也跟着那一只“业力狮子”。 楼罗那保便跟在了“业力狮子”的身边,止跟着这“业力狮子”之后的,还有一位“厉诡”。 那浓烈的诡韵勾连出来了一尊藏在了云之上的“厉诡”,不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巫教”亦或者是说是后来“卍巫教”信奉的密法域神灵,有许多神灵,本身都是有类似于人的家庭和社会结构的模样。 比如说“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这样明显带着从草原上而来风格的神灵,便更是如此。 这一次跟过来的,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业力狮子”和“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儿子,亦是他的臣子,左右臣子之一的“戴着红铜色帽子夜叉厉诡”。 止在这空中,无是止有这样一位“厉诡”存在。 和这位“厉诡”一起来的,亦有他的明妃,“兽面六臂空行母”。 陆峰猜测的一点错误都无有,“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这位密法域的神灵,他是和“密法域”联系的极其紧密,他的变化,是和密法域在一起变化的。 止密法域在,那么他就在,哪怕他不断的改头换面,他也依旧是密法域的神灵,“巫教”在变革,他亦是在变革,从最早的“巫教”的神灵,变成了后来“巫教”的神灵,又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模样,从天竺传来的佛法和密法域的结合越亲密,密法域的这些神灵亦转变的越是彻底。 “业力狮子”像是拉扯着天上的一尊“厉诡气球”,带着天上的“两尊厉诡”已经走了过来,看那个样子,便是在追着陆峰的脚印,他们也想要去“莲花钦造法寺”的遗址,不管那里有甚么,单单是“莲花钦造法寺”遗址这几个字,便足够叫他们冒险了。 那剩余下来的“卍”字大手印再也无有阻拦住他们,碎碎崩裂,无是说这些人可以将这最后的“莲华钦造法寺”的存在痕迹抹除掉,单纯的便是因为时间到了,业力堆砌到了这般程度,便是“大厦将倾”,若无是这“莲花钦造法寺”,换做了其余的庙子,压根便无有在一场浩劫之后,还能留下这诸多时间,时间到了,一切便都应结束了。 也便是“尘归尘土归土”。 这一片曾经的佛土,被“业力狮子”带着云层之中的“厉诡”,堂而皇之的行走在了上面,无有人可以阻拦,止带的起来更大的风霜,直到山上忽而走出来了一位上师。 拦在了这些厉诡的面前。 他带着高高的黄色鸡冠帽子,脖子上带着一串长长的,到了膝盖的珊瑚朝珠,背着沉重的,一尊被水浸湿的佛像,迎着风雪,艰难的朝着这边走。 他一边走,一边看到了“业力狮子”,那“业力狮子”见到了这位背负着湿漉漉佛像的上师,忽而驻足不前,止楼罗那保化作的人形伸手去拿自己背后的滴血的剑,想要除掉这阻拦到了的上师。 这位上师不言语,也不是他不想言语,是他无能言语。 他穿着的僧衣,便是和“尸陀林”之中的那些“瑜伽士”们穿着的衣裳,极其的相似,更重要的是他那个带着佛头的一串念珠,上面每一个里面,都藏着一尊菩萨。 他一双眼睛无有甚么神采,看上去极其的内敛,他张开嘴巴,嘴巴好似是有一个幽深的黑洞,里面无有了舌头——他咬碎了自己的舌头,不叫自己说话,并且从他的嘴巴之中,还可以嗅到一种奇特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古怪的味道,闻起来就叫人一阵酥麻,手脚都不听使唤。 他拦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虽然无有只言片语出来,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拦住了所有人,便是那“业力狮子”的诸般业力,在他的身上也完全无有了作用,根本就载重不下来,那天上的“厉诡”,也逐渐开始有了身形,滔天的诡韵想要将此僧人淹没,但是对于这些,这僧人便冷漠的观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将那一串珊瑚朝珠绑缚在了自己的手上,随后伸出来了手。 一半的朝珠落在他的手上,另外一半的朝珠,则是落在了空中。 无有人知道他是甚么意思,但是在这位僧人的脉轮之处,特别是在他的心轮之中,有一朵蓝色的光逐渐绽放起来,在这一股子的气息之下,忽而在这位僧人的心轮之中,一只大手蛮横无理的从他的身体之中钻出来,一下子就撞击在了那天上的云朵之中! 硬生生的做了一个“托举状”! 用力的将天上的“两尊厉诡”托举在天上,并且更为重要的是,在他的心轮之中的那一只大手出来之后,这位上师的身体之中,便开始不断的逸散出来了诡气,他竟然也在逐渐的诡化,止他这种诡化和天上的这“诡”完全不一样。 要是这位上师化作了厉诡,那可无有天上的这两尊“厉诡”这般的温和——这“厉诡”便是纯粹的“厉诡”,便是眼前也是两尊“厉诡”,他也会将眼前的两尊“厉诡”撕开!止这位上师诡化的程度很慢,并且在他诡韵的逼迫之下,“业力狮子”和楼罗那保便都明白了这位上师的意思。 想要从他的面前走过,也可以。 但是须得将他手上的这一串珊瑚朝珠,从他攥紧的手里拖拽出来不可。 于是乎,楼罗那保伸出了手。 抓住了眼前这位上师的朝珠。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它不男不女,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二分相”,便是一左一右的首级,但是寻常来说,像是三面六臂首级,有的便是一个头颅,但是三张脸面,分别看向了不同的方向,亦还有的是三个脑袋,一个方向,可是他不一样。 它是两个脑袋,两个方向。 一个微微朝着左边看,一个微微朝着右边看。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3节 一个是一张慈祥的“祖母的脸”,另外一个是一张威严的,带着小胡子的男人的脸。 “纰论!” 自从上一次在“莲花钦造法寺”一别之后,便隐匿起来的“纰论”,竟然还是无有离开了杂湖朗诺山,反而还是留在这里,并且在这种时候出现。他和“莲花钦造法寺”的渊源应很深刻,并不肯离开。 他两张脸便如此别扭的看着眼前的这种情况,在他的两张脸之后,恰巧无有脸面的地方,一道粘稠如黑色猛火油,但是其中又分为了青色诸般细小的“小世界”的转轮,也在他的后面,便叫这一个“厉诡”,非同凡响。 那是一道六道轮回的魔(磨)轮在不断的转动。在这魔轮里面,是“万万千”正在遭受青莲大风吹拂,身上的皮肉如同是青色莲花一样绽放的“罪人”,他们哀嚎着,身上的皮肉如莲花一样绽放,随后死去,然后复活。 周而复始的在这一个业力大轮之中,不断地重复着他们的一生。 并且这还止一个开始。 现在显露出来的,不过是这业力大轮之作用的万一! 这便是“纰论”这一次收到的好处,不止是初步收服了一道“业力大轮”,更为重要的是,他亦除掉了好几位和他一样的本尊化身,如此,原本因为本尊消失而分散在了他们几个化身身上的命运和称号加持,现在在他身上,那密法域分为神灵子嗣的“恩典”,在他身上又粗壮了几分。 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头顶,宛若是有“脐带”一样之物,链接在了他的脊椎之后,为他源源不断的加持了诸多力量,甚至于在这一股子力量之下,“纰论”便可以相信,若是有人要对他不利,亦或者是要对他有何举动,若是对方的命格不得殊胜于他,那么不管是黑巫术还是咒术,亦或者是其余的一些“撅”法。 对方还无有动作有效,便自己杀自己,会受到整个密法域的伤害! 这其中,这样的情况,可以称之为“幸运”,亦可以以中原的一种言语相称。 气运。 是气运的一种表现。 止可惜,他这“观气”的法子,止对他自己有用,对于旁人来说,亦是看不得别人背后的这“脐带”粗细,多寡。 那便是“母亲”的秘密,不是子嗣们可以窥视的。 起码不是现在这样身份的子嗣,可以窥视的。 否则的话,“纰论”便是也要看看永真这个上师,到底是有大、多粗的管子在他的头上,能够叫他如此的幸运,连带着他庙子里面的那个平平无奇小沙弥亦被带着如此,轻易得到旁人打破了头颅,布施了全部也无缘得见的大机缘。 便是他这一次得到了诸多好处,可是想到了永真得到的好处,他亦蹙眉,叫“纰论”心中极其的不舒服,应他是在生前,亦是一个说一不二之人,除了那些比他更加殊胜,更加身居高位者,血脉高贵者,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他是一只雄鹰一样的汉子,止有他不吃的东西,才能允许别人吃,而不是别人吃剩下来的东西,才会给他一口,那他和自己以前豢养的獒犬,又有什么区别? “莲花钦造法寺最后的辩经院,便都被他发现了么?” 想到了这地方,就算是胆大如“纰论”,一时之间也无有胆气去过去看一看,那里是最后一群“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们退去的地方,便是他这样的人,也不敢去看看那里最后到底如何,万一要是有上师化做厉诡,那里便是杂湖朗诺山和六怙主大雪山,最大的诡窟! 第219章 空瓶子(上) 若是别人去了这诡窟,那“纰论”是必定不会有此动作的,也无会有此担心,但是永真上师不一样,永真上师去了,无管如何,反正“纰论”心中便已经有了不安,觉得若是他去,必有回响。 “永真上师啊永真上师,‘莲花钦造法寺’到底有甚么东西,值得你去探究? ‘莲花钦造法寺’啊‘莲花钦造法寺’,永真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的三番五次的托付? 你都已经化作了一抔黄土,为何还不安宁? 现在便不是你的天下了,是‘诸法本源之寺’的天下了。” “纰论”感慨万千,时间在他身上留下来了一些古老的痕迹,“厉诡”无会衰老,可是“厉诡”保留了一些“人性”之后,这种“厉诡”亦会受到时间的变化,不再是彻底的,纯粹的“厉诡”。 这种“厉诡化”,自然是有利有弊了,毕竟这只是“厉诡化”,“厉诡身”这般模样,是一种手段。 这样的“厉诡”是无有最纯粹的“厉诡”恐怖的,所以在老僧的《密法域游记》里面所说的二最为可怕之一,“大恐怖”——最为纯粹的“厉诡”,至于“大殊胜”是甚么,陆峰还无有资格见到。 但是有句话儿说的好,那便是贪念已生,怎按捺得住? 便是这念头一出来,就好似是毒蛇噬咬着人的心,叫人不得安生起来,如蚂蚁在身上爬。 刹那之间,便弥漫得“纰论”的整个性魂之中,如毒勾连,如蜜粘稠,和“纰论”的性魂无舍无分。 “纰论”尽管在“莲花钦造法寺”得大机缘,可是作为代价,他自己也是“业力缠身”。 他是“厉诡”,不是“佛陀”,被业力缠身,他是要和“业力”共同生长,变成“业力”之中的“厉诡”,借助“业力”推动自己背后的“业力大轮”,这件事情,自然有好有坏,好的方面,是他可以推动了自己背后这“业力大轮”,便是将一处极恶地狱收拢在了自己身边,可是坏处,便是诸般业力都加持在他的身上,他无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这“业力”,他也无能像是看“母亲”之“脐带”一样,看到自己之模样,“业力”加持在他的身上,他反倒是看不见的,三毒如蛇,缠绕在他的身边,扎入了他的性魂之中,将他体内的“恶”给勾勒了出来。 生根发芽,无可遏制。 故而便是“纰论”这样的人,就如此在原地来回走了两遍,便下定了决心,朝着陆峰所去之路而走,止他无有想到,第一步,他就被挡住了。 是在一处山垭口被拦住的。 无有比他们这些被镇压在了“莲花钦造法寺”之中的这些老古董更明了“莲花钦造法寺”的情况了,“莲花钦造法寺”最终亦是化作了诸多碎片,这些地方,各自离开。 其中顶顶重要的,便是关押了他们的“人间伏藏”,还有陆峰要去的“辩经院”,所有主持法王和殊胜上师们圆寂之后的“佛塔葬林”。 止其中哪一个最为重要,那“纰论”不知道了,“纰论”也无可能去寻得其余地方,应他也知道那路,寻常的时候便是处于“在”和“不在”之间,“此处”和“彼处”之地。 故而它在,也不在,除了永真上师走的那一条路,其余的时候,那地方都不显的出来的——这便是那些上师们圆寂的原因了,在路的两边往“彼处”和“此处”寻找,一旦无有抗得过那路边的“业力”,便化作厉诡,亦或者当场圆寂,身形无得化作虹光,亦或者是真性融入菩萨真性,得归净土。 现在永真僧人去了那地,那“莲花钦造法寺辩经院”的一部分,便会从“不在”转变为“在”,从“此处”和“彼处”之间,回归到此处,重归于“六怙主大雪山”之中的“无仙女山坳”里头,可是他走到了过去,还无有来到山下,便见到了一片死人组成的林子。 看着这黑幽幽的林子,那“纰论”的脸色便是说不出的难看,他压根就无敢于过去,应这地方,便是“纯粹的厉诡”了,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下,黑色的土被白雪盖住,可是在这白雪之上,高人如林。 是一个个,站着圆寂的上师们,集体站在此处。 这些上师们,无是天葬亦或者是火葬、塔葬之后形成了佛塔葬林,恰恰相反,这些上师们便都赤着上身,每一个人无关是高矮胖瘦,身上都无有冻住,亦或者是破损的痕迹,便一个一个好似涂抹了油脂,散发出桐油木乃伊般的光泽,站在山下,形成了一座死人树林。 这便是第一步阻拦。 止其中的森森诡韵,便叫外头的“厉诡纰论”都说不出话来,这无主的诡韵看起来似乎是无害,可是若是他走过去——他亦是“厉诡”的一员,他的有主的诡韵过去,顷刻之间,这些原本看起来温训的诡韵便如同是可怕的大嘴一样,将他吞噬。 便是远远的看到了这诡韵,“纰论”就不再上前。 无可奈何。 除非是他推动了自己背后的“业力大轮”,可是“业力大轮”好推动,“莲花钦造法寺”的后面却难以处理,要是真的如此简单便可以进入“莲花钦造法寺”的碎片,那“莲花钦造法寺”也支撑不到现在。 觊觎法寺的,从来便不止是他一个人。 早就有了高僧从远处而来,寻得此处,获得“莲花钦造法寺”的秘密。 所以“纰论”心中之“贪意”,便更旺盛了几分,像是晚上厨房之中,想要烧开酥油茶的滚滚大火,想要将这酥油茶都烧干! 永真之手段,远不如他。 那如今,永真是如何进去的,难道真的是有人为他大开方便之门?那为他打开了方便之门的人,又是哪个? 应他看到,那一道金光实际上也是在这林子之前就截留了下来,也便是说,永真上师是自己走进了这个林子里面的! 他是如何做到的? 在这尸林之前徘徊踌躇了许久,“纰论”最后还是无有选择进入,止还未曾回头,他便知道身后来了人。 一只雪白色的狼人立而起,想要趴在他的后背上,被他发现了。 “纰论”对此并无什么稀奇的地方,他说道:“‘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纰论”老祖母的一面森然说道:“我和你不是世仇,你所做的勾当,我也知道一些甚么,和我也无有关系。 你和我之所求,虽然有牵连之地,但是现在,还无有到你我二人相争夺的时候。 但是若是你再三撩拨我,‘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便是你占据的那一边,我亦能收走。 你的那一份抢夺的‘缘分’,我也吃了。” “纰论”森然的诡韵已经告诉了对方,要是对方还要和作对,会是甚么下场。 看得出来,他们应也是在争夺一些什么。 止还未到了真正拿刀子的时候。 “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所附身的那雪白色的狼说道:“这就是你想多了,‘纰论’,你和我走的路,终究是不一样,我要的和你要的,完全便是两回事情,止你,永远疑心是我要抢夺你的路。 我要走的,却和你完全不一样,便和‘巫教’和‘天竺僧’最初的路一样。 便可能有些交叉,但是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纰论’,我来寻你,止你也知道,‘莲花钦造法寺’,你进不去的。 但是无尽白塔寺,你却可以进去。 他家的主持,便应在三个新年之后圆寂,那个时候,便是无尽白塔寺最为虚弱的时候,我便驱赶一些‘厉诡’,去无尽白塔寺的庙子周围盘绕,‘纰论’,你和我一起去,便也能得到你应得到之物——诸多业力,方便你推动自己背后的‘业力大轮’。” “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如此说道,她竟然是来寻找盟友的。 话说完,“纰论”拒绝。 “纰论”说道:“我无像是你这样,需要如此多的人命。” 他居高临下的两张脸都看着“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看完了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虽也无有朝着“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脸上唾唾沫,丢了刀说狠话这般的行为,但是那般的傲慢和看不起,便已经彻底表达了出来,他说完了之后,转身便离开了,无有再搭理“所有吃人狼的母亲”。 止他离开之前,还是有些不甘心,有些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永真上师他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在眼前的这山里面,到底是有什么? “纰论”一念至此,完全不知道,那业力三毒之一的“贪”“痴”忽而化作了魔的种子,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身体之中,并且随着他心中念头的涌动,竟然开始在那业力大轮之间,再度长出来了一个头颅来,可是叫人毛骨悚然的是,这般的模样,作为当事之人,“纰论”竟然完全不知道。 甚至他的两张脸,还因为这忽然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头颅,开始朝着左右再度分开了一瞬,“纰论”转身离开,止是心中生出了计较,他也未曾走远,就留在了远处。 默默地观察着这边的一切。 应他知道,“命主呼图克图太师”麾下的“厉诡”,一定会突破那阻拦的上师,来到这里,他不敢强行闯入其中,可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手下的“厉诡”不一定。 应他也知道,这位“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根基很了不得,并且无尽白塔寺的兴盛和衰落,都和这位“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有数不清的关系,包括噶宁神巫的家族,亦是如此,整个无尽白塔寺都应“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而起,都应“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而落。 “纰论”止知道如此,可是更深一步,这后面到底是甚么,那他自然便不知道了,所以他知道,三个新年之后圆寂的主持尊者在最后的时刻,必定会见到“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能够走到这里,那他一定能够在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在圆寂的时候,来到无尽白塔寺。 ——这一点,其实陆峰若是知道的话,陆峰便有话语权,因他是最后见到了这一幕的人。“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最后从无人区之中走了出来,借助了“噶宁家族”止活人的肉身,使用了“由死转生之轮”,将自己从无人区之中带了出来。 这便是“主持尊者”最后的一道劫难,面对八百年前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 “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也是在等待着时机。 见自己无有拉到帮手,但是那“纰论”也不走,“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知道了他的心思,止如此,“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亦掩藏起来自己对于“纰论”的不屑。 他们的路,便真的不同。 ‘便张嘴闭口只是言语吐蕃如何,吐蕃如何,吐蕃便早就‘一鸟飞腾,百鸟影从,四方骚然,天下大乱’哩。 赞普无了,大相无了,纰论无了,菩萨的保佑无了,巫教也未曾彻底的回来。 你顺应是甚么,我顺应的是甚么。 我顺应的还在,你顺应的却早就无有了,便是神灵保佑的风调雨顺,牛羊丰茂,这些年来便都无有一个,止厉诡纵横,越来越多’。 “天下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自然清楚对面自己走的路是甚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4节 应她和“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这般的密法域神灵是一个模样,便是“随机应变”,止这样,方才能源远流长,这一点,她看的出来,“纰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但是她也在等,应她也要看看结果怎么样,走到了里面的永真僧,也是无尽白塔寺庙子里面的僧,她也知道,一座庙子,是不会轻易的倒塌,凋敝的,所以在这种时候,像是永真这样的僧人,便是一个变数。 她须得看清楚所有的变数。 无管如何。 故而她也离开,却无有彻底离开,也留下来了一双耳目,静静地等待永真上师从这“庙子”里面出来! 第220章 空瓶子(中)(1/2) 厉诡进不去这神秘的山,故而他们所有的耳目都留在了山外面,止等着永真出来,想要看看永真带回来了什么,而在山的里面,止陆峰和他的小学生二人,茫茫天地,再无其余。 四只动物便已经不见了。 止余下来了两个人,陆峰根据自己梦境的指引,顺着上师的尸骨林往上走。陆峰无有登山手杖,他就站在山下极目远眺起来,便是陆峰,也有一种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无力感,从他的内心传递了出来。 山,重叠的山,顺着山垭口走上来,便是无穷无尽的、往上拔高的山,一层一层往上,最后直到云霄之上! 在陆峰目光所及之处,雪山一座接着一座,连绵不绝的朝着密法域的尽头铺展过去,像是神灵登上天国的阶梯。太阳的金光洒落在了这些雪山之上,映照成了一座又一座的金山,金山璀璨之间,人皮古卷被陆峰拉扯的极大,遮护住了后面的才旦伦珠。 看了一眼,陆峰便感觉这些山都朝着他本人压了过来,宛若是泰山压卵一样,将他轻易的压爆,他自己则是感觉到了人皮古卷牵连在了他身上的那炙热之感觉,这一种炙热,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极限。 可就算是如此,陆峰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身体意愿,死死的牵连住了自己的人皮古卷。 无有一次,人皮古卷这样滚烫过。 那也说明,无有一次危险,如现在这样的紧迫! 不管是遇见了什么,人皮古卷都加护住了陆峰的本性识藏,叫陆峰无管在什么样子的情形之下,都不得佛心破碎,化作厉诡。 并且人皮古卷也遮断了一切气息,叫才旦伦珠在的藤箱之中,安然无恙。 一个古卷,护住二人。 便是如此,这一条路,除了陆峰能走,其余的诸厉诡都不能,重大压力之下,陆峰脑海之中,便除了熟读过的诸般经文之外,就是几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循环往复,为: ‘便所见一切,不以为真,不以为假,真性流转,如如不动。’ ‘便所触及之口鼻舌意,即为大日如来之真如。’ ‘如真如假,如梦似幻。’ 陆峰牢记这诸般文字,不管外面怎么样的诡韵滔天,他止当做不知道,看不见,脑子之中观想自己“眉心轮”的本尊,周围无主的诡韵都他身后的人皮古卷吞到了“肚子”里头,化作了资粮,陆峰一边走一边念诵密咒,“六字大明咒”六个咒文不断地循环往复。 以慈悲拯救水火。 以慈悲拯救众生。 打捞苦海之中的受苦人。 如此行走之间,他海底轮下来,莲花台之中那“摩尼宝珠”,竟然发出了人心也似的跳动。 “咚!” “咚!” “咚!” 心脏跳动,却和陆峰的心跳声音一模一样,陆峰也无知道这是什么,他就是现在行走在了山路之上。 山路崎岖,却不是最磨人的。 最磨人的是周围的诡眼,陆峰不知道这些诡眼到底是来自于什么地方,为谁服务,但是这诡眼之中的诡韵,却都是有主的诡韵,这便意味着这诡眼之后,一定有一位主人。 陆峰不出这山路,他们便不入这山路,或有勾引,但陆峰“百毒不侵”,恪守己心,三心都在流转。 在他的海底轮,每一次“心跳”,慈悲韵便会朝着脚下再度扩张三分。 慈悲韵每一次出现在他的脚下,便是一朵金色的莲花盛开。 陆峰甚至觉得就连自己的心跳,都应是有了声音。 是六字大明咒的声音。 是菩萨、诸佛念咒的声音。 慈悲韵一遍遍的荡开,回荡在了这空旷的人造阶梯之上,终于引起来了菩萨的风马。 这里毕竟还是密法域的天下,此处终究还是曾经最为殊胜的庙子遗址之一,僧人在这里,是会受到优待的,前路漫漫,但是在他的眉心轮处,“秘密本尊”“腾云驾雾”,从他的身前出现,在他的颅骨前头,如同是一面镜子一样,照亮前路。 叫他稳稳的走在了“莲花钦造法寺”开凿出来的道路之上,一山一山的翻越,越走越高,到了后来,便是连陆峰,都感觉到了身上寒冷,他的这大手印修出的“拙火”,便也庇护他不得。 可是感受到了这一股寒意,陆峰不但无有紧张,反而是知道,自己终于近了! 快要到了梦中的湖边了。 在他的身上,法器齐齐出现,被诡手持着,厉诡高僧的脸面出来,吹动、奏响法器,反正不论如何,陆峰的到来,给了这久违的庙子碎片,带来了一丝活人的气息,并且陆峰也看到,在这阶梯之上,开始有人留下来了言语。 多是祈福的咒语,其中“六字大明咒”和祈求保护的各色“度母咒”是最多的。 由此就可以看出,在这上面刻写了法咒的人,多应是僧侣。若是来转山的其余人,自耕农亦或者是商人,他们是无有资格在这阶梯上面刻写下了如此的法咒。 还有路两边的玛尼堆,风马旗,这些沉寂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之物,随着陆峰这个外人的到来,缓慢的荡开。 有了生机和色彩。 所有的“以山为阶”之地,随着陆峰的到来,带来了风,在陆峰的背后,万千尼玛堆旁的风马旗和经幡都开始飘动,自下而上,宛若是应陆峰的到来,有了活物和生机,有了别样的声音。 而在陆峰的前面,却永远是铁一般的山幕。 并且随着他走过一座又一座山,陆峰还见到了放置在周围的经幡之中,多了些许别的色彩,等到了陆峰行到了半路的时候,抬头望去,再往上,便是云雾,他便要顺着这山走到云之上!回头看去,依次第,便是下山之路。 大日混合着雪山,形成了一种磅礴的自然之美,可就算是如此,他的眼前之山,亦是一座阶梯!直到此刻,陆峰方才真心实意的相信,这一条路,可能真的是个一位巨型神灵所行走之路。 不似人间之景。 不过行走在这般的海拔之间,陆峰看到两边经幡竟然不动!要知道如此之高度,莫说是没有风,是风能不能直接将人吹走的情况了,此处越是反常,陆峰自然就越是不安。 更叫陆峰感觉到惊诧的是,在这两旁的经幡之上,出现了大多数别样的经幡。 这不是“莲花钦造法寺”的法幡。 这是别处的经幡! 每一个庙子之间,都有不同的地方。 修习了不同流派之佛法的庙子,经幡亦不相同,所以在红色的经幡之中,陆峰亦见到了土黄色的经幡,还有蓝色的经幡……诸般经幡插花一样的落在红色经幡之中,星星点缀。 并且从这里开始,陆峰看到了地上人留下来的痕迹,并非是前面留在了石阶之上的祈福咒,应该是某一位或者几位的本尊的密咒,密名,被人刻写在了路上,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陆峰甚至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否应该踏着这本尊密名走上去,他稍微犹豫了一二,还是选择了绕开本尊密名。 顺着此路越发的往上,陆峰就距离“天上的金云”越近,便能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密咒,甚至于还有一些明显带着佛门意义的图案出现在了阶梯之上。 宝瓶、胜幢、莲花、经幔…… 佛门八宝的痕迹,在这里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几个浓缩的法曼荼罗,陆峰经过这里,便一个又一个小心的绕开了他们。 直到他来到了“云之上”。 那是陆峰第一次来到了云之上,他能够感觉得到,周围的云雾就在他的身边,被大日洒成了金色,他就在金色之上,云海在他的脚下,但是他抬头看了过去,陆峰止感觉瞳孔地震! 应他在云之上,大日的旁边,看到了一座法寺! 莫名的,陆峰从来无有见过这法寺,但是他就知道这是甚么! 这是传说之中的“莲华钦造大法寺”,“莲花钦造法寺”便是依照此寺庙仿制的,但是,真正的“莲花钦造大法寺”难道一直都在密法域,都在密法域的云之上? ‘并不!’ 陆峰立刻就醒悟过来,这并不对,应密法域的天气,许多时刻便都是万里无云的,天很近天很蓝,多时无云,所以若是“莲花钦造大法寺”就在云端之上,那随时随地别人抬头都可看见。 所以——陆峰拨动着自己手中的念珠,心中念头万千,他看到眼前的高山更高,并且阶梯便在他的眼前,可是现在陆峰便已经被冻得手指头都有些不灵便了,可以想象,若是再往上,陆峰可能会被冻死。 那一条路,也不是去“莲花钦造大法寺”的。 陆峰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念珠,抬头端详了半日“莲花钦造大法寺”,最后还是继续提足往前,止来到了下一座山的时候,陆峰陡然在阶梯之上,看到了除了密咒之外的信息! 是有人镌刻在了第一道阶梯之上的名字,并且应第一人镌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故而后来的人亦依次第的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在了上面。 便是上面的诸多名字,每一个,都叫陆峰心中一跳,便是如同擂鼓一样。 “甘耶寺,扎桑萨格呼图克图”。 “扎举本寺,吉德尔至尊呼图克图”。 “无尽白塔寺,阿夏达畔呼图克图”。 “法召寺,达贝禅师。” …… 这其中每一位名字的分量,陆峰心中都是有数的,若是说大日如来是密法域万物的中心,那这一道阶梯之上的名字,每一个,便都是密法域地上的真佛。 ‘甘耶寺扎桑萨格呼图克图’。 竟然是甘耶寺的呼图克图第一个来的此处。 陆峰在来之前,从未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他们甘耶寺呼图克图的名号! 呼图克图的名号不一定会随着转世而变,若是朝廷册封的钦定称号,那么无论转世多少次,便都是这个名号。 陆峰要做的赤巴法台,可以是由“扎桑萨格呼图克图”兼认,也可能是由一位德高为重的上师担任,陆峰是不可做“扎桑萨格呼图克图”,应这位呼图克图圆寂的时候,陆峰已经是一个学经僧了。 转世的“呼毕勒罕”,是不可能转世在活人的身上的。 他只可能转世在在“呼毕勒罕”圆寂,新生儿刚出来的时候。 亦或者在操作上,有些稍微的差池,亦有可能。 但是绝无可能在一位已经在庙子里面修习了很久的学经僧身上! 对于庙子里面的这位呼图克图,陆峰对他的记忆已经很淡了,扎萨离开了甘耶寺的时候,陆峰还没来,扎萨成了陆峰之后,陆峰就未曾回去。 止那个时候,他也知道,庙子里面的主持依旧是呼图克图,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甘耶寺呼图克图,已经除了其余的大名号,止剩下来了“呼图克图”的名号不知道为什么未曾除去。 依旧是“呼毕勒罕”。 止光有一个名号,也无有了那般的威风,至于说那个时候的呼图克图是不是第三阶次第的上师,陆峰不知道,到底有多高的佛学修为,陆峰也不知,他也未回去得庙子,一般便都是庙子里面的经师“千里迢迢”拿着盘缠资粮到了庙子里面给他们,嘱咐他们好好学习,便是修得了诸般法门,便回到冈措白玛保护村子里面的人,其余便未曾有过多的话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5节 一时之间,陆峰自己都无有想到,自己会忽而的落入了这般的回忆之中,这无是他自己想要去主动思考的,止是他看到了这“甘耶寺扎桑撒格呼图克图”这个大名号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变化。 是上面佛韵上的气息引导他之后方才有的结果。 六位呼图克图/高僧的称号名列其上,陆峰看到了这些名字,便知道他不是第一个走过来的人,但是他绝对有可能是其中最弱小的一位。 陆峰站在了书写了一排名讳在上的台阶,更未敢于踏足,他从这边绕了过去,继续攀登,但是叫他无有想到的是,随着他的行走,慈悲韵莲花如同是金水一样,渗透到了这些刻写在了此地的密咒之上。 这些密咒便被金水渗透了进去,化作了金色的咒文。 随后,那些密咒宛若是新根发芽,开始抽出了翠绿的枝丫,随后这柔弱的枝丫竟然长出来了一朵朵莲花,正所谓是,“步步生莲”,在这莲花之中,竟然真的有呐呐之言语传出,形成环绕的风,跟随着陆峰的身边。 陆峰压根就无有想到事情会如此,浩大的佛息忽而的从这些密咒真言之中走出,真言之中,自然蕴含着这些镌刻者留下来的“意念”。 随后, 一位, 两位, 三位, …… 六位。 六位真言密咒化作的呼图克图,竟然真的出现在了陆峰的身后,随着陆峰的脚步,逐渐往上! 第221章 空瓶子(下)(2/2) 六位殊胜上师,行走之间,寂静无声,等到陆峰察觉到了这些人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的身后,便是六位“呼图克图”亦或者是“禅师”这样大称号的上师,从他的背后走过。 他们明明都和陆峰长得“一样”,都如同活人一样,可是陆峰看着,便觉得这些上师,一个个都不似人间之物。 应都有一种令人难以感觉的疏离感。 这每一位的大称号,都是中原王朝的殊胜册封,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了正统,是来自于中原王朝和密法域的双重认证,他们从陆峰的身上穿过,从陆峰的身边走过,无有搭理陆峰,他们高矮胖瘦都不一,每一位都无相同之处。 不过陆峰还是不能对标哪一位是哪一位,他们从陆峰身后漫步向上,穿过了陆峰的时候,便如一处温润的水流穿过了他的身体,那些人走向云端,走上了山的更高处,朝着云上天国走去。 “快走罢,快走罢,若是误了时辰,你便进不去‘莲花钦造法寺’了,进不去‘莲花钦造法寺’,你便会被留在这里,你就永远都出不去咯!” 其中一位呼图克图见到陆峰不走,便回头看着陆峰说道:“所以,永真,你为何不走?” 陆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了一种“荒诞”之感觉,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陆峰虽然无有想过这些“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他还是快速的双手合十,谦卑的请教:“顶礼呼图克图上师,顶礼尊长,止佛爷为何你会知道我的法号?” 陆峰请求眼前的呼图克图为自己解惑,当然,他是抱着呼图克图无会回答他问题的预期来问的。 但是无有想到,这位呼图克图回答了他的问题。 “永真,整座山都知道你的名字。 风马里面都是你的密咒,都是你的名字。 听到了你发出来的风的人和非人,便都知道你已经来了。 永真,你看你的这慈悲心。” 那位呼图克图指着陆峰,陆峰低头看去,眼前的呼图克图指的是他的海底轮,陆峰低头之下,便真的感觉自己真的多出了一具心脏来。 眼前呼图克图是一位面容宽厚的上师,额头宽大,长满了皱纹,鼻子挺直而阔开,如一只发怒的狮子,头发短,亦微微有些卷曲,人黑而魁梧,个子亦很高大,手里拿着一个转经轮,胸前挂着银制的“嘎乌盒”,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 但是陆峰也无可能感觉到这位呼图克图是否真的温和仁慈——善恶这样的简单二元论,已经不可能精准的描述一位转世的呼图克图了,应有的呼图克图念经也是需要“牺牲”的,并且由这样殊胜的呼图克图主掌的法会,止会更加的规模庞大,换而言之,需要的“牺牲”也就越多。 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便可以轻易的搅动无数农奴的生死,叫少得可怜的自耕农瞬间破产,甚至于连小贵族,有的时候便也因“差”会破产。 他们修行到了这般的程度,便已经超出了许多人可以理解的层次,便是如智云这般的僧人,他止第六阶次第学位,一个州府之中大寺庙之中的经师这般身份,便已经可以决定侍从僧和农奴的生死。 像是呼图克图这样身份的大僧侣,他可无止是一位简单的大僧侣这样简单,他首先是一位大僧侣,其次,他还是大领主,他还是一个庞大利益集团的首领,这些身份融合在了一位人身上,呼图克图上师便是极其复杂的,更遑论开悟之后的大僧侣们,便都是“觉悟者”了。 他们可能和善恶无关,但是他们一定和“开悟”的智慧有关,寻找诸般般若,和“智慧”有关,和“慈悲”有关,止他们的“慈悲”如何,别人是否能理解,亦是一个问题。 所以陆峰再度行大礼,这是对于呼图克图上师世俗身份的大礼,亦是对自己未来前进路上,对于自己修行要达到的佛法修为的大礼,是陆峰对于智慧的尊敬。 他虔诚又尊敬的“求请”眼前这位呼图克图的名字,想要知道他的尊号。 眼前的这位呼图克图竟然沉默了一二。 在他沉默的时候,陆峰感觉,随着这位呼图克图的说话,自己猕猴桃一样的厉诡,亦在发挥作用。也就是说,眼前的呼图克图有无对他说谎,陆峰也能感觉得到,就是这一瞬,叫陆峰暗自揣摩,是不是自己从“莲花钦造法寺”得到的这“猕猴桃”,拥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神秘底蕴? 竟然连一位“呼图克图”是否说了谎言,都可以检测到呢? 它到底,是一个什么层次的厉诡呢? 听到了陆峰的礼貌请问,那位呼图克图思考一下便未曾隐瞒,他说道:“吾乃是甘耶寺的扎桑萨格呼图克图。” 陆峰闻言,立刻再度拜倒在地,说道:“主持尊者!”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无有想到会有如此——眼前这个走到了此山中的僧,竟然是他甘耶寺的上师,前面行走的诸位“呼图克图”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便都回头朝着这里看了一眼。 止他们回头的时候,面目看起来都不甚清朗,止几步路的距离,就已经无有看得清楚他们的面目,他们的面目每个人能看到的瞬间,都在发生变化。 衰老、年轻、稚嫩、而立之年…… 愤怒,恐惧,平静,安然乐道…… 皱纹,光滑,惊艳,泯然众人…… 陆峰一时之间,原本记住的诸位呼图克图等大僧侣的长相,竟然都因为这一眼,产生了记忆上的混乱,叫他都忘记了这诸位呼图克图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幕,扎桑萨格呼图克图遮住了他们的目光,说道:“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呼图克图’——我亦不是。 我们便都是呼图克图们当初在登山的时候,留下来的标记。 我是第一个来的,其余的呼图克图上师们,亦是后面跟过来。 我们便只是真正呼图克图留下来了的一道‘意念化身’。 他们是无有甚么样子的,永真啊,念头是无形无相的,止是一个弹指刹那,念头便是能千变万化,情绪亦是如此,所以永真,你眼前的这诸般呼图克图化身,亦是千变万化的,止永真,你竟然是我庙子里面的僧人。 好,好的很呀,永真,好的很。” 这位扎桑萨格呼图克图抚摸着陆峰的额头,为他赐福,止陆峰发现了,在所有“呼图克图意念化身”之中,自己眼前的这位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似乎是最为特殊的一位。 陆峰也无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所以事不宜迟,陆峰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便问道:“主持尊者,请你开示,救救庙子罢!主持尊者!” 手掌宽厚,高大仁和的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听到了这话语,凝视着陆峰说道:“痴儿,痴儿,我若是能救的,我回去便救了。 我便还在这里,庙子便已经不在了,痴儿,你觉得我能救的了庙子么? 我止一具化身而已,一个念头,真正的我已经得了东西回去了,若是你来的时候,庙子无有了,那便是我在‘莲花钦造法寺’的遗址之中得了解,但是却也无有用处而已。 我本尊便都无有办法,你叫我一个念头,有甚么好方式呢?” 高大的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并无知道外面是甚么情况。 但是陆峰将庙子无了的事情和盘托出,告知这位呼图克图上师之后,这位呼图克图大上师亦无表现的出甚么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他神色平静,如一座永远不动摇的大山一般说道:“永真,所以你来这里,便是为了庙子? 既然庙子已经不在了,你便也无须得如此下去,我观你身上亦有修行的痕迹,去了其余的庙子,便去其余的庙子修行吧,你说你在无尽白塔寺,那无尽白塔寺便也不错,后来做一个小寺庙的主持僧,也是一件好事,何必执着。” 陆峰闻言,正色说道:“主持尊者,永真在听到了庙子被厉诡占据了之后,便已经发下了大誓愿——终其一生,便都是要叫庙子再现,也要将甘耶寺,变回原来的模样,上师,大誓愿都已经发下去了,永真无有回头可能!请主持尊者开示!” 陆峰无有说谎言,他的三个任务,都可以当做他的大誓愿。 并且在今天见到了这位呼图克图上师之前,陆峰对于自己的三个任务,便只能通过各种方法猜测和旁敲侧击,无有一个完整的准信可以叫陆峰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危险到底是什么,难度到底是甚么。 ——所以陆峰现在一心一意想要考学,暂时获得入场门券。 可是要是现在,甘耶寺的呼图克图能够讲清楚他要遇见的危险是甚么,那自然是千好万好,无可替代了。 “痴儿,痴儿呀!” 本寺的呼图克图听到了陆峰这斩钉截铁的言语,拉起来了陆峰的手,便好似是陆峰拉着才旦伦珠一样,缓慢的朝着山上走说道:“你发下这般的大誓愿——好,也是不好,若是你做完了这个誓愿,那自然应誓而成,能获得诸般不可思议之好处。 可是若是你无有做成,便会永陷其中,不可自拔。 连你这修为,也可能有一日不进反退呀! 庙子的事情,是因,亦是果。 但是你如此说了,那我先问你一句话。 那甘耶寺如今的转世佛子在何方?” 陆峰说道:“主持尊者,我无有听闻这件事情——止扎举本寺无有传下谕令,使得本寺的呼图克图转世停止,也无有其余的庙子接收我们这个庙子的法脉。 所以庙子和呼图克图称号,便应也都是在甘耶寺里面。 现在应还在庙子里。” 听到了这话,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并无出乎意料,他说道:“便是如此啊,永真,你还不明白吗? 这是上上下下,都无有人愿意担当这个因果啊。 永真,便无人敢于接触这个因果,所以这因果便时时存在,虽不可灭,但亦缓慢而生,最后结成业力恶果。 若是有人去接触了这果,恐也要背负因啊!我也无知道庙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永真啊,我来这里,便是为了寻求一个解!” 陆峰:“解?” “不错,不错。”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说道:“一个关于瓶子的解。” 陆峰跟着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往山上走,越走越靠近蓝天。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拉着陆峰,对他说道:“我们甘耶寺的庙子之后,有一处禁地,其中壁画之上,便是每一位庙子里面的扎桑萨格呼图克图,才能修行的秘法。 是关于‘无上瑜伽’的秘密。 除了每一代的呼图克图和他的老师,还有一位开门关门,打扫此大殿的瞎子仆役,其余的人,便都不可入了这大殿里面。 也无有人知道这大殿里面,到底是有甚么,有几件宝物。 我也无可告诉你这大殿完整情形,究竟如何。 但是永真啊,我却可告诉你,我来这里的原因,便是因为我在那大殿之中,在修行‘无上瑜伽’的时候,寻得了一个空瓶子。” 陆峰:“空瓶子?”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说道:“是啊,空瓶子,那瓶子,应是一相当古老之物,原本是在一位圆寂的上师怀里,我也依稀有所印象。 在我上一次进去之前,那物应是在一位已经圆寂在其中的上师的怀里,被他的长发盖住。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6节 可是这一次我进去,便见到那一位上师已经化作了骨殖,瓶子就在那里,被上师的白骨抱着,可是塞子,却无有了影踪,止其中的业力还有残留,应是瓶中之物,逸散而出,早就逃出了庙子里面。 我便看到,天边的黑云之中,恶气团生,化作了一朵又一朵的黑鸟,在云中盘旋。 我便知道不妙,于是遍寻佛经,请求菩萨示下,便那天晚上,我在梦中梦到了一只牦牛。”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上师说道:“一只将所有的佛和菩萨都踏在了脚下的牦牛!” 第222章 牛魔灭佛 “牛魔灭佛。”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佛爷缓慢的说出来了这一场浩劫的词语,他当陆峰无有听过这个词语,但是陆峰听到了这言语,已经想起来了这段历史。 那是一段很著名的历史,吐蕃王朝的余晖,那一段时间这几乎算是密法域最后的大一统之时间了,牛魔不是魔,他是一位“赞普王”,是一个人。 在他继位之后,宰相分为“巫相”和“僧相”,他登上了“赞普”的王座之后,一段时间之中,亦无有对僧人动手,“僧相”亦在主掌大权,一切都似乎都无有变化,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节奏行走,直到某一天,这位著名的“赞普王”,开始了灭佛。 关闭寺庙,杀掉朝廷之中僧侣们的的势力代表人物,将佛像烧毁,丢入了河水之中,将佛门的典籍全部都烧毁,甚至找到了“伏藏师的伏藏”,将其毁灭在了虚空之中,同时,他勒令僧人或者皈依“巫教”,或者还俗,或者成为了“屠户”等在当时很“低贱”,“有罪”的行业。 否则,杀。 只能说,时此刻,真如彼时彼刻。 都是“赞普”下令,都是从上而下的一场针对另外一场势力的浩劫。止上一次“佛门”是“巫教”,在密法域生根发芽,和密法域息息相关的“巫教”,被“佛门”压制,他们“神巫”被驱赶离开,剩下来的“巫教神巫”,要么是融入了僧门之中,要么是手持着本教门的典籍,远走他乡,离开了繁华之地。 剩下来的神巫,转而为“僧人”,朝着“佛门”靠拢。 而这一次,则是“巫教”和“赞普”联手,轮到了诸位僧人们和许多年前的“巫教”的“神巫”们一样,背井离乡,怨声载道。 故而,这位选择了“灭佛”的“赞普王”,被僧人们称之为,“牛魔”。 “牛魔灭佛”。 便是这件事情已经过了许多许多年,陆峰眼前的这位“呼图克图”提起来此事,亦语气沉重。 他说道:“甘耶寺,便是当年带着典籍离开了村子的上师所建,那位上师带着‘伏藏’,带着‘密续传承’,不远千里来到了这里,庙子里面最初的法器、典籍、传承,亦都是来自于当年带着传承离开了吐蕃繁华之地,来到了偏僻之地的那位上师。 历代的呼图克图都去庙子里面学习‘无上瑜伽’,那里亦是当年诸位远道而来的上师们圆寂的地方。 但就算是如此,我亦无有从任何的记载之中,寻得到关于这个瓶子的消息,于是乎,我便来到了‘莲花钦造法寺’的故地,寻找一个解。 既然这瓶子和‘吐蕃’有关,那么‘莲花钦造法寺’之中可能有解,不管我有无找到那解,如此看来,都无有解决庙子里面的灾厄。 所以也许是在这里寻得了解,也许是无有寻得解。 但是无管是何种原因,这里都不是你最终来的地方,这里对于你来说,亦是一个行走之中的点。 无管你在这里见到了什么,受到了什么,既然你已经发下了大誓愿,永真,我便为你祈福。” 他拉着陆峰,无有继续向更高的山攀登,他对于那“云上天国”无有任何的觊觎之心,而是选择将陆峰带到了另外一道山中,那座山应该是无有山路,只有那冰冷的雪壁,还有终于开始刮起来的风,叫人绝望。 风吹着雾一样的雪沫在山上行走,远远看去,十分美丽,可是真的身处其中,却可以感觉到此地的恐怖,并且,有风的地方,应都有楼罗那保,可是这里的风和密法域的风不一样。 这是六怙主大雪山上的风。 陆峰在修的了“拙火定”之后,他的“拙火定”修为第一次叫他和常人,无有了与众不同支出。 第一次感觉到了甚么叫做“高原反应”。 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便是连肺脏,都开始难受起来,肿胀,疼痛。本来一般的雪山无有山路,对于陆峰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是现在,这里无有山路,无有登山镐,无有任何设备。 这般情况对于陆峰来说,便恍若是一个陷阱。 叫他进去,再杀了他。 张嘴吸进去的冷气,好似是要在他的肺部呕血,冻裂了他的血管。 如此来看,这里真可谓是真正的“八寒地狱”。 不过陆峰对此无有一丝丝的恐惧,应他在修行“不动心”,万诡吞噬的时候,便已经感受到恐惧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死亡,什么叫做“万物皆空”,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便知道这也是为了应自己的“大誓愿”,是必经之路。 所以他无有畏惧,并且随着他的佛心不动,“出离心”便亦有更加壮大之感觉,这便是在行路之中修行。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感觉到了陆峰的微小变化,十分满意,他颔首,指着这一处的山顶对陆峰说道:“虽然我未有去过那‘莲花钦造法寺辩经院’之中,不过我也知道,既然你能到这里,那你的心性,应无有错漏之处。 你须得记住,‘莲花钦造法寺辩经院’,便是完全依照‘莲华钦造大法寺’而建造。 可是‘莲花钦造大法寺’的辩经院,也是依从当年天竺来的尊者所口述的‘施无厌寺辩经院’所造,所以以此而言,便是‘诸法本源之寺’的‘辩经仪式’,都无有‘莲花钦造法寺’这般的森严,你此番过去,所见之物,皆不可当真。 若是庙子还在,那这庙子之中被割首的诸位上师魂魄,自然无有任何的异动,可是现在庙子无了,此刻这‘辩经院’之中有甚么,我亦不清楚,我在你的身上,察觉到了‘莲花钦造法寺’的‘地上伏藏’中的六诡,这便要你好生把握……”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轻轻解释道:“‘莲花钦造法寺’的六诡,便是我们这些呼图克图,亦无可奈何,他们和普通的厉诡并无相似之处,它们甚至不可称之为‘厉诡’。” 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为陆峰解释,他告诉陆峰,便是他们这些寺庙,包括扎举本寺,都无知道关于太多关于莲花钦造法寺的东西,他说道:“它们便是真正的纯粹厉诡,无关于它们之手段威力,他们便是规矩本身,便是我们这些人,亦不得违背其中之规矩道理,这些厉诡,我们是无可能降服,亦无可能摧毁的。 它们止可能不断的出现,止降服了这一点,还会有哪一点冒出来。 所以你现在降服的,也无是‘六诡’之一,你止是降服了你现在身上这一块。 真正的‘六诡’,依然存在!” 说罢了之后,扎桑萨格呼图克图对着陆峰说道:“我到了这里,便也应够了——扎桑萨格呼图克图将我留在这里,便是为了指引后人。 我依次第见过诸位呼图克图,和他们相互交流,到了现在,你也应是最后一位前来之人,我也无有留在这里之意义了。 永真啊,我为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之刹那善意化身,无有甚么能够再帮你之处。 永真啊,我得一法,为你而来。 你且听闻: 我今为灯,祝你得八资粮。 一者得于无量正念资粮。 二者得于无量大智资粮。 三者得于无量信心资粮。 四者得于无量精进资粮。 五者得于无量大慧资粮。 六者得于无量三昧资粮。 七者得于无量辩才资粮。 八者得于无量福德资粮。” 说到了这里,这位扎桑萨格呼图克图的善念化身,便在陆峰的面前蹦碎,彻底化作了萤火虫般的灯光点点。 他之言语所说,陆峰并无可知道。 这经文便不在无尽白塔寺的大论之中。 所以他也无知道,扎桑萨格呼图克图所言语的便是“佛说施灯功德经”之中的一段言语,但是他的这言语,也无是完全依靠着这灯火。 他虽然不是呼图克图本人,但是他亦是呼图克图化身,每一位能够走到这里的呼图克图,必然是拥有不可思议之伟力,他的这八资粮,也无是“空穴来风”,止在此处,暂时无有见得。 他双手合十之后,蹦碎,星星点点。 逐渐凝聚在了陆峰的身边。 陆峰的身上出现了一根白骨臂膀。 这白骨臂膀的手中,便是陆峰的酥油灯。扎桑萨格呼图克图的善意念头之化身便融化在了陆峰的酥油灯之中,这善意的念头化作的精纯佛息,便在一息之间,叫陆峰手中的酥油灯发生了不可思议之变化。 一下子之下,火光如柱。 便见到本来是普通酥油灯模样外表的法器,此刻便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本来并不大的酥油灯便变得极其的细长,宛若是有二十指长的金刚橛,并且整个酥油灯本身,呈现出来了一种“熟铜”的颜色。 这个酥油灯,便是代表着佛门的“因陀罗宫”之中“如意树”的身躯。 在这灯的灯座部位,是衍生出来的四个脚,意味着四门,也代表着四净业。 在这一棵“如意宝树”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无量咒文。这些咒文已经细小到了普通人都无可见到的程度,可就算是如此,陆峰在抚摸之间,也明白这些是甚么。 这些咒文,都是刚才扎桑萨格呼图克图所言语的那些话语。 持有着此物的僧侣将手搭在上面,便时时刻刻可以听到了这里面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出现,宛若是一位呼图克图在自己的耳边诵经,得无量智慧之功德。 顺着把手的范围往上,便是一个象征须弥山的宝瓶,可是这宝瓶之中,又“长出来了”一位伸手的度母。 在度母的双手之上,捧在了头顶之处的便是一朵莲花, 在这莲花之上,方才是灯芯。 里面不须得用灯油,应现在在这里面,“波光粼粼”的,便是陆峰的慈悲韵化作的“酥油”,火焰出来,是干净的澄黄色。 其中还散发出了微微的淡香味道。 对于“厉诡”来说,便更是有一种“催动”,“降服”的味道。 在这酥油灯之下,陆峰的影子之中,便可看到了六位厉诡高僧的模样,在六位厉诡高僧的一位之上,还卧着一只猕猴桃一样的猴子。 而在陆峰的头顶,也有一个佛饰,蜷缩在其中。 陆峰盯着黑影之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不过很快,陆峰双手合十,为扎桑萨格呼图克图祈福,真心的祝福念诵之后,看到整个酥油灯不仅仅是外观变化,更重要的还是其内涵。 应此物和他是有脱不开的关系。 此物是他的“六字大明咒”所显化,和他的慈悲韵,和他的海底轮莲花有扯不开的联系,在他的酥油灯如此变化的时候,他的六字大明咒“嘎巴拉念珠”之上,每一个咒文都在熠熠生辉,就像是从“骨髓里面渗透出来的佛光”。 是最好的玉石。 “咚”, “咚”, “咚!” 莲花台之中,那不断跳动的心脏,也多出来了一些变化。 可是陆峰对此都无有任何的多余感知,止觉得变化,无知晓其中内涵。 在感谢完了扎桑萨格呼图克图的“大布施”之后,陆峰重新的,费力的扛起来了那巨大无比的唐卡。 此时此刻,这唐卡方才是他的催命咒,他的诡僧从他的身上出现,却被压制的厉害,无可能离开他太远的距离。 但是也足够了,陆峰靠着这六僧往上走,手持酥油灯,在酥油灯范围之中,那刺骨的严寒终于被完整的压制了下去,叫陆峰快要窒息的“高原反应”放缓了许多,诸位厉诡高僧在这灯光里面,也可以尽全力。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7节 陆峰吃力的向上攀登。 而在山之上,几位呼图克图/禅师的念,便这样看着往上爬的陆峰,如看着一个死物,和看路边的石头,草木,牧民手里的羊羔子,无任何区别。 他们和扎桑萨格呼图克图不一样,他们是单纯的“念化身”,无关善恶,甚至很复杂,一个念头之间,便千变万化。 他们之行动思绪,和活人无异,扎桑萨格呼图克图留在这里的是单纯的善念,所以扎桑萨格呼图克图的意化身才会帮助陆峰,其余的呼图克图化身则是凝视着陆峰,便各有心思。 其中一人问道:“为何是他?” 其余的呼图克图亦无有说话, 过了半晌,属于无尽白塔寺的“呼图克图”说道:“他身上的‘大手印’,是完整的‘大手印’,无有任何的残漏。 这不是无尽白塔寺可以传承出来的法脉。 他身上,必然有大秘密!” 第223章 带走陨铁! “呵。” 无尽白塔寺的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化身凝视着陆峰,在他的眼睛之中,便可以看到其中咒文流转化作了佛轮,佛轮流转之间,似要洞穿了陆峰。 陆峰察觉到了上面呼图克图的目光,他坦然的抬头去看,却什么都无有看到,这几位上师竟然都如同这山峰之上的云,须臾之间,便消散不见。 “都离开了?” 陆峰并不在意其余的呼图克图,既然他们都离开了,陆峰便继续攀登。 而实际上,他们止是站在原地,一点移动都无,止陆峰走到了一条路,便是这几个呼图克图,亦都进不去。 他们还站在原地,可是陆峰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原来如此。” 无尽白塔寺的阿夏达畔呼图克图终于在陆峰身上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止他无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到了如此之地步,他说道:“原来如此,竟然连我最后转世的一步都算到了,不愧是你。 连转世的机会都无要了,亦要拼的和我一起无有下一次的轮回转世么? 阿康,这亦是你对我的之怨恨成魔么?” 明明看的是陆峰,可是这位无尽白塔寺的阿夏达畔呼图克图上师,却叫出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应这个人,便是教导了陆峰“不动明王密咒”的僧人,他将这位僧人称之为阿康,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化身何等聪慧之人,看到了陆峰,他便恍然明白阿康上师的打算,但知道是知道,他已无力阻拦。 轮回转世这么多次,应有一个计较和结果了,他和阿康,无尽白塔寺和无尽白塔寺身后的“无人区”,都应在这一世有一个了断了。 想到这里,他再无言语,止双手合十,化作了一道烟气,彻底消散。 其余的呼图克图化身和禅师化身无有搭理阿夏达畔呼图克图的化身消失不见,他们身形亦逐渐缥缈起来,如在,亦如不在,在真幻之间穿梭的时候,他们便登上了一座不存在的山,在这不存在的山上面,看到了不存在的寺庙。 他们低头看着云雾之下,山峰环绕的那一座湖泊,还有湖泊之上建立的“辩经院”,其中一位呼图克图随喜赞叹说道:“竟然如此,竟然如此! 罗仁·赞丹尸佛所言语十八颗摩尼宝珠,原来是如此殊胜的宝物。 止可惜,现在止得一见。 便是迟了,迟了……” 袅袅之音,逐渐消无,这一位呼图克图的化身,便可能就是那一位呼图克图的“求知心”了,在看完了这般情况之后,他亦化作了一缕灰尘,消失不见。 其余的呼图克图和禅师见到了自己本尊见过的场景,神情各异,他们被甘耶寺的呼图克图惊醒,现在亦随着甘耶寺的呼图克图离去,止留下来孤单的陆峰一个人,登上了这地方。 他手持着变化之后的酥油灯,定定的极目远眺,望着眼前的“仙境佛土”。 美丽的完全不似是人间之景色。 这里的天可无有甚么云彩遮蔽,风雪加持,因距离天很近的原因,所以看着在这山之中的湖泊,倒映出来了一尊天,在天之上,湖之上,就是那座“辩经院”,是赤色的红墙,是金黄色的瓦片,是赤红色的经幡,是白色的装饰,是洁白的丝绸。 便是陆峰,看到了此情此景,都有了一时之间的赞叹。 大风呼啸,可是那脚下的湖面却如他梦境一模一样。 至于那如眼睛一样的陨铁,陆峰却无从见得,他止见得了洞开“辩经院”大门,那是允许进入的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从门进入和直接翻墙,都是两种不一样的情形。 同样,和梦境之中不一样的是,是这底下的这一座“辩经院”。 它如后来居上之物,傲然居立在其中——陆峰无有去过“人间伏藏”,所以他并无知道,号称是因为“失火”而变得如此模样的“莲花钦造法寺”,“人间伏藏”是一塌糊涂,可是这“辩经院”,便是极其完整。 好似那一场诡异而出的大火,压根就无有灼烧到这里一样。 陆峰看着这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看到的美景,手持着酥油灯开始往下,越是往下走,那“辩经院”就越大,这便说明它是真实存在的,起码好似和陆峰在“一处”,他可以通过双腿行走而靠近此处。 越是靠近,陆峰就越是可看到外头的奇石,还有明显不应在密法域出现的“园林”,其中有诸般天竺常见的,用以表达佛迹的山水石雕组合,还有在外头的木质雕塑,在外墙壁上的壁画,还有在“辩经院”其中的木作殿堂。 这些建筑之般若,无不表现出了一种天竺风格和密法域本地风格,还有浓烈中亚风格的艺术结合,可惜的是,这样一座艺术级殿堂便坐落在了无人可进入的深山之中,止有缘人才可得见。 它应是密法域的瑰宝。 行到了半山腰,路途好走,陆峰再度双手合十,感叹佛宝,这才顺着此路继续走下去,行走之间,陆峰总是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酥油灯在为他增长功德。 陆峰也无知道这功德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这诸般咒文带着他潜移默化,水到渠成的加持,陆峰是不肯放过的,修行到了上面,每一点点的助力,对于未来的“即身成佛”,都是极其重要的。 直到快要到了山下,距离这殿堂差不多无有多少距离的时候,他背后的人皮古卷反倒是不热了,才旦伦珠在后面的藤箱里面也发出了声音,他应是睡醒了,被这人皮古卷蒙的声音闷闷的。 他说道:“上师,上师,天黑了。” 陆峰说道:“天未黑,是我把你遮住了。” 说话的当口,陆峰便将自己后面的人皮古卷收了起来。 才旦伦珠吃力的从褥子之中站了起来,小小的一个脑袋从陆峰背后改的藤箱里面钻了出来,陆峰稳稳的走到了“辩经院”前面,他看着自己的脚下,应前面说了,眼前的“辩经院”是在湖上,陆峰在梦中看到的湖面是冻住的,可是这里的湖面却无是冻住的。 水波粼粼。 一望无际。 在这湖水之中,还有某一物潜藏在其中,陆峰在许多佛经之中,都是听过不止一次“龙王”的称号,若是说这里面有一条“龙王”,陆峰绝对是不会怀疑的,并且在密法域的口口相传之中,湖水,河流之中,通常都会有在魂魄所在,还有,湖水还是“神灵居所”。 特别是在这地方。 在“辩经院”的大门之后,是一片林子,有些像是“鹿园”。 陆峰低声询问才旦伦珠,问道:“才旦伦珠,这里便是你梦到的地方吗?” 才旦伦珠小小脑袋从陆峰肩膀上探查出来,左右看了两眼说道:“我也不知道呀,上师,才旦伦珠止看到和自己一般高的阶梯,才旦伦珠自己上不去! 这里才旦伦珠是无有见过的。” “没有见过。” 陆峰听完说道:“那才旦伦珠就看着,要是哪里觉得熟悉了,你便要告诉我。” 陆峰说着话,一脚踏入了眼前的湖水里面,原本以为或许会踩踏出一道水波,但是无有想到,如临实地,陆峰顺着这里走,走入了“辩经院”之中! 大门洞开,无有阻碍,一路之上,陆峰便见得真珠杂宝,金银诸花,宝坛香水,等高金佛,八宝菩萨,佛牙舍利,藏林神龛,精舍石壁,珍奇异宝,层出不穷,可是越是朝着这边走,陆峰便越是蹙眉,应他在这里无有感受到一丝活气,甚至于连一丝诡气都无有。 周围寂静的如行走葬林之间。 除了陆峰的绵延呼吸声音,还有后面才旦伦珠的呼吸声,其余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似这天地寂寥,此处就余下来不速之客这二人一样。 周围的那些令人艳羡之佛宝,如散沙一样落在周围,被人弃之如敝履,可是陆峰心中却无一丝丝的贪念,这些东西落在这里,止给这里添加了诸多的苍凉。 陆峰是按照正常寺庙的“大路”走的。 他在寻一个“中轴线”,顺着“中轴线”寻得此地最为尊贵之地。 陆峰走过了林子,走过了广场,走过了精舍,直到走到了一处“佛碑”之处,方才抬头看到了远处两处超过十三丈高度的空行母神像,这两尊空行母神像,应就代表着佛门四角之一的东和西。 “才旦伦珠,此处还熟悉么?” 陆峰问才旦伦珠,才旦伦珠说不熟悉,陆峰便遮曜住才旦伦珠继续走,这一处地方,脚下都是切割完整的青石板,两旁都是高树,呈现了“凹”字型,中间的凹陷下去的凹处,便是一条路。 高树之中,隐绰的便是“佛碑”,在这一条路的尽头,陆峰便看到了一座垫高的大殿,这大殿形状奇异,止他走过去,方才能见到。 他寻思那应就是才旦伦珠见到的场所,随着他行走在了此间,才旦伦珠忽而说道:“上师,前面,前面有人看我们!” 一根稚嫩的手指头指点了过去,陆峰眼疾手快,一把轻轻握住了才旦伦珠的手指头说道:“不得这般指人,十分无礼。” 他轻轻将才旦伦珠手指放下,这边的人,陆峰也发现了,他抬头去看,便看到在不远之处,站着一位上师。 他似乎一劫之前,便就在那处了,他手持天杖,左手之间更是抓举着一个镶金嵌银的大“嘎巴拉碗”,在他的脖子之上,是五十音,他无有头发,但是有肉髻,已有了佛相,他看着陆峰,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我原以为你应来的更早一些,无有想到我等你等待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好在你也来了,你也应完成你之诺言——你们三个人,都进来罢!本寺的堪布在等你们。” 说完了之后,他便回头,示意三个人和他一起走,止陆峰忽而停顿,他脑子可十分清醒,眼前的上师说的是三个人。 可是,此处的三个人,止他,才旦伦珠,还有谁可称的上一个人? 人和厉诡,可不能统称为人。 见到陆峰无有立刻跟上,那前面的上师缓缓回头,看着陆峰说道:“你这僧,心思也多。 跟上罢——此庙子危如累卵,覆灭之时,兴许就在你我抬手覆掌之间。 和我走罢,和我走罢,既然都来了这里,那即无有了选择,止能去见得堪布,方才能离得此处,不信你看你的身后。” 在他的指引之下,陆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原来,无声无息之间,陆峰身后已经跟了一个人,还是一位老熟人,这位老熟人便是那他梦中来寻得他的沙弥,他笑眯眯的往前走,在他的身后,还带着一扇门,更为奇怪的是,在他的身边,便还有一尊降服的神祇,止看着这被降服的神祇,陆峰忽而想到了他来的时候,听到的那土地赞的名字。 多智多谋朗多奇。 此地原来之土地神,在陆峰来之前便断绝了“神巫传承”和庙子的土地赞,无有想到,他现在便是在此处,被后面的沙弥降服,并且是用两条粗壮的铁链,拖着这门行走。 见到陆峰过来,他便要说话,陆峰直接闭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他之言语,转头果断跟着眼前的上师走,那后面沙弥亦笑眯眯,无有甚么惊奇之处,就是这般跟着陆峰。 陆峰方才放开了闭塞之耳朵,前面这僧人平淡说道:“不过是一个孽畜罢了,无用怎么搭理。 随我走吧,你若是想得开光你的唐卡,便须得我们这些上师来助你——你的这唐卡便是放在外面的庙子里面,能开光的便也极少。 你既非是吐蕃赞普,亦非是佛门的大士,你做得此唐卡,便除了这庙子,就是诸法本源的庙子方才可以为你的唐卡开光。 我们自会帮助你开光此物。 止你这一次进来,也须得做到一件事情。 你须得将那铁器带走。 不可叫它再次停在这庙子里面。 这应是你七百年前就应做到的事情,虽然你迟了七百年,但是你和庙子发的大誓言,依旧有效。”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8节 第224章 六地藏 “七百年前应做之事? 上师,无管是从什么地方来看,小僧都无可能七百年前发下大誓愿。” 陆峰很确定那无是他。 他跟在了那上师身后,那上师也无有回答陆峰的问题,他止说道:“你止须记住,我叫做灵光上师。” 止其余的诸般言语,如万事风过耳,充耳不闻,灵光上师一路之上,全当无有陆峰这个人存在。陆峰倒也没有“讨了个没趣”的想法,既然灵光上师并无回答他的这般心思,陆峰心里其实亦能推敲出一个七七八八。 他是清楚自己的根器来历。 他,扎萨,现在的永真,是绝无可能有七百年之转世轮回之能力,否则的话,他现在便就是“夺舍”,转世轮回的佛子,真性便是在时间流转之中,都坚硬如金刚磐石,无可撼动,他便是击碎了,应也有些许智慧留存。 可是都无。 他所在的这个扎萨,便就是一个不算是普通——能够被供养来做学经僧,并且无是因为“僧役”而来的人,便已经不算是普通人了,但是亦也不算是有甚么特殊之处的僧人,无有可能是一个法脉流转能到达七百年之久的“呼毕勒罕”。 便是“呼毕勒罕”转世佛子主掌庙子的制度,形成的时日,亦有迹可循。 可能就是从几百年前起——可能就是八百年左右。 所以现在外面到底是甚么日子,陆峰也搞不清楚,但是陆峰知道,那无是他。 陆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酥油灯,是自己手中的呼图克图加持的酥油灯么? 看上去也有可能,应甘耶寺的主持尊者转世七百年,也无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情,亦或者是他背后的才旦伦珠? 是才旦伦珠受到了“天授”,也未可知? 陆峰想到这里,回头去看才旦伦珠。 才旦伦珠睁大了眼睛,一双眼珠子大而清澈的看着上师,不明白上师为什么要看他,单纯的从这一方面看,陆峰也看不出甚么问题。 “跟上吧。” 陆峰对自己说道,说完了之后便不说话了,直到快要到了地方,陆峰问才旦伦珠,这人是不是为他灌顶的上师,才旦伦珠不认识。应不是。 那或许是本寺庙的堪布为才旦伦珠灌顶了?陆峰未曾起来好奇之心,虽然堪布是一座庙子里面,可以主掌教育和传承法脉的大僧侣,是所有学经僧和后来密续传承僧人的共同教师、校长,在有的庙子里面,这个位置其实亦是主持法尊兼任的。那个时候,主持尊者既是所有庙子法座的开端和继承者,亦是所有庙子所有僧人的老师和校长,是传承和主掌的共尊。 就算不是,堪布在庙子的主持尊者圆寂之后,新的佛子被带回来之前这一段权力真空的时间,亦是整个庙子最有权力的人之一,这样的高僧,特别是能够做“莲花钦造法寺”这样的殊胜寺庙的上师。 他,到底佛学修为有多深厚? 比之于那讲经的,带着乌夏帽子的大上师,又有何差异? 陆峰不清楚,不过眼前这位灵光上师已经说过了,“莲花钦造法寺”辩经院会帮助陆峰开光了他背着的这唐卡曼荼罗,那从他的言语之中来说——以赞普、大士来做比拟,那应的确是穿戴着“乌夏”帽的大佛爷了,当世真佛,菩萨转世。 诸般念头,也不过是在陆峰脑子之中,一转即逝,止陆峰想完的时候回头,便看到后面的僧人和土地神都跟了上来,止他们也不敢去那大殿之中,他们在跟到了两尊空行母之神像之前的时候,便不再往前了。 灵光上师从头至尾,便无有正眼看过那沙弥一眼,他也未有给陆峰开大门,从大殿的正阶上去,灵光上师带着陆峰从侧门走了进去,止一进去,陆峰便见到了诸多无头厉诡在佛殿之下的广场侧面徘徊! 这些都是辩经失败,自戕的上师精魄!止无有想到,他们竟然还盘旋在此处! 那手持天杖的上师无有在意这些厉诡,止叫陆峰跟上,也未曾去大殿,他竟然只是将陆峰带到了一处精舍之外,他站在外面,示意陆峰将其打开,自己进去。 “上师便在其中。” 灵光上师对着陆峰说道,说完了之后,他双手合十,闭目养神,看这个样子,便无有再看陆峰的模样,陆峰见状,将藤箱放下,叫才旦伦珠手里拿了酥油灯——那灵光上师再度睁开眼睛说道:“此处无须使用此法器——此处无有厉诡,便是有,你的这法器也不济事。” 陆峰索性收下了法器,一只手扛着唐卡,一只手抱着才旦伦珠,叫才旦伦珠开门,无管灵光上师说的对错,陆峰知道,既然都到了这里,便无得选择。 还是那句话,没有选择,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还无有到达可以选择的阶层地位。 便是像是那些呼图克图大上师们,也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可说的“解”,解不开的难。 他这个小僧人,真实又算得了什么? 伸手推开了这门,看到了里面空无一物。 这里面甚么都无有,看起来很久都无有人居住了,可是就在陆峰推开了这里面的时候,只见此精舍的上方,诡韵交织,污黑的诡韵在瞬间便遮蔽了精舍的天,陆峰止见到一只大手出现,朝着他狠狠地抓了过来。 陆峰立刻反抗,六字大明咒流转之间,那大手俄而收了回去,但是那诡韵依旧是无有回去,那纯粹的诡韵,便是陆峰,都感觉到一阵战栗,在他的胳膊之上,便是出现了诸多的鸡皮疙瘩。 止便是如此,陆峰三心镇压,佛心都无有一丝丝的问题,陆峰本人更是扯出来了人皮古卷,撑开了此处将才旦伦珠整个都裹住,在这一阵激荡之间,陆峰便看到了一个“人”从虚无之中由诡韵勾勒,最后化作了“人”的模样,从那诡韵之中掉落了下来。 这是“堪布”? 不,这不是堪布。 这是一张曼荼罗。 唐卡曼荼罗。 陆峰便见的这位上师止剩下来了一张皮子,在这皮子之上,到处都是密咒的痕迹,可是在这一张皮子里面,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诡韵。 那些在上面的刺青密咒,止是用来镇压其中的诡韵,陆峰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也是一门手艺,那一张皮子也无有重新冲盈起来的模样,甚至于在他的腹部脉轮的皮肤上,陆峰便见得了胎藏界地藏院曼荼罗之图案。 六地藏菩萨便在其中,共同镇守住了他腹部脉轮之中诸多厉诡! 他的脉轮之中,陆峰可以感觉得到,关押了无量厉诡,若是此处被破,那此处须臾之间,这被六地藏所镇压之地被破,此地便顷刻之间,化作一片诡蜮。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灵光上师说的,便也是这个! 这才是此地最危险之所在,若是触犯了此物,便是陆峰的酥油灯,也照护不得他的全身,不过陆峰还无有一丝害怕,心无漏定,自然圆润无暇,他止盯着那曼荼罗中间看,六地藏,便为胎藏界地藏院的六位菩萨,即宝处、宝掌、持地、宝印、坚固意,地藏六位菩萨,渡六道众生,是为六位本尊,每一位自然有其特殊的含义,以此镇压这唐卡其中之物,足以见这庙子里面的僧人,对于此物的重视! 并且,这种重视无是没来由的,因被镇压的六道众生不但无有被这“六地藏”度化,反而是越来越凸出,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肠胃似乎都不消化的“病人”,这“病人”其余的四肢和皮肤,全部都凹陷进去,其中什么都无,止肚子,一个肚子里面,未有消化之物,在其中翻腾,滚转,想要突破了这唐卡曼荼罗,从其中出来。 止这“莲花钦造法寺”的这地藏曼荼罗佛法无边,便是这肚子越来越大,这曼荼罗还是镇压的住其中无量厉诡,止诡韵不住的从这肚子的肚脐之中飘散出来,化作了无主的诡韵,被陆峰包裹住了才旦伦珠的人皮古卷,不住的吞吃。 也无有人对此有丝毫意见。 应这样的吞吃,便如鲸吞海,看似多,实际上无有甚么作用。 陆峰见到了这曼荼罗,这曼荼罗的“大腹”之中,便蔓延成长出来无量的手臂出来,这些手臂苍白无血色,一个又一个攀附在一起,形成了巨蟒一样的大手臂,这些手臂一把抓住了陆峰,陆峰听到了一个声音。 “进来!” 进来。 陆峰无有反抗,于是他就被这无数双手拉扯着,感觉如怒海扁舟一样,生不由己,直接被拉扯到了这唐卡旁边,并且陆峰越是靠近,便越是感觉自己越来越小,反而是眼前的曼荼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不是错觉,是他真的在变小,眼前的曼荼罗也是真的在变大,并且随着他的靠近,陆峰还看到了这六地藏画在了唐卡上的样子,竟然立体了起来,这本来是画在了唐卡上的曼荼罗,可是现在,陆峰却感觉自己在飞速靠近一个立体的曼荼罗,他感觉到这六位地藏化作了六位本尊。 这六位本尊,竟然都从曼荼罗上飞了出来,地藏菩萨在中,其余五位地藏在旁边,形成了立体的曼荼罗,而陆峰,竟然直接顺着他们的脚下,飞进了曼荼罗之中,被腹部吞噬! 往上看去,六地藏之上,佛光如毫毛,钻入十方界。 十方界,遍地佛光。 并且在这六地藏的脚下,陆峰听到了无数密咒的声音,有人在诵经,有人在念咒,从四面八方而来,又不在某一个准确的方位,甚至于,陆峰觉察到,这可能便是在他的心中。 应他看到了菩萨,所以他听到了菩萨的咒,领悟了菩萨的经。 就算是一个无有修为的农奴,听到了这经文,心也应平静了,不再畏惧、震怖。 陆峰便也随着这密咒轻轻念道:“唵 钵啰末邻陀宁, 娑婆诃。” 不断地加持,不断地念诵,这般密咒还受到了他体内慈悲韵的加持,竟然便如此的落入了他的酥油灯之中,酥油灯无有出现,但是在他的后脑之上,便出现了一道慈悲的神环。 其中有“六字大明咒”的声音,亦有这“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的声音,“马头明王密咒”的声音,止一个大,两个小,陆峰现在看起来,便更像是一个更大的酥油灯。 他的耳边,则是千万念诵,补漏真言。 在这般的咒言之中,陆峰虽然天旋地转,但是无有恶心和难受之感觉,止心地一片如月光照冰湖,一片澄净。 密咒之下,火狱落雨,风狱遏停,罪人拔罪,有情众得无量功德。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个直上直下的隧道之中。 在这隧道之旁边,便是六道轮回的世界。 每一道轮回世界之中,都看押着无量的厉诡。 在每一个世界之中,便都有一位菩萨镇压做主。 这个直上直下的圆筒是“○”的形状,这便意味着这里的中间是彻底的空着的,陆峰就在这中间的空地之下飞速的下行,那种失重的恐惧感却压根无有进入了陆峰的心中,原本在刚刚落下的时候,陆峰心中可能会有些念头,但是现在,他便抬头,就可看见上面的六地藏。 六位菩萨在上面,原本按照这个视角,他应见到的是六位菩萨的脚底。 可是陆峰抬头,却可看见六位菩萨低头俯瞰,面色慈悲。 加持密咒,拨弄念珠,下降了十二个心跳的时间之后,一只手便温柔的托举住了陆峰!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 陆峰周围光陆怪离的快速“流彩”一样的世界,终于停顿了下来,陆峰低头,这才看到了自己在梦中所见之地。 他见到了陨铁,那眼睛一样的陨铁,便镶嵌在了这肉掌之间,他现在这模样,便有些仿佛是“孙悟空难逃如来掌”,在他极目远眺之处,便看的一个僧,背对着他,他就如此将一只手臂放在了自己眼前,观察着自己的手臂。 陆峰看到这位上师这个模样,他便回头去看那“柱子”之后,是否也有一张大的不可思议的脸在看着他。 可惜无有。 他见到的是诸多黄色的经幡,便如同陆峰在未曾来密法域之前,看到的商场开业的时候,从楼顶铺展下来的诸多红色的礼条,止这里的这些事黄色的经幡,在经幡上面,是细细的,用笔写在了上面的诸多密咒,其中陆峰认识的有三个。 “不动明王咒”。 “六字大明咒”。 “马头明王密咒”。 第225章 宝藏挪窝 便是在这到处都是密咒的地方,可是那衰败的死气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那细长的经幡底下淅淅沥沥的脓血,那细长经幡之后渗透出来的衰败死气,还有周围四根柱子的中空腐朽,都是遮掩不住的腐败。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9节 一种从根子之中就出现的腐败,并且这种腐败,才为此方天地,定调之基础。 ‘这一片天地,无多少时辰了。’ 突兀的,这般想法就此出现在了陆峰的脑子里面。 陆峰知道,这便是这片天地给予他一颗菩提心的反馈,他若是无有猜错的话,这片天地在他离开之后,经历五灾,遍地五浊,止在数年的时间之内。 “永,真。” 那背对着他的上师,迟钝的说出来了陆峰的法号。 陆峰也无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号的。 他将自己注意力留在了其余的密咒经幡之上,静静地等待眼前这位高僧的吩咐。 像是眼前“莲花钦造法寺”堪布这般的高僧,便是会“他心通”,都是稀松平常之事,更遑论密法域的僧侣,便都是以“咒力闻名”。 就一些中原高僧,便是再不喜密法域的僧侣,也止会在评论之前,言语一声“虽以咒力闻名”,最后才是“但是某某不好之处。” 都是欲抑先扬,都是要说一下这密法域僧侣们的咒术的,所以眼前这位上师莫说是知道永真的法号,他便是能够说出来永真的三生三世,陆峰都觉得并不稀奇。 这位上师舌头似乎麻痹,但是他还是先告诉了陆峰一个故事。 关于十八颗陨铁的故事。 天降陨石,落于罗仁。 有“巫教”大成道者,神灵子嗣,罗仁家的统治者,归于吐蕃的大神巫,在梦中得到了神灵的启示,于是乎,他便进行一场好大的“烟供”和“火供”,这便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的,被承认的以吐蕃整个朝廷的意志,进行的“巫教”供养,自那之后,“巫教”的这般大规模祭祀,便被佛门所替代,再无重现彼时荣光。 那场祭祀的结果,亦得到了应有之结果。 “一颗来自于大千世界之外的中千世界之厉诡,砸破了三重神国,降临在了这里。 永真啊,这便是谁人都躲不开的劫数! 那十八颗天外的陨铁,是后来的菩萨,罗仁·赞丹尸佛推算出来的。 他言语,应有十八颗厉诡,像是下大雨一样,落在了密法域这肥沃的土地之上,这厉诡会叫念更怒,拉更远,龙更戾。 等到了十八颗厉诡全然都落下来的时候,便是密法域最后一场大浩劫开始的时候,现在方才落下来了十六颗。 第一颗陨石,落下来的时间已不太详细,又有谁能像是观看自己掌心的纹路一样,看得清楚这外头的事情呢? 便是为养牛的牛倌,养羊的羊倌,煮茶的小沙弥,亦也有分不清酥油和茶的时候,这一只羊和那一只羊的时候。 便是罗仁·赞丹尸佛菩萨,亦无有算到这厉诡们的跟脚,便是哪一个中千世界,亦无有所得。” 陆峰侧耳聆听。 他现在光带了耳朵,无有带嘴巴,今日所见所闻,皆为无上之秘闻,止得听,再烂在自己的肚腹里面,请转无上智慧,消解无上冤仇。 陆峰不说话,那背对着他的老僧也无在意,他止将这诸般事情,都告知陆峰和才旦伦珠,他继续说道:“永真啊,这每一颗中千世界落下来的劫难,每多一只厉诡,便多一次业力流转。 止罗仁·赞丹尸佛菩萨看到了第十一颗陨铁什么时候落下来,便知道十八颗厉诡流转在密法域,必定是倾天的大灾难呀。 应那第十一颗厉诡落在地上,化作了业力,锁住了整个密法域,便是那一天晚上,血气从各个尘封起来,被牛魔关闭掉的寺庙之中蔓延出来。 用中原的话说,便是气冲斗牛,凌宵北斗,血色的光芒染红了密法域的半张天,整个天都是红彤彤的,便是连密法域的神灵都知道了这番事情,羊不吃草,牛不下奶,便是连国都之中的狗都彻夜吠叫,连鸡都不住的打鸣。 神巫们已知不妙,但是却打卦不出来甚么,风吹得经幡都断了,那些早就闭门锁户的庙子里面,传出来了诡的哭泣声音。 飞沙走石,连菩萨都要侧目,连金刚都要睁眼! 永真啊,那是无有叫人可忘记的一天。 亦是在那一天,牛魔被菩萨的使者,刺杀在了他的‘巫教国土’之中,菩萨的道场之前,充满了业力的血液,流落在了密法域的土地之上,赞普王的血成为了诅咒,落在了地上,亦落在了天空之中,接引来了第十二颗天外的陨铁,便是在这之后的战乱之中,第十二颗厉诡从天而降,彻底断绝了吐蕃的传承。 密法域再无统一之王者,也是在这个时候,便是那些被赶走的僧人,便是都回来,亦无可能再将这整个王朝捏合在一起。 永真啊,永真,在‘牛魔灭佛’时期,便是连‘莲花钦造法寺’都关闭了庙门,无有沾染这一点业力,但是在那十二颗厉诡落了下来之后,‘莲花钦造法寺’便不得不开了这门,应这厉诡,便就砸落在了庙子里面,虽然被主持法王以大咒力封锁在了此间,但是这亦不是什么好办法。 永真啊,好处便有人抢夺,但是麻烦,却无有人愿意承担。 可是业力如流毒,若是无有人愿意承担这些业力流毒,到时候,便不是‘业力流毒’可遏制的。 所以,永真啊,带着这陨铁走罢,带着这沾着业力的血的布走吧!无要回头,杂湖朗诺和六怙主山之蹊跷,应‘莲花钦造法寺’而出,便也应为此而止。 你离开之后,便无有人再得进入此间。 你走之后,世间再无‘莲花钦造法寺’。” 说罢了之后,他举起来的另外一只手臂,看起来应是要将自己手掌之中的陨铁拿下来,就此一下,陆峰便听得耳边罡风呼啸,抬头之间,陆峰便见的在一大的惊人的手掌上空,竟然真的出现了另外一只手掌。 这手掌撕裂周围之气机,朝着这陆峰站着的手掌中间落了下来。 一把捏住了一物。 随后便是往上一拔! 陆峰眼睛不错珠的看着此幕,却用自己的佛韵遮住了才旦伦珠,保护住了才旦伦珠,不叫他应见到了此幕,伤害到了他的性魂,毕竟,才旦伦珠虽然在他这个年纪,亦算得上是见识颇多,但他何时见得此物? 陆峰脚下如生根,抱着才旦伦珠,扛着唐卡,不管周围如何,脚下一动不动,止无有想到,上面的手在这下面手掌之上,将一物取出来之后,陆峰脚下的手掌开始飞速的上前。 在上前的过程之中,甚至都开始了“腐朽”。 化作了砂砾。 至于上面的手掌,亦化作了无数密咒所加持之皮囊,死死的裹住了那一块陨铁,将陨铁化作了拳头大小。 “路在此处,快上!” 那些掉落下去沙子,便在陆峰面前形成一座阶梯,叫陆峰往上而去,底下继续传来了那上师的声音:“不得留在此地,留在此地,便会失陷在这曼荼罗之中——被六地藏菩萨所压,不得菩萨之能,无得逃脱! 快走,快走!快走!” 三声快走,连连催促,那底下的上师亦是着急,他已有灯枯油尽之相,无可能照拂的陆峰许多——他镇压在此地太多时间,以身为眼,无得什么力气再送陆峰完整出去,毕竟不论如何,将要带走陨铁之人,时隔七百年才再度出现! 七百年时间,便是他这样的上师,七百年的时间便也耗费的他佛性蒙尘,难以自拔,更无可自渡。 换而言之,人干了。 应若是七百年前来,便还有其余的说道,可是现在,将来人带了下来,一切所作所为,便止为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告知他关于陨铁的来历,并将陨铁带给他,叫他快速带离开。 也无是原来打算便如此潦草,应实在是错过了时机,无有其余的力气,说些其余的话儿了。 在这“○”的底下,俯瞰而去,便可见这最底下,都恍若是一张人的脸来,便是在这人脸“眉心轮”的位置,那位上师孤独盘膝坐下,他已死去诸多时间,陆峰所见之一切,都是他留下来的大法力所铸就。 他的身体之中,脊椎骨便是如一棵大树。上,刺穿了他的颅骨,下,扎根在了其下。 他以自己的“金身”,压住了这样一张诡脸,不许这诡脸出来,并且在他的身边,他的五脏便也在周围,看起来应也是一种“垛”,是一种用来诅咒的“垛”。 亦不止是他的五脏,在这其间,便可见到已经熄灭的数百盏酥油灯,还有诸多已经发霉发臭的,曾经带着“热力”的大肉和血,内脏。放在一边被诡韵侵蚀的面俑,武垛。 带着面具的替身,用野鸟的尾羽做成的带着五种颜色的箭矢,用来供养祭祀寂静尊的三白,用来供养怙主的“红”,用以做主持的“嘎巴拉碗”,还有诸般佛轮,还有泉水,还有特定的孩童的尸体,女人的器官,男人的头皮…… 诸多之物,共同组成了底下一副地狱一般的情形。 就在这流光转影之间,陆峰无有继续在意底下的一切,他就如此的扛着才旦伦珠和唐卡,如离弦之箭,快速的“登天而上”,周围的厉诡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一只诡手出现,将酥油灯拿出来,驱散了周围缠绕过来,想要阻碍陆峰前进的诡韵。 火焰如烈火浇油,便差一点就“砰”的热烈轰炸了起来,陆峰脉轮之中,脑袋之后,二者忽然勾连了起来,便见的一柄天子剑从他的眉心之中出现,忽而一下向上,直接刺穿了万物,叫陆峰前路顺畅。 他刚刚学会的咒语应口而出,在这里无有使用“巫教十咒”,应此处为地藏曼荼罗,使用了“巫教十咒”,便也无得甚么加持,但是使用了六地藏密咒,事情却反而不一样了。 陆峰慈悲韵勾连密咒,将镇压此地的曼荼罗力量,陆峰止听得底下“刺啦”一声,周围便如一朵“向日葵”连连转动,直接割开了周围的诡韵,那些被割开,打散的诡韵,化作了一缕缕的黑烟,直接灌注在了陆峰的人皮古卷之上。 人皮古卷在这里吃的饱的很。 再度发生了一些变化! 并且随着陆峰勾连起来了这唐卡曼荼罗之中的地藏王菩萨的诸般密咒,亦引动了其余之存在。 陆峰低头,听得底下震震作响,百忙之中一看,竟然见的一尊尊和人仿佛的等高佛像从底下飞了上来,看其样貌,多应是“贡保神”,亦可以称之为“护法神”,“怙主”,不止如此,不止一位,这些神像飞上来了三四尊,还有五方佛寂静尊佛像化作五光,落在陆峰身边,俄而化作陆峰助力,带着陆峰离开了此处。 如水穿膜! 天上的六地藏越近越小,等到陆峰有了一种“鱼出湖面”之感觉的时候,他便已经从那张曼荼罗之中出来了,从六位地藏菩萨脚下直接钻出,双脚稳稳的踏足在地上。 那精舍之中,勾连在了一起的诡韵,化作一张大嘴,将那张唐卡曼荼罗吞掉,整个精舍,顷刻之间,竟然止留下来了陆峰、才旦伦珠和陆峰的曼荼罗。 还有身后的这诸多神像! 其余之物,尽数消失不见。 止在陆峰眼前,一颗陨铁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被另外一只手掌化作的包裹包住,就安静躺在地上。 此物看起来应有陆峰一个拳头大小,若是放在外面,还会叫人轻敌,可是放在此处,陆峰却丝毫不敢小觑,便是它的来历——代表着不祥的灾星这个称号,陆峰便不可能小觑于它,象征着吐蕃王朝这样可怕王朝的兴衰更替之物。 ——陆峰观察着此物,知道自己若有办法降服它,便一定是人皮古卷,故而陆峰拿起来人皮古卷,将其缠在了自己手上,缓慢的尝试着去接触此物,看看此物是否会污染了无物不吞的人皮古卷! 第226章 三年(上) 无有叫才旦伦珠离开太远,应在这里,若是此物暴起发难,便是在什么地方,都无可躲避,所以陆峰将自己的手套在了人皮古卷之中,在充满了弹性的人皮古卷之中,陆峰伸出一根手指。 小心翼翼,极其谨慎的在这陨石之上,戳,戳,戳。 三下,指头指点在了此陨石之上,陆峰很镇定,很专注,口中还在诵念“六字大明咒”,三下“指点”,那被手掌皮子包裹住的陨石一动不动,便如一颗真正的石头仿佛,无有任何生机。 若一物,看起来如石,嗅起来如石头,触摸起来,也如石头。 那此物应是何物? 是厉诡! 反正不管陆峰怎么动手,便都觉得这石头便是真的失去了活性,是一块矿物,死物,故而陆峰去看人皮古卷,去看刚才的触摸是否已经污染、腐蚀了自己手头的人皮古卷,止这般一翻阅,发现他的人皮古卷好好的! 应有戏!能干! 于是乎,陆峰便将人皮古卷展开——此刻人皮古卷展开,就算是不用力拉撑,也有六乍长宽,用其当做包裹来包裹这陨铁,应也有不错的作用的,所以陆峰索性直接将人皮古卷拿了起来,将其连带着外面的手臂皮毛,完全包裹在一起。 直到这般时候,这陨石方才有了动作,止还无有等到它有所动作,如何反抗,人皮古卷之上,忽而的便出现了一张大嘴,将其吞下! 这一切,便都在兔起鹘落之间,止陆峰想要阻止,其实还是可以阻止,但是他却一动不动,任由这般事情发生。 他对于陨铁,束手无策,那便就叫有策之人,施展手段,将其吞吃了下去,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孩子喜欢吃,吃点就好。 止陆峰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皮古卷还是有嘴巴的! 他原先以为,人皮古卷亦是一个残忍的,将某些人的皮子在新亡,或者是活着的时候,将其扒拉下来,类似于人皮唐卡的物件。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0节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人皮古卷,似乎从来就是一张人皮古卷?它从出现就长这个样子,从开始出现便是古卷的模样,就和人出生长得有四肢五官一样。 都是自然而然的产物。 想念到此,陆峰便感慨造物之神奇,陆峰从不相信自己现在的思绪,都是“天马行空”,“信马由缰”,应他修行到这程度,便是可以看穿自己的内心。 时时刻刻在自己的菩提心上拂走尘埃。 作为一个念经的僧人,他绝对无可能欺瞒自己,所以陆峰越发的觉得带着他来此地之物,越发的神奇,巧妙。 那人皮古卷大嘴一张,将东西一吃,便自己再度折叠了起来,那薄薄的一层人皮古卷,吃了那物之后,竟然也无有“腹胀”的感觉,亦是平滑的很,也无从得知这人皮古卷将那陨石吃到了什么地方。 陆峰一时之间也无用再思索此事,他止觉得一阵轻松,了却了一段因果。 起码目前最危险之事情,已经除了。 无有了陨石之危害,便是连着附近的诡韵,都消散不见,这精舍终于像是一个高僧住的地方,有着一种不属于密法域许多建筑的光照条件,如若不是外头还有数不清的无头厉诡精魄,便是叫陆峰住在这里,陆峰也是愿意的。 常与书作伴,更有无尽智慧资粮,诸般文字般若。 可惜,便止是陆峰的妄念,陆峰察觉之后,斩断了妄念,将才旦伦珠带在自己身边,与此同时,见到地上那些护佑他过来的等高佛像,便一个个变得止巴掌大小,根据此大小,放在藤箱之中,恰好带出。 至于说人皮古卷,人皮古卷吞吃了陨铁之后,再度恢复成了正常大小,甚至还自己折叠了起来,折叠成巴掌大,看起来和平时无二,止陆峰想要将其拿过来,展开的时候,刚刚欲有动作,忽而心中便是一凛! 随即是站着不动! 便是他的眼睛之中,瞳孔深处,莲花绽放之所,陆峰止看得到一片“虚幻景象”,在那“虚幻景象”之中,无尽业火从他打开的人皮古卷之中流露出来,直接将他化作了一道火炬! 业火粘稠如炬,沾染在了他的身上,直到将他彻底化作了灰烬。 陆峰立刻熄灭了将此物打开的心思,将其老老实实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无用打开,便无有烈焰,陆峰也无可能将其丢在这里不管——他还无有癫到这个程度哩,不过想起来,这亦有可能成为一种手段。 在他证得水大、火大之后,他便已经水火不侵,便是在火中行走,水下盘坐,亦能安然无恙。 所以这能够将他烧化的烈焰必定是非凡之物。 “罢了,罢了。” 陆峰从善如流,将其收在身上。 暂时看起来,人皮古卷应还是能裹住此物,至于之后如何,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陆峰须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他须得找到一个地方,为自己的唐卡曼荼罗开光。 眼见着这些佛像,陆峰叫才旦伦珠带一些,他问才旦伦珠:“你觉得哪一尊佛和你有缘,你便去请得哪一件带着。” 这亦是属于才旦伦珠的机缘。 才旦伦珠虽然念佛,但是他无有见过佛像,亦无可能知道这五方佛寂静尊为何五位,有甚特征。 故而在这个时候,便是看他缘分的时候到了,这五尊佛,自然是大日如来,阿閦佛,宝生佛,阿弥陀佛和不空成就佛。 此五尊佛在此地亦是按照顺序排列,都呈现出了红蓝白等几种吉祥的色彩,其中大日如来,具足法界体性智,属佛部,为最中间。 东方阿阇佛,具足大圆镜智,属金刚部,自然在东。 南方宝生佛,具足平等性智,属宝部,在南。 西方阿弥陀佛,具足妙观察智,属莲花部,在西。 北方不空成就佛,具足成所作智,属羯磨部,在北。 这五位,无管是得了谁的传承,只要无有在修行路上早夭,便一定是一位可以转世的大佛爷,应修行这五位佛的传承,本身便是一场大修行和大造化,许多上师便是转世数次,都无能修的这五位佛之寂静尊圆满。 与其修五方佛之圆满,不如另寻得缘分,这五位寂静尊又有各自对应的忿怒尊,修持忿怒尊,便需要的时间要少许多。 譬如陆峰修习的不动明王,便是大日如来的忿怒尊。 降三世明王,是为阿閦如来忿怒尊。 军荼利明王,是为宝生如来忿怒尊。 大威德明王是为阿弥陀如来忿怒尊。 金刚夜叉明王,是为不空成就如来忿怒尊。 既然想要“即身成佛”,那自然是和哪一位本尊有的缘分,便修持哪一位本尊之法,诸位本尊,便都是大日如来所化,无须比对出来一个上下高低出来,许多人的资粮,也可能叫他们支持着去修持五方佛本尊。 不修本尊法,但可得五方佛佛法加持,这便是天大的机缘,陆峰为自己的弟子谋求得一个佛缘,才旦伦珠有些怯生生的看着这五尊佛像,从孩子的目光来看,无关如何——甚至也非孩童,就是不修佛法的农奴,这些寂静尊都是要比那些忿怒尊要平和,可爱许多的。 起码看起来,不叫人害怕。 这也是为什么诸多的农奴和奴隶主都喜欢度母的原因之一。 度母,便真的宛若是母亲一般的亲和和温柔,这五方佛亦是如此,是威严的,但是不是威慑的,叫人恐惧的,所以才旦伦珠听老师的话,大胆的双手合十,十分恭敬的朝着这些佛像看去,但是他看着这五尊佛,实在是不认识。 他在梦中见到的“菩萨”,实际上是一尊“度母”,不在这些佛像其中。 才旦伦珠小小的脑子里面,便有些迷惘。 他只好小心翼翼的盯着这些佛像看,忽而之间,便感觉这些佛像之中,有一尊似乎和他分外契合,便是那一种“我必定要选择其”的强迫感,并且这尊佛像的感觉,便像是他的父亲,也像是他的师父永真上师。 他说不出来,但是实际上便是一位“领路人”之感觉,所以他斗胆用双手放在地上,对着那尊佛像磕了一个长头,方才像是受惊的小羊一样,说道:“上师,老师,这位佛爷选择我。” 换做是其余人,可能觉得这便是孩子吓坏了,是佛爷选择了他,但是在密法域不是这样,才旦伦珠说的无有错漏之处,不是他选择了佛爷,的确是佛爷选择了他。 陆峰朝着才旦伦珠磕长头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看的他磕长头的是西方妙观察智阿弥陀佛,接引人去极乐净土,无有苦难,无有灾厄,手捏阿陀定印,慈悲祥和,陆峰无有想到会是甘露王菩萨/阿弥陀佛选择了才旦伦珠,陆峰看着此幕,对着自己的弟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捧着阿弥陀佛本尊之相,像是敬爱你的父亲一样,敬爱本尊。” 陆峰对着才旦伦珠指引说道。 才旦伦珠的知道阿弥陀佛,但是他对于阿弥陀佛的密咒和经典,一无所知,在自己老师的注视之下,才旦伦珠喉咙上下稍微滚动了一二,他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老师,朝着眼前的这些佛像之前走了过去,轻易的便将那阿弥陀佛的佛像抬了起来。 “如何?可重?可能带走?” 才旦伦珠听到身后自己的老师问道。 才旦伦珠有些稀奇的说道:“老师,这位佛、菩萨才旦伦珠能带走。” “嗯。” 陆峰又对着才旦伦珠说道:“那你再试试别的,记得,便要心存敬畏,十分虔诚,要像是对我一样,对待这些佛、菩萨的神像。” “是,老师。” 才旦伦珠应承了陆峰,再去搬动其余的佛像,却发现无论自己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撼动这些神像不得,这些神像便是如在这地上,生根发芽了一般。 于是才旦伦珠说道:“老师,才旦伦珠取不得这些佛、菩萨。” 果然。 止有菩萨跟着福源深厚的人。 无有福源深厚的人强行搬着菩萨的载体走。 陆峰示意自己来,正要准备收拾,精舍的门便被打开了。 灵光上师站在外头,冷冷的盯着在场诸人说道:“既然已经了了这边的事,还不快走? 若是等到本寺真的无了的时候,你们便是想要走,都走不得了! 现在便走,我寻得上师,为你们的唐卡开光。 你的这唐卡,须借得密法域本源的力量,须要寻得一面湖,以湖作为镜子,为你的唐卡开光,但开光之后,你可能无法将其带回去。” 灵光上师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便是有得画,却无得力气拿。 你的佛缘,怕是不够你能够承担得起这一张唐卡之上,诸位本尊之‘重’。 你的这一张唐卡,便会永远都留在杂湖朗诺山。” 陆峰闻言,不悲不喜,他说道:“菩萨在哪里,便都会庇佑一方平安,既如此,菩萨在杂湖朗诺山,也是我的功德。 永真,心甘情愿。” “如此甚好。” 灵光上师说道,他叫陆峰快快的做活,和他出去,陆峰将其余的佛像都收在了自己的藤箱之中,跟着灵光上师走了出去,灵光上师手持嘎巴拉碗,另外一只手手持天杖,走的极快,陆峰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止这一次,他是带着陆峰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看其模样,应是要带着陆峰去这庙子外头。 去寻找他为陆峰所言语的那一座湖! 而在这外头,“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和“纰论”,便都看得原来阻拦了“诸人”向着山中前进的“上师葬林”,忽而的消失不见,整座山,似乎都为他们打开!事不宜迟,那摆脱了路上阻拦他们上师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子嗣和“业力狮子”,连带着楼罗那保,便都迫不及待的朝着山中走,“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和“纰论”,亦并随跟上,一同想要去看看,这“莲花钦造法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章程。 一路之上,纵横无碍,直到他们盘登上一座高山,往下望去。 便是连那霸道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之子嗣,此时亦无有了声响,他静静的看着,看着一位上师,带着另外一个熟悉的人——永真,站在了湖边,永真脚下踩踏着石头,高高的站了起来,手持着他画出来的,巨大的唐卡曼荼罗! 第227章 三年(中) “唐卡开光……” 便见得一个穿着红衣的僧人,站在了垒着高高的石头堆砌上,伸展了一张比人要大的多大唐卡,正准备开光仪式,止大家都不是甚么无有见识的人,应见过,所以也知道,这般光景的唐卡开光会有甚么后果! “普门两界曼荼罗”。 止看清楚了此物,便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纰论”一眼看清楚,便顾不得许多了,山上有了三尊菩萨,便已经压制的他不得不对僧人礼貌,若是再多了此物,那这山,便无有了他的活路,“莲花钦造法寺”便走了,也会再出现一尊庙子,将他压的永世不得翻身! 他已经在“人间伏藏”底下被压制了许多年了。 他不能再忍受再压制许多年。 此唐卡开光,后果他压根就不敢想象! 所以他第一个站出来,从他带着小胡子的那张本来面目之间,口鼻之中,蔓延出来了大量的血色浓稠业力! 如烈火浇油,似天边晚霞,便是他的业力一出来,在他身边的厉诡们都远离了他,“纰论”却不管不顾,诸般业力,汇集到了他背后的业力大轮之中,业力大轮得了业力,其中寒风呼啸。 那些受罪的恶诡们在寒风之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一个个被冻裂在了其间。 死去的恶诡们再“死”了一次,化作了青色的莲花业力。 将这周围的土地,都在白色和黑色之中,染上了一层青色,青色不断地朝着四周的虚空之上蔓延,便是在这天空之上,都出现了一朵恶诡们躯体化做的青色莲花,遮蔽在了寺庙上面。 至于其余的厉诡,便开始推动“纰论”背后的业力大轮,想要阻止这一切。 “吱~” “呀~” 呼呼呼!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1节 像是久未打开,轴体发干的木门,开始逐渐打开了一道口子,迥异与密法域的一道冰冷到了极点的风,从打开的“木门”之中传递了出来,吹到了“莲花钦造法寺辩经院”的那边,随着他的动手,和他曾经在一起,想要招揽“纰论”的“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却抓紧了时间,在此时此刻,悄然退去。 她不涉及这一滩浑水。 应她要的,从来便不是这一点的得失。 她无所谓此地情势变化的,应和当时那尸体所言语一样——不管这里变成佛土,还是变成“巫教”的领地,都和她们无有关系,她们是都不会被放出去,是此地的囚徒,至于说楼罗那保,还有“命主呼图克图”的大臣兼儿子,那夜叉,此刻亦有了动作。 楼罗那保将要化作风,但是刚刚过去,便被青色的冷风吹拂的退了回去,半个身体都被冻成了青色的冰块,止夜叉诡并无正面接触那风,他依旧在高高的天上,诡韵从云上出现,自始至终,那位夜叉都无有展现真身,但是他的诡韵化作了一道骷髅,无尽的死气从这骷髅出现,双目所视之地,俱都化作了砂砾,随后被吸走! 吸! 吸! 吸! 便是地上起来了倒地龙卷,那数不尽的生机,轻易的被这骷髅脑袋到从地面之上倒吸上去。 化作了无数尘卷风,遮天蔽日,好不害怕。 至于说业力狮子,亦是盯着那处看,它倒是无有动手,便只是寻找一个机会,但凡是有一个机会,这业力狮子,便一定会钻出来动手。 陆峰背对着后面,感受到了自己背后滔天的诡韵,但是他亦无有甚么动作,更无害怕之情。 应这里的事情,早就不须得他自己动手了。 他本就不在自己的地盘,此应还是“莲花钦造法寺”的地盘,是佛土,最后这一战,便也应是由“莲花钦造法寺”来处理此番种种,了结因果。 轮不到他越俎代庖,贸然动手。 果然,原本站在一边的灵光上师见到此幕,勃然大怒! 应此举无异于撩虎须,剥掉了僧人们的衣,在他们的背后上藤条! 是无可容忍之事。 庙子是极其神圣的地方,是菩萨和佛的道场。 在这般地方,邪祟不可进,便是连那不洁净的风,都无可进入庙子的门槛。 进入这地方之物,都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现在,这邪祟不但是进入了,还动手想要伤人,更要阻止庙子里面的上师,为“唐卡曼荼罗”开光! 便是庙子到了这步田地,“莲花钦造法寺”亦不是他们这些邪祟可以欺辱! 故而这位上师的怒火,超出了陆峰的想象,他扯开了自己外面的僧衣,露出来了半个臂膀出来,稳稳的拖住了“嘎巴拉碗”,甩开陆峰,教陆峰在这里修持密咒,不许走动。 “你便是在这里,等候开光完成,其余的事情,俱不须得你操心!” 陆峰无言无语,止用眼神示意才旦伦珠到自己身边来,无要被这外头的斗法,波及到了他自己。 才旦伦珠死死的抱着“阿弥陀佛”的佛像,跟在陆峰周围,不离上师分毫。 灵光上师甩开陆峰,一步一步的朝着外头走了过去。 便看到了天空之上那大的不可思议之“业力大轮”,他亦无所畏。 不过是被庙子以前镇压的邪物罢了! 有甚么值得在意的? 那青色莲花开始转动,青色的莲花开始不断的扑簌簌落下,每一片落下来的莲花,便恍若落下来的一座座雪山,将周围的万物都彻底冻结。 连时间,都应在里面无有了“转动”,其中便是一个永恒可怕的牢笼,并且在这青色的雪花周围,虚空之中,甚至都可见裂纹,至于那夜叉的诡韵化作的骷髅,化作了尘卷风,遮天蔽日的朝着这里而来。 一上一下,宛若末日降临。 灵光上师独自徒步向前,将自己的天杖顿在了地上,化作了一棵悟道之树。 随即又将自己的嘎巴拉碗放在了眼前。 手捏劝请地神印。 勾连起来了整座山中隐藏着的佛缘气息,功德气息,诸般的功德化作了“卍”,一次性的从地里面翻腾出来,无管是前面的“卍”字大手,亦或者是其余之物,便都是从这“卍”字之中蔓延出来之物。 现在,灵光上师索性将这“卍”字的尊者,彻底请出来。 应是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周围的“尘卷风”和天空之中那“吱呀”在所有人心中的恐怖声响,亦都无有遮盖到这密咒的发出。 甚至于在这密咒发出之后,连带着杂湖朗诺和六怙主雪山,都自然而然的带起来了这般声音。 这声音是从每一寸土地之中放出来,从每一寸雪地里面传递出来的,在这样的密咒之下,整个雪山都在念诵整个密咒,化作了地的声音。 震慑天穹。 便是连那原本就被压制在了湖中,躲在了山里的龙,已经消失无踪影的念,亦还有跟着小沙弥的土地赞,都被这声音所压制,瑟瑟发抖。 此处毕竟还是“莲花钦造法寺”所坐落之地,哪怕是到了现在,灵光上师用了密咒,亦可以倾天,亦可以覆地! 密法域成为现在的“僧巫”并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非是一味媾和的后果。 手中有屠刀,方可保得寺庙平安。 “卍”字之中,一尊肉色的男天,忽而的从地面而升起来,他便是守护这二山的诸天之一,更是一拳,击打在了那骷髅头上! 灵光上师直言: “旦至它,尔室里 末舍羯致, 奈致矩致, 勃地勃地丽, 底致卑致, 矩句致,佉婆只里,梭哈。” 每一句咒文念起来,周围的虚空便都是在震动,其中出现了六色的色彩,化作了绳子,将陆峰和陆峰所在的空间全部都圈了起来。 那原本应落雪的地方,忽而转而落下来了花瓣,奇异的花香笼罩住了整个杂湖朗诺,半个六怙主雪山。 在这花瓣雨之下,便是这冬雪都开始消融。 便是这铺天的诡气,都被往下压了压。 更无要说是被这绳子圈住的地面,每一道密咒开始,这些六色的色彩化作的,大的不可思议的绳子,便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开始编织,化作了吉祥绳的模样,每一次编织完毕,那咒力便更厉害三分! 周围的诡韵,被压制一寸! 两座山上的诡韵,更是直接被压倒了雪底下! 日出寺,正在抽水烟的真识上师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变化,他原本是将诡韵都解了出去,现在一人坐在了外头碉房下面抽水烟,现在,他却停止了“啪嗒啪嗒”的嘴巴。 自从永真上师离开之后,庙子里面人心惶惶,真识上师便是将这些事情都看在眼里,但是一直都无有说话。 到了现在,他方才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 大声的叫道:“白玛,白玛!” 白玛护法神听到声音,慌忙出来,便见到真识上师指着已经散开的云,还有扑鼻的香味说道:“成了,成了。” 白玛不明所以,她问道:“什么成了?” 真识上师不答。 他止叫白玛侧耳聆听,叫她听到了风中的密咒。 白玛不知道这是什么密咒。 可是真识上师知道这是甚么咒语。 应这咒语,在扎举本寺,也有相应的修持方法,止显然,便是相同的继承,同样的密咒,从这山上传过来的,和在庙子里面见到的僧人施展的咒,便都是“天差地别”,像是一个修持了诸多年的咒师,和一个连咒语都念不清楚的农奴。 风中传来的,乃结界护身咒,是“地神”的守护咒语,亦可称之为地天,乃是十二天和二十诸天之一,主掌大地,被佛陀降服,得愿皈依,为婆娑世界之中,有大福德,大福报之天。 诸多人加持这个咒,须得诚心实意,亦也要时间来琢磨。 起码相对于眼前这漫山遍野风马都携带着密咒的声音来说,便是一般的僧,花上一辈子,再加上他的下一辈子,可能都无能将此咒语加持的如此的殊胜。 “也幸亏是‘莲花钦造法寺’啊!” 真识上师感慨。 止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陆峰无有去看这灵光上师密咒所带来的效果。 他看到了那些为他唐卡开光的上师。 这些上师,都在湖底,现在正慢慢的浮现上来,了无生气。 都是尸体! 但是他们从湖面之上缓缓的升腾起来之后,陆峰便看到他们“由死转生”——又是“由死转生”,陆峰看到此幕,再度想起来了自己见到过的“由死转生之轮”,亦也是由“水”作为介质,便见得这些上师活转过来,那些上师身上,死气和诡气都逐渐消失,后来才逐渐出来的是活人。 每一位上师都活转了过来,他们便都知道自己应做什么——口诵“时轮金刚密咒”,每一位都手持法器,他们手持的便都是珍贵的“嘎巴拉法器”,在每一尊“嘎巴拉法器”之上,都有咒文镌刻。 赤红色的如岩浆一般的咒力,从他们身上的“嘎巴拉法器”之中蔓延出来,联合在一处,化作了一尊居于他们上方的护法金刚! 那诸般赤红色的气息,在他的上方凝聚成为了一只右脚,说起来便很稀奇,应陆峰止看到有一只脚出现,但是感觉之上,却是一位本尊,完整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在见到了这位本尊的右脚之后,每一位上师都念念有词,止不再是这“时轮金刚密咒”了。 他们的言语,非密,非梵,非中原文字,无“巫教”语法,但是陆峰就是听懂了他们言语之中所提到的地方,这亦是一种般若。 “香巴拉,香巴拉, 无上净土香巴拉, 无死无生香巴拉, 幸福美满香巴拉……” 在这复杂的言语之中,陆峰感觉自己触及到了一道无上智慧。 应是接触到了他们的语言般若之中所诞生出来的一道“意志”,甚至于陆峰感觉,更像是一条道路,顺着这一条道路走,便能跟着这些上师,真的去叫做“香巴拉”的地方。 每一位上师身上,都流转着代表着无量智慧和无量佛缘的神光,最后逐渐勾勒出来了一尊时轮金刚坛城来。 那一只红色的右脚,便踏着这一座城,俄而之间,陆峰便见的一只被无量“卍”光组合起来的大手,将那天上的业力大轮抓住! 一捏! 无数厉诡发出刺耳哀嚎,便是连“纰论”,整个人都被捏碎了,那青色的残渣落在了湖面之上,将湖面冻结,化作了一个大镜子。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2节 诸位上师见状,大念密咒,大吹法螺,光芒便折射在了那坛城之上,又折射在了陆峰的唐卡上。 一下,陆峰便感觉自己手中唐卡,有千万钧重! 他手上的唐卡,颜色,也变得更加鲜艳了起来,一道光芒从他的唐卡上面飞出来,直冲云霄,顷刻之间,就将天空之中的云驱散! 留下来了一片湛蓝如湖的蓝天! 第228章 三年(下) 便是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止随着第一束光芒刺破了乌云之后,陆峰现在,便是如一道撑着伞儿的人,他将一道直冲云霄的伞在这山上撑了开来,便是这一下,以这一束光为中心,那道光直接横扫过了一切,直接将乌云连带着诡韵,全部都融化在了大日之下! 数不清的诡韵,都在这炙热的大日之下,全然都化作了虚无,无主的诡韵,仿佛是被抽走的水蛭一样,朝着陆峰人皮古卷而来,被人皮古卷吞吃的完完全全,从“杀”到“埋”,一气呵成。 无有污染一丝环境! 止陆峰手中持挂着这普门唐卡,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双手滚烫,似乎是在举着一尊高山。 俄而之间,高山变得再也叫人持拿不住,在他面前,有密咒传出。 声音无男无女,便如从他内心自己的声音传递出来的一般。 便如同千万种菩萨本尊一起念动此真言,叫陆峰感觉到了密咒的沉重。 正所谓是:“唵, 阿谟伽, 尾卢左曩, 摩贺母捺罗, 摩尼钵纳摩, 入缚罗, 钵罗嚩多野, 吽。” 普遍大日的,莲花,金刚,火焰。 诸般密咒,自那唐卡曼荼罗之中开,亦从那唐卡曼荼罗之中结束。 便是为菩萨做驮马者,都可得大功德。 更遑论陆峰做的,比为菩萨做驮马的功德,便要大的多了。 真性之上,那唐卡曼陀罗之上粘稠的,赤红色和金色的二色光芒,便如同是融化之后的矿石一样,落在了陆峰的真性之上,将陆峰的真性包裹住,陆峰也无知道那是什么,便是顷刻之间,他便如同是金色和红色一起染红的一尊神像,随后又在须臾之间,真性隐退消失,陆峰再度恢复了原装。 亦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峰再也拿不住这手中的曼荼罗唐卡,连带着眼睛,都完全睁不开来了。佛光变得越来越耀眼,陆峰止得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和煦的佛光,从他身边照了出去,从他身边水波一样蔓延了过去,清扫干净了这周边的一切。 无知道过去多久。 也无知道到底发生了甚么。 待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止觉得天蓝地蓝,眼前的湖泊早就消失无踪迹,便是连那山,那寺,周围的诡,亦全部都消失不见。陆峰就站在大雪山深处,周围甚么都无有,手中是空的,仿佛心便也是空的。 他站在一处略高的山坡上,坡度很缓,陆峰顺着这山往下看去,在他的身边,那些佛像和护法神神像,都安稳的落在了他的身边,但是他的唐卡已经消失无见。 陆峰和才旦伦珠两人就站在此处,站在原地,诸般一切,如梦似幻,若不是还有佛像残留,一切便都和梦幻泡影也似,便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陆峰的心很稳定,他知道这都是真的,陆峰拨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忽而低头对着才旦伦珠说道:“才旦伦珠,可以睁开眼睛了。” 陆峰抚摸着才旦伦珠的脑袋,才旦伦珠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眼前鲜艳的世界。 他和陆峰无有相通,所以他见到了这一幕,便整个人都一个恍惚。 陆峰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这个小皮猴子,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才旦伦珠被这一巴掌一打,顿时便“回魂”了。 他抚摸着自己的脑袋,笑了一下说道:“老师,才旦伦珠也无知道哩,那些上师呢?” 陆峰说道:“你问的呀,你的上师也无知道这些事情。” 按照道理,在此地如此高的海拔之上,应是无有绿色的,可是陆峰目之所及,却恰恰相反,此刻,六怙主雪山深处,竟然真的从天而降下来了诸多雨水,雨水落下之地,冰雪消融,这雨水落在了陆峰和才旦伦珠的身上,二人都无有感觉到冰冷。 止是这雨水将“春”带了回来。 在那冰雪下面,陆峰竟然见到了绿意盎然的植株。 还有一只贼头贼脑的藏狐,出现在了不远之处,它警惕的后脚站立,四处张望着,在注意四方是否有仇敌出现,在更远的山上,陆峰还见到了黄羊,神鹰从天上出现,远远看过去,像是一个黑点。 生机回来了。 诡韵,彻底消退了。 见到这里,陆峰便对着才旦伦珠说道:“礼赞生命吧,才旦伦珠,礼赞生命,事情结束了,我们便也应回去了。” 陆峰知道,他的唐卡曼荼罗在这边真的起到了效果。那位灵光上师无有说错,他的确是无能将自己的唐卡带走,不过现在看起来,那普门两界曼荼罗应还是在这一座雪山之上,无有随着雪山离开。 在庇佑雪山,也在庇佑他的日出寺,和在日出寺的僧侣和其余的人,这就够了。 灵光上师已经不见,陆峰也无知道应去什么地方去寻得灵光上师,陆峰左右看去,庙子已经全然不见了,灵光上师可能也和庙子一起,回到了香巴拉了吧。 那一片净土。 若是如此,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所以此刻在这里,止他和才旦伦珠二人。 陆峰牵起来了才旦伦珠的手,说道:“回去了,才旦伦珠,我们的事情结束了,‘莲花钦造法寺’的事情,亦结束了。” 才旦伦珠闻言,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师,我见到那位为我灌顶的上师了。” 陆峰说道:“哦?他是在甚么地方?” 才旦伦珠说道:“他无有站在湖中,他是站在了庙子门口,对着我笑哩。 到了最后,我还看到他对着我双手合十,微微行礼。” 陆峰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微微行礼…… 陆峰便问道:“那你有无听到他对你说甚么?” 才旦伦珠摇头,他说道:“上师,他无有说话,他只是对我笑,看的我也想要对他笑哩。” 陆峰点了点头,无有继续说话。 他将藤箱重新背负了起来,止这一次,倒是不用将才旦伦珠也放在藤箱里面,他只是将那些佛像放在了自己的藤箱里面,背负了起来,缓缓的朝着山下走去。 无有计较这里的厉诡、高僧上师们去了甚么地方,陆峰知道,他们应是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那么接下来,他也要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人,总归要有个来处。 也总归要有个去处不是? 可是虽然在这里,人已远去,但是声音还在流转出来,顺着风儿,在这雪山上面来来回回的走,直到消失无见。 那年轻又稚嫩的声音问道:“老师,为什么前面的那座庙子不见了呀?” 陆峰回答:“它们回到了它们应该去的地方,它们不是无见了,止我们见不得它罢了。” 稚嫩声音问道:“那老师,那些上师们去了什么地方?它们和庙子一起不见了么?才旦伦珠以后是否还能见到这些庙子和庙子里面的上师哩?” 陆峰说道:“才旦伦珠,这些我也无能得知。 人总是有归处的,你若是证道成为了菩萨,也有朝一日,也能见得到他们。 但是啊,才旦伦珠,你的上师现在无有甚么可以言说的——是你的上师才疏学浅,不甚得其要意。 便是人家说了,也如同是有智慧的上师对着牛犊子念经。 牛犊子止知道那人在发出声音,它又怎么能知道,那位上师说的是如何智慧的言语呐? 止现在,我便是那样的一个小牛犊子。 那庙子里面的上师,就是有智慧的上师。 他们对我们说话,便是如同对着牛犊子念经,说了,也和无有言语一样。 在我看来呀,你也是一个小牛犊子。 不过也无什么挂碍,等有一天啊,你真的成长了起来,可能你也会知道那些上师们都去了甚么地方罢。 应那一天也无多遥远,才旦伦珠,你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你应会得到菩萨保佑的。” 稚嫩声音又问道:“可是老师都不知道,弟子怎么会知道呢?” 陆峰闻言笑,开怀的笑了,他说道:“你这娃子,你这娃子呀! 哪里又有的什么我不知道,你便知道不了的事情呢? 我亦不是佛陀,也不是菩萨,我也止一个普通的僧人罢了呀,我手无三寸之剑,舌无三寸之能。 才旦伦珠啊,千万记住,我们虽然追求‘即身成佛’,但是在前行的路上,便都是依照着那些‘觉悟者’们走过的路在行走,便是按照着既定的路走,便是到了最后,才是成佛,一步不可踏错。 未曾成佛之前,不可妄言,不可骄纵。 不然的话,你便是妄言‘我已经成佛’,也无过是犯了执念罢了,便是差一步,那便不是佛,不是佛,便说了自己是佛,那就是三毒发作,平白的失去了本身修为。 才旦伦珠,我可能这一辈子,这一世,都无能得知这些奥秘,可是你呢? 你是我的弟子,亦是‘天授人’,你还年轻。 你未来的成就,也未必就低于我。 正所谓是‘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我止是你的引路人罢了,才旦伦珠。 到了如今,我也应有资格为你灌顶,为你开悟。 止在此之前,你也须得经过了‘第六阶次第’的考试,你也须得通读五大论,不然的话,我便是与你灌顶,你也会顷刻之间,化作妖魔,承受不住这般知识的代价。” 陆峰将事情交代的清楚,才旦伦珠说好呀,好呀,紧接着又问永真老师,他们是不是要回家了。 听到了回家二字,陆峰感触再深三分,他说道:“是啊,回家。” 陆峰点头说道。 “我们要回家了。” 日出寺不是他家,但是日出寺确实是才旦伦珠的家。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3节 才旦伦珠很依赖这个家。 陆峰拉着才旦伦珠得手,寻得了道路,将这小沙弥带了回去,直到回到了日出寺,看到陆峰方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背后藤箱之中的佛像都请了出来,并以顺序,放在了祭塔之上。 便是其余的人,见到了这佛像,一个个都肃然。 不敢言语。 真识上师见着这场景,一句话都无能说出来,止一双眼睛盯着神像看,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果然是伏藏,果然是伏藏啊。 永真上师得到了大福源,得到了大伏藏啊。” 陆峰无有言语,他无有对任何人解释这些事情,应这也是“秘密”,现在的他,有权力对别人保管“秘密”了。 他对于庙子外面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也无有人敢于询问永真上师这些事情,才旦伦珠也无有说出山上到底发生了甚么,这一切的事情,便如同风吹沙散一般,如此莫名的消失了。 便如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永真上师,他救了庙子,救了这一座山。 难道都不得看到,就是真识上师,都对着永真上师拜了拜么? 连真识上师都如此,更遑论是其余人了,这其余的人见到了真识上师如此,自然是拜的更虔诚了,但是孰料这一次出山之后,陆峰便深居简出,之偶尔出现,是自己亲自去取了湖水,牛粪,沙土,用以做曼荼罗。 并且时常还会自己出去,去寻得那僧的精魄说话,言语,随后便又回来,读书,做曼荼罗,修持密咒,教导学生,他的这一番动作,充实的厉害,除了在新年法会之上会出现之外,其余的时候,便是他的弟子才旦伦珠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便是真识上师,都无有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日出寺,又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更是无敢去听他到底修持的是甚么密咒。 山上事情匆匆。 说来也奇,便是在这诸般事情之后,这山下的“巫教”家族,亦也消停了不少。 无有人再来试图降服此地之龙,之魔,除了来转山的僧侣,再无有人来过此处。 就如此。 三年…… 准确的说,便是一年又一年,眼看便是到了陆峰和自己的“本尊上师”约定的时间,可是陆峰还是无有出山的打算,他止是将自己藏在了祭塔之中,煨桑的浓烟飘了起来,吸引着山上的神鹰落下,而在祭塔之中的唯一主持,却隐没在了烟中,无有声息出现。 第229章 温和的说理,蛮横的召集 祭塔之上,陆峰眺望着天上黑点一样的神鹰,他很自如的将眼前的松柏枝丢入里面,这些原本应都是智远上师做的事情,可惜,智远上师无得见到这诸般的事情了。 “终究是写完了。” 陆峰轻轻的抚摸着身边的石碑,这石碑之上,也无有甚么煽情的言语,便只有几个僧和人的名字在上头,都是死在了山上的僧人,陆峰站了起来,将这石碑,用力砸进在了庙子前面。 里头的人和僧都跑出来看,陆峰便是用了“巫教”的文字,中原的文字,分别写出来来了他们的名字,见到了诸人都出来,陆峰这一次也无有再闭关的意思,他凝视着在场诸人,便知道这般平和的读书日子,再无有多少了。 将近三年时间,陆峰还是如那样,无有甚么大的变化。 他就那般枯坐在了庙子的祭塔里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止这一次,这几本戒律,无有将他打的鼻青脸肿,对于自己和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的约定时间将近,陆峰并无焦急的心思。 陆峰的手,便下意识的摇动着自己的“转经轮”,他无时无刻都无停止自己的持咒,不论是“六字大明咒”,亦或者是地藏王的密咒,马头金刚的密咒,持咒几乎便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三年时间,也无有人知道他将他修持的密咒和大手印,加持到了甚么程度。 也无有一个人见过他施展过密咒。 止陆峰似乎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了,也越发的叫人难以琢磨,他今日出来之后,看到他无有回去的意思,便是所有人都对着他称颂说道:“主持。” 陆峰微微颔首,他的几位高僧诡手就如此自然的露在外面,手捏不同的法印,也持有不一样的法器。 他的法器外表便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无管是已经有了呼图克图善念化身加持的酥油灯,亦或者是无有别人加持的金刚铃、金刚杵、扎玛如等物,这六位高僧,和陆峰如影随形,更几乎是成为了陆峰的一部分。 他身上的僧衣,已有些破旧了。 他的身上皮肤虽然一尘不染,可是他的衣裳毕竟无是他的皮肤一部分,显得有些破旧了,掉色了,原本那红色的僧衣,变成了暗红色,有些地方,甚至有些发黑。 陆峰的一只诡手手持嘎巴拉碗,另外一只手为“嘎巴拉念珠”,头发也长的有些长了,陆峰叫白珍珠过来,为他将头发剔除了一些,依然是寸头,他便坐在地上,叫白珍珠站着,为他剃头。 白珍珠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该呀,我不敢呀,这可是上师的头顶,我不敢呀!这上面有上师的保护神呀。” 陆峰认真又平淡的说道:“无用如此惶恐,你便老老实实的给我理发,你的上师不会怪罪你的。” 白珍珠方才敢对陆峰的头发动手,便是动手了之后,陆峰便将他的头发烧了,其余的人怎么样子,陆峰不清楚,也无能管理,可是陆峰自己本人清楚,便是以他的修为,他的头发和排泄物,可无有到了可以治疗别人的程度,故而陆峰是不会将他的这些遗留物留下来的。 便是做完了这些,陆峰叫诸人先都回去,自己和真识上师坐在外头说话,真识上师坐在他的手边,他也无从知道永真上师到底修到了什么程度。 反正他便是觉得,陆峰便已经和庙子里面一些转世重修的佛爷看起来无有甚么区别了。 自然是有一股子的深沉在。 好在他也对此无有兴趣,真识上师的注意力便都在才旦伦珠身上,他愈是看才旦伦珠,便愈是感觉到欢喜,便是如看自己眼珠子一样的喜欢。 故而他止对着永真上师言语他的弟子这些天的学习情况,陆峰去看才旦伦珠,发现才旦伦珠也长大了。三年时间,对于像是真识上师和陆峰这样的人来说,便无什么大的变化,可是对于才旦伦珠来说,便是大大的不一样了,他就像是春天草场里面种子,风一吹,窜着就长大了。 他在陆峰这边也无缺少了营养,亦也有吃大荤,应杂湖朗诺山在这些年之间,那些动物无知道从甚么地方钻了出来,都来到了杂湖朗诺山之上,竟然亦在这座山上,生成了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便是连厉诡,这些年都无有出现一个。 便是连真识上师都感慨,密法域竟然还有无厉诡盘桓之一天,那些跟着陆峰来这里的人,都礼赞陆峰,觉得这里便是传说之中的佛土了,所以在这“天授者”和营养的加持之下,虽然止两年时间,才旦伦珠的身高便是蹭蹭往上涨,看得出来,应长大之后,亦是一个和明理长老一样的壮汉,是密法域的“牦牛”。 “好,好,好,学的好呀,才旦伦珠。” 陆峰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在听到了真识上师的言语之后,陆峰对于才旦伦珠的学习状况很满意。 才旦伦珠依旧无有修持密咒,但是他的大论,学习的便有模有样,有真识上师作为他的“经师”,才旦伦珠的起点高到了陆峰这样的僧人无有想象的程度,他不但有陆峰这样的好上师,有真识上师这样的好经师,还有明理长老这样的好父亲。 真识上师是以扎举本寺的第六阶次第的僧侣之考学要求,严格要求才旦伦珠的。 无尽白塔寺对于第六阶次第的学位僧,要求是低的,无像是扎举本寺,便是这个年龄的学经僧,早就放在了扎仓之中,寻得班级。 就是一个班级,亦分为多种级别。 普通的僧人进去了,便通过不断的学习考试,一个级别一个级别,一步一步的往上慢慢的走,扎举本寺不缺少僧人,所以他们的考学,亦不会简单到什么地方去,好在用真识上师的话语来说,才旦伦珠现在三年的时间,便已经走了别人七八年才能学习到的层级。 并且才旦伦珠主学的便是陆峰带来的“律”,那是陆峰从明理长老处带出来的诸多书籍之一,便是涉及到了“巫教”的一部分典籍,陆峰无有教授给才旦伦珠,换而言之,这无是“应试教育”先阶段之学习课本,可不学。 可是关于佛法的部分,陆峰却挑选他能看的,教育了他。 如此最后的其乐融融一番。 到了吃饭的时候。 陆峰和白玛、白珍珠、旺杰、扎娃、措索等人吃完了饭,便平静的对着他们说道:“我这一番出来,却又要走出去许多时间。 庙子里面的事情,上上下下,你们都可问真识上师,我须得去做一件大事。 我不在庙子里面的时间,真识上师主持庙子。 至于说最顶上的祭塔。” 陆峰指了指三个侍从僧说道:“你们便去,不过须得注意,不可不洁净,不可有任何亵渎之举动,你们负责添油点灯,不许叫酥油灯灭了一盏。” 侍从僧们都言说是。 听到了陆峰平静的言语,其余人都无有说话,止有些心慌。 止旺杰大着胆子,有些犹豫的问道:“上师呀,那你何时得回来呀?庙子里面不可以没有上师你呀。” 陆峰闻言,摇头说道:“无有一个确切的时间。 不过你们倒是放心了,这庙子,应不会再易主了,这应都是你们的家,便不是,我也能带着你们去扎举本寺的庙子里面去——这些年的布施之资粮,我也筹备了许多。 我倒是也能做一个扎举本寺的施主了。” 陆峰说罢了这话,其余的人便一个个都眉头舒展了些。 陆峰看着这一张张笑脸,这一回,他和白玛一起出去,和自己的护法神一起出去。 白玛便十分振奋。 应她终于觉得,自己也有些作用了。 陆峰出行,无有什么白天和黑夜之区别,顺着杂湖朗诺山走,一路之上无有任何的挂碍,但是顺着这一番路去明理长老的庄园,却又是一条崎岖的路了。 这路上,却还是到处都是危险。那厉诡成群结队,呼啸而过,陆峰无有和白玛一起收服了这些厉诡的打算,便是这三年的苦修,陆峰变化的更加沉稳了。 黑夜渐沉,陆峰和白玛藏在了雪窝子里面,白玛化作了白色的牦牛,堵住了外头的风,陆峰心平气和的念着咒语,继续将写满了“六字大明咒”的玛尼堆,堆砌在了路的两边,甚至于将自己手写的经文,放在玛尼堆里面。 这风儿吹一遍,就代替自己念一遍的经。 这便是他的修行之道。 此处无有了外人,陆峰身上,那两道来自于唐卡之上的双色,还是无有被陆峰消化的完全。 这两道双色,叫陆峰本人得到了诸多的裨益。 依旧是前头的那般话,便是在资粮道上,他是一个臣子,他的本尊便是赞普,他是须得不断的朝着臣子到赞普这一个过程行走。 并且这个过程,还是他忽略了自己的本尊上师的缘故。 在传统的灌顶之中,他须第一时间观想的,其实不是他的本尊,是将他的本尊上师观想到了一定的火候,再进一步观想本尊。 陆峰越过了这一层,并且因为出离心的缘故,他对于几道密咒,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那双色的光芒,便映照在了他的真性之上,浇筑在了他的有形的性魂和无形的性魂之上。 是为佛性! 是为出世间的资粮。 陆峰此刻,和以前相比,便称得上是“脱胎换骨”了。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比一些转世重修了不知道几世的护法上师,佛缘还要深厚。 深厚的佛缘,对于他的修行大有裨益之处,甚至陆峰隐约之间有了一种感觉——那便是他这个僧人的修行越高,学位越高,在密法域,便过的越发的顺畅。 这是一种规则。 和他的肩头上无能叫人说谎的“猕猴桃”一样。 无关乎厉害与否,止是一种规则! 是密法域的,无有人会告诉别人的,惊天的大秘密! 窝在了雪窝子里面,陆峰变得越发的像是密法域的僧侣,更像是一个本地人。 闲来无事,就是念经。 如此,几个黑天白天的时候,他骑着白玛,便行到了自己“本尊上师”明理长老的闭关之所前。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4节 陆峰卡的时间极好,便是刚好大中午,他们便刚好到了这地方,连空气都算是炙热的时间段,尽管如此,陆峰见到了那块大石头压在了下面的庄园,依旧阴森。 庄园里面,还是一个人都无。 甚至有些寂寥之情,风一吹,止剩下来了无有人居住的一种“破败”。 无有什么人在这里打理庄园。 在这里,似乎一个活人都无。 止这一次的陆峰,和上一次来的陆峰,便已经不是一回事情了。 这一次,陆峰的双目之中,莲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这般神通双目之下,陆峰见得这里一片死寂,在他的这一双有神通的眼睛里面,这一片地方之中,除了密法域永不停歇的风和尘土,再无一丝丝和密法域有关系的地方。 甚至于低垂眉目,还能看见这里从土地往出来渗透出来的不祥。 盘桓在了庄园之中。 “你须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若是有甚么事情,你可以自行离开。” 陆峰对着白玛说道。 到了门口,陆峰也无不进去的道理。 陆峰走进了久无有人居住和进入的庄园,也无知道明理长老是否在里面,止不过等到他走到碉房的门口的时候,碉房忽而的开了。 明理长老就站在里面,如同这几年,他就一直在门后面一样。 永远在等待陆峰。 陆峰也无有被这忽然打开的门吓到,他双手合十,对着明理长老行礼,明理长老从里面走了出来,便相较于两年之前,明理长老变得越发的消瘦了。 他此刻看上去,便好似是一根骷髅撑起来了一点人皮子,止一双眼睛却幽深的惊人,如同两汪深潭也似。 他看着陆峰,说道:“永真——你如约而来了。” 陆峰说道:“不敢违背上师之言语。” 明理长老扯开嘴笑,却笑的阴森可怖,他丢过来了一张皮子,都无有叫陆峰进去坐坐的意思,反而生疏冷漠的对陆峰说道:“永真,便是这几个僧,你便去他们的庄园问问他们,看他们是否还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到庙子里面去。 ——若是他们无有这个想法,你也无用搭理他们。 我自会去寻他们。 庙子里面无须得这么多的上师,流落在外头。 你若是有手段,也可以施展出来,应你也是无尽白塔寺出来的僧。 你也应要为无尽白塔寺做出些供奉的手段来,你可明白?” 明理长老对陆峰说道。 陆峰说道:“上师,永真明白的。” “嗯,去罢,我希望你带来一些好消息。” 明理长老对着陆峰挥了挥手,做出一个“去罢”的手势,他人无动,但是诡韵森森之下,他悄然无声的回到了碉房之中,碉房门口的那扇门,亦悄无声息的如同纸片一样的合上了。 ‘无有心跳。’ ‘无得血脉流动之音。’ ‘无拙火。’ ‘甚至都无有人的味道。’ 近距离接触了自己的“本尊上师”,陆峰便深吸了一口气,知自己的本尊上师,现在也应十分不妙,处于一个极其奇异的状态里面,他双手合十,倒退着离开,直到出了庄园,才“翻身上马”,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皮子,看到了这一次要去的地。 第230章 你若是听不懂佛法 白玛的脚程不是笑耍,陆峰来到距离这里最近的第一处庄园的时候,便不须得他说些什么话语,无管是农奴还是管事的头人,看到了陆峰身上的这一层僧衣和他坐下的白色牦牛之后,便都不须得问他这个身份是真是假。 路上,便跪了两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有甚至便是连呼吸都不敢。 陆峰叫他们无须拜得自己。 “都起来罢。” 陆峰坐在白牦牛背上,摇动着自己的转经轮。叫这些奴隶和头人,都去找到一些石头来,他也不说是做甚么的,那些人将石头都带了过来,陆峰便镌刻了“六字大明咒”,将玛尼堆堆了起来,放在了路边。 “这便是你们今日见到我的功德,观音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陆峰温和的对他们说道,随后示意头人去庄园,告知管家外面来了一个僧,要见他们的老爷,头人不敢多说话,他便寻了一匹马,一溜烟的离开了这里,陆峰也无有去别处,骑着白玛在庄园外头等。 管家来之前,也无有人敢和陆峰说话。陆峰心如止水,此处无人,可是他心中亦清楚,不论如何,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转世的这件事情之中,迷雾重重。 特别是他从杂湖朗诺山出来之后,更是如此,在山上,他见到了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的转世,准确的说,是主持法尊,呼图克图,转世的“呼毕勒罕”,阿夏达畔。阿夏达畔是一个尊号,陆峰心里便清楚得很,现在的主持尊者和应转世的呼图克图之间,相差有些太大。 并且,他的“本尊上师”的模样,怎么看都怎么有一股子阳谋的味道在其中…… 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明主大王,阿夏达畔呼图克图。 他们的恩怨情仇搅合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叫人看不穿,品不透。 止叫陆峰紧绷精神,随时准备抽身而出,亦随时准备火中取栗。 ‘轮回转世’。 密法域之中最根源的大秘密之一,陆峰是无心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且他期盼,这件事情最好和他的三件任务,无有甚么关系和牵连在。 否则的话,便是陆峰自己,便都是要头上见汗了。 陆峰思绪如电,虽然看似他在门外站了许多时日,可是实际上,他念头流转之间,也不过是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门口有白玛在,便是这庄园之中,十分寂静,独有一头獒犬还在狂吠,无视了白玛带来的护法神之威严。 ‘是一条好狗。’ 陆峰并不吝啬于称赞,随即陆峰见到庄园之中,一位穿着华贵的管家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恨不得自己化作凳子,叫陆峰踩踏着下来! “不须得如此。” 陆峰从白玛的身上跳了下来,那管家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将眼前的这位僧人请到了庄园之中,行到了碉房之内,自然有女奴手持酥油茶,为陆峰添茶。 陆峰也无得甚么深沉,有一碗便喝一碗,那女奴抱着的壶空了,就再来一壶。 源源不断。 他的这一张肚子,如一个看不见底的海子一样,能吃能喝,又快又香,那管家见状,也无敢说甚么话,止连连催促后面的人在上酥油茶,不可断了这位上师的供奉,他心里清楚,这便是一个和老爷差不多的佛爷,这位佛爷便是将庄园里面的酥油茶喝光了,那也是他们的不是,是他们未曾供奉好佛爷。 他一边叫厨房快快的再熬煮酥油茶,另外一边,他便去寻得自己的老爷,手里帕子不住的往脸上擦汗,管家紧张的连呼吸都断断续续,陆峰在小窗户口看到了管家着急的模样,不动神色,止再站着将碗伸了出来,叫旁边的奴仆为自己的木碗里面添满茶水。 管家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知道了,他去了老爷碉房外面的时候,听得自家老爷的碉房里面,传出来了许多“大乐”的声音,他便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是不要去打断老爷的好事,不然的话…… 便是想到了曾经坏了老爷好事的那几个业巴的下场,他便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想到了怠慢一位有德上师的后果,他权衡了一二之后,还是咬死牙齿,上前敲响了门。 果然,里面“大乐”的声音被打断之后,里面就传出来了老爷不乐的声音:“你这驴入狼吃的东西——这种时候,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来打扰老爷我? 不怕老爷我剥了你的皮子,把你镇压在佛塔之下,叫你永生永世都在金刚地狱之中,不得超生?” 老爷不是在开玩笑,老爷是真的生气了,听到了这言语,管家大汗淋漓,但是他还是说道:“老爷呀,老爷,有一个骑着白牦牛的上师说要见你,他说带了一位佛爷的法旨,要叫老爷去见他哩。 上师已经在喝茶了,他叫我速速来找老爷,说是着急的很,烧了眉毛一样的焦急。” 里面“大乐”的声音彻底停止了。 过了片刻,这门打开,立刻从门里面,就冲出来了一股子污秽的味道。管家不敢露出任何不喜的神色,他止低着头不敢朝里面看,靴子声音响动起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僧人,他穿的华丽,可是那一双黑眼袋子,还有无神的双目却依然暴露了他精神不振,修为下降的事实。 是陆峰来寻得那位戒律院上师。 但是很可惜,已经无甚么用处了。 ——他在此间,无有严格持咒,更遑论是修行了,便是戒律,都顾不得了,这般情况之下,他的修为不住的减弱,连咒语都软弱无力,便是应有之意,甚至于现在,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中年人,哪里又像是一位曾经的“智”字僧人? 他现在这一副模样,绵软的怕是连杀人的刀子都握不住了罢! 雄鹰一样的汉子? 狗屁。 便是一团棉花罢了。 他从里头走了出来,头上也满是汗水,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他重复说道:“骑着白牦牛的上师?” 得到了确认之后,那智字辈的上师走了出来,心头立刻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自己这边是哪里出了问题,叫一位上师亲自来寻他。 他有些紧张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将一串念珠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努力叫自己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僧侣,方才说道:“走,走,走,你这奴才,在前面带路! 未曾怠慢这位上师吧?” “未曾,未曾。” 管家佝偻着身躯走在前面带路,连连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这位“智”字辈上师着急的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就往那碉房里头走,待到了他见到陆峰的时候,他有些不可相信,不过再仔细看了半天,他便稍微有些松懈下来,他说道:“你是,你是,你是永真? 被发配到了杂湖朗诺山的永真? 你怎么现在这一副模样?” 其实他应说的是,你怎么现在还活着?那处地方,便不是能够活人的地方,并且他也匆匆见过永真的模样,但是现在看起来,永真虽然还是那个永真,可还是有一些地方不一样了。 那种不一样,叫他后背都开始密密麻麻的长出来了鸡皮疙瘩。 陆峰无有在意这位上师的这些言语,他将干干净净的木头碗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坐下,抬头看着这位“师兄”,无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手打开了那张皮子,方才对着这位师兄说道:“可是曾经的戒律院智悔师兄?” “哎!是我。” 智悔僧回应了陆峰,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位上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甚么,陆峰也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经了然,他已经是一个老爷,却不是上师老爷了。 智悔僧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在无尽白塔寺之中,作为戒律僧的干练的样子了。 他便已经失了修为,不能算是一个僧人了。 应如何说他呢? 愚蠢?还是可怜?无有了庙子,无有了佛法修为,他的这庄园也是保护不住的。 一切便如同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样,无有例外。 当然,见到了这般堕落的智悔上师,陆峰也无知道明理长老是如何在有了子嗣的情况之下,修为不堕的。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5节 但是眼前的智悔僧,已经无了,并且他还放纵其中,沉溺其内,连悔过和补救的打算都无有——他这可不是修行,想要修行“大乐”,和空行母行无上瑜伽法,是需要到了一定的地步——起码不是现在的陆峰和现在的智悔这样的僧人可以窥视的地步,刚才可以进行的。 他?真的有那样的本领么?若是他有的话,那他便不应出现在这里,应出现在了扎举本寺亦或者是四大护法寺之中,作为一个大大的佛爷存在! 所以在见到了眼前这位师兄的时候,陆峰失望了,眼前的这位上师,便是去到了无尽白塔寺,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的胆气已经泄了,他的佛法随着他趴在女人身上流下的汗水,早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此刻的他,止一个酒囊饭袋罢了。 莫说要和明理长老在一起做什么大事。 便是现在有了一只诡过来,他怕都要被诡给吃了,连咒文都念了无什么作用! 这样的人,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陆峰有些可惜,伸手将眼前皮子上的名字抹去了,他亦清楚,他的这一抹,也是将眼前这位僧人的性命抹杀了,将皮子收了起来,陆峰站定,直视着眼前的智悔僧,眼前的智悔僧不知道为何,看到永真如此,忽而感觉自己有些自卑,有些惭愧,继而这样的自卑和惭愧变成了一种怒火。 便是这一种怒火,又在快速的出现之后,更快的消失。 就连肩膀,也塌了下去。 ‘第六阶次第的上师。’ ‘戒律院曾经的铁棒上师。’ 陆峰满心失望,这亦是他第一次完整的看到了一位上师的“陨落”,便是智云僧,因为主持尊者对于他的发配,心灰意冷,他都无有这样,最后虽然死在了雪山,但是好歹也是一个上师的模样,智悔僧明确的叫他明白,他陆峰若是止步不前,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 ‘不得懈怠啊!’ 陆峰心中感慨,他对着智悔僧,叫智悔僧叫他的管家和其余的奴仆都离开,止留下他们二人,他有话要和智悔僧言语。 看到这里止剩下来了两个人,陆峰随意说道:“智悔,我且问你,你是否愿得和我、明理长老,一起回无尽白塔寺?” 听到这话,智悔僧脸色顿时便变了,他立时感觉嘴巴苦涩,赫然是连苦胆都要吓破了! 他不敢说愿意,也不敢说不愿意。 便在这里踌躇犹豫了起来。 见状,陆峰也完成了自己的目的,看来他便是不愿意,他的好日子便已经到头了,不过对此,陆峰对他未曾有些怜悯。应在密法域便是这样,苦海行舟,不进则退。在他得知了这个秘密并且不愿意加入这个秘密的时候,他便会死去。 陆峰还记得自己的“本尊上师”所说的那句话——要是不成,明理长老自己来。 陆峰拿出来皮子,继续寻得第二位上师,从碉房出去,陆峰对着智悔上师说道:“我若是你——便吃最后一顿吧。 你的好日子便已经到头了,难道你未曾发现,菩萨已经不再保佑你,象征着吉祥的雀鸟已经不在你家停留,连你家的獒犬,都不再忠心?” 听闻此言,智悔上师身上的汗水像是瀑布一样,朝着身下流淌,他当然明白永真僧说的是甚么意思,止他无有想象得到,事情会如此的发展,他甚么都无有做,就有了这般的下场,他心里有火,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不敢愤怒的对待眼前的永真僧,他就感觉眼前的永真僧的身上,有一种忿怒时候的明理长老和明知长老惩戒人时候的感觉。 他竟然在永真面前感觉到了恐惧和害怕,所以面对他的询问,智悔僧冷汗潺潺的说道:“上师,上师。” 他想要将自己所有的俗世资粮都供养给眼前的上师,求眼前的上师给他一条活路,可是眼前的上师却走的飞快,压根就无有回头的打算,陆峰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骑上白玛,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庄园,前往下一个庄园。 明理长老列的名单之上,可还有七个人呢,若是行路的迟了,恐怕赶不上主持尊者假死的一场大戏。 陆峰急得很! 第231章 贫僧也懂得一些拳脚 从智悔僧的庄园之中出来,陆峰便依照皮子上所指示的道路依次寻找,第二位上师,亦是智字辈,第三位,亦是如此,走过了三个庄园,陆峰依旧是独自一人,无有人和他坐作伴。 这便说明,这三位上师,都无有答应明理长老的要求,和他们一起在主持尊者转世圆寂的时候,回无尽白塔寺。 并且,如此见到三位上师,陆峰俱都失望万分!应如何说呢?便是离开了庙子这个大地方,这些上师腐化堕落的速度,远远超出了陆峰的想象,止三年都不到的时间,这些在庙子之中,都算得上精英和中流砥柱的僧侣,每一个,都和前面的智悔僧无有什么两样。 无不沉溺于各种酒色财气之中,无有一丝丝的出离心,腐烂在了俗世之间,俗世资粮无有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反而成为了压死他们的稻草!与此同时,陆峰便更是觉得出离心的不俗,他们未曾修持得出离心,所以他们无有超出一切的,对于佛法的认同和对于出世间的想念。 在此情况之下,面对无尽诱惑,他们的不动心便是动摇一二,就撼动了根基,无有再度翻身的可能,陆峰一个个宣判了他们的死亡日期,便如同是梦境之中的那个庞大黑女人一样。 所过之处,带来死亡。 便如此,陆峰无喜亦无悲,在密法域生存,想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对于农奴是如此,对于这些僧侣,亦无有差别,他们便自己寻得了死路,也怨不得别人身上去。 顺着路朝着西边走,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无有下雪的意思,但空气之中,却还是充满了冷冽风,吸进了鼻孔之中,刺激的人眼睛都流出眼泪来! 此去,便为第五位的庄园之中,止这一位,有些不一般——陆峰再看皮子上的上师,这位便是为数不多的“明”字开头的长老级别人物,是为仓禀僧之中的一位管事长老,亦是主持尊者一手扶持上面的人物,在上一次的遣散活动之中,亦是去了一座日出寺。 不过他所去的日出寺,比之于陆峰所在的日出寺,便要好到不知甚么地方去了,虽是靠近无人区,但在这地区旁边,亦有三座土司官寨,日出寺便在这种地方,比在陆峰和明理长老去噶宁庄园时候路遇的日出寺,繁华热闹的多哩! 待到陆峰寻得了那日出寺的时候,发现这庙子的确是比其余的日出寺都要大的多,除了大殿之外,还有好几个偏房在,那位明安僧无在其间,听庙子里面他的侍从僧说,他是去了两家土司贵族的牧场上,调解纠纷去了。 陆峰亦不着急,他便坐在庙子里面等待,止可惜这一次,就无有源源不断的酥油茶供奉了,陆峰便是坐了半日,也止喝了三大壶酥油茶就无有其它了,隐约的,陆峰听到侍从僧派遣了庙子里面的人,去周围的土司官寨借酥油去。 亦有侍从僧坐着人出去,寻找明安上师去了,陆峰说出来了自己的名号。 “永真。” “永真上师。” 得了名号,那些人便去了。 陆峰自己,则盘膝坐在了这日出寺里面,拨动着“嘎巴拉念珠”,进行沉思。他见到的这些“智”字辈僧人,俱都是从庙子里面出来之后,便无有了约束,自甘堕落,化作了如今这一副模样。 便是这些人,都无得什么未来,都是享乐一朝是一朝,土司和宗本贵族,都无有得太逼迫他们,也无得即刻将他们吞吃,应他们也清楚,不须得多少时间,这些寺庙里面出来的老爷们,便无有未来。 他们的一切,在那个时候,便如同是取走自己钱袋子里面的银子一样简单,无须得在这些僧侣还活着的时候动手,毕竟在这个时候动手,也有一二风险在。 他们无怕其余,他们怕的是自己吃了亏,就被其余的土司们得了便宜。 至于这位“明”字辈的僧侣,陆峰也无清楚他到底佛法修为到了何种程度。“明”字辈的僧侣,便是无尽白塔寺里面的大上师了。 无管是前面的明理、明知、明法,亦或者是其余的长老,他们的佛法修为,并非是在伯仲之间。 同样是牛,亦有黄牛,牦牛,牦牛王不一样的种类。主持尊者将他手下的这些僧人都遣散了之后,等候已久的土司和宗本贵族们便像是见到了尸体的野狼一般,面对这些僧侣一拥而上。 便是能吃的,它们早就吃完了,余留下来的,便都是不甚重要的人物,止这个“明”字的明安僧,又是一个甚么场面在此处? 止这一等待,便是半日都过去了,待到了日头都开始西斜的时分,明安僧都无有回来,陆峰的酥油茶都续上了,那位上师都不见踪影,其实便是这时候,这个态度,便已经证明了什么,陆峰不急不慌,他口念秘咒,从早到晚,便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才见到了明安僧。 外头都点起来了酥油灯,陆峰坐在大殿外头,看到侍从僧们小心翼翼的从外面走入了这大殿里面,一盏一盏的点亮了里面的酥油灯,酥油灯烟大火小,止能照亮一点点的地方,所以陆峰从这边看过去,便只能看到了佛像的脚。 佛像的其余部位,都被红布蒙住,看不清楚样貌,止里面渗透出来的诡韵,叫陆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是在天大黑了的时候,明安僧终于来了。 这是一位中年僧人,头顶已经花白了,未曾带着帽子,止一只眼睛。 其余的一只眼睛不知道做了什么,已经消失无见了。并且他的一只手臂之上,深入骨髓的伤口,便是袖子都遮掩不住。 他身上法器并不多,便只有一对——一根古老的金刚铃,还有一根古老的独股金刚杵,除此之外,便是连嘎乌盒都无有一个,引火器也无有,他从外头走了进来,佝偻着腰坐在了陆峰的对面,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从他们的头巾便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也应是“吹忠”,亦是“神巫”,是土司家族的人,亦或者就是土司本身。 陆峰对此并无甚么意外,特别是在看到两个人之后,陆峰便低垂了双目,双手合十面见明安僧,他用此等态度面对明安僧,便已经能代表许多事情了,明安僧看着陆峰,无悲无喜无怒,他说道:“永真——我知你的来历,你来这里,是能说的上谁的话? 是明理的,还是你自己的? 若是你要说你自己的,现在便不用多说,现在走出去即可,我无有心思来听你的言语。” 明安僧的语气之中,无有悲欢喜乐,但是他的语气之中,却有一种居高临下,便恍若陆峰还是庙子里面的第六阶次第的上师一般,明安僧还是庙子里面的长老一样,陆峰对此无有感觉,他止说道:“我是我‘本尊上师’的喉舌罢了。 我无有言语,我所言语的一切,便都止是我‘本尊上师’欲要说出来的话,所以我此来,便是本尊上师的意思。 止我本尊上师的言语出来,不知道明安上师可否叫两位上师暂时退下?” “不碍事。” 明安上师说道,他说:“止我在这里,和他们在这里,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在这里,听到了你的言语,也无所挂碍。” 陆峰看了他们一眼,继而又看了明安上师一眼说道:“明安上师,止这是我本尊上师之言语,他言语,无可叫其余人等,听到了我等之谋算,所以还是请明安上师叫他们离开。” “无碍。” 明安僧说道,对于陆峰的请求,他丝毫无有搭理的念头,陆峰闻言,也无继续纠缠此处,止说道:“好,既然明安上师叫我这样说,我便说了。 依照我本尊上师言语,他想要在主持尊者圆寂之时,请上师随着他一起回到庙子里面。” 陆峰话说完,便看到后面的两位“吹忠”,脸上出现了笑意,说不上是嘲讽还是甚么,止像是大人听到了小孩子说胡话一般。 陆峰无在意这些事情,他止将自己的眼神落在了眼前明安上师的脸上,想要知道他的答案,明安上师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吹忠”说道:“便告知你的上师,他的意思我已经明了,但就像是黄羊不能认牦牛作为母亲一样。 你将我的言语带着回去罢!” 他的言语说了一半,接下来的一半,无有继续说出来,但是他的意思应已经很明显了。 无管谁是黄羊,谁是牦牛,但是,他们都不是一路人,他拒绝了明理长老的招揽,并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知了陆峰,明安僧是谁的人。 陆峰已经很明了了,这两位“吹忠”的出现,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陆峰摇了摇头,无有怜悯,止觉得可怕。便是一种对“井底之蛙”“无所见识”的可怕,这一种可怕无是对于眼前这位上师,而是对于他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无尽白塔寺的呼图克图应有如何的模样手段的,便是庙子和土司、贵族之间的争斗,若是主持尊者真的有一线生机,最后完成了转世前头的最后一招后手,那对于靠向了土司贵族的这些僧侣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陆峰无知道他们会怎么样,但是陆峰知道,这位明安上师,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应他拒绝了明理长老。 明理长老会处理掉他的。 在这个时候,除了“我们这边的”,那就都是“他们那边”的,无有中间人,无有在中间看戏的人,不是朋友,便是敌人,现在他须得做的,便是按照明理长老所言语的事情来做,那便是,“他的言语,止须得叫明安上师听到”。 明安上师不同意陆峰的暂避请求,那陆峰便自己来! 所以陆峰站了起来,对着明安上师双手合十行礼,说道:“既然上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那便算了,上师,我先离开了。” 说完的同时,陆峰直起了身子,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忽而出现了无量智慧火,便是如同一道佛轮一样,勾连住了他的眉心轮,在这佛轮周围,六个小佛轮出现,开始不住的流转,陆峰忽而动手,出乎了除了他的所有人意料之外,他转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每转动一个念珠,便呼喊出来一个字!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每一道密咒文字,每一个在密法域的农奴和学经僧们都或许听到的密咒之中,此刻却充满了陆峰的意志,贯穿了陆峰的佛法,这些密咒在陆峰的嘴巴里面,却绽放出来了旁人无可想象之大威能。 他的“六字大明咒”,直接隔绝了两位“吹忠”身边所有的六座“方便之门”,这六座“方便之门”是门,亦不是门,止可以说是一种“通道”,一种“方法”,一种“智慧”。 陆峰以往是决计不可能如此使用“六字大明咒”,并且他现在使用的是“六字大明咒”,完全无有使用其余的密咒,起码他“秘密本尊”的咒语,他是一点都无有使用,这便说明,陆峰有信心在不动用自己的底牌之下,降服眼前的这两位“吹忠”! 密咒勾连之下,在他的海底轮之上,一朵莲花台缓缓的出现,便是这一朵莲花台之上,外头八瓣莲花俱都盛开了。 在其中,第二层的十六瓣小莲花,竟然在这三年之间,也全部都打开了,其中不断“跳动”的心脏,被包裹在里面更加细密的小莲花瓣之中,这一层花瓣,一共三十六瓣,已经又开了两瓣。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6节 还余下三十瓣莲花,便可以开完第三层莲花台了,止这些花瓣之中,无数的慈悲韵如水不断的流落出来,落在了最下面,看样子,应是要形成莲花池,在这莲花池之中,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纹路,像是鱼儿,又像是水的波纹一般。 “你!” 那两位“吹忠”无论如何,都无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眼前的这上师,怎么敢忽而对他们这些土司家族的人动手的? 止陆峰清楚,今年新年的时候,无尽白塔寺附近,便都是腥风血雨,土司家族?宗本贵族?庙子里面的上师? 都朝不保夕。 暗流从何处开始不是开始,不如从这里开始! 陆峰这忽如其来的手段,叫二位“吹忠”都无从还手,他们无是为了斗法而来,所以他们身上穿着的,并非是神降时候穿着的法衣,便是连法器,都无有带着多少。 陆峰出手便是关闭诸多“方便之门”,便是他们想要神降,便也须得一番仪式,等闲之间,他们还不得恢复手段,亦就是说,他们现在是两个“普通人”,连手段都施展不出来的“普通人”,此处能够救助他们的,止一个人。 那便是明安上师。 止可惜。 明字辈上老之中,实力,亦有差距! 第232章 是风动 明安僧见到永真忽而动手,立时转过了脑袋,他惊怒异常,将自己的金刚杵拿出来,用力的刺杀过去! “永真!敢尔!竟然敢在此处行凶!” 他便是真的发怒了,动手之间,他的护法神便是附着在这金刚杵上下,在这金刚杵上,便遍布着诸多人的血污,此刻如同是血滴一样从其中渗透出来,要污秽了陆峰的身心。 他口中念着的便是“巫教”的“七字密咒”,那大殿之中,原本的酥油灯此刻被诡韵压制了下来,酥油灯的灯光,竟然变得一片血红! 这血红色渗透在地上,随着密咒接连到了明安僧的影子里头,化作了一只羊头蝎子身材的厉诡,也无知道是甚么,这怪物连带着明安僧,金刚杵便是将要落在了陆峰的智慧火之上,却在这智慧火之中,忽而一只狮子头出来,唬的他手里的这金刚杵都拿不起来了。 “外道,外道,外道!” 他便停了手,可是那狮子头忽然口吐人言,怒气勃发,便是那火焰,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道咒文,如锤子一样,重重的撞击在了明安僧的身上,止这一下,明安僧便倒飞了出去,连带着他后面的酥油灯,也全部都熄灭了。 令人不安的黑暗出现在了大殿之中,可大殿之中的“佛像”,俱都无有动作。 反倒是陆峰智慧火之中的狮子头,大怒! 里头传来了陆峰的声音,喝止明安,叫明安僧连头都抬不起来! 每一声喝止,便都作用在了他的性魂之上,每一下,明安僧便苍老一番,如此的喝令之下,明安僧便如八十岁的老者一般,萎靡无能动作! 直到此刻,陆峰才说道:“便也是一个银枪蜡头的货色——我当是甚么缘故,叫你和这些土司混在一起,原来你现在便是连佛法都不修持,学习‘巫教’的咒! 你却有甚么殊胜的身份,可以教你学习‘巫教’的手段? 你便是哪一位神灵的子嗣? 真真可笑! 误入歧途罢了!当真是救护不得!愚昧!愚蠢!” 这几声过后,这位明安僧的性魂彻底碎裂,整个人身上诡气蔓延,还无有辩经呢,这僧竟然便化作了一只厉诡!陆峰见状,忽而身边走出来了六位厉诡高僧来,这六位厉诡高僧手持法器,其中一位手持扎玛如,便叫这新出来的厉诡安静了下来。 这位手持扎玛如的厉诡高僧晃动着扎玛如,缓缓的朝着庙子外面走去,那明安僧化作的厉诡,亦随着这位厉诡高僧朝着外面走去,如此行为,便是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之中”,密法域外头多了一只游荡厉诡,无是甚么大事情,甚至于是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倒是无用明理长老来收拾手尾了。 陆峰的声音从这智慧火包裹之中传递了之后,智慧火逐渐消散。 便见得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两位“吹忠”,此刻便萎靡的倒在地上,也无知他们是生是死,不过也好过了明安僧。他刚才便不是简单的“失了佛法”,“转修巫教”,方才在陆峰面前如此的被动的,应陆峰还有其余手段,是他人绝对不知道的。 这便是他苦修的“戒律”。 是那位从泉州带来的有部戒律,带给陆峰佛法之上的另外一种展现。 此地之发生的一切,便都是兔起鹘落之间,那些侍从僧,那些其余的庙奴,压根都无敢于窥视此处,他们的日出寺这僧人上师,便已经化作厉诡消失不见了,陆峰在这里堆了一玛尼堆,离开的厉诡高僧也绕路回来,陆峰手中提着两位“吹忠”出去,坐着白玛离开了。 这几位“吹忠”都无有什么挂碍,陆峰也无得取了他们的性命,止不过是叫他们对着“不动明王尊”发誓罢了,也无是甚么大事情。更值得注意的便是明安僧,陆峰原本以为明安僧也有甚么了不得的修为,现在才发现,他便是在自己无有在佛法上再进一步之可能,转而修持起来了“巫教”的咒术。 这本来也无是甚么稀奇的事情,相比较于其余的几位“智”字辈的僧人,明安僧已经算得上是修为精进了,起码他无有在“酒色财气”之中沉迷,但是在一些庙子里面,僧侣是无得去学习“巫教”的咒术的,反正陆峰是无得去修行“巫教”的咒术,便是以前学习的“十大神咒”,他现在无须得时时学习,更不使用了。 对于他来说,许多佛法,便如同深不见底的海子,更重要的便是戒律,那一藤箱的戒律,陆峰无得学习几本,便是先持戒,他的咒令之中,自然多了一丝丝的戒律之威,更无要说有了此念头之后,他的“不动明王尊”对于这些“外道之事”,压力更甚。 止可惜,本来是要将明安僧留给了明理长老的,现在却看起来,不知道明理长老是否会在旷野之中,消除了这明安僧化作的羊头蝎神厉诡。 ——陆峰行到了两位官寨前面,将两位“吹忠”,分别送还了过去,顺便还得到了“供奉”,应陆峰说的便是是他将这两位“吹忠”,从荒野凋敝之处带了回来,他们便被蒙蔽了心智,差点便成为了佛敌。 差点被厉诡所害。 ——两家官寨,那土司大人一个二人都客客气气,给予了陆峰供奉,陆峰站在官寨门口,都无有进去,他们便都不知道这人是叫他们土司势力曾经损害过“永真”,也许就算是知道,他们也无可能在此报仇。 毕竟,一切都今非昔比了。 他们万一无得留下来永真,那他们日后,便是有好日子过了。 陆峰在官寨门口看,这几家的官寨,都比噶其拉家族的官寨要大的多,夜晚不开门,上师是用箩筐提上去的,供奉也是用箩筐退下来了一位业巴送下来的,业巴便连连客气,陆峰表示自己理解官寨的规矩。 就此期间,陆峰观察其气象,发现了这两家官寨,都自然有一股子萦绕在上面的萧索气息,如坏了的青稞酒,已经不再甘美,甚至于已经开始腐臭,陆峰叹息了一声,无有夤夜赶路,自己便寻得了一处地方,再度躺在了雪窝子里面,观察天象。 星辰还算是明亮,陆峰无有说话的打算,止叫白玛化作白牦牛,堵住了雪窝子的风口,现在距离下雪,应还有不少的时日,这个时间里面,庙子里头,便应已经开始暗流汹涌了吧? 不论其余,便是那些州府之中的大宗本,还有土司,已经开始磨刀霍霍,想要对庙子里面的庙产动手了罢,便是不知道,庙子里面,现在到底是一个甚么情景。 就是在此刻想想,便觉得有些趣味在。 一场本州府最有意思的博弈,便将要在下雪的时候展开。 想到这里,陆峰将自己那酥油灯拿了出来,无用他点火,酥油灯上的火焰自然从油油绿色变为金黄色,照在了陆峰眼前的皮子上,陆峰看着皮子上剩下来的几个名字,久久无有言语。 这几个人,到底有几位,可以和他们一起去无尽白塔寺,最后观察得主持尊者和宗本土司的碰撞?又有几位,最后可以活下来? 这些人在庙子里面的时候,便是那般的大权在握,说一不二,一言可决别人生死,可是到了外头,便都成了这般的模样,陆峰又想到智云僧,便是在密法域这样的环境之下,不说是佛性,止说是永远保持一颗坚定的心,便都是一件殊为不易的事情。 最最重要的是,在密法域这样的环境之中,人,无有犯错的可能,止一次犯错,那永生永世都不可超脱! 如履薄冰啊! 陆峰将这些教训全部都记在心里,天亮之后,陆峰便自己孤独出发,去寻找下一位僧侣,而同样的,在天亮之后,无尽白塔寺之中那诵经的声音,也从庙子里面幽远的传递了出来,整个“无尽白塔寺”,开始活转过来了。 有人开始转动那巨大的转经筒,敲动了法锣,惊醒了整个寺庙,寺庙如同一只睡醒的大野兽一般,开始复苏。 在村子之中修行的学经僧们穿着黄色的衣服,鱼贯的从村子之中出发,朝着庙子里面排队长龙一样的走了进来。 而在庙子里面,也已经多了许多的不速之客,他们看穿着,都无是庙子里面的人,他们以人为畜,穿着獭皮大衣,带着狐狸亦或者是其余的动物的皮子做成的帽子,有的还带着大大的耳环,带着头巾,身上带着诸多的金器、银器。 他们的身边跟着许多和吃人熊一样雄壮的汉子,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们每日行走在了诸位上师的房间之间,和上师们交谈,他们自然都是附近的宗本贵族和土司贵族家里的人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出现在了无尽白塔寺的庙子里面,看这个样子,便是将这里当做了自己家,主持尊者还无到了即刻转世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将主持尊者放在眼里了。 便是这大清早,明初长老的僧舍里面,几位养尊处优的大贵族便坐在此处,人手一杯酥油茶。 坐在最上首位置的,便是仓贝家族的宗本老爷,宗本,土官的名字,亦可以称之为“县太爷”。 他留着胡子,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他得意的时刻,还会用两根手指去捻动自己的胡子,眯起来眼睛。 他坐在里面,在这旁边,便是另外几家大土司家族老爷的人,他们都带着自己的业巴和僧侣,这些人在一起,吃着肉干,喝着酥油茶,看起来是聚集在一起吃早餐,在吃早餐的时候,仑贝宗本忽而说道:“明知——那倔驴一样的僧还不愿意过来? 如此说来,我们是请不过来他了么? 我们这些人的面子,便都换不来他这样一个僧的面子? 还是说,他现在亦还是要站在他的主持尊者身边不成? 看不清楚形势的上师,就算是戒律院长老也怕是要吃点亏呀!” 仓贝宗本大言灼灼,听到了他的话,其余人都无有言语,但是他们也都觉得仑贝宗本说的是对的,他们也无能想到,主持圆寂的日子都快要到了,还有人跟着那主持,真真愚蠢!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主持僧又有什么方式可以规避自己的圆寂呢? 几位土司贵族在喝完了酥油茶之后,亦随着仓贝宗本附和了起来,止在这个时候,他们言语之中,便多了许多机关算计,应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是大家商议怎么跑马圈地的时候了,涉及到了金银的事情,菩萨呀,可不能掉以轻心呐! 就在这边底下热火朝天的研究怎么瓜分庙子的时候。 主持尊者的碉房之中,明知长老便感觉自己浑身寒冷,他不可相信的看着不远处那天上的厉诡,压根无有想象在庙子里面,还会有如此的厉诡存在? 这厉诡便是放出去,不说是土司官寨,便是一个宗,上下都无可能有一个活人,便是这样的一尊厉诡,现在便被关在了主持尊者身后的房间之中,主持尊者身后的房间之中,有一扇“门”,在这“门”之后,便是好几只可怕的厉诡,可是这件事情,从来无有人知道。 他甚至怀疑,这件事情,到了现在,除了主持尊者,是不是也止他一个人知晓。 “无须得紧张。” 主持尊者盘膝坐在了那一座法台之上,智珠在握。 他什么都不担心,止双目凝视着庙子下面,仿佛可以透过这墙面,将甚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般,他言语说道:“这才是甚么到甚么的光景? 明知啊,庙子里面的秘密,可比你看到的还要深厚——便是这底下的几位贵族老爷们,依仗的便也不过是‘家神’罢了,可是哪里的‘家神’,又能比得过明主大王呢? 昔日供奉明主大王噶宁家族,现在都尚且如此,其余的家族便止占了些许时运的便宜罢了,止如今,鸟儿再度飞起来了。 一轮流转,万物圆寂。” 主持尊者对着明知长老说道:“明知,你不必知道我言语的是什么,止今日,我有话要与你说。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僧侣,便也是我的弟子,我有一件事情,须得你现在去做,记住,是你去做,无是你吩咐其余人去做。 我要你用心。” 明知长老立刻跪在地上,五体投地说道:“谨遵主持法旨。” 他都不问主持尊者要他去做什么,便已经答应了主持尊者的要求,主持尊者看着他,沉默的拿出来了一柄刀,豁开了衣服,将刀刃对准自己,刀把对准明知长老说道:“好,如此,第一件事情便是要你亲手将我的心儿摘落下来,放在你的嘎巴拉碗里面,念一个咒儿。 快,不可延误了时机,快取我的心!” 他快速的说道。 听到这话,明知长老顿时人都僵硬住了,他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匕首,再看着眼前的主持尊者,嗓子眼里面像是堵了一层痰一样,艰难的说道:“主持尊者?” 主持说道:“便按照我说的做!” 第233章 寻诡 一声喝止,便叫明知长老冷汗潺潺,他手中便握住了匕首,却无敢于抬头。 他无是屠夫,也无用担心自己念经时候的肠子、人血、心肝脾胃如何而来,那便是他手底下的侍从僧应要注意的事情,便是要做,那也是侍从僧嘱咐了做这般事情的上师,那些上师再去寻得见不得人的屠户来做这般肮脏腌臜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便化作了这下贱的屠夫,并且要做的,还是将主持尊者的心剖出来,这般时候,他止觉得自己手中的匕首千重万重,便是想一想自己将要将此物戳进去,整个人都战栗不已,他的佛心,都在接受考验。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7节 如是打了摆子,面色都变得煞白了,他双手打滑的便好似是连他手中的匕首都拿不动了,迟迟不敢动手,主持尊者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狠狠地往自己的心怀里面一刺! “刺啦!” 明知长老吓得直接脱手了!他“啊”的一声,整个人双手撑住地面,不住的想要往远处走,便是这里,除了主持尊者,又有谁人能见得如此模样的明知?他的佛心上面,都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尘埃耶! 在这处处布满了诡韵的地方,他这般做,无异于取死! 止便是此时此刻,一股子的腥香气息传了出来,落在了明知长老的鼻间,叫明知长老瞬时便清醒了过来,他大呼一口气,不住的念经,止睁开眼睛,便见得眼前无得鲜血,无得腌臜。 明知长老眼神之中的恐惧,亦缓缓的流逝消失。 他睁开眼睛,便见的自家的主持就在自己不远处,他的嘎巴拉碗,亦在主持眼前,止他的这碗之中,此刻多了一颗心。 而主持打开的空腔之中,一片空空。 “这?” 明知长老便止能跪在地上,瞠目结舌,这诸般的情形,无有一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他也不清楚主持尊者是甚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更不知道他拿着主持尊者的心,要去做何事情? 主持尊者对自己之状况,似乎并无什么意外,他止说道:“便是连永恒不变的真性和真如都在轮回转世之中变了,更加遑论是其余呢?止一些心肝肺儿,无有了便可以再长的东西,你为何如此的大惊小怪?” 他再度上前,两只手稳稳的把住了明知长老的胳膊,言语说道:“现在你听好了,明知,这些天,我也无须得你再出现在庙子之中,我要你带着我的心,带着我的肝,带着我的肠,带着我的肺,去那庙子后面的门里面。 以心为本,便是其余几样,你便是将它们装在袋子里面,按照它们在我身上的模样,将其带在自己的身上,你可知道?” 明知长老明白,可是他忍不住说道:“可是,尊者啊,那里面都是厉诡呀……” “那无是厉诡,那无是厉诡! 你如何看不清楚,如何看不懂! 你便都是第五阶次第的上师了,我便是叫你偷偷去过了扎举本寺,考学了第五阶次第的学位,获得了第五阶次第的学识,为何你便是看不懂,看不懂!” 主持尊者看着明知长老,呵呵呵的喘气说道:“你愚钝啊,明知,你愚钝啊! 这是甚么厉诡?那是什么厉诡! 这无是厉诡,这便是我们庙子的一部分,一部分啊! 是我的一部分,亦是密法域的一部分啊!你缘何还在执着于人和非人之心? 那你看我,连内脏都无有了,连诡韵都有,你说我,我是人,是主持,还是厉诡! 啊,你便看着我!” 一瞬之间,主持尊者身上流转出了四种相貌。 一曰厉诡相。 二曰众生相。 三曰主持法相。 四曰僧侣相。 便是一瞬间,四种相貌流转,每一种相貌,便“栩栩如生”!全部都真实的映照在了明知长老的脸上,明知长老一瞬之间,便被忽如其来的大恐惧所席卷,但是还无有等到这大恐惧将明知长老化作一只真正的厉诡,便见的主持尊者兜头盖脸的朝着明知长老头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即更是拿出来了金刚杵,在他的头上虚晃。 如此再三之下,明知长老终于是稳定住了心神,他如“醍醐灌顶”,一时之间便明白了一些甚么,但是他完全无有敢往深处想,止将这段记忆全部压制在了心中,连搅碎都不敢,唯恐其中泄露出来一丝丝的气息到了外头,叫他自己便化作一只厉诡。 他止敢于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面对这自己的上师问道:“尊者,尊者,尊者对于明知的恩情,明知便是化作牛马,永生永世也还不清呀! 尊者,那你叫明知去做甚么呢? 尊者,你便是叫明知做的,明知便是下辈子化作牛羊,亦要做到的呀!” 因为恐惧,他甚至将门,将关于刚才的一切便都镇压在了心中,甚么都无有记起,忘掉,便不再恐惧了,主持尊者并不见怪,他握着明知的手,将刚才说的都诉说了一遍,这一次,明知长老甚么拒绝的话都无有说出来。 说完了这些之后,主持尊者便嘱咐他说道:“你去那处,你去那处,便就知道你应取得什么回来,你去那处,便应知道,你该去什么地方。 跟着你走,跟着那处走,你便会遇见了‘真我’,你须得将那些‘真我’都带回来,他们要你的供奉,你便是将我的肝子,将我的肺子,将我的肠子都供奉出去。 但是你仔细的看清楚了。” 主持尊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个五彩的金刚结,挂在了明知长老的脖子上,对着他说道:“无管甚么时候,你看到你脖子上的金刚结开始无有了颜色,无管你在做什么,你便回来,你便一直朝着回来走,明白了么? 无管那个时候,你遇见了多少轮回转世的‘真我’,你便都不要转头,无管那些‘真我’了,止将你现在带着的那些‘真我带回来’。 庙子里面下雪的前面几日,你必得回来,这是你的上师对你的嘱咐和言语,明白么,明白么! 还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我的心儿,我的心儿,你谁都不能给,直到来到了庙子之中,你须得将我的心儿给我,你可知道?” 到了后面,主持尊者的话语便如同是金刚狮子吼一样,烙印到了明知长老的心中,更是在明知长老的性魂之中烙印下了一个痕迹,叫他可以时时记住,永不忘却! 明知听到了主持尊者的话,立刻说道:“明知明白了,明知明白了!” “明白了,那便去罢。” 主持尊者打开了那一扇门,叫明知长老走了进去,明知长老走了进去之后,主持尊者拴上了门,他便看着自己,如看着一张人皮。 ‘止皮相耳。’ 主持尊者对此毫不在意,他盘膝坐下,明知走了,他便开始再度复盘自己的计划。 他写给了明理的书信,便如同是落入了狗群里面的肉,早就无有了回音,明理应无有被人降服,那他是如何?忘记了本尊上师的恩情? 也不应如此,应主持尊者动用过手段,得到的结果便是,明理长老便已经失了性魂,无有了存在。 应是圆寂了。 至于其余之人,便更也顾不上了——主持尊者也知道,尽管他已经提前了那么多时日来准备,可是真的到了此时,手中却还是无有几只可用的牛羊,连可以咬人的獒犬,都无有多少,这一切,便都是应那风,来的太早,太着急了。 不过也无有办法,这便是命运吧。 主持尊者细细的念经,每一颗念珠的流转,便如同他过去的每一年岁的记忆,连最后的噶宁庄园的小事,便都无得超出了他的预料,所有的一切便都在他的心中流转。 到了最后,无须得再考虑这些事情了。 应结果,便快要出来了! 主持尊者摇动了自己手中的金刚铃,开始念经,还无有到中午,和主持尊者的饭食一起来的,便还有几位不速之客。 是他的亲人,仓贝大宗本,还有几位土司贵族一起而来,依主持尊者的身份,这位现在的仓贝大贵族,便还应是他的哥哥,上一代的仓贝大宗本,是他的父亲,他知道这位仓贝大宗本的真名,那位仓贝大宗本,自然也知道他的名字。 止今日二人见面,却无有了家族的温馨。 除了刀光剑影,便是面和心不和。 “主持尊者。” 便是在山下如何不可一世,见到了真正的庙子里面的尊者,便是这几个大贵族,亦跪在地上,哥哥也跪弟弟,父亲也跪儿子,便止僧官大小,无有什么家庭情形,见状,主持尊者上前,抚摸了他们的脑袋,随后请他们一齐坐下说道:“用过饭食了没有?” 仓贝大宗本说道:“还无有吃过,止和尊者吃饭,可解万般灾厄。” 主持尊者说道:“那便一起来吃罢。” 他叫自己的侍从僧去通知厨房,去寻得了饭食,给诸位贵族,大家落在一起吃饭。 见到这些来者不善的人,主持尊者心中古井无波,他的对手,从来都无是这些人,他止吃饭,随后听他们到底想要如何——其实便不用听,他就知道这些人能说出来甚么话语了,但是他都无有往心里去,他在听风马带回来的信息,风告诉他啊,距离下雪,快了呀! 他快要圆寂了呀! 涅槃,圆寂。 主持尊者便心中止一个念头。 主持尊者用过了饭食,聊天的时候,便止当身边这些人的言语像是狗吠一样。 逐渐是狗吠。 逐渐又化作了虚无。 主持尊者口中喃喃,便很低,也无有人能听到他的言语是甚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便是也在念经,这经文,诸多僧人也应知道。 “如是等阎浮提众生,身口意业,恶习结果,百千报应,今粗略说。 如是等阎浮提众生,业感差别,地藏菩萨,百千方便,而教化之。 是诸众生,先受如是等报,后堕地狱,动经劫数,无有出期。 是故汝等,护人护国,无令是诸众业,迷惑众生” 四天王呵! 主持尊者念着经文,目光越过了天穹,朝着无尽高,无尽远的地方看过去,仿佛在那里,便可以看见传说之中的“莲华钦造大法寺”,可以看到诸佛的净土一般。 至于眼前的污秽。 便污秽不得他的脚步半毫! 如同隔绝在两个世界之中。 他的思绪,便如同是外面的一缕青烟,顺着青天直上,直入云霄,化作了这广大的密法域天空。 而在同一片青天之下,视线却快速的降低拉升,到了荒凉的地面上的时候,却是回来的陆峰,还有另外一位上师,智尽上师。 再无有人了。 主持尊者派遣出去的上师,大多都被招揽,降服。 亦也有这几年化作厉诡的,更多便是不可用的,如智悔上师一般的人。 止这一位上师,居住在山洞里面,行苦修之事,陆峰费了些心力寻得他,听到了陆峰的邀请,他便跟随着陆峰一起行了出来。 亦就是说,这一次行走,除了这一位,其余的上师,无一人可用。 陆峰回来的时候,经过了那明安僧的日出寺,明安僧便是化作了厉诡,亦无有了踪迹,陆峰很清楚,那便是明理长老之言语所产生的威力,他无有说谎,听到了秘密的人,无是跟随者,便是敌人。 跟随着便随着他一起去无尽白塔寺,至于说敌人,都无有了踪迹。 陆峰叹息了一口气,带着智尽上师离开日出寺。 一路上,智尽上师骑着的便是一只黄羊,陆峰看得出来,这也无是护法神,上面无有厉诡的诡韵,若是以前,陆峰便是见到了智尽上师,便也要潜心礼拜,便是这样的上师,在庙子里面也是随意言语之间便可支配陆峰死活之人,但是现在,陆峰便知自己在“戒律”之上,胜过了此人一筹,密法域的佛法便是如此,无什么“无有什么之别”,学习佛法,那便是处处有上下之别,下的辩经失败,上的步步高深。 不知道甚么时候开始,陆峰便已经可以和庙子里面明字辈的上师相提并论,并且可以参与进主持圆寂这般的事情之中。 不知不觉之间。 这亦是一种成长! 第234章 冬日法会,暗流涌动之时 止作为一个上师,便须得有忍受孤独的本事,应在密法域,回程的路是孤独的,无有甚么人的存在,野狼,成群的、已经野化的獒犬,还有吃人的熊,天上的鹰,野驴,野马群,黄羊群,它们盘桓在这里,却给了诸人一阵安心之感觉,便应如此,它们也算是生命。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8节 有了生命存在,便是危险,也要比看到厉诡纵横行走要好的多,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无尽白塔寺势力范围的腹地,便是连那“空行母的呼吸”这般蛮横的天象,亦也在这边不多,但是就算是在这还算是安全的腹地——还算是安全,脱离了庄园,便是荒野。 除了用人的骨头和牛羊的骨头,风马旗,玛尼堆做成的路标,其余甚么都无有,空气炙热的时候,便还会有蒸腾的虚幻,就是因为这样特殊的地貌,庄园的主人是无害怕农奴逃脱的,便是止这路上的一路颠簸,便不是农奴可以逃走出去。 出了庄园,便是送死罢了。 陆峰和智尽上师二人,便都在路上堆砌了玛尼堆,展开了风马旗,二人的经文诵唱,亦也不一样,陆峰是循环往复,永不停歇的“六字大明咒”。智尽上师的便是长经文,低沉的“嗡嗡嗡”从胸腔之中发出来,通过鼻子,传递出去。 陆峰则是更加的口齿清晰,便可以叫人听到他念的是甚么咒语,两种声音便好似是永不停歇的密法域一部分,传递在了整个荒无人烟的旷野之上,二人都无有交流,他们好似便都是习惯了独自念经这样的事情,除了吃喝,其余的时候他们都在念经。 二人都算得上是苦修行者,智尽上师苦修之时候,便无得说话的同伴,自然也就不说话了,陆峰可说可不说,如此倒还是省事了不少,他二人便如此昼夜行走,终于在铅云密布,朔风凛凛的时候,来到了明理长老的庄园,却无有想到,原本走的时候,无有人的明理长老庄园,此刻却布满了奴隶。 明理长老也从自己闭关之所走了出来,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僧衣,威风凛凛,这衣裳,陆峰曾见得,这一身的僧衣,应无是明理长老现在可以穿着的,应他穿着的是一件铠甲也似的法衣,这法衣,是大法会上的僧人所穿着之衣,是主持法会之人殊胜的表现物品。 并且叫陆峰看了一眼,更觉得心中有数的是,明理长老的坐骑,从以前的护法神,变成了现在的这一只黑色的山羊。 这一只黑色的山羊便用一双方形的眼睛,无神的看着陆峰,陆峰也冷漠的看着这只黑山羊,并不畏惧,看了半日,这黑山羊便低垂了目光,舔舐地面,也无知道这地面之上,是否是有盐巴存在。 明理长老无有说话,他闭着眼睛,无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做什么,止陆峰来了,他便是叫陆峰去将他的经书都取了过来,说道:“我作为你的‘本尊上师’,亦无有甚么能给你的,便是这些经书,你且拿着读读罢。 也无是甚么礼物,这便是本尊上师应给你的。 这些经文,我也无有翻阅,无知道是甚么,才旦伦珠,才旦伦珠如何?” 陆峰双手合十,感谢自己的本尊上师,说才旦伦珠好得很,他正在一位大上师的手底下学习,问过了,事情就过了,明理长老便无有再说话。 场面又安静了一下,陆峰双手合十,将书籍一个一个都保存起来,无有看封面,亦无有看里头的内容,他知道,这些经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即将要去的无尽白塔寺,那才是一切的问题源头所在。 庙子里面的,才是大事。 这一场大事情,其实除了涉及到了他们,还涉及到了所有无尽白塔寺所统治的地方,但是若是庙子里面出了事情,他们三个人,便是第一时间会受到冲击的——甚至要是他们出事,他们可能都无有走出庙子的可能。 那时候,就算是他们将“人间伏藏”的经文全部都搬到自己面前来,他亦无有甚么福分来享受,所以他沉默的将自己的这些经文都放在了白玛的身上,至于说智尽上师,他也得了供奉,止是甚么,陆峰也无有去看。 虽然藤箱上面无有密咒,可是陆峰没有必要看了,明理长老看着手下二人都将东西收了,缓缓说道:“走罢,走罢,在下雪之前走罢。 主持尊者的这一趟转世,是成功的一趟,亦还是最后一趟,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永真啊,永真呵,记住了,我们之所见的,所有的一切,便都是菩萨的指引。 我去那里是,你去那里亦是,智尽去那里也是。 菩萨啊,连雪落在了什么地方,落在了什么时候,亦都是旨意,无有不是菩萨旨意的地方,永真啊,我们须得奉旨而行,跟着菩萨,菩萨会给我们奖励,违逆了菩萨,便是佛敌啊。” 明理盯着陆峰看,说:“你可还知道,记得?” “是的,永真知道,记得。” 陆峰说道。 他什么话语都无有说,便是菩萨,亦发下大誓愿,可便是如此,世界处处也无是佛土,净土。 密法域现在的样子。 便是菩萨愿意的样子么? 若是这便是净土,那陆峰现在便修的是甚么? 遍地的厉诡,也是菩萨的旨意? 陆峰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的极好,转瞬即逝,出现就搅碎!明理长老听到了陆峰的话,点了点头,也无能看得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准备好了之后,一行三个人便朝着无尽白塔寺走了过去,止他们三人,无带着一个随从。 现在出发的,也无止是他们,便是周围的州府里面的大贵族们,亦也开始去庙子里面,应这是冬日的明主大王法会要到了的时候。 他们是须得在那一场大法会的时候,坐在前头看法会的大人物,并且,这一次的法会更有意义,应在法会的前面两天,便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圆寂的日子。 在那之后,他们是要封锁了无尽白塔寺,等到新的转世佛子回来的时候,便是庙子里面的真空期间,这个时候,便是他们和戒律院一起主掌大权的时候,也是他们权力最大的时候,土司贵族、宗本贵族再加上寺庙的力量,三种力量奇妙的媾和在一起,化作了真正可怖的大意志,笼罩在所有无尽白塔寺庙子的统治范围之中。 所以,紧赶慢赶,陆峰等人在快要下雪的前五天时间,他们便已经到了无尽白塔寺,便是如今,气氛就已经不同了,是夜晚,可是在路上,陆峰等人见到了诸多绑着彩条的獒犬,持着火把的上师队伍,行走的护法神,它们化作了一张网,从庙子这边推了出去,庙子像是一只蜘蛛,而这些散落出去的人,便好像是蜘蛛的触须。 可是他们这些“触须”,是无得阻拦三位上师的,路上也遇见了不止一处巡逻人,可是三个人都安安稳稳的过来了,此刻,他们便都站在了庙子远处,看到庙子至今都是灯火通明,特别是山上,酥油灯和火把的亮光,从山下一条长龙到了山上,便是连后山都照亮了。 到处都是人,似乎庙子里面发了“差役”,将所有的僧、奴,全部都带了回来,日夜守护寺庙。 在这种时候,无尽白塔寺的庙子里面,各处都落下来了门锁,便是仓贝大宗本,亦无得在夜晚出来,叫别人开了门锁,上师们随时准备着密咒,这一次,无管是哪里着火,便是烧死了一院子人,也无可能打开锁链,叫人流通! 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况,便如同是一层不祥的云雾,笼罩在了无尽白塔寺每一位僧侣们的心上,亦不用言语说话,所有的僧人连走路的时候,便都提着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一个脚步重了,惹闹了贵人,落得一个稀里糊涂的下场,故而陆峰远远的看着无尽白塔寺的那座山,感慨万千。 离开了三年,未曾想到,便以这样的面貌回来,便是以这样的情形,见到了这一座在州府之中便都有大名誉的寺庙,智尽长老看着此处,问道:“长老,我们应如何进去?” 明理长老说道:“等。” 便止一个等字,陆峰和明理长老,智尽上师,便在这里等待了差不多一百个呼吸的时间,在一队巡逻队经过之后,马蹄声儿传来,陆峰看到明理长老无有搭理的意思,便也不动神色,紧接着,黑夜之中,一根火把撕开了夜幕。 一位带着刀的上师走了过来,应是侍从僧,他一句话都无有说出来,止拿出来了三包僧衣,还有厚外套,丢在了地下,转头消失无见。 明理长老见状,方才说道:“穿上罢,这便是庙子里面明初长老‘官邸’之中的侍从僧僧衣,拿着这牌子,再穿着这衣,明日早上便可以混在巡逻的人里头,去庙子里面了。 到了庙子里面,什么都不须得做,什么都不须得说,便止看着,便都应该了!” 陆峰等人穿上了衣服,快要到了白日的时候,那丢了僧衣的上师亦走了过来,还带来了三匹马,陆峰等人上马,至于说藤箱等物,便是白玛看着。 陆峰顺着巡逻队回去,发现庙子虽然看上去守备的很森严,可是这个庙子,平日里面那便是松懈惯了,短时间里面想要将松懈的这些人都提起来做事,便是心气够了,可是手段也无够,这般松懈的守卫,陆峰怀疑,现在进去的“杂草”,多了去了。 便见得那些站着守着的朵多僧兵们,便都是一个二个无有睡醒的样子,这些朵多僧兵,叫他们摔跤丢石头,便还能看的过去,可是叫他们做这些精细活计,他们是一个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这样装模作样,又有什么作用。 走入了庙子里面,陆峰便感觉到了庙子里面压抑到了极点的气氛,来来往往的僧侣无精打采,低头不敢乱看,并且越是走近,陆峰越是看到了诸多的生面孔,按理来说,明理长老和智尽上师的脸便都是有人认识的,所以在进入之前,那带着僧衣来的人,亦带来了三张血淋淋的人皮面具,丢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了此物,陆峰便知道,他们的衣服,亦无是随便挑选的,脱下来这些衣服的人,恐怕都无在人世间了。 他拿出来的那人皮面具,便好似是刚从人的脸上刚刚剥下来的一样,明理长老对此见怪不怪,他将此物拿了起来,施展了咒语,披在了他们的脸上,这种古怪的巫术,叫他们的脸和这些脸皮变得无比的贴合,仿佛这些脸皮,就是他们自己的一样。 他们都变成了另外的人,来到了明初长老的官邸,他们便都开始了短暂的休息,休息完毕之后,便要在庙子里面巡逻,三人都无有说话,他们身边亦是别人,大家都背靠着床,开始休息,有人开始去厨房之中催饭,到了这几天,便是厨房也顾不得戒律,无日无夜的提供饭食。 庙子里面啊,还就真是一个“鱼龙混杂”。 陆峰一句话都无有说出来,他也无有“嘎巴拉念珠”可以在手指之间拨弄,在此地待了些日子,他们出去巡逻,行走在了路边,陆峰还看到了一些穿着盔甲的人,和他们一起“护卫”这庙子,并且很有意思的是,山上,他们是不去的。 ‘包围了主持尊者的山吗?可是包围了这一座山,又有什么作用呢?人数在第三阶次第的僧侣面前,止一个数字罢了。’ 如此巡逻几日,到了“主持尊者应圆寂”的那一天。 日头还无有落下来,陆峰等人便都手持法器、武器,留在了院子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大日子到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山上,都落在了远处的主持尊者所在的碉楼之上。 庙子里面的长老,大贵族们,依次第的上山,朝圣一般朝着山上的碉楼走去,进入了碉楼之后,便无有了声息。 “主持尊者是在等着这些人来吗?” 陆峰问道。 明理长老站在他的身边,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主持尊者挂碍在心上的,从来不是他们!” 话说到这里,密法域外面忽而起风了,止这一次的风,似乎要比往日的风,更加喧嚣了一些! 第23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应如何来说呢?主持尊者的这一场“鸿门宴”,来的“人”便都是“群英荟萃”,陆峰反正是无有在此刻出头的打算的,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将双手拢在了僧袍之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静观其变。 他们来这里,俱是跟随着明理长老,那自然应是明理长老说甚么便是甚么,他说动就动,说不动,大家自然是不动。但见明理长老目光幽幽,反正陆峰也无知道自己这位“本尊上师”这一次来庙子里面,究竟为何。 他,是来助主持尊者的,还是要帮助庙子的,亦或者是单纯的第三方来看戏? 都未可知。 “风来了。” 明理长老对着二位僧止这般说,说完之后闭上嘴巴,惜字如金。智尽上师便如同无有听到这话语一般,只是将自己手上的一串念珠拨弄起来,在这里念经,像是智尽上师这般的僧,现在在僧舍里面还有不少,陆峰更是装聋作哑。 风来了?甚么风来了,是楼罗那保带着噶宁家园的“合家欢”,全部都来了!陆峰从打开的窗户看一眼,便看到了那风中夹杂着的神灵和不祥的气息,这是主持尊者的“劫难”来了! 除了楼罗那保的气息,在其中,陆峰还见到了熟悉的气息,应是在杂湖朗诺山之中出现过,“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臣子之一,他们在杂湖朗诺山折戟沉沙,想来应也是损失惨重,但是无有想到,止歇息了三年不到,他们在这边亦再度出现。 也算得上是艰苦奋斗了。 止他们来了,却不敢进,这些风就在庙子外头盘桓旋转,却不敢越雷池一步。不止是庙子里面的贵族老爷们在等,便是“巫教”之中的神灵,亦是在等,在等待主持尊者圆寂在这里,他们方才会进入,收拾手尾。 便如群狼在等待一只垂老的狮王死去,随后上前分尸。 虎视眈眈。 无有掩饰自己的欲望! 陆峰在这个时候,忽而感觉到自己这几年所见之一切,也无是无头无尾,它们便都是有因由的,这些因由,便都是和无尽白塔寺这座庙子有分不开的联系,亦都是因为主持尊者的转世而起,无论是,噶宁庄园的破败,还是“由死转生之轮”的出现,再到了主持尊者的圆寂,它们是联系在一起的,是阶次第发生的同一件事情的前后。 是它们在一起的起承转合。 想到了这里之后,陆峰便明白了,他脑海之中想的很多,可是外面的时间却无有过去多久,应这就是所谓的思绪入电,他不相信主持尊者提前两天设计了自己的“圆寂”,就是为了阴这些“巫教”宿敌一次,埋伏他们。 不止,不止! 作为一个转世了无知道多少代的“呼图克图”,不止,他的目光应无可能短到这个程度,所以他真正在埋伏的敌人,是谁?在哪? 难道是,突然发生了变化的明理长老? 可能性不大呀! 陆峰有一种感觉,主持尊者现在这副模样,亦和庙子现在的情况有关,他这个样子,便是想要以一己之力,完结了这庙子里面的诸多沉疴,转动整个庙子,将庙子的“不妙之处”,变化做“殊胜之所”。 用陆峰以前的话语来说。 这才是“以一人之力,推动逆天之举”。 主持尊者,是位雄主! 可惜的是,庙子现在这个情况,便如一个羸弱的病人,忽而用了虎狼的猛药,便是蒙古大夫,也无敢如此给人下药啊!这一帖子药下去,人是死是活,便是要看菩萨保不保佑了。 止不管今晚庙子如何,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那主持尊者,现在在想什么呢? 便是真如他们说的,“一个好上师,抵过万千农奴”么?要是整个庙子打平了,止剩下来主持尊者一位,亦可以建立起来一座和现在庙子一样的无尽白塔寺么? 陆峰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应是有可能的。 “唵嘛呢叭咪吽”。 陆峰念了一句咒儿,他的目光顺着山路往上看,现在,主持尊者便是在做甚么呢?那后山上的诸多坛城,又有何种情况呢? 这亦是等候在了碉楼外面的诸位贵族老爷们想要知道的情况。 主持尊者盘膝坐在了法座之上,那法座,便是整个庙子里面最为尊贵的地方,是每一位主持尊者“主持”时候,应坐着的地方,亦是每一位主持尊者“圆寂”的时候,应坐着的地方。 由生到死,由死到生!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69节 这莲花台,是权力的象征,是佛法的象征,亦是本寺庙法台法脉的具现象征,现在主持尊者坐在上面,他身上穿着的便是盛装,还在脸上化了妆,叫气色好看许多。 他挺拔着身子,双手都捏合法印,叠放在了自己的身前,无用被什么束缚住,他的相貌“栩栩如生”,在他的面前,是酥油灯,是扎玛如,是诸位诵经的上师,是数不清的殊胜法器,是供香,是几乎形成了浓烟的供奉,是药材和香料的味道,整个碉楼里面,便都是这种奇异的味道,熏得人脑壳子都在发痛,温热的人都开始昏昏欲睡,便叫主持尊者隐藏在了青烟之中,叫那些修行不得法的上师,眼睛里面都是眼泪。 那些上去的贵人便都在碉楼之外,站在寒风之中,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止在侧耳倾听,倾听里面念经的声音,便是一些心思深沉的,此刻亦是脸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他们便都是在等,等里面的人敲响了法锣,告知这庙子之中的所有人,主持圆寂。 在这碉楼外面,还有庙子之中的长老和“神巫”们,他们和贵族们还不一样,他们须得记好了主持圆寂的时辰,这些都是要如实记录上来,在主持圆寂之后,快马送到扎举本寺,由扎举本寺传递到诸法本源之寺,落实于文书之上,方才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在此期间,他们须得同时进行另外一项活动,那便是将主持尊者圆寂的时间记录在册之后,同时寻找转世佛子,将转世佛子找到之后,根据那部落中人的“口供”——这实在是无有办法的事情,你不能指望连字都不认识,连天文历法都不知道的农奴,亦或者是头人,能够口齿清晰的说出来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他们连说出来甚么,都是去寻找转世佛子的僧侣们自己记录的言语。 于是乎,这般事情,便给了那些前来寻找转世的上师一些转圜的余地,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便是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之中有些蹊跷,亦也装聋作哑,当做不知。便是大家都是如此做的,若是真的将事情说得清楚了,那反倒是不好。 所以陆峰收回目光,他低垂目光,无有忘记,财宝天王的狮子在杂湖朗诺山,放出来了三道光彩来,他止得了其中一位,无有得到了其余的光彩来,其中有一道,陆峰看的清楚,是落向了无尽白塔寺方向,便是不知道这一道光,是不是落在无尽白塔寺之中。 便是在这等漫长的等待之中,到了月挂上了下半天的时候,忽而,山上出现了第一声法锣的声音。 所有人浑身巨震,看向了山上。 连明理长老神色都为之一动,看向山上。 一下。 二下。 三下。 …… 五下。 六下 …… 十三下。 端端正正的十三下法锣的声音,随即,余音绕梁!声音停驻了,可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起了轩然大波,各处的僧人便感觉自己心中仿佛空落落的,一种莫名的惶恐从他们的心中传了出来。 陆峰沉默的看着僧舍之中的其它人。 亦在这个时候。 人群之中,有人说道:“主持,圆寂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声说出来了这句话,也无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随着他说出来了这句话,沉默如同是漂浮在庙子里面的毒素一般,开始朝着四周都弥漫起来,快速的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也无用人来主持这里了,大家都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僧舍之中,一动不动。 他们念经的念经,不知所措的不知所措,但是大家都很明白,无有人在这里乱跑。 所以现在从“街头巷尾”传来的还算是整齐的脚步声,便是来维持秩序的朵多僧兵们, 到处都开始封锁,落锁之后的大门之中,还有僧侣出来维持秩序,不得叫人从僧舍里头出来。 脚步声传到了明理他们所在的僧舍前头,随即,门被打开,走进来了一位穿着戒律院僧袍的上师,应也是智字辈的上师,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些其余侍从僧和朵多僧兵。 他看着在场的诸人,将武器都丢在地上说道:“你们,都穿上衣服,带着武器,护卫庙子。” 也无有人问是不是明初长老的旨意,大家都忐忑而麻木的上前领取武器,明理长老对此无动于衷。明理长老无有动作,陆峰便也无有动作,智尽上师就更是平静了。那过来的上师见到了原地不动的三个人,他便上前说道:“你们——” 止话无有说完,明理长老便说道:“应是时候了,‘巫教’的神灵应该已经按捺不住了。” “是啊,应是时候了,上师说的即是。” 陆峰附和自己的本尊上师,也无是他在单纯的拍马屁,是应他也听到了那风的声音,还有传出来的其余的声音,那传自于空中的,古老的,喑哑不祥的声音,渗入到了庙子里面,有古老的车辇从历史之中出发,朝着现在走了过来。 亦有风开始走进了庙子里面,在“大街小巷”之中小心穿梭,庙子无再是佛的庙子了,今天的庙子,进入了太多和佛无关的东西了,亦在这个时候,庙子之中的后山之上,诸多坛城忽而燃烧了起来,如“火树银花”。 诸多密咒化作的文字,组合成了一条条巨蟒,开始在庙子里面摇曳,护持住庙子,压制住坛城之下的诸多厉诡,妖魔。 就连一直行走在了坛城之中,孤独的无头精魄,亦开始朝着山前走了过来。明理长老无有看到这些,但是他却如亲眼所见一般,说道:“主持尊者便是请动了庙子之中供奉的所有本尊——这便是了不得的大功德了,止可惜,便是凭借这般模样,还是躲不开这一场死劫。 我便知道主持尊者的性子的,他无是会这样轻易放弃和满足之人,所以他一定还有后手。 他要保护自己真性永恒,便一定不止这般的手段。 永真啊,今晚才刚刚开始,今晚才刚刚开始!” 陆峰点头称是,那察觉不对,走过来的上师也听到了明理长老的话,他也无是一个蠢物,虽然无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是为了什么而来,但是他便是再迟钝,亦发觉了眼前这三位僧的问题,他下意识的便想要拿着法器,也无有见到明理长老是如何做到的,这僧人刹那之间便晕倒在了地上。 人事不知。 外面的诸多僧人,亦如是。 他们便全部都倒在地上,无有了意识和反应。 整整齐齐。 陆峰也不管明理长老做什么,他还在看,看那些密咒形成的巨蟒从后山逶迤出现,但是与此同时,后山的坛城之中,诡气滔天!忽而,从这后山的坛城之中,逃出来了第一只厉诡,他无有对庙子动手,转而便离开了庙子! 这厉诡的脱困出逃,便如同是一个令人不安的信号,于是乎,这一下之后,在这庙子之中潜藏着的诸多存在,便都如嗅到了血腥味道的野狼群开始从夜幕之中,露出来了獠牙。 一时之间,血腥味道,惨叫声音,还有诡韵,都在庙子里面出现。 面对此幕,陆峰便止想得一个话题,那便是“墙倒众人推”。 便是这个时候,明理长老罕见的生气了。 他的双耳如同是听到了那僧侣们的哀嚎,他的双眉紧蹙了起来,他转过了脸,言语吩咐说道:“永真,永真啊!庙子是菩萨的地盘啊!现在有厉诡在庙子里面作祟,应如何?永真啊,应如何!!!” 他的怒火便化作实质,陆峰便看到在他的脖子上,亦有一条代表根本烦恼的蛇在蠕动,陆峰立刻双手合十,言语说道:“上师,应降服厉诡!” “不!不!不!永真,无是降服,应是诛灭! 便是在庙子里面的厉诡,便都应诛灭!这便是增长功德的事情!无要有任何的负担,去做,去做!永真! 我便为你做担保,这庙子之中今日所有之一切,你便放手去做,勿要有顾虑,所有一切,便都应我来负责,你去行诛业。便是你见得那山上着火之后,便来山上寻我,在此之前,永真,你须得将这里的厉诡都诛灭!你可知道?你可能?” 陆峰双手合十说道:“我省的,上师。” 他面对明理长老,双手合十,倒退着离开了此地,随后便转头离开,陆峰也无是傻子,他便是能感觉的到,自己的本尊上师,此刻表现出来的愤怒,无有一丝丝的虚假,他的“猕猴桃”告诉陆峰,明理长老无有欺骗他。 ——这亦也说明,自己的本尊上师能够在今天晚上为他兜底,可是自己的本尊上师到底得到了什么缘法,足够为自己兜底?这话便是主持尊者来言,方才差不多,明理长老,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他被主持尊者附身了不成? 第236章 好一位大施主 止这个判断,是不是对的,陆峰未曾深想,便这一晚上,事情方才开始,到了该到的时候,这一切便都会拉下帷幕,所有信息,便都会披露出来。 所以陆峰不着急。 他转身离开了此处,行走在了庙子里面,说实话,他对于庙子,也无是十分熟悉,他所熟悉的便止在自己以前寻常去得的那些地方,至于说其余的地方,陆峰并无有甚么熟悉的模样。 还不如他对于杂湖朗诺山的熟悉哩。 不过行走在了路上,也无有诡韵侵蚀于他,周围到处都是厉诡隐藏,还有后山的诡亦跑了出来,此处到处都是危险,可是陆峰并不紧张,他拿出来了自己的金刚铃,便一边摇晃金刚铃,一边口中大声的诵经。 行走在路上,行走在夜间,便是如行走在路上的打更人一般,在这诡祟横生之地,他的左手边手持着金刚铃,另外一只手手持着酥油灯,他大声的念经,有言是道:“时彼光明遍照三千大千世界,还至佛所,若佛世尊说过去事,光从背入。 若说未来事,光从胸入。 若说地狱事,光从足下入。 若说傍生事,光从足跟入。 若说饿鬼事,光从足指入。 …… 若说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事,光从顶入。 即说伽他而请佛曰: 口出种种妙光明,流满大千非一相 周遍十方诸刹土,如日光明尽虚空 佛是众生最胜因,能除憍慢及忧戚 如大海内妙山王,若无因缘不摇动 自在慈悲现微笑,为渴仰者说因缘。” 此乃戒律。 是陆峰这些天之中,艰难所读的律经之言,他的身边慈悲韵化作了戒尺,便游走在身边,他的经文便如同是潺潺流水一般,抚慰着庙子里面沿途所有的黑暗,他这样一个僧人行走在那路上,奇异的是,在他前行的时候,便无有一个厉诡前来伤害他。 那些游曳着从他的头顶“路过”的金色巨蟒,亦无有为难陆峰,终于行走到了那僧舍之中的地方,一双眼睛无情的看着陆峰,但是她无有出来,还是藏在了阴影之内。 应她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她便是看着永真,此时此刻,她便觉得他应是自己的“障碍魔”,为何她到了什么地方,这个僧人便也到了甚么地方?并且她的本体,被死死的压制在了杂湖朗诺山之下,便是寻得了最后一个方法,也无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这个僧! 对了,这个僧就说他是无尽白塔寺的僧。 怎么这些大事情,处处都有他! “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便恨! 止陆峰也发现了那目光,但是他的目光并无有在她的身上。 此处值得注意的每一个,便都要比这个“所有吃人狼的母亲”都要重要些,无止是那风,应陆峰还在天空之中见到了一朵云,外面本来是有月的,止陆峰无有想到,外头的月都被乌云遮住了,还不止如此,在这庙子里面,时不时出现的厉诡,都要比陆峰所要见的“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还要棘手些。 还有不知道甚么地方传来的潺潺流水的声音,很像是陆峰听到的“由死转生之轮”,在听了这声音的时候,陆峰便晃动着金刚铃,看了一眼“所有吃人狼的母亲”目光所流露的地方,便顺而走到了那传出了声音的地方。 应他知道,要是庙子里面要是出了什么大事,那“由死转生之轮”到了这地方,便就是一件大事!止无有想到,走到了那地方,佛光之下,陆峰见得,此处便是庙子里面,存放典籍之地方。 “由死转生之轮”的声音,便是从这地方传出来的,陆峰来到这里,也无有避嫌的意思。无尽白塔寺藏着典籍之地方,自然是不如“人间伏藏”的,但是亦也是单独的院子,便是这一路之上,所有的关隘,都是关门落锁的,可惜的是,无管是这些锁子,亦或者是其余的甚么阻碍,都无有阻碍的住陆峰的脚步。 他来到了这碉房大门之前,止这一路之上,无管是有厉诡作祟还是如何,不管是活着的僧人,亦或者是死去的僧人,陆峰都无有见到一个。 这比陆峰一路上见到厉诡还要稀奇的多,来到了门口的时候,此地已经算得上是庙子的腹地了,地势开始逐渐朝上走了,陆峰行到了门前,便感觉到了水汽扑面而来,仿佛里面是一汪海子一样。 止在这里,陆峰见到了尸骨,上师溺毙在其中,横躺着,尸体已经凉了,却无有化作厉诡,但是在他的身边,黑暗之中,诡韵捏合化作了一个逐渐成型的“神巫”,止这“神巫”却如同是水捏成的一般,逐渐有了颜色。 也直到来到了此处,陆峰方才听到了里面念经诵咒的声音,止这些声音被割的支离破碎,很显然,这里的上师都无是“由死转生之轮”的对手,便也应当,便是“噶宁庄园”都无有斗的过“由死转生之轮”,何况是这一收藏典籍的地方。 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水纹,陆峰终于双手合十,看他无有念动自己“不动明王密咒”的意思,他口中换了经文,念的是“尔时普贤菩萨摩诃萨白地藏菩萨言: 仁者,愿为天龙四众,及未来、现在一切众生,说娑婆世界及阎浮提罪苦众生,所受报处、地狱名号及恶报等事。 使未来世末法众生,知是果报。” 他的这经文自然是对于“厉诡”无有甚么伤害的,可是他的经文出来之后,在陆峰的背后,一阵青光逐渐散落起来,照亮了这黑暗,一阵能够叫人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冻住的风,从陆峰背后的青光之中传递了出来,止这一阵风,便将今晚的夜,都吹冷了三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0节 极恶十轮。 这便是陆峰降服的“极恶十轮”。 陆峰的声音亦还是从他的嘴巴里面传递了出来,叫他在此地横行无碍,他之所言,便是地藏菩萨对于十方诸界的人和非人,讲述地狱的名字,便如:“地藏答言:仁者,我今承佛威神,及大士之力,略说地狱名号,及罪报、恶报之事。 仁者,阎浮提东方有山,号曰铁围,其山黑邃,无日月光。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 …… “地藏白言:仁者,地狱罪报,其事如是:或有地狱,取罪人舌,使牛耕之。或有地狱,取罪人心,夜叉食之。 或有地狱,镬汤盛沸,煮罪人身。或有地狱,赤烧铜柱,使罪人抱。 或有地狱,使诸火烧,趁及罪人。或有地狱,一向寒冰。” …… 他的这地狱,便是寒冰,是大地狱之中的小地狱,寒风落出,在他的“地狱”之中,却无有刑具,只有“呼呼呼呼”乱吹的寒风,但是这风,却无是可以吹得人全身上下都可以出现红莲裂口的红莲寂灭魔口,却是青莲寂灭魔口。 三年时间,陆峰便是时时刻刻修持佛法,可是也无能形成坚无可摧的“般若”,将完整的魔口大轮割开,反倒是被捏成碎片的青莲寂灭魔口,却被陆峰寻得,逐渐降服。 虽然止得了其中之一的小小碎片,其中甚么都无,止一个青光,可是反倒如此,陆峰推动的却极其顺手,陆峰身上,本身便有业力,推动此碎片,绰绰有余,更无管此物便是以诡韵“妖言惑众”来伤害其“主”,但是陆峰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他无怕得“业力迷心”。 就算是完整的这业力大轮,亦无得蛊惑的了陆峰,陆峰身上那带着炙热火焰的“人皮古卷”,时时刻刻护持的住陆峰的身形,陆峰压根就无会被此蛊惑,虽止碎片,但是其中无有了厉诡,陆峰发现,这一片碎片,光是业力,此物竟然无可流转! 应此业力大轮,须得以厉诡和业力二者一齐推动,并且越是收拢厉诡,陆峰便发觉此“魔口大轮”的可怕之处,那便是收拢的“厉诡”越多,那此物就会“修复”的越是完整,化作一个完整的“魔口大轮“。 便如同是一个蚯蚓。 所以陆峰得知了此情况之后,便知道就算是罗仁·赞丹尸佛这样的得道者、菩萨,亦无有在最后完全的找到“治标治本”的方式,将其这些“魔口大轮”完整的处理掉,罗仁·赞丹尸佛的方法,不但要求奇高,并且亦只能压制的住一时。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亦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应无管怎么样,罗仁·赞丹尸佛便都是一个做事之人,不是陆峰这样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僧人”可以随意指点评价的,应他的这手段亦有可取之处,那便是将“业力大轮”分割之后,方便镇压,如此不叫其接触到厉诡,不叫其生长。 那“业力大轮”就无有了大的危害。 止可惜,陆峰得知这些的时候,便已经将此物降服,故而此刻,陆峰亦只能用了。他看到了这水化作的“厉诡雏形”,他也无有动作,便是那背后的业力大轮,随着他的经文,涟涟而出,化作了一片光晕也似的神环,围绕在陆峰的背后,那厉诡还无有离开,便被陆峰的业力大轮之外,升起来的血色的云霞,抓到了那青光之中。 止一下,他便立刻化作“有罪的厉诡!” 并且各各狱中,有百千种业道之器,无非是铜、是铁、是石、是火,此四种物,陆峰的这青光之中,随着第一尊“厉诡”的进入,化作“有罪的厉诡”,顿时出现了寒冰也似的石头,将其绑缚在上面,在这厉诡的浑身上下,生出来冻得绽放的莲花。 这厉诡便在其中不断的哀嚎,陆峰继续前进,这极恶十轮·青莲魔口大轮之中的所有厉诡,止进去,便都会犯了罪孽,那侮辱僧人的十大罪,便都来历于此。 这些造业的厉诡,便都要在其中不住的受罪,来消减业力,并且其中厉诡,便都难得逃出,陆峰收了一诡之后,便行走在其中,走路之间,脚下水声湛湛,可是陆峰很清楚,这些便都是“由死转生之轮”之中的“厉诡”。 云霞蒸腾之中,这些“厉诡”便都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有罪之人”,陆峰后面的一片青光之中,开始有芝麻大小的,栩栩如生的“厉诡”,在其中开始不断的哀嚎痛哭,可是随着这些“厉诡”的哀嚎痛苦,陆峰背后的“业力大轮”,便转动的越快。 “厉诡”此物,无非得一直都要是人形,此地的形势,便是眼前高,后面低,依山而建,可是现在,不管地形高低,上上下下便都是一样厚度的水,便止足够叫陆峰的一半靴子底下沾染了这水的程度,并且越是往里面走,便越是寒冷。 可是这种寒冷,和陆峰背后“青光”散出来的寒冷,便完全是两种情况,陆峰一路之上无有见得一个活着的僧侣,止见得他们的尸骨,山上往下淌水,陆峰便往上走,吸水,这一下,便是连里面的“由死转生之轮”,亦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了。 里面诡韵勾连之间,如同是发了大水,这水忽而的漫灌而下,直接到了陆峰的腰部!陆峰见状,不惊反喜,他背后的青光之下,血色的云雾几乎要化作了实质,推动的“青光”极速的旋转起来,叫那光更亮,叫里面的厉诡更多,形成了一个漩涡也似的东西! 这可真是解了陆峰的忧愁啊! 原来时候,他这个身上,也止是有一“人皮古卷”,他须得时时刻刻去想,要叫自己的“人皮古卷”吃的饱。可是现在,他身上可多了一张嘴巴,便是是他的“青莲寂灭魔口碎片”,原本他这里只一个大肚汉,可是现在他的这身上,便有了两个大肚汉。 便止陆峰这个家主,也觉得生活颇艰! 便是这个“由死转生之轮”,便如一个源源不断的施主,为陆峰做大布施,止这位施主,略微有些吝啬了,便只是吃了他一些吃食,他便不太愿意。行走到了前面,陆峰亦见到了苦苦支撑的几位僧侣,扫一眼,陆峰便不看了,应诡韵交织之下,那要打僧侣的恶客出现了。 水中俄而出现了一个缓缓爬起来的人,相比较于前面的“人”,此“厉诡”之非同寻常在于,正常人是脚在下面,头在上面,可是这“厉诡”,便是“头在下面”,“脚在上面”,身上穿着一件“神巫”的衣裳,并且他无是水组成的,他身上厉诡的诡韵在不断的收敛,更像是从水中爬起来的“活人”。 他倒着睁开眼睛,在他的双目之中,就出现了无数双恶手,朝着陆峰劈头盖脸的遮曜过去! 第237章 “收网” 山下,“青莲魔口寂灭大轮碎片”便对上了“由死转生之轮”,虽然未得碰撞,但是余波已起,而在山上,庙子下方的骚动并无有叫庙子上面的大人物们感受到惊恐。 他们的注意也无在山下,应他们也知道,山下的事情,不过是山上事情的余波罢了,无了山上的这事,山下的事情便自会平息。 山上的风呼啸着,他们便双目圆睁着,看着主持尊者应圆寂在此的那个碉房,仔细的观察着的碉房外面的一丝一毫之动静。应按照规定,主持尊者圆寂之时候,便不应在他这个碉房之中,可是到了最后,主持尊者执意如此,便是他们也无可奈何。 便顺遂了他。 里面的诵经声音越发的杂了,仓贝大宗本和几位上师眼神交互了一下,心情亦有些焦灼。到了主持尊者这般修为,除了到圆寂的这一刹那,他的容貌都无有可能会变化,所以完全看不清楚。 除非是圆寂之后,否则,谁也不知道主持尊者到底是真转世,还是假转世,是掩人耳目,还是真的灯枯油尽。 所有人都目光幽幽的望着里面,原本在这个时候,便应是有一位管家僧——主持尊者的管家僧,出来主持这一切,可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主持尊者的管家僧便消失无踪了,连带着戒律院的长老明知长老,亦无有了踪迹。 虽然这般下来,亦是方便了贵族们夺权,可是混乱,还是不可避免的,并且他们的失踪,给了在场诸人一些不好的想法,可是也无有办法,他们现在亦顾不上这些事情了,便是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之中,后山发生了诸般变化。 仓贝大宗本看了一眼身边的明初长老,明初长老了然,叫身边的戒律院僧带着铁棒上师去那边看看情况,如此便走了三成的上师,但是依旧是有大量的人聚集在此处,直到这碉房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了一位上师,大家方才目光灼灼的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若是人的视线可燃烧,那么此刻,这位上师便已经化作了一个火炬。 这位上师并无有被众人灼热的目光所威慑,他单手竖在自己的面前,扫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上师之后,便开口叫明初等上师进来。仓贝大宗本对此无有任何的意见,应他们此刻围聚在此处,便亦不是什么本分的事情。 他们都是以参加明主大王大法会的名义前来,见到这般事情,前来观看,止有看的道理,无有上前干涉的道理,在主持尊者圆寂的碉房之中,业巴不少,他们早就记下来了主持尊者圆寂的时间,此刻叫人进去,便是商议选出贤者上师,前去后山的湖中查看菩萨的旨意。 明初长老等人进去,仓贝大宗本便看到山底下越发的喧闹了,他心情烦躁的看了一眼,着其余的土司贵族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有人悄然下山,处理那边的事情,不叫下面的喧闹影响到上面最重要的权力更迭了。 他们则是站着挺立,依旧等在寒风中,紧张的盯着眼前的门口,等待着一扇门再度开启,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明初上师和几位长老便都出来了,他们贴心的反手关上了这门,明初长老止开始准备着,叫诸多护法上师护持着几位上师贤者去后面雪山之上的湖泊之中,按照主持尊者圆寂时候所说的方向,寻找转世佛子了。 仓贝大宗本见到了这一幕,心中便安定了,看起来转世佛子的“线”已经定下了。 “呼!” 见到此幕,仓贝大宗本便知道,主持尊者便应是真的圆寂了,连佛子都定下,无有再活转过来的可能了。 ——应无尽白塔寺“呼毕勒罕”转世的程序,便是“线点”结构,线,便是主持尊者在圆寂之前,亲口说出来转世的佛子在什么方向,是在什么时辰出生的,这便是一条线。 而点,便是这贤者上师去后面的山上海子之中,得到了启示,看清楚是在那一条线上(方向)的一个甚么点子上,二者集合,就可以相对准确的找到转世的佛子了,这便是线点结构的含义。 看到了贤者上师出发,仓贝大宗本和土司贵族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明初上师张开嘴巴,嘴巴的口型便是“西南”,是“西南方向”,仓贝大宗本和土司贵族们便已经知道这转世佛子应是转在了谁人的身上。 贵族们早就准备好了贵子,现在便等到了去湖泊之中见到了启示的上师回来,便立时出发。庙子里面要去寻得佛子,须得僧侣们行手续,准备人马,方才可以。 可是他们不用。 他们的贵子便就在庙子里面,得到了地点,立刻就有头人们带着贵子和“神巫”,在“僧人”一齐出发,夤夜赶路,赶到原本应该是主持尊者所言语的地方——不论如何,他所说的地方,便一定是庄园所在之地,是被土司们掌握的村子,是土司亦或者是宗本的地盘,这一片区域,无有自耕农。 除了贵族,便是奴隶,两极分化严重的紧!以千万人之力,奉养一家,在此情况之下,奴隶便是无得反抗自己的主人,他们从山上看着被护持着的贤者上师匆匆忙忙的下山,而其余的上师便点燃了烟供,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不行火葬,亦不行天葬,是佛塔塔葬。 是将主持尊者的宝身,先行火葬之后,烧成舍利子,供奉在八宝佛盒之中,随后将此物放在了后山的白塔之中,是为塔葬!这便是在密法域,也是极其殊胜的葬礼了,此刻,便是由外面的长龙一般的上师进来,手中拿着熬煮了珍贵药材的香水,丝绸布,水银等诸多器物,进入碉房之中,为里面的主持尊者宝体擦拭。 随后方才在时辰之中,进行火化! 这一来一去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在悄然发生变化了,应这代表着主持尊者彻底死去了,所以在那些下山离开去后山的上师打开了大门,打开了过路的落锁之后,智安上师(噶宁庄园被厉诡附身的那一位)便从阴影之中出来,像是他这样的上师,在庙子里面亦不止一位。 他们便早就来到了庙子里面,在主持尊者和管家僧无管理了这庙子之后,止明初和其余一些僧人,便压根无有能力照顾的好这座寺庙。 这座庙子,在主持尊者松手之后便烂了。 此刻,便是这庙子的脓疮发作的时刻了。 此刻,智安上师带着厉诡出来,止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几个地方——其中有一个地方,便是陆峰所在的藏书的院子,止不知道,他是在畏惧里面的“由死转生之轮”,亦或者是在畏惧里面的永真僧,反正他手中持着嘎巴拉碗,在嘎巴拉碗之中,便是腐烂的供物。 不可说出那是甚么,但是那应是供奉“巫教”神灵之物。 是和供奉忿怒尊相仿佛之物,并有更加酷烈之处,他和诸位厉诡行走在了路上,前脚那些去后山的上师们打开了门,行走了出去,现在这门却关闭不得了,智安僧来到了庙子前面,那看守庙子的朵多僧兵和戒律僧压根就无可能阻拦的住智安上师,他们便七窍之中都朝着外面喷出来了大量的水,五脏六腑俱都化作了“喷泉”,都化作了水儿从他的七窍之中喷吐了出来,连带着生机一起消失无见。 说来也奇怪,这些水却无有落在地上,止违背常理的朝着天上飘洒了过去,落在了天上的云里面,智安僧身上的诡韵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魔轮,无尽白塔寺,逐渐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是雨,并非是雪,天空之中,云流的样子很是古怪,就像是滚落而来的大漩涡,更像是一个“轮”。 “厉诡”从地上而上,再从天上而下,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轮回”呢? “厉诡”们从天而降,“由死转生之轮呵,由死转生之轮呵!” 明理长老站在了院子之中,便看的这天上的“轮”,发出了如是的感慨。 智尽上师不和陆峰在的时候一般,他也不再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便见得明理长老说话,他说道:“长老——不如叫来永真,一起登山。” “不,庙子里面的危难,还未开始!那一把大火,那一把大火还无有开始。 便是现在叫永真来,也用不了多少。 主持尊者这一劫难,我们无得插手,其中业力,便不是我等可承受的。 到了现在,我们须得做到的事情便是保全庙子。 主持尊者如何,便自然有它的顾虑,我们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保全庙子。 明理长老便说出来了自己所来此处的原因,智尽上师说道:“那我们应如何保全庙子?” 明理长老说道:“等那一把火出现,那一把火出现,我们便也应动手了。” 智尽上师便不说话了。 应他也无知道明理长老的一把火到底如何出现,怎么出现,是何种表现形式!应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能止听得表面,明理长老说的一把火,是不是真的一把火,是隐喻还是真实,亦也都是二者之数,所以庙子之中,为数不多的可以阻止厉诡进入了庙子里面的上师,亦无有动手,他们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庙子门开了。 像是一只巨兽的肠道开了。 止不知道,谁是食物,是来消化。 无尽白塔寺的庙子对于这些厉诡放开了怀抱。 厉诡们进入了庙子之中。 淅淅沥沥的雨,也开始逐渐大了起来,化作了中雨,他亦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声音,止他也无得时间去关注外面的事情,他便是处理眼前的事情,便已经分身乏术了,应他面对的便是完整的“由死转生之轮”,那几个活下来的应是智字辈的上师,几要化作厉诡,他们佛性早已破坏,便能维持现在这一副模样,便应是在这里,萦绕着一股子佛韵,却无是来自于陆峰的身上。 而是来自于眼前的房舍之中,亦是“由死转生之轮”一鳞一爪所在的一部分,止陆峰现在也无知道这个“由死转生之轮”到底是一个甚么样子的光景了,原本陆峰是以为“由死转生之轮”应也和他背后的这“魔口大轮”一样,是佛光一样的背光,但是现在看来,却无是如此。 它如胶质的粘稠水银,在它的上面,却还有无数的“厉诡”哀嚎,甚至于陆峰应如何言说? 此物,看起来奇大无比,光是从这里看过去,就觉得自己在其中见到的诸多“胶质感觉”的镜子一般的物件,都好似是某一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并且此物给了陆峰一个极其不安的感觉,便如同是那种“白金刚”出现在未出世间的模样,但是好在“由死转生之轮”的注意力,并未在自己身上,周围的瓢泼大雨,便是相当罕见,止在“念”神发怒的时候,雹灾落地一片白茫茫的时候,才有如此大雨! 这些“雨水”都汇入了眼前的“胶质镜子”之中,此物“一伸一缩”之间,诡韵偶尔而出,陆峰双目莲花之中,止觉得这些镜子,便如同是某一处的“鳞片”,它也在此方之中,亦无有再此方之中。 如在如不在,这便是最叫人难以处理之处,斗法打它打不到,它打陆峰,便一打一个准! 双方便无是在一个量级之中。 陆峰背后血色云雾之中,青光收敛,周围的瓢泼大雨都被陆峰收集到了自己背后的青光之中,甚至于这寒冷青风流转之间,一道道青色石头化作的柱子,耸立在其中,上面业力流转,将雨水都化作厉诡,绑缚在上面,陆峰原本背后便止淡漠的青光,现在陆峰背后的青光,如一片青镜! 里面厉诡,密密麻麻,不过“青莲魔口大轮”作为极恶十轮的一部分,虽然也是“大极寒地狱”之下的地狱,可是每一个地狱之中,都各自有轮回,陆峰的这“青莲魔口大轮”还无有分层呢,就在马车声喑哑随着那一道巨兽的食管朝前走的时候,所有的厉诡,都入了寺庙。 甚至于那马车,都已经快要开始上山,“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神巫”车辇,都已经到了山下,其间去阻拦他们的护法上师,戒律高僧,都无有了声息,他们并无是这位“神巫”的对手,并且随着死人越来越多,厉诡跟随着这“神巫”的车辇,在这神圣的寺庙之中行为走动。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1节 所以到了这般时候,忽而之间,陆峰便听到了一阵密咒,那密咒从山间而出,化作了四道天柱,不止是陆峰,所有听到了这个密咒的人都抬头,亲眼见得一层金色的光芒从四周而起,直接将庙子所有都包裹起来,像是无处不在的风,更像是反攻的前兆。 陆峰便见得,在那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用人眼和人肠所化作的花环,在花环之中,是为密咒之主人施展之本尊咒令!这不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手段。 这是庙子里面上师的密咒功德! 便此一下,就是“神巫”都无有想到,陆峰则是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排斥驱逐”之感觉,所有不在佛门之中的“物”和“非物”,都被这金光排斥了出去,所以这个时候,陆峰忽而明白了这密咒是什么。 这是“宝帐怙主”的密咒。 这是,主持尊者使用的“宝帐怙主”的密咒! 第238章 等待(上) 主持尊者未曾圆寂!他便是在等这一时间,等到了“厉诡”都进入了庙子之中的时刻,他便使用密咒,直接封锁了庙子内外! 密咒传出,整个庙子之中最紧张的,却无是那些进入了庙子的厉诡,最恐怖最害怕的,反而是那些贵族们,他们慌了手脚哩! 他们怎么都无有想到,这万无一失的圆寂时间,竟然在此刻出现了纰漏,一个个止觉得手麻嘴麻,无知道自己应做些甚么了!也无该他们做些甚么,应这些东西,压根就无是给这些贵族准备的。 整个庙子,都被宝帐怙主的密咒笼罩的严严实实,无属于佛门庇护之物,便都随着这密咒被排斥了出去——譬如陆峰见到的那“只鳞片爪”的“由死转生之轮”,便被这密咒暂时驱逐了出去,止剩下来了天上的这“一片”,却还在流转不停! 整个无尽白塔寺,便成为了交锋的中心! 而交锋的两端,主持尊者“圆寂”的碉房之中,碉房周围的石头如酥油奶酪一般缓缓地融化,其中念经的上师们骇然发现,已经“圆寂”的主持尊者,此刻忽而活转了过来。他身上的死人气息俄而便收了回去,整个人都睁开眼睛,身上的盛装和座下的莲花台,在此时此刻,便都显得无比的殊胜。 更显得殊胜的是,从他的眉心轮之间,浓烟流转,在他的背后,便是他的本尊——宝帐怙主,宝帐怙主身边的智慧火化作了一道道花环,真意在其中流转之后,化作了一道金刚钺,一首双臂的宝帐怙主显示在他的身后,属于“怙主”的那股忿怒之意,蓬勃而发! “宝帐怙主”抬手将主持尊者架在了心口,主持尊者盯着山下的车辇,张嘴喝令道:“外道!” “外道!” 一声外道,一呼百应,千万声音如同山呼海啸!那天空之中的花环,其中的千万眼睛之中,都展露出来了一位宝帐怙主的身形,便见的整个天穹之中,亦都传出来了主持尊者的声音。 “外道!” 所有人便都齐声呼喊“外道”,压力如山一般的倾倒在了山上!将那些贵族和“神巫”们都震晕了过去,便连一些修为稍差一些的上师,亦都晕了过去,止剩下来几个人,迷迷糊糊。 不过后来进庙的三人,便都无所碍,三人目光清澈,性魂清朗,各有所感。 止明理长老是三人之中所知所得最多之人,他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便知道,这应是主持尊者“第三阶次第上师”真正的佛法修为,在无有了丝毫的遮掩!主持尊者从来无有如何大张旗鼓的在外面施展自己的佛法修为,盖因在附近州府,除了一些真正难以处理的“厉诡”之外,再无有什么东西值得主持尊者亲自动手。 便是辩经,在附近州府,也无有人可以作为主持尊者的对手,故而便是他也无有在别人身前动手过,故而在这里的人,都无知道“第三阶次第的学位”上师,到底是有什么手段在! 现在,他们应能见了! 那诸多厉诡,连带着独脚诡亦被驱散了出去,不过无管如何,“命主胡克图克太师”却依旧无有受到影响,止“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神巫”在车辇之中回应说道:“外道? 阿夏达畔呼图克图,难道已经无知道你还有多多少真性转世么?每一代的转世佛子,便几分如你,你还不知么?你便是转世到了现在,你才是外道! 你有几分像是僧,又有几分像是厉诡!? 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听闻你获得了第三阶次第的学位,亦获得了殊胜的称号,可是你的法脉之中到底有多少密咒流转,有多少你还记在心上,你可记得? 便是如你最圆满殊胜的时候,亦都无有战胜的我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是到了现在,你如何有一分胜算? 阿夏达畔呼图克图,据我所知,你便只剩下来了这个呼图克图的称号了罢!再转世一次,你的‘呼毕勒罕’之真性,都要迷失在转世轮回之中!届时,你便会化作一只厉诡!转世的佛子,转世为厉诡!被带回来你们这殊胜的寺庙! 到时候,你这无尽白塔寺,是否还是现在的模样,也未可知! ‘非人’做庙主,岂不是可笑?” “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声音无有任何压低之模样,他便就是叫周围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起码陆峰是听到了所有的言语,并且他看自己的“猕猴桃”,便得知二者均无谎言,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主持尊者’在轮回转世之间失了真性? 真性怎么会流失? 陆峰闻言,亦陷入了思考之中,同时他终也明悟了为何主持尊者要铤而走险了,无管如何,这应都是主持尊者最后的机会了,要是再转世下去,转世成为厉诡,那是主持尊者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止到底如何,才会叫一位呼图克图大尊者的真性消失? 陆峰转而继续深入了此间藏书之所,上面的斗法他插不上嘴,但是他带了耳朵,便可听见上面二者的交锋,这亦是斗法的一部分,便看起来可笑,可是实际上,若是一方势力一弱,那便是乘势追击,一方不可势弱! 二人也无是在单纯的打嘴仗,便是他们之言语,俱都是在试探,便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无可得知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到到底恢复了多少真性,在轮回之中找到了多少“自我”,但是他知道,此刻便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最为虚弱的时分,听闻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言语,主持尊者竟然罕见的沉默了些许。 便就在他沉默些许的时候,陆峰也走进了那庙子里面收藏书籍的地方,遇见了一本闪着彩色的书籍。 陆峰虽然惊奇,但无意外,应他是看到财宝天王的光芒朝着此边飞了过来的模样,止无有想到是落在了庙子里面的此处,止他拿起来了此书籍的时候,他就有些意外了。 应这一本书,陆峰是见过的。 这一本书籍,便是陆峰时常所说的那一本《密法域游记》,据说是一位在密法域游历时候的老僧所写的书籍,止陆峰见得,其中有诸多不甚翔实细腻之处,但是现在看起来,应该事有蹊跷?这一本《密法域游记》之中,应还是别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陆峰将书籍收了起来,藏在身上,转而看着山上还在继续上山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压根就无有被密咒影响,甚至在陆峰的一双眼睛之中,“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手段,竟然和阿夏达畔呼图克图无有甚么差别——他们都用的是一样的手段! 他们都勾连了密法域本身的力量,是和密法域最为贴合的力量,以前是“巫教”,现在是“巫教”加上“佛门”! 在山上,主持尊者使了宝帐怙主的手段,层层叠叠在这山上,形成了诸多的“小帐篷”,形成了诸多的“小世界”,亦是将此地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空间,这些厉诡被分割在了诸般的“小帐篷”之中,孤立无援,等同囚禁。 止“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和他的二位臣子,尚且还能前行,阿夏达畔呼图克图看着下面车辇,压根就无有对付其余厉诡的意思,其余的厉诡对他来说,如同是走过的泥沙,不值一看。 止值得注意的,才是他的老对手,“命主呼图克图太师”。 前行的稍微吃力了一些,“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神巫”便掀开了厚重的车帘,从车辇之中出来,整个车辇便是在“宝帐怙主”密咒之下,变得极其的沉重,若是背负了一座大雪山而行,便是厉诡,也无可能拉动这座车辇。 他的两位臣子,则是护持在他的周围,“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神巫”是穿着完整的一套盔甲前行的,那是一件红铜色的“吹忠”帽子,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水晶铠甲,手上拿着弓箭,而他的箭矢,则是用各色的鸟儿做的箭羽。 他的脸上,亦是戴着象征着神灵的骷髅面具。 象征的便是“生死无常”,“勘破死亡”,“出离俗尘”。 而在这骷髅面具上头,则是用红色的笔锋画着三个很明显的区域,便是这三个区域,分别施展以不同的颜色,这便说明这位神灵,既可以帮助人降服麻风诡,还可以帮助人降服兵器带来的伤害,还能够帮助人离开天龙八部带来的邪恶伤害。 止他现在如此模样,已经“神降”过了,无是如此的话,他是承担不起这样的面具的,便在这面具之下的脸,已经无是这位“神巫”的脸了,他便是此刻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是一位“巫教”的大神灵。 这是一场神灵和一位密法域的大僧侣正式争锋相对的斗法。 在“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身后,是一片混沌,混沌之中,应便是那神秘莫测的,和阿夏达畔呼图克图打过赌的那“巫教”的大神灵之完全本尊。且他的确是换过“马甲”的,便是这个“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称号,亦是从东边(草原)传来,是一位死去的草原土官的名字和称号。 他的名字来历,应还在僧侣们无有将这“呼图克图“的称呼垄断,亦就是说,在”呼图克图“尚且并非是僧人专属称号的时候,”呼图克图太师“便已经由人,转成为了神灵,止到了后来,密法域打通,这称号从东边来到了密法域中部,形成了一位“被驴马拉过来”的外来神灵。 这位神灵和密法域原来便有的神灵结合,成为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故而这位神灵便有两种属性,一种便为“巫教”的本土神灵,另外一种,便为“呼图克图”“太师”,这是两种称呼融合在了一起,后者的“呼图克图”成为了僧侣们的专属称呼的时候,“命主呼图克图上师”便是和密法域勾连起来了最深沉的联系。 无分彼此了。 单纯的使用“宝帐怙主密咒”,是绝无可能将其驱逐出去的,所以主持尊者亦在等待,止旁人都不知道他在等待甚么。他的目光便一直顺着山看,看向了后面的大雪山,看向了后面大雪山之中的转世之湖。 可惜,那边无有任何动静。 主持僧也无有失望,他止转过了头,他派出去的管家僧失败了,他还有明知僧。 半山腰的时候,“命主呼图克图”的两位臣子亦无可从下而上的行走了,他们被拦在了半山,止“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行走了上来, 在他的身边黑暗之中,有“罡洞”的声音又有的传递了出来,黑暗如同是有形之物一样,吞没在了他的周围,无管是甚么“帐篷”,无管是甚么光彩,都被这黑暗吞噬殆尽,主持尊者便见得只有“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一个山上,他便再度动了。 不等了,不等了,该等待的,便总是等待不到,止不想来的,却总是来了! 他以自己的无量佛力推动了本尊之手段,在他的身上,如星辰般璀璨,几大圆满的脉轮都绽放出了无量的光来,无用甚么密咒,主持尊者便从莲花台上面走了下来,他的一只手中捻动着佛珠,另外一边他的浑身上下便都如同是纯金浇筑的“千两佛像”,庄严肃穆,已经无像是一个人了,更像是一尊佛! 后面的浓烟裹挟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彻底成为了一尊“宝帐怙主”,他和自己的本尊,几乎要合二为一了,他行走到了这山中,口中忽而说道:“嗡,阿,吽”,此便是金刚诵之总持,从他的眉心,嗓子,心口处便出现了三道光芒。 整个庙子,都开始震撼,庙子之上出现了两只手,一只手撑天,一只手指地!这指地的一只手,也顺便要碾死“命主呼图克图上师”! 孰料对面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竟然亦对着主持尊者念咒!在他身后的混沌之中,混杂着“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对于佛理的理解和诸般的勾连,竟然真的勾连出来了一尊护法神为自己所用。 “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竟然手捏施无畏印,身上的气息勾连起来,一只又一只的大手,从他背后的混沌之中伸展出来,止这一次,他施展的“六臂玛哈嘎拉护法咒”,山间传来了他的声音。 “唵巴扎, 玛哈嘎拉, 庆庆答比嘎纳, 比纳。 呀噶, 吽吽, 呸呸, 梭哈!” 在他念咒的时候,他的手上甚至都出现了两件器物,一件便是供奉着红贡品的嘎巴拉碗,另外一只手,便是一张骷髅头在上面吹动的罡洞! 他竟然要以佛门的怙主,降服另外一位怙主! 而在他密咒已起的时候,明理长老浑身一动,他察觉到了这一切,无法自控的,他的身上也传出来了诡韵! 仿佛“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这样一动之后,也牵连到了他一般! 到了这般时候,他也无能隐藏下去了,二者气息在此地彻底勾连在了一起,“命主呼图克太师”也感觉到了明理长老的存在,二者的气息竟然诡异的交融在了一起,和后山的大雪山真的融合在了一起。 便是这一下,主持尊者的宝帐怙主那一手指头,竟然被堵了回去! 原本便颇为凌厉的“六臂玛哈嘎拉咒”,到了此刻反而是更加的强势,更重要的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他竟然应明理长老而存在,变得更加强大! 陆峰在山下,便见到一股如同动脉一样的枢纽血管,从“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身上而出,串联在了“明理长老”的身上,随后在后山和大雪山之后,形成了一颗完整的心脏! 他们二人的气息,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明理长老到了此刻,再无有隐藏的可能,便见得明理长老的脖子上出现了骷髅头和长蛇,但是他的手中降魔杖已经对着山上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击打了过去,同时,二人使用的都是同一种密咒。 都是“六臂玛哈嘎拉护法咒”! 这密咒,对于二人来说,分外的贴合! 止这一次,他的敌人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 主持尊者见到了帮手,却无有一点点欢喜之意,他勾连本源,再度斩下一刀,可是一半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后山的坛城之上,似乎还在等待一把火的出现! 第239章 等待(下) 主持尊者无有将所有的一切都留在管家僧或者是明知僧身上,他们若是来了,便是好上加好,可是若是他们无有回来,那亦也有没有回来的办法,主持尊者大力出手,止这个时候便是也有时间来镇压后山之中的厉诡,但是却已经有些迟了。 庙子里面的厉诡,已经开始在庙子里面乱窜了! “唵巴扎, 玛哈嘎拉,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2节 …… 梭哈!” 便是在主持尊者分心对付厉诡的时候,明理长老和对面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已经正面对上了,按理来说,便是明理长老再是厉害,也无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对手,应“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对应的便是第三阶次第的呼图克图,可是无有想到,明理长老竟然真的不落下风。 更为重要的是,他施展的,无是“明主大王护法密咒”,他使用的是“六臂黑玛哈嘎拉密咒”。 到了这个时候,底下的陆峰便已经略有所感,他终于知道为何一位山神护法的密咒,修炼之要求竟然要那般的殊胜,要“空”,要“见性”,要挑选弟子,在修持的时候,无能把持住本心,便会化作厉诡,被人降服! 应这明主大王的来历,本身便具有极大的问题! 大大的一个密法域,不大不小的一个区域性庙子之中,就有如此的隐秘!难以想象,若是在更大的庙子之中,应还有什么更加隐秘和更加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峰看到了那些厉诡进来之后,大门无有关闭,白玛从外面走了进来,陆峰行走到了外面,接受过来了白玛,将自己的嘎巴拉念珠挂在了自己的手上,叫白玛化作人形,跟在自己周围,无有凑过去和山上的那些厉诡放对的意思。 “先便叫他们来打,那是他们的恩怨,和我这个小小的僧人,无有甚么关系挂碍所在——说实话,便是这天上引而不发的这‘由死转生之轮’,便叫我感觉到了一些甚么…… 此处的隐秘,恐怕还在这庙子之中的秘密之上。” 说完了之后,他背后血色的云雾再度缠绕在了青光之上,陆峰也无有想到,他止接触了一下那血色业力,现在业力推动此“业力大轮”如此多的时间,竟然他的这血色云雾,还无有一点损耗! 便见的业力沾染之恐怖,消弭之难! 而在山上,明理长老也无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会被迫出现,止一旦出手,就无有停下来的可能。这个时候,明理长老终于展露出来自己真正的修为模样,他的一只手上,掌纹上下边都是被镇压的厉诡,便是这一掌施展了出去,化作了两克土地左右的大小,与此同时,他的身上,意韵勾连,六臂玛哈嘎拉怙主出现,止见得这位六臂玛哈嘎拉,这位大黑怙主长出来了一颗头颅,竟然是明理长老的脸! 这长着明理长老脸的“六臂玛哈嘎拉”怙主便是搅动了的诸多诡韵,最后反手直接将其啖入! 随即,这一张明理长老的脸很快便化作了另外一副脸色,止这一张脸出来,便是在远处围观观战的陆峰都为之一愣! 应他看的很清楚,这一张脸便化作了“明主大王”的模样,随后,这位一头六臂大黑怙主动起来了自己的人皮鼓,晃动着它,威胁愤怒。 诡韵直接散去,止余留下来了另外一个诡韵深沉的大黑天!看明理长老大黑天的模样,似乎便是要将眼前另外一尊六臂大黑天给镇压,仅仅是以二者在大黑天密咒之上的造诣来看,明理长老,竟然更胜一筹! 更为重要的是,明理长老还无有施展出来“明主大王护法咒”,还留有余地,但是无论如何,“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和明理长老在斗法的时候,便都有一种“胶黏”的感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始终不得相互隔绝之感。 且,明理长老的忽而出现,便是出乎了主持尊者的意料,可是主持尊者也无有手下留情,金刚钺刀再度挥下,佛敌之血便要从他的身上不断流淌下去,化作了诸多的血河,在这血河之中,便是一处“无我”的空间,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留在其间。 亦是在这个情况之下,“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身后混沌之中,密咒之下,一头六臂玛哈嘎拉亦出现,他手持尸棒,但是这却不是叫远处的陆峰最为注意的地方,叫陆峰最意想不到的便是从“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后面伸出来的诡影重重的大手之中,那一件僧衣。 那便是一件僧人穿的僧衣,止看款式,无是现在密法域的样式,便更像是更加古老时间的一件僧袍,在前面玛哈嘎拉阻拦住了明理长老和主持尊者之后,他竟然穿上了这僧衣,将这僧人的衣服笼罩在了盔甲之上。 一双白骨大手持着宝瓶,亦从“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后面出现,将宝瓶之中的“水”浇灌在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头顶之上,将那“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变得如同是黄金铸就,和主持尊者竟然是一个模样了——更重要的是,在“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身后,竟然亦传出来了数不清的佛唱! 出现了转动的佛轮,止其中便有无量众生,每一次的佛唱,便有极其浓郁的佛韵从此中出现,继而加持在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身上,陆峰见到这里,他便已经来到了庙子之中诡韵密集之地,见到了智全上师。 陆峰堵在了几乎昏迷的智全上师身前,智全上师手软脚软,便是看见了陆峰,他应是张嘴要说些什么,可是陆峰对他无有慈悲,应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也不再是智全,这便是“由死转生之轮”之恐怖之处,陆峰仔细检查了智全上师,智全上师便躺在地上,被陆峰随意摆弄,都无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他甚至嘴巴嘟囔了甚么,都无有被陆峰听见。 但是无管怎么施展手段,智全上师便也都浑身是人味,无有一丝丝的诡韵传出! 和活人无异。 这便是陆峰本人,第一次见到了这一番场景,若是真的看不出来,那也说,这“由死转生之轮”的确是一个殊胜之物,竟然真的能够将死人和厉诡,化作活人。 便是在佛法之下,亦无能回复本性,变化回去厉诡,可是陆峰很清楚,自己无是“心底有见地”,故而先入为主,他便是觉察得到,这些“由死转生之轮”之中“转生”而出的活人,和普通的活人,便就是不一样的。 他们身体之中,掩藏着一股陆峰所不喜欢的“厌恶”! 准确的说,是介乎于“厌恶”和“憎恶”之中的一种感情。 “便是一定有一些说道的。” 陆峰自言自语说道,他无对于这些“活人”动手,便是在这山下,也无都是这般活人所在的,陆峰的双目之中莲花湛湛,寻得了处于“生死”之间的厉诡,也即是“无有转化完全”的厉诡。 这一次“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来无尽白塔寺,便是将噶宁庄园诸般家底都压上了前线,到了此刻便是陆峰占据了天大的好处。那诸般强势的厉诡,便随着“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上山,被困在了“宝帐怙主”的密咒之中。 故而留在了庙子山下面的,却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厉诡了。 对于第三阶次第的主持尊者来说,算不上是甚么东西,可是对于陆峰来说,便就不一样了,他珍惜每一粒粮食,便如珍惜每一点资粮一般,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不论大小,陆峰,都要! 看着这遍地的资粮,陆峰放开了自己的诸般密咒,止行《地藏菩萨本愿经》,背后的青色光轮一转一转的流转之间,将诸多的厉诡都收入了自己的背后,他后面的那一层青光便见得到了最后,就十分凝实。 最后竟然彻底化作了一面镜子,止在这镜子之中,分为了上下左右四个部分,便是由四个石头化作的柱子,作为这四方的分割,在这四面之中,竟然隐约之间有四尊菩萨相在其中,作为镇压。 应无差错的话,便是地藏、马头明王、不动明王,还有一尊菩萨无太得清晰,不清楚是谁什么,不过亦是在这个时候,那天上密咒化作的巨蟒,亦都随着他而来,游曳在他的周围,十分亲近于他! 便是在这些密咒之中,陆峰感觉到了“念头”的存在,便是留下来了这些密咒的上师,亦是也在这上面留存下来了自己的念头,保卫这个庙子,止陆峰怎么都无有想到,它们无有去亲近主持尊者这位上师,便反而来亲近与他,反倒是叫陆峰无得明白。 他可无是庙子之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庙子之中也有诸多上师的存在,偏偏来寻得他? 难道是说,主持尊者现今已经真的到了快要彻底厉诡化的时候,已经无被这些庙子里面的“念头”认可了? 可是这些“念头”也驳杂的很,贴近了陆峰之后,陆峰察觉得到,这些念头也无是一个人发出的,这应是历代的上师们逐渐造出的,止这些巨蟒却无有钻入陆峰身体的模样,它们止游曳,并且带着陆峰走。 顺着这些巨蟒,便可得“只言片语”的密咒,止这些密咒都不完全,更重要的是里面的“念头”,亦在时间的冲刷之下,变的淡薄了! 但密咒之下,陆峰觉察的这些“巨蟒”的急切,便无有犹豫,跟着这些巨蟒往前。 应这也是接触秘密的一个好时机,顺着他们走,陆峰竟然发现了一条上山小路,这一条路,陆峰从无有见过——当然,这座山上作为庙子的权力机构,陆峰也止上去过两次,不知道亦很正常,不过在山上,随即见到了从山上游荡下来的厉诡精魄,行走在了山上,朝着一处坛城走去——那无头的精魄,便是传说之中主持法尊在这里建造寺庙的时候,噶宁家族的那一代“神巫”。 他和主持法尊辩经,结果失败之后,自戕了! 化作了无头厉诡精魄,始终亦都是在后山坛城之中游荡,但是现在这位游荡的厉诡,真的从山上下来之后,再度转而上山,这一上一下之间,路上刚压根便无有遇见任何的阻碍,这般佛法留在陆峰的身边,陆峰便是能从这上面,感受到了诸多的“念”,奇怪的是,在这个时候,这些“念头”,化作了两部分,便是一部分叫他不可上前,另外一部分便是叫他上去阻止这精魄! 二者竟然相互交织加持在了一处,叫陆峰感觉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但是更重要的是,无头精魄厉诡似乎是看到了陆峰,他便是不同于“纯粹的厉诡”——譬如陆峰的“猕猴桃”一般,那是纯粹的厉诡,便是连恶意都无有,止出现就是灾难,这个灾难性也是纯粹的,单纯是人无能适应的了此物。 他亦是不纯粹的厉诡,他“看到了”陆峰。 随即,陆峰便听到了一个声音,止这个声音出现,陆峰便“三心震荡”! “我应履行我之诺言——在此之后,诸般业力全消,我入的轮回之所,无得下地狱,你须得引我去无上净土! 若违背誓言,必下无间金刚地狱! 若违背誓言,必被踏入玛哈嘎拉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若违背誓言,不动明王亲自前来。 若违背誓言,大日诛心!” 这声音蕴含之诡韵深沉,便是陆峰这般的僧人,止听见,都只觉得自己周围的尘土,植被,都开始在一瞬之间腐烂,恶臭,甚至于陆峰身边的“密咒”所化之巨蟒,有些竟然在他面前化作了尘埃。 所谓尘埃! 至于陆峰本人,他的皮肤上很快的就出现了一层油垢——这是他在修持了大手印的火大圆满之后,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不洁净”的情况,无要小看这“不洁净”,便是这一下,足够叫陆峰佛心蒙尘,修为消减!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陆峰对于这无头精魄厉诡所言语的惊讶,应陆峰清楚,这厉诡,是在和他说话。 他和这厉诡,甚么时候有的这般约定?无尽白塔寺建庙八百年,八百年前,陆峰连人都不是,扎萨也连人都是不是,这厉诡,到底在和他说甚么? 第240章 古庙往事(上) 那精魄无有等待陆峰再说话,他游荡到了后山的坛城之上,无有说话,但是便是一把大火! 便是一阵大火,直接燃烧了这废弃坛城,“轰然”一下,陆峰周围的诸多“念头”便俱都清净了,就是此风烈烈,陆峰的身体之上,便亦都得大清静!就此一下,陆峰便见得那坛城之上,火焰化作了莲花台,一节一节的往上,最后由莲花台化作了莲花浮屠,一阵微光再度笼罩住了庙子! 无尽白塔寺现在便是由两层屏障保护,一层金色,一层火光!就是这个模样,陆峰便清楚,这附近的宗,应都可以看到此神异的场景,在这莲花台之上,陆峰发现这燃烧的坛城,无是他参悟“不动心”时候的坛城。 此坛城应还是在庙子后山的更深之处,这莲花台出现,便照耀在了庙子里面所有地方,整个庙子里面,竟然无有一丝阴影和黑暗,在陆峰的影子之中,还有陆峰身边的白玛,俱都显示出来了真形! 无可逃遁! 到了这般时日,主持尊者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他卸下来了心头的重担,止一声长长的叹息,“菩萨保佑!” 到了此时此刻,便终于不得再担心后来他最担心的事情了。 主持尊者身上的诡韵人皮,忽而的脱落下来,落在了地上。 止余下来了里面的赤条条! 止在此处留下来了一片“真性”。 这真性真如,便是他须得心心念念转世轮回之根本所在,是经历万般轮回流转都应巍然不动之物,可惜的是,人皮厉诡之中,这便是他最后的真性,止这真性出现,宛若是一个人的模样,金汁浇筑,化作不灭真金。 真性本来应无形无性,应是体唯一味,随相分多之感,可这般,亦可那般,可是这主持尊者呼图克图修持出来的转世不昧的真如真性,此刻便如同是一块破碎的琉璃盏,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各色的裂纹,他竟然如是被打碎的“一”! 是被打碎的“碎片”。 便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见到了这个样子的主持尊者,亦都大大的无有想到。 他是知道主持尊者在转世轮回之中出现了一些劫难,导致了他在转世轮回的过程之中,产生了诸般不可思议之现象,竟然佛性堕落,化作厉诡。 再准确的说,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到底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本来应每一次转世,都是增加了修为的呼图克图,在转世轮回之中,不断地积累自己的资粮真如,最后回归本尊。 但是现在,他的转世不昧之真性真如,竟然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并且这应只是表的表现,无是里的原因。也就是说,现在的主持尊者其实是被人彻底伤害到了本源,无法修复,所以无奈之下,他止得选择了自己的转世之法,不断转世。 在转世之中,他的真如可能再度散落,不论这位呼图克图如何想要疗愈,但是到了最后,他的想法和做法都应失败了,年月的过去导致了这位上师尊者的“病情”越发的严重,至于为何他的转世佛子每一次被人替换,却也是密法域最根本和深沉的秘密之一了,这一点便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不清楚,除非他亦是入了这“呼毕勒罕”的体系之中,亲自去走一遭方可!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本来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到了这般时候,却也感觉到了三分慌张——应他看到那张带着浓烈诡韵的人皮,从主持尊者的真性真如身上落了下来,随风飘了过去,可是看着他飘动的方向,却不是随意去的! 他去的赫然是燃烧着的莲花浮屠之所,在这人皮厉诡行走之间,他的人皮开始越变越大,到了最后,在这上面,便宛若是一张“唐卡”。止此物形式上便像是“唐卡”,可实际上,这上面所化着的诸多厉诡,可都是和“唐卡”无有关系。 应这一张人皮,便是“厉诡”本身,在这“厉诡人皮”之上,便刻画着诸多的厉诡! 心脏诡! 大肠小肠诡! 肺诡! 脾诡! …… 诸多厉诡从主持尊者的“厉诡人皮”上所出,便是陆峰,也止能快速退下!将浑身上下的污垢一震,震动下来之后,便是拉着白玛匆匆离开。 连正路都顾不上走,对着悬崖便是跳下,跳下!跳下! 走的奇快无比。 尽管距离那处甚远,可是在这匆匆离开的时候,他便也“惊魂一瞥”,看到了这“厉诡人皮”之上心脏诡对着眼前的火炬一般的莲花浮屠动手了。 止这从人的心脏之中所化出来的诡,却也是无有了心脏的形状,但是也无有拟人之模样,这一只厉诡变如同是“水母”,每一次“泵动”之间,便是“一张一缩”,在里面盘踞着一位“主持尊者”的厉诡相,随着诡韵的收缩而收缩,想要将莲花浮屠吞吃下去! 两个巨物的碰撞!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3节 亦是佛火和诡韵的碰撞。 陆峰逃到了山地下,再度抬头去看,那被炙热的佛火打碎的诡韵,藏在了无尽白塔寺的后山,和“由死转生之轮”的雨水化作的“厉诡”一样,渗入了无尽白塔寺的地面,无尽白塔寺一直都在下雨,但是这雨,却无有落在陆峰、主持尊者三人的斗法现场上。 此刻,更是绕开了那人皮厉诡和莲花浮屠,但是“由死转生之轮”无有对付人皮厉诡的意思,可是这“厉诡人皮”却不放过“由死转生之轮”。 人皮厉诡之中藏着的其余厉诡便也随着雨水往上,一时之间,陆峰看到了不远处的雨水开始倒着往上,便如,‘反方向的钟’! 宛若是时间倒流一样。 陆峰在这中间,像是一只可有可无的牛虻,大牛踏死了地上的毒蛇,止用尾巴甩甩,想要甩开陆峰这样的小牛虻,陆峰倒是也不以为意,他不打扰这些人打架,他止远处观看,便当做了长见识,他见到山上宝帐怙主矮胖的身形踏住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六臂玛哈嘎拉,痛饮佛敌之血,只有“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金身和僧衣,亦都被人打碎,明理长老此刻便无像是自己了,他应是彻底的化作了“厉诡”,再也无能回头。 从他的皮肉之中,渗透出来了数不清的诡韵,便是以明理长老的身躯,亦是无能承担得住真正的“明主大王”的降临,他身上的皮肉好似是烤过头的瓷器,开始扑簌簌的落了下来,露出来了里面的一根手臂! 便是这斗法的胜负之数,目前也有了定论——要是“命主呼图克图上师”无有了接下来的手段的话,那应是主持尊者更胜一筹了。 那人皮厉诡更是直接没入了天上的“由死转生之轮”,留下来了五脏诡——亦是五尊厉诡留下来和熊熊燃烧的坛城作对,他其余的部分,要是陆峰无有猜错的话,那便是应该要借用“由死转生之轮”,借用了这轮的作用——“由死转生”,从死去的、从厉诡,化作真正的活人。 陆峰无知道这是主持尊者本来就想到的一件事情,还是在此刻想到,所以完美的利用了对手,“顺水推舟”,将自己的诡韵都化作了“真实”? 不管是哪一种,便都是极其难得之事情,应这一招出现,是“心血来潮”,那便是随机应变之能信手拈来,若不是,那便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无管是哪一种,陆峰都知道,主持尊者这般的人,他此时此刻所爆发出来的一切手段,便都应是对付庙子之后敌人的后手,并且陆峰还看到,在主持尊者这边圆寂的,如同酥油一般融化的碉楼遗骸之中,忽而有诡韵再度出现。 一尊又一尊的“厉诡相”主持尊者都从其中走了出来,止他们身上的诡韵如同是长河一样,有一个声音开始念诵起来,这些“厉诡”身形开始快速的和密法域的山河融合在一起,主持尊者这些年无有一直在研修佛经,他想要将自己和密法域结合在一起,便是这样,主持尊者竟然“通融”到了密法域之中。 无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化作了密法域的一部分,主持尊者也想要化作密法域的一部分,在这顺势而为的大势之上,主持尊者和“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有一种出乎意料的相同感觉,便是“英雄所见略同”。 并且到了这个时候,主持尊者再无留手,便是在他的真如之上,佛光流转,那“宝帐怙主”完全出现,他咆哮如山崩,手中用以召唤诸位比丘僧和比丘尼的横棒,原本的“宝帐怙主”应是红色身躯,但是此时此刻,主持尊者的“宝帐怙主”便是极其殊胜的金黄之色,如同是黄金浇灌! 这一道传承,从此便可以看得出来,这应是当年从草原王族之中,传递过来的殊胜法脉,便是当年的草原王族,亦受到过此法脉的“灌顶传承”,主持尊者能够修持此法脉,他之“宝帐怙主”之传承,对面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压力陡然而生! 并且,从天之上,主持尊者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出现,他的人皮厉诡子无止是在“侵略”“由死转生之轮”,想要借助“由死转生之轮”由死转生,他的厉诡气韵还牵链到了后山! 止在此时,后山之中,神湖沸腾! 此刻过去的那些贤者上师如何,陆峰并无可知道,但是他知道,此刻,这山中的神湖之中,“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始从里面冒了出来,深湖之中无知道容纳了多少的厉诡,黑色的诡韵勾连在影子之上,形成了不祥的黑云。 厉诡! 是数不清的厉诡! 是如游鱼一样成千上万数不清的厉诡!有的有形状,有的便是连形状都无,那些旁边的玛尼堆和风马旗之上,带着恶意的风开始烈烈的吹,原本是带着吉祥的风声,现在却变成了夺命的诡哭声音,便是连那些装作没有看到庙子里面出现异状,一心想要去庙子里面的诸位贤者上师,都无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了! 他们驻足,完全不敢过去,止能面面相觑——止他们在这里停驻了,可是那里头的厉诡却完全无有选择停驻。众厉诡在湖中,从其中推举出来了一件沉重无比的器物,此物之上因果勾连,业力深重,但是这上面的业力,却无是像那白杆杆之上的业力。 ——白杆杆上面的业力是血色的,这上面的业力是黑色的,如同深夜一样的漆黑。 单纯从此物看过去,此物却无是质量多重,而是上面沾染的无数因果,沾染着的诸般业力,便是叫那些厉诡,抬举起来此物都无比的沉重恐怖,可是在今时今日,便是主持尊者使用了浑身解数,硬是将此物抬举了起来,便可以看见得到,此物竟然应是一具车辇的一部分。 是不知道甚么时候,沉入了湖中的车辇。在这下面,还有一具口头的骸骨,止现在这副模样,这骸骨之上,因果之重,重越千斤,在神湖的沐浴之下,此物之上忽而如同金纹一样,在头口的骨头之上,出现了无数的金纹。 这纹路,若是陆峰可得知的话,便知道此物上下的金纹,便是和主持尊者的真性仿佛的佛息佛韵,并且这般物件,有前有后,无是一次之间就附着在上面的,这是每一代主持尊者在明主大王法会的时候,将深含自己真意的贡品放入其中,其作用现在看应是在“画地为牢”。 是一代一代的佛意直接都渗入了此头口的骨骸之间,到了现在,几乎和这骨骸是一个部分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分彼此! 到了现在,主持尊者便看到了那一座大火,知道造成了他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现在便应就藏在了着火的坛城之中,所以他便将此物带了出来,他都须得以自己藏起来不知道多少年的“诱饵”,将坛城之中的世仇气机“勾引”出来。 这一次最后的转世,便是都一石二鸟,须得将所有的仇敌都一起擒拿出来的手段,无有任何的转圜余地,主持尊者外面那原本都看似软弱无力的“屏障”,便在此刻,化作了金黄色的完全! 就此一下,主持尊者“关门打狗”,一个便都不放过! 第241章 古庙往事(下) 那诸多诡韵便抬着头口和车辇碎片,将其抬到了无尽白塔寺的上方,陆峰便见的外面的诡韵直接将那深湖之中的古物带了出来之后,心头之上,忽而有了一阵悸动! 那头口看上去也无有多大,最多便是一只青驴,更大便是一只健骡了,它已经死去许多年月,止剩下来了尸骸,但便是这头口的尸骸之上,诡韵和佛息交织在一起,恰如此刻此时的密法域之性状! “便是误了你也!” 陆峰忽而悲从中来,望着天上的这头口,无知无觉之间,他的眼角,竟然就此流下来了一滴眼泪。 陆峰止觉得自己眼前略微有些闪回,止觉得过去现在在他的眼中不住的流转。 竟然有些失神! 人皮古卷无有发烫发热,这便说明这便不是在蛊惑他的心神,止此中悲韵,令人不可自拔,一种悲意,落于心头,更感悲怆! 于此情形之中,他胸口的那《密法域游记》之书,亦有所感,忽而落在了地上,无有风助,亦开始逐页翻动起来。 止陆峰无有想到的是,此书籍在翻动的过程之中,竟然变得越来越厚重起来,书页便如自我繁殖,越来越多,其中还有插画,应是密法域老僧亲手所画之物,粗看起来,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止现在,陆峰无有在意这些,泪眼婆娑之间,陆峰忽而心有所感,他捻动自己的“嘎巴拉念珠”,长声而曰: “那谟薄伽伐帝, 啼晒路迦, 钵啰底毗失瑟咤, …… 那頞地瑟耻帝, 摩贺慕底, 娑婆诃。” 声有高低,音有长短,金色慈悲韵如枝蔓落于地上,从上而下观之,陆峰站立之姿态,便如一殊胜无比之种子字,在他身边,便是一个“○”,在“○”之中,梵文如游鱼,如蝌蚪,如活蛇,金灿灿的咒文纠缠在一起,如一面涟涟水镜,不住游曳。 游曳之中,经轮自起,性魂自升!此中无是陆峰之修为功德,陆峰便觉那后山之中,沉寂诸多年的后山,忽而火焰四起,甚至于那化作巨蟒的密咒,亦圆润的融入了他之真性本器之中!陆峰便已不知自己到达何种境地,便只觉得远处之斗法忽而之间,也无得如此厉害紧张,便也只是偶尔大闹一样。 甚至于他心中起了一层大忿怒!这般忿怒无是对“命主呼图克图”,亦或者是“明理长老”,他的大忿怒直指主持尊者本尊,直指主持尊者上面殊胜的“宝帐怙主”! 那如黄金浇灌,曾经代表王朝气运,甚至于勾连无数王朝坛城的“宝帐怙主”,此刻便一脚踏在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肩膀上,便是在这位黄金的“宝帐怙主”的身后,黄金从虚空之中浇筑而来,化作了一座又一座的本尊坛城,如同密法域的山一样,山上有山,山外有山,重重叠叠,永无止尽,亦是这样的“宝帐怙主”本尊,止用了一脚,便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脚踏的无得抬头再看! 脚踏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心中都产生了恐惧,他无可得知这些年真性残破的呼图克图到底是从何处补充得如此殊胜的“宝帐怙主”传承!便是不同寺庙,不同法脉,流传下来的“宝帐怙主”,他们之中亦有大不同,“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来历本来便十分之不凡和罕见,可是便是他亦无从得知,主持尊者这一脉的“宝帐怙主”的传承,到底是从哪一处得来的! 他竟然无一点风声得知! 并且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察觉得到,阿夏达畔呼图克图他在转世轮回之间,无止是留下来了自己的一部分真性,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是将自己以前散落下来的“真如”亦都带出来了一些,否则的话,他是无法这般模样。 并且“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无是止受到了这样一层伤害,旁边的明理长老,更是将所有之咒力都压在了呼图克图太师身上,明理长老身上,“扑簌簌”落下来的皮肉,骨头,现在亦都回复在了他的身上,将他体内的手臂遮住。 止明理长老此刻极其的虚弱,看起来真的完全无有了什么力气来,主持尊者双目瞳光之中,尽皆金光,扫视着“明理长老”,那巨大的金黄色“宝帐怙主”忽而抽出了自己的金刚钺,挥舞下来,便是要斩断了“明理长老”——准确的说便是明理长老代表着的“明主(命主)大王”和“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之间的根本之所在! 便是这一次斩断,便斩断了“化身”“本我”之隔绝!自此之后,“明主大王”便是“明主大王”,“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是数百年的计划和积聚,便在这一天,这一晚上,想要结束! 止便是在这个时候。 山下的陀罗尼经传了上来,三人斗法的所有咒力,忽而停止,便是主持尊者,亦都停下来了所有的动作,他止践踏住自己的佛敌,但是目光,却从山上望到了山下,从层层的碉房和法幡之中,望到了下面的那僧人身上。 明理长老亦回头,他看着永真,目光之中之表情,十分复杂。 他抽身回去,压制“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咒力,削减一层,主持尊者却无有在意这件事情,他止盯着山下的这个僧人看,说道:“永——真——?! 无有想到啊无有想到,最后竟是输在了这般情形之上,这许多手段,明理,便是你在遮掩罢? 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却无有看到,这便像是我生了牛犊子,却无有看到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其中无有蹊跷,我便是不相信的。 明理,你到底要做些甚么呢?你如此违逆你的上师,明理,你……” 止他话语无有说完,明理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便落在了主持尊者的身上,主持尊者和他对视了一眼,忽而心中一凉。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对着明理说道:“你无有违逆你的上师。” 明理长老说道:“是啊,我的上师,我从无违逆过上师之一二,无上师说甚么,我便都得依从!我像上师布施了一切,上师,明理无有丝毫私心,明理之所有一切,便都是为了上师。” 说完了这些,他便拜下,拜倒在了主持尊者面前,主持尊者看着这样的明理上师,忽而之间便明白了甚么,他便无有说出什么话语来,止能闭嘴,止能无言无语。 千言万语,都不须说出来,也无是累了,便是说甚么都无有用处,百年积累,一朝所出,言语无用了。 “呵……” 一字胜千言,他站着,“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无有言语,他就站在这高处顺耳听,便听到了山下永真僧的经文从山下传出来,经文的声音便如同挂在了浮屠塔上的“铜铃”,声音洪亮而清晰,主持尊者轻声说道:“明理,这是最胜佛顶陀罗尼净除业障咒经,你且听闻,我也与你念上一段,超度了今日在庙子里面圆寂的上师。” 他便随着陆峰一起念了起来,便是:“佛告天帝,我此清净诸趣最胜佛顶陀罗尼咒,能净除一切罪业等障能净除一切三恶道苦。 此陀罗尼咒,八十八俱胝殑伽沙诸佛同共宣说,严记守护随喜赞叹,一切如来所共印可,能净除一切众生十恶罪故,能救一切地狱畜生饿鬼阎罗趣故。 …… 闻我说是陀罗尼名者,恶报消灭便得解脱。 …… 永离一切苦难,永离一切畜生阎摩罗趣,乃至阿素洛药叉罗刹娑布单那迦吒布单那阿波沙摩罗如是等趣,悉得解脱。” 如此法咒之下,庙子里面死去的上师,亦真的无有化作厉诡,便是一阵阵的佛韵抚慰之下,那还残留下来的厉诡俱都缩壳在了阴暗之处,完全无敢出现于地面之上,此刻的无尽白塔寺庙子之中,至少便有两位或者是三位“呼图克图”所在,此刻的无尽白塔寺,便是真正的佛土。 到了这个时候,主持尊者反而是心平气和,再无有一丝的焦虑和焦躁之情,应事情已经了了,既到了这里,便是他差了一招,在庙子里面的敌人和已经出去,不知道脱困的敌人,那完全是两种情形。 他已经想清楚了一些前因后果,虽然诸多之念头和想法,还有他作为本寺庙之主持法尊,呼图克图的诸般记忆,都随着真如的破损,无有兜住,一起流逝在了转世轮回之中,导致他已经有诸多事情记不得了。 但是他有一位大敌这件事情,他还是无有忘记,应在他的身上,便是那伤势,就是这位大敌造成,止到了如今,这位大敌真正到了他的面前和身边的时候,主持尊者反而平静了,应他知道,这可能便是他和这位大敌了却因果的时间了,哪怕自己棋差一招,也应如此。 经文如同给神灵的烟供一般,逐渐在青天之上消散,周围尽皆都安宁了下来,便是一阵叫人忍不住想要尿急和心悸的死寂,在场还有意识的诸位,便随着经文念罢,看向了天穹之上的那头口的尸骨。 这经文便是念给了这尸骨的,是有人在超度这头口尸骨,主持尊者顺应而为之因他知道这一切都无有意义,他若是胜了,可能还有继续转世和修补真如的机会,融合为“一”,为“本源”,为“真性”。 可是他若是无有了,那万般皆空。 ——起码对于他而言,万般皆空。 “佛敌!” 主持尊者脚踏“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对着山下的“永真”说道,那想要包裹住莲花浮屠的人皮厉诡,此刻也回到了主持尊者的身上,却披在了主持尊者头上那金黄色“宝帐怙主”的身上。 更显颜色! 佛敌这个词语,既可以如密法域一样的宽泛,亦可以和庙子一样的狭窄。和佛法作对的,便是佛敌,和佛僧作对的,亦可以是佛敌,部派之间的争斗,并不比僧人和“巫教神巫”之间的对抗要舒缓,甚至于可能要更加激烈,理念之争,便如水火,所以主持尊者已然想不起来他和这位大敌——这位大敌应也是一位僧,是如何起了争执,以至于如此的不死不休,可是他认为,二人应是根本之争,是理念之别! 此种争论,无有舒缓可能。 所以,他对面“永真”,口称“佛敌”,便是要斗法起来,将所有的一切,都做一个决断。 陆峰看着山上的主持尊者,他也无有回应主持尊者,应他忽而感知,这并非他和主持尊者之争斗,他如有所感,再度看向了天上的那头口尸骸,便见的那头口尸骸之上,血肉如同线条一样疯长,长成了一颗心脏,在这头口尸骸之中,不断地蠕动! “咚!” “咚!”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4节 “咚!” 每一下跳动,便如同千丝万缕的血肉从尸骸之中长出来,随之而出的是被排挤出来的主持尊者的佛韵和念头,便亦在此时,陆峰的如来藏之中,光明遍生,一尊由光明而组成之老僧,从陆峰的身体之中走了出来,如从光中生。 陆峰再度心有所感,他双手合十,面对这位老僧,礼拜这位老僧——他是陆峰的“本尊上师”,亦是《密法域游记》的作者,传了他“不动明王修法”,落于陆峰的如来藏之中。 亦是主持尊者一直在等待的佛敌。 老僧。 阿康! 老僧阿康面容很和蔼,无什么肉牵挂在上面,但是无有肉的面庞却看上去并不艰难刻薄,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淡然的疏离出尘之感,身上穿着一件僧衣,无有戴毗卢帽子,脖子上,手上,倒是挂着不止一串念珠,无有一丝头发,光溜溜的很滑溜——自然,也无有戒疤,他手中有一百零八佛头念珠,垂窕下来,身上的金光逐渐消失,化作了一个“活人”,他将陆峰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起来吧,永真,无用跪我,我为有情众,你跪天地,便如拜我,拜我,自如参拜天地众生。” 说完了这里,他在山下,抬头望着山上,双手合十说道:“久未得见,阿夏达畔呼图克图近来可好?” 主持尊者看着老僧阿康,说道:“阿康,这话你却错了,我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却不是我——你应知道,是你将我的真如真性打碎,你现在也应知道,我已非完整之躯! 何故以此言语来羞辱于我? 阿康,难道你便觉得,这般我会心浮气躁么?” 老僧阿康缓缓而言:“主持,你已心浮气躁了!” 第242章 秘密的背后是更深的秘密 言尽于此,二人便都不说话了,他们相互注视了一下之后,老僧阿康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绕湖拜山,风尘仆仆的远来者一般,开始准备上山了。 他叫陆峰跟着自己——“你便是我的衣钵弟子,你亦是这座庙子最初主持的法脉传人,你和我上山罢! 许多事情,你也应知道了,无可叫这秘密失传了——故而你随着我的脚步走,你的‘不动明王’本尊,便是传承自我,可是你的‘宝帐怙主’之传承,便是来自于阿夏达畔呼图克图。 这里无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接触到这些秘密了。 和我走,勿要停留。” 阿康对着陆峰说道,陆峰双手合十,也不反驳,前面那看斗法如看戏法的“高深模样”,此刻便从他的身上剥离出去,他便也看不懂山上的情形了。 看来他本人的火候还无有到这个程度,随着自己真正的本尊上师之一上山,阿康拨动着念珠,无有念经,却缓缓说道:“永真啊,你的‘大手印’传承,却和你们现在的主持尊者并无相同,他的这传承,是来自于已经失传的大译贤者从汗王的王朝护法神之中所得之传承,他之修持之秘法尊者,无尽坛城,便来自于那一脉的‘色巴如意宝’,永真啊,便是我也无从想到,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能寻得此法——此法便与莲花钦造大法寺落于一起,止存在于言语之中,却无有想到,今日真的见了。 便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他从扎举本寺而出,学习的便也无是此法,传授你法的,却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真性破碎,你的主持尊者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传授了你圆满大手印的上师,亦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止他那时,以大半真性将我留在了彼时整个庙子最为殊胜的‘大日如来坛城’之中,以扎举本寺和密法域之‘大日如来’本性来压制与我,又以‘宝帐怙主’之法,将我分为二分,不得天日,不见本尊。 我二人一起埋于那庙子之中,虽然如此我的确是无可出头,但是他亦和我一样,无能动作,便是我二人都在等,等一个破局之人,可惜那大半的真性真如着实是太多了。 他已经无有了多少记忆来完成此事,便是每一次转世,他便是修持到了‘第三阶次第’,亦无有多少的记忆能留存下来,更何况他便修持不到那个程度——从你处我已得知,便是他将自己的真性留在每一位转世佛子的身上,亦是艰难,更进一步,便无有可能。 止出现些许差错,便须得再次转世,被人拿捏。 这般程度,他之情形,止会更差!你之大手印传承,传承自最早的扎举本寺一脉,是扎举本寺的宝帐怙主传承,便来自于当年的一位殊胜大尊者,他的宝帐怙主,却是二臂刑罚大黑天,亦是大黑宝帐怙主,虽无有眼前的这位‘宝帐怙主’殊胜,但是在密法域流传的宝帐怙主的法脉之中,亦是上上程!你之这一脉,便是在扎举本寺的金册之中,其中传承之上师,皆为尊者法王,俱有称号。 永真,不必去言语比对殊胜与否,若是如此,便起了得失心,有了攀比之心,迟早会沦为魔障,便不自觉将你的本尊和其余本尊对比,永真,不可不敬本尊啊!” 他细心地为自己的弟子吩咐、交代修行之中的事情,永真点燃了那座大日如来的坛城,亦放出来了他们二“人”,止他们其实一直留在了永真的如来藏之中,止阿夏达畔呼图克图传授“大手印”,最后便想要叫永真见到他,却最后无有见到,老僧阿康便从开始就无有出来的想法,应他知道,这诸般事情,应结束于此前了。 他如此絮絮叨叨的走,老僧阿康亦是第一次出来,他便一直都在等待,等到一个最后了结的机会,他和主持尊者并无相同之处,那便是他从来都无有转世过,他止这般将真性留在了废弃坛城之中,留了七百余年,可能更久,亦可能更早,言语说罢,他叫陆峰跟着自己,开始爬山,明理长老看着陆峰,也无有任何动手之念头。应老僧阿康说的对,永真的确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的传承人,他便有资格如此而上,行到这座山之上面。 毕竟这座庙子每一代主持尊者,便都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上师,无有例外,现在的崇道尊者,亦不过是这一代的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呼图克图的大位置是永恒的,上面坐着的僧人,便亦是过客(轮回),亦是永恒(转世)。 大家说的都对,故而大家的选择都有差池,其中便有一个“最大公约数”在这里,三个人的选定○之中,便有一个“永真”在中间,故而主持尊者亦无有阻止永真上山,他止看着明理长老,他心中有许多疑惑要问,此刻,他便索性和明理长老问清楚,便是:“阿康上山——你便也不会动手,是么?还是应我说,你现在到底如何,你还是明理?亦或者你是明主大王,再或者,你亦是我,你亦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 明理长老闻言,回应说道:“上师,你便如同是我的父亲一般,我还是明理,上师,止我不愿庙子化在一片大火之中,我无愿意庙子化为一片大火,其中之人无一人落活。 上师,我之所见,便是庙子应存在,便如它一直都存在一般,主持法脉亦应存在,也如它一直都存在一般。 明主大王亦应存在,亦像是他和无尽白塔寺一直存在一般,这是我的意思,亦菩萨的旨意——上师,庙子不能无在此刻,便如明主大王不能无有人供奉一般……” “所以便是明主大王的意思?” 主持尊者缓缓而言,他已经忘记了他是如何降服“明主大王”,亦是如何将“明主大王”分为这边庙子里面供奉的“明主大王”和驱逐到了无人区的“命主大王呼图克图太师”了,他其实在来到了庙子里面的时候,亦有太多的疑惑,这座庙子的秘密,对于他崇道来说,亦是无可知的东西,所以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主持尊者亦放开了。 他有甚么,便询问身边的明理长老,明理长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在意的无是转世的主持尊者,也无是自己本尊上师的死活,应他越过了自己的本尊上师,得到了自己本尊之意,这原本是绝对不可能事情,可是在此时此刻,却就如此发生了,明理长老的言语之间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之所作所为,便都是依从自己的本尊明主大王之旨意,他在意的无是无尽白塔寺的传承,是庙子,和庙子相比,主持尊者——亦就是他,也无有想象之中那般重要。 说到这里,便是落在了主持尊者脚下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都发出声音:“可怜,可怜,崇道僧,崇道僧!你便也知道你止是这座庙子的主持尊者,你无是完整的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哪怕你从各处寻得了自己失去的真性,你也非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 你止是仓贝家族的贵子罢了!你的这‘呼图克图’大称号,亦是名不副实,‘呼毕勒罕’的大荣誉,在你的身上亦变成了催命的密咒! 哈哈哈哈,崇道,崇道!你便止一个从扎举本寺出来的僧!你在扎举本寺学习,我虽然无知道你和扎举本寺的主持呼图克图做了甚么,但是你这个模样……” “外道!外道!外道!” 出乎意料的,此刻勃然大怒的却无是主持尊者,他此刻便显得分外的冷静,此刻忽而加力的,反而是明理长老,他怒目圆睁,“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还要说话,在他的背上,那踏着他的黄金大脚越发的用力,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压的“咔嚓咔嚓”乱响了起来,明理长老亦是在此时此刻,帮助主持尊者叫他闭嘴。无管如何,主持尊者依旧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无关如何,也是来了庙子里面的“外道”,自从命主大王分为两部分之后,便以无有合一之可能,主持尊者看着出现的六臂马哈拉嘎护法神,便已经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明主大王亦可能已经无是一位单纯的,被降服的密法域山神了。 ——他应是被后来僧侣们带来的出世间护法神,作为了化身。这种事情在密法域倒是并不罕见,特别是在密法域的庙子之中,这个庙子和那个庙子有可能无是一个部派,这里的领主和那里的领主,对于庙子里面僧人的喜欢亦是不一样的,有的领主就喜欢带着这样帽子的,有些领主就喜欢带着那样帽子的,有些领主喜欢这样念经的,有些领主喜欢那样念经的。 密法域是一个庞大的地盘,便是这样一个大的地盘之上,亦有各种各样的“情形”出现,亦如无尽白塔寺这个地方,便是宗本和土司们,还有寺庙一起把持着这番土地,而在扎举本寺,则是部落和庙子一起把持着所有土地。 可是在诸法本源之寺附近,便是诸法本源之寺和媾和在一起的土官府,一起掌握着一切,而在最南边的庙子里面,便是作为五大寺庙之一,它亦不得自由,亦还是在掌握了五地的土司家族的领主之下,那边无有甚么宗本,止有领主土司,从前朝,从前朝的前朝就流传下来的完整的土司谱系! 所以这样一个庞大的土地面积之中,也容纳的下各个部派的佛法,这些佛法之间,亦有不同,对于佛菩萨本尊之别,亦有区分,明主大王被出世间的大黑护法降服,化作自己的化身——这并无什么稀奇古怪之处,这也能说明为何修持此法的要求如此之高,便是在无尽白塔寺这样的寺庙之中,亦无有多少人可修持得此咒。 便应这是在修持大黑护法的密咒,自然对于僧人的要求奇高无比。 想到这里,主持尊者便更有了唏嘘之意——这件事情,他竟然是今天才知晓,止他原本一直在准备之物,无有想到却都未曾回来,无管是管家僧还是明知,他们都无有带回来主持尊者精心准备之物。 “那你便帮助我踏住‘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罢。” 即见得“明理长老”无有成为自己的助力,主持尊者便叫他踏住“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他和阿康,正面了解因果。 “是,上师。” 明理长老依止上师,替换了主持尊者,主持尊者便下山了。 阿康和永真上山。 老僧阿康看着下山的主持尊者,脚步无有加快,亦无有减缓,他便如山间漫步一般行走在了无尽白塔寺上山的石阶之上,对着陆峰说道:“永真,我的游记,你可看了些许?” 陆峰也无在意主持尊者,他知道自己亲近如此贤者的机会,可能便只有这样一次,所以他格外的珍惜这一段时间,他说道:“是的,上师,那本游记,我看了许多,止其中有许多,还是不甚了然……” 阿康便知道陆峰说的是甚么,他便说道:“你说的是你在密法域之所见,和我在书本之上所记载,并无相同之处?皆为差异?” 陆峰说道:“无是如此,上师,可能应是我走路太少,见的不分明。” 老僧阿康摆手,示意陆峰说的不对,相比较于主持尊者,老僧阿康无有再等待任何,他也无有任何的后手,主持尊者在等菩萨到底保佑何人,无管是管家僧前来,还是明知赶回来,他的胜算都会加一成不止,可是若是他们无有赶回来,那么这一次,他也无知道结果会如何。 他本来以为,他的佛敌断了自己的轮回,伤了自己的本性,故而他便也无能好过。可是现在一看,他的佛敌,可能和他无是一个部派,甚至于他都无有“呼毕勒罕”的称呼,亦不修转世轮回,他这么多年,便都是在无尽白塔寺之中,藏在了废弃的坛城之中,每一年几乎都有废弃的坛城着火,每一年都有异状发生,但是在这一年,他出来了,借助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僧——尽管不知道阿康如何,可是主持尊者却知道,便是入了如来藏之中,人人便都有如来藏,可是也不是人人的如来藏都能承载一位老僧阿康。 他至今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输在了甚么地方——这个僧,这个叫做永真的僧,他到底不同在甚么地方,他亲眼见过这个僧,所以他亦知道,这个僧,起码在他见到这个僧的时候,便知道他也无有甚么太特殊的佛光。 ‘想来这便是我的魔障了罢,便是明理都看得出来了,我却无得看出。’ 主持尊者心中念头流转,却无有悲凉,只有决绝。 信心如金刚。 便止一次!便止今天! 老僧阿康则是在解释陆峰的问题,他说道:“永真啊,你虽然应顺了本尊上师的言语,但是也无该无信任自己的‘身’,‘意’。 那八百年前的游记,便是我当时所看所想,我之书写的一切,自然是真实无误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密法域和现在的密法域,如何能一般无二? 那个时候和现在并无相同,方才是对的。 止那个时候的厉诡,还无有现在这么厉害。 永真啊,厉诡也是在变化的呀! 古时之厉诡,和现世之厉诡,亦无相同,在这天地之间,有大秘密在,止我原本便是一个走在路上的行者,是一个求学的学经僧,止可惜,无能得修持了太多的学,便在回来路上,本是遇见了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永真啊,原是我答应了他们,便将陨铁带去,却无有想到,这一去无尽白塔寺,便是如此多的时日,误了时辰。” 说到了这里,无尽白塔寺的秘密应还有千千万,可是老僧和主持尊者终是遇见了,主持尊者看着永真,说道:“去罢——去和明理长老站在一边,无管如何,你还算是我庙子里面的僧。” 前面二人之言语,主持尊者都听得,他便也知道永真亦得了庙子里面的传承——明理长老说的对,无管如何,他不能叫庙子里面的法脉断绝,今日他若是胜了,那自然还有他,永真如何——那自然便要看他在真正掌握了庙子权力的时候,对那些阻挠他的上师们的所作所为了,若是他无有成功,那永真尚且还能算是庙子之中的一个后手。 所以想到了这里,主持尊者便叫陆峰去山上,去明理长老那边坐着。 他和老僧阿康,最后一战了! 第243章 粘连的了断 陆峰闻言,无得甚么言语,他对着老僧阿康,主持尊者都行了一礼,随后便上山站在了明理长老身边。“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倒是想要说些甚么,止可惜的很,他被压得厉害,连一句话都说无出来,止张嘴,便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陆峰扫了一眼“命主呼图克图太师”,随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合十垂目而行,口中念念有词,拨弄自己的念珠,两耳不闻窗外事。 至于明理长老,他亦无有和陆峰搭话,此刻的明理长老越发的无有了人的味道,他站在那边看着山下,看着主持尊者和老僧阿康面对面,目无表情,应这一切,便应在此时有一个了断了。 二位尊者还无有动手,老僧阿康似是看出来了主持尊者之打算——于是他也依从了主持尊者,随着主持尊者说这两句话,他们说的是甚么,陆峰也无得听见,他们此刻说话,便止彼此之间能够耳闻。 应他们之间说的话,便是涉及到了他们的本源本性,便是到了他们这般时日——这里说的是圆满时候的呼图克图和他老僧阿康这般的人物,便是快要即身成佛亦或者是已经即身成佛的人物,他们之眼中“色界”,已和诸般凡俗所见之大不同,他们之所见所想,便是“根本”,“根本”之二字,无论是在佛经之中翻译成甚么,都不可轻易与人言说。 一说就错,一说就乱。 便是相同境界的二人,他们之所见“大日如来”,亦是大大的不同,所以不可说,不可言,反而是到了这般时日——二者便只有一个,亦或者是一位都不得转世轮回,登时圆寂、涅槃,反倒是好言语诉说了。 所以主持尊者问道:“阿康,我已记不得我们争执之原因了——止你可否赐教我一二,我二人因何而起的争执,像是两只争夺母牛的公牛一般,杀红了眼睛?便是在佛经辩论,亦或者是部派之别?” 老僧阿康说道:“已无有任何可能缓和——无管你是何人,这涉及到了你,涉及到了我,涉及到了扎举本寺,涉及到了莲华钦造大法寺和莲花钦造法寺,甚至涉及到了你我之真性本如之流转之世——你修之佛法,便讲究一个转世轮回,讲究一个真性不昧,可是我之修持,却从来无有转世之说,这便涉及到了佛法,亦涉及到了这一片密法域天地! 你我无是单纯的部派之中的分别,你我之争别,也无是你我之间的分别,便是现在知道了,也无有可能缓和——应你已无可能皈依于我,止你的佛心稍微有丝毫破损,你便要化作一只‘厉诡’,万劫不复…… 自然,若是你便想要听从,我便亦可说出,止你如此佛性破碎,却也无是我的缘故……” 老僧阿康看着主持尊者,说出来一个字来,主持尊者闻言之后,沉默不语,但是他心神荡漾,法性摇曳之间,竟然在光洁无暇的法性之中,出现了一丝丝看不见的黑影。 他立刻摆手说道:“罢了,罢了!” 他喊停了老僧阿康,便知道若是以前的自己,那自然是可以听的此物,应那时候的他法性坚固,如如不动,自然不会因为听到了这些言语便佛心动摇,可是现在便不相同了,他现在法性破碎,为了最后的这一场斗法,他亦是选择了勾连密法域本源之力,“巫教”的厉诡和自己本身的“厉诡相”,便都已经导致了他无有了“主从”的分别,故而便是这个时候,他若是还要执着的听从这“根本”之区别,那不用斗法,他便就已经输了! 应是他要听,是他要“请教”,所以他是处于一个“请教者”的位置,而无是接下来“斗法”,那老僧阿康之言语,便是“诛心之论”,便可不用理会。 这完全是两种事情。 止这言语之间,场面之上的形势,又出现了一丝变化,主持尊者便低头,看到了山下远处赶来的僧人,便终于是他的心腹之一,管家僧,管家僧骑着快马,手头之上便是手持着幽蓝色到幽绿色的火把,止在他的背后,跟着他一起的上师,便已经都无是活人了。 他们便以自己人皮,包裹着这一次带来的东西——陆峰远远的看到了这个场面,那些上师,应都是“智”字辈的上师,这些上师,便都是庙子里面的“菁华”,是中流砥柱,止这些上师,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土司家族亦或者是宗本贵族家族之中的上师,可是不管如何,他们亦便是人上人,可现在,这些人上人在更加的“人上人”面前,亦不过是最后的工具罢了! 所以行走之上,便是一位活人上师——管家僧,在他的背后,连马匹亦都吞服了甚么药品,此刻便已经无管死活了,在这些马匹的上面,便是被吃得干干净净的护法上师,这些上师的肚子之中都被掏空了,七窍之上,都酥油混合着宝药,塞在了他们的七窍之中,甚至于他们的头上,亦都是带着红色的经幡布,带着致命的诡韵,形成一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主持尊者见到这里,忽而说道:“菩萨还是眷顾于我——我的风马带着菩萨的旨意到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5节 老僧阿康回头看了一眼来者,无有再说甚么,他和眼前的上师并无一样,应他无有准备,无有后手,这一次归来,便是为了了却这一段因果——他已成不了佛了,故而无挂碍,无念头,无悲喜,愿于一切菩萨愿,行菩萨行无有断绝。 故而便是对方施展了甚么手段,准备了甚么后手,都和他无有关系,他便是这样轻轻松松来,若是无了,自然亦是那般的轻轻松松去,故而他也止看了一眼,他的身边,转而出现了一位厉诡,又出现了一尊舍利童子,三尊“老僧阿康”随即看着主持尊者说道:“这便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三世佛,三世本尊! 三世而出。 现世之“佛”,老僧阿康转而高亢,做“伏魔印”,他用的便是教陆峰的“不动明王密咒”,但是随着他的咒轮而出,他直接变化做了“不动明王”,他便是宛若是“不动明王本尊”! 他的未来,那厉诡相则是化作了一只大力天诡,样貌宛若是“普巴金刚”,手持人骨法器,诡韵交缠。 他的过去,舍利童子,便站在了地上,身边却起来了无量眷属,做降服妖魔状,止此般降服妖魔状态,便无有甚么慈悲可言语了,便是人骨法器,人肉祭祀,亦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虽每一法器,都有其缘故来由,可是诸多人看来,若是不得要领,亦还是能够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大恐怖,所以一些“嘎巴拉法器”,便属秘密之列,便是师徒之间,亦是要到了一定的阶次第方才可以学习。 故而便是一些低级的僧人,都无知道甚么时候在念经的时候,还须得用人的肠子,人的肝胆,人的血液,还有人的繁育器官来作为法器——应这些材料,自然很大的可能不是出自于那些上层的僧人,便是那些低级的僧人们,亦有可能有朝一日化作了施法的材料。 更遑论说像是老僧阿康和面前的主持尊者这样级别的大僧侣了,主持尊者身边,宛若黄金铸就的“宝帐怙主”在此地形成了重重叠叠的影响,便是一扇又一扇的大门之中,带着自己轮回之中失去的真性,亦还有已经化作厉诡的“过去”,他便是想要借助此“轮回之门”来阻止老僧阿康,阻止他的三世出现。 并且,他亦要等来自己的无量眷属,便是藏在了前来上师皮子之中的厉诡眷属! 锁链的声音从管家僧后面的马匹之上传了过来,拖拽在地上的锁链亦带来了可怕的后果,应那被锁链锁住的,被红布蒙住的,完全便是完整的厉诡护法,陆峰听到了声音的时候,他看到了被“带进来”的厉诡,亦看到了开始厉诡化的,诸位开始昏睡的僧人。 ——这些僧人昏睡,亦可以称之为是一件好事情,应他们便是在这样的昏睡之中,无有看到这般可怕的斗法场景,无有看到,便不在,他们自然也不会因为看到这里的情况而变得佛性破碎。 可是同样,也是一件坏事情。应这般睡着,便是将自己的性命留在他人的手里,像是管家僧这般过来,带着的锁链拴着的“厉诡护法”的人,便是这些还活着的上师的催命诡,他带来的诡韵毫无保留的落在了两边幸存下来的上师身上,便是明理长老,便都看着此处,他凝视着此物,眼神之中无有波动,他止死死的踏住了脚下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言语说道:“永真,我还是你的本尊上师——” 陆峰听闻了这话,他转头看着自己的这位上师,明理长老指着管家僧说道:“若是你还认我这位上师,你便前去,除掉那僧——庙子里面死人已经够多了,无可叫他继续逞威风,扬凶狠。 不可叫他们死了,不可再叫人无了,庙子是无尽白塔寺,主持尊者也应在今晚圆寂。 大雪落下的时候,新的转世佛子就应被寻得。 庙子就应该重归正经。 便是明主大王的冬日法会,亦不可延期、推迟。永真,去罢!” 陆峰闻言,止去看了那正在斗法的老僧阿康和主持尊者一眼,无有看出来甚么,那处便已重重叠叠,是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但是他知道,明理长老应是可以看到一些甚么,长老此刻便是越发的神秘,诡谲,他手中的念珠宛若是流质一样,缓慢的渗入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身上。 这些流质便时而化作了金刚颅顶,时而化作了金刚丝线,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降服的完完全全,结结实实,叫他无得放肆,并且陆峰察觉得到,“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身上的气势便是在不断的削弱,但是他的威胁性却无一点降低,陆峰看的清楚,他在此处——降临在了此人的身上,但是也无在此处——这是他降临的神巫,他的本身,应还不在这里,所以便是压制住了他,那便是压制住了许多他,但无是整个他。 所以,明理长老应是看到在那边的斗法之中,主持尊者已无有了赢了的可能了,应他知道,管家僧前来,那场面必定对于主持尊者有利的,可是现在看明理长老这个意思——他无是在偏向于老僧阿康,应是他觉察到了主持尊者应不可能赢,所以便想要保证最后的一点“骨血”,他不能放任主持尊者圆寂之后,整个庙子之中化作诡域! 密法域那句说了无数次的话语说的好,那便是“一位好佛爷抵得上一座庙子的上师”,可是要是这位好佛爷圆寂了,再带走了一座庙子里面所有的精英上师…… 那庙子亦也会“堕落”了。 甚至于,庙子甚么时候化作下一个“甘耶寺”亦有可能,所以明理长老现在是在做寺庙的主,但陆峰无有问他凭什么,他止默不作声的下山,先是走,紧接着是跑,最后则是一路狂奔,他比风马要慢,但是要比骏马要快,便是在陆峰离开,“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浑身“卡拉拉”响着,他却说道:“你便是要叫这个僧去送死,便是他再如何了不得,他也止一个第五阶次第的僧,叫他去阻拦厉诡眷属——” 明理长老无说话。 应“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不懂,未说不懂,说了,他亦不会理解,不懂,便是愚蠢,便是无有开悟,便是须得用佛法感化,不理解,便是“无缘”,可是明理长老无有念头想要感化他,故而他再度加重了自己脚下之力道,压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无得发出言语出来,止“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不说话了,他也没有力气去看永真,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看到”永真,他便看到那僧人如一只奔马一样,跑向了那山下的马队。 他亦无有好好走路的意思,直接跳,跳,跳,随后,拦在了所有马队之前,根本就无有言语,未曾说话,他止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甚么,随后对着马队直接掀开了此物。 一道火光下去。 一条新的道路,出现在了无尽白塔寺的中轴线上,从陆峰这边,到了门的那边,再到了门之外,其中路上,无管是厉诡,马儿,护法,甚么都无了,甚至连有些靠得近的厉诡也无有了踪迹,那火儿出去,便是在回火,逐渐收缩,化作了一团黑色。 而永真打开了此物之后,便无有再在意这些,他止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处理了此地之事情,应他清楚,使用密咒,他有可能并非是管家僧之对手,便是胜了管家僧,也无可能是管家僧后面这些“上师厉诡”的对手,无管如何,便连他们身后的厉诡,一并清除了便是——他们一路走来,上师俱化作厉诡。 陆峰收起来了自己的人皮古卷,停在了原地,不上去,也无离开,便是主持尊者护持在庙子之上的“宝帐怙主”那金色的帷帐,亦都被这一道回火打碎,消失无踪。 故而,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 陆峰回头,便看到主持尊者那边,斗法已经结束,主持尊者看着陆峰,缓缓的下山,朝着陆峰行进。 而老僧阿康,他则是站在原地,望着陆峰微笑,他单手合十,诵“普贤王发愿本咒”,一步不离,一步不走,止浑身光明,过去和未来俱都化为虚无。 陆峰亦无有移动,应他也无知道,这一场,到底二人是谁赢了,看样子,两人都似未输的样子。 “无有想到,我最近竟然亦是算错了这般的事情,输在了这般情形之下。” 主持尊者看着陆峰,口中如此言语,但是他没有走到陆峰身边,身形便已经暗淡不见,他身上的真性,便如同是金色的飞花蝴蝶,从他的身上散飞出去,飘落在了所有地上。 陆峰抬头去看,也无知道主持尊者这些真性,到底是去了甚么地方,明理长老见到这里,亦长长叹息,但是他同时,却又如得了大解脱,周围的“宝帐怙主密咒”散了,天上的“由死转生之轮”一部分渗透过了“莲花浮屠”,小雨厉诡再度落下,那些山上的厉诡,还有些移动的意思。 陆峰便看老僧阿康,阿康看着陆峰。 一手指天。 他叫陆峰抬头去看。 陆峰抬头,便看到了天上的头口尸体,化作了“活物”,从天而降,落在了老僧阿康的身边。 第244章 莫强求 ‘一切便结束了。’ 陆峰看到了这里,心头忽而的想起来了这个念头,无管是多少年的纠缠,多少年的谋划,这一切,便都在这今日画上了一个句号,主持尊者已经无有了踪迹,但是老僧阿康,还是无有化作飞灰的样子。 便是他胜了一筹。 主持尊者形魂消散,无复出现,可是他的密咒消失,天上的“由死转生之轮”却尚未消散,无管是因为甚么原因,它再度开始了流转开来,那些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的“死”,在前不久便重新回溯天上,是为“由死转生”。 现在,再度从天上落下的雨,便是“由生转死”。 轮盘转动,莲花台一样的大火亦逐渐在这里“厉诡”铺盖之下熄灭,整个庙子再度陷入了淅淅沥沥的大雨之中,“厉诡”再度落下来,止可惜此刻,却无有了主持尊者再来保护庙子了。 雨幕之下,陆峰背后的青色大轮忽而流转起来,云雾蒸腾之下,在他周围十步左右,便都化作了一个“漏斗”,雨却落不下来,便是他的四周,亦是起来了寒石化作的刑柱,那滚滚的雨水落在了陆峰的身边,却都化作了陆峰滚滚的业力。 业力其中,陆峰本人衣衫无湿,止陆峰这般的行为,收的一隅,却收不得全部,不过这个时候,阿康便对着陆峰招手,叫他过去。 陆峰便是走了过去,老僧阿康抚摸着自己身边,伴随着他走了大半个密法域的头口,缓缓说道:“永真啊永真,便是这一段因果,已然是了结在了此处,既如此,我便亦要去了。 此间已经和我无有挂碍,所许誓言,皆已应誓,我便早就应在七百年前,便消散如风中的浓烟,止可惜,那时我还有诸多事情无有做到,那年我和无尽白塔寺呼图克图的斗法,我击碎了他的真性,但是他亦伤了我的根本根器。 到了现在,便也如此,我也无有甚么可以留给你。 便止给你一句言语,你须虚心记得。” 陆峰双手合十,顶礼上师在,说道:“上师的一句话,便是比千万克金子还要重的宝藏,永真永远便都记得。” 老僧阿康便抚摸着陆峰的额头顶,为他赐福说道:“我要嘱咐你的话,也无是甚么高深的佛理,也无是甚么旁人都说不出的金子来,我要告诉你的,便止一句话。 莫强求。” 便是千言万语,到了最后,陆峰却无有想到,老僧阿康对他说的是三个字,“莫强求”,一时之间,陆峰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真正的“本尊上师”,便见得自己的这位“本尊上师”也低着头看着他,他再度重复说道:“莫强求。” 话语便说完了,陆峰无可得知这一刻的“本尊上师”到底是在思考甚么,见到了甚么,但是他既然这样说了,陆峰便双手合十,再度说道:“永真知道了。” “嗯,那便很好,那我也要走了,永真。” 老僧阿康点了点头,亦是在这个时候,可能从七百余年之前便镇压在了庙子的老僧阿康的头口,亦从白骨化作了原本的模样,便是一头简简单单的驴子,是一头小青驴,也无甚么神异健壮之处。 老僧阿康也无有对陆峰再度解释甚么,无管是什么恩怨,不管是因为甚么原因,那便都是他和无尽白塔寺的呼图克图之间的事情了,其中亦有许多秘密,甚至有许多大秘密,便止传出来,就足够叫人惊骇莫名了,可这些秘密,陆峰无能承担。 他无有承担这个秘密的“资格”,“缘分”。 这个“资格”体现在了诸多的方面之上,永真尚且不够“厚重”,便是等到他甚么时候足够“厚重”了,方才有“资格”来追寻这些答案和秘密,故而一切便都在不言之中,不主动提起,便是一种态度。 陆峰也无有细究此事的心思和想法,这件事情便最好就如同是吹过他的风一样,从他的身边而过,事情亦就如此结束。他的三件“大誓愿”之中,无有和无尽白塔寺有关系的秘密,所以他便双手合十,说道:“永真明白了,但是,上师欲要去何处?” “我要去何处?我何处便都去不得了,我真性亦早已破碎,如今便止如路边烧化了的灰烬罢了,止等一阵风吹过来,将我亦吹的散了,无了,便安逸了。 止我去何处,亦无有甚么问题在,但是永真啊,你没有明白,你还是没有明白,你止是嘴巴上说明白了,明白了,上师,但是是甚么都不明白! 但是呀,孩子,我且希望,你迟早有一日会明白我之言语的。 我止希望你在知道我说的是甚么的时候,还能想到今天你之言语,对我之保证。 永真,知道了便是知道了,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我们,便都是在从不知道的路子上,朝着知道的路子上走。 不知道,无有甚么丢人的,无有甚么不对的。” 老僧阿康依旧温和的说,但是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拉了身边的驴子,开始走了,止临走的时候,他便是看向了明理长老,稍微踌躇了一二。 明理长老见到了老僧阿康,神情冷漠,无有动作,老僧阿康并不以为意,他止走了过去,也无在意“命主呼图克图太师”是被人践踏在了脚下,他止蹲下伸手,也无得见到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见得这位“神巫”身上的盔甲和水晶,便都被老僧阿康熔炼成了一颗颗圆滚滚的念珠! 这念珠中间,便还有佛头用以隔绝。 便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身上的诡韵,亦都被老僧阿康抽离了出来,化作了一道道丝线,串起来了这一串念珠——做到了这一步的时候,那“神巫”顿时即化作了一抔黄土,就如此的散落在了地上,便是明理长老的脚,都在此时都踏了一个空,落在了地上。 沾染上了一靴子的泥土来! 止这样一下,明理长老都无有甚么斥责的言语来,他便止收回来了自己的大腿,朝着后面退后了二步,再度顿住,至于说缓缓站起来的老僧阿康,他的手中便是多了一串一千零八百串的念珠,他把玩着此念珠,对于刚才自己一瞬间感觉到的从此“神巫”身上传出来的诡韵,若有所思。 他说道:“原如此。” 也无知道他这个“原如此”又是一个什么意思来!能叫这样的一位上师,发出如此的言语来,他也无有对旁人解释的意思,在这庙子里面,在主持尊者归于了本土之后,他说的一些话,便无有人能听得懂了,他止回去,将这念珠挂在了陆峰的脖子上,这一串念珠通体都是浅铜色,在念珠中间的佛头之上,便是水晶的模样,这每一尊佛头,便都是“普贤王如来”。 陆峰也无知道这一串念珠属于甚么程度的法器,但是他再度礼拜自己的上师,老僧阿康最后说道:“若是可以,无要去那些‘佛弃之地’。” 这无头无尾的这一句话,陆峰忽而心有所感,他无知道老僧阿康是不是看到了他的甚么未来,看懂了甚么“趋势”,但是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他便一定是有这样说的理由,故而他将此事牢牢的记在自己的心里,双手合十称是。 老僧阿康最后抚摸了陆峰的两侧肩膀,心脏,乃至于其余身上的神灵所在的地方,随后骑上了驴子,他对于天上的“由死转生之轮”似十分感兴趣,便如此临空而起,看他这个样子,竟然是要去抚摸了这天上的“由死转生之轮”。 见此,陆峰亦是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本尊上师真正的离去,这位本尊上师逆行而上,伸手看似是要去触摸天上大的不可思议的“由死转生之轮”,可是在即将接触到了此物的时候,老僧阿康却忽而变了脸色。 这亦是第一次陆峰从老僧面上看到了甚么叫做真正的“金刚怒目”的表情!便是这一刻,他比佛像之上的“忿怒尊”还要可怖! “回去!” 他高声厉喝,便是这么一掌,便在当空之中推了过去,整个人便在这一瞬之间俄而化作了一尊真正的“不动明王”,便是一刹那,自己的本尊上师便化作了一尊真正的明王,智慧火如同是狮子鬃毛一般,临空飞舞,他整个人便有一种“宛若人”一般的模样。 三只眼睛,自有用处,脚下大魔,手中法器,俱都抬天而起,密咒如潮,火焰如炙! 这一下,才是他动了真火! 陆峰便如此的看着“不动明王”的诞生,紧接着的事情,便彻底出乎了陆峰的意料,便是陆峰在人皮古卷的加持之下,都无有看到太多的情形,甚至于陆峰都无知道这件事情持续了多久,便是——陆峰看到自己的本尊上师化作了“不动明王”,将“由死转生之轮”——那一团软兮兮的云朵推走。 紧接着,便是“天色一黑”。 这一种情形便叫人词穷,很难与人解释这般的“天色一黑”是如何的一种“天色一黑”,但是陆峰便就是“看不见了”。 再接着,自己的本尊上师便再无有了踪迹! 继主持尊者无有了痕迹之后,自己的本尊上师,老僧阿康和他的那一只小驴子,也在一刹那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无——便无是这庙子之中如今难堪之局面,现今的情况,便给人之感觉,便宛若是一场幻梦一般!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6节 明理长老似乎早就有所察觉,他从头到尾都无有抬头,无管是“由死转生之轮”再度出现,亦或者是老僧阿康消失无影,他都对此并不意外,直到老僧阿康消失不见,他方才说道:“永真——收拾收拾这里的这般场景罢。 这便是主持尊者圆寂的时候,庙子里面不应这般,这应是一个喜庆的时候,那边事了,这边事便是要开始了,永真,无要叫庙子里面看的不安宁,今晚之后,还须得定下转世佛子出生的地方,须得有人将新的佛子带回来,继承庙子的法脉莲台。 事情不能乱。” 明理长老对着陆峰说道。 陆峰无有说话,他便还是抬头看着,此刻月明星稀,便是要下雪的这天象,在今日这连番情形之下,此刻这天上厚厚的一层铅云早就像是酥油茶上那一层厚厚的酥油,被人搜刮了一个干净,止剩下来了清澈的茶水,在这天上,月明星稀,云朵如纱。 便是给了此地一种格外的静谧。 这种情形,像极了制造好的供香,点燃之后,便是前半段的厚重味道完了,现在应流落在人身上的,便是禅香。 清幽的禅香。 ‘呵,主持。’ ‘哎,本尊上师。’ 陆峰便一言不发,抿着嘴唇,双手合十,明理长老言语挑明,此刻庙子里面的大恩怨,便已结束了,是他们这些还留下来的人应该去做事的时候了,陆峰手中持着自己的本尊上师赐下之念珠,缠在了自家的手上,双手合十说道:“合该如此,上师,不过我应去做甚么?” 他看了过去,庙子里面此刻便一片狼藉,那倒塌的碉房,死去的尸体,地上残留着的血液,还有在更深远处,那些平日之中真正的大人物们,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像是待宰的羔羊,也无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便是如此的一座庙子,陆峰和明理长老,便成为了庙子之中最清醒者。 嗯,也许还无是他们二人。 无知道躲在了甚么地方的智尽上师,竟然在这个时候亦是从山下走了上来,明理长老早就知道了这些,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牙牌拿了出来,上面写着永真和智尽的名,他吩咐道:“现在,你们一人先要总领此间的僧兵和戒律僧——永真,你现在便是戒律院的‘大铁棒’了,你须得赶忙前去,将厉诡都扫除出庙子里面,便是在第一缕大日升起来的时候,你便应出现在措钦大殿之中,你须是主持圆寂和新的佛子坐床之间,庙子里面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戒律院首座不在,长老不在,庙子之中便由你说了算,你可明白?” 陆峰说自己明白,他拿了牌子,将其挂在了自己腰间,双手合十说道:“我省的,上师,我去了。” 三年之前,陆峰便还是这个庙子里面生死由人的学经僧,三年之后,他便在一个晚上,翻身成为了整个无尽白塔寺最有权力的人之一——哪怕止是暂时的,便是陆峰都要摇头说一句,世事无常。 第245章 和僧斗,和人斗 反正最早来到了庙子里面,从“扎萨”变成“陆峰”的时候,陆峰亦是憧憬过这件事情的——做一个人上人的“僧官”,做一个“大权在握”的“上师”。可是后来,十年漫长的学经僧生涯,却好似是一双冷漠无情又充满了摩擦力的大手,将陆峰整个人盘的圆圆乎乎,一丝的棱角都无,便是那个时候,陆峰便收敛起来了所有的想法。 光光滑滑,圆圆嫩嫩。 是一个不沾的石头,是一个圆滑的上师,他便不再奢望这般,止潜心学习,以有朝一日做完三件大事,离开这吃人的密法域,但是到了现在,陆峰还无有离开密法域,他却做成了自己最开始成为“扎萨”的时候,想要做成的事情。 他成为了“大铁棒”,总领庙子之中一切戒律事宜。 想要说些甚么,从嘴巴里面出现的却便是经文了,念着经文,陆峰从山上走了下去,自去寻人捉诡去了,原来无尽白塔寺的“大铁棒”便是智明上师,他是明知长老“官邸”之中的人物,亦是铁棒上师们的“僧官”。止可惜,前头进来了这庙子的时候,他一无有见过明知长老,二亦无有见到智明上师,也无知道他到底是去了甚么地方。 现在去找寻,亦有些迟缓了,故而便在一位已经圆寂的上师怀里拿了铁棒,从白玛处换上了自己有些破旧失色的红色僧人衣裳,他就如是行走在了此间,先是念经,紧接着,便是他身后的高僧厉诡出现,替代他念经。 陆峰便住嘴不言,止手中的铁棒,“笃笃笃”的敲打在了无尽白塔寺的阶梯之上,代表着佛法戒律的森严便如此传递在了这阶梯之上。他背后的厉诡高僧高宣佛法,行走在了山间,一位位厉诡高僧各自手持法器出现,寻找活着的上师和藏着的厉诡,陆峰无有在意观看这边的诸多事情,他现在便还是想的是自己的本尊上师老僧阿康和主持尊者斗法之间的事情,应跟这件事情对于陆峰来说,总是带着一种“不完美”的破碎感觉。 止这一种感觉,出现便是问题。 “虎头蛇尾”。 便是一头口,它藏在了马厩之中,叫人看不清楚身形。它长了牛头,你便以为它是一头牛,用力的将其拖拽了出来,但是最后出来的,却是羊的尾巴,马的蹄子。 这般的“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前后无干”,无但是没有叫陆峰彻底轻松,反而是叫陆峰感觉到了事情还远远未曾结束的紧迫感,甚至于他感觉,这两位“尊者”级别的斗法,亦不过是一场大波澜之中的小波浪而已。 是一个大轮回之中的小轮回的结束。 “礼赞本尊。” 陆峰想到了这儿,忽而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灵性自起,陆峰便抬头看去,月明星稀的密法域夜晚亦格外漆黑,可是陆峰忽而心有所感之后,他似乎看到、听到了一道长河一般的浪潮从天际线出现,朝着这边狠狠重刷了过来,在那浪潮之前,甚么庙子,甚么佛爷,甚么得道者,便都被狠狠地拍在了浪潮底下。 便是陆峰,竟然都倒退几步——那是他“灵性”看见的,却无是“真实存在”的,便只有他一人能看到,能观察到,所以在旁人看来,便是甚么都无有,止陆峰往后两步,竟然跌宕之间,人便想要跌倒! 好在白玛跟在陆峰身后,看到自己本尊如此,立刻上前扶住了本尊,急声呼唤说道:“本尊,本尊?本尊,你如何了,你如何了?” 陆峰此刻竟然一片茫然,他止感觉白玛的声音如同是千万里之外传递过来的声音一般的虚无缥缈,但是金刚铃的声音,扎玛如的声音,甚至于还有罡洞的声音,将他一把从千万里之外提了回来!好似是将溺水的他提出了水面之上,陆峰忽而就清醒了! “我无事,我无事,你且安心!” 陆峰立刻反应过来,安抚白玛,随后,他心中便自有念头升起,便是四个大字。 ‘业力大河。’ 刚才他看到的,便是可怖的业力大河!想到这里,陆峰心中便是怵然一惊,连忙不再去仔细想这件事情,将此事情连带着他的猜测,全部都压在了慈悲莲台之下,不再想望,便是将这件事情轻松放了下去,做完了这些之后,陆峰便终于收心,开始准备在庙子里面的事情。 他盘着手中的这念珠,一时之间,也无有察觉到这念珠的殊胜之处,止“浑体冰凉”,宛如是拿了一串冰在自己手中,便是手接触到此物,便是心安了,往日许多他无可过去之地方,现在对于他陆峰都畅行无阻,便是有一些地方,便有些神秘在的,遇见逼仄,亦不慌不忙,有了这牙牌,他自然在各个“关隘”之间行走,无有阻碍。 “先去寻得朵多僧兵和戒律僧,当然,若是寻得了其余的僧人,便也救了,叫我过去。” 陆峰吩咐自己身后的白玛说道。 先寻得无死去的上师,特别寻得是朵多僧兵和戒律僧,学经僧今晚便也应无有甚么大碍,应他们便都是在外面的学村里面——止盼望他们不要在学村里面被狼吃了,被诡害了就好,自然真的便是有了问题,陆峰能管得了,自然是管的,可是管不了,陆峰也止能叹息,便叫一厉诡高僧,手持扎玛如,朝着那学村过去,看看那边学村到底如何之情形。 庙子里面斗法虽然厉害,可是庙子里面活着的上师还是有的,主持尊者也无想要有一个空庙子,所以在之前,还是有许多上师便都是已经在斗法开始之间晕了过去,亦无有看到,也无有接触到那些厉诡的诡韵,故而在这一次的斗法之中无了最多的,反而是那些最早便是有了“定位”的僧侣,无管怎么样,宗本和土司贵族的僧侣势力,在庙子里面的确是大为削减。 看着那还在施展作用的经幡,陆峰若有所思,寻得人了,陆峰便施展咒术,叫他们醒来,特别是陆峰修持的便是“六字大明咒”,晃动金刚铃的时间,风中便似乎有“六字大明咒”的声音传来,大慈悲韵勾连在了五位厉诡高僧的脚下,却又全部都汇集在了陆峰的身体之中,慈悲韵如水一般的冲刷在了这躺下昏迷的僧侣身上,便叫他们浑身暖洋洋的,如回到了胎盘之中的状态一般,止这样的状态叫人沉迷于其中,便是连眼睛都无想要睁开一点。 但是却不得不睁开! “咄!醒来!醒来!醒来!” 陆峰见到人醒了,便大声呵斥,叫人醒来,这些人不得不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见到了浑身散发出了微微金光的上师,再看着他手中的铁棒,身上的红色僧衣,便是他们什么都无敢怠慢,立刻爬了起来。 一个二个口称“戒律师兄”。 无管那辈分上下,地位高低,开口便是“师兄”,这亦是密法域的一种很常见的情况,便是“僧官”为重,僧俗官员之中,便是一个家族的人,那亦是有了“官职”的人,身份地位更高,便是些许别的甚么地位,都不甚重要,所以“大铁棒”,那便就是“师兄”。 便是见得陆峰长相便还是年轻,否则的话,他们便是称呼为“师叔”,亦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陆峰看着这些活下来的“幸运儿”,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待到听到了这位上师说他是新任的“大铁棒”之后,诸位僧人便都不敢言语。 他们也无敢在陆峰面前交换眼神,应他们再如何也知道现在的“大铁棒”无是眼前这位僧人,可是叫他们质疑眼前这位大上师,他们是大大的不敢的,于是乎他们止能低垂着头,不敢言语,但是看到了牙牌之后,他们便一个二个礼拜上师。 既然便都有了牙牌,那他就是真的。 ——他们已经尽到了自己应做的“义务”,接下来的诸般事情,便是庙子里面的事情,和他们无有关系挂碍了,他们对于“永真上师”,亦还是不太熟悉,但是说起来了明理长老,便是离开了三年时间,便还有许多人记得这位明理长老。 听到他便暂时掌管庙子,代表庙子和贵族老爷们交涉,这些上师便不敢言语,一个二个老老实实的跟着永真上师,便被永真上师吩咐叫他们去四处寻找活人,便是遇见了厉诡,能自己处理的便自己处理,处理不了的,便发放信号,叫他过去。 “上师慈悲!” 这些僧侣便立刻恭维说道,说罢之后,立刻便依言去做了,他们也不是疯子、傻子,便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拿着“大铁棒”的铁棒戒律上师背后流转的轮盘,还有轮盘之中传出来的“诡哭狼嚎”,便一个个都收性养神,老老实实,上师说甚么他们便是甚么——便是这位永真上师是假的,亦也有庙子里面的高明上师来处理这位上师,和他们这些“小人物”,又有甚么关系在哩? 他们也无知道的呀! 他们也止依从了这牙牌“僧官”的凭证的呀! 止答应便是答应的快了,可是当他们真的随着这位“大铁棒”来到了外头的时候,便是这些僧,一个个都开始吐舌头表示惊讶,陆峰不得不用“六字大明咒”约束住他们,叫他们无要慌乱! ——“都慌乱些甚么?厉诡便都是被主持尊者和明理长老等诸位长老降服,便是叫你们打些下手做些杂活,你们便都如此模样,如此的不争气! 你们如此,还不如我将你们都放到下面的庙子里面,叫你们去对付那些过路的厉诡,也好过你们在这里丢了庙子里面的脸!” 陆峰一手“六字大明咒”,另外一边连声呵斥说道,唬的这些上师立刻背后冷汗直冒,口中连连说道:“并非如此,上师,并非如此,止我们见此情形,悲痛而已!” 陆峰便冷眼见着这些上师,从前原来他也是在这庙子之中,所以也看的不太分明,但是现在便见得了,故而就知道,无尽白塔寺里头,六阶次第的上师,便是修持咒力上心,在佛法之上,亦都盘桓不前,修持了“不动心”之后,便大多数不求上进,亦找不到门路上进。 如此,便导致了庙子里面的上师一个二个都是“良莠不齐”,大多数亦无都无有了“求法”“求佛”的念想。 故而他们其实亦算得上是咒术师,便是叫他们施展“巫教”的密咒,亦无有挂碍——应他们是咒术师,便是有些不许的禁令,也牵扯不到他们头上去。 亦可以说,这无尽白塔寺,无是做学问的地方,便是一个做“第六阶次第”咒术师的地方,不过便是如此,它亦是一个好地方,亦能出来“明理长老”,“明法长老”这样的人物,更是能出现主持尊者这般的大人物,止可惜的是,主持尊者便是因为老僧阿康,真性破碎,不然的话,整个庙子应是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随着人越找越多,陆峰甚至还在应藏着经书的地窖之中,还找到了一些僧侣,便将他们唤醒,像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这般的厉诡,已经消失无见——自然,是消失无见,还是彻底的躲藏起来了,都是未知之数,陆峰便想到了那些罗仁地区的村民,眼神便变得更加深邃了起来,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却一个都无有找到,似乎都不在了。 止是藏起来了,还是真不在了,陆峰便寻不得这个真实了,整个庙子里面格外的干净,甚至于陆峰寻过去,除了活人便是死人,连一具厉诡都无有所在,似乎那从天而降的“由死转生之轮”的厉,诡便已经将庙子里面原本的厉诡都带走,离开了此地,陆峰什么话都无有说,他止巡逻了四周,便是整个庙子里头能走不能走的,陆峰便都巡视一遍——这便是权力的象征。 止这样做了半晚上,密法域的大日便真的要升上来了,陆峰便收集了这些朵多僧兵,收拾了东西,和他一起上山,应他知道,明理长老的言语无有差错,庙子主持尊者圆寂之后的事情,余波才刚刚开始,这一场博弈的最后,亦还是要和人一起斗法。 还无有上山,陆峰便看到“赶路回来”的明初上师等诸位离开庙子去后山的上师,这诸位上师要上山,便被朵多僧兵们拦住,这些人便劈头盖脸的用马鞭抽打那些朵多僧兵,僧兵亦不敢躲闪,他们口中乱骂爹娘,徒造口业,说道:“便是瞎了你们的眼睛!长老们的坐骑也敢拦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叫你们像是疯了的狗儿一样,在这里撕咬我们?” 那些僧兵呐呐不敢言。 可是有人敢言。 “是我!” 陆峰听得言语,缓慢的从旁边的巷子里面出来,他的铁棒发出了“笃笃”的声音,发出了代表着庙子“戒律”的声音,更是走在路上,就发出了如是的言语:“是我”! 他走了过来,抬头看着这些长老说道:“是我,叫他们都在此地,拦住诸人,是我,叫他们恪守戒律,防止生乱!怎么,几位上师,对此可有异议?若是有异议也可,你便问我这掌握的庙子戒律,认不认得你们的这口舌再说!” 说罢,他一顿地面,顿时那铁棒就扎根在了地面之上,智慧火燃烧,便在此上燃烧出了一个恶诡也似的魔王脸面来! 第246章 高僧 陆峰便是拦在了诸位长老面前,无有危言,但是的确恫吓。 ——那些长老们便是惊怒异常。 应原是按照“僧官职级”,便是庙子里面的“大铁棒”,也无有资格如此“嚣张跋扈”的对待眼前诸位长老,应从“官职”上面看,“僧官的级别”上,长老们是明显大于陆峰这样的“铁棒上师”的,“大铁棒”便是要对付这些长老,亦也止来宣读。 通常便是罚畜,一九到二九之数。 便是更厉害,亦也是主持尊者下令,“戒律院长老”带着“戒律院首座”,再带着负责执行的“大铁棒”前来对付这些长老,更多的情况之下,便是主持尊者和其余长老直接动手,略过了庙子之中的戒律,直接惩处这些长老们,故而被一个“大铁棒”以戒律为缘由斥责了,便是这些长老都沉不住起来。 应这便是违背了“佛理”。 违背了“庙子的根基”。 你一个小小的“大铁棒”,如何敢于如此斥责长老?便是谁给你的胆子! 止这些长老们现在便是“敢怒不敢言”,便是看着永真后面流转的青光大轮,说话亦要斟酌一二,毕竟之所以“僧官”职位如此重要,便应这“僧官”的职级,和“佛法”是搭上联系的,现在便是看永真僧这个样子,他的“佛法”便相当精深,是可以辩的过他们的。 故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眼便看到庙子之中不同寻常,便是在这等混乱的时候,庙子里面再圆寂两三位上师,亦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诸位长老的脾气自然都收敛了起来,变得“和蔼”,止将一腔怒火都收了回去。 便不知道未来朝着谁发泄去了! 明初长老有些忌惮的看着眼前的永真僧,他便是认识永真僧的,亦知道他是被放逐到了杂湖朗诺山,结果今日见到了永真僧,特别是见到了他手中的铁棒和背后的青色大轮,他便也说不出话来了。 听到了永真僧的话,他闭嘴不言,止一双拉着缰绳的手上,青筋便凹凸了出来,显示出来了手主人的不平静,其余的贤者上师便都看着明初长老,等待这位带队的上师发言,明初长老不说话,陆峰便拿出来了牙牌,明初长老看清楚了牙牌,确定无误之后,便也不看登记造册了。 他们就当眼前之人是“大铁棒”了! 毕竟无管怎么说,眼前的永真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但是他的佛法的确是足够被称之为“大铁棒”,便是能屈能伸,这些人都从马上下来,明初长老方才干巴巴的挤出来了一丝笑意说道:“紧急时刻,便应有紧急之情况,倒的确是我们少了心思,永真,主持尊者可好?” 明初长老着急的便也是这个。 他看的清楚的很,此刻的庙子之中,一定发生了诸般不可思议之大事,与其现在纠结一个“大铁棒”的“僧官位子”,更重要的是,庙子之中情形到底如何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7节 主持尊者如何,是不是真的圆寂了?那些在庙子之中的贵族们如何了?前面的诸般异状,是不是庙子里面的主持尊者假死?来对付那些贵族? 这方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和这些大事相比,“大铁棒”的位置无有甚么重要的了,“大铁棒”亦不过是几年时间一个轮换,便是现在是这位“永真”得了大铁棒,捞了三五年的大好处,他还能总领把持寺庙不成? 他便是以后成为了长老,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永真僧出现在这里,明理是不是也回来了?明理僧作为主持尊者的人,今日这般的大事出现,难道真是主持尊者的甚么大计划不成? 越是思考到了这般地步,明初长老便越是感觉到浑身逐渐冰凉,所以他说道:“那便请‘大铁棒’带我们去山上——还未可知道主持尊者如何了?” 陆峰看着他们说道:“主持尊者倒的确是圆寂了。” 明初长老听到这话,无来由的,心中就是一松,他便不知道为甚么,很是愿意相信眼前永真僧的话,于是他再度说道:“那现在庙子之中是谁主事?明知长老也来了耶?他在何处?” 陆峰的示意朵多僧兵退下,止慈悲韵抚慰了一下这些朵多僧兵,吩咐一些人找到些快马,再去学村看一眼,看看情况如何,方才说道:“庙子里面无是明知长老掌握,庙子之中便是明理长老掌管。” “明理长老?” 明初长老便知道事情不妙,他心中忐忑,按理来说,此刻的庙子里面,应是明初长老,明知长老,还有一位“新上任”的明行长老三位长老共同维持庙子里面秩序的局面,其中最重要的人便是明知,明行二上师,便是明知长老,亦其实也无有以前那样大势力了。 止后来,明知长老最近便是无可得见,故而剩下来的二位上师便都是倾倒向了贵族的人,庙子里面,应是那些贵族们说了算的,可是明初长老见到了永真僧,便不敢如此断言了,他问明行长老在何处,陆峰说自己未曾见的,庙子里面的长老级别的人物,便止一位。 就是明理长老! “止余下来了明理长老?阿耶!其余的上师便都一个不见了!” 便是深沉如明初长老,此刻亦着急了,忍不住出声问道。 止他这样,还算是稳重慈祥的。 跟着明理长老的贤者上师便更加疑惑,忍不住说道:“明理?他是甚么时候回来的?他如何能做得了庙子里面的主?” 陆峰看了一眼,便是这短短几句话里头,陆峰终于分清楚了眼前这件六位上师,到底是如何的,其中四位上师,便都是明初长老这边,和贵族们有千丝万缕之间的联系的,反倒是其余两位上师,便都一副“温火佛爷”的模样,无有表态。 应他们可能真的是庙子里面的上师。 一念至此,陆峰便低垂了眼皮,依旧不温不火的说道:“明主大王显灵,本庙子的护法神庇佑。便是明主大王降下来了法旨,庙子里面所有的事情,便是由明理长老总理,若是诸位不相信,便可上山去询问明理长老。 明理长老会给予各位上师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此话一出,便又是一阵骚乱,明初长老不得不示意其余的长老稍安勿躁,自己便上前请永真僧前面引路,和永真僧并肩行走,陆峰敲打着铁棒带着他们上山,明初上师亦明里暗里打听情况,止上山的时候,陆峰和他们一句话便都不说,他在想自己的事情。 在今日斗法的时候,他在复盘自己今日之行为,他记得很清楚,他是无有喂自己的“人皮古卷”的,应他自己的“人皮古卷”这些天便都在“咀嚼消化”,都是在对着自己“肚子”里头的“吃食”,消化消解,到了最近,倒是消化的都差不多了。 那“陨铁”陆峰也无知道“人皮古卷”吃到了甚么地方去,但是他倒是知道,他的“人皮古卷”止剩下来一口“饱嗝”了,今日发出来,倒是可以打开了。 止不过他现在的这“人皮古卷”变成甚么模样,陆峰也不清楚,他现在忙着处理庙子里面的事情,暂时还顾不上看看自己这人皮古卷的情形。随着他带上了那些人上山去,止山上的一片狼藉,叫诸位上师眼皮子直跳,他们便不得不朝着地上吐口水,亦或者是拿着口水涂抹在自己的眼皮子上,去去晦气。 尽管主持尊者和老僧阿康都是“收放自如”的大上师,斗法之中收敛许多,未曾毁掉许多建筑,但是山上的大多数建筑,亦是半塌半立,几位贤者上师看到这场面,有些踌躇起来。应这场景,莫说是主持尊者圆寂了,便是说主持尊者无有圆寂,而是被人在山上害了,也是有人相信的。 但山上越是这般模样,他们反而就越是不敢提出来只言片语,心中更慌张了,见到陆峰不说话,他们便越发的沉默了,不过好在这山上,山腰下面的建筑一片狼藉,山腰上面的建筑还算是保存完整。 止无尽白塔寺的大部分建筑,都是在山腰以及山下,在山腰之上的建筑并不许多,快要到了山顶的地方,便更是建筑稀少——陆峰当年第一个僧官身份,选择登记造册的差事,便就是在这山顶附近,靠近后山的地方,许多年无有人过去,导致那僧官在里头养女人也无有人发现。 至于说无尽白塔寺的后山,那便不是一般的僧人可以过去的地方,现在这后山成了什么糟糕模样,也无有人清楚。 明理长老便在山腰上的一座大碉房里面,此处原本应是主持尊者的“官邸”之一,是他学习经文的地方,此地便十分宽大,有一个大大的广场,上面经幡耸立,三层碉楼,上面风马旗烈烈,呈现一种完整的土黄色。 此刻的明理长老,已经将此处最大的宗本——仓贝大宗本和其余几家的土司贵族都带到了这处碉房二楼之中,这碉房里面铺着厚厚的‘吉祥曼荼罗’羊毛地毯,也无有上茶,和他们盘膝坐着面对面。 至于说这几位贵族身边的“僧人”和“神巫”,便都无有了踪迹,明理长老说是被“厉诡”害了,他们这些人,便还是明理长老舍身救来的,他止能救的了这些。 这般说辞,这些贵族们相信与不相信,明理长老无在意。 重要的是陆峰上山寻到了明理长老之后,几位贵族老爷便已经认同了明理长老作为无尽白塔寺现在的“实际掌控者”地位的说辞,便是见到了永真上师前来,几位贵族老爷,除了一二还有些脸色不愉,还暗自生着闷气的人之外,其余的贵族老爷竟然对于他都是笑脸相迎,他们便都是将陆峰当做了一个人! 甚至仓贝大宗本还热气的拉着陆峰的手,说道:“阿耶,终于是见到了永真上师了,明初佛爷,你也来了?” 在此地的人之中,便应是陆峰的地位最低,最为卑微,可是在实际之中,陆峰此刻的地位,却隐约都要比宗本和贵族这边的上师地位还要高出些许,便是他的言语,其余人都不敢忽视,不敢不听。 第247章 转生湖(一) 陆峰见状,低垂眉头,自顾自去思考自己的事情了。他也无知道明理长老和这些贵族们说了甚么,能叫这些贵族老爷们如今这般的安分。 他在明理长老之后坐下,其余的长老便也坐在了地上,诸人久久无言,便止是明理长老从自己袖子里面,将一块腐朽的骨头放在了香炉之中,叫这错金银的香炉,从马头的嘴巴里面,吐出细细的青烟。 还带着浓烈到了极致,便如同是尸体腐烂的臭味!便是香味浓烈到了一般的程度,便是旁人不能忍受之恶臭,何况是尸臭味道?陆峰嗅到了这里面一种浓重的,令人有些恶心不适的“香味”,尚且能忍受。 止这一下,便是对面几位贵族的脸色都变了,甚至还有人起身去吐,却无有来得及,便吐在这昂贵的地毯上!一个个脸色都发青了起来,便看的出来这些神灵的子嗣,便是有些,都无有甚么高深的手段。 亦堕落了。 对此,明理长老无有言语,待到仓贝大宗本强忍不住,打算言语的时候,明理长老方才说道:“这便是明主大王喜欢的味道,今日之事情,明主大王出力颇多,便是要行‘供奉’,起三摩地。 此便止一个开始,若是仓贝宗本不耐,便亦可以现在离去。” 止这一句话,诸人便都闭上了嘴巴,哪怕是有人继续呕吐,都无敢于再说些甚么,便是一会儿的功夫,在这碉房之中就充满了令人不喜欢的味道,但是在这场面之下,却无有一个人敢于动作,将那小小的窗户打开,止一缕阳光从外面照了起来。 日出金山。 密法域的大日又从天边“蒸腾”而出。 带来了光明。 在这奇异的“香味”之中,陆峰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本尊上师给自己的念珠,盘在手中,不住的拨弄。 持“六字大明咒”,“马头明王密咒”,“地藏王菩萨心咒”,交替又周而复始,宛若是在他的眼前也有一道咒轮,呈现一个“○”形,这些密咒便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咒文,在大“○”之中形成了小“○”,开始不住的转动。 持咒,方才是正经事情,对于这些庙子之中最为核心和基本的博弈,陆峰压根就无有抬起心思去观察,应这些,亦都是在规矩之中进行,明理长老从始至终,都无有打破规则另行寻找方法的打算,他虽然强势,但依旧是在循规蹈矩,无有另起炉灶的意思。 这便是“庙子”的力量压制了其余两家贵族的力量。 陆峰此刻,也算得上是“庙子”的力量。这是他第一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资源划分”的会议之中,这便意味着,在这里,他也成为了有一定资格“划分资源的人”,成为了真正的“人上人”,“大上师”。 可是这些这对于陆峰来说,忽而便无有一丝的吸引力,便是“食之无味”,应他已经初步稳固了“出离心”,已然是看的清楚明白,便知这些俗世的资粮而已,覆灭不过在顷刻之间,厉诡,天灾,人祸,桎梏…… 无是永恒,止过眼云烟,一转即逝的苦海蜜糖罢了。 便是这些东西,亦是从苦海之中而出之物罢了。 便是此间的这些蜜糖,也止不过是刀子上的蜂蜜,真的舔舐上去,止会叫自己的舌头割的满是鲜血,所以陆峰对此一点兴趣都无,他转动着念珠,听着仓贝大贵族的试探,不过兴许是密法域的谈判便就是这般的朴实无华,直接两档,亦或者是在场的诸人已经被这熏香熏昏了头脑,无有了耐心。 便止一句试探之后,大家便都开始赤诚而言,明理长老亦将事情说的清楚,明理长老说道:“明初——你们几个便去后山寻得了菩萨的指示,做的如何了? 无缘得见? 无缘得见你们便回来了? 主持尊者的转世佛子降在甚么地方,你们怎得毫无言语?便是如此做事的?永真,永真,这般的怠慢庙子之中的事物,无有将主持交代好的佛事放在心上,他们应如何?” 陆峰头也不抬,说道:“笞十,罚畜二九,罚金九。” 这便是陆峰也无知道自己的这“判决”是否精准,应罚畜一九、二九、三九这等,无是放在佛经里面,这便是当年从东边传来的“官面责罚”,至于这个罚金九,亦是惩罚的“黄金”,这等永恒金属,便是在庙子里面,亦是时时需要的,有的本尊的供奉仪轨,便须得用黄金作为其中一宝,故而便是在密法域,黄金亦是庙子和僧侣之间的贵重金属,故而陆峰便开口言语,笞十,罚畜二九,罚金九。 无过是在按照庙子里面的戒律来办而已,甚至都算不得有多重。 听到了此言,明理长老不容置疑的说道:“那便等到他们将主持尊者的转世佛子寻来,再行此间惩处!” 言语完毕,他便如此的看着这些长老们,长老们一听此言语,俱都有些怒意,但是不敢勃发,在明理长老眼神之下,他们的怒气忽而如同是沃汤泼雪,立时就消散了,不止是因为明理长老的言语,还有他背后的永真上师。 应陆峰在念经的时候,忽而在身边出现了戒尺、绳索、闭关之所等诸多所在,几位长老便是看到这里,俱都看向了贵族们,而贵族们也无有为他们张目的意思,便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明初长老心中一寒,山上发生了甚么,他已经不想要知道了,应他现在知道,若是再违逆了明理的意思,他们这些长老便也无是不可失去,庙子现在已经元气大伤了,可是也应如此,若是明理长老便打算“不破不立”。 他们这些长老—— 想到这里,明初长老便想清楚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便立刻双手合十,自是甚么都好说,他们去湖中看一眼,并且认罚——这个时候,明理长老说道:“那便带着永真一起去罢,带着贡品,供奉明主大王。 永真,你跟着他们一起去罢,便去看看转魂湖,看看菩萨的指示。 看看主持尊者到底是转世到了甚么地方。” 闻言,陆峰便站了起来说道:“谨遵长老言语。” 明初长老看着他,脑子之中已经有了分配,他自己是无能过去的——应他还要留在这里,再仔细的听从这边的庙子划分,所以他便请人过去。 这一次过去四人即可,他脑子之中转动的飞快,便寻得了那几个人的身份,妥善安置——分别是两位庙子里面的上师,一位贵族上师,加上永真,便一起前去山中,去山中观察这山中的转魂湖。 那便是明主大王之所在,他会为每一位前去寻求“真相”的上师们,指点无尽白塔寺的主持转世佛子所在的位置,这便是“转世轮回的秘密”! 现在要去那“转魂湖”,陆峰心中念头再起——他忽而感觉,自己终于有资格以自己现在之身份,一窥密法域的诸般秘密了,他心中其实亦有疑惑,在无尽白塔寺,每一代主持尊者的转世佛子,即便都无是主持尊者自己选择的人,但是他们依旧都是具有“主持尊者的真性”,在成长之后,便是另外一个有“真性”的呼图克图转世,这其中,便一定有所秘密。 那如此而言,其中这面湖泊,是不是在其中亦是起到了叫人所不知的作用? 从前,陆峰这样的上师,是无有资格去明主大王的法会的,那是主持尊者带队前去的,可是现在,陆峰也有资格染指这件事情了。 他站了起来,其余人亦无有甚么别的言语,便是由一位“明乎”上师带队,他们便再去湖边看一眼,寻得主持尊者的转世佛子,快快的将其带回来,放在庙子之中完成坐床仪式,叫他继承了庙子的法脉来。 陆峰对此倒是无有甚么执念,他止在意这“轮回之秘”,他随着那几位上师行了出去,骑上了白牦牛,便跟着几位上师朝着后面的大雪山之上走去,行走路上,有人谨慎的为陆峰解释,这后山亦是一座危险的山脉,止这其中,除了“明主大王”这位山神之外,便还有湖泊之中的女神,大山深处的念神。 更还有不少的“神灵”居住在里面。 止有一点好处,那便是整个后山之上,层次分明,前山(靠近无尽白塔寺的这一部分),便就是“明主大王”的领地,便是连前山上的湖泊,都无有女神居住,那是明主大王的“镜子”。 故而他们去“前山”,止须得请明主大王开心恕罪即可,不须得担心别的事情,出了庙子的大门,一行人往后山走去,等到了离着庙子远了,便是这些上师,亦感觉一阵轻松,似乎那看不见的一层阴霾,从他们的头顶消失,这个时候,金黄色的大日也升了起来,整个庙子外头,亦有了一丝生机勃勃之感。 其中一位带队上师,便是庙子之中的“老实人”——止这般的“老实人”,亦止是相互比对出来,“明乎长老”亦不过是对于“权力”的争夺欲望少了许多,仅此而已,这个时候,他方才敢于说话了,止和陆峰说话,陆峰问起来了甚么的时候,他倒是说的纯粹,便也应无有甚么隐瞒的。 在他的嘴巴里面,明主大王的“神系谱”,亦是一个清醒明了的状态。 明主大王,亦是一个庞大的“神系家族”之中的一员! 第248章 转生湖(二) 明乎长老应是想要找一个由头说话,无有想到,那明理长老的徒弟对此很感兴趣。 “上师,请细细的讲说,小僧从未曾听过如此的言语——便是和上师出来,亦是我的福分,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所以还请上师不吝赐教,为我答疑解惑一次罢!” 陆峰便听得了这些信息,如饥似渴。 这是真的,便是说都说不尽的秘密啊,无是这位长老上师,陆峰可能从别处也听不得,那明乎长老无有料到对面的这位“大铁棒”姿态如此之低,他说道:“自然,自然,我们便都是一体之人,些许言语自然不值得甚么……” 说话的当口,陆峰便从自己的褡裢之中寻得了一块金珠子,双手赠与了明乎长老,明乎长老,见状也肃然了,这便是“供奉”,他明乎便是受了这“供奉”便须得拿出来一些真东西出来,应眼前的这上师也不是甚么傻贵族,更不是甚么牲口。 他亦是一个僧,故而明乎长老也动了真东西,他对于庙子这边的事情,了解颇多,陆峰便侧耳倾听。 明乎长老对于陆峰无有甚么偏见,他本来便是庙子里面的上师,专心研习学问,他做的也无是甚么“诛业”,他修习的是“息怀增诛”之中的“怀业”。便是与人赐福的良善上师——当然,这个“怀业”,亦也有别的修法,止明乎长老修持的比较和善而已,对于庙子之后的神灵,他便须得编纂那书,故而说起来,头头是道。 密法域之中,也无是所有的僧侣都知道秘密,特别是无尽白塔寺,便应诸多“持咒士”,止须得持咒修行即可,无用知道其余多的“佛理”。便是一辈子做一个“持咒士”,亦是个“老爷”,是个“人上人”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8节 明乎长老便有些非同凡响的模样,他是知道其所以,但是无知其中所以然。 不过这些也就够了。 陆峰止须得知道表象,至于里头到底为何如此,那也是他以后应去寻求之事情了。 明乎长老便言语,密法域的神灵便都是如同人的社会关系一样,亦是有“谱系”存在的,但是却无知道这个谱系是从密法域最早的王朝开始有的,亦或者是后来的神巫改良的。 换而言之,他无知道这个“谱系”的说法是来自于原始“巫教”,还是后来的“神灵巫教”。 陆峰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他无有多嘴问透,便止听明乎长老眼前的说法,明乎长老说,眼前无尽白塔寺后面的这座大雪山,亦和永真所在的杂湖朗诺山后的大雪山,同属于一地山脉。 根据“密宗风水学”所言,便应是同一“气脉”的衍生,是同一种“手臂”。 自然,这些言语便都是主持尊者闲谈时候告诉他的。 此言语,便是主持尊者,也知之不详。 应明乎长老言语,完整的“密宗风水学”,现在最为殊胜的,便是流落在了“诸法本源之寺”之中的“佛法镇魔图”,还有流落在了“无人之地”磅礴古城之中的两尊“密宗风水壁画”,“银城风水图”。 止可惜,此二者,大多数人一辈子便都无缘得见,便是扎举本寺的主持法王,他亦是不得见此物,除了这二者之外,流落在了外头的“密宗风水学”,亦不过是“只鳞片爪”,无可得见真实。 至于说“无人之地”的“银城风水图”,便可能已经淹没在了风沙之中,无可得见。 至于说“镇魔图”,止可能四大护法大庙之中的殊胜上师,才有可能前去“诸法本源之寺”前去观详,学习。 故而就算是主持尊者,亦也是“道听途说”,无有机缘真正得见。 他所知道,便是这一道大雪山,便是主脉的“东麓”朝着南边衍生,从这边到了“六怙主大雪山”,再到了“六阿神”的龙出气的山口,便都是一条山脉,此山脉从“琼”地而出,是从“诸鲁之地”之中蔓延出来的“胳膊”,是密法域的本源之一。 故而这一条山脉之中,亦蕴含着密法域的“本源之秘密”,并且从这一座雪山往“噶宁庄园”那边走,却无是同一道山脉,那一道山脉却更加的凶险,止这凶险主持尊者却止提起来一嘴,无有再多言语,故而明乎长老也无知道是甚么情况——陆峰反而是听着若有所思,在无尽白塔寺后山这座“胳膊”之上,有“转魂湖”,杂湖朗诺山之后,有用三尊菩萨镇压的地脉,还有那位大尊者在山下听到了山上菩萨讲经的场面。 已经极其的神秘莫测了,噶宁庄园所在的那座山上,有甚么东西,比此地更加殊胜? 是由死转生之轮?是传说之中神灵的泉水? 便是知道的越多,往日自己所见所闻,便都因为这些说法都串联在了一起,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甚么联系,叫陆峰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甚么思路。 ——最后自己本尊面对“由死转生之轮”的暴怒,那种忿怒,他也是学习“不动明王密咒”的僧侣,那种大忿怒来自于什么?来自于亵渎佛法,还是来自于愚昧无知? 陆峰无有言语,他止听从着,听着这位明乎长老的言语,并且从他的嘴巴之中听到了“鲁”这个词语,陆峰便将这些事情都压了下去,他怕再度深沉思考下去,自己便再度见到“业力大河”,故而他转而问起来了“鲁”。 陆峰便双手合十,极其恭敬的问道:“上师,甚么是鲁?” 明乎长老伸手拉过来陆峰的手,在他的手上写了两个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字,一个是“龙”,一个是“鲁”。 十万龙经。 十万鲁经。 明乎长老对此颇有心得,他便缓慢的说道:“鲁,便是生在了海子、森林、沼泽、深山、古树、遗址等诸多之地的神灵之总称,便是有许多人,便以为‘龙’就是‘鲁’,止对,也不对,住在了我们背后神山之中的神灵,便是‘鲁’。” 明乎长老对于这位求学的僧还是相当和蔼,特别是发觉眼前的永真僧并无有盛气凌人的感觉,并且刚才那一礼,出自真心实意,这便是对于知识的大欢喜,这叫明乎长老也十分欢喜——应他也是这样的人。 于是他便讲述的越是细致圆润了,在他们身后的山中,便应是有一位“鲁”,便是“巫教”的父神,他有三位“明妃”,并有一个儿子,三位女儿,都住在了这附近的山中和空中。 他的儿子,是独子,便是明主大王,他的女儿是在深山之中,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位是可以叫人看一眼便眼睛发白,不住的流泪,甚么都看不见的女神,她叫做“珠尔布朗”,据说是一位穿着红色的衣服袍子,无有穿着靴子,并且还露出了胸部,永远在哺育的哺育者,她的乳汁可以养活数不清的牧场,但是她却无有长一个人头,她是长了一只熊头的女神。 她便是栖息在了山更后的女神,每一次他们祭祀明主大王的时候,便都会一起祭祀这位女神,防止女神因为闻到了祭品的味道,却无有自己的祭品之后,对于前来祭祀的僧侣们发怒,吃掉在场的僧侣们,亦或者是为在场的僧侣们降罪! 止这位女神的这般惩罚,陆峰便听得更像是“雪盲症”,便是长时间盯着雪面反射导致的致盲,不过言语是这般言语,若是这神灵便还有别的方法叫人“眼睛致盲”,亦也是未可知的事情,止听起来这位女神应还掌握着“雪山流水”,明乎长老所说的哺育,更像是一种“拟人”。 想清楚了之后,陆峰便不言语,他想到了上一次在“杂湖朗诺山”见到的未出世间的空行母,便应是一只兽面空行母,不知道在啃食甚么,那物应也十分的巨大,甚至能叫天上落下来了血雨。 这般来说,那在明主大王所在的“转生湖(转魂湖)”之中,应无有如此事件发生罢!毕竟是明主大王自己的地盘,明主大王和土司老爷们都是一样的,对于自己的牧场看的很紧张,便是不喜欢亦不允许别的甚么来自己的牧场抢人的。 陆峰拨弄念珠,止他现在的修为——便是算上了他自从闭关以后就从未施展过的“不动明王密咒”,他亦是达不到可以和那般巨大的兽面空行母相抗衡的情形。 除非他便一直在庙子里面! 应在佛土之上,他便是有所加持,但是在后面的山中,陆峰不知道山上是不是佛土,按照那“命主大王呼图克图太师”的车辇上所言语,这里应还是他的地盘。 陆峰一边行走,一边将石头拿过来,雕刻“六字大明咒”,放在路边,形成“玛尼堆”, 便依着路边,一路放上去,其余的上师见到,也不敢说话,便如此,一行人到了湖边的时候,亦快要天黑了,陆峰亦见到了那传说之中的“湖泊”,止这片湖泊,如同落在了雪山之上的镜子。 此刻便是天上的大日将要落下的时刻了,便得见这湖面深邃如蓝,但是那血一样的大日余光却又照在了这上面,便是陆峰此刻亦都再度双手合十,礼赞这天象,其余的几位上师便已经开始了准备,他们言语,前去在湖面之中相见“菩萨的旨意”,不得在白日,止能在月光照在了这湖面中心的时候,方才可有一位上师,前去观看。 回来之后,那位上师须得将自己所见都告诉其余诸位上师,他们便要将此时登记造册,将所有之言语都封存在了庙子里面,到了后来也许还要盖章如何,不过这些都无是在场的这些贤者上师的事情了。 这些贤者上师便将存着密咒的藤箱从马匹骡子上卸下来,便开始了祭祀,陆峰无有过去,其余人也无有去找得陆峰过来做活,陆峰便站在白玛的背上,叫白玛寻得了一个高处,陆峰便站在高处眺望此“转生湖”。 ‘高原之眼’。 陆峰看一眼,便觉得此地已经极其的神秘奥妙,这湖泊是几成了“○”的特殊模样,十分圆润光滑,在这“○”之下,便是在他们上山前来的路上,便是两道八字胡一样的“殉葬坑”! 坑中,陆峰见到了许多大牲口的尸骨,已经死去多年,全部都白骨化了,无有新的尸骨上去,所以这些牲畜便也不是肃杀的冬日前来这里“自尽”的。 他可以确定,此“殉葬坑”,应无是人为造成的,这更像是动物们用犄角生生抵出来的两道殉葬坑,并且在这殉葬坑之中,大量尸骨有先有后,便是最新鲜的,亦也不过是呈现了半腐烂的状态,是在冬日之前,在这上面,无有秃鹫和狼群啃食的痕迹。 是这里没有食腐动物,亦或者是,食腐动物压根就无敢于来此间? 陆峰便看着这殉葬坑,一时之间无有任何言语可以说出来,就在他观察的时候,陆峰便感觉在另外一边的高处有人在看他,陆峰便抬头,止见得一瞬红色从那山上消失,随即,陆峰的心便猛然往上一提! ——说到这里,便要说说此地的形式了,此地便是从一条可以供骡马走上去的路上之后,在右手边不远处的两尊“对嘴岩”了。 所谓的“对嘴岩”,便是两处——从刚上山的那处有一个“凸出”的像是鸟嘴一样的岩石,朝着前面蔓延衍生。 陆峰现在上去的,便是这样的一座岩石,至于说“对嘴”,便是应对面亦有这样的一个凸出来的岩石,此地便是一段比较平缓的地面,应是可以做登山营地的地段,这两尊“鸟嘴”,其实还是很远的,须得越过了这湖,继续朝着前面走不少距离方才可以来到——毕竟,望山跑死马。 他抬头,却除了一抹红色其余的甚么都没有看到,陆峰此刻便也知道,他是无可能看错的,那便是他见到了“珠尔布朗”?陆峰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不管是不是,今天晚上在见到湖面之中“菩萨”的旨意之后,一切都会有分晓。 至于说他现在怕不怕? 陆峰心如止水,应他知道,现在的畏惧,只会化作魔的种子,将他的心智压垮,所以他索性去寻了烟供的“生死草”和“糌粑”“酥油”等物,自己在一旁,直接烧起来了烟,进行一场烟供! 第249章 转生湖(三) 陆峰盘膝坐在了火塘烟供之边,这烟供亦是一门学问,便是往里面放甚么草,放下多少酥油亦须得学习,陆峰将生死草和无是多干的油柏丢在了火焰之上,压得火焰“噼里啪啦”的乱响。 便见的那烟供的浓烟如同一道狼烟一般,直直的冲着天际而上,陆峰这位烟供的主祭人,便是就坐在一边,低垂着双目,宛若是一个老僧一般念经。 他嘴巴之中念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念珠流转之间,也无有去思考别的甚么,心思澄净,就见到这烟“横冲直撞”,也无得见到甚么神灵来接应这烟,月出山上,白雪皑皑,止陆峰这里便是渺小的一个人,和同样渺小的一道烟。 在这雪山之上,一个僧看起来真的不算是甚么,诸人也无有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想法,待到陆峰烟供完成,几位长老过来告知陆峰,便是在寻常时候,在这湖边,都是无有野兽在的,在这附近,止须得小心不要冻死在这里即可。 止诸位长老过来试探的是,这一次诸位上师过来,却止的有一位上师过去去看“转生湖”,去看主持尊者的转世佛子流落在什么地方,那这一个人,便应是谁?是陆峰,还是他们? 虽然说是在商议,可是诸位上师的眼神却都落在了陆峰的身上,便是他们很清楚,明理长老教自己的弟子过来,便应是来做这些件事情的,是明理长老要掌握这一次的“转世佛子”转世轮回,便是有些言语——这里说的是贵族这边的上师便是有些言语,也无敢于说出来,止是顺着陆峰。 也便是陆峰说甚么就是甚么。 他才是此地说话算数的大上师。 闻言,陆峰止平稳说道:“那便按照诸位上师平日所做之决定做罢!永真止一个后学末进,止来看看而已,诸位上师无要考虑永真的意见。” 便是后学末进是甚么意思,诸位上师是不懂的,但是陆峰如此言语,几位上师便懂了。 几位上师见到永真上师并无说谎,便也放松了许多,几人商议之后报与陆峰,应还是由明乎长老前去,并且在那之前,诸位上师须得“转湖祈福”。 陆峰自然无有意见。 于是便在月儿升天之后,诸位上师便准备环绕这湖面一周,开始祈福了,于是乎,便是明乎长老在最前,陆峰在倒数第二,一行四个人便围着湖开始转动,前头的明乎长老便是拿起来了自己的金刚铃,晃动着自己的金刚铃。 围绕湖泊开始转的时候,他唱着的无是甚么“消罪解罚”的经文,他唱着的亦是一首英雄长诗,陆峰依稀听得这位英雄便非同寻常,他穿着火神为他打造的盔甲,在他的左肩膀上,便是五百仇神,在他的右肩膀上,便是五百凶神…… 陆峰低头顺目,甚么都不管,甚么都不看,便双手合十,低头便走,便是大日落山,此地也无有大风呼啸,诸位上师,每一位也无有点灯照亮的意思,俱都一个个埋着头走,明乎长老的长诗,就是他们的引路经幡。 他们须得行走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便停止了行走,其余的三位上师依照前头走的路,顺路走回去,止明乎长老前去观看“菩萨的指示”,故而行走到了一半的时候——亦就是转到了湖的另外一边的时候,在这静谧的环境之中,忽而有一种古怪奇异的声音传递了出来,那是一种动物惶恐时候会发出的声音,便是这一下,陆峰忽而抬头,便看见了未曾想到的一幕。 ——便是从远处,从山上不知跑出来了多少的黄羊和野驴,竟如此毫不犹豫的跳到了湖那边的“殉葬坑”之中,直接断了蹄子,折了脖子,死亡的气息便如此忽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蛮狠闯入了这“静谧”的环境之中,便是前面念经的明乎长老都停止了自己的长诗,他嘴唇在开阖,却无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应他也惊呆了! 他从未在祭祀的时候,见过如此的情况! 那月儿从天上升了起来,便是如一颗银珠子,虽有残缺,但是极其的明亮,便好似是另外一边升上去的一面湖泊,便是陆峰都无缘得见过如此大的月亮。 这月儿还无有到了中天,但是不是错觉,便是此刻月儿走的速度,要比正常要快了许多,陆峰抬头看了一眼月儿,便知道今晚注定不甚太平了——便是在这种时候有所异状,那便一定会出意外,故而他震声说道:“走!快走!快转湖!将此仪式做完! 天象已然不对了,这是护法神在警告我们!” 听到了这话,明乎上师忽而警醒起来,他连连说道:“快,快些,跟着我走。” 便是在他开始招呼,开始说话的时日,风开始呼啸了起来,便如同是携带着一座大山朝着这边排山倒海而来,一瞬间,便是大雪暴,叫人眼睛都睁不开!这等天象,便是陆峰也无从得见,好似是山上的雪在崩塌! 便是一场好大的大雪崩! 可又无是大雪崩,便是这风的声音应会再凄厉,再可怖,应会如撕裂一切的布帛一般,这雪夹杂着风狠狠地撞击在了陆峰这个僧人的衣裳上,陆峰甚么话都无能说出来,他感觉自己便好似是一张纸一般,被风一吹,就是无根之萍,随意上下。 “唵!” 陆峰便手捏“施无畏印”,发一字咒,生大光明,出白毫光! 便见得无量的光明从他的身后蔓延了出来,帮助他在此地稳固住双脚,不教他被这里的疾风卷走,陆峰双腿便好似是两根建木,终于是落在了地上,扎根在了此处。 止其余的上师便无有陆峰这般的“幸运”了,他们便都被这风“拍走”了,成了滚地葫芦,无得见到接下来的场面,应接下来,陆峰“三心齐动”,便如同是大震撼,如大势至菩萨一脚踏出,六界齐动! 一步六动,是为“大势至”。 便是在这样的“晃动”之下,陆峰头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便是在这种感觉之下,“人皮古卷”微微发烫,护持住了他的本性,并且叫陆峰有些感觉到诧异的是,他胸口的第二件物品——自己本尊上师给他的“密法域游记”竟然也在微微发光,帮助他止住了身形,止这一种感觉,便和他在看那位翻译了戒律的那位僧人所书写的文字一般,是文字渗透到了书籍之中的“意”! 此二者护持住了陆峰,叫陆峰得以深吸了一口气,他稳扎稳打,便是双目之间,遮住了口鼻,却亦能睁着眼去看外头的这诸般气象,止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湖面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一阵“情绪”。 这“情绪”明明白白是从他转山的“湖泊”之中传递了出来,是对着他永真而来的。 这“湖泊”之中,此刻便止有一种情绪,那便是“厌恶”。 是“不喜”。 它不许陆峰过去! 所有的这一切止所在,便都是应陆峰而起,陆峰原是想要过去看看这主持尊者的“转魂湖”有甚么不同寻常之处,可是现在还无有见到,便已经有了感受!那便是这湖泊,是活着的。 并且这湖泊对于他,极度的不友好,它厌恶陆峰,便压根就不许他过去,对此,陆峰无有甚么稀奇之处。应密法域的湖泊、河流、山脉是活着的,早就不是甚么秘密,可是这一尊“湖泊”对他如此明显的表现出了一种“不喜”,还是第一次! 不过既然此湖泊对他不友好,那陆峰也不舔着脸继续往上,他立刻撤退! 止在后退的时候,陆峰的厉诡从他的身边出现,“六字大明咒”和陆峰一直无有使用过的第六层“不动明王密咒”,都护持在了他的周围,应陆峰也无知道这湖泊对他不喜之后,会不会还接下来有别的“招呼”,万一这湖泊想要将他留在此处呢? 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第六层的“不动明王密咒”,便是他一直藏着的后手。利用了“出离心”和“曼荼罗”,陆峰在这三年之内修行到了他这个“第五阶次第学位”可以修持到的最高的境界! 便是从现在来看,他的“不动明王尊”便已经止略缺少头顶的“佛饰”和“装饰品”,还有“瑟瑟宝座”之上的诸多细节,在完善了这等细节之后,便可完成了整个第一完整,即为“观想之路”。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79节 想要彻底完成此步,便是要完成了“第四阶次第”的学识,达到“无垢心”,随后才可以完成整个“观想”的阶次第,完成了自己和这观想本尊“融身合一”,也即是从“观想”,到达“成为”。 这便又是一条新的路,亦是需要徐徐前进——从远处慢慢的观看“本尊”,完成逐渐靠近,到了“自己成为本尊”,到了这一步之后,还要完成第三步,亦是最后一步,也就是“回向”。 “第三阶次第”的学位僧是否可以完成“回向”这一步,陆峰无从得知,便是第四阶次第的上师可以完成整个“观想”的流程,亦是他的猜想,应到了第三阶次第的上师,他们修持的便是“无上瑜伽部”,这是整个密法域僧门真正的秘密,除了少数留于纸面,其余更深层次的修持之法,都是密续传承,无得其中者,无得其妙。 但是这成佛的阶次第顺序,却一定是对的,完成了这些,即可化作虹光身,完成即身成佛的整个程序,成为“不动明王尊”,成为“佛”! 故而现在,陆峰在“无尽白塔寺”的整个寺庙之属,都为修持此密咒之最!他的身后,便是有智慧火组成了“不动明王尊”,“不动明王尊”从他的身后出现之后,青蓝色法性不变,便是三只眼睛,一观天子魔,二查非人,三视夜叉罗刹! 陆峰本人便是双目之中,更是莲花瓣徐徐打开,如金光绽放,佛息流转,便见的一阵阵骇人之景象便是从不远处的湖泊之中出现。 ‘错了,都错了!’ 陆峰心中微微生出恐惧,便直接被人皮古卷,自己的“三心”,还有老僧阿康留下来的“意”联手诛杀,老僧阿康的“意”,更是化作了一道铠甲,落在了陆峰的身上,不叫陆峰的佛心有任何差池的时候,有任何一丝被“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陆峰看的都错了,便是应他说,这月儿,便压根就不是密法域的月,这月便是陆峰所见的那升上去的“湖”,在这雪山之上是这“湖泊”,在这雪山之上,倒挂在天上的,亦是一道雪山上的湖泊!是明主大王的镜子,它此刻倒悬在了天上,照着底下! 上下便都是“转生湖”!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陆峰快快的加持“六字大明咒”,便要关上所有的方便之门,叫自己处于一种“安全”的境地之中,“独于世外”,止便在此间,陆峰看到天上倒挂的“银湖”之中,光影闪烁,便是见到了有人在其中行走! 在湖泊之中,陆峰便见得了诸多厉诡在其中盘桓,有形有状的,怪形怪状的! 甚至在其中,陆峰还见得了一个熟人,止可惜,这熟人此刻应是走不出来了,他此刻行走之间,便是双唇之间,干裂皲白,双目之中,更是一片混白——应在他的背后,一只厉诡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另外一只厉诡,双手蒙住了他的耳朵,还有一只厉诡,蒙住了他的心。 在他的手上,一串金刚结,已经断裂,另外一只手上,作为贡品的“嘎巴拉碗”已经破旧风化,其中的供物早就生了蛆虫,已经腐烂到了无可被看见的地步。 明知长老便不知道应何种缘故,出现在了眼前的“湖泊”之中,止可惜陆峰见得他的时候,他已经无可得救了,他便背负着厉诡朝着前面走着,走着,在他不远之处,竟还有一扇门存在! 陆峰看着这一扇门,忽而警醒——他虽然不知道明知长老在甚么地方,但是他看着这一扇门,便觉得这一扇门,就在无尽白塔寺! 明知长老要带着这些厉诡,从“湖”中出来? 坏了! 第250章 转生湖(四) 陆峰便见的明知长老如此模样,便心知明知长老现在是否为活物,尚且都是未知之数。陆峰无有想过自己在这“湖”中能够看见失踪的明知长老,更无有想到明知长老要背负这诸多厉诡从“湖”中出来! 应要是如此的话,陆峰在想着,这“转生湖”,到底是一个什么? 怎得能在其中见到如此多的厉诡? 若是如此,主持尊者每一代便是和此地有牵扯的话,那自然是要出问题的,若是主持尊者“呼毕勒罕”的真性稳固不变,如如不动,那自然是在每一次的转世之中,超出六道,无用担心堕入厉诡道,可是现在主持尊者真性破碎如此,那他每一代化作厉诡,便亦不是甚么不可思议之可能了,便这“转生湖”真的如此,那陆峰还要礼诵主持尊者,应主持尊者在那般情况之下,以无上智慧般若,亦无上勇力大金刚护持得如此,到了最后还有一战之力,便已非常人了。 不愧是为“呼图克图”破碎之法性,第三阶次第学位的顶礼大僧侣。 便无论俗世道德如何,他便都是一位大学问家,一位大勇者,一位大咒力者,还有智慧的人! 止无知道明知长老身处此地,是否是出于主持尊者的授意,若是?那现在的明知长老行走在这“湖中”,是否也是主持尊者寻得的后手呢?止他这般时候出来,是福是祸?陆峰看了一眼之后,便知道这“转生湖”之中的隐秘,比他想象的还要多的多,便是这湖,不止是亡人的故国。 更有些仿佛是“由死转生之轮”的水牢,它和“由死转生之轮”究竟有甚么相同之处?湖和水,是亡者亡灵的故国,亡魂在无有僧人们前来将此地建造成为佛土之前,一些“巫教”的神灵亦是有掌握亡者魂灵的“职责”和“权柄”的,至于佛门的人来了之后,便是有一部分,进入了六道轮回,亦出现了阎罗,也可以称之为阎王,止这些神灵,并非一位。 这些阎罗,亦不属于高级神灵,在护法神之中,便有大威德金刚,便可足踏阎罗,象征降服死亡。 并有一些有修有信者,他们便学破瓦法,亦或者是其余的妙法,在最后一刻,可直接去转世成为“老爷”,亦或者是去“净土”享福。 故而,这些厉诡,是从何而来的? 便是这些念头信息,说起来很多,其实便是在思考的时候,亦不过是电光火闪之间,一转即逝罢了。 止陆峰便是想的再多,他也在这外头,也无有可能扰乱其内部的可能。 故而,他也无有办法去阻止明知长老离开这“湖泊”,便就在陆峰的眼神注视之下,明知长老无有了阻碍,一步一步靠近了那大门的时候,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忽而的发生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如同是一场幻梦,一个玩笑,一种可笑的“命运”一般发生了。 “噗嗤”一下。 一种更加的“虚幻”“无常”的感觉,失落空空,便从看客的心中发生,便是数以年计的谋划,无数智慧的积累,便都在别人的眼前,宛若是一个玩笑一般的落幕了,应明知长老死了。 被一只脚,赤足,应是靛青色的赤脚,上面还有赤红之色的纹路,化作了莲花纹,又做金刚籽,从天而降,一下,便将明知长老和诸多厉诡,一下便踩的细碎。 诡韵如尘埃一般的推开散去,被这完美的无有瑕疵的一只脚彻底踩碎,紧接着,便是湖泊激荡,几欲破碎,至于那脚的主人,了无踪迹,但见得: 一菩萨,璎珞宝衣,莲花法冠。 妙意自成,纤细如瓷。 面容姣好,宛似月满。 慈祥和蔼,八宝吉祥。 便就是如度母一样的菩萨,便是在这厉诡遍地的“湖”中,忽而出现,又忽而消失,她一脚无情的将明知长老一脚踩得粉碎,无有停留便路过了此地。陆峰便见的她的手中,还持天杖,还是这如度母一样的菩萨,陆峰身上忽而有一刹那的“毛孔扩大”,冷汗直流的感觉,应他看出来,这度母一样慈祥的菩萨,竟然是一尊厉诡! 这度母一样的脑袋,便是他新长出来的一尊脑袋,在这度母的脑袋之后,便还有三首,止腐烂,止破败,止不堪,止污秽如人间不应有之物,但是它们此刻都被度母的脑袋吸收了诡韵,化作了核桃大小,便是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 至于他的诸般手臂,亦是都在逐渐的收缩,化作了“枯枝烂叶”,随时准备凋零,止那泼天的诡韵却还收敛在了他的背后的“神光”之中,那明亮如镜子的业力大轮滚滚流转,落下来了无尽的业力,如同是山壁上的瀑布一般,往下流落出来,落在了地上,随风飘撒如雾。 陆峰的目光落在了这厉诡菩萨手上的天杖和背后的大轮之间,看着厉诡菩萨从此地经过,他无有去那门处,他止路过此地,便碎了这湖中的画面,打破了湖中的涟漪,将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如一滴墨水落下,眼前的场景终究消失无见,便是周围的暴风雪,亦都在一瞬间“海晏河清”,密法域再度恢复到了平时的温和模样,所有一切,便都消散不见了,连带着带着陆峰回来的三位上师,亦都随着这“海晏河清”的场面化作了虚无,便是四个人上山,止余下来一个人还在。 陆峰脑子之中,止余下来了那“天杖”。 随着厉诡菩萨的路过,一滴墨汁滴落在了水里,在这墨汁在水中流转的过程之中,这些厉诡便都消失无见,在“湖面”之中,止出现了一座大月之下的庄园,庄园是靠着山,那庄园领主所住的碉楼之上,刷成了三种颜色,淡蓝色的经幡之上,书写着这领主的名字。 陆峰将此中事物都看得清楚,特别是最后庄园之上经幡的名字,在这“湖水荡漾”之间,陆峰在等待主持尊者的转世佛子面貌出现,但是叫他无有想到的是,此地的“菩萨的指引”,便止精确到了地方,无有精确到准确的“人”。 直到过去无知道多少时间,这上下两边的“湖泊”方才消失无见,一切都恢复了平常,除了那些大牲口落在了殉葬坑之中激起来的血腥气味还在不断的提醒陆峰,这些都无是幻梦之外,前面的忽而变天,都好似是南柯一梦。 ——对于这样的事情,陆峰早就已经熟悉了。 便是密法域这种“人神混居”的环境,就是如此,无有征兆的,便就会出现一些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在这对于人来说漫长的岁月时间之中,熬不过去的人,便早都死了,熬得过去的,便是像是陆峰这样取巧了的,都会感觉到一种“缺氧窒息后”的梦幻,一种震撼过后极度的“不真实”。 像是有些“神巫”在吸食了“致幻烟雾”之后产生的一种“时间错落之感”。 毕竟在佛门和其余一些典籍之中提起来的时间,和人正常感觉到的时间,应是两种东西,它们便止是叫一个名称,“时间”,可是对于时间的准备阐释,便可看出来,二者便是明显不一的,起码在“佛门”之中的“时间”,更是一种“概念”而非“感觉”。 好在陆峰三心齐备,止一刹那的时间,便将自己从这种“错落感觉”之中拔了出来。 便是在这一瞬之间,陆峰看向了自己的影子,还无有等待他怒斥出声,藏在了他影子之中的一厉诡,立刻远遁而去,俄而之间,便像是一条蛇一样回到了湖面之中,止它留下来的诡韵如同是善辩者的诡舌一样,流落在了陆峰的内心之中,陆峰看向了湖面,湖面此刻平静如初,也无有了大厌憎,陆峰便寻了过去,止在行走的路上,那诡舌便欲要在陆峰的心里,掀起来一丝波澜。 “永真,永真,你便永远甘心落在了此地?你便不应是此地的僧人,你便应有更好的未来。” “卓格顿珠,卓格顿珠,他便如何止对你好?他无过是一个出身幸运的人罢了,他不是雄鹰,你才是你真正的雄鹰!” “还有白珍珠,还有才旦伦珠,他们便都是牛马,便都是牛马,你带着他们……” 甚至无用三心和慈悲韵搅碎这些诡舌,陆峰便笑了。 这一笑,那诡韵彻底烟消云散,化作了“人皮古卷”的资粮。 “你连我本心都不知道,你还说甚么挑唆的言语,便是将你的舌头割下来,落在了火里面,魔鬼都不会收取你的这舌头。” 陆峰便感觉这应是他今日这繁忙可怖的生活之中,唯一一个值得笑一笑的欢乐所在了,陆峰都无知道这是甚么魔鬼,虽然也有些手段——但是也仅仅是有些手段了,它之挑唆的言语,便是想要勾起来陆峰的大欲,亦太过于儿戏,宛若是一个小沙弥对着他念“明王咒”,想要降服他一样,不止无有威胁,反而有些可爱。 陆峰将诡韵从自己影子之中驱逐,走向冷啊湖边。便止见得远处的“鹰嘴岩”之外,还是一袭红衣,无有看到前面如何,无知道她是不是长着熊的脑袋,便止看到了地上几道脚印,还有诡韵——便是那明主大王的姐姐,亦或者是妹妹,带走了因为佛性不支化作了厉诡的三位上师。 陆峰无有追逐过去,已然是化作厉诡,除非是他愿意降服这厉诡,否则的话,便是他亦无有对付这些厉诡的手段。 将厉诡转化做人,陆峰这辈子止见过一个,那便是“噶宁庄园”的“由死转生之轮”,除却了此物,陆峰便无有见过什么东西可以叫厉诡转而化作了“人”。 陆峰抬头去看真正的月亮,月亮真的如残缺的银珠子一样挂在天上,从星象和月珠子挂着的角度来看,陆峰约摸着该不久就要大日升起来了。 陆峰便来到了水波粼粼的湖边,这湖水十分清澈,但是在这清澈的湖水之中,陆峰蹲了下来,忽而的从这湖面之上,开始冒起来了“泡泡”,紧接着,一张脸出现在了陆峰的面前!陆峰不躲不闪,他便看着第一尊尸体从里面飘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这些尸体身上便都穿着“无尽白塔寺”的僧衣,却无都是“第六阶次第”的上师,便有许多,穿着的都是穷困潦倒的“学经僧”,“杂役僧”的衣裳。 他们身上亦有诡韵,他们都剩下来了一张人皮,在人皮之中,陆峰听到了微微锁链的声音——便应是管家僧当时从山外带回来的厉诡,止这些厉诡一个二个都从上面飘了起来,陆峰亦站了起来,便在这里做一场“法事”,止搅碎了这诡韵,一双金色莲花绽放的双目之中,便寻得一些“痕迹”,便去寻得这些“尸体”自己飘上来之原因,如此还真的看到了一丝诡韵化作的丝线,牵挂在这些“尸体”的上方。 陆峰便搅碎了这些丝线,叫厉诡都沉下去,另外一边,陆峰反正是利用“人皮古卷”,将所有被搅碎打散的诡韵全部都吞吃了,便是作为“家长”,陆峰也无偏心之感觉,便是这个孩子吃一顿,那个孩子亦吃一顿,上一回业力大轮吃了,这一回便自然是要陆峰的“人皮古卷”吃了。 等到确定了这些厉诡都沉在了湖水下面,陆峰回头寻自己的白玛护法神,最后便在一个雪窝子里面寻找到了“昏迷”的白玛护法神,白玛护法神倒是无有再次化作厉诡,止这一次,庙子真算得上是死伤惨重了,便是连贤者上师这般研究学问的上师,都圆寂了这么多,好在陆峰回去的时候,便看得庙子的门打开了,在庙子之中开始做活的那些“杂役僧”便都开始了自己的“乌拉”。 这些“杂役僧”之中还有诸多的学经僧,看这个模样,便应是昨日晚上,他们无有全军覆没。 虽无知道这些学经僧之中混进去了多少厉诡,但是便有一个活人,也算是不错了,陆峰一人回到了山中,上山之后见到诸人,诸人看着独自回来的永真僧,便一个个都欲言又止,明理长老则是对此并无出乎意料之感,他问道:“永真,其余的上师呢?” 陆峰说道:“其余的上师,便是在祭祀过后,被珠尔布朗女神带走了——止菩萨保佑我,便无有带我走,也许亦是因为止我一人看见了主持尊者的转世佛子的去处,所以无有伤害于我。” 明初长老低头不言,便是有几位性子烈的贵族老爷还要说话,被仓贝大宗本拉住,宗本大贵族看着这些人,挤出来了一丝笑意,双手捧着眼前的酥油茶说道:“上师呀,上师,不知道上师看到的转世佛子的去处,是哪一地呀?” 陆峰要说,明理长老示意他先喝酥油茶,陆峰便听话的喝酥油茶。 一碗。 两碗。 三碗。 便是到了第四碗的时候,便是仓贝大宗本脸上亦也有些心疼的神色了,陆峰便知道,他喝的酥油茶,含义可能并不真止是这简单的酥油茶,便是喝到了第五碗酥油茶,明理长老方才说道:“好罢,永真,先无要耽搁了大事——你须得先告诉眼前的几位大施主,主持尊者转世到了甚么地方去了?” 陆峰将那经幡上的文字画出,几人一看,便喜上眉梢,其中一位土司贵族连连站了起来,率先离开了此处,明理长老看着永真说道:“永真啊,你应也乏了,先去外面休息,便是到了时候,我们还须得你去转世佛子休憩的地方,将佛子抱回来哩。 你先去休息吧!” “是,上师!” 陆峰双手合十告辞,在他离开之后,立刻便又有一位土司贵族跟了上来,将一袋子金珠子强行塞进了陆峰的手里,对着他哀求说道:“上师慈悲,上师且慈悲呀!” 第251章 转生湖(完) 陆峰进去的时候,其实庙子之中的土司们人数亦是多了一些的,应是有一些原本无有资格进入了明理长老对面的土司老爷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陆峰便看着这位哀求他的土司老爷的脸,他并无有任何的熟悉念头,这应是一位陆峰并不熟悉的“老爷”。 在密法域,便是土司老爷,脸上亦也被晒得黑黝黝的,在他黑黝黝的褶子里面,在他说话的时候,方才能看到里面被晒得红色的皮肉。 他的眼角亦充满了皱纹,但是他的牙口,却要比那些“牲口”好太多了,手上和身体上,更无有被过重的劳动造成的永久性伤害,止此刻,他便有些点头哈腰,些诚惶诚恐的看着永真,双手奉上了一袋子的“金珠子”,永真看着他,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应要是陆峰所料不错的话,眼前这一位土司老爷之所以如此的哀求与他,便是因为那一群贵族们觉得这一趟四人上山,止回来一人,便是陆峰的“罪过”,是陆峰除掉了和他一起去的三位上师。 便想的更深一些,便是明理长老和永真“大铁棒”,一起动手像是除掉牧原里面的杂草一样,将这些贵族老爷们伸在了庙子里面的手,全部都斩断。 故而他才有此请求,请求陆峰勿要再加害其余的僧侣了,便是这样下去,他们亦是吃不消的,陆峰便如此直勾勾的看着这位土司哀求自己的土司老爷,这一番,无是他做“人”了,是他翻身做主了。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8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9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0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1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2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3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3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3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3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3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2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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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0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1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2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3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4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8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59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0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1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2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3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4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5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6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7节 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3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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