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同人] 只是金发颜控罢了》 第1章 [bg同人] 《(jojo同人)只是金发颜控罢了》作者:大家都暴富【完结】 本书简介: 玛丽是出名赛马选手家的女佣,她一直认为自己深爱着乔尼,并愿意倾尽一切保护这个美丽的金发少年。直到这位残疾少年非要参加危险的sbr大赛,玛丽只能跟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只是爱乔尼,还想给所有金发美男一个家。 …… 乔尼家有个不起眼的女佣,她总是安静的做事,如同家中的一株植物,让人忽视。 乔尼从不曾在意过对方,直到他瘫痪躺在黑诊所,被人欺辱时,那位安静的女佣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干净利落地拧断坏人的脑袋后。乔尼才知道,自己女佣的战斗力堪比顶级杀手。 …… 注: 本文所叙述的是架空延伸的19世纪m国,所以不会完全贴合真实的历史,不喜勿入。 本文虽有多条感情线,但因晋江机制,最终男主是乔尼,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成长jojo正剧he 主角视角玛丽乔尼配角杰洛、法尼、迪亚哥 其它:玛丽、乔尼、杰洛 一句话简介:恋与飙马野郎 立意: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命 第1章 故事的开始 “真的不会……害怕吗?” 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年轻的男子身上浮现出朦胧的光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我当然……害怕了,只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可我……” “别担心。”他轻轻抚摸上了玛丽的脸颊,温暖的如同阳光洒在脸上,“我们,注定会再次相见。” 日光从窗户外温柔的洒进来,如梦境一样亲吻着床上女人的脸颊。玛丽终于从梦里醒来,短暂的迷茫过后,她揉了揉脑袋,开启了崭新的一天。 今天乔尼又不在家,她不用把时间浪费在买菜做饭上。玛丽的进食欲望一贯不强,没必把美好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她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思索自己该怎么打发时间。 今天的天气很好,但不知为什么,附近熟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玛丽犹豫的站在路中间,正想着该不该回去时,友好但又有些聒噪的梅娜莎太太朝她走来。 “梅丽莎太太?” “玛丽!你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矮小的女性抓住了她的胳膊,哪怕努力压低声音,她表情中的惊惶已经让人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如玛丽所料 “乔尼……出事了?” “对,哎……虽然我知道乔尼确实是个好孩子……但他……哎。”梅丽莎太太愁眉苦脸的看着玛丽,“他惹了大事,现在估计在哪个诊所里躺着吧。”她拉住了玛丽的手,“你是个好姑娘,没必要在这个名声很臭的人身上耗下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玛丽没有明确的拒绝,只是说道:“我还是先找到他再说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梅丽莎太太。”她抚开对方拉住她的双手,片刻不停的朝外冲去,心中默念着乔尼的名字,希望他一切安好。 而另一边,乔尼终于挣扎着醒来。他腹部的位置正在剧烈的疼痛,同时脑袋眩晕,精神恍惚。 这里是哪里? 他下意识的想要从带着臭气的床上起身,却赫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记忆慢慢回笼,乔尼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和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女孩出来约会,那个女孩很想看电影,但电影院门口排起了长龙。如果按规矩依次入场,今天算是白费了。 乔尼本身对电影不感兴趣,但耐不住女孩的怂恿,他嚣张的插队,不仅不给被插队的男人道歉,还恶语相向。最后的结局是,他被对方开枪射中了脊椎,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恶臭在空气里弥漫,乔尼知道自己又脏又臭。但他现在想把自己擦拭干净都是奢望,没有知觉的双腿明晃晃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成了残废,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乔尼在崩溃之余,又奇妙的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感。就像他的前半辈子都坐在一辆没有缰绳的马车上,失控的车子带着他横冲直撞。外人看来他是参与者,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旁观者罢了。 当马车义无反顾的撞在南墙上时,一切都毁了。但他还活着,谁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连乔尼自己也不清楚。 “喂……” 看向背着他站在不远处,悠闲抽烟的黑胖护士,乔尼满含屈辱的哭了出来:“喂!那个…我……快来帮我!” 对方转过了头来,因为他实在太丑陋了,乔尼总觉得对方不是个好东西。可他此时一身的臭味,实在无法忍受,便忽视自己的预警雷达,继续嚷道:“快帮我擦干净啊!” “哼哼…”那人冷笑了两声,朝他大步走来。这个满脸横肉的护士并没有像乔尼祈祷的那样拥有反差的美好内心,而是展露出了和外貌匹配的凶蛮姿态。 那种恶心的,充满欲望与恶毒的污秽眼神,乔尼并不陌生,只是从没想到,这么荒诞的事情居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粗糙的纸张圈起来,毫不客气的塞进他的嘴里。乔尼感觉自己的牙齿和牙龈都因为这粗暴地举动而疼痛,长时间没有喝水的嘴角被报纸撑裂开,他的舌头尝到了血腥味。 不! 不!!! 乔尼几乎疯狂的开始扭动自己的上半身,用手去阻拦对方脏臭的双手。脑海一片混乱,他感觉自己离疯狂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马上就要被迫坠入深渊。 然而……光…… 就这么降临了 骨头碎裂的闷响在嘈杂黑暗的诊所里并不清晰,但乔尼却听得清清楚楚。 周边的时间似乎都变得极慢极慢,乔尼能清晰的看见一双手轻而易举的扭断了眼前壮汉的脖子,又极其熟练的捂住了对方的嘴。 即将倒下的身躯后面是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玛丽?” 乔尼乔斯达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玛丽?这个女人……为什么…… 后颈开始出汗,乔尼意识到自己的女佣,干脆利落的杀了人,而且很自然地把对方拖进了暗处藏起来。 她的步伐轻盈,神态淡然。在几乎没有光线的环境下,像极了黑诊所里的护工。明明旁边还有睁着眼看她的人,居然都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人……真的是玛丽吗? 乔尼的头脑一片混乱,这时另一个护工打着哈切从远处走过来。他虽然满脸不耐烦,居然意外的帮乔尼清理了身上的污秽,虽然也没弄多干净就是了。 如同算好了一样,当护工离开时,玛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乔尼的面前。她惨白的脸在黑暗中不亚于索命的魔鬼,但乔尼摇摇欲坠的理智还在告诉他,玛丽帮了自己,是个好人。 他喏喏的低语:“你是……玛丽…对吧?” “嗯。”对方自然而然的帮他拔下腿上的针头,替他穿好带血的旧衣服。确定没有遗漏东西后,把他抱上了一个看起来极其不稳固的轮椅上安置好。她推着他安静的走了出去,从杀人到出院不超过五分钟。 她……到底……是谁?怎么可以轻描淡写的杀人?乔尼心乱如麻的想着,但一时间又不敢随意和玛丽搭话。 说老实话,乔尼不了解玛丽,一点也不。 他们的开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年少成名的乔尼没有正常家庭的教育和关爱,很快变成了时常被媒体报导的花花公子。虽然有时候的描述颇为夸张,不过也算八九不离十。 他成为炙手可热的赛马选手后,无数的诱惑在他眼前展开。他开始宿醉,开始放纵,每当头疼欲裂的醒来时,又会被寂寞和难受吞噬。内心变成空洞,他渐渐的不喜欢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 家里很无聊,家里只有他自己,如果不是为了亲手照顾自己的爱马,他估计一辈子都懒得回去。 结果三个月前,他睁眼,看到了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和床前盯着他的陌生女人时,差点被吓得喘不过气。 “你!你谁啊你!”乔尼压制住从抽屉里掏出手枪的冲动,对这个疑似和自己一夜情的女人说道:“算了,无论你是谁,现在都可以离开了。”他熟练的从自己的裤包里拿钱,这种做法没人会对他生气。如果生气了,那只能表明他给的不够多:“喏,这些给你。” 眼前的女人没有接钱, 脸上也没有被冒犯的表情,她只是无悲无喜的看着乔尼,简直让他不自在到了极点。微妙的羞恼在心中蔓延,年轻的乔尼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金色头发:“嫌少了吗?我再给你一倍,这总行了吧?” 对方这次把钱接了过去,乔尼意外的发现眼前的女人手上居然没有茧子,看起来格外的光滑白皙。 第2章 这是有钱小姐才能拥有的双手 乔尼昏昏沉沉的脑子开始清醒,他默不作声的开始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看起来很年轻,有着一头非常大众化的棕色卷发,但意外的长着一双非常罕见的银灰色眼睛,让她看起来比寻常人更冷漠些。身上的衣服材质非常普通,也没有新潮的样式,这让乔尼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最开始的判断。 管那么多干嘛呢,反正不是他喜欢的款。 乔尼在心中撇了撇嘴,正准备再次驱赶眼前的女人,没想到对方终于开口了:“我不会离开的。” 从来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乔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对方则慢条斯理的说道:“因为这是你对我的诉求,而我则答应了,那么就不会毁约。” 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这女人不会是个疯子吧?乔尼头疼的想着自己昨天到底醉到了什么地步,怎么会把这号人物带回家里。 “啧……” 烦躁的弹舌,乔尼换了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银灰色的眼眸转了转,低声说道:“玛丽。” 好烂大街的名字,如果乔尼现在冲到窗口大喊一声:“玛丽!”他保证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七个抬起头看他。 今天自己还有活动要参加,没时间和这个奇怪的女人耗在一起。乔尼匆匆地洗漱离开,没想到回家后,女人居然依旧赖在自己家里。 没有找到女人的家人,也懒得管这个植物一般安静的玛丽。乔尼半推半就的默许了,自己家里住进了莫名其妙的女人。 大概是想照顾他,玛丽自愿承担了家里的琐事。周围的邻居,包括他本人,都在三个月的时光里,把她定位在了女仆的位置上。哪怕现在,乔尼都根本不知道玛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或许……她是匿藏在他家,躲避仇敌的杀手吧?坐在轮椅上的乔尼默默地想着,但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枪伤造成的剧痛根本没有消散,他咬牙坚持着,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丑态百出,直到玛丽用雪白的手帕替他擦拭脸颊的那一刻。他的鼻尖酸胀,眼睛不由自主的发烫。泪水滚落,掉在了他脏兮兮的裤子上。 “谢谢” 乔尼哽咽的说道 “谢谢你,玛丽。” 作者有话说: ---------------------- 第2章 拒绝 两人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全黑了。乔尼滑着轮椅默默地往浴室那边去,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一夜之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默默凝望镜子中的自己,从来都很蓬松漂亮的金发湿软软的塌陷,像隔夜融化的黄油。脸上脖子上都是污迹,嘴角的裂痕和血迹昭示着自己差点被陌生人侮辱。 无措在心中蔓延,乔尼打开水龙头,默默地将头浸入冰凉的水中,眼泪也融汇在了往下坠落的水滴里。 拼劲全力把自己打扫干净,乔尼庆幸自己的上半身因为赛马而变得结实。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气爬上轮椅,而不是像落水狗一样匍匐在地上,等待玛丽的帮助。 身上的伤口依然疼痛,但乔尼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 自己的国家虽然欣欣向荣,可是医疗条件差的可怕。他清楚,身受重伤的自己很可能连一星期也支撑不下来。必须要找到靠谱的医生,他才有可能获取一线生机。 心事重重的推着轮椅滑出浴室,玛丽已经做好了饭菜,和平常一样普通,只是能够入口而已。但往常挑嘴的乔尼,默不作声的将餐盘里的食物全都消灭干净。 在他吃饭的期间,玛丽只是如同往日一样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出现乔尼担心的怜悯、同情,这让他紧绷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 胡乱塞下最后一点食物,乔尼小声说道:“谢谢你,玛丽……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之前三个月我也没给过你一次像样的薪水……”越说越惭愧,乔尼毫不犹豫的告诉了玛丽自己房间里保险箱的密码:“5556,你想拿多少都可以。” “你比我更需要钱,乔尼。” 玛丽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乔尼这才想起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赛马了。他没有存钱的习惯,一两年内继续维持享乐奢靡的生活很简单。但如果要为一辈子考虑,那自己的钱还真不算多,以后肯定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我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死了,需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乔尼自认为说出了实话,可谁都能听出其中自暴自弃的意味:“总之你去拿钱走人吧,和我待在一起,你说不定也会被……”污名缠身、被人谩骂。 剩下的那些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骗自己,都无法蒙蔽内心。他就是舍不得玛丽离开,如果玛丽也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渡过这段煎熬的日子。 他文化素养不高,也不会洗衣服做饭。哪怕爬上床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会牵扯伤口,流出汩汩的鲜血。短期内没人照顾的话,他真的很容易悄无声息的死在家里,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只要玛丽……愿意再陪他一周……哪怕几天也好,乔尼相信自己也可以振作起来。 可他也知道,过去的三个月里,自己根本没有在乎过玛丽。他没有关心过她,也没有和她聊天,完全把对方当成了屋子里的幽灵,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对方的工作结果。而现在,作为一个声名狼藉的家伙。玛丽在这里不仅享受不到任何待遇,还会被他牵连。 谁都知道这是亏本买卖 乔尼抬眼看向玛丽,眼中出现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希冀和乞求。而眼前的棕发女人,如他所渴求的那样,说道:“乔尼,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会离开的。” “真,真的吗?”乔尼还是有一种抓不住眼前人的紧张感。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那个……总之…我尽量会减少你的负担的!”明明对方答应了,可他心中还是没有底。 作为一个天才赛马手,乔尼自信自己能让玛丽陪伴他左右。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残疾人,还是个名声很臭的残疾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玛丽为什么愿意留下来。 他……到底答应了玛丽什么? 玛丽没有再理会乔尼的满脸复杂,而是默默地把桌上用过的餐盘端起来送进厨房。乔尼想都没想就转动着轮椅,跟随着玛丽的步子挪去。 他紧张兮兮又惴惴不安的表情让玛丽觉得可爱又有些好笑,但她不是那种风趣幽默的人。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把注意力放在洗盘子上。 “玛丽,你喜欢吃什么?” “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那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没有” 名为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玛丽用余光瞥见了乔尼有些受伤的表情,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敷衍你,乔尼,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哦哦……”乔尼其实不是巧舌如簧的那类人,但他现在无比的想要了解玛丽,于是鼓起勇气说了下去:“你……今天杀了人……不怕被发现吗?”没等玛丽接嘴,乔尼又急吼吼的解释道:“我不是怪你杀人,不对,我只是担心你会被警察啊那些家伙找上。” 看着眼前表情淡然的玛丽,乔尼心一横,闭上眼睛喊道:“如果真查到你头上了,我愿意给你顶罪!” …… 玛丽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乔尼,以后别提这件事情了,也不用担心查到我头上。” “可是!” “黑诊所鱼龙混杂,每天都有死人,只要模糊了特征”玛丽顿了顿,似乎不愿意 深入聊下去,便淡淡的说道:“反正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乔尼。” 她挑开了话题:“你的伤很严重,我听梅丽莎太太说,有个从东方来的医生,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奇迹般的在这里站稳了脚跟,还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我想我们明天可以去试试,看她能不能治好你的伤。” 明明玛丽站在自己面前,乔尼依旧觉得眼前云雾迷蒙。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妥协般的轻声说道:“晚安,玛丽。” 眼前的女人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晚安,乔尼。” 看着乔尼坐在轮椅回到自己的房间,玛丽松了口气。和喜欢的人交谈总是让人不知所措,这种紧张感让她很不自在。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玛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她现在需要去做善后工作。 …………………………………… 第二天乔尼是被疼痛唤醒的,他短促的呜咽一声,慢慢适应了伤口带来的钝痛。 默默地坐在了轮椅上,乔尼觉得屋子里空洞的可怕。他下意识的喊道:“玛丽,玛丽你在吗?” 第3章 屋外没有回应 难不成,玛丽离开了? 他心慌的再度喊了起来:“玛丽?玛丽??” 房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声音,这份寂静几乎要把乔尼吞噬殆尽。他笨拙的推动着轮子往前滑去,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结局。 就在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屋子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此时的玛丽左手上挂着菜篮子,里面有新鲜的蔬菜和大块的生肉,身侧摆着一个崭新的轮椅。 “你已经起来了?”玛丽看着眼前金发碧眼的男孩,把菜篮子放在了桌上,转身把他抱了起来,放在新的轮椅上。期间非常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你是去买菜啦?”乔尼尴尬的笑笑,为自己刚刚心慌不安的行为感到丢脸:“这个新轮椅真不错,谢谢你,玛丽。” “不客气。”玛丽说道:“我买了面包,你可以吃些填填肚子。” “嗯嗯,好。”乔尼乖乖的开始用餐,玛丽则估算着时间。今天要做好午餐,还要打扫家务,大概只有下午才能去见那个东方人了。 东方人的地位在种族歧视盛行的美国简直卑微到极点,和一头待宰的畜生没什么区别。既然那个东方人能在这里赢得尊重,那医术绝对不差,说不定真能治好乔尼的伤。 想到这里,玛丽的动作比以往还要干练麻利。她飞快的把二层楼的洋房打理好,又做了简单的烤牛排当午饭,正准备喊乔尼来吃饭时,就听见屋外发出一声巨响。 玛丽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戒备的冲出去以后,没想到却是乔尼狼狈的摔下了轮椅。旁边装水的木桶也被打翻,污水流了一地。 看到玛丽的裙边,乔尼勉强弯起了嘴角,可眼中却有化不开的郁闷。 “怎么了?”玛丽正准备上前把乔尼抱回轮椅,却被他用右臂挡了回去。 “没事,我自己来。”乔尼费力的自己爬上去,成功后才说道:“你总会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玛丽想了想,确实觉得没错。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地上的木桶拾起来。想来是乔尼给自己的马儿擦澡,没留神,跌在了地上。 乔尼的这匹马儿性格温顺,玛丽可以随便近身,于是她接手了乔尼没干完的工作,把马儿有些脏的毛发打理的干干净净。 悄悄捏紧了拳头,乔尼难以控制住自己悲伤的表情。但玛丽的一举一动却还是让乔尼放缓了紧绷的神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磁场,玛丽全身上下都能传达出‘我很靠谱,可以相信我’的信号。 爱马舔了舔玛丽的脸颊,那温顺又亲昵的态度让乔尼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你会骑马吗?玛丽?” “嗯?”不太明白乔尼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玛丽想了想,说道:“会一点。” “再具体点。”乔尼难得在玛丽面前皱了皱眉,不太满意这种糊弄的言论:“比如你会什么,上马会吗?会握缰绳吗?知道怎么发布指令吗?知道怎么在马上保持平衡吗?” 这一大段话让玛丽懵了几秒,她不太明白乔尼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乔尼的问题:“上马没问题,在马上保持平衡也没问题,驾着马奔跑也不会被甩下去。” 乔尼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赛马似乎并未离他远去,一颗名为传承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玛丽……你想学会赛马吗?” 乔尼从没在职业赛场上看到过女性赛马选手,毕竟美国的很多体育活动都拒绝女性参加,一大堆根本不会御马的邋遢男人却认为女性参赛极不雅观。 但乔尼知道,很多女性其实发自内心的喜欢赛马。有些富家小姐还会在自己的花园里和女性朋友们自行举办赛马比赛。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女性也可以登上正规的舞台。 玛丽身手矫健,自己又是杰出的前赛马手,两者结合,说不定会培养出比他还要优秀,划时代的赛马选手! 想到这里,乔尼眼睛发光的看向了玛丽,而对方则轻声说道:“我不愿意。”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东方女人 没想到玛丽居然会拒绝自己,乔尼愣住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他现在就是个瘫子…… 眼看乔尼又陷入了自卑绝望的旋涡,玛丽叹了口气,弯着腰和眼前脸庞稚气的人说道:“乔尼,从你之前的话中,我感受到的只有一点,你已经自我放弃了。” 乔尼没有回话,玛丽并未在意。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很热爱赛马,虽然不是说离开赛马你就活不下去了,但它也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愿意教我赛马,我本该感到很荣幸。可刚刚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在登上马匹。所以想让我代替你,去感受骑上马儿飞奔的快乐。” 乔尼的手紧握成拳,又很快松开。虽然玛丽的表述有些笨拙,但确实说中了他的想法。 他把自己的情感寄托交到了玛丽手上,根本没有考虑过,玛丽愿不愿意承担这份沉重的感情。 “我们还没有去真正治疗你的伤,先不要那么快的认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好吗?”玛丽的语气比以往柔和不少,这份柔软顺着乔尼的耳朵蔓延至心脏,让他的鼻尖又变酸了。 “嗯”他轻声说道:“我们俩吃了饭……就去找那个东方人看病。” 拉着玛丽的手,乔尼小心地用自己的脑袋在上面蹭了蹭:“谢谢你,玛丽。” 她顺势摸了摸对方柔软的金发,露出了微小的笑容。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屋里,玛丽去处理马铃薯,顺便腌制牛排。乔尼则默默地回到房间,换掉自己脏掉的衣服,顺便自己在洗漱台搓干净了衣服上的脏污。 他不想再给玛丽增添额外的负担了。 等他做好这一切后,午饭刚好出炉。两人安静的解决掉自己眼前的食物后,玛丽替乔尼擦了擦嘴角,乔尼则坚定地表示他来洗碗。 玛丽并没有阻止,这让乔尼跌落谷底的情绪慢慢回转。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当成废物,这很好。 虽然没有做过家务,但这种小事可不需要人教。他利索的把盘子擦洗干净,这个时候玛丽也把乔尼洗过的衣服拿到院子里晾晒。 他们昨天还是熟悉的陌生人,今天已经慢慢产生了默契。 所有事情办妥后,玛丽替乔尼带好帽子,两人正式出发。 为了节约时间,玛丽在路上选择推着轮椅快步走,还特地选了人很少的路线。但行人的眼神依旧让乔尼如坐针毡,甚至想要骂脏话。 要不是玛丽在场,乔尼甚至想用轮椅碾过朝他嬉笑人的脚背。 玛丽到没什么感觉,只是一心向着目的地奔去。她的步伐稳健,虽然速度很快,但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的颠簸。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尼在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屋。它土里土气,房檐还有破损的痕迹,肉眼看 着就不太安全。大门没有关紧,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居住。屋外则摆放着一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篮子和各种草,还有一些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干瘪东西。 不太靠谱的样子 乔尼倒不是种族歧视,只不过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国家已经足够强大富足,但医疗事故依旧频频发生。他曾今在政客嘴里听说过东方的愚昧落后,那里的人几乎和野人无异,怎么可能会治病。 乔尼还听说过同样落后的印第安人会把湿泥土敷在伤口上治病,说不定那东方人也会这么做。 乔尼越想越心慌,有了退缩之意,但仰头瞧见玛丽脸上的兴致勃勃,嘴里又无论如何说不出这些话,伤了玛丽的心。 算了……来都来了…… 乔尼在心里嘟囔着,脸上的表情慢慢回归了淡定。 进屋之前,玛丽礼节性的敲了敲门,才走进去。乔尼推着轮椅紧随其后,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苦苦的香味。 这古怪的味道让乔尼抽了抽鼻子,有点想打喷嚏,便掏出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尖。入眼的房间挂满了薄薄的纱布,轻飘飘的,很是好看。 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乔尼努力的回想,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之前结交的哪户人家有这种布,对方似乎还讲过这种丝绸非常昂贵。 “你们好”轻柔的话语唤回了乔尼的神志,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龄不大的女性正对着他们微笑。 她黑发黑眼,是标准的东方人长相。她皮肤不像乔尼见过的东方人那样蜡黄,反而雪一样白。她身上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裙子,上面绣着精细的花纹。这位女士体态轻盈优美,比乔尼见得很多大小姐看起来还要有气质,远瞧着就像一幅水墨画般。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屋里,都让人感觉昏暗的环境都明亮了几分。 第4章 很多白人粗鄙的叫东方来的人是下等人、低劣民族。可如果他们看见了这个女人,那些话语直接不攻自破。 “你会治病对吧?”玛丽问道。 “是的。”对方含笑回答,并看向了乔尼:“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乔尼乔斯达。” “好的,乔斯达先生,请过来些。”东方女人说道,她的英语完全没有奇怪的口音,非常流利清晰。 因为东方女人很年轻,反而让乔尼更加不相信对方有能力把他治好,只是现在离开过于奇怪。他心一横,便鼓足勇气到达了这位女士的眼前。 她撩开了乔尼的衣服下摆,轻轻抽了口气:“嘶……没想到伤口居然这么严重。”她皱起了眉,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严肃。她仔细的观察着伤口,突然站起身开始往一个大箱子走去。 玛丽有些好奇这个女人会干什么,便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她拿出了很多瓶瓶罐罐。那些罐子格外精巧好看,散发着清冷的光晕。 “怎么称呼你?”玛丽问道,对方头也不抬的翻找着东西,过了几秒才回复道:“你可以叫我莉莉丝,女士你呢?” “我叫玛丽。” “好的玛丽。”莉莉丝把三瓶小罐子递给了玛丽:“这三个是内服的。”她又小跑到门外,从长相奇怪的篮子里挑选出一大把干枯的草药,又急匆匆的跑回来:“麻烦你们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外敷的药处理好。”话音未落,她就跑进了小隔间,把门牢牢关上。 “我们还是走吧”乔尼小声和玛丽咬耳朵:“这个莉莉丝,一看就不靠谱。” “可是我觉得,莉莉丝是可以相信的人。”玛丽顶着乔尼不可置信的眼光说道:“她应该有治好你伤口的资本。” “哈?!”乔尼觉得玛丽单纯的离谱:“你不会认为她的长相和医术一样好吧?” 玛丽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相信她啊?”乔尼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诡异吗?她看起来不差钱,但是却住在边缘地带的小破屋里。明明是个异国人,口语却那么流利。而且……你知道的,玛丽,他们在我们这里可没有人权。”乔尼压低了声音:“她一个人居住在这里,很容易遇见图谋不轨的人,而且被欺负了……也没人会去帮她伸张正义……” 乔尼正想深入这个话题,让玛丽懂得识人之术时,关上的房门被莉莉丝打开,她手上出现了五袋药包。 “这个是外敷的。”莉莉丝认真的把药递给了玛丽说道:“这个每天早上敷在伤口处,晚上把它取下来。我给你内服的药,每天吃完饭后服用,每瓶吃两粒药丸。只要按照我的医嘱做,他的伤口一周之内就可以痊愈。” 开什么玩笑 乔尼越发觉得眼前的莉莉丝故弄玄虚,他的伤那么严重,花大价钱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先进的仪器,都不会有医生保证他的伤口可以恢复。这个女人随便用点草,就能治好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骗子,除了哄哄玛丽这种善良的家伙,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乔尼冷冷的问道:“诊疗费是多少?” 如果这个女人敢狮子大开口,他会扭头就走。反正他现在名声已经够臭了,也不在乎再增加别的骂名。 莉莉丝包容的笑了,她在乔尼面前竖起一根食指。 “一百美元?” 对方摇了摇头,说道:“不,只需要一美元就好,这就足够了。” 莉莉丝的脸上露出了疏离又得体的笑容,她看向了玛丽,真挚的说道:“希望你们再也不用光临这里。” 莉莉丝礼数周到的将他们二人送出门外,随即关上了房门。 周围一片寂静,乔尼却觉得一切都魔幻到了极点。若不是手上还拿着莉莉丝给的药,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梦。 他抬头看向玛丽,以为对方会跟他一样满头雾水,但他只看到玛丽静静地凝视着这座房屋,眼神里有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那个……玛丽”他不安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而玛丽则低下头,眼睛里再度被宁静温和填满。 “我们回家吧,乔尼。”她说道。 乔尼轻轻点了点头,心里默默想着 没关系,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出事 “乔尼,听话,试试吧。” “可这个东西看起来好脏啊!”乔尼难得奋起反抗,他指着那团绿呼呼黏答答的团状物体,有些崩溃:“我用了这个玩意,说不定第二天就死了!” 距离他们去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屋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乔尼根本不相信莉莉丝给出的东西,选择去正规的医院治疗。但玛丽则坚定的要求乔尼使用东方女人调配出来的药物,两个人产生了争执。 “乔尼,你为什么不相信莉莉丝?” “那你为什么又相信她?你认识她?了解她?” “……之前不认识……”玛丽犹豫的说出口,但语调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可你的伤势不就是因为她的药变好地吗?之前你在诊所的时候……” 话没说完,乔尼就打断了玛丽的话语:“那是黑诊所,不是正规医院!”估计说话声音太大,牵扯到了伤口,乔尼皱起了眉毛:“玛丽,我不太清楚你的过去,但我感觉你很缺乏常识,你到底……”是谁?又有着怎样的过去? 乔尼本想这样问,又觉得自己扯偏题了。玛丽则说道:“乔尼,你不是说涂上这个外敷药,一点都不疼了吗?” “所以才奇怪啊!我在医院输液打针还有涂麻药都不能让我有效缓解疼痛,她随便把草撵成泥就可以让我不痛,这……这不正常!”乔尼据理力争,却在玛丽的注视下越发底气不足。 其实……他……好吧……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他确实有些看不起东方人,也不敢相信对方的医术居然高超到这种地步。 可能,是他肤浅了吧。 没有再和玛丽争执,乔尼默默地拿过对方手里的药,涂在了自己的伤口处。如果对方真的可以治好自己的伤,他以后不再带上有色眼镜看任何人。 黏糊糊的药涂在伤口上就开始起效,乔尼顺便吃下了黑漆漆的药丸。幸好味道是甜的,不难吃。 今天屋外 正在下雨,寒气弥漫,但如果人待在房中,那就是舒适的享受。乔尼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泡了两杯热茶,兴冲冲的递给了玛丽一杯:“你试试,看看味道怎么样。” 玛丽接过茶,抿了一口,轻声说道:“嗯,很好喝。”但乔尼却察觉出了对方的心不在焉。她看着窗外的雨幕,似乎陷入了回忆。 她身上,肯定有着很多秘密。 乔尼心中这样想着,却丧失了探索的欲望。有些事情如果开始了,就没有结尾的余地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玛丽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逼迫对方,仅仅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反正……玛丽是不会伤害他的。 乔尼这样想着,静静地看着望着窗外的玛丽,两人之间又浮现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寂静。 这种寂静,让他无所适从。 曾经他的身边,从没有这般安静过。这里没有美丽姑娘们的娇嗔声,也没有政客的高谈阔论,没有马匹的嘶鸣声,也没有赛场上人们激动地狂吼声。 现在他身侧只有一个心不在焉的玛丽,看向她,乔尼无端想到了云。看起来是实体的,但其实就是水汽。无论手再怎么捏紧,都不可能拽下轻飘飘的云。 他没有确保玛丽不会离开的砝码。 如果玛丽很爱钱,他愿意把自己的财产交给对方挥霍。如果玛丽爱吃,乔尼愿意给玛丽做饭。如果玛丽有任何的兴趣爱好,乔尼愿意去钻研。可是……玛丽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乔尼总认为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伤势恢复后他就能平静的和玛丽道别。但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乔尼唯一的念头却是把她留在身边,越久越好。 自己这样是不是卑鄙了些?乔尼想着,可很快又推翻了这个念头。是玛丽主动照顾他的,如果玛丽过段时间厌倦了照顾残疾人,他可以露出笑容,大方的和对方好聚好散……吧? 屋外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唤回了乔尼的神志,搞不明白为什么下雨天有人突然来访,他喊道:“谁?谁在外面?” 来人不知道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忽视了乔尼的问话。坚持不懈的敲着门,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啧,到底是谁啊?”乔尼不爽的嘟囔道,正准备去开门,却被玛丽挡在了身后:“我去开门就好。” “喂,玛丽” 感觉到玛丽身上出现了紧绷感,乔尼觉得事情有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伸手去拉玛丽的衣摆,却扑了个空,玛丽已经走出来房子,还关好了门。乔尼只匆匆瞥见屋外的来客,穿着质量不错的男士皮鞋。 第5章 男的? 乔尼心中响起了警铃 如果来者是玛丽的男朋友,那玛丽为什么表情这么戒备?可如果不是男朋友的话,那来者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会对玛丽不利吧? 想到这里,乔尼立刻朝门那边过去,结果就在他要碰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紧闭的大门却一下子被推开,要不是他闪得快,估计鼻子要被扇骨折。 “啊,抱歉,你还好吧?”玛丽发现乔尼脸色苍白,急忙低下头观察他是否受伤,但乔尼此时忙着看屋外到底是谁,忘了回话。 屋外那个人已经骑着马走远了,朦胧的雨织成一块结实的布,只能依稀看到对方的马匹是灰色的。 那个人怎么溜得这么快?乔尼拧紧了眉毛,努力用手臂支撑自己的上本身,想看得更远些,却没掌握好平衡,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玛丽的怀里。 对方的怀抱很温暖,乔尼的脑袋贴着对方的心口,能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心跳。他抬头往上瞧,竟发现玛丽的耳朵尖变红了。 玛丽……是在害羞? 乔尼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他蓝汪汪的眼眸,本来对自己连抬起身来都要摔倒的行径感到丢脸,现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努力坐回了轮椅上。 “啊……那个……嗯咳…谁来了?”乔尼刻意地转移话题,觉得自己脸颊烧的有些奇怪。 这种轻盈又陌生的情感,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吃了一口果园里还没成熟的苹果,清脆中又是极淡极淡的香。 玛丽的表情变得严肃“刚刚来找我的是一个自称曼登提姆的男人”玛丽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他告诉我,莉莉丝,那个给我们看病的东方女人,就在今早失踪了。屋子里有凌乱的痕迹和血迹,现在生死不知,我们是最后见过她的人,他希望我们能助力他破案。” “啊?!”乔尼万万没想到身边居然出现了凶杀案,震惊了几秒,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一个异国女人孤身住在边缘地带,确实是找死。 看向表情忧虑的玛丽,乔尼想都没想,就去握对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他认真说道:“她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对此感到不安抱歉,也不必去帮忙。” 人的记忆力有限,他已经忘了玛丽的身手,或者他故意遗忘了这一点:“你没必要去趟浑水……这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哪怕找到凶手……你也知道,只要是白种人犯案,法律就会判他无罪。”乔尼不敢松开玛丽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冲出门外匡扶正义:“不要太善良了,玛丽。”他低声说道:“做好事很多时候并不会得到好报……” “可是……乔尼”玛丽说出来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你的伤怎么办呢?” “啊?” “我的意思是,莉莉丝是个很好的医生,她如果能在一周内恢复你的伤口,那么” 乔尼下意识接过话头:“说不定,可以让我重新…站起来?” 不,这是不可能的。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乔尼不敢再想象下去,但这微乎其微的希望,已经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玛丽看出来乔尼脸上的动摇之色,趁热打铁说道:“所以我想去帮助那个男人破案,乔尼,这几天有可能你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不!我也要去!”乔尼嚷道,他绝不可能只让玛丽一个人以身犯险。更何况玛丽是为了他才有这样的举动,如果她出事,乔尼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不,乔尼,你的伤都没好,你要好好养病。”玛丽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决定好了该怎么做。 “但是!” “没有但是!” 这是玛丽第一次对乔尼这么大声说话,虽然她全程的表情都很坚定,但不知为何,乔尼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如果真的是完全担心他,玛丽不可能会突然像发脾气一样对他大叫。她到底在紧张什么?为什么不准他插手这件事情?那天去东方女人的家里,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乔尼静静地看着玛丽,如她所愿的说道:“好吧,玛丽,我会乖乖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的。” 第5章 替身使者 按照和牛仔约定好的时间,玛丽来到了莉莉丝的小屋。此时曼登提姆已经站在门外,蹲在地上查找线索,看到玛丽后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我来晚了吗?”玛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发现自己并没有迟到,而曼登则微微一笑:“我的人生格言就是永远不让女士等待。” 他的话语虽然听起来有些多情,可他真挚的眼神却让人明白他在实话实说。玛丽并不反感这样的人,便腼腆的笑了笑,算作回应。 两人的寒暄就此结束,曼登回归了主线任务:“我检查了一下,地面上的足迹不多,除了轮椅压出来的车辙还很明显以外,其他的脚印基本被雨水冲没了。”他再度蹲在了有些潮湿的地面上,用手指轻轻摸索着地面上浅淡的印记:“昨天我问了附近的人,他们都说没有异常,实在是有些古怪。” “你与莉莉丝熟悉吗?”玛丽问道:“我们来找她时,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离开了,期间只说了几句话,对她根本不了解。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她出事了。” “莉莉丝是一位优秀且善良的女性。”曼登认真说道:“当时我手臂上受了严重的伤,本来以为要成为废人了,是她治好了我,所以我愿意给她帮助。” “她无依无靠,据说是因为自己的国家战乱频发,她母亲用尽积蓄让她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她的医术则是父亲教会的。”曼登 想了想,继续说了下去:“我在半年前和她相识,替她摆平了漫天要价的房东,因为我还有事便就此别过。但几个月前,我意外得知房东都不接受她,她的处境非常困窘后,我只好暂时让莉莉丝住到这个偏远的小屋,同时再给她寻找新的住所。昨天下雨,我想着这个房子可能漏水,便过来看看情况。结果屋里很凌乱,还有血迹。” 玛丽感觉出来眼前男子非常的懊恼,可却不知道怎么帮忙。她的侦查能力和推理能力和自己认识的人比,只能算末流。如果找那个人帮忙的话…… “谁在那里!出来!” 曼登突然的怒音让玛丽的思绪回转,只见他手上的枪对准了附近半人高的草丛,另一只手则护在了她的身前。 草叶动了动,一颗毛茸茸的金发脑袋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乔尼?”玛丽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出尔反尔:“你不是说会待在家里吗?” 被人发现后,乔尼的眼神却很坦荡:“因为我不放心你。”他挪动着轮椅朝玛丽靠近,总算觉得自己不安的情绪得到了缓解:“而且……我也认识莉莉丝,说不定能够提供你没有发现的线索。” 玛丽正想说些什么,曼登倒是欣然接受:“谢谢你的加入,先生。我们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他同时也注意到了玛丽的踟蹰:“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玛丽开口说道:“提姆先生,你应该……去过沙漠吧?” 乔尼搞不懂玛丽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却意外发现曼登的表情却变得比刚才慎重了许多。 “难道玛丽小姐你……”曼登瞧出了乔尼脸上的茫然,话语一转,神色恢复了刚才的温和:“你居然知道我的事迹,真是我的荣幸。” “事迹?”乔尼一头雾水的看向玛丽:“什么事迹?” “那是1875年的事情了”曼登说道,眼神变得感慨:“在我还是军人时,为了执行任务前往沙漠,可没想到除了我整个小队全部遇难死亡。” 乔尼听他这么说,脑袋里确实翻出了这样的记忆,可是他还是觉得这对话有些跳脱了。 曼登看着迷茫的乔尼,猜出了玛丽的顾虑,确实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欠妥,便说道:“乔斯达先生,其实人多了,反而在场的线索容易被破坏,可以请你先回去吗?我向你保证,我会拼上性命保证玛丽小姐的安全,您不必为此担忧。” 两个本来并不认识的人突然产生了奇怪的默契,这让乔尼打心眼里觉得不快。但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曼登说的有理有据,挑不出毛病。 “乔尼,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有事的。”玛丽蹲下来,和眼前有些不开心的漂亮男孩对视:“莉莉丝现在是死是活并不清楚,你现在随意在外活动,如果再次受伤……那有可能真的无力回天了。” 乔尼还想再开口辩驳的时候,却发现玛丽的眼中竟有泪光浮现,她是真的很担心他再出事。在心中叹了口气,乔尼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妥协地说道:“那……你今晚七点前必须回来,不然我一定会过来找你。” “没问题。”玛丽立刻答应了下来,曼登也再次发誓自己会保护好玛丽女士,乔尼这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眼看乔斯达先生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曼登低下头看着表情恢复平静的玛丽,问道:“既然小姐你说了那样的话,看来你也是替身使者了?” 第6章 “嗯”玛丽点了点头:“莉莉丝小姐为我们制作药丸时,我看到她放出了自己的替身。虽然我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但我清楚一般人都奈何不了这类特殊群体的。” “没错”曼登认同玛丽的话语:“我也在猜测是否是替身使者作案,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种能力。难怪你不愿意让乔斯达先生参与进来,您真是一位体贴又温柔的女性。” 这样的赞扬让玛丽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夸奖。” “这并非夸奖,而是我眼中的事实。”曼登的蓝色眼眸看向玛丽,眼中的澄澈告诉她这并非言不由衷。 血液往脸上涌,玛丽率先走进了屋里:“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提姆先生你也再看看外面还有没有遗漏。” 曼登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屋里挂着的绸缎全都没有了,墙壁上有一摊不大不小的血迹,桌椅全都被暴力推倒在地上,让狭小的屋子看起来比平常更加阴森。 玛丽发现屋子里除了少量的草药和几件衣物,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留下。 目前看来,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很大。 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曼登,玛丽问道:“你那边找到什么遗漏的线索了吗?” 曼登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玛丽好奇的凑过来,是几根很长的头发和少许湿哒哒的棕色短发,看起来有些恶心。 “这是我从十几米外的树丛里找到的。”曼登说道:“我扩大了搜索范围,在左侧的树林里发现了马粪,接着以马粪为中心点开始查找,就发现了马尾毛和鬃毛。”他看向了玛丽:“你上次到这里来,花了大概多长时间呢?” “半个小时左右吧?如果没有乔尼,我过来的速度还会更快一点。” 曼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莉莉丝是东方女性,没有抛头露面的习惯。她之前不会轻易治疗人,这几个月实在有些囊中羞涩了,才开始给别人看诊。按理说应该只有附近见识过她医术的人才会过来治病,如果有人专门骑马过来,又没有找到最重要的蹄印……我觉得有些蹊跷。” 玛丽想了想:“万一不是来找莉莉丝,而是单纯路过留下来的痕迹呢?”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曼登将毛发重新揣入自己的怀里:“到底真相如何,只能再一遍遍的去问附近的人,从他们的话语里拼凑出事情的真相。玛丽小姐,你的能力是什么呢?” 曼登很希望她的能力和侦查有所挂钩,并为了表示诚意,他也立刻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替身:“我的身体部件,可以借助绳子拆解,达到出其不意的攻击手段。” “让你失望了,提姆先生。我的能力很简单,是快速愈合自己的伤口,没有多么独特,而且只能自己使用。”玛丽遗憾的回复道。 希望虽然落空,但曼登却觉得这也正常。替身使者非常稀少,能力也各有不同。如果玛丽的替身刚好能帮他,他反而觉得奇怪。 这里已经没有了别的线索,时间又快到中午了,玛丽看向了曼登:“那我们就此别过?还是现在就去问这附近的人?” 曼登从包里拿出了两块干巴巴的饼子:“我认为还是立刻查出事情真相为好,这个工作量比较大,我想拜托您继续协助我。”他将干粮递给玛丽:“辛苦你忍一忍,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玛丽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提姆先生。”玛丽将饼子捏软后塞进嘴里:“我也很想找到莉莉丝小姐,她是少见的有治疗能力的替身使者,我” “您的意思是,你还见过不少替身使者?”曼登敏锐的察觉出了玛丽无意中透露的信息,习惯性的追问了一句。而面前的女性表情一凝,神色也冷漠了下来。她敷衍的点点头,低下头吃饼子,看起来不准备再和他继续交流。 “对不起玛丽小姐,我为我的唐突道歉。”曼登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他的诚恳让眼前女性脸上的淡漠褪去,她轻声说道:“我从一个人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玛丽银灰色的瞳孔如同午夜悄无声息出现的浓雾,看似缥缈,又无比厚重:“我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选择沉默。”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离开 玛丽刚刚的话语有许些沉重,同时又没有隐藏情绪,让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觉得她颇为古怪。但曼登并不在意,他从来不会因为几件事情,就把一个人钉死。 两人没了之前的热络,吃完饭后便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去,分别去找附近的人搜集其他的线索。 玛丽首先问了一个在外面玩泥土的小姑娘,对方摇了摇头,说根本不认识什么莉莉丝。 玛丽又去问了不远处抽烟的男人,他不耐烦地吐出一口烟雾:“你问那个黄皮猪干嘛?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贴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把锋利的匕首。 眼前的女人冷声说道:“注意你的言辞,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削掉你的手指。” 凭直觉感觉出眼前的女人绝非善类,抽烟的男人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恶臭嘴脸,有些谄媚的说道:“那个女的啊,我真不熟悉,只是听到过传言,她有个金发姘头,会晚上来找她。” 玛丽皱了皱眉:“你只知道这些?” “真没有了”抽烟男人又吸了口烟:“谁会在意那种人啊。” 金发姘头?说不定是来拜访莉莉丝的曼登被看见了,但也不一定。 玛丽记住了这条信息,放开了眼前的男人,继续朝前走去。 而曼登这边恰好碰到了一个被莉莉丝治好的老婆婆,她是罕见很喜欢莉莉丝的人,没有狭隘的偏见。只可惜她老了,记忆力也不好,只模模糊糊的想起有天似乎看见有人骑着马离开莉莉丝的屋子,别的一概不知。 两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搜寻线索,直到下午五点才会合,两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有了几分疲态。 “我今天可以肯定,有人专门骑马过来找了莉莉丝。可惜没有人看清过那个人的长相,而且他上一次来是两周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你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了吗?”曼登问道。 “有人传言莉莉丝有个相好,是金色头发……因为你也是金发,我也不确定他们是看到了凶手,还是看到了你。”玛丽说完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是晚上看到的,你晚上来过这里吗?” 曼登郑重的摇头:“莉莉丝小姐无意和任何男子交好,我也不可能随意做出晚上登门拜访的举动。如果不是谣言,那我想…应该骑马来的人是金发。” 他们好似找到了线索,可惜金色头发,会骑马的人实在数不胜数,这点情报只能说聊胜于无。 曼登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件案子想要短期内找到真相是不可能了,而莉莉丝的失踪时间已经要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无论莉莉丝是否死亡,曼登都一定会为自己的恩人找出事情的真相,并为她报仇雪恨。 掩饰好心中的不甘,曼登对玛丽露出了和之前别无二致的温和表情,说道:“玛丽女士,我该完成之前的诺言了,我会平安把你送回家的。” “那就麻烦你了。”玛丽本想推辞,可又想起曼登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走到了曼登的身旁。这位绅士的男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玛丽披上,淡淡的雪茄味和牛皮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萦绕到了玛丽的鼻尖,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呃……那个,谢谢你,提姆先生。” “不必为此道谢,都是我该做的。”曼登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玛丽,心下有些怜惜:“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就该多出去走走。你会发现无数人都会争先恐后的为你付出,讨你的欢心。” 这位美丽的玛丽小姐,似乎不清楚自己的皮囊多么优越,也不知道被人爱的滋味,她总是警惕又拘谨。曼登并不希望这正值美好青春的姑娘竟连怎么和男性正常交往都不会,便说道:“可能这些话有些冒犯,但如果你是乔斯达先生的女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他。” “啊?” “他出名的这几年一直泡在女人堆里,从没有真心对待过任何一个女性。现在他不可能赛马挣钱,又没有别的本事谋生,只会坐吃山空。我只觉得你这样的好女孩,不该为他这样奋力奔波。” 从没有人对玛丽说过这些话,她竟愣在了原地。 周围没有人,四下一片寂静,似乎世界上就遗留了曼登和她。对方蓝色的眼眸如同无云的晴空,而她漂浮在一片碧蓝之中,被迫飞翔。 “我……”玛丽避开了曼登的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加快步伐往前走去,似乎这样才能自如的说话:“我不是乔尼的女人,我,我是他的女佣。”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语已经对玛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曼登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玛丽小姐,我认为你可以胜任更好的工作。如果你以后想要离开,我可以把你推荐给我认识的老板。” 第7章 “谢谢你,提姆先生。” “叫我曼登就好。” 玛丽心里乱糟糟的,当看到熟悉的房屋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急忙和身旁英俊的男人告别:“提姆,不对,曼登先生,我已经到家了,回见。” 她朝前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还穿着别人的外套,又慌忙的跑了回来:“不好意思,这件衣服还给你。” 曼登随手将衣服接过,另一只手却撩起了玛丽身前的一缕发丝,在上面烙下了绅士的一吻。 他的笑容带上了成熟男性才有的诱惑力和费洛蒙,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祝您有个好梦,美丽的女士。” “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大门被用力推开的巨响撞破了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氛,乔尼推着轮椅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你这家伙离玛丽远点啊!可恶的混蛋!” 曼登并没有任何惊慌,而是镇定的将玛丽护在自己的身后,条理清晰的对表情愤怒的乔尼说道:“乔斯达先生,我不理解你的怒火从何而来。我认为,我在和你的女佣正常交往,并没有任何不妥。” 不等乔尼有任何回应,曼登又转头和玛丽说道:“我想和乔斯达先生谈谈,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不知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玛丽下意识的看向了乔尼,等待他的命令。乔尼也注意到了玛丽的视线,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玛丽说道:“你可以给我烧点热水吗?我想喝茶。” 玛丽听到这句话后,乖乖的走回了屋内,顺便关上了房门。昏暗的灯光下,乔尼正和曼登对峙。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许你骚扰玛丽!”乔尼捏紧了轮椅把手,如果他现在没有受伤,他估计会冲上去打曼登一拳。 “这到底是不是骚扰,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曼登的语气变得冷漠:“乔斯达先生,你花花公子的名号可是人尽皆知,你现在这么做,不过是怕玛丽离开你罢了。” “我!”乔尼一时语塞,而曼登乘胜追击,继续说了下去:“我曾听过莉莉丝说过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看起来是在乎玛丽,其实只是利用她的爱慕。你敢说,自己没有受伤前,正视过她吗?” “不……我,我不……”乔尼的脑海一片混乱。玛丽,喜欢他吗? “看玛丽的的所作所为,她应该不是你受伤后才雇来的女佣吧。”曼登低头俯视和他一样蓝色眼眸的乔尼,心中有些鄙夷:“在你腿动弹不得的前一天,你还在和别的女人约会。这才过去不到三五天,你可别告诉我你爱上了玛丽,吃醋了。” 无意再和失魂落魄的乔尼纠缠下去,曼登骑上了安置在乔尼院前的马匹,说道:“乔尼乔斯达,你好好扪心自问吧,别伤了无辜女孩的心。” 第7章 新的事情 喜欢……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爱……又到底是什么? 乔尼默默地看着曼登提姆远去的背影,一种无力感从心中传来。 乔尼对爱最开始的理解,来源于他的白老鼠达尼。刚买回来时,这可爱的小动物就会把自己的小爪子放在它的手心。过了几个月后,这只软乎乎肥嘟嘟的白老鼠就会躺在自己的手心上呼呼大睡,无比相信他。当他难过流泪时,达尼还会认真的舔舐他眼角的泪滴,给予无声的安慰。 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小白鼠达尼。 这是否就是爱呢?想把所有都毫无保留,身心都可以托付,这算是爱吗? 乔尼不知道 他的父亲古板无情,只有哥哥的存在,才让他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他想要亲近自己的哥哥,拉着对方和自 己玩。每当他遇到困难时,都想跟哥哥倾诉,这就是喜欢吗? 乔尼也不知道 成名后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刚开始被陌生女性搭讪,他会不好意思,会脸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地,他开始会主动找女生聊天。到最后,双方随便一句话,两个人不经意的对视,就成为可以滚在一起的理由。 这些……是爱吗? 自己曾经对感情……有过憧憬吗? 他不清楚 夜色寂静,无垠的土地和天空不会交付给他答案。只不过乔尼却在刹那间意识到,他的人生不仅是负数,他对待感情,也同样是负数。 就像那个臭屁牛仔说的一样,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正视过玛丽……这样劣迹斑斑的自己,连怎么正确对待感情都不知道的自己,怎么可能转头就把玛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宣誓主权呢? “乔尼,你怎么还在外面?” 玛丽发现乔尼迟迟未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她急匆匆跑出来后,却看见他正坐在轮椅上,静静地仰望着满天的繁星。 听到她的话语,对方扭动轮椅,转了过来。 房屋中的暖光打在了乔尼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比白天还要美丽夺目。相比于一般男性,乔尼的眉眼更加精细,看起来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玛丽看着眼前的乔尼,他明明在对她露出笑容,可眼睛却似乎在流泪。 “啊……不好意思,我这边耽误了一下,我们回去喝茶吧。”乔尼滑动着轮椅匆匆回到了屋里,掩饰性的捧着茶杯大口大口喝水。 玛丽觉得现在的乔尼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啊。”乔尼喝完了茶,往自己房间里滑去:“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去睡觉吧,玛丽。” “哦哦……好。”心下叹息着自己的笨嘴拙舌,玛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舒适的床上,玛丽很快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的几天,无事发生。曼登不知道是去找莉莉丝,还是解决别的事情,没有再来到这里。乔尼则因为莉莉丝的药,治好了身上大的吓人的血窟窿。只可惜腿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成为残疾人已经板上钉钉。 生活又再度成为了无法泛起波澜的死水,但玛丽倒是很喜欢这样安宁的生活。如果乔尼的行为举止再正常一点,那就更好了。 自从和曼登分别后,乔尼突然开始了自力更生模式,基本所有事情都不让玛丽帮忙。他会自己烧水热茶,还会拿着扫帚打扫房间。今天甚至在轮椅上垫了一个枕头,抬高身体在厨房里做菜。只要玛丽想要帮忙,乔尼就会不停的拒绝。 这是乔尼愿意活下去的表现吗? 玛丽心里虽然这样想,却总觉得有些失落。似乎……乔尼已经不需要她了。在这间屋子里,好像乔尼才是那个服务玛丽的男仆,而玛丽成了压榨残疾人的女主人。 或许,她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了。 和做菜的乔尼说了一声,玛丽带上遮阳的帽子走了出去今天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地,格外舒服。 玛丽随意找到了一处树荫,铺了一块布坐下,觉得所有的烦恼已经从脑海里剥离了出去。她仰望着云朵漂浮的蓝天,祈祷着莉莉丝平安无事。 鼻尖突然闻到了花香,玛丽敏锐的睁开双眼,没想到眼前出现了一束很漂亮的白色小花。花朵移开,露出了海蓝色的眼眸,来者正是几天未见的曼登提姆。 “曼登先生,你怎么在这里?”遇到熟人,玛丽颇为高兴的打了声招呼。 眼前成熟俊美的男性吻了吻她的手背,顺带将美丽的花束塞进了玛丽的手里:“上次见面来去匆忙,没有给你备见面礼。今天有空,过来给你补上。这种花叫作茉莉,我觉得它和你很像,喜欢吗?” 第一次收到礼物,玛丽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用力点点头,幅度大到有些滑稽:“我很喜欢,谢谢你,曼登先生。” 对方自然地坐到她身边,靠在树上,轻轻呼了口气:“这种悠闲的感觉还真不错。”他这几天应该没有休息好,眼下出现了乌青,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疲惫。 “玛丽,可以借你的肩头靠靠吗?”曼登眯着他的双眼,就像一只慵懒的金色猫咪。 已经收了对方的礼物,玛丽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便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那就太谢谢你了,十分钟后就可以喊我起来。”曼登很自然的摘下了自己很有型的帽子,柔软的金发比阳光还要璀璨美丽,这让玛丽呼吸微微一滞。 真是……太漂亮了。 玛丽在心中默默想着,抑制住了想摸摸对方脑袋的失礼行为。曼登则飞速的睡着了,为了避免他睡迷糊后摔倒,玛丽用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他睡姿很乖巧,闭上眼睛后,还出现了几分平常不会展露的稚嫩。 这样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玛丽本想让对方多休息一会儿,没想到曼登整个人就像行走的钟表一样,毫厘不差的准时醒来,整个人也变得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疲态,又成为了精力旺盛的牛仔。 第8章 “多亏了你,玛丽小姐,如果没有你,我估计会困得半路跌下马。”他带好自己的帽子,再次吻了吻玛丽的手背以示感谢。 “小事而已,不客气。”玛丽摇了摇头,问道:“有莉莉丝的线索了吗?” 说到正事,曼登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已经有几个怀疑的人选了。”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开始写写画画 “我目前大致确定了三个嫌疑人。”曼登在地上写了一个a,说道:“这个人是出名的赌鬼,金色头发。前两周他不知所踪,近两天才出现了赌场,还拿出了一笔钱,我认为他有很大嫌疑。” 玛丽把这个人记在心里,曼登则开始说第二个人:“这个人同样是金色头发,他背部受过严重的伤,是莉莉丝把他治好的。可前天我去打听,发现这个人跑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觉得有些古怪。” “那……第三个人是谁呢?” “第三个人是个穷困潦倒的酒鬼,每天只知道喝酒,然后到处乱走发疯。大家抓了他也无所谓,只是不停的在监狱里嚷着要酒,所以这个泼皮无赖大家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他也是金色头发,所以我把他暂定为嫌疑人。” “确定……只有这三个嫌疑人吗?”玛丽低声说道:“我们之前,不是推测伤害莉莉丝的,是替身使者吗?” “本来我也是这样推测的,但后面结合周围人给出的线索,和我这几天的调查,我觉得普通人也同样可以对莉莉丝产生威胁。” 玛丽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心中的重担消失了。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这几天我没什么事情做。”她说道,曼登先是摇摇头,又突兀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确实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调查 “你……认识迪亚哥吗?” “不认识”玛丽诚实的摇了摇头,这个名字很奇特,如果自己听过,肯定不会忘记。 “这个男人……”曼登顿了顿,才开口说道:“他的妻子突然暴毙死了,这位死者的女性朋友一口咬定是迪亚哥杀了对方,所以先给了我三千美元的定金,让我查明真相。” 玛丽没搞懂这背后的逻辑:“意思是一对夫妻中老婆突然死了,然后朋友觉得有问题,并花大价钱调查?” 曼登点点头:“因为……迪亚哥很年轻。”他慢慢说道:“他估计和乔尼差不多大,但他”曼登凑到了玛丽的身边,肉感的嘴唇在她的耳边低语:“他和一个八十多岁的女人结婚了,外界都在说是迪亚哥杀死了老太太,就为了获得她的遗产。” 玛丽懂了:“可八十多岁,也确实是暮年了,突然死掉也很正常吧。” “所以才需要调查。”曼登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迪亚哥的事情我必须接手,因为那么女性指名要我探案,可我现在更想解决莉莉丝的 事情,时间有些错不开。” 曼登先生真的好忙啊……就像永远都得骑在马上,为人们不停不停地奔波,直到燃烧完所有的生命,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那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我希望你潜入迪亚哥的屋子里调查,他这段时间正在招女仆,我想你应该有能力被选上。”曼登用手指轻柔地拨开玛丽有些凌乱的刘海:“你不仅有能力,而且还如此美丽,我想你光是待在住宅里,就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强忍着羞涩,玛丽也鼓起勇气说道:“您也很帅气,曼登先生。” 没想到玛丽和上次见面相比,行为举止居然明显进步,曼登相当的高兴:“谢谢你的夸赞,这是我的荣幸。”只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之前还要说什么:“迪亚哥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你只需要潜进去,多听多看就行,没必要和他有过多接触,如果一个月还找不到线索,你辞职出来就行。当然,那三千美元全部归你。” “那我多久动身呢?” 男人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拿出纸笔,刷刷的写了一会儿,然后递给了玛丽:“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下面是迪亚哥的住址,你可以明早九点去那里面试。” 曼登带好自己的帽子,重新回到了自己坐骑上:“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好了,那我要早点把莉莉丝的事情解决好,才能来帮你。原谅我今天不能送你回去,祝你明天一切顺利。” “你也是,珍重。” 两人就此分别,玛丽回去的路上买好了够乔尼吃一周的食材,往家里赶去。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浑身湿透的乔尼正趴在地上。 “乔尼!”玛丽顿时吓出一头冷汗,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所幸他并不是受伤了,只是累瘫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没事,玛丽。”乔尼挥挥手,示意玛丽离开:“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刚刚我在训练上半身,没注意分寸才会累成这样,你不用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玛丽觉得乔尼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她正准备把乔尼扶起来,却被对方打开了双手:“我说了我自己可以!” 话音刚落,乔尼就后悔了 他不是想要伤害玛丽,只是……只是他真的不会处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男女。 自从意识到自己是个情感白痴后,乔尼就不敢和玛丽过多亲近,他怕自己又重蹈覆辙,随便对玛丽表达爱意,然后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和玛丽分道扬镳。 他现在连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爱都分辨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何和异性正常的社交,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况且…… 乔尼注意到了玛丽另一只手上没有放开的花,大概猜出来是谁给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曼登确实英俊帅气,风评很好。如果曼登真的想追求玛丽,成功是迟早的事情……与其像败犬一样舍不得玛丽,他还不如早日学会自力更生。 只是……只是…… 憋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过面颊,不敢抬头看玛丽的表情,乔尼率先哽咽的说道:“对不起玛丽,我不是那个意思……请原谅我。” 玛丽一头雾水的看向倒在地上抽泣的男孩,他皮肤很白,鼻尖和脸颊哭的通红,柔软的金发垂在腮边,如同一只怕被抛弃的小狗。 这……未免有些可爱过头了。 玛丽感觉一种隐秘的电流感从脊椎往上,蔓延进脑海。 在可不可以让乔尼哭的再久一点,和该把乔尼扶起来的两个选择中,玛丽习惯性的选择了后者。她揽着乔尼的腰,把他抱回了轮椅上,这期间乔尼依旧在流泪,手还紧紧地拽住了玛丽的袖子,似乎怕玛丽转头就走,再也不见。 玛丽试着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却被乔尼捏的更紧,他简直把这袖子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不要走,玛丽……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不要误会我……” 玛丽单手翻出了身上的手帕,给乔尼擦眼泪:“别怕,乔尼。”对于一个变成残疾人的赛马选手,阴晴不定再正常不过,刚刚的话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如何将眼前泪流满面的乔尼哄好。 她想到了今天自己和曼登靠在一起的感觉,很温暖、很开心,便俯下身,拥抱住了眼前的大男孩。 她感觉到乔尼先是惊讶地打了个哭嗝,然后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住了她。 他语速极快又激动的开始胡乱的说着碎片式的话语,那种压抑到极致又强烈爆发的感情如山洪般倾泻:“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死了哥哥……他很好很好,也比我优秀得多……可是老爸为什么希望我死呢?我不是他的儿子吗?他不爱我,为什么要妈妈生下我?” 滚烫的泪水坠落在玛丽的颈窝,又慢慢往下滑去,玛丽沉默的抚摸着乔尼毛茸茸的金发,算作无声地安慰 “不是我坏……我只是不知道干什么……我没有同龄的朋友,也没有爱我的家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赛马还能干什么……我……我……” “我知道我很肤浅,又不喜欢读书,可当时也没有人教我该怎么走向所谓的正途啊?凭什么我就该被所有人抛弃,就像不要的垃圾一样!”乔尼的声音又突然低沉了下来:“我就是很垃圾……随便抢占别人的位置,还不道歉……也是活该……” 乔尼不停的在玛丽耳边絮絮叨叨,而她一直倾听着对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迷茫,直到这个可怜的家伙困倦的倒在她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把双眼红肿的乔尼抱回了床上,想着他流失了很多水分,便到了一杯淡盐水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免得他半夜渴醒,爬起来找水喝。 轻轻用湿帕子帮乔尼清理了一下,玛丽关好了房间,蹑手蹑脚的回厨房做饭。 也不知道做女佣多久能回来,能减少多少乔尼的负担,就尽量减少多少吧。 第9章 认真的处理好各种肉块,并且腌制好后,玛丽把它们放进了冰箱,又去把蔬菜切成易于入口的大小。 鸡蛋买了十五个,牛奶也接了一桶,面包也买好了。 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后,玛丽在餐桌上坐下,开始给乔尼留言,免得明天自己走后乔尼见不到人,又难受的大哭。 亲爱的乔尼: 我答应帮曼登提姆一个小忙,所以明天不在家,如果情况不好,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请你好好保重自己。 家里已经买好了够你吃一周的食材,如果你吃完了所有食物,我还没有回家,你可以拨打下面的几个电话,这些人接到了,会自动送货上门,避免你操劳。 您的女佣玛丽献上 写完这封信后,玛丽也把它放到了乔尼的床头柜上,顺便用冰帕子敷在了他的眼睛上,希望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明天眼睛不要肿成桃子。 搞定完这些事情后,也休息不了多久了,玛丽干脆直接出门,往迪亚哥的住宅赶去。 本来以为自己来到已经够早了,没想到门口已经呆满了人,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少女,她们穿着时髦漂亮的衣服,脸上也画着好看精致的妆容,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期待。 ……? 她,走错了? 玛丽怀疑的把曼登写的小纸条拿出来对应,却发现自己没有出错。 此时,紧闭的大门被屋里的佣人打开,少女们心领神会的排好队伍,期待的往里走去,玛丽也只好跟在后面,进入了这个堪称奢华的豪宅。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通过面试 造型奇特的大型喷泉、修剪得当的园林景观、还有金碧辉煌的屋子矗立在所有人的面前,让参加面试的女孩越发紧张,又有说不出的期待。 玛丽不知道迪亚哥选择女佣的标准到底是什么,看着几十个竞争者,也不免得心里打鼓。 虽然屋子的大门已经敞开,但里面堪称奢靡的气息让所有人止步不前,大家都担心自己鞋子上的泥土踩脏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地毯。 “我们进不进去?” “进去了,万一碰坏了东西……嘶,那可能我倾家荡产都赔不了。” “啧,烦死了,迪亚哥怎么还不出来啊! ” “如果面试女仆的话……一般是女仆长或者管家筛选了再送到迪亚哥面前过目吧?” “什么?!我只是来看迪亚哥的,谁要真做女仆啊?” “那我们,回去?” 少女们的窃窃私语,玛丽听得格外清楚,意识到很多女孩只是过来玩的,而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吃苦的岗位后,她悄悄松了口气。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几个相伴而来的女孩转身离开,她们又带动了别人,有几个大胆的女生脱下了鞋子,赤脚走进了屋里。 现在站在门口的,只有五六个女性。 一个看起来非常可爱,她发现自己周围没人后,下意识的来到了玛丽身边,小声说道:“姐姐你好,我叫伊迪,你呢?” “我叫玛丽。” “哦哦……” 两人都不健谈,便尴尬的错开了视线。 另外还有三位长相漂亮的姑娘,她们也是组团来的,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玛丽耳力很好,把那些蚊子般嗡嗡声听得清楚,她们在讲去和留的问题。 最后一位离她们都很远,是一个微胖的阿姨,她非常紧张,不停的用手里的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滴。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进屋的女孩走了出来,表情难看:“我们被迪亚哥骗了,房子里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居然,没有人? 迪亚哥葫芦里到底再卖什么药? 玛丽皱了皱眉,和身旁的伊迪面面相觑。中年阿姨松了口气,她看来已经后悔来到这里了,听了女孩们的话,转身就走。 很快,屋外只剩下了伊迪和玛丽。 玛丽是为了任务留下,伊迪则表示自己不想回去,她在家里又要照顾弟弟还要任由哥哥差遣,还不如出来挣钱。 玛丽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她是七点到达这里的,现在马上就要接近九点了。 她抬起头凝视着屋顶上的房间,感觉被玻璃反射出的光芒刺了眼睛。 有人站在最高处观察她们 玛丽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心中有了些猜测。 果然,九点钟一到,她听到了下楼的足音,一位非常俊美的金发男子朝她们走来,脸上噙笑。 他看看起来和玛丽曾今见过的贵族无异,礼仪得体,缺少了真心。 看来他就是女孩们口中的迪亚哥了。 “姑娘们,恭喜你们通过了我的考验,现在你们就是我家的女佣了。”迪亚哥步伐轻盈的绕着两个人走了一圈,有些轻浮的撩起了伊迪的发丝:“都是可爱的好姑娘,我想我们以后会相处愉快的,不是吗?” 伊迪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她只有十三岁,对于高大的男性本能的会产生畏惧。 “我的要求很低,但必须遵守”迪亚哥在玛丽面前竖起了自己的食指,表情不怒自威:“第一,像今天这样,没有主人的允许,不许进入房间。第二,没有主人的命令,不允许擅自行动。听明白了吗?” 两人默默点头,这种老实乖顺让迪亚哥非常的满意,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很好,你们现在脱掉鞋子跟我进来。” “你们如果要住在这里,每周的薪水是五美元,如果不住在这里,每周的薪水是七美元,你们如何选择呢?”迪亚哥边指挥她们去房间里换工作服,边问道。 玛丽没有立刻作答,伊迪则很坚定地说道:“布兰度先生,我想留下来。” “如果不住在这里,那多久来上班,又多久下班呢?”玛丽问道。 迪亚哥想了想:“住在这里每天早上八点起床十点休息,不住在这里每天九点上班十点回家。” 好吧……看来做不到每天回去了,乔尼的屋子离这里很远,这次赶来花了她三个半小时,不可能做到两头兼顾。 希望早日帮曼登先生找到真相,她也好早点回家。 “先生,我也想住在这里。” 这个回答让迪亚哥颇为满意,他点点头,示意她们赶紧去换工作服。 进入房间后,哪怕是玛丽也不由得第一次感慨人怎么可以抠门成这样。 她刚刚正好奇为什么没有裁缝替她量体裁衣,就有了工作服,没想到迪亚哥是把之前女佣留下来的衣服让她们挑选。 罢了罢了,为了三千美元……为了曼登先生…… 玛丽找了一件还算合身的衣服穿上,顺便帮衣服系好了围裙,便匆匆走了出去。 迪亚哥正在看手表计时,估计换衣服的时间达到了他的要求,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了伊迪她的工作区域:“一楼二楼的走廊还有公共待客区域,都由你打扫。” “好的。”伊迪确定好位置,蹲下来就开始干活。 “你跟我走。”迪亚哥对玛丽勾勾手指,示意她赶紧跟上。 原来这就是当女佣的真实情况吗?难怪无论是邻居还是曼登,都希望她换工作。 感谢乔尼,她这段时间过得很自在很满足。 虽然心里想很多,但玛丽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点头回应迪亚哥的话语。 “三楼全部归你打扫。”迪亚哥用手指往前方指去,哪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玛丽,都被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房间搞得眼前一黑。 看着脸上含笑的迪亚哥,玛丽认命的挽起衣袖,开始了真正的女仆生涯。 另一边的乔尼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 他用手帕擦擦鼻子,心里想着现在玛丽到底在哪里。 她那么单纯……可千万不要受欺负啊。 而此时的玛丽正在苦哈哈的打扫家务,迪亚哥是个很精明的人,而且又爱试探,玛丽不敢一开始就露出马脚,只能勤勤恳恳的擦地掸灰,忙的团团转。 真是古怪……有钱人家的佣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按照这种规模的住宅,屋子里面有四五十个女佣很正常,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女佣过来? 十点钟已经过了,除非大家集体迟到,不然只有一种可能性,迪亚哥就想把几十个女仆的工作量压缩到她和伊迪身上。 有必要这么抠吗?! 玛丽觉得迪亚哥真是离谱到无法形容。 但她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心思多想什么,迪亚哥时不时走来检查她的工作进度,并极度虚伪的露出甜腻的笑容:“辛苦你了,甜心。” 被这个词语恶寒到,玛丽喘着气说道:“叫我玛丽就好。” 一个普通到极致的名字被迪亚哥放在嘴中咀嚼,笑着说道:“玛丽,真是个好名字呢。” “……谢谢夸奖,先生。” 玛丽拎起水桶走去下一个房间,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 第10章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回家 人的适应力是顽强的,来到布兰度家里不到三天,玛丽就从慌乱变得游刃有余。 迪亚哥和没残疾时的乔尼很像,基本每天早出晚归,玛丽没醒时迪亚哥就走了,晚上当玛丽休息时,他才回来。 两人的时间错开,迪亚哥只要回来确定自己的屋子和走廊是打扫干净的,就不会多问什么。 其余的房间没人住,一周打扫一次足矣,再加上无人监督,玛丽很快就掌握好了打理节奏,生活又变得简单轻松起来。 只可惜……没有找到证据。 迪亚哥的洞察力简直是非人的存在,她明明非常非常小心地将自己翻过的抽屉复原,可不知迪亚哥用了何种方式,居然敏锐的发现了自己的东西被动过。第二天玛丽想再去翻看时,发现所有的抽屉柜子全部上锁,除非暴力破开,不然绝无可能查看。 这个家伙……真的很棘手……但也说明,这其中确实有鬼。 现在不敢轻举妄动,玛丽只好沉住气,继续当一个普通的女佣。 一周匆匆过去,每周一天的假期让玛丽有机会见乔尼,这让她的心情格外的好,见到迪亚哥时,脸上的的笑意也没有散去。 “可爱的玛丽,你笑起来比平常美丽多了。”迪亚哥将薪水递给她,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嘴角:“你该多笑笑。” 不太习惯于迪亚哥的自 来熟,玛丽只是颔首。估计觉得她很无趣,迪亚哥挥了挥手:“走吧,别忘了回来的时间。” “是的,先生。” 玛丽把微薄的薪水揣入荷包里,步伐轻盈的走了出去,然后急匆匆的找到了马车,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院子里养着的马儿看见是她,极通灵性的叫了几声,欢迎她的到来。 玛丽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才敲响了大门。 “谁啊?”有些颓丧的声音传了出来,感受出乔尼的不耐烦,玛丽赶紧说道:“是我,乔尼,我回来了!” 门一下子被打开,玛丽率先看到了乔尼比天空还美丽的眼眸。 他似乎才起床,身上穿着松散的睡衣,头发也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比往日还要稚嫩可爱。 “玛丽!”乔尼叫了一声,一下子朝她扑来,玛丽连忙把他接住,才避免这大男孩跌在地上撞出鼻血的惨剧。 “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啊!电话也不留,地址我也不知道!”乔尼急吼吼的检查玛丽的脸颊、脖子、手臂:“你是和那个牛仔一起行动的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噼里啪啦的一通话砸懵了玛丽,还来不及回答,乔尼又继续开始嚷嚷:“你怎么瘦了?眼睛底下怎么有黑眼圈了?遇到什么了吗?” 他凑过来嗅了嗅玛丽的领口,确定没有闻到别人的味道后才安心一些。 “我帮曼登先生调查一件事情,时间一个月,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可以获得三千美元,我觉得是相当划算的交易。”玛丽说道,乔尼却更加紧张:“什么事情?!”他不安的碎碎念:“这么多钱……他喊你杀人越货了?还是替别人顶罪?” “冷静乔尼”玛丽安抚的摸了摸乔尼的脑袋,看他情绪镇定下来后,才缓缓说道:“是这样的,一个叫迪亚哥布兰度的男人和一个八十多岁的女性结婚,这位女性前段时间突然暴毙,她的朋友怀疑是故意被谋杀致死的,拜托曼登调查。可曼登又非常想要调查莉莉丝的事情,时间太紧错不开,就拜托我去迪亚哥家里收集线索。” 本以为解释过后乔尼就会平静下来,没想到他漂亮的大眼睛越睁越大,连粉粉的嘴也开合到了最大程度:“你!说!什!么?!!” ??? 搞不懂为什么眼前的乔尼一副要崩溃的样子,玛丽紧张了起来:“是很恐怖的事情吗?” 难不成迪亚哥背地里是个杀人恐魔?还是说喜食人肉?又或者背地里搞大型人口买卖,还是做人体研究,只为了获得永生? “他是我见过的最卑鄙的人!”乔尼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那个老太太绝度是被他弄死的,毋庸置疑,这有什么好查的?” 见玛丽没什么反应,乔尼加重了语气:“真的!他可是个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人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为人尖酸刻薄,最喜欢刺人伤口……” “既然乔尼你不喜欢他,不是更应该让我去调查吗?”玛丽还是没搞清楚其中的逻辑:“如果他真的杀了老太太,那不更应该找出证据,让曼登先生绳之以法吗?” “可是迪亚哥说不定会对你图谋不轨啊!” “乔尼,他和你之前差不多,基本不回家,回来也只是睡一觉,第二天就跑了。”玛丽在那边呆了一周,也只见了迪亚哥两面,每次时间不超过一分钟,真不觉得迪亚哥会对她做什么。 想到了自己曾今对玛丽不闻不问近乎三个月,乔尼哑火了。 算了……一个月而已。 可恶!还是不放心! 乔尼一言不发的转动着轮椅回到房间,又很快拿着手枪出来。 不容置疑的把填充好子弹的手枪交给玛丽,乔尼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他如果敢对你动手动脚,就用这个宰了他,剩下的事情不用管,我会保你,明白了吗?” 其实不用手枪,玛丽反而觉得更方便。开枪声音很大,血液很难清理,但直觉告诉她,不接过枪,乔尼可能不会允许自己再做任务,玛丽便乖巧的把枪别在了腰后,没有拒绝。 果然,这样做后,乔尼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说来有些好笑,玛丽总是担心乔尼被人欺负,无法照顾好自己。而乔尼明明知道玛丽的身手,却总是在担心玛丽。 过往的种种从玛丽的脑海中闪现,又匆匆拂过。那些事情,似乎真的可以摆脱。眼睛陌生的在胀痛,她想起了今天迪亚哥触摸她的嘴角,虽然她不太喜欢,但能感觉出来这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便照猫画虎的轻轻点了一下乔尼的脸颊。 “乔尼,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给我的枪,我会好好收下的。” “也……也还好吧。”乔尼觉得这话怪怪的,有种暴恐分子的味道。 算了……不纠结这些小问题了。玛丽自从出去后,似乎比以前要开朗了,这是好事情。乔尼想到了初次见到玛丽的场景,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感,银色的瞳孔里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刀、箭和一切可以伤害人的利器。 觉得玛丽碰到的地方有些烫,乔尼露出了一个笑容:“今天是在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 “还是家里面吧。”玛丽走去冰箱:“乔尼你是出去补货了吗?东西好多啊。” “嗯,肉我最早吃完,没有肉根本吃不下去菜嘛。”乔尼扁了扁嘴:“而且我每天要锻炼,只吃蔬菜水果我根本没力气。” “嗯,那我下午去附近的农场再给你买些好肉回来存着,这样方便些。” “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 两人絮絮叨叨的聊着家常,玛丽把土豆拿出来削皮,乔尼则拿出了洋葱还有萝卜。 因为他们都不算挑食,手艺也算不上精湛,马马虎虎的做了一道牛肉汤、肉肠土豆泥、蔬菜沙拉加几片面包当午餐。 在迪亚哥家里,玛丽的一日三餐相当普通,只能说不被饿死,口味是没法想的。所以她吃饭相当迅速,胃口也好,以前不太喜欢的萝卜也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乔尼察觉出来玛丽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在心中猝了一口迪亚哥,并准备这次给她准备饱腹的干粮。 吃完饭后玛丽洗碗,乔尼回房间换衣服。 当他收拾妥当出来时,就看见玛丽正坐在椅子上,穿着朴素的黑衣服,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一件。 或许该给她买些什么了 乔尼在心中想着,脸上露出了少许期待:“走吧,玛丽,我们出去逛逛。” “嗯,走吧。”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项链 时间可以洗涤一切,当乔尼以为自己出门,来到人多的地方时,会像最开始一样,迎来看似隐晦实则扎眼的目光。 他们会装作不经意间扫到他,然后小声很旁边的同伴说道:“看啊,那就是乔尼乔斯达。” “嚯……没想到报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他们会开始聊他的事情,去细数他的情史,还有很多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发出嗤笑声:“也是活该啦。” 刚开始听到这些话时,乔尼会气到额头青筋暴起,偶尔也会懦弱的逃离现场。但这次,他身边有玛丽,自己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已经不怕了。 可没想到,比嘘唏怜悯嘲讽更可怕的是,一切已经无人在意了。 时代的洪流席卷一切,国家正在飞速发展,商场外面的海报已经又换了一批,图片上花枝招展的美人和层出不穷的广告已经将所有人淹没。 第11章 路上的人们热情的讨论着最新上线的电影,或者是国家新发布的政策,讨论下一个挣钱的风口到底在哪里,还有明星们的绯闻八卦。 来去匆忙间,竟无人多看乔尼一眼。 居然……已经被遗忘了吗? 新刊登的报纸上写着他不认识的议员和高官,害自己间接受到重创的电影已经下架,赛马比赛里出现了年仅十三岁的新星…… 乔尼动了动嘴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玛丽察觉出了身边人的消沉,便低下头来和乔尼对视:“怎么了?” “没什么……”乔尼本想忍住,可过了几秒还是说出了真心话:“就 是感觉,我过去是个非常非常愚蠢的家伙。” 他们两人矗立在街道的边缘,乔尼看着川流不息的行人,就像是看到了一群螺丝钉正在起舞:“我成名时,脑海中没有别的念头,只是觉得开心、有趣。但各种政客、商人都来结识我。他们不断地吹捧我后生可畏,未来可期,给我编造一个可笑的梦,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当我出事情时,他们又一哄而散,找寻下一个目标,继续去捧人然后毁掉。”他的眼中倒映的是人群,可眼神却投向了过去:“我被他们的吹捧膨胀成了一个气球,结果就是破掉。” “乔尼……” “不用安慰我,玛丽。”乔尼晃了晃脑袋,顺便晃掉了身上的沉重:“我们现在去对面的饰品店看看吧,我想给你挑一个礼物。” “礼物?”听到这个词,玛丽的声音开始放轻:“给我的……吗?” “嗯,对不起,这么晚才想起给你买礼物。”乔尼推着自己的轮椅往饰品店走去,玛丽出神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追了上去。 服务员站在门口,远远就看见了曾在这里花了不少钱的乔尼,赶忙上前迎接,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意:“先生,里面请。” 这家店是本地颇有名气的奢侈品店铺,他们打造的饰品时髦精致,有竞争对手难以复刻的巧思,不少有钱女性会在这里一掷千金。 “还是和以前一样吗?”服务员问道。 过去吗? 乔尼朦胧的想到了之前来这里的场景,他懒洋洋的坐在贵宾区,看着报纸,喝着咖啡,无聊的打哈切。让和他约会的女孩子自己挑选。 大部分人会很高兴,有不少女性会拉着他的手撒娇,为了多讨一串项链或者一个皮包。当他很大方同意时,对方会浮夸的尖叫一声,然后亲吻他的脸颊以示感谢。 不过有的人则会生气。 他想不起那个生气女孩的长相,却意外的想起了和对方的对话 “乔尼,你和我一起选嘛!”女孩在不远处朝他招手,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啧,你自己选不就行了吗?”他不耐烦的吃点心,搞不懂女人为什么有这么多要求。 明明是他给钱,他为什么还要随时听从对方的指挥? 她被他有些凶的语气吓了一跳,声音里也带上了委屈:“可是……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希望这里面承载着记忆与爱……让我以后每次看到这份礼物时,可以回忆起这段美好的时光。” “什么跟什么啊?”乔尼还是站起身走过去,根本听不懂她咕咕叨叨的说些什么,眼睛扫过所有的饰品,不到一分钟就拿了一条非常夸张的蓝宝石项链:“这个给你当礼物。” 对方抿了抿唇,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我们再看看,好吗?” “你不喜欢这个?”乔尼觉得很离谱:“这是这家店里最贵的,你不要?” “……因为,我个子矮,脖子也不长,带这种特别浮夸的项链,只能让我的劣势更明显。我皮肤偏黑,需要考虑珠宝的颜色”女孩的眼眶红了:“而且我跟你讲过,我最喜欢的是红色,最不喜欢蓝色。”她的声音变得高昂:“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来浪费我的时间!” “哈?!” “我讨厌你!乔尼乔斯达!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 她砸门而出,乔尼再也没见过她,或许见过了,只是他已经忘记了对方的长相,没有认出来。 看乔尼沉默不语,服务员耐心的再说了一遍:“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不”服务员看见眼前如精灵一样的男孩认真的摇了摇头,相比于过去浮躁,他现在的眼睛清澈又明亮:“我想和玛丽一起选。” 服务员看向他身后的女性,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好的,请二位慢慢挑选。” 她适当的往后退去,站在了听不到他们讲话,但有事可以上前帮忙的位置,看着两个年轻的男女挨在一起,如同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你喜欢这个吗?”乔尼拿起一串珍珠项链,问道。 玛丽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那这个呢?”乔尼又拿起一条珊瑚手串,放在玛丽雪白的手腕上:“我觉得挺好看的。” “这个如果不小心断掉,会很麻烦。”而且她现在还要回迪亚哥家打工,这么昂贵的东西戴在手上,迪亚哥肯定会有所怀疑。 两个选项都被否定,乔尼开始思考玛丽到底会喜欢怎样的饰品。 玛丽在他家穿的衣服一直很普通,颜色基调很沉闷,应该不会太喜欢很浮夸张扬的设计,她气质也偏冷,如果搭配过于耀眼的珠宝,估计会不伦不类…… 乔尼转动着自己的轮椅,开始四处打转。 该选什么好呢? 他用余光去看玛丽,希望从玛丽打量东西的时长中得出她喜欢什么的结论,但他却发现,玛丽自始至终,都在看着他。 脸上烧了起来,乔尼赶紧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饰品上面。 玛丽到底喜欢什么呢? 乔尼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问题,他想起了玛丽站在树荫下,看着万里晴空,沐浴在阳光之下。 在那一刻,她的瞳孔会呈现出很淡很淡的金色。 或许,这个比较合适吧。 乔尼拿起了一条项链,它的链子很细,但由于工艺很好,看起来很牢固,吊坠由一颗非常罕见的金色珍珠作为主角,旁边点缀着很细小很细小的钻石,让温润的珍珠在不经意间看起来像一个小太阳。 手心在出汗,乔尼看向了玛丽银灰色的瞳孔,底气不足的嘟囔道:“喜欢这个吗?” 眼前的女性的嘴角往上扬起,眼睛随着脸部肌肉的走向弯曲,那是一个极为罕见的,非常温柔的微笑。 轻轻握住乔尼的手,玛丽吻了吻他的手背 “我很喜欢,谢谢你,乔尼。” 作者有话说: ---------------------- 不好意思大家,最近真的要忙到起飞了,字数比较少,抱歉, 第12章 潜伏 自己现在,应该从负数往零的道路上,前进了一步吧? 乔尼不确定的想着,拿着手中的项链,对玛丽说道:“我帮你带上吧?” “哦哦,好”玛丽的脸上也浮现出紧张的神色,她背对着乔尼坐下:“这样方便吗?” “那个头发……”有点碍事。 “哦哦!”玛丽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头发拨开,露出自己的后颈:“这样可以了吗?” 乔尼“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他过去也会买好看的项链带在身上耍酷,所以面对细小精致的扣子不至于手忙脚乱。但玛丽雪白的脖颈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慌了阵脚。甚至有那么一刻,产生了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为什么脑子里就是这些废料啊……就不能像迪亚哥那种故作绅士的人渣学学表面功夫,好好夸夸别人吗?乔尼在心中唾弃自己,咬了下舌尖,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花花公子了,绝对不要犯以前的臭毛病。如果他不能保证可以让玛丽幸福一辈子,就不可以和之前一样随便。 替玛丽带好项链,乔尼用手轻轻推了推玛丽的肩膀:“你去看看满不满意,有的项链放在橱窗里好看,但带在身上就不一定了。” 玛丽依言站起来,服务员立刻上道的将镜子移过来:“小姐,我认为这个项链非常适合你哦。”她细心的替玛丽调整了一下项链的长短,让整体看起来更加和谐:“你皮肤白,金色佩戴在你身上非常协调。而且这个项链也不夸张,日常带着也不挑衣服不挑妆容。” 玛丽还没有习惯这种糖衣炮弹,耳朵尖有些红:“啊?真的吗?” “那是当然了!”服务员极为上道的吹捧起来,声音非常浮夸,让玛丽止不住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一样。 这个项链她确实很喜欢,但喜欢的最直接原因是乔尼送的。 “还需要看看别的吗?”乔尼问道。 玛丽摇摇头,用手捏住这个项链,就像捏住了怦怦跳动的心脏:“嗯……不用 了,我喜欢这个。” 第12章 看出玛丽对这个项链真的很满意,乔尼便干脆的去结账,这种自然地潇洒让服务员悄悄弯了弯嘴角:“先生,我想这位女性每次看到项链,就会想起今天的回忆呢。” 听到这段话,乔尼先是一愣,接着不好意思的咕哝一句:“我也会,我也会记住这些回忆的。” 服务员确定两位客人没有其他的消费意愿后,便热情的把他们送出门,还赠送了不少小礼品,但聪明的没有说乔尼是这里的大客户,只是讲两人合她眼缘,欢迎他们下次光临。 出了店,他们又去别的地方逛了逛,只可惜人多的离谱,且不说玛丽觉得拥挤到抽不出身,乔尼目前加上轮椅的身高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人腿。两个人实在不想去凑热闹,便按照原计划去农场买了牛肉,顺带买了新鲜的蔬果和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蛋。 当他们从农场拎着一大堆东西走出来时,太阳已经往下坠落,夕阳独特的暖光避无可避的打在了乔尼蓝色的衣服上。知道玛丽明天又要离开,他生出了极为不舍的情绪。 “玛丽……”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你会不会离开我?你会不会见识了外面比我更优秀更英俊的人,就知道我是个多么糟糕不起眼的家伙……这些话被咽回去,乔尼问道:“确定是为期一个月?时间不会继续延长吧?” 玛丽摇摇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谁也不能说变就变。” “那万一曼登提姆说时间要延长呢?” “那是另外的价钱。” 听玛丽老道的口气,乔尼忍不住笑了起来:“嗯,对,就是另外的价钱。” 两人一起往回家的道路上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静谧的依靠在一起。 身下的大地无法再用脚去丈量,但乔尼在恍惚中依旧能感受到吸饱热度的土地,正散发着一种独特且安心的气息,微风从二人身侧吹过,能听见衣摆飞扬的声响。 “玛丽”乔尼又再度呼唤起了身边人的名字,而对方和之前一样,耐心的低下头俯身倾听。她棕色的发丝坠落在自己的脸上,带来了奇特的麻痒,只要自己再往前靠近一厘米,他们就可以接吻,但他不会这么做。 将玛丽的头发挂回耳后,乔尼摊开了自己的手心:“我们可以牵手吗?” “当然可以。”玛丽将自己的手递过来,被乔尼紧紧地拽住,他的手心很烫,五根手指如菟丝子一般黏住了她的手掌,这种带着奇怪侵略性强势让玛丽有一瞬的不自在,但她没有选择挣脱。 因为乔尼的脸上露出了很纯粹的笑容,如同心中已经得到了超出预期的满足。 他们后续没有说话,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回到了家里,此时天色已晚,玛丽第二天又要早早赶回迪亚哥的家里,便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餐,很快就回房间睡觉。乔尼倒是不困,干脆替玛丽烙了几张可以充饥的饼子。 希望玛丽快点找到证据,把迪亚哥送进监狱…… 在玛丽的包里放了些牛肉干和饼干,乔尼也终于升起了困意。 今晚,两人一夜好梦。 第二天前去报道时,玛丽特意穿了一件高领子衣服,藏住了自己项链。迪亚哥非常非常的敏锐,让她也一直不能放松警惕。 她比规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让迪亚哥满意的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她好姑娘。伊迪卡点过来,迪亚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们换回女仆装,抓紧时间工作,就离开了。 两人工作地点不同,也没有时间聊天,彼此点点头,便头也不回的分开。 之前打扫的地方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玛丽娴熟的开始清理,期间迪亚哥过来检查了两次,发现她确实非常老实的在做事后,就没有再上来过。 此时的迪亚哥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但他现在还没有确定出调查他的人到底是谁。 是才来的玛丽,还是有些机灵的伊迪?在外面修整园林培育花草的员工?厨师?又或许……是从外面溜进来的侦探? 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迪亚哥的脸上露出了习惯性的假笑,反正他们不知道真相,也不可能知道真相,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虚以为蛇,获得自己想要的权利后,再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 夜幕降临,玛丽也终于忙完了工作,可以回房间休息。她住在迪亚哥的房间旁,目的是方便照顾晚上需要喝水或者干其他事情的迪亚哥。 虽然这让玛丽刚开始行动不便,但相对应的,她也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迪亚哥的生活习惯和作息规律。 经过一周的总结,玛丽发现,迪亚哥的生活比想象中规律很多,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然后开始锻炼身体,给自己的爱马擦澡按摩,接着会一直训练到中午。 吃完午饭后,他会出门,玛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每晚九点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然后洗漱上床,但不会立刻睡觉,而是会读书两小时,才会放下书本睡觉。这一点大大出乎玛丽的意料。 他睡眠质量很好,从来不起夜,所以玛丽晚上从来不会被打扰,可以睡个好觉。不过今天,她要破例加班了。 午夜时分,玛丽锁好了房门,换好更加隐蔽的全黑衣服,从窗户外探出头,然后用力一跳,攀附上了四楼的窗户边缘。 迪亚哥有时候谨慎的有些疯,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扫四楼,因为它是这栋住宅真正主人曾居住的楼层。因为长期无人照看,所以无论是楼梯还是房屋,都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除非会飞,不然没人可以在不破坏灰尘的情况下摸索到四楼,所以玛丽选择了翻窗。 可惜窗户已经被锁上了,发现怎么也打不开的玛丽叹了口气,手臂发力,异于常人的爆发力让她顺利攀上了屋顶,上面的瓦片很坚实,不会被轻易踩碎,但玛丽依旧垫着脚尖在上面行走,如同一只正在捕猎的黑豹。 如果以前有人教自己怎么开锁就好了……不像现在这么麻烦。 四处寻找着可以进如房间内部的通道,玛丽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发现,四楼的一处玻璃窗被大树的枝丫顶开,给了她可趁之机。 玛丽赶紧灵活的溜进去,虽然里面一片漆黑,但月光和良好的视力足以让她看清。玛丽庆幸这个屋子里铺着厚实的地毯,而不是坚硬的地板。 前者比后者销毁脚印方便太多。 这间屋子似乎是前主人的衣帽间,里面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玛丽从未见过的繁复美丽。 听说过这些价值不菲的衣服外可能有防盗装置,玛丽谨慎的没有去触碰那些衣服,而是朝柜子摸索。 结果和自己预期的一样,没有丝毫结果。 玛丽一边扫除自己来时的痕迹,一边在心中叹息,如果曼登先生是让她帮忙杀人就好了,她来的第一天就可以扭断迪亚哥的脖子,并且全身而退。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醉酒 时间过了三天,玛丽在四楼依旧没有找到线索,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了起来。 之前家里的管家、女仆长和所有女佣全部都被辞退,玛丽根本没有人脉和能力找到他们,人证线索直接断开。 玛丽决定今天加把劲,晚上一口气把一楼二楼全部探索完,如果还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她只好冒险去偷迪亚哥身上的钥匙,把他房间里的抽屉翻个底朝天。 如果这样还不能成功,她只能…… “玛丽姐姐,玛丽姐姐!”从来不上三楼的伊迪突然从楼梯下冲了上来,脸色有些发白:“先生他,先生他出事了!” 玛丽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按照正常情况,迪亚哥确实回来迟了。 “出什么事了?”玛丽问道。 “他喝醉,晕倒在大门口了!”伊迪吓得泪花在眼中打转:“我听人说过,喝醉躺地上的人不能不管,不然喉咙里的呕吐物会堵塞呼吸道,很容易死人的!我真的努力了,可我我怎么都扶不起来他,我怕先生会……” 伊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想再多费口舌浪费时间,而是拽着玛丽往下跑,很快就来到了一楼。 此时的迪亚哥正躺在地上,他的马儿银色子弹正焦急的围着自己的主人打转,伸着舌头努力舔舐迪亚哥的脸,发出刺耳的哀鸣。 看到有人过来,银色子弹出奇的不叫了,而是乖乖退后一步,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们,有灵性的让人错愕。 玛丽凑上前去,就看见这个英俊到发邪的男人面颊涨红、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做噩梦。他喉咙里偶尔会发出一声喘息或者呜咽,确实一副醉的不轻的模样。 曾今的乔尼也会喝醉,但比迪亚哥麻烦的是,他会精神亢奋到一种不合理的状态。他会不停的说胡话,说开心了还会跳到桌子上大声唱歌,怎么劝都劝不下来。 第13章 不过现在不是傻站着回忆的时候,玛丽利索的俯下身把迪亚哥抱起来,这轻松的模样让伊迪总算松了口气,同时有着说不出的崇拜:“玛丽姐姐你力气真大,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你赶紧去厨房,让人给你热一壶温水带上来。对了,还可以在温水里加点蜂蜜。” “嗯嗯,包在我身上。”伊迪麻利的跑去办事了,她则把迪亚哥往三楼的房间送去。这一路上他很乖巧,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本能的发出安心的低语。 他的眉毛很独特,不粗犷也不秀气,刚刚契合他的眉眼,整个五官和谐的不可思议。此时他闭着的眼皮微微抖动,让他长的离谱的睫毛看起来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真是造物主的宠儿 将迪亚哥放在床上,顺便给他脱去鞋子。玛丽发现对方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后,便摸了摸他的脖颈。虽然心跳有些异常,但还没到酒精中毒的地步。进一步确认了他的呼吸、皮肤没有出问题后,玛丽便把迪亚哥摆成侧卧位,并将手指伸进对方的口中,确定里面是否有会造成窒息的异物。 而这时,本来神志不清醒的迪亚哥,却毫无预兆的开始发狂。他闪电般的咬住了玛丽的两根手指,力道之大,立刻见血。 剧痛从指尖传来,玛丽拍了拍迪亚哥的脸颊:“先生,住口,我是玛丽。” 对方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停止攻击,牙齿还在发力。直觉告诉她迪亚哥真的想咬断自己的手指,玛丽毫不犹豫的捏住了迪亚哥的下巴,一使巧劲,脱臼的剧痛立刻让迪亚哥醒了过来。他半眯着眼睛盯着玛丽,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然后下一秒剧痛再次传来,她又把迪亚哥的下巴接了回去。 默默擦掉手指上的鲜血,隐约可见骨头的伤口告诉玛丽,对方真的有些疯。 虽然心情不太好,但玛丽不可能和一个醉酒的人发火,她看向沉默的迪亚哥:“现在我去给你准备些水,你自己擦身体,做得到吗?” “咕噜呜噜呜噜……”迪亚哥埋着头说着她根本听不懂的话,似乎是一种俚语,但玛丽谨慎的没有再靠近,教训吃一次就够了。 “你……以为你是谁?”迪亚哥抬起头来,眼神冰冷到了极点:“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女佣!你居然敢这样对我dio!” 很好,看起来他不需要照顾了。 玛丽冷静地往屋外走去,正好伊迪抱着水壶走上来,看到玛丽的伤口,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玛丽姐姐,你怎么了?!” 玛丽关好房门,隔绝了迪亚哥的咆哮声和谩骂,说道:“还好,伤口不严重。” 伊迪把水壶放在一边,焦急地跑过来检查:“我的老天!这还不严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眼熟至极的白瓷瓶,拧开了盖子,从里面沾了些药膏涂在玛丽的手指上:“这个药挺好用的,你先暂且用着,明天跟先生请假一天,出门看医生吧。” 玛丽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虽然她很想委婉的朝伊迪打探,可她的说话技术还没有那么高超,只好实打实的问道:“伊迪,这东西是你的,还是…从这个住宅发现的?” 伊迪听完这句话后,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情,而是相当的坦然:“这是我来第一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从角落里发现的,感觉它很好看,正犹豫着该不该占为己有…刚好被先生瞧见,他就把这东西送给我了。”伊迪把白瓷瓶放在手中把玩:“这东西真好看,拿到后我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药膏放进去,有什么问题吗?” 金发、骑马、莉莉丝…… 这些线索串联在了一起,看起来似乎可以真相大白了,可迪亚哥大方的把装药的东西送给伊迪,又完全不符合他平日谨慎的作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玛丽感觉自己的头疼了起来,如果杀害莉莉丝的凶手和杀死女主人的人都是迪亚哥,那她是不是必须得马上联系曼登先生? 只是一个装着普通药剂的白瓷瓶,真的可以作为证据吗? 是她的直觉出错了吗?她并没有在迪亚哥的身上嗅到杀人者的同类气息。而且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吗? 玛丽不清楚,但她觉得自己暂时不能随便下结论,毕竟曼登说的三个嫌疑人里没有包含迪亚哥,她也不可能用一个瓷瓶就私自给对方定罪。 她需要更多的证据和更多的耐心验证自己的猜测。 “玛丽姐姐?”伊迪有些奇怪的看着陷入沉思的玛丽,觉得她今天有些怪怪的。不过也正常……手被咬成这样,心里肯定很难受。 “没什么。”玛丽摸了摸伊迪的小脑袋:“谢谢你把水送上来,赶紧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收拾就好了。” “嗯,好。你也注意安全,别再被咬了。”伊迪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小声说道。 “放心吧。”玛丽拿着水壶回去,此时屋里的迪亚哥并没有昏睡过去,而是手里捏着一个东西,他则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它。那专注的眼神,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无价之宝。 玛丽默默地关上房门并且反锁,避免迪亚哥一会儿发酒疯冲出去跌下楼梯摔死。不过这种体贴仅限于真相还没查明之前,如果真的是迪亚哥杀了莉莉丝和老太太,玛丽会直接开枪把对方送下地狱。 她发出的动静不小,但迪亚哥居然难得没有注意,而是小声地说道:“妈妈,你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妈妈是笨蛋。” “妈妈……” 比金子还璀璨耀眼的头发遮住了迪亚哥的眉眼,玛丽一时间看不清楚迪亚哥的表情,但能感觉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难过和不甘。 迪亚哥此刻就像受伤的幼兽一般,对着手中嵌在怀表里的照片喃喃自语:“酒真是难喝透了,我搞不懂这比青蛙小便还恶心的东西,所有人怎么可以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他们那么恶心又道貌岸然的家伙,凭什么爬在我头上?他们根本没人比得过我……只要……我……呕”迪亚哥开始抽搐,玛丽几乎瞬间就把旁边的垃圾桶递过去,他埋头开始呕吐,难受的眼泪簌簌往下坠落。 幸好没有直接走,玛丽在心中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如果吐在地毯上,她都不敢想这是多大的工作量。 其实迪亚哥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都是酒,难怪他醉成这样。 极为小心的替迪亚哥擦干他嘴边的污秽,玛丽又把快冷却的温水倒进杯子里,递给迪亚哥,他此时又迷糊了起来,再次忘记了玛丽是谁。 用自己的脸颊努力蹭着玛丽的手,迪亚哥带着鼻音,语调黏糊的开口:“我不舒服,你可以喂我吗?” 他的脸颊蹭着玛丽的手腕往上扬起,那双蓝绿色的瞳孔看起来居然很明亮柔和:“你身体好了吗?妈妈?”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客人 当然是不可以了 手上的伤口正在痊愈,没有了疼痛感,但玛丽依旧把自己的手远离迪亚哥的脸,非常的警惕。 迪亚哥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不可以么?” “不可以”玛丽摇了摇头,把水强制性的塞进了迪亚哥的手里:“你长大 了,该学会独立了。” “……哦”他接过水,乖乖的喝了下去,然后慢慢的躺在床上,很安心的睡了过去。 麻烦精 玛丽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忍住想要把迪亚哥打一通的心情,去摸索他身上的钥匙。 所幸并不难找,就在他的裤子口袋里,冰凉的钥匙已经染上了迪亚哥的温度,有些烫手。 小心地确认迪亚哥真的睡着了,玛丽才将抽屉打开,之前搜查的时候主要是寻找直接证据,现在只能耐着性子去看文件了。 也不知道迪亚哥的柜子里怎么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卷成一团的乐谱,不少女生的情书,一些杂七杂八的邀请函。玛丽看了看邀请函的署名人,都是女性的名字,看来他确实非常受欢迎。 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放着的是法律相关的书本,玛丽翻了翻,确定里面没有夹杂什么秘密信件后就兴致缺缺的把这个抽屉合上。 第三个抽屉里出现了信件,外面的信壳已经被拆开了,所以玛丽轻松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上面大致的意思写着:罗拉莉雅特尔(女主人)的遗嘱是否搞错了什么?为什么只把这个华而不实的房子过继给他,之前和她离婚的男人,基本都拿到了三万美金的巨额分手费,而他这个丈夫,为什么没有钱?在他的印象中,特尔女士应该还有上百万美元傍身,怎么他一分都没有得到? 律师则回复他:对方的遗嘱上就是这么写的,没有任何问题。再者,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屋实际价值可是超过三十万美元,请迪亚哥好好珍惜。 玛丽看完了信,总算明白迪亚哥怎么会抠门成这样了。 第14章 这个屋子奢华的外观可全部是钱堆积出来的,比如修理庭院美化外观的佣人有十几个,专门看守大门的轮班佣人六个,更别提还有照顾花圃培育新品种的园丁以及种植蔬菜的……零零碎碎加起来就快有三十个了。 玛丽仔细盘算了一下明处和暗处的费用,迪亚哥保持屋子基本运营的月开销是八百美元,如果他不是杰出的赛马选手,早就破产成穷光蛋了。 嘶……大部分普通人的年薪可都超不过八百美元啊……这位特尔女士实在是聪明,将烫手山芋反手丢给迪亚哥。屋子拿去买卖基本不可能成功,丢下不管又太过可惜,难怪在屋内迪亚哥只聘用了两个女佣。 也难为他天天扯着笑脸,装出有钱人的模样。 这个可以算成迪亚哥会杀死特尔女士的间接证据吗?玛丽不是很清楚。 算了,一个月结束后,自己就把这些疑似证据的东西偷出去交给曼登,看他怎么解决吧。自己的专长本来就不是这方面,懒得再劳神费心了。 这样想完,玛丽的心情好了几分。她极为小心地把东西复原,然后再度将抽屉全部反锁。 钥匙塞回迪亚哥的裤子包里,玛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迪亚哥的房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玛丽赶紧洗漱,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 “呃……呃呃……”清晨的阳光刺进了屋子里,宿醉醒来的迪亚哥发出了极为难受的喉音。 大量的记忆碎片传入脑海,他在床上呆滞了几秒,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开始刷牙洗漱。 该死该死该死,那群混账不会是算准了这一点,故意让他出丑吧?! 顾不得保持风度,迪亚哥对着隔壁房间大吼一声:“玛丽!” 自己的房门很快推开,那个非常内敛的女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迪亚哥看向了对方的手指,发现上面居然没有伤口。 是他喝醉酒记错了吗?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忍受着宿醉带来的头痛,迪亚哥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对玛丽发布了命令:“给我赶紧去找十个女仆过来,而且最好是身材长相都差不多的,快去!” “可……”我去哪里给你找? 话还没说完,迪亚哥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你先把我的房间收拾好,再去把四楼给我清理干净,听明白了没有?” 没有在意玛丽有没有回应,迪亚哥一个箭步冲下楼去,这副火烧屁股的样子让玛丽有些疑惑。 大概是屋子里要来身份尊贵的客人吧?不过这和她无关。 玛丽整理好迪亚哥的屋子后,就带上布口罩走去了四楼。 说来也可笑,之前玛丽跟做贼一样探索四楼,天天节省睡眠时间把整层楼摸透后,反而有了可以正大光明走上去的理由。 无语的叹口气,玛丽拿着扫帚开始打扫卫生。楼下的迪亚哥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这次的会客。 这是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绝不可以简单失去。 他先是给了厨师不少钱,并且嘱咐他们筹备最好最贵的东西做午餐,接着又让其他佣人去帮他寻找手脚麻利的女性,来这里当一天女佣,日结五美金。 屋子里外都很干净漂亮,应该没有问题……厨师的手艺很好,也不用担心。 曾今的他只负责享受老太婆举办的宴会,平常待人接客时,这个老太婆都防着他,根本不给他学习的机会。 但是没关系……他是个出色的学生,他相信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 他今天请来的人物虽然在官场上没有明确的实权,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么号人物。他是总统的得力助手,据说很多政客贪污犯罪多年都可以全身而退,但这个人却可以找出他们的漏洞,并将其一击致命。因此他有着相当高的权利和地位。 如果和这个人搞好关系……迪亚哥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芒,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有面见总统的机会。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办。十几个女佣很快凑齐,穿上女仆装后麻利的开始干活。厨房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看来午饭已经准备就绪。 美丽的鲜花从温室里摘下来,放进名贵的花瓶中,煞是好看。一切看起来都和预期中一样完美,迪亚哥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楼上的玛丽走下来,看起来有些疲惫:“先生,四楼已经打理好了,您需要去检查吗?” “没必要。”迪亚哥知道这个女佣很靠谱,也不想上去后刚好错过到来的客人,便摇了摇头,用手指了一下旁边站着几个女仆:“你跟她们站在一起,一会儿客人来了,记得机灵点利索点,听明白了吗?” 玛丽听话的走过去,没有多说什么,但她这种温顺的行为却让迪亚哥觉得有些奇怪。 昨天的宿醉让他的记忆一塌糊涂。虽然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需要戒备。 很快,机灵可爱的伊迪从侧门溜进来,小声对迪亚哥说道:“先生,客人已经从大门进来了,应该还有个三分钟就来这里了。” 幸好来了,如果这个客人毁约,他不仅会损失一笔钱,还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迪亚哥照着镜子,最后确定自己的头发是否凌乱,衣领是否已经整理好。 当他抚平衣领上的褶皱时,客人也从屋外走了进来。 来者的脸色不健康的苍白着,嘴唇的血色很淡,乍一看会觉得他有些憔悴。相比于迪亚哥如同黄金般耀眼的头发,他的发色则像被流水反复冲刷后得到的金色。他的眼珠也同样如此,淡的如同湖泊结冰时会出现的蓝。和大部分人相比,他带着一种奇妙的褪色感。这让他的存在感很弱,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淡漠纤弱。 “布拉克摩亚先生。”迪亚哥脸上露出了真切的微笑,朝对方走去,对方则慢吞吞的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迪亚哥,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淡蓝色的眼眸如同泛不起涟漪的湖泊,直到看见玛丽时,那湖泊突然沸腾了起来。 布拉克摩亚无视身前的迪亚哥,径直朝玛丽走去,脸上居然带着极其罕见的怒火。 “你”他用手指着玛丽的鼻尖:“你居然!”他看起来愤怒的都要语无伦次了:“你怎么可以在这里?!你怎么敢浪费自己的才能!” 第15章 愤怒 “您认错人了,先生。”玛丽淡然的说道,无视眼前男人几乎要吃人的神情,往后退去。 “您认为我会认错人?”布拉克摩亚歪了歪头,配上他颇为 神经质的表情,看着实在是有些惊悚。 玛丽走一步,对方跟一步,眼中全是化不开的执拗。 “您不觉得自己做了错的离谱的决定吗?”布拉克摩亚不停的追问,似乎一定要逼玛丽开口。 其他女仆们挤在一团,大家都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场景感到不解和恐惧。别说她们,连迪亚哥都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荒谬的离谱。 一个社会地位崇高的男人正在不停的追问一个卑微的女佣,简直像追爱失败的败犬。 聪明如迪亚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着自己的使命……玛丽,您应该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正意义……”布拉克摩亚还在诉说着什么,但迪亚哥的视线已经放在了玛丽身上。 这位总是面无表情的女佣,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的神色。 她眉头皱紧,银灰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像极了一只大型食肉野兽即将狩猎的前兆。 “闭嘴。”她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布拉克摩亚居然真的闭上了嘴巴,身体还条件反射的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他低声喃喃道:“我只是觉得……这不正确。” 迪亚哥看见玛丽动了,她的裙摆随着腿的摆动而飞舞,如同他在舞会上看见少女转圈时一般,但目的截然不同。一个是享受音乐,而另一个则是为了攻击。 对方的柔韧性好到离谱,她的腿随着旋转而不断叠加力道,脚尖绷紧,一瞬间砸在了布拉克摩亚的脸颊上,即使对方立刻用手臂格挡,依旧无济于事。他在瞬间被踢飞了几米远,撞在木桌上才被动的停下来。 “我叫你闭嘴,你迟钝的脑子连这句话都听不懂了吗?”玛丽一步步的走上前去:“闭嘴就是不要回答任何话语,这还需要我教吗?” 布拉克摩亚匍匐着身体缩成一团,右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加上他无辜的表情,越发显得可怜。但他眼前的女人,可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心,她凑近自己,在发肿的面颊上狠狠一按,疼的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说……现在把你杀了,那个家伙,会不会感到困扰呢?” “我死了,他只会更想让你回去。” 这两句话的信息含量超标,迪亚哥的脑袋开始拼命地转动。 看来玛丽的地位是高于布拉克摩亚的,甚至有可能这个不好接近的男人来自己的屋里做客,也跟玛丽脱不了关系。 第15章 可如果玛丽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而且……既然曾今身居高位,她怎么可能甘愿当毫无社会地位的女佣? “您该回去的,在他身边,你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而他也每天都盼望着你的回归。”布拉克摩亚言辞恳切的看着玛丽,眼中出现了希冀:“您忘了曾今的光辉岁月了吗?” “二位要不要边吃边谈?”本来迪亚哥不愿意掺和进去,奈何他视力优秀的双眼,已经发现玛丽的袖口中滑出了一把匕首,淬着寒光的尖刀随时可以取走布拉克摩亚的性命,为了避免家中见血,影响他的声誉,迪亚哥还是说出了这句吃力不讨好的话语。 因为他的打岔,原本凝重的气氛消散了许些,玛丽默不作声的将刀反推回衣袖里,头也不回的走上楼去,而布拉克摩亚则失魂落魄的低着头,轻声说着:“对不起……扰乱了您的生活……” 迪亚哥安抚着挤成一团的女仆,喊她们去厨房端菜摆到餐桌上,布拉克摩亚则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要回去了。” “真的不再休息一下吗?您的伤势很严重……我立刻让仆从去外面找医生给你治疗。” “谢谢……”布拉克摩亚的眼睛总带着一种平淡的死寂:“但是……不用了……等她冷静下来了,我会再度拜访的……” 知道自己不能左右对方的思想,迪亚哥脸上露出了笑容:“好的先生,我恳切的期待你的下次造访。” 对方没有回复,因为他本质上也看不起迪亚哥这种男人,他卑微的出身和不干净的手段,让人实在感到恶心唾弃。 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的授意,他根本不可能来这里。 满脸含笑的迪亚哥在对方走后,彻底冷下了表情。 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的所作所为?! 他下意识的去抚摸自己的怀表,在心中默念:妈妈,你真是个十足的笨蛋。 妈妈,你知道吗?穷人是最不该有尊严的群体,因为穷人没有资格获得这么宝贵的东西。 妈妈,如果当时你没有用手接过滚烫的热粥,喂我吃下,你根本就不会死,你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妈妈,你这么做毫无疑义,为了爬上去,我可以舍弃自己一切的尊严。 迪亚哥想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时自己用全部的积蓄,恳请乔斯达先生将银色子弹卖给他,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训练。 摔倒,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努力学习技巧,然后活用。侦查每一个对手,然后击败他们。迪亚哥就这么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标,成为赛马场上的冠军。哪怕拥有丰富资源的乔尼,也成为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那是他心中最痛快的时候 也是那个时候,他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发出者是这片区域的地头蛇,手里握着在迪亚哥看来是天文数字的财富。 那时的他无比激动,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一步登天,真正成为他梦想中的上流人士,为了这次的宴会,他花费五百美金定制了昂贵的西服,并将自己打扮得完美无缺。 按照邀请函上的内容,抵达相应的目的地,迪亚哥看着眼前豪华的房屋时,他的内心也并未产生任何怯懦,有的只是越发厚重的野心。 只可惜,他很快就遇到了自己难以解决的难题。 用餐的桌上从未见过的十几种刀叉摆在他的面前,三张大小不同的餐巾也让他手足无措。 这群人是有病吗? 迪亚哥难得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在他的认知里,很多人还习惯直接用手抓饭吃,或者把食物做成粘稠的粥,拿着碗一饮而尽。像他这种用餐刀餐叉的人都是极少数。而桌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餐具就像在告诉他,有钱人就是一群闲出屁的疯子。 他谨慎的没有立刻吃饭,而是用余光观察身边的人,却和对方戏谑的视线相撞。 他们是故意的 迪亚哥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情,他们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可以戏弄的小丑。 藏在桌布下的手握紧成拳,但迪亚哥的表情却比以往都更加柔和甜蜜,他正准备引诱在场的一名年轻女性替他解围,却没想到一个熟人也来到了这里。 “不好意思,我路上耽误了一会儿。”说话人正是乔尼,他轻车熟路的坐在了位置上,将餐巾一条半塞进脖子,一条放在膝盖上,最后的放在左手边,老练到让迪亚哥觉得不可思议。 对方在赛马时明明是个粗鲁、愚蠢、脏话连篇的家伙,可当来到这里,他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那群人中的一员。 他成为了人群里的中心 “哦,可爱的乔尼,请你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好。” “乔尼,我去看了你的比赛,实在太精彩了!” “你们家培养的赛马质量一流,加上乔尼你,你的家族肯定可以再现往日的荣光。” 这些话语乔尼认真的回复,但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盖不住。他挑衅的看向坐在角落里不语的迪亚哥,对方却难得心不在焉。 原来……是身份 迪亚哥终于明白了,他缺少的是什么。 他是天才又如何?他长的好看又如何?只要没有真正的家室帮衬,他所有的成就在这些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在他们看来,乔尼成为出名的赛马手,会为他的父亲打响招牌,赚取比赛马更多的利润。而迪亚哥却是消耗品,只要黄金时期一过,就会淹没在历史里,再无踪迹。 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流星,过了几年就会在赛场上销声匿迹。 但那又怎样 迪亚哥看向眼前的所有人 无论是被鄙夷也好,还是被嘲讽也罢,只要他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就足够了 他迪亚哥发誓,他注定会成功,也一定会成功。 作者有话说: ----------- ----------- 第16章 烛光晚餐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玛丽坐在床上,认真的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布拉克摩亚虽然看着纤弱秀气,但就是条要人命的疯狗。虽然玛丽不想承认,但对方的洞察能力和探查能力确实远超于她。再说了,只要大总统不死,她无论杀布拉克摩亚多少次都无济于事。 但前来寻找她,到底是总统的授意,还是布拉克摩亚私下的想法,她并不能完全确定。如果是前者,那会相当棘手。可如果是后者,那就简单很多。 “好姑娘,你还好吧?”迪亚哥没有敲门,就拉开了她房间的大门,这让玛丽相当不快,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女佣,便站起身来说道:“我没事,布兰度先生。” 刚刚她打了贵客,在不知事情真相的人面前,肯定会被盖上莫名其妙、神经病的黑锅。但幸运的是她本来就不需要靠这份工作生存,反正搜不到别的线索了,干脆辞职。 “先生,我要”辞职。 话还没有说完,迪亚哥直接打断了玛丽的话语,声音柔滑恳切:“我可怜的好姑娘,你一定被吓到了吧?” 他拨弄着玛丽脸颊边的碎发,态度极为亲昵自然:“那个叫布拉克摩亚的男人肯定压迫你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离玛丽很近,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迪亚哥温热的吐息:“他说之后还要继续找你,你该怎么办呢?” 他的手指离开他的脸颊,顺着胳膊往下,握住了她的双手。 迪亚哥的手比想象中粗糙有力,但玛丽不觉得自己和多方有多好的关系,便把手从中抽出来,退后一步站好:“他再度到访之前我会离开的,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必要的烦扰,先生。” “不必如此客气。”迪亚哥眨了眨自己蓝绿色的大眼睛:“毕竟这不是你的错。” 他到底要干嘛? 玛丽摸不准对方的心理,只好点了点头,继续说起了最开始的话题:“那个……我想辞职了。” “为什么呢?”迪亚哥睁大双眸,露出相当吃惊的表情:“你勤劳肯干,我为什么要辞退你呢?我在外面应该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女佣了。”他再次越过了社交距离,朝玛丽靠近:“好姑娘,听着,我不可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让你失去工作。” “可是……” “没有可是!”迪亚哥不耐烦地说道,但他又立马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不妥,又重新将假面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我知道你累了,先休息吧,今天我给你放假一天,不会扣你工钱的。” 不再给玛丽说话的机会,迪亚哥头也不回的走出来房间,顺便关好了门。 过了半晌,玛丽冷嗤一声,脱下鞋袜躺在了不算柔软的床上,看向了窗外湛蓝的天空。 她确实不是聪明人,但也不至于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迪亚哥的野心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他现在不过是想利用她搭上布拉克摩亚,再去接近总统罢了。 第16章 但是,迪亚哥的算盘注定会打错。 确实,大总统不会亏待自己的手下,但有没有命拿到好处,那可未知。只要沾上了总统,就要做好被他算计到死的准备。 她如果真想离开这里,简直易如反掌,但她却没有办法回到乔尼身边,不然很可能会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带去巨大的危险。 与其躲躲藏藏,还不如静观其变。 想到这里,玛丽心安理得的倒头就睡,不再思考其他事情。 她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傍晚才醒过来。当她打理好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玛丽姐姐,你醒了吗?” “嗯,请进。”玛丽正忙着洗脸,没时间开门,于是敞开嗓子大声说道。 伊迪开心的跑了进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正在擦脸的玛丽:“玛丽姐姐,先生让我把衣服带给你,帮你换好后带你下去用餐。” “衣服?”玛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女佣装,上面并没有破损脏污的痕迹。伊迪发现她的脑袋没有转过弯,便轻轻笑了笑:“不是女佣装啦,是很好看的裙子哦!” 伊迪将怀里抱着的布团展开,一条款式简单大方的连衣裙出现在了玛丽的眼前。 伊迪本以为眼前的大姐姐会迫不及待的穿上,但没想到她愣了愣,神情有些古怪。 “他们怎么……”对方嘀咕了一句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后,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谢谢你帮我拿过来。” “不客气!”伊迪羡慕的看着玛丽:“姐姐你好厉害啊,居然俘获了迪亚哥的芳心。说不定以后你就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啦,我帮你做事也是应该的!” 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玛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后这些话就不要乱说了哦,我不可能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的。” “为什么啊?” “因为……我只是一个桥梁罢了。” 没有再过多解释,玛丽利索的换好裙子,朝屋外走去。伊迪察觉出来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简单,聪明的没有再问为什么,规矩的牵着玛丽的手走下去。 此时天色暗淡,更显得烛火是那样的温暖明亮,玛丽看向餐厅里可以坐下十几个人的餐桌,上面摆满了鲜红如血的玫瑰,每隔一段距离便是精致的烛台,白色的蜡烛正在缓慢燃烧。 “哦,亲爱的玛丽,你终于起来了。”迪亚哥从座位上站起,眉眼弯弯的朝她走来,他照例过来抚摸她的脸颊:“这条裙子在你身上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很漂亮。” “谢谢夸奖,您也非常英俊。” 被玛丽的直白逗笑,迪亚哥此刻的表情总算真实了一些:“我很高兴你愿意下来和我共进晚餐。”他绅士的替玛丽拉开椅子:“请坐” 玛丽坐下后很自然地将桌上的三张餐巾摆在了正确的位置,然后娴熟的用一把精致的小刀解剖牡蛎。 看着这个场景,迪亚哥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绝对能够帮他大忙,虽然他之前想过这个女人是否是布拉克摩亚的恋人,但后面他反复思索了对方当时的表情和语气,还是认为上下级的可能性最大。 只要哄骗住这个看起来木愣愣的老实女人,她肯定愿意为他重返过去的岗位,那么……迪亚哥摇晃着红酒杯,抿了一口,自己的身份还能再度飞跃。 无论是曾今带给他屈辱的宴会,还是愚蠢粗鲁的乔尼,还是今天给自己脸色的布拉克摩亚,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今天的菜还合你胃口吗?” “非常不错,谢谢你的慷慨,先生。” “我能有幸在你的嘴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吗?” “……dio” “嗯,我在。” 看着眼前的迪亚哥,玛丽觉得他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明明前一天他还骂自己是卑贱的女佣,结果现在,他却自然而然的做出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真是好演技 玛丽低下头开始用餐,优秀厨师的手艺肯定远超她和乔尼,吃到就是赚到。 迪亚哥感觉出来玛丽的进食欲望高于交流欲望,很明智的闭上嘴巴。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但并不尴尬。迪亚哥不说话时,就像中世纪浓墨重彩的油画,光是看他进食就是一种享受。 咽下最后一块小羊排,玛丽擦了擦嘴,就表示自己要回房间了,迪亚哥则知道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很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再度回到自己普通狭小的房间里,玛丽没有丝毫的困意,她正琢磨着如何打发无聊的时间时,突然听到了绳索在窗外滑动的声音。 袖口中的匕首滑入手中,玛丽警惕的朝窗户的死角逼近,正准备动手时,却看见一只孤零零的手出现在了她的窗户外,并打开了窗户。 绳索、拆解的躯体……玛丽眼睛一亮,赶紧把头探出去,窗外果真是好久不见的曼登提姆先生! 看到她惊喜的眼神,俊美的男人对玛丽露出了微笑,只见他轻盈的从屋外翻进来,居然没有发出明显的足音。 “好久不见,我的小朱丽叶。” 吻了吻玛丽的手背 ,曼登轻声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银针 “我还好,莉莉丝怎么样了?确定凶手是谁了吗?”玛丽立刻抛出问题,这是她最为关心的事情。 曼登听到这些话后,唇角的弧度隐去:“还是没有找到莉莉丝的踪迹……简直像人间蒸发一样。”曼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道理来说,莉莉丝这样漂亮的异国女性,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给人深刻的印象,可就是没人提供线索。 看来乔尼是没有办法站起来了,玛丽在心里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结局。同时在想要不要给莉莉丝立一个墓碑,给她留下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据。 双方都在这昏暗的房间中,为一名还年轻的姑娘哀悼,直到听到了成年男性的脚步声。 是迪亚哥,他上来了。 玛丽心中一凛,看着非常淡定的牛仔,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藏好。 虽然搞不懂玛丽怎么突然变得紧张,但他从不辜负女性的期待,立马钻进了玛丽的床底下,也就在他躲好的那一刻,迪亚哥推门而进。 曼登提姆现在的行为算是私闯民宅,如果被发现麻烦就大了。玛丽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心虚,她下意识的朝迪亚哥走去,顺便用脚抚平了地上毯子的褶皱:“你怎么来了?” “哦,亲爱的玛丽,我想着你睡了一个下午,晚上会失眠,所以来找你聊聊天。”迪亚哥虽然这样说,但眼中的锐利却让玛丽暗道不妙。 他上前揽住玛丽的腰,就像再跳华尔兹般交换着彼此的站位:“玛丽,你现在可比刚刚热情多了。”他的手轻浮的挑起玛丽的下颚,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是因为爱上我了吗?嗯?”他凑到玛丽的耳边低语,大提琴般的嗓音刻意压低,好听到让人腿软。 “呃……我……”玛丽努力想开口回答,可头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迪亚哥跟她一起出去。 扣住玛丽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迪亚哥的视线盯着玛丽床边缘的床单,有一小块褶皱是往里卷的,这可不符合常理,再结合刚刚玛丽仓促的动作,他已经百分百确认有鬼。 到底是谁呢? 迪亚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是布拉克摩亚或者是其他有权势的人,他可以用‘高官在自己的屋里私会女佣’的丑闻借此要挟对方。如果是玛丽的情郎,他大可以严厉惩戒,在玛丽求情的时候抛出砝码。 想到这里,他一瞬间推开玛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开了坠地的灰色床单。但结果却让迪亚哥大失所望,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dio居然弄错了? 绝不可能! 他的洞察力一直远超常人,这也是他战无不胜的关键,他的推断绝对不会有错!可是……他全程都没有将视线移开,如果有人偷跑,他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这件事情太古怪了,甚至难得打击了dio的自信心。他不死心的检查了玛丽的卫生间,还有小的可怜的衣柜,但真的一无所获。 看着他面前表情不变的玛丽,迪亚哥难得想撕破这个女人冷静的面颊,让她露出恐惧害怕的表情。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玛丽明知故问。 “嗯”迪亚哥眼睛一转,就恢复了平常的游刃有余:“确实有事情,我怀疑你屋子里进了小偷。” “小偷?” “是的”迪亚哥牵起玛丽的手,干脆的朝外走去:“玛丽,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还是回我房间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妙。玛丽立刻把自己的手从迪亚哥的手里抽出来:“没关系的先生,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也不认为有小偷在这里。” “当然有的,玛丽。”迪亚哥笃定的态度让人很难辩驳:“我这个人很注重细节,你的房间绝对有别人进来过。”他看玛丽的眼神就像再看一只弱小的羔羊:“甜心,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第17章 他的右手食指点在了玛丽的锁骨上:“男人就是很下作的生物,当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时,估计会想把你玩弄致死吧。”他收回自己的手,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只能让你和我待在一起了。” 看出了玛丽的不情愿,迪亚哥一改刚才的姿态,有些冷淡的说道:“如果玛丽你执意不想离开,我只能叫警察过来,直到把那个小偷揪出来才能放心……不过那个小偷的下场嘛,肯定很不妙哦。” 眼前的女人眸色变暗,但这种不甘心的眼神却让迪亚哥感到无比的畅快。 “好吧”玛丽认命的叹口气,朝迪亚哥走去,她现在屈服的模样比之前顺眼百倍,这让他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对方离他越来越近,他在玛丽身上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香味,这种味道很温柔,柔和的似乎是儿时嗅到的安心味道。 眼皮越来越沉,迪亚哥在昏迷倒下的一瞬间被玛丽接住,不然这家伙就得破相了。 将手里捏碎的小药丸用力压成肉眼无法看清的粉末,玛丽吹了吹指尖,证据轻松销毁。 她本来不想浪费这么珍贵的药丸,但奈何一手刀劈晕迪亚哥会留下明显的证据,估计会被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记恨一辈子,才出此下策。 将迪亚哥抱回床上安置好,玛丽折回了自己的居所。刚才将自己分解,藏在缝隙里的曼登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复原,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抱歉玛丽,是我欠考虑了。”他的眼中充满了懊悔之情:“迪亚哥之前只愿意结交非富即贵的女性,我低估了您的魅力,竟将你推进了火坑。” 这位牛仔虔诚的低下身躯,单膝跪地在玛丽的面前,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是那样的清澈明亮,让她无端联想到了中世纪的骑士:“我发誓,我以后会以你为优先,拼劲全力保护你,来弥补我的罪孽。” “别这样曼登”玛丽将眼前这个仰视她的男人拉起来:“你不必这么做,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且我也不会让自己真正受到伤害。” 不想再把话语围着迪亚哥转来转去,玛丽挑开了话题:“我怀疑……我郑重声明,这只是怀疑。”不敢保证自己的思路都是正确的,她慎重的说道:“我怀疑是迪亚哥杀了莉莉丝和特尔女士。” “没事,你说。” “首先,我发现迪亚哥很防备别人去四楼,就是特尔女士生前的居所……然后我又发现特尔女士现在虽然让迪亚哥表面风光,其实是让他几乎负债破产。”玛丽仔细回忆,慢慢的说下去:“最重要的发现,就是这栋屋子里的另一个女仆,拾到了莉莉丝的专属药瓶,只不过里面装的是那个女孩自带的药,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金发……会骑马……”曼登低声说道:“这确实是难以忽视的线索,说不定一开始我就调查错方向了。”他提起了之前的调查对象:“第一个人他确实去抢劫别人了,但抢劫的不是莉莉丝,而是一个在外面玩的有钱姑娘,夺走对方的珠宝首饰后拿去换钱赌博,最后被女孩家里雇人宰了。 第二个被莉莉丝治好的金发男人是去徒步旅行了,他想用自己的脚走遍世界,我在半路遇上他,那个人性格爽朗,而且也提供了莉莉丝失踪时的不在场证明,我也排除了他是凶手。 第三个人我是在马厩里找到他的,他身上铺满了稻草,如果不是闻到腐臭味,我根本没想到这个醉鬼居然死在了马粪和稻草堆里。” 曼登下意识的用手摩挲着自己的缰绳,表情凝重:“如果真是迪亚哥……那他的扫尾工作肯定比想象中还要精妙。” 玛丽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能感觉出来,迪亚哥作为队友不一定靠谱,但作为对手肯定棘手。 “玛丽。”曼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今天我就把你带走,这件事情我不想把你牵连进去。” 虽然知道曼登一片好心,但玛丽意外的不太喜欢作为被保护者存在,所以她手腕翻转,巧劲一扭,就把曼登的手反剪在了背后。 没意料到玛丽发难,曼登转头看向她,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欣赏:“看来你比我想象中厉害。” “我的荣幸。”玛丽松开他的双手,并体贴的替他揉了揉:“得罪了。”看着眼前善解人意的 男人,她不想撒谎:“我想短期内留在这里,为了保护乔尼的安全。你不必担心我,我有自保的手段。” “为了保护乔尼的安全?”曼登不解。 “嗯……原因我就暂时不告诉你了,但这是实话。” 没有刨根问底,曼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没有再纠结玛丽的安全问题,曼登从口袋里拔出了一枚针,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 “怎么了?” “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任何线索,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他手中的针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这是我从莉莉丝那里偷学过来的技巧,银针遇毒会变黑。” 看着他凝重复杂的表情,,玛丽突然猜出了曼登的想法:“你……要去验尸?”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挖掘 现在有些州会让医生来处理尸体并调查死者的死亡原因,但这个体系并不完善,而且……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犹豫了片刻,玛丽还是说道:“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顾不得这么多了。”曼登将银针别在自己的帽子上,语气坚定:“我相信没有人希望杀死自己的罪魁祸首还能逍遥法外并且鸠占鹊巢。” “那我跟你一起去。”玛丽毫不犹豫地说道,她挖坑速度快,可以有效缩短时间,减少被看门人发现的概率。 “没问题。”曼登毫不犹疑的揽住了玛丽的腰,不知道有意无意,他和迪亚哥刚刚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接着他又极为潇洒的将绳索往上一抛,金色的长蛇就这么套牢了房梁。 知道曼登要直接跳下三楼,玛丽立刻搂住了曼登的脖颈,这让眼前的男人发出了轻微的笑声,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在微微起伏。 “抓好了,我的朱丽叶。” 他双腿发力,轻而易举的抱着玛丽跳出了窗户,也就是在那一刻,玛丽仰头看向了夜空,上面的月亮似乎比往日还要更圆更大,明晃晃的挂在天空,朝地下撒上能柔化人棱角的淡光。 在这一刻,玛丽想到了自己偶然看到的舞台剧,当角色登场时,会为他们打光。或许现在的他们,就在上演一部没有观众的戏剧吧。 虽然玛丽想了很多,但现实只过去短短几秒,温柔的牛仔已经抱着她平安落地,如水般清凉的晚风在他们周身吹拂,填满他们之间的缝隙,彼此的温度比最开始还要鲜明。 曼登提姆的帽檐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低,玛丽率先看到了他优越至极的下颚线,再接着是他高挺的鼻梁,而后是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即使没有灯光照耀,它们也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 充满浪漫色彩的牛仔轻轻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然后松开了玛丽的腰肢。 “我们走吧。”牛仔压低自己帽檐,含笑着说道,玛丽点点头,同样弯了弯嘴角。 两人走出花园,离开了迪亚哥的豪宅,远在几百米的马儿远远瞧见他们,激动地跺了跺脚。 曼登率先走上去给马儿喂了几块方糖:“今天还要辛苦你再跑一趟了,晚上我会给你加餐的。”马儿亲昵的蹭了蹭曼登的帽檐,算是答应。 “特尔女士的墓地在哪里呢?” “这个我知道,你跟我来就是。”曼登正准备扶玛丽上马,却看见眼前的姑娘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姿态比他还要老练灵活,这让他忍不住赞叹:“玛丽小姐,你真是优秀啊,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你。” “啊?”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上个马都要被夸,玛丽抿抿嘴,小声说道:“您不必每次都这么夸我,我……我没那么好。” 她的话让随后上马的曼登皱起了眉头:“玛丽,我不理解你这样优秀的姑娘为什么会自卑,谁曾今给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吗?” “……” “玛丽,请记住,你很优秀。我说的话并不是夸大,而是事实。” 深吸一口气,玛丽抑制住自己突然想哭的情绪,她看向无人的远方,认真说道:“我记住了,曼登,谢谢你。” “不客气。”曼登一夹马腹,马儿豪气的嘶鸣一声,开始奔跑。接下来的旅程中,他们没有再交谈,而是专注于眼前的道路。 街道上没有灯,只能凭借肉眼去观察路上是否有任何障碍,双方都不敢松懈自己,认真的探索道路,过了一个小时才有惊无险的到达目的地。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守门人早就沉沉睡去。本来玛丽想直接翻过大门,但曼登却动用了自己的能力,让两人穿过了栏杆狭小的间隙。 “如果从三米高跳下去,肯定会因为重力影响,留下很深的脚印,这样安全些。” 第18章 玛丽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谨慎。 夜晚的墓园极为静谧,葱郁的树林在晚间温柔的晃动,甜蜜的浆果会时不时坠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玛丽没有来过这里,颇觉得新奇。在她过往的认知里,这里应该极为阴森,但事实恰恰相反,这里优美清丽,如同书里精灵的居所,墓碑也各有各的趣味。 她旁边的两个墓碑上居然各雕刻了一只手拉在一起,就像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玛丽凑近去看,原来是一对夫妻因为信仰不同不可以合葬,所以他们用这种方式吐露爱意。 心中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玛丽又在跟随曼登脚步的路上去观察身边的每一座墓碑,有的上面雕刻着天使,有的则在墓碑旁安置着狗狗的雕塑…… 真是,太有趣了。 死亡的阴影渐渐消除,随之而来的却是人类有趣的灵魂在墓园中浮现。 想到一会儿他们要去打扰特尔女士的安眠,玛丽竟然有些不忍心。 “到了。”曼登指着不远处的巨大石碑说道:“就是那个。” 玛丽快步走过去,她开始好奇这位女士来,却未曾想到,巨大的石碑上居然没有文字,光秃秃的让人愣然。 “无字碑?”玛丽知道能住那么豪华屋子的女人不可能没有荡气回肠的故事,便转过头来问曼登:“就是这里吗?” “是的,特尔女士的朋友把我带到这里,让我在此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道。”曼登看着眼前的景象,说道:“曾今莉莉丝偶然跟我讲过东方一位了不起的皇帝,她的墓碑也是无字碑,意思为是非功过,任人评说。或许优秀的女性都会产生类似的想法吧。” “那特尔女士到底有着怎样的人生呢?可以跟我说说吗?” “她也算是个传奇吧。”曼登说道:“她出生于一个很穷困的家庭,但因为极为美丽动人的长相被一个有钱人相中,强行把她买下带回家。” 这种事情玛丽听过不少,但依旧觉得气闷。 “但特尔女士很幸运,她的第一任丈夫得风寒感冒死了,她获得了一小笔遗产,然后她开始从商。因为她是个女人,处处遭受排挤,但幸运的是,她结识了一位富家太太,两人相见恨晚,成为了好朋友。” “这位富家太太,是不是就是让你调查这个案件的人?” “没错。”曼登点点头:“特尔女士从商的钱已经花完了,但富家太太却发现特尔女士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艺术嗅觉,无论是绘画还是服装设计,特尔女士都有着让人惊艳的灵感,于是富家太太一直穿着特尔女士设计的服装为她宣传。慢慢的,特尔女士开始从多方入手,香水、彩妆、钱包……她的高端设计几乎垄断了富家女士和有钱小姐的消费,她从此成为了一名非常富有的女人。” “太厉害了……”玛丽朝着墓碑拜了拜:“对不起,特尔女士,请原谅我们的无礼。如果您真的是毒发身亡的话,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曼登从包里拿出两片布,玛丽接过带上,确定自己口鼻被遮严后开始了工作,为了让这里之后还可以还原,不破坏现在的美感,玛丽特地将柔软的草坪大片大片的铲起来放在一边,才开始深入挖掘。 本来曼登还想要 多分担劳作,但发现玛丽可以把泥土夯实,像方块一样切出来后,就老老实实的去站岗了。 玛丽手下动作迅速,铲子被她快要翻出火星时,她感觉到了硬物。 看来是碰到特尔女士的棺材了。 玛丽又再心里说了几次抱歉,她才开始将棺材挖掘了出来。 深埋在六英尺之下的棺材终于重见天日,玛丽屏住了呼吸,她从没想到代表死亡的棺木竟然可以如此好看。 她使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木头,在暗夜中也流动着金子般的光芒,上面雕刻着繁重的花纹,却不显得冗杂。棺材的侧面绘着伊甸园,此时的上帝正慈爱的俯视这亚当和夏娃,而他们则在无病无灾的乐园里嬉戏。另一侧则是一名女子的自画像,她有着狼一般的双眼和纤细的眉毛,强烈的对比让她看起来冷冽且不可侵犯。 这大概就是特尔女士年轻时的模样吧。 玛丽用手指描摹着这个年轻的女人,对曼登说道:“麻烦你来开锁了。” 曼登听到这话,便快速走来,他随意的折下一根细小的树枝,用刀削尖后把它塞入了锁孔里,只见他随意的扭转了几下,只听啪嗒一响,坚实的锁就这么解开。 双方对视一眼,曼登毫不犹豫的将其掀开。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信 灰尘四起,玛丽和曼登都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去数十米。一是害怕闻到让人呕吐的尸臭味,更害怕沾染上病菌。 当烟尘慢慢消散后,玛丽如同动物般嗅着气味,有些疑惑地说道:“为什么没有臭味?” 她将捂住口鼻的帕子移开,朝大开的棺材走去。曼登则思索着该不该给玛丽加钱,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的特尔女士全身应该都处于腐烂阶段,会丑的不堪入目。死亡有时候真的很残忍,它会把鲜活的生命用恶心的方式化为枯骨。 曼登在心中叹息,抬头却发现玛丽没有掩住口鼻。保护人安全的帕子落在了地上,她本人却浑然不觉的看着棺材里面,专注的让画面变得有些猎奇。 蹲在地上拾起粘上泥土的帕子,顾不得将它拍干净。曼登直接将布捂上了玛丽的口鼻:“玛丽,你要随时做好防护措施,不然很容易得病!” 带着凉意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颚,玛丽用力迫使他低头,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曼登,你快看!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曼登少见的瞪大了双眼,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滑过:“这根本不可能!” 里面躺着的人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看起来相当健康。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面还带着极为华丽的簪花。这些轻飘飘的花朵被人专门设计过,没有平常的俏丽,反而显得格外大气庄重,衬得特尔女士看起来美丽又不失威严。她身上穿着丝绸制成的华服。她不像是死去了,而是睡着了,正做着富丽堂皇的美梦。 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预期,曼登几乎第一时间抱着玛丽往后撤:“这根本不可能!” 眼前离奇的场景让曼登想到了小说中的吸血鬼,简直让他毛骨悚然。他身为牛仔,见识过很多离奇的事情,但从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情况。 “冷静点,说不定是替身能力作祟。”玛丽安抚的拍拍曼登的手臂,从他的怀里钻出去。 她凑到棺材边,认真的对尸体说道:“特尔女士,原谅我们的失礼。但我们必须探寻真相,给您和您的朋友一个交代。”说罢,她的手附在了特尔的颈侧:“没有温度,也没有脉搏跳动,应该不是假死。” 玛丽又将刚刚从曼登身上顺走的银针戳进了特尔的指尖,没有血液涌出,只留下了一个肉眼很难看见的小洞。曼登接过针,仔细瞧了瞧:“银针没有变色,排除用法不当的可能性…只能表明特尔女士没有中毒。” 两人因为这个结果又安静了下来,虽然事实表明特尔女士没有被毒死,但她的不朽容貌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两人不可能关上棺材了事。玛丽用手指一寸寸抚摸棺材的外围,试图找到隐蔽的机关。曼登则搜索了特尔女士衣服上的口袋,确定没有任何东西后,他谨慎的将特尔女士缓缓扶起来,想去探寻她身下是否藏着什么奥秘。只听见纸张滑落的声音,有几封信从特尔女士的袖口掉了出来,散落在了地上。 洁白的信封已经开始变黄变脆,玛丽小心地将它们捡起来。曼登则确定特尔女士的棺材里除她空无一物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了回去,顺便将变乱的袖口和头发整理好,这才关上了棺材。 才刚刚触碰了死人,哪怕曼登见多识广,也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他拉着玛丽去溪水边洗手。借着月色,玛丽发现身边的男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他的手指很长,但看着相当有力量。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延伸到手臂,相当有男人味。 这双手正把自己的手笼住,细腻的揉搓着她手指间的缝隙。曼登此时的眼神很温柔,也很专注。虽然他还是一个单身男性,但玛丽觉得他未来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确认玛丽的手洗干净后,曼登才擦干净自己的双手,打开了信封。因为封皮上面没有任何的时间信息,所以两人大致确定了这几封信的阅读顺序,才开始认真看上面的内容。 特尔女士: 请不要认为我在开玩笑或者恶作剧!请不要认为我在开玩笑或者恶作剧!你的丈夫不是好人,他有可能表面做出很爱你的样子,但那都是谎言! 前几天他突然到访了我的屋子,没有缘由的叫我拿出致人于死地的毒药。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要做坏事,估计觉得我这种人不会插手到这些阴谋当中吧…… 第19章 本来我很想拒绝他,但我又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他和别人达成交易,不如我自己把毒药换成温补的药物,这样还能给你争取自救的时间。 可如果你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出事,他肯定还会想办法杀害你,请你尽快和你的丈夫离婚!或者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 无名人士献上 “看来……迪亚哥确实想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曼登将第一封信收好放在口袋里:“这算是直接的证据了。” 玛丽更好奇接下来特尔女士会怎么样,便开始看第二封信 无名人士: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猜想你会悄悄来我这边观察情况,所以我特地写了封信放在了屋外的信箱里,我相信你会发现的。 我其实并不在乎死亡,而是在乎自己衰老到什么都要依靠别人。我的灵魂依旧年轻,但我的身体机能却在节节败退,我过够了这样的人生。在还能动弹时被人结束生命,并不算糟糕的结局。不过谢谢你的提醒,你是个好人。 我在信封里塞了一千美元,希望你能带着这份善良帮助更多的人。 特尔女士: 我大概理解了你的意思,你是害怕自己以后生活无法自理,只能天天躺在床上被人照顾,过没有尊严的生活是吧? 请你放心,我的医术很厉害,你完全不必担心这种情况。 毒药发作人会痛苦的死去,你何必默许你的丈夫杀掉自己?只是因为他好看吗?请你千万别这么做! 无名人士献上 给亲爱的无名人士: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了解你分毫,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呢? 我选择他做我的丈夫,并非喜欢。我只是知道,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结婚,会在社会上引发轩然大波。这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优秀的女性可以和男性一样,随意地掠夺年轻漂亮的家伙做自己的伴侣。 现在已经有不少女人效仿我这么做。我想在未来,会有更多的女人也可以打开她们被蒙蔽的脑子,知道自己比想象中还可以更加自由、更加张扬的活着。 男人能干的事情,我们女人更可以这么做。 比如我的朋友曾今爱上了一个年轻男性,双方真正相爱,但苦于这样做会人人唾骂,只能私下幽会,而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 这些话我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你倒是给了我个 宣泄口。 “特尔女士有很多任丈夫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曼登肃然起敬:“真是名了不起的女性,即使背负骂名也要给其他女性开道吗?” 玛丽抚摸着信纸,似乎感受到了特尔女士提笔写字时,指尖的温度。 他们接着看了下去 尊敬的特尔女士: 我的名字叫做洛毓然,这个东方名字我不知如何翻译成英语,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莉莉丝。 我的国家战乱频繁,思想落后。我是被父母托举着,逃难来到这里。 在这里活着比想象中艰辛,我没办法获得人可以拥有的尊严。我想凭借自己的医术站稳脚跟,但没有人相信我的能力。 我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走走停停,去过繁华的闹市,去过无人的荒漠,驻足过偏远的村庄,寻找自己的立身之地。我很庆幸遇见了你,让我看见了人性的光辉。 正是因为这样,我想成为你的专属医生,好好照顾你,您愿意吗? 莉莉丝献上 尊敬的莉莉丝女士: 看到你很快回信,我非常高兴。但我已经很老了,进入了夕阳下沉的年纪。作为一个已经九十岁的人,我真的对生活麻木了。 我保养的再好,也必须忌口,什么美味都只能浅尝辄止。我的嗅觉大不如以前,已经闻不到花香,但我却能感受到自己皮肤渗透出来的腐臭味。 我现在懒得去穿华美的衣服出门摆俏,也没有精力行走。哪怕下楼也必须有人搀扶,不然只能杵着拐杖前行。可悲哀的是,我的脑子还是如年轻时一样敏锐灵活,这不亚于把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塞进迟暮的身体里,随时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与其选择每天活在惶惶不安中,等待死亡的降临。我更期待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好。 交给我药吧。 特尔女士献上 信到此结束,再也没有后续。 大风吹过,将洁白的信纸卷起。它们飞着飞着,如同蝴蝶一般分成无数片,最后洋洋洒洒的飞往了未知的远方。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子弹 两人沉默的看着纸片们越飞越远,随着风消失在他们的面前,如同看一个灵魂渐渐消散在空中,再也不见。 “还是先让特尔女士安眠吧。”玛丽率先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拿着铁铲开始将土铲回了土坑里,曼登也一言不发的过来帮忙。 清晨已经来临,湿润的水汽粘上了彼此的眉眼,连手里握着的木棍都带着凉意。鸟儿开始在树枝上放声歌唱,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啮齿动物们怯生生的在他们周围一闪而过,灵活的钻进草丛里。 万物因为生和死的交替,才会展现出勃勃生机。 看着特尔女士的墓碑,玛丽在心中和她说了句早安。 莉莉丝和特尔交流的信件只有几封,谁也不知道她们后续是否还有交流,交流的信件到底在哪里。到底是被特尔女士摧毁了,还是说莉莉丝单方面斩断了联系?这戛然而止的故事如同烂尾的结局,更让人心里难受。 土块覆盖住了繁复的棺材,玛丽用力将蓬松的土块压实。确定地表变得平滑后,才把之前特意保存完好的草皮摆放在刚才的位置上,分毫不差。 “我觉得应该是莉莉丝给特尔女士吃了神奇的药,让她的身体不腐烂。只是……莉莉丝她到底去哪里了呢?”玛丽现在不认为对方死了,而是金蝉脱壳去了别的地方。 曼登也有这样的猜测:“看样子,特尔女士和莉莉丝小姐成为了忘年交。她是肯定有办法保护莉莉丝的,而且莉莉丝认清了迪亚哥的真面目,也一定会升起戒备心。”曼登摸着自己口袋里唯一保留下来的信,却踟蹰了起来:“按照信里的内容,迪亚哥确实有杀人的意思,可特尔女士却故意纵容……这” 玛丽也觉得这件事情复杂,迪亚哥虽然有阴暗的想法,但他做的事情却是被特尔女士默许的,并且最后特尔女士也不是中毒身亡,迪亚哥被识破后也没有继续投毒。 “反正莉莉丝很大可能没有死,这就是好事。”玛丽决定一刀切:“证据还是先保留着吧,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有道理。”曼登看着天空的深色渐渐减少,从太阳那一边,压来了浅淡的金和白。他清楚给玛丽和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一晚上都在为这个事情操劳,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的好朋友,看她如何决定。” “嗯,就这么办吧。”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钟,守墓人应该快要起床来打扫墓地。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墓园,借着晨曦的微光,他们还是共乘一匹马,快速奔驰在无人的街道。 早晨的天气清爽的让人快活,玛丽觉得自己的社交因子被激活了。她闭眼感受速度带来的凉风,笑着说道:“曼登先生终于可以休息了吧?莉莉丝没有事,特尔女士的案子也算解决了。” “很遗憾还不行呢。”曼登笑了笑:“今天我会把这封信交给特尔女士的好朋友,明天我就会启程,去了另一个地方调查凶杀案。” “这么赶?”玛丽光是想想这样的行程,都觉得疲惫:“你会吃不消的,曼登。” 身后的人轻轻叹口气,里面含着说不出的复杂:“谁让……我是牛仔呢?我没有归处,只能在马背上过完一生。”他想要伸手环住玛丽的腰,主动获取一个拥抱。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 熟悉的豪华别墅出现在了二人眼前,玛丽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比预计还早半个小时,这是对她相当有利的时间。但如果不加快速度,依旧容易露出马脚。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分道扬镳。 玛丽的鞋子上都是泥,身上也不可避免的粘上了尘土。她干脆脱掉鞋子拎在手里,灵巧的爬上了离自己房间最近的树木,然后从枝干上轻松一跃跳进大开的窗户,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依旧没有时间喘息,玛丽迅速的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开始擦拭上面的污渍。早知道先换衣服再出门,也不至于现在她还要忙着打理自己的女仆装。 幸好女仆装以深色为主,不显脏。确定把衣服弄干净后,玛丽又去厕所把自己鞋底的泥冲洗掉。 把善后工作做完后,还剩十分钟。玛丽赶紧梳头洗脸,利用这短短的时间,把自己变回之前那个勤劳肯干的女佣。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她拿着扫把走出门,开始打扫卫生。 第20章 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浪漫的粉红色,看来今天也会有很明媚的阳光。感受带着泥土气息的大风,玛丽一点也不觉得累,心中只有简单的满足。莉莉丝不是因为她而出事,这真是太好了。 “哦,我可爱的玛丽,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如大提琴般优雅丝滑的声音伴随着房门被拉开的响声,一起传入玛丽的耳际。穿着赛马服的迪亚哥站在门边,对她打了声招呼。 玛丽清楚迪亚哥不是笨蛋,他肯定知道是自己做了手脚,才会让他无故晕倒。本来玛丽做好了迪亚哥会发难的准备,但看他毫无阴霾的笑容,她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 “呃……早上好。”玛丽说完话后便低下头继续扫地,用行动告诉迪亚哥自己在干什么。迪亚哥却没有离开,他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让人心虚的探究。 一秒 迪亚哥突然挥拳,强劲的拳风直朝玛丽面门扑来,但这种不带杀意的攻击闪躲起来毫无压力。扫地的棍子轻而易举的挡住袭击她的拳头,玛丽微微仰头,又顺势避开了对方朝她下颚袭来的膝盖。 她的躲闪不仅没有让迪亚哥冷静下来,他反而真的开始发火了。蹙着眉,他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wryyyyyyy!” ?? 玛丽从没听过这种离谱的叫声,微微晃神,却不小心被迪亚哥踢中了裙边,上面立马出现了一个灰扑扑的鞋印。 ……看着还不准备收手的迪亚哥,玛丽眼神一暗。她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蹲下,长腿如同圆规般蹦的笔直,朝迪亚哥的脚踝狠狠一扫,就将迪亚哥撞得一个趔趄。但对方的身体素质也不差, 他在摔倒的途中扭转身形,如同猫儿般平稳落地。 但还没等迪亚哥松口气,玛丽已经悄无声息的抵达了他的面前,一脚踹向了他的胸膛。剧痛从胸膛蔓延至大脑,他恍惚中以为自己被一匹发狂的马踢中。 喉咙里涌上铁锈味,迪亚哥终于知道眼前的女人简直不亚于人型战斗兵器。看来不是布拉克摩亚太弱,而是玛丽太强…那么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还要继续吗?先生?”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迪亚哥感觉自己好多年都没这么窝火过了,但心中升起的胜负欲也从没这么高涨过。 这个世界永远存在着光明与黑暗,而玛丽则属于潜藏在黑夜里的人。她所知道的秘密,肯定比他想象中还要多,能带给他的好处肯定比想象中还大! 她是一座金矿,但到底能索取多少,各凭本事。 倒在地上的男人发出了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哼笑声,玛丽犹豫了片刻,还是俯身张开了自己的手:“先生,你还好吧?” 对方蓝绿色的眼睛如同野兽的瞳孔,长相艳丽的男人嘴角又出现了熟悉的弧度:“我很好,玛丽。”他抓住了玛丽的手,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如动物一样嗅着玛丽的手指,最后吻上了她的手腕。 “我可爱的玛丽,你身上有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迪亚哥盯着玛丽有些苍白的脸,问道:“昨晚,你到底去做了什么呢?” 眼看玛丽动动嘴,似乎准备忽悠他时,迪亚哥的声音冷了下来:“别想着愚弄我,虽然我不清楚真相,但不代表我没有脑子。” 局势逆转,虽然迪亚哥此时在玛丽身下,但在这场对峙中,他站到了上风。 “我不曾伤害过你,也没有欺骗过你,再被你迷晕后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应该再正常不过了吧?”迪亚哥语速很快的说道,趁着玛丽这恍惚的一瞬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玛丽拉倒在地上,欺身而上:“还是说,你就是个狠心冷漠到极点的女人呢?” “因为你当时拉着我去你的房间,我觉得” “你觉得?哦,可爱的甜心,你不会以为我会图谋不轨吧?我只是想保护你,你这么说真是让我伤心。”迪亚哥抚摸着玛丽的脸颊,亲密的像一对热恋的情侣:“那我来猜猜你干了什么?” 他嗅着玛丽的脖子:“没有完事后的气味,看来你不是和男人幽会去了,不,这么说也不对……” 他只不过思忖了几秒,就有点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身上有很难闻的土腥味,不会是挖土埋尸吧?” 显然迪亚哥已经挖开了真实事情的一角,他的语速开始变快,眼睛中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不,你身上没有血的味道,你不可能去杀人了。而且以你的身手也不可能只甘心做一个女佣,所以你是来调查我的,看来翻动我东西的家伙就是你,玛丽。” 虽然知道迪亚哥聪明,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思考到了真相,玛丽有些感慨:“嗯,没错。”她有些好奇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 暴怒? 还是不安? 但迪亚哥的反应依旧在玛丽意料之外,他再次露出了笑容:“玛丽,我想你是受人委托才来的吧,那为何不跟我做个交易呢?” “交易?”听到这个词玛丽的脑袋里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回忆,她立刻把压在她身上的迪亚哥掀翻,赶紧站了起来,脸上出现了猜忌的表情。 迪亚哥没有生气,他只是露出了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哄诱的表情,像极了引诱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没错,这是一个可以让你获得自由的交易。” 对面的女人又恢复了古井无波,那无懈可击的扑克脸让迪亚哥暗暗咬牙,但依旧语速流畅的说了下去:“你不想脱离被人操纵的人生吗?” 玛丽不知道迪亚哥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他对自己的身份转变已经不能用自如来形容了,而是有些离谱。 最开始是主仆身份,然后似乎又往情侣的方面发展,现在又摆出一副要成为共犯的表情,让玛丽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不知道迪亚哥又猜出了多少事情,但玛丽不觉得对方有这个本事让她完全自由。除非…… 就在迪亚哥以为自己游说失败时,眼前的女人终于开口了,她极为谨慎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替身吧?” 替身?什么替身?她的意思是现任的总统有一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替身,可以迷惑狙击手?还是说别的什么意思?迪亚哥狐疑的看着对方,绞尽脑汁想着这是不是一句暗号。可他再怎么快速思考,也依旧不能完全理解这其中的含义。而玛丽有些希冀的表情丧失了,这让迪亚哥相当的不悦。 “喂,我说你这家伙” “趴下!!” 眼前的女人突然暴起,将他推倒在地,但迪亚哥依旧躲闪不及,手臂被子弹擦过,划出一条血痕。 “真是让我有些失望呢,玛丽。”来者轻声的低语:“不过,我会重新将你打磨成之前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出发 咬牙忍住嘴里的痛呼,迪亚哥伪善的笑意被自己撕破,狰狞的愤怒溢满了整张面孔。 玛丽更是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为什么不可能呢?”来者的步伐轻盈到诡异,即使贴近地面也听不到任何足音:“得知爱人的消息赶紧前来确认真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放你爹的屁!”迪亚哥从没听过玛丽说粗话,这让他格外的惊讶,这是玛丽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如此生动的表情。但让他感到更离谱的是,朝他开枪的家伙居然是现任的美国总统——法尼瓦伦泰! 哪怕是迪亚哥这种对什么事情都接受良好的家伙,都被这魔幻的场景冲击到失语。但他很快就回神了,因为法尼瓦伦泰在气定神闲中,毫无预兆的再次朝他开枪。如果不是玛丽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他必死无疑。 “身手还是保持原有水平,这很不错。”哪怕没有击中他,瓦伦泰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惊愕,他同样是管理表情的高手。 这个男人! 迪亚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眼中的恨意和被羞辱的怒火怎么也掩饰不住,而对方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只是专注的看着玛丽:“你的不告而别真的让我有些难过,但如果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会选择既往不咎。” “不告而别?”玛丽冷笑了一声,却懒得再和这位不速之客多费口舌。迪亚哥良好的视线再次看到了对方的袖口里出现了一道寒光,那是玛丽即将动真格的证据。 已经知晓了这个女人的身手,迪亚哥默不作声的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本来他最想要接近的人就是法尼瓦伦泰,但对方的举动明明就是个疯子。玛丽看着老实,却身份成迷。 他到底是该向法尼献出忠诚,帮忙捕获玛丽并撇清关系呢?还是说……去帮助没钱没地位的玛丽呢? 那当然是 “跟我来!”毫不犹豫的拽住玛丽的手,迪亚哥爆发有史以来的最快速度往楼下冲去,根本没意识到刚刚自己的举动无意间救了自己的命。悠长的口哨声从迪亚哥的嘴中发出,马蹄声开始由远及近。 “趴下!”玛丽再次压着迪亚哥的脑袋往下狠狠一摁,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也错失良机。 第21章 “上马!”迪亚哥的力气同样不容小觑,他单手就把玛丽拉上银色子弹,有灵性的马儿不用主人催促,直接开始了狂奔。 大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迪亚哥的胸膛紧紧的贴着玛丽的后背,玛丽能感受到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恢复了平静。当那栋别墅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时,她身后的男人开启了对话:“没想到你居然是总统的女人,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我不是。” “呵?不是?”迪亚哥冷嘲热讽道:“你的男人差点因为嫉妒杀了我,我倒不知道我们国家的掌权者居然是这种烂货。” “这你说对 了,他是个烂货。”玛丽点头认同这句话,但她心中也清楚,法尼绝不可能产生嫉妒这种情绪,也根本不可能就为这种小事想要杀掉迪亚哥。除非他们之间有很深的恩怨,或者说法尼认为迪亚哥会威胁到美国的安全。 可是以迪亚哥的身份,他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法尼,应该也做不出伤害国家的事情。那法尼为什么想要杀掉迪亚哥呢?玛丽无从得知法尼脑子里的想法,但她很清楚对方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情:“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往哪里逃,法尼会想办法抹除你的存在。” 一把手枪抵在了自己的背后,玛丽顿了顿,声音听不出喜怒:“所以你现在是要杀了我泄愤?” “为什么不呢?你害我被追杀,还差点死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在你开枪前,我会先扭断你的手腕。”玛丽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明明是你先想利用我为媒介为你牵线搭桥,这叫自食恶果。” 迪亚哥冷哼一声,算是放弃了这之前的所有恩怨,开始了新的对话:“我要避风头是事实,你也想摆脱总统的控制,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开始那个交易了。” 想起之前迪亚哥蛊惑的游说,玛丽用默认的态度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我要你做我的保镖,带我去沙漠。” “……?”玛丽默默扭头,眼睛中闪现的情绪充分体现了一句话:你是不是疯了? 因为两人暂时结盟,所以迪亚哥难得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开口说道:“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十万美元。这已经足够你逃离美国,去任何地方都能过上优越的生活了。” 这确实是一笔巨款,但前提是:“你哪里有这么多钱?”玛丽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你应该已经入不敷出了才对。” “所以才要去沙漠。”迪亚哥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我要去把老太婆的遗产夺回来,那本来就是我应该得到的钱。” “说起这个,我倒是忘记问你了,莉莉丝到底被你怎么样了?”玛丽捏住了缰绳,让马儿的奔跑速度慢下来:“回答我的问题。” 身后的男人呼吸不可控的比刚刚急促,但他的语调刻意让人听不出起伏:“你倒比我想象中更有本事,居然莉莉丝都被你挖出来了。”既然玛丽已经把事情调查的差不多了,迪亚哥很干脆的讲清楚了事情的全过程:“我嫁进去没多久,就感觉出老太婆一心求死。既然她都不想活了嘛……哼哼…我干脆满足了她的愿望,特意找到了莉莉丝,购买她的药。” “那个女人明明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人,居然动了恻隐之心,自作主张换了药物。不过结果还是有利于本dio,老太婆的身体依旧每况愈下,很快就死了。”虽然说的这么轻蔑,但玛丽却意外的感觉出迪亚哥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死后我本以为自己继承了所有遗产,却没想到老太婆居然把自己所有的钱捐赠给了莉莉丝,开什么玩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甚至手臂不由自主的环紧了玛丽的腰:“那是属于本dio的东西!” 如果自以为能得到的上百万美元突然一分都拿不到……玛丽想了想,确实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前天,我雇佣的侦探终于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踪迹,她正在往亚利桑那州赶去,那边可是印第安土著的地盘。我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跑那边去干什么,但我一定要去!”迪亚哥看向了玛丽:“我听说印第安人都很凶残,夜里的沙漠还有野兽出没,所以我觉得雇你当保镖是比划算的买卖。” “那你会杀了莉莉丝吗?”玛丽轻声问道。 “我杀她干嘛?我又不能多拿到钱。”迪亚哥不明显的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杀人,只是做一个护送任务,就可以拿到十万美元……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按照正常情况,法尼瓦伦泰绝对不会亲自出面来找她。但这次布拉克摩亚前脚走他后脚就到,只能说明他又要她去收拾各种残局,更甚是恶臭到无法想象的任务。 无论是哪种走向,都不是玛丽愿意接受的。如果她真的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也不可能选择离开。 只要她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带着乔尼远走高飞,还可以给他很好的生活。 “那既然如此,就赶紧补充物资和地图,我们赶紧出发。”玛丽加快了马儿的速度:“越快越好。” …………………………………… “这就是迪亚哥的全部资料?”坐在特尔女士的豪华别墅里喝着热茶,法尼瓦伦泰正在看纸张上的内容。站在他身侧的布拉克摩亚则谦卑的垂着头:“是的……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全部生平经历……” “居然……哼……不过是个下贱的穷鬼罢了。”法尼瓦伦泰用手指向了另一位花枝招展的男性:“费迪南特,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 对方谦卑的鞠躬,但语气里含着说不出的傲慢:“那是当然了,总统先生。” ………………………… 因为银色子弹一匹马驮两个人长途奔跑肯定吃不消,所以迪亚哥在路途中给玛丽挑选了一匹温顺的马儿。期间有不少女性朝迪亚哥搭讪,但他难得全部拒绝。 时间不等人,谁也不知道总统还会对他干什么。虽然总统看起来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但稳坐高位这么多年,迪亚哥不会小看对方。可他也实在想不出来,干掉他到底对总统有什么好处。 迪亚哥看着身边的玛丽,在心中思忖。 为什么总统会抓着玛丽不放呢,杀他的原因不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嫉妒吧?还是说他们之间的交谈触及到了什么未知的领域,才让总统痛下杀手? 比如……那个玛丽所说的替身? “喂,替身到底是什么?” 玛丽偏过头看着表情严肃的迪亚哥,说道:“字面上的意思。” “啧,你这家伙每天吃的东西都是胶水吗?嘴巴粘的那么死,一点东西都不肯吐出来。” “就是一种超能力” “哈?!” 大概觉得这场对话毫无疑义,又或者觉得迪亚哥的表情让人不舒服,玛丽难得没好气的说道:“爱信不信。”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迪亚哥却笑了 他说道:“玛丽,你现在,可比之前可爱多了。” …… 完全无法理解迪亚哥脑回路的玛丽只能沉默以对,但她这个样子却让迪亚哥笑得更开心了。 他如同循循善诱的老师般说道:“既然说到超能力,那你的意思是你认识有很多超能力的家伙咯?” “没错。”玛丽看着把她当傻瓜的迪亚哥,认真解释道:“现任总统,他就是一个很强大的替身使者。”想着对方离谱的替身能力,玛丽耸了耸肩:“你该庆幸自己选择了我,因为只有我能保你性命。” 作者有话说: ---------------------- 第22章 旅途 迪亚哥本想反驳对方有些猖狂的话语,但突然想到是玛丽率先发现大总统,并帮他躲避子弹后,便咽下了口中的刻薄。 玛丽没有注意他有些复杂的表情,而是低头盘算着路上的物资大概需要花费多少钱。 按照地图显示的路线和他们的速度进行估算,再怎么努力也要花半个月才能抵达沙漠的边缘。这期间且不说住宿费,光是食物和应对天气变换的衣物,就是玛丽付不起的开销。 “那个……关于这期间的花费……”玛丽吞吞吐吐的说道,不知道该怎么大方得体的告诉对方,自己目前是穷光蛋的事实。但出乎预料的,迪亚哥很痛快的回答道:“抵达沙漠前的开销我会负责。” 来不及震惊,迪亚哥很快接上一句:“拿到钱后,我会从你的十万美元里扣除你的花费。” 果然如此 玛丽心中一松,只要不让她自己半路接单挣钱就好。 两人中途没有再交流,而是往集市赶去。 然后玛丽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砍价 “哦,甜心。虽然你长得很美丽,但你的货物真不值这个价。” “别开玩笑了老兄,你这个水壶太劣质了。如果不是我急着要用,我根本不会多看一看。” 玛丽在背后默默瞅着迪亚哥大发神威,见他硬生生把两美元的水壶砍成五美分时,心中升起了崇拜之情。当他在乔尼家做女佣时,根本没这方面的意识。别人说多少钱,她就给多 第22章 少钱。现在想想,还是太浪费了。 学着迪亚哥的样子,玛丽拿起一根马鞭,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男人懒散的打着哈切:“一美元。” “太贵了,你便宜点?” “这叫贵?!”刚刚还睡眼惺忪的男人大声嚷嚷起来:“女士,你还有良心吗?你看看这马鞭的质量!如果放在商场里,它可值五美元,你未免太不识货了吧!” 没有立刻说话,玛丽在心中回想着迪亚哥砍价时的表情和语气,同时操纵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去复刻那种感觉。 “我说你,牛皮都要吹破了。”摊主看着眼前的女人嫌恶的皱着眉头,语调轻蔑:“这粗制滥造的工艺,根本没有进商场的资格。一句话,三美分卖不卖?” 摊主自然要卖 当玛丽拿着马鞭轻松愉快的走向迪亚哥时,眼前的男人意义不明的说道:“你学习能力倒是强。” 他观察了全程,发现玛丽有着强到离谱的模仿能力。虽然不知道这是否可以利用,但迪亚哥默不作声的记下了这件事情。 将物资系在马身上,迪亚哥长腿一迈,翻身上马:“走吧” “好。”玛丽紧随其后。 他们二人正式启程,跟随着地图一路狂奔。旅途中,他们只能和彼此为伴,经过几天的相处后,彼此不可抑制的熟稔起来。 比如玛丽觉得迪亚哥是一个披着贵公子皮囊的野兽,他骨子里憎恶浪费,绝不会因为难吃而剩饭,并且鄙夷了玛丽挑食的行为。 他吃饭姿态不算优雅,但相当迅速。每当迪亚哥在她面前风卷残云时,玛丽总会幻视一头狼在啃咬骨头。 他可以风餐露宿,也能忍受长时间赶路的疲累与枯燥,吃苦耐劳地大大超出玛丽的预料。 其实迪亚哥也觉得玛丽像个怪物,她似乎根本不会觉得饿和渴。经常他的水壶已经空空如也时,玛丽的水壶还满满当当。基本每天迪亚哥都会接过玛丽的水壶补充水分,还会吃掉玛丽一大半的口粮。但在这如此高强度的赶路情况下,玛丽永远精神奕奕,毫无疲态。 今天他们已经赶路七个小时了,迪亚哥擦了擦头上的汗渍,低头查看地图 “再走十五公里的样子就有个小镇,我们可以在那里补充物资。”他加快了速度,对玛丽说道。 “我知道了。” “你是闷葫芦吗?我说一句你才说一句?” “是你太话痨了。” “你说什么?!” “我错了。” “啧!” 这种类似的对话已经不知道重复几次了,玛丽真的搞不懂迪亚哥哪里来这么多话。每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夸耀自己赛马的辉煌,一会儿又吐槽上流人士的怪癖,一会儿又念叨上百万美元的遗产,有时候甚至还会说些玛丽感觉不出任何笑点的笑话。 “你天生就这么冷漠?”迪亚哥问道:“你父母不会头疼你的社交问题吗?” “不知道……”玛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生的。” 迪亚哥挑起一边的眉毛,饶有兴致的重复着玛丽的话语:“不知道?你这回答已经不能用离谱来形容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玛丽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可以飘散在风里。这也是迪亚哥第一次看到,身边的女人露出无助的表情。 她骑在一匹灰色的马上,身上也穿着深色的衣服,在葱郁的树林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就像暗色图画里的人物被暴力裁剪下来,又刻意贴在了童话插图里一样。哪怕这种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但迪亚哥却莫名的记住了这映入眼帘的景象。 “那你想过是法尼瓦伦泰搞得鬼吗?”这句话猝不及防的撞入玛丽的脑海里,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身边的男人则有条有理的开始分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总统是怎么认识的,但我知道,上位者都喜欢你这种沉默寡言又能干事的家伙。你到底是天生这样,还是被总统培养成这样,我想应该是后者。” 这段话让玛丽沉默了很久,她焦躁不安的咬着唇瓣,一会儿又开始抠手指。这坐立不安的样子一直持续到了他们抵达目的地。 天色已晚,两人随便找了家旅馆住进去。因为是迪亚哥付钱,所以玛丽接受了两个人住一个房间的要求。 “你倒是答应的快。”迪亚哥的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你经常这样做,已经习惯了?” “差不多吧,有段时间我一直是法尼瓦伦泰的贴身护卫。”玛丽解释道。本来她还想说以迪亚哥的身手,她不觉得会有任何威胁。但直觉告诉她,这么说了迪亚哥肯定会火冒三丈。 迪亚哥松开了眉头,但也没有回话。他径直往楼上走去,玛丽默默跟在身后。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房间,迪亚哥先去洗澡,玛丽则在收拾物资。他们的干粮只剩三天的量了,水也没有多少了。接下来的道路可没办法买到物资,这些东西必须在这个小镇补齐。对了……进入沙漠肯定需要护目镜和帽子,这也是一笔钱。 不知道迪亚哥的钱能不能支撑他们买这些东西…反正他一路走来,除了对自己的马儿很阔绰以外,其他都是能省就省。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钱,玛丽真不清楚。 她需不需要想办法挣点外快? 正在玛丽思考自己怎么挣钱时,迪亚哥已经洗完澡出来了,身上散发着水汽和热气。 他轻佻的坐在玛丽身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让他比平时看着更性感。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滴在了玛丽的手背上。他凑近玛丽却没有说话,浓艳的五官让人想到狡猾的狐狸。 “dio,你真好看。”玛丽努力学着曼登的样子赞美别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 “男孩?”迪亚哥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他钳住了玛丽的下巴,故意用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居然说我是个男孩?” 虽然知道迪亚哥已经成年了,可总归只有十八岁。相比于曼登提姆,他确实更加急躁冲动,偶尔还有点幼稚。不过既然他生气了,玛丽从善如流的改口:“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迪亚哥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但转瞬间平静了下来。 “无趣的女人。”他松开了玛丽的下颚,转身走去了旁边的床上,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 玛丽则没有和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计较,她谨慎的将房间里外都检查一遍,发现没有危险后,才进入浴室洗澡。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皮肤,她在水声中静静地祷告,随后才开始清理自己的身体。 乔尼现在还好吗?虽然和她有过接触,但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大总统那边应该不会为难他。但她的不告而别会不会让他很伤心?如果她真的拿到十万美金,乔尼愿不愿意和她去别的国家生活呢? 法尼瓦伦泰明明和她约定好了,不再干涉她的人生,为什么这次会那么突兀的出现?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大事,需要她去摆平? 迪亚哥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她不清楚 看向放在洗手台上曾今沾染过无数鲜血的匕首,玛丽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等她洗完澡出来时,迪亚哥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安静的时候要比醒着的时候可爱一百倍。 玛丽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才躺到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而就在玛丽呼吸变得柔和绵长时,迪亚哥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里面竟没有一丝睡意。 他借着月光打量着闭上眼睛的女人,她的皮肤看起来像是高级的点心,柔嫩的白色能让人产生极强的破坏欲。她嘴唇的颜色不像同龄女性那般鲜活,而是很淡的粉色。可这样寡淡的颜色,却让迪亚哥移不开眼睛。 一个不自大也不装模作样的人么……不知为何,他的脑袋里突然闪现过了这句话。 但那又怎样,如果有人可以给出他想要的价钱,玛丽他照卖不误。他的人生目的就是站在社会的顶点,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最后看了一眼面色恬静的玛丽,迪亚哥翻身,真正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两人准时准点醒来。快速的收拾好自己后, 迪亚哥给了玛丽一些钱,吩咐她去买十天的干粮,自己则要去照看银色子弹和打水。 玛丽干脆的接过纸币,很快就办好了这件事情。 当她往回走时,正好看到迪亚哥牵着两匹马儿朝她走来。 “每个水壶都灌满水了吗?” “你在质疑本dio的办事能力?” “确认一下而已。” 知道一辈子都不可能从玛丽的嘴中听到他想要的话语,迪亚哥利落的翻身上马:“赶紧过来,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如果莉莉丝在此期间离开了沙漠,我们又会失去她的踪迹。” “嗯。”玛丽骑上自己的灰马,这匹温顺的母马开始了奔跑。接下来的一周内,他们一路顺利,直到第八天,意外遭遇了倾盆大雨。 第23章 “fuck!”在毫无预兆的大雨中,迪亚哥彪了一句粗话。 玛丽也觉得有些诡异,这里已经从森林向荒漠过渡了,按照正常情况,根本不会遇到大降雨。更何况这里没有高大的森林,只有勉强到达他们腰部的灌木,想要避雨谈何容易? 玛丽不得不站在马背上,努力往四周眺望,终于在西南方向看到了破旧的房屋。 “跟我来!”玛丽大喊一声,马儿随着主人的心意开始奔跑,迪亚哥紧随其后,很快到达了那个废弃的破屋子。 牵着自己的马儿进屋,屋内的环境和想象中一样糟糕,到处都在漏风漏水。不约而同的,双方都开始用屋里遗留下来的东西填补漏洞。 作者有话说: ---------------------- 第23章 怒火 经过一番折腾后,这个屋子总算不是外面下大雨,里面漏小雨的情况了。 玛丽劈碎了还算干燥的椅子,迪亚哥则把这些柴火丢进壁炉里,用打火机烧出了温暖的火苗。 为了避免失温,迪亚哥利落的脱掉了自己湿透的上衣,露出自己精壮的上半身。玛丽也脱下自己被雨水浸透的外套和鞋袜,放在火堆边烘烤。 一棕一灰的两匹马儿甩着身上的水珠,彼此舔舐着对方的皮毛。壁炉里的火苗不停跳动,在风雨飘摇中显得无比珍贵。 “你还好吗?”玛丽看向了迪亚哥:“我们没有准备药物,如果你不舒服,我现在就返回之前的城镇给你买药。” 迪亚哥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很贫弱?”他突然拽住了玛丽的手腕:“我看冷的会感冒的是你吧?” 确实,相比于迪亚哥,自己的体温更低。 “我们平常的体温就是这个差别。”玛丽动了动手腕,示意迪亚哥把自己放开,但对方却突然发难。大概是怕拉不动玛丽尴尬,他用尽全力把玛丽扯到了自己身上。 玛丽一时不察,居然真的跌坐在了迪亚哥怀里。她的脸颊撞在了迪亚哥的胸膛上,带来了轻微的痛感。 她想抬头,却发现自己的脑袋被迪亚哥的手掌压住,头顶传来了他冷淡的声音:“如果你生病发烧了,我只会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所以你最好赶紧让自己的体温回温。” 玛丽抿抿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可是dio,我从来不生病。生病的是你,我感觉到你现在的心跳频率比往日快多了,我”还是先折返村镇两天,给你买药吧。 话还没说完,玛丽听到迪亚哥再次发出了自己觉得离谱至极的怪叫声:“wryyyyyyy!!!” 他泄愤的捏了一把玛丽腰间的软肉,声音几乎咆哮:“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谁被无缘无故骂了都会火冒三丈,玛丽也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关心你了!”她闷闷不乐的挣脱开迪亚哥的束缚,而这个举动却让她藏在衣服里的项链蹦了出来。 乔尼赠送的项链在暗淡的屋子里闪着不属于这里的光晕,迪亚哥瞳孔一缩。这让玛丽瞬间想到了攻击前的猫咪,它们就会像这样,死死地盯着猎物,然后让人猝不及防的发动攻击。 她下意识用右手捏住了吊坠,准备将它放进自己的领口。结果自己的右手却被迪亚哥死死握住,与此相反的是他的语气,格外的轻柔:“真是个好看的项链,不是吗?为什么你不把它交给我看看呢?” “不,这是我的宝贝,我不会交给别人。”玛丽这次没有收力,而是直接甩开了迪亚哥的手掌。对方则因为她的力量跌坐在了地上,头发遮住了眉眼,一时看不清神情。 她力气大到这个地步了?玛丽来不及深想,赶紧蹲在地上和迪亚哥道歉:“对不起,是我反应过度了,你还好吗?” 坐在地上的迪亚哥抬起自己的左手,轻声说道:“疼。” “对不起,我帮你揉揉。”玛丽赶紧开始轻轻揉按对方刮掉一层油皮的掌心,顺便吹了吹。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迪亚哥,依旧死死盯着自己藏在衣领下的吊坠。 “这东西看来也不贵,你有必要反应过度吗?”迪亚哥的口气很冷,说话很冲。但玛丽知道自己刚刚伤害了迪亚哥,有些心虚,便如实回答道:“确实不贵,但这是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我很喜欢。” 迪亚哥没有回话,他只是冷漠的站起来,回到烤火的位置,穿上自己烘干的上衣。玛丽也拿起自己被火苗烤得暖烘烘的衣物穿好,今天是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天。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外面还是狂风暴雨。玛丽探出头,谨慎的观察着窗外。确定空中没有熟悉的人影后,才关好聊胜于无的窗子,缩回了客厅。 迪亚哥这个时候正在打理露露的皮毛,毛刷不仅刮去了浮毛,顺便还卷走了黏在毛上的水珠。露露感激的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迪亚哥,表示感谢,并怨念的盯着自己不干事,只知道傻乎乎看窗外的主人。 “额,那个,谢谢你。”玛丽对冷脸的男人道谢:“你真是个好人。” 身边的男人握住毛刷的手骤然捏紧,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他克制的深呼吸数次,才把毛刷砸进了玛丽怀中:“别糟蹋你的马,赶紧做事!” 顺利接住毛刷,她开始认真打理露露。银色子弹此时正在悠闲的吃玉米粒,偶尔侧过头,舔舔迪亚哥的手背,温柔的安慰自己的主人不要生气。 看着自己的马儿,迪亚哥揉了揉它的脑袋。只有这一刻,眉眼间流露出了几分温情。 最后,他们各自依偎着自己的马儿睡了一觉。当第二天玛丽醒来时,迪亚哥才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还有三天就到亚利桑那州了,你看看昨天的东西有没有泡坏或者损毁?”他率先开口问道。 “我今早就看过了”玛丽回答:“都是完好的,只是干粮泡水后我又再次烘干,比之前还要硬。” “无所谓,走吧。”迪亚哥拿着地图往前冲,玛丽紧随其后。今天他们的行程比平常还要遥远,如果不全力以赴,今晚估计又得风餐露宿,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交流,只是专心驱使着马儿奔跑。 越往目的地走去,荒漠化就越来越严重。人类的工业化文明在大自然面前也不得不暂时让步,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鳞次栉比的建筑。他们要跑数公里,才能看到一间不结实的破败小屋。 迪亚哥拿出口罩默默掩住口鼻,心想只要自己拿到了上百万美元的遗产,他将再不踏足这种破地方。 玛丽则在漫长枯燥的奔跑中思考乔尼怎么样了,还好吗?因为害怕总统调查到乔尼,玛丽只能一反常态的没有寄给对方任何信件,唯恐让法尼知道乔尼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不然之前的分别和暴怒还会再次发生,而玛丽已经不想再体验了。 只要顺利拿到了十万美元,她就要带着乔尼远走高飞,绝对不会再被法尼盯上! 但玛丽却不清楚,乔尼因为这件事情,现在正处于发狂的边缘。 子弹上膛的声音是那般清晰,乔尼的眼中含泪,但语气是前所未见的冷静:“你答应过我的,但你没有做到。” 被枪指着的曼登低着头,脸上全是懊悔与自责:“你说的没错,是我……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 “那你还记得你的诺言是什么?” “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玛丽的安全。” “那结果呢?”任由眼泪在脸颊上徜徉,乔尼的枪口对准了面前男人的眉心:“莉莉丝生死不明时,我就告诫过玛丽不要插手,但你不仅 让她插手了,还给她带去了更多麻烦!”哪怕怒火已经烧没了乔尼的理智,但他持枪的手依旧没有一丝颤抖。 他已经下杀心了 曼登并不畏惧死亡,但他很清楚。单凭残疾人乔尼,是无法找到玛丽的,所以他低声说道:“玛丽没有死,莉莉丝也没有死,但是她们到底在哪里,还需要调查。虽然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毫无信用,但是请相信我,现在我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 胸膛起伏数次,乔尼想起了几天前的自己,那时的他正在准备午饭,等待玛丽的回归。可他等啊等啊,等到太阳西沉时,自己想见得人依旧没有出现。 他刚开始以为玛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还安静的在家中待着。但当第二天也没看见玛丽的身影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浮现出脑海,他几乎是一瞬间转动轮椅,朝屋外赶去。 一路上他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玛丽安静的侧影。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找到迪亚哥的屋子,也不清楚路上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矗立在他面前,阻挡他脚步的大门内看不见丝毫的生气。 花园里野草疯涨,爬藤植物跃出了高墙,无论是门内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转动着自己的轮椅,随意拉着路过的人询问,但竟然没有一个人给出答案。 大部分人不耐烦的抽回自己被拽住的衣物,语气冷漠的告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少部分人会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他自己听到了枪声。还有的人会胡说八道自己看到了总统…… 第24章 虽然杂七杂八的信息很多,但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这栋豪华别墅已经人去楼空,而且里面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眼下的状况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那就是玛丽真的找到了迪亚哥杀死老太太的证据,然后……她被迪亚哥解决掉了。 手指在颤抖,得出这个结论后,感觉自己的脑海晕眩到就像被抛进了无氧的真空。 为什么? 为什么唯一在乎他的人也死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才燃起对生活的向往,一切就被无情的击碎? 这一刻,他想到了幼年被扔进丛林里的白老鼠,他想到了自己不该死的哥哥,他想到了因为玛丽能笑出来的自己。 “啊啊……”真是受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受够了这一切。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乔尼想到了那个莫名闯入他们生活的男人,曼登提姆。如果不是他,现在他和玛丽还会平静的生活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分开,玛丽也根本会出事! 他确实想杀了那个男人,但不可否认的,当曼登亲口承认玛丽没死时,他心中又确实迸发出了前所未见的希望。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因为我潜进迪亚哥的屋子,在四楼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还看到了子弹留下来的弹孔。”曼登压低帽檐说道:“但是,没有血迹,迪亚哥的银色子弹也消失不见了。这些迹象只能说明玛丽和迪亚哥都被某人袭击了,但他们也成功逃脱了。” 他看着眼前可以下定决心杀人的男孩,说道:“抱歉,我会找到玛丽,给你一个交代。” “不,是你和我。”曼登看着眼前的少年终于将枪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但他的眼神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那双蓝色的瞳孔里跳跃着难以言说的火焰,看起来冰冷又深邃:“我也要去找玛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乔斯达先生,你的腿……”曼登话音未落,眼前的少年又举起了手枪:“那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不是我。”他的声音极为冰冷:“记住,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判。你在我心中可不是什么好好牛仔,而是弄丢玛丽的罪人。” 曼登咽下了嘴中的劝告,确实,所有事情因他而起。 压低自己的帽檐,曼登手中的绳子如活蛇般灵巧的转动:“那乔斯达先生,我们开始行动吧。” 作者有话说: ---------------------- 第24章 骇人恶兽 艳阳高照,灼热的气浪一波波的打在身上,让马儿发出疲倦的嘶鸣。玛丽翻身下马,舔着干燥的嘴唇给自己的爱马露露喂水。 迪亚哥忍着喉咙间的干渴,浅浅抿了一口水壶中的清水。不,准确来说是被太阳加热的温水,喝了比没喝还让人难受。 “晚上再行动吧,现在真的太热了。再这样走下去,马儿会撑不住的。”玛丽瞧见了不远处有块勉强可以遮阴的岩石,不由得对迪亚哥说道。 对方自然是同意她的请求,他用皮鞭轻拍银色子弹,示意它加速。在这短短的路途中,他咒骂了天气至少三次:“莉莉丝这个家伙是有病吗?为什么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玛丽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她率先走进了阴凉处散热,感觉疲惫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放松。迪亚哥则习惯了对方不爱接话的性格,自顾自说了下去:“要不是为了钱,我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少说点话,我们要没水了。”玛丽将自己的水壶递给迪亚哥,对方干脆的接过,灌了几口,终于安静了下来。 悬挂在高空,似乎永不坠落的太阳让人暴躁。身后巨大的岩石也被太阳的温度浸透,散发着沉闷的热度。迪亚哥感觉自己置身于煎锅中,喝进去的水转瞬间成为了流出皮肤的汗。 但她身边的女人则接受良好,浑身清爽的让人嫉妒。 鬼使神差的,迪亚哥将脑袋靠在了玛丽的肩膀上。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样,玛丽的发丝和肩膀上的皮肤都带着让人舒服的凉意。 玛丽有些嫌弃的想把热源从肩上抖开,但发现不仅没有让对方离开,还被粘的更紧后,就放弃了这件事情。 她默默看着天空,在心里计算还有多久太阳下山。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再怎么难熬的时光都会过去。太阳终于被夜色吞噬,不甘心的落下帷幕。夜幕缓缓降临,沙漠中气温最舒爽的时间段出现了。 迪亚哥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起来,活动着发麻的筋骨,眯眼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凉风。 现在正是赶路的好时机,如果他们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找到水源。 他刚想和玛丽说出发时,就听见利器划破空气的声响。 哪怕迪亚哥再怎么反应迅速,也只来得及用余光瞥见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正朝他的面门刺来。 温热的鲜血泼洒而出,吃痛的怪叫声传入耳际。迪亚哥下意识的用手摸过脸颊,粘稠的鲜红染红了质量很好的牛皮手套。 那吱吱怪叫的怪物被玛丽干脆利落的捅穿了腹部,很快就没有了声息。玛丽举着匕首凑近自己的面孔,观察片刻后,就匕首向下挥去。怪物顺着力道从刀身上滑落,重重砸在了地上,扬起了少许沙土,匕首上的血珠也借此甩了个干净。 月色中,玛丽银色的瞳孔散发着阴郁的亮光,如同开始发狂的野兽。 心脏因为肾上激素而加速跳动,迪亚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刚刚玛丽不是救他,而是想要杀掉他,那么地上倒着的就会是他残破不堪的尸体。 这个女人,很强。 如此想着,他心中却充斥着诡异的安心感。 因为玛丽选择站在他这一边,她愿意挡在他的身前。 “这是……恐龙?”迪亚哥排除内心的杂念,蹲在地上观察那个已经死掉的小东西。他本以为是蝙蝠之类的动物,却没想到是早就灭绝的恐龙。 “替身攻击。”玛丽将匕首握在手中:“追兵追来了,赶紧和我离开这里!” 哪怕在松散柔软的沙地中,她的弹跳力依旧惊人。无视重力般,她三两步就跨越了几米的距离,坐在了马背上。在多日的相处中,露露已和自己的主人心有灵犀。不需要玛丽催促,它就嘶鸣着朝前方奔去。 迪亚哥也知道大事不妙,他不是那种遇事发傻的蠢货,听见玛丽的指令后就开始执行。 他正想跟上对方的脚步,却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奇怪的热度从脚掌蔓延至心脏,他浑身都开始发烫。这突如其来的症状让他慢了半拍,没有立刻上马,而是站在银色子弹身边低喘。 玛丽正奇怪后面为什么没有听到马蹄声,一转头就看见迪亚哥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爱马看起来也状况不佳,正心烦意乱的打着响鼻。 “哼哼,我建议你还是先别过去为好哦。”有些阴柔的男声传入耳际,站在沙丘上的男人朝她摊手:“毕竟我的任务是活捉你,你可别随意送死啊,小玛丽。” 这个男人她没有见过,能力也是闻所未闻。看来……是新加入的替身使者。 玛丽捏紧了匕首,眼中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确实,替身使者的能力通常都很难缠。但……杀掉替身使者的本体,却相当简单。 习惯性的转动着手里的匕首,玛丽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去。 费迪南特从未见过谁的速度可以如此之快,明明相隔几百米,但呼吸之间,玛丽居然以雷霆之势抵达了他的面前! “恐龙们!”费迪南特狼狈的往后躲去,却没想到一脚踩空,滚下了沙丘。他中途想要稳住身形,可松软的沙土里根本无处借力。他被迫一圈圈从顶端滚到低谷,才稳住了身形。 脑袋晕眩不止,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沙土,他整个人从没有如此灰头土脸过。捏紧自己的手心,费迪南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活捉不一定代表完好无损,还可以代表只留一口气。费迪南特的瞳孔中闪过阴冷,强压下心中的杀意,他怒吼道:“去把那该死的女人给我撕成碎片!” 被恐龙化的动物们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它们露出自己的满口尖牙,义无反顾的朝玛丽扑去。但仅凭这种低劣的‘人海’战术,对她根本造不成任何困扰。 无数恐龙的怪叫声将迪亚哥唤醒,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牙齿正在莫名其妙的变长,差点戳破他的嘴唇,但这个过程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他扶着自己的爱马站起来,就在月色下看到了人影舞动,就像在翩翩起舞。 不……迪亚哥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不是歌舞会,而是屠杀现场。那个总是温顺又好脾气的女人似乎在战场上才真正活了过来。她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永远都可以刀刀致命。 冷硬的匕首在主人的操控下似乎变成了有生命的活蛇,贪婪地吞吃着靠近她的生命。 第25章 明亮的月光洒在玛丽身上,这里已经成为了她的主场。她如飞舞一般跃起,然后一刀斩断了朝她迎面扑来的恐龙躯体,准确到残忍的剖开了大型恐龙的腹部,鲜血和脏器从这个开口中欢快的流出。玛丽借着拔出匕首的力道往后退去,顺便精准踩中了背后朝她奔来、微小到只有手指长短的恐龙。一用力,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从她的脚底传来。 没人能奈何得了她,无论从哪个角度攻击,也无论何种大小,都只有死亡这一种结局。 沙漠大口畅饮着这来之不易的盛宴,她的周围一片猩红。 在这腥臭的血液中,迪亚哥却闻到了一股很安心的香味。他下意识的用鼻子嗅探,唾液不由自主的分泌,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淌。 好香……好美味 意识正在抽离,他着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在抬手低头间收割生命。她几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却屠尽了一切生命。 真美啊…… 迪亚哥感觉自己的脑袋糊成了一团浆糊,他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心中唯一明确的想法就是——吃掉玛丽。 对,就是这样,吃掉她,把她藏进自己的肚子里,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 而在沙丘下方的费迪南特此时恐惧盖过了愤怒,但他依旧色厉内荏的咆哮着:“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大吼了起来:“像你这种连大地都不尊敬的家伙,凭什么能得到总统的青睐?!” 但对方完全没有被他激怒,她简直是战场绞肉机。哪怕他已经将周边所有的动物变成了恐龙,也无法拖延时间。 他本以为这个女人会在他的替身能力下,很快变成一只对他俯首称臣的怪物。可费迪南特惊恐地发现,这个女人虽然脸颊有了一点变化,但也有且只有那么点。如果想把她驯服成恐龙,起码还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费迪南特在心中暗叫自己失算,但他依旧在给自己争取反败为胜的机会:“总统代表着国家,你不对国家效忠,那你” 话音未落,解决完最后一只恐龙的玛丽已经朝他扑来,身上连血污都没粘上的她却比修罗还恐怖。 但……赢得是他! 费迪南特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看到了终于抵达玛丽背后的身影。那只恐龙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要咬下玛丽的脑袋了。 当玛丽正准备给身后嚎叫的恐龙一刀毙命时,她听到了费迪南特幸灾乐祸的声音:“你确定你要杀了迪亚哥吗?” 这是迪亚哥?!看着对她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玛丽完全无法联想到这居然是那个英俊的金发男子。也就这刹那的迟疑,产生了致命的漏洞,迪亚哥的利爪已经探向了玛丽的脖颈。一瞬间,血花四溅。 如果不是玛丽躲得快,她整个脑袋都会被迪亚哥的利爪铲下来,但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她的脖子上已经浮现了巨大的血痕。 但这不算什么,玛丽低垂眼眸,借着迪亚哥的力量往下俯冲而去。 费迪南特突然看见了月亮,那月亮越来越圆,光芒越来越亮,清晰的照出了女人的眉眼。她的瞳孔中没有喜悦,也没有任何愤怒,极致的空洞中却是她毫不犹豫丢来的匕首。 闪电般的寒光在空中一闪而过,无比准确的没入了费迪南特的眉心,贯穿了整个脑袋。 身体的反应比脑袋迅速,人脆弱的躯体就这么轰然倒地,溅起大片的沙土。但男人的瞳孔还没有闭上,死前惊讶的状态将会维持到腐烂的最后一刻。 玛丽捂着脖子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拔出自己的匕首,顺便甩干净了上面的血花。 这个伤口虽然严重,但在她强悍的恢复下不痛不痒。只是……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玛丽罕见的难过起来。 乔尼送给她的项链不在了……流沙时刻在变化,那条细弱的项链实在很难找到。另一边迪亚哥挣脱了费迪南特的控制,他默不作声的把脚下的项链碾进沙土里,才快步走了过来。 确定玛丽的伤口不会危及性命,他拿出医用布条,娴熟的给玛丽包扎伤口:“现在还能说话吗?” 玛丽摇摇头 “如果你要治病,我们就分道扬镳。”迪亚哥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自认为很有良心的话语:“但是护送任务你没有全部完成,费用砍一半,我只会给你五万美金。” 手心有点痒,玛丽忍住给他一耳光的冲动,往回走去,她要去安抚两只受到惊吓的马儿。 迪亚哥紧随其后,玛丽是个好帮手,他不希望对方跑了。 正在他犹豫该不该涨点钱时,玛丽突然抬头看向了远方,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 第25章 重逢 此处是沙漠,天黑下来了可没有灯光照明,可无云的天空,却有万千群星闪耀,随着月光洒向大地。 迪亚哥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只见一个人影朝着他们快速奔来。 来者的足音和气味告诉迪亚哥,这是一个健壮的男性。 看着玛丽高兴的神情,迪亚哥突然觉得突然出现的替身能力让他精神有些不稳定。他现在很想把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撕成碎片,然后把这些碎片踩进土里。 真是莫名其妙的替身能力,迪亚哥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指甲,它们尖锐又厚实,可以轻易的挠断别人的脖子。 明明是玛丽击杀了那个替身使者,但为什么受益者是他呢?替身能力是可以剥夺的吗?他本想凝神思考,但他现在的五感远超过去,光是听未知者奔跑的声音,就心烦意乱。 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外来者。 玛丽不清楚迪亚哥已经在心中竖起了刺,她现在说不 了话,便大幅度的挥舞着手臂。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飞奔而来的速度。迪亚哥看见一个绿头发,身上只穿着裤子的健壮男性如羚羊一般,跳到了玛丽的身边。 未开化的原始人 迪亚哥在心中想着,眼中的鄙夷都快藏不住了。但玛丽这个愚蠢的家伙还和那个有伤风化的男人抱在一起,场面实在是让人反胃。 “玛丽,你怎么回来了?”原始人问着,然后又用自己的指尖摸了摸她的脖子:“按照你的能力,应该过几分钟就可以痊愈了。”他又四处环顾,看见了无数惨死的尸体:“难怪刚刚那么大动静,发生了什么?” 玛丽点点头,然后又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原始人看懂了,说道:“和敌人交战?他居然追到这里来了…我姐姐很好,大家也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感觉到白人男性的尖锐视线,音人问玛丽:“他是谁?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过来?” 喉咙的伤痛已经减轻,玛丽想到迪亚哥居然想砍她的工钱就怒不可遏,她难得逞了回口舌之快:“%#……” 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玛丽费力的吞咽着口水,终于咬准了字音:“宠物。”想到迪亚哥变成恐龙时癫狂的样子,玛丽对着音人说道:“他是宠物。” 本以为这样会羞辱到迪亚哥,但出乎意料的,眼前的男人露出了笑容。他的长相本来就俊的发邪,此时勾起的嘴角,竟让他在夜色中也艳丽到发光。 “是”看着眼前有些气急败坏的玛丽,他笑意更深:“我确实是,玛丽的宠物。”他恬不知耻的开口:“你真是个糟糕的主人,玛丽。我现在身上很脏,你却没有给我打理干净。我很饿很渴,你也没有给我喂食。我现在很疲惫,你也没有替我按摩。不过谁让我天生大度呢?即使你那么黑心,我也不会离开你。” 玛丽气到脸都涨红了,但苦于嗓子没好,没办法说脏话。迪亚哥则没骨头似的把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凝视着印第安土著音人:“你和玛丽认识?” 音人忌讳的看着迪亚哥,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低声说道:“跟我来。”话音刚落,这身体素质强悍到离谱的男人就朝南边跑去,玛丽用口哨呼唤着自己的马儿,迪亚哥则没有选择翻身上马,而是兴致勃勃的变成了恐龙,开启了飞奔模式。 夜晚的沙漠并不安全,但一路还算有惊无险。玛丽和迪亚哥顺利的抵达了巨型岩石开裂的缝隙间,外口马儿勉强才能通过,但多走几步就豁然开朗,一个古朴的帐篷搭在岩石圈里,带着说不出的安全感。 此时玛丽的喉咙已经完全恢复,她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的姐姐阿变呢?” 音人还是没有立刻回话,他冷淡的瞥了一眼迪亚哥,用不小的音量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不该带他来这里,如果被其他族人发现,他会被虐杀。” 玛丽抿了抿唇:“我以为……” “进来吧,这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除了我姐姐,没人知道这里。”音人撩开帐篷,率先走了进去。迪亚哥感觉出来音人一直在防备着他,也不觉得奇怪,或者说这样反而会让他安心。 无故示好者,必有所图。 玛丽和迪亚哥也进入了帐篷,里面无比简陋。迪亚哥挑剔的打量着四周,光是用眼神就能表达出对这里的不满意。玛丽倒很满足,相比于过去,现在好歹有可以保暖的被子和可以饮水的杯子,再加上帐篷中心摆着的火盆,乍一看还颇为温馨。 第26章 音人先给两人递了水,见玛丽恢复精力后,便表情冷淡的说道:“玛丽,你跟我出来一下。”他手中的尖刀无声地警告迪亚哥,别跟过来。 迪亚哥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坐在地上喝水。他这个样子让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柔和了许些,没有之前看着那么瘆人。 玛丽赶紧跟了出去,两人的身体素质都无比强悍,只用几分钟就见不到人影。而此时坐在地上的迪亚哥嗅了嗅空气,毫不犹豫的跟了出去。 夜色深沉,迪亚哥变成恐龙的姿态在岩石上跳跃,很快就跟上了两人的脚步,但很明智的没有靠太近。 玛丽和音人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他们都有野兽般的洞察力。为了不打草惊蛇,迪亚哥停在了勉强可以听到声音的位置,安静的蜷缩了起来。 “你不该带他来……我们这里……” “对不起……我以为……这片土地……你姐姐还好吗?” “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好……那个家伙……杀……” 呼啸的风声让对话听起来断断续续,但迪亚哥还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莉莉丝你认识吗?” “她……姐姐……我们……五千美元” 那个女人果然在这里!不枉他找了私家侦探! 那边的对话已经结束了,迪亚哥赶紧往回跑去。当玛丽回来时,就看见迪亚哥正在擦拭自己沾满沙尘的身体,如同一只正在给自己舔毛的猫。 “回来了?” “嗯。”玛丽点点头:“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你为什么会和印第安土著搅在一起?”迪亚哥静静看着玛丽,就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回答我的问题。”他已经察觉出来了,玛丽很难反抗命令式的问话。 她如果觉得可以回答,就会如实告知他事情的真相。如果她觉得很难开口,就会闭紧嘴巴。但很多时候,哪怕不说话,也能侧面反映出很多事情。 “因为……是音人救了我。”玛丽说道:“他是我的恩人。” “救你?”迪亚哥歪着头,打量着玛丽:“为什么印第安人会拯救你这个白人女性?这明显说不通吧?” 玛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顺便碰到了脖子上垂下来的绷带。迪亚哥站起身来,用利爪将脖子上的绷带划开,里面已经完好如初,一丝伤痕也看不出来。 真是作弊的能力 迪亚哥漫不经心的想着,耳朵和鼻子却依旧在戒备。他听到了有人再度赶来的声音,还闻到了音人和另一个陌生人的气味。 玛丽也听到了动静,往帐篷外看去,只见音人扛着人往这边走来,进入帐篷后如同卸货般,粗鲁的把肩上的人丢下来。 那人脸色苍白的捂着嘴巴,好半天才抑制住想吐得冲动。 虽然他现在精神状况并不好,但他还是得体的跪坐在地上,看起来很端庄秀丽。 迪亚哥虽然觉得这实在是荒谬的离谱,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观察力不会出错。 眼前的男人虽然是金发碧眼,但他的年龄和莉莉丝基本吻合。同时,这个男人的小拇指总会习惯性的翘起来,再加上他脸上和莉莉丝如出一辙的笑容…… “替身能力?”迪亚哥说道:“你就是莉莉丝?” “果然……习惯还是没有改变过来啊。”坐在地上的少年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迪亚哥的话语:“看来我还需要再纠正纠正自己的仪态。” 对于这个坏了自己好事,还拿走自己钱的家伙,迪亚哥绝不可能给出任何好脸色,他朝莉莉丝伸出手:“把钱还给我,不然……”哪怕隔着牛皮手套,尖锐的指甲弧度也能看出威胁性:“我就把你的内脏都掏出来,我说到做到。” “那不是你的钱,那是特尔女士的钱。” “我是她的丈夫,那就是我的钱!” 钱是迪亚哥的命门,他根本无心和眼前这个改变性别样貌的人再争论个所以然出来,利爪出鞘,直接朝莉莉丝的手臂挥去。 手腕被强力捏住,出手的是玛丽。她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说不杀莉莉丝吗?” 嘴角咧出不屑地弧度,迪亚哥口中的尖牙在花瓣般的唇下若隐若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杀她?但给一只偷窃的耗子疼痛的教训,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又没说不给钱,你别这么急躁好吗?”玛丽松开迪亚哥的手臂,对方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冷哼一声,走到了离莉莉丝较远的地方。 音人看不惯迪亚哥的做派,他无声地看着玛丽,用眼神和她交流:要杀了他吗?我不喜欢这个家伙。 玛丽摇摇头,音人便低下头,散去了眼中的煞气。 这些都被莉莉丝看在眼里,她已经知道真正能保她的人是谁了。 “布兰度先生,没想到你也觉醒了替身,这沙漠真是神奇啊。”莉莉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她对玛丽温和的道谢:“没想到又见面了,谢谢你的 帮助。有你在,我真的安心了很多。” “你没有必要和我道谢。”玛丽摇摇头:“我和迪亚哥目的一样,也是奔着钱来的。” “我可以给钱。”莉莉丝抿了抿唇:“但我有个条件,我全程只和玛丽交流。”她蓝色的瞳孔看向迪亚哥:“我不信任你。” “可以。”只要能拿到钱,迪亚哥相当干脆。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意思是让她们赶紧交流完后,莉莉丝赶紧给钱。 音人知道玛丽的身手,也不讨厌莉莉丝,所以他没多说什么,跑出去监视迪亚哥。 等两人走后,莉莉丝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脸颊上也出现了细密的冷汗。刚开始的气势全是她硬撑出来的,现在已经达到了极限。 “你还好吧?”玛丽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对方:“你怎么……”她想不出来怎么描述莉莉丝的经历:“为什么你走的每一步我都看不清楚?生活的乱七八糟的?” “你也一样。”莉莉丝勉强弯了弯嘴角,但眼中的疲惫却无论如何都消不掉:“最开始你不是乔尼身边的女佣吗?怎么突然和迪亚哥这号人物搅在一起了?” “拿钱办事罢了。”玛丽惜字如金的模样让莉莉丝稍显宽慰,她看着眼前的女性,告诫道:“迪亚哥绝非善类,你拿不拿得到钱可是未知数。” 摸着袖口中的匕首,玛丽的声音里没有了温度:“他会给的。”不想给也必须给。 莉莉丝感知出了玛丽话语下的潜台词,她诧异于对方的自信。 不,不是自信。莉莉丝很快在心中推翻了之间的结论,这个女人身上没有惹人讨厌的傲慢,只是在陈述事实。 说不定……这个女人比她想的还要更加强大。 玛丽看着眼前的人一直沉默不语,奇怪的歪了歪脑袋:“你现在是单纯的拖延时间吗?” “不……不是。”莉莉丝咬着唇摇头,低声说道:“我感觉你是个会保守秘密的人,你愿意给我点时间,让我讲讲自己的故事吗?” “当然。” 作者有话说: ---------------------- 第26章 交易 莉莉丝很久没有发泄自己的情绪了,也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眼前的女人虽然看着淡漠,却也能给人很强烈的安心感,有种天塌下来,她也有办法顶上去的能力。 如果……这个人能和她结盟就好了。 “玛丽,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景象吗?” “记得。”玛丽说道:“那时候你毫无防备,全程召唤出自己的替身。”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是唯一有替身能力的家伙……”莉莉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当发现无人能看见我的替身后,我就一直没把它收回去。一方面是因为我每天都在熬制草药,需要它的辅助,另一方面……我需要提防坏人,尤其是迪亚哥。”她苦笑着说道:“我真的很害怕他,总觉得他会谋杀我。” “你的替身能力是什么?”玛丽问道。 莉莉丝没有隐瞒,而是大方的说了出来:“我的替身可以加持我的医术。”她措辞解释道:“玛丽小姐,作为一个大夫,我可以告诉你,病人是从来不会照着医书生病的。每个病人身体状况、性别、体质……都不相同,所以完全对症下药是非常困难得事情。” 她身边浮现出朦胧的绿影,纤细漂亮的替身绕着自己的主人转了一圈,莉莉丝抚摸着它的脸颊,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给她取了名字,叫着手成春。它的作用就是让我的药方可以百分百贴合病患,达到最高效用。” 看来不是替身有多么厉害,而是莉莉丝本身就非常优秀。 莉莉丝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贸然询问玛丽的替身能力,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看着玛丽,虽然她现在的皮囊是男性,但全身透露出女性独有的温柔:“我出生于战乱频发的国家,但幸好爹娘疼我爱我,想尽办法让我逃离了自己的祖国。漂洋过海来到这个国家,我虽然备受歧视,但也靠着很多好人,才能挺到现在。” 第27章 她的眼神移到了火盆内的火苗上,语气相比于刚才更加低沉:“刚来这里时,我用我娘的嫁妆换钱,勉强混个温饱,但却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什么盼头。我浑浑噩噩的四处漂泊,路上有人生病就救,有人对我释放善意便停留,就这么荒废了好几年的人生。” “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是一个叫做曼登提姆的牛仔。他没有偏见,思想超前,也正是因为他的帮助,我才驻扎到了遇见你的地方。”她说了一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好不容易在这个国家有了一个可以落地生根的地方,却没有想到被人盯上了。” 玛丽知道盯上她的人,正是和她同行的迪亚哥。 “他来时态度非常不好,我知道他心中根本没有把我当人。”莉莉丝低垂着头:“当他向我索要无色无味的毒药时,我就知道完蛋了。” “不帮,他有可能当时就会杀了我。帮了他,他事后也会杀我,而且我还会害死一个无辜的人。”这段回忆是莉莉丝最讨厌的回忆,她不由得加快了语速:“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给了迪亚哥药,但那不是毒药,而是温补身体的。” 玛丽知道事情的走向,便接过了话头:“你告诉了特尔女士事情的真相,但特尔女士却活够了,对吧?” 没有想到玛丽居然连这些事情都知道,莉莉丝震惊到一时失语,好半天才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迪亚哥告诉你的?” “曼登和我联手查出的真相,你失踪后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你,还拜托我去调查线索。”玛丽露出了小小的笑容:“你没死,他会很开心。” “抱歉,没有告诉他我还活着,浪费了他这么多的时间。”想到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人能记住自己,莉莉丝用袖子沾了沾眼角的泪:“但当时……”莉莉丝叹了口气:“时间太紧了,我当时脑海一片空白,只想着逃跑。逃亡的路上我思索了很久,还是没有给曼登寄去信件。他是个好人,我不能恩将仇报,把他拉入这复杂的旋涡中。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曼登的安全,我实在没办法告诉他真相。” “我理解你。”玛丽说的是真心话,其实她也知道乔尼现在肯定很着急,但为了他的安全,她同样没有办法去告诉乔尼她的行踪。 “谢谢。”莉莉丝很有教养的再次向玛丽道谢,继续说了下去:“最开始我和特尔女士是书信交流……但后面我被她的思想打动,她也把我标榜为她的朋友,所以我们就见面了。” “我们见面的地点离她的屋子不远,位于她名下的奢侈品店中。我第一次见面还有点被吓着了,因为相比于信上和蔼的老太太,她看着真的很严肃。”莉莉丝捧着水杯小心翼翼的啜饮一口这来之不易的泉水,才继续讲了下去:“我给她把脉,发现她确实命不久矣了,活够几个月都是难得。她听到后到没什么反应,淡定的让我惊讶。” “我们最开始只是一周聚一次,聊聊天。后面她突然问我,可不可以做出让身体长久不腐烂的药?她不希望自己死后,很快变成骷髅架子。”说到这里,她突然沉默了。 玛丽没有催促,只是拍了拍莉莉丝的手掌,无声地给予安慰。 “……我当时说可以做到…但这会让她的生命更快速地流逝,其实和毒药也没什么差别。但她却告诉我无所谓,她愿意。”莉莉丝轻声说道:“她当时还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是替身使者吗?” “你的意思是?”玛丽眼神一凝 “不不”莉莉丝摇摇头:“特尔女士不是替身使者,但她知晓这个存在,并且还痴迷过寻找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替身能力。她砸了很多钱去寻找替身使者,但永远失败而归。” “她当时 这么做的意义,就是暗示我收了钱赶紧改头换面,别被人杀人劫货。”莉莉丝说道:“那时她告诉我,这个沙漠中有一个女性,她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让自己脱胎换骨。当时我只是当个乐子听了,直到特尔女士死的那天,她的管家悄悄把上百万美元塞进两个手提箱交给我时,我才知道她真正的含义。” “我知道迪亚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干脆先伪造了现场,然后连夜往这边赶路。最开始,我想着我要变成白种人的模样,然后过上荣华富贵的一生。但这一路上……我看见了我的同胞,还得知了不少关于祖国的消息后……我改变了想法,我想把这笔钱捐献给自己的国家,但我的身份不能再是过去的自己。” 玛丽看着眼前的男性,他的眼中有化不开的仇怨:“我们的国家虽然有着绚烂无比的文化……但并不待见女性。如果我用原来的身份,不仅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些迂腐的家伙说不定还会排斥我。所以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变成男性,再去支援自己的国家。” 听着莉莉丝的话语,玛丽很无情的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所以……这个钱你是一分不想给了吗?” 莉莉丝被噎了一下,但她的教养让她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温和神态:“我不会这么做,或者说,我想做也成功不了。我前脚刚到沙漠找阿变达成了交易,你们后脚就跟过来了。我想拿钱走,但也怕没命花。” “所以呢?” …… “我……我娘给我的东西不少。并非我夸耀,但我在自己的祖国也是个富家小姐,保存在身边的东西都很珍贵。”小心瞧着玛丽的脸色,莉莉丝强迫自己说话看起来很有底气:“只可惜这些东西,在我的手里反而发挥不出最大的价值。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把这些东方至宝拍卖出去,然后我把上百万美元交给你们,就算两清。” 火盆中的火苗摇曳,却依旧无法给玛丽身上渡上暖意。她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出去寻找迪亚哥。 莉莉丝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这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对策,虽然她知道迪亚哥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追到沙漠里。但她万万没想到迪亚哥不是孤身一人,他有着实力不俗的帮手,而且还和印第安土著音人交好。 她想到自己刚来沙漠的场景,虽然她也是备受歧视的对象,但印第安人同样没给她好脸色。看着他们手中没有擦干净血迹的长矛和砍刀,她吓得腿软,但求生欲又让她强打精神,说出自己的来意。 当她讲自己来找阿变时,头前编着两根马尾辫的土著朝她走来,手中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为什么知道阿变?”他的语气冷到让莉莉丝浑身僵直,她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惹来杀身之祸,但她还是努力解释道:“不知道您是否认识特尔女士,是她告诉我这些的。” 听闻这句话后,男人收回了尖刀,但语气依旧冷漠:“那个购买印第安服饰,然后获得灵感的女人?”他冷嗤一声:“也就姐姐相信那人的鬼话,我就知道她不可能保密。” “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我知道,说来说去,清楚你姐姐替身能力的人,数量没有变化。”莉莉丝鼓起勇气说道,她这些话语总算让音人表情回暖许些。 “跟我来。”他说道,几个跳跃就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莉莉丝骑着马儿跟在后面,心中的愁绪消减了大半。 很快,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音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张大嘴巴呐喊道:“姐姐!”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高处一跃而下。那是个极为美丽的女人,让莉莉丝想到了矫健美丽的羚羊。 这个女人和音人一样,对同族以外的人相当冷淡:“你来这里干什么?”她问道 莉莉丝低声回答:“我希望您能让我脱胎换骨。” 阿变看着她:“首先,你要给钱。”女人将右手五指张开:“你需要给五千美元。” “没问题” “我要提醒你一句”阿变语气加重:“我的替身可不是万能的,它只能在你身上作用一次,也就是说,它的改变是永久的。”她看着脸色苍白的莉莉丝,继续说了下去:“再者,我虽然可以改变你的种族和性别,但它是依据你的外在年龄改变的。我不可能把一个彪形大汉变成几岁的小姑娘,也不可能让百岁老人重返青春。” 虽然她知道替身能力不可能神乎其神,但她确实有些失望。 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她盯着阿变,轻声说道:“我还是愿意被你的能力改变,请帮帮我。” ………… 遮挡风沙的布被人掀开,迪亚哥一行人回到了帐篷里。 看着那个金发男人,莉莉丝心中止不住的犯怵,但她还是故作镇定的挺直了脊背。 哪怕她现在换掉了过去的模样,她依旧代表着自己的国家。 站在莉莉丝面前,迪亚哥嘲弄的说道:“这位莉莉丝先生,你认为我dio是慈善家吗?” “我们国家有句古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谁都知道上百万美元是多么高昂的数字。”莉莉丝瞪着迪亚哥,眼中是分毫不让的决心:“说到底是因为你心怀不轨想走捷径,不然这个钱也不会兜兜转转落入我手中。现在你想要拿到这笔钱,只不过是帮我一个小忙罢了,如果你还百般推脱,那我死也不可能把这笔钱交给你。” 第28章 “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找不到那笔钱吗?”迪亚哥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第27章 留宿 拉住表情不善的迪亚哥,玛丽抛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做这个事情呢?反正现在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不会再遭受歧视了。” “因为迪亚哥相比于我,更能拿到宝物的原本价值。”这是莉莉丝的直觉,如果想要高价拍卖自己的东西,估计要去灰色地带碰运气。那种地方迪亚哥不可能吃亏,但她倒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莉莉丝却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首先迪亚哥觉醒了替身能力,光凭嗅觉就可以找到充满她气味的手提箱。第二则是迪亚哥此时是大总统的眼中钉,他必须要早日拿到这笔钱,为了自保铺路。 迪亚哥不可能答应莉莉丝,但与之相对的,玛丽却升起了兴趣。 “你能治好脊椎吗?”玛丽问道。 莉莉丝立刻知道玛丽指的是谁,但她不会骗人来获取好处:“你说的是乔尼先生吗?虽然他的问题不是患者里最严重的,但我没有治过这种病人。保守来说只有四成可能让他下半身恢复知觉,两层把握让他痊愈站起来。” 虽然这个概率比想象中还要低,但玛丽从不放弃希望。 “等等,我的耳朵是出问题了吗?”迪亚哥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玛丽回头望去,看见的是对方蓝绿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如同坟墓边燃烧的鬼火:“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听见乔尼这个名字呢?” 钳住玛丽的下巴,迪亚哥的眼睛几乎是要透过玛丽的瞳孔,看穿她整个人:“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乔尼乔斯达吧?” 虽然不知道迪亚哥为什么发火了,但眼前的情况不能只用一句不妙来形容。莉莉丝纠结的缩在一边,暂时不敢去帮忙。她的替身根本没有丝毫的攻击力,和迪亚哥硬碰硬只表明她想浪费自己的生命。 玛丽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那时的乔尼满脸都是对迪亚哥的警惕讨厌,还给了自己一把枪。哪怕她现在也不清楚乔尼和迪亚哥有什么过节,但在她的认知里,喜欢和讨厌往往双向奔赴。既然乔尼讨厌迪亚哥,迪亚哥也可以肆无忌惮的讨厌乔尼。 该怎么让迪亚哥冷静下来呢?玛丽头疼的在自己贫瘠的记忆里搜寻对策。 “呃……那个……”玛丽努力回想着表达亲近的词汇:“甜心,你不开心吗?” 这个称呼让迪亚哥用力的手指松懈了那么一瞬,但他依旧皱着眉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玛丽。”他的手指滑向了她的脖颈,之前这里挂着一条精致的项链,可现在空空如也:“那条破铜烂铁,也是他送的吗?” “……” 已经知晓答案的迪亚哥发出了冷笑声,他的手指使劲发力,手上的指甲陷入了玛丽的脸颊里,再用力就会划出血痕,与之相反的是他毫无温度的声音:“逗我很好玩是吧?玛丽?” “什么好玩?”玛丽没懂迪亚哥九曲回肠的心思。 “够了!”音人扯开了迪亚哥的手:“我不管玛丽做了什么, 但在这里,你没有资格和她动粗。” “哈?”迪亚哥拉长声音:“你的意思是,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就可以找她麻烦咯?”他摊摊手,如果不是他好看到无法复刻的长相,很容易让人想到无赖:“玛丽,你所谓的朋友,真是没用到可笑啊。” 虽然音人在部落中是天才少年,但对上故意曲解他意思的迪亚哥,他还是没咽下这口气,说出了一件让在场所有人都很错愕的事情:“你踏足的这片土地,属于玛丽,她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音人声音低沉:“你见过哪个客人敢在主人头上撒野吗?” 迪亚哥见鬼似的盯着玛丽,又看了看音人,接着再度盯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玛丽。他觉得这女人是不是洋葱精转世,离奇的身份永远一层接着一层,似乎永远都剥不完。 “你的意思是,她是亚利桑那州的州长……?”迪亚哥很久没有发出这么不确定的疑问了,但他确实觉得今天遇到的离谱事情,实在多过头了。 玛丽摇摇头,也点点头:“算也不算吧。”她回想着大总统的话,慢慢说道:“应该说……我的权利是高于州长的?亚利桑那州全部属于我,同时我可以随意更换现在的州长。” “你在开玩笑?” 被人质疑不是件开心的事,玛丽双手环胸:“不然我为什么这么穷?大总统给的工资可不低。” 玛丽话音刚落,就看见迪亚哥的脸上又再次出现了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看起来更加的甜蜜深情:“哦,我的玛丽……” “打住。”这种油腔滑调对玛丽已经不起作用了,只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刚刚发脾气都比现在看着舒服多了。” 迪亚哥沉默了片刻,抛出一个问题:“你有特殊癖好?”哪有正常人会讨厌别人的阿谀奉承。 他看见玛丽摇了摇头,棕色的头发也随着她的晃动而摇曳,像极了充满生命力的马匹晃动着它的皮毛:“我只是更喜欢……真实的你罢了。” 她走上前来,眼中的真诚让迪亚哥觉得刺眼。他难得后退一步,但玛丽也上前一步:“你为什么生气了,可以告诉我吗?我不讨厌你,所以也不希望你讨厌我。” “哼。”迪亚哥以为自己的话语里充满着尖刺,可旁人都能听出他的声音柔软了很多,就像一只被抚摸喉咙的猞猁,发出温和的呼噜声:“那你告诉我,是乔尼派你来调查我的吗?” “不是。”玛丽铿锵有力的回答让迪亚哥放松,但他也不满意玛丽这种简单的回答,他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找我的人是一个牛仔,为了防止你报复,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他是接了特尔女士朋友的委托,前来拜托我观察你。” 迪亚哥继续追问:“那你和乔尼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佣。” “那他为什么送你项链?” “因为他很感谢我对他的照顾,我是唯一没有抛弃他的人。” 观察着玛丽的眼睛,迪亚哥感觉出来了她说的是实话。他轻轻摸了摸玛丽的脸颊,头一次,他道歉了:“抱歉甜心,把你捏疼了吗?” 拍开迪亚哥的手,玛丽银色的瞳孔让他想到了手枪里的子弹:“我之前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才会让你这么生气。结果没想到只是你心中臆想造成的误会,现在轮到我生气了。” 莉莉丝从没想过那个让她紧张的男人,会因为玛丽的一句话无所适从。他不自在的用右脚尖点了下地面,又用带着皮质手套的左手揉了揉脑袋,如同陷入了世纪难题那般茫然。 “玛丽……”他想用手抓住棕发女人的衣角,被她嫌弃的避开。迪亚哥从来巧舌如簧,可现在破天荒的,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易察觉的焦虑和后悔从眼中匆匆闪过,玛丽并未在意,而是看向了身边的音人:“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今天真的太辛苦你了。” 音人看着她,愧疚感在心中发酵,但他永远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轻声说道:“只要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就会去做什么,这点小事,何谈辛苦?” 总觉得那个只穿裤子就敢到处乱跑的原始人,是在玛丽面前讨巧卖乖。迪亚哥嫌恶的翻了个白眼,但在场无人注意。 玛丽问莉莉丝:“你的那些……妈妈的嫁妆在哪里?你心中大概知道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吗?” “我放在手提箱里。”莉莉丝小声说道:“其实那些东西,放在我的国家,每个都价值千金,有的可以说是有市无价……但在这里,我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识货。” 言下之意就是那些东西可能一文不值。 莉莉丝不敢保证自己把手提箱拿过来后,迪亚哥会不会抢到钱就跑。但看着音人和玛丽,她心中慢慢鼓起了勇气:“今天实在太晚了,我把它又埋在了很远的位置,要不我们先休息,明天再给你们看?” 迪亚哥看着手上的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三,如果再熬一熬,那就相当于一夜不睡。作为注重保养的赛马手,迪亚哥没有反驳,看向了玛丽。 玛丽也觉得这么做实在太累了,她没有把自己当牛马使得癖好,很快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她熟练的从地上挑选了一条毯子,放在角落铺开,准备和衣而眠。 莉莉丝看着这种不讲究的行为,抽了抽嘴角,随即自嘲一笑。过往不过是南柯一梦,早就该醒了。她很快调整好心情,将另一条毯子扑在了火堆旁。幸好它很干净,不然今天就会是她的不眠之夜。 迪亚哥想起了贫穷到极点的过往,那时候他们也睡过大通牌。为了避免小小的他被别人压到,母亲会想办法争取到墙角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睡姿难看的工作伙伴,让他至少可以睡个好觉。 下意识的抚摸着装着照片的怀表,迪亚哥也选好毯子,躺在了地上。 第29章 往火盆里又加了些柴火,莉莉丝披着毯子,很快就睡着了。音人坐在离所有人都不远不近的地方闭目养神。玛丽知道音人很靠谱,所以很放心的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玛丽感觉有人在朝她靠近。身体本能快过思考,匕首出鞘,眼看就要朝别人袭去时,却发现躺在她身边的是迪亚哥。 明明之前隔得挺远,这家伙怎么滚到自己身边了?玛丽感到费解。 这家伙的睡姿到底有多差啊…… 玛丽在心中悄悄嘀咕一句,但她的眼神已经游离到了迪亚哥的金发上。 在她认识的所有人中,迪亚哥的头发是她见过的最纯正的金色,如同灼热夏日里最明亮的阳光,让她发自内心的喜欢。 此时她身边的男人正将自己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缩在胸前,看起来比平日要脆弱无害很多,但更凸显出了他的外貌,那是无人媲美的精致。 他闭上眼睛,睡得正香,这让玛丽罕见的手痒了。 只摸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就在玛丽即将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头顶时,迪亚哥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睡意。 头一次被人抓包,玛丽感觉自己的耳朵开始发烫。她正想说什么,放在她肩膀的手臂却突然开始发力,迪亚哥的眼中闪过得逞的狡黠。 这名英俊的男性如同猫儿般蹭了过来,两只手臂把玛丽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他肉感的嘴唇贴上了玛丽的唇,睫毛也扫过了她的眉眼。 他的嘴唇很热,也格外的柔软。玛丽头一次明白大脑死机的含义,她僵硬到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的五感现在被动感受着迪亚哥的一切,他身体的热度、手臂上的肌肉、顺滑的刘海、高挺的鼻梁。 他没有攻略城池,只是唇瓣相贴就格外满足。 一吻结束,看着从脸红到脖子根的玛丽,他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我的甜心。”迪亚哥抚摸着玛丽的脸颊,语调俏皮:“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 第28章 离开 “你……你??”玛丽用食指颤巍巍的指着迪亚哥,表情就像见鬼一样:“你说什么?” 迪亚哥一口咬上了玛丽的指尖,但没有用力。轻飘飘的力道连牙印都没留下,气氛却比之前还要暧昧。 他脸上的笑容非常得意:“不会吧玛丽?你不会从没和人接过吻吧?”如同一只趾高气昂的猫:“没想到你的初吻竟然是我dio的!” “不不不”玛丽摇头,眼中的狐疑增加:“赔?你居然想把自己赔给我?” 知道有人在睡觉,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赔代表着什么吗?那就是你整个人和所有财产全部属于我。作为一个想减半我工资的人,我合理怀疑你的动机。” “……” 迪亚哥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他懒得解释,闭上眼睛搂着木头人接着睡觉。 他觉得如果再和玛丽争辩几句,他能被这没常识的傻瓜气死。 感觉出来迪亚哥拒绝交流,玛丽反而安心了些。迪亚哥不算很坏,但绝对不是好人。他对金钱和权力有超乎想象的执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过去穷怕了? 玛丽不清楚迪亚哥的身世,但却知道这种人的秉性。 他、大总统和音人,本质很像,他们都是群不择手段的家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连人性都可以放弃。被这种人盯上,就像被菟丝子粘上,想要甩开相当的麻烦。 不过嘛,迪亚哥实力弱于自己,长得又那么好看,还能给自己钱,她确实不讨厌这个家伙。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 玛丽枕着迪亚哥的胳膊继续睡了下去,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唤醒玛丽的不是窗外的鸟叫,而是音人的推搡。 揉着眼睛坐起来,玛丽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说道:“怎么了?”音人将自己的食指压在玛丽的嘴上,示意她安静。 看着地上睡得正香的迪亚哥和莉莉丝,玛丽闭上了嘴巴,默默地站了起来。音人勾了勾手指,两人就这么悄悄的离开了帐篷。 音人虽然是印第安人,但他的皮囊意外的比很多白人还要优越。玛丽很喜欢他绿色的瞳孔,如同沙漠里罕见的清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音人看起来很忧郁,用心事重重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们翻越了好几个沙丘,音人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阳光已经徐徐升起,在沙漠中张扬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玛丽很清楚,再过两个小时,气温会大幅度上涨,人也会因为这样的极端天气变得比平常更加暴躁。 “玛丽……” “嗯?”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过去总是那么坚毅的少年低垂着头,如同一只灰心丧气的小狗。他眼中的那汪绿色在抖动,说不出的寂寞环绕在音人周围。明明他身处在自己的家乡,却如同迷路的过客。 这不是玛丽所熟知的他。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少年冷静、强大,充满着对白人的怒火。在和白人爆发冲突时,他总是冲在最前线。 “到底怎么了?”玛丽问道。 “我……”音人坐在沙丘上,没有看玛丽,而是望向这片无垠的沙漠:“我觉得我会成为背叛者,按照规矩,我这种家伙该受剥头皮之刑。可是……我依旧认为该这么做。” 依旧一头雾水,玛丽在心里升起了许些不耐烦。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不能把话讲明白呢?开门见山是很困难的事情吗?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是背叛者?”她觉得奇怪:“曾今你还强烈拒绝过你姐姐阿变的方法。”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当时的沙漠,可没有现在的宁静。 白人军队用无比强力的武器驱逐着印第安人,哪怕再强壮的猎手,在枪炮里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们被打的节节败退。 在鲜血与混乱里,阿变想出了一个办法:“我们所有印第安人可以变成白人,然后混入军队,将那些混账逐个击破!” 音人总是对姐姐很恭敬,但这次他发火了:“开什么玩笑?!变成白人后,我们就相当于自己毁灭了自己!” “外表变了,不代表内在变了,只要我们的精神信仰不变,我们依旧是印第安人!”弟弟发火,姐姐也跟着生气:“那你说怎么办?我们的族人每天几百几百的死,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同样是死!如果按我说的那样,我们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不……”音人摇摇头:“当我们外在变化时,我们的内在就一定会变。”他指了指自己:“就比如,为了混入白人群体,我们就得穿他们的衣服,为了不穿帮,还要去学他们的文化。哪怕我热爱自己的民族,也肯定有背弃自我的那一天。” 音人的话无可辩驳,阿变颓丧的坐在地上,眼中布满了绝望。 “我……要不我混进去?”玛丽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小声问道。 阿变和音人同时看向玛丽 “对啊……对啊!”看着玛丽的白皮肤,他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其实,国家和族群应该没有太大区别。杀掉一批士兵,又会再来一批。最值得杀掉的,应该是白人的精神领袖,那就是他们的总统!”音人语气热烈:“那才是你该杀的人,玛丽。” ………… “五年前……是我喊你去刺杀大总统。其实我从没想过你会活下来,玛丽。”音人低语道:“但你却实现了我的梦想,这片贫瘠的土地终于属于了我们。我们再也不用被屠杀驱逐……可大家为什么不愿意进步呢?” 玛丽没有说话,音人也不需要回答,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渠道罢了:“为什么一点点都不肯改变呢?明明只是把水烧热,减少细菌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都没人愿意照做。” 他看着玛丽,眼中是从未见过的茫然:“当我阅读白人书籍后,才意识到族群里为什么有那么多早夭的儿童。只要改变一些习惯,就能减少大家的死亡,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没人懂呢?” 听着音人的话语,玛丽再次想到了五年前的事情。那时音人把自己藏在洞穴里,很多时候,她的早中晚餐只是风干的肉块。那时她觉得这一切很正常,直到进入社会后,她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抚摸着音人的脑袋,玛丽鼓励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别人都发现不了的事情,你可以发现。别人从不思考的问题,只有你愿意思索。这个应该叫……先驱者。” 音人没有露出笑容,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让大家进步,可所有人都骂我是白人的走狗……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服大家了。我真的是族群里的叛徒吗?” “我不知道……”玛丽坐在了音人身边,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归属,所以无法解答你的困惑。” 第30章 “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没有。” 音人看出了玛丽眼中的郁色,便回归了原本的话题:“我们这个部落,到底还能存活多久?”音人转过头来,看着玛丽:“白人发明了枪,发明了炸药,还有那么多我没见过的器械。哪怕我不想承认,但他们就是比我们强大太多。如果大家一直不肯进步,那我们注定会有毁灭的那一天。” 他绿色的瞳孔里包含的复杂,让人难以理清:“玛丽,如果不是你,我们的处境肯定比想象中还要艰难地多。” 玛丽习惯性的抿唇:“别想这么多,偶尔走一步看一步,也是不错的选择。” 音人没有回应,只是从沙地上站起来:“我们回去吧,谢谢你今天陪我。” “没关系。” ………………………… 当两人赶回去时,迪亚哥已经站在帐篷外了。他看起来相当烦躁,如果有一条猫尾巴,不知道会晃成什么样子。 “怎么了?”玛丽来到迪亚哥的身边,问道。 迪亚哥挑眉,明明他没有说话,玛丽却无端察觉出了对方的意思:你还好意思问? 莉莉丝也听到了动静,急忙从里面跑出来,靠近玛丽。她畏惧迪亚哥,只有女性才能给女 性带来真正的安全感。 虽然知道莉莉丝的内核是一名女性,但迪亚哥依旧觉得她现在的举动碍人眼睛。 “喂,别给我磨蹭,快点把东西拿出来。”他说道:“我可没时间和你耗。” 虽然知道自己受不住那么多钱,但真要交给别人时,那种肉痛感真的难以用言语描述。莉莉丝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指尖,迫使自己不要难过的那么明显:“我没有马匹,体力也很差,得麻烦你载我一程了。” “没问题。”玛丽唤来了自己的马儿露露,将清瘦的少年单手提溜上马。对方没有浪费时间寒暄,很干脆的开始指路。明明音人和这件事情不想干,但他也跟随其后,让迪亚哥相当不爽。 如果这个丑陋的土著敢觊觎他的钱,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杀气,那个单凭双腿就能毫不费力追上马儿的音人回望过来,表情阴冷。如果不是玛丽,这个男人连全尸都不会留下。 双方不甘示弱的看向彼此,如果不是为了追上越跑越快的玛丽,他们真的会打起来。 一心赶路的玛丽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解决了一次危机,倒是莉莉丝察觉出了暗流涌动,小心翼翼的压缩着自己的存在感。 莉莉丝能一个人带着上百万美元来到沙漠,藏东西的本事比普通人厉害些。 她没有把钱和财宝放在一起,而是散作满天星,到处都有。 有的藏在鸟窝里,有的塞在树洞中。玛丽对这种细致的搜索没有太多耐心,迪亚哥倒是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不止嘴角,眼睛中都荡漾着愉快的波光。 他真的很喜欢钱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只搜出了二十万美元。玛丽觉得这效率实在低到离谱,不由问道:“你剩下的钱藏在哪里?你不会从逃亡开始就到处藏钱吧?” 莉莉丝伸出手指在空中摇摇:“我倒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看着玛丽毫无表情的脸颊,她噘噘嘴,用指尖点了点玛丽的嘴角:“我在逗你笑呢,好歹给点反应啊。” 玛丽还来不及微笑,就闪电般钳住了迪亚哥刨过来的手掌:“你干什么呢?” 迪亚哥则没有搭理她,只是盯着脸色发白的莉莉丝:“既然都变成男人了,最好有个男人的样子。如果不想成为被所有人嘲笑的对象,你最好别这么矫揉造作。” 这句话无可辩驳,迪亚哥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戳中问题的核心。莉莉丝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融入新的身份中,表情比之前苦涩。 音人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莉莉丝学着迪亚哥的模样坐直了身体,语气也比之前更加低沉:“玛丽小姐,跟着我的话语前进吧。你们很快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我也可以步入崭新的人生了。” 第29章 莉莉丝和雨 此时夜色深沉,天空再次下起了雨。除了莉莉丝疲惫不堪以外,其余的三个人都格外精神。 想到马上就要获得上百万美元,说不定还可以打劫莉莉丝的东西再捞一笔,迪亚哥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 他的声线很特别,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竟出奇的好听。 一曲结束,玛丽问道:“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我没听过。” 迪亚哥沉默了片刻:“其实我也不知道”银色子弹的步伐往玛丽的身边偏移,他刻意无视莉莉丝,跟玛丽咬耳朵:“我晚上睡不着时,妈妈会跟我唱这首歌。” 耳朵发痒,她推开他,示意保持安全距离:“那有可能是你妈妈自创的歌曲,她是个音乐天才。” “也许吧。”他低语道,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认真赶路。 音人在树林间穿梭,却没有发出多余的动静,如同化作了玛丽的影子。 莉莉丝则缩在玛丽的怀里,冷的打颤。玛丽感觉自己怀里是一只可怜的雏鸟,便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她哆嗦着嘴唇说道:“谢谢你,玛丽。” “喂,还有多久到?”迪亚哥问莉莉丝,雨水冲散了很多气味,他现在嗅不到钱的气息了。 莉莉丝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牙齿打颤的说道:“最久不超过二十分钟,但是按照现在的天气……箱子里剩下的钱可能会被泡胀泡烂。” 想到这种可能性,迪亚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一夹马腹,银色子弹立刻加快了冲刺的速度。 玛丽正想喊住迪亚哥,让他冷静点。却未曾想到对方突然像被无形的墙壁撞到了一般,直接跌下了马背,发出了一声令人心神震颤的巨响。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玛丽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在余光中她瞥见了半空中有几颗凝结不动的水滴,上面沾满了属于迪亚哥的鲜血。 冰冷的雨丝滑入玛丽的衣领,她却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燃起了名为暴怒的火焰。 凭什么? 那个男人凭什么毫无理由,就敢去杀害她身边的人?! 明明她警告过对方,如果敢乱来,她就要杀了他。 玛丽扑在迪亚哥面前,这位男人的脸颊和胳膊上都出现了大小不均的血洞。他粗鲁的用舌头舔着滑落到嘴边的鲜血,尖锐的牙齿长出了唇外。 “fuck!”迪亚哥痛得低咆,眼中浮现出和玛丽一样的杀意。 但没人会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一件浸染水的沉重大衣朝他们抛来,玛丽当即将迪亚哥一脚踹飞。她用的是巧劲,看似迪亚哥飞出去几米远,但并没有真正受伤。 避开沉重的大衣,玛丽看着空中戴上面具的布拉克摩亚,制止住了变成恐龙的迪亚哥:“别轻举妄动,这家伙的能力在雨天很棘手!” 迪亚哥自然不可能如此鲁莽,他已经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看着离他不远的莉莉丝和金毛狗总统,蓝色的恐龙发出格外恐怖的咆哮。 面对这种庞大的史前动物,正常人都会感到恐惧,但莉莉丝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如果担不起风险,就别想拿到利益,这是她心中的准则。 “总统大人,我们的约定还成立对吧?”莉莉丝低语道:“你说过,只要我这样做,就会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法尼瓦伦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顾四周,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比我想的还要更没用一点。” “什么?”来不及细想这句话,莉莉丝只感觉剧痛从脖子传来。当她倒在地上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攻击了。 法尼将替死鬼莉莉丝随意丢在地上,任凭雨水擦去了自己手套上的血水。 莉莉丝吃力的抬头,却无法看见音人到底在哪里。她以为只有对方的姐姐才是替身使者,没想到对方同样有如此强大的替身。 好不甘心……为什么她的替身毫无攻击力呢? 任凭莉莉丝怎么压住自己的伤口,血液依旧顺着指缝源源不断的往外淌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看着天空中的布拉克摩亚,她想起了那天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下着暴雨。那时她刚接近沙漠边缘,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浇成了落汤鸡。 两个手提箱沉甸甸的,每根手指都被嘞出了红痕,肿胀的像红萝卜。她本就是负重前行,想跑也跑不动。 或者说,就算能跑,也毫无意义。她的前后左右都没有避雨的地方,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似乎这个世界,只有她还活着。清楚地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后,她弯下身,如同鸟妈妈孵蛋一般抱住了沉重的手提箱。这里面装的可是救命钱,她决不能让它们损坏! 可再多的热情,也会被大雨无情的浇灭。巨大的孤独感席卷而来,她无力的用自己的外套裹住箱子,在没有任何人的沙漠边缘走走停停,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第31章 好饿、好痛苦、好累 哪怕莉莉丝不想抱怨,可她的脑海里却依旧把所有的痛苦,事无巨细的展开。 逃命时,她为了隐姓埋名,狠心剪断了自己从没修剪过的长发,那时她苦笑着把帽子带好,藏住狗啃似的头发。那时,她没有哭。当想去买马赶路时,卖着鄙夷她为猴子,还用高处数倍的价格刁难人时,她没有哭。怕被野兽袭击,爬到树上入睡,结果遇到毒蛇时,她没有哭。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了,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时,她哭了。 喉咙又酸又涩,鼻尖充血肿胀。她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泪如雨下,发出了这辈子都没发出过的哭嚎声。 明明都那么苦了,为什么这个旅程的最后一段路,也不肯给她一点甜呢? 泪水鼻涕被雨水冲刷干净,莉莉丝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甚至按照现在的情况,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双手陷入了泥泞的沙土中,莉莉丝突然脱力了,她跌坐在湿粘的地上,任由自己脏的一塌糊涂。此刻的她如同一只濒死的鸟儿,等待着死亡降临。 但雨,突然停了。 明明周围还是滂沱的雨声,但她的头顶,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把伞,隔绝了一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莉莉丝屏住呼吸,她竟不敢仰头去看到底是谁在给自己举伞,但她也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她用自己的黑眼珠,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举伞的人脸上带着奇怪的面具,让人觉得面具下的脸庞也会很凶恶。他穿着考究,脚下踩着固体化的雨水,在这片荒漠中如同带来文明的奇迹。 “你也是……替身使者吗?”她怯怯问道。 对方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先用手点了点她的手提箱。 “这里面,装着上百万美元……对吗?”对方的声音比莉莉丝想象中要孱弱,这种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声音让她放松了警惕。她居然真的回答了这个疑似杀人劫货的问题:“对……这里面都是钱。” 说完这句话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想死了。 她的家人已经不在了,自己的家园也回不去了。与其苟活在这充满歧视的世界里,她还不如一死了之。虽然她打着要为国家付出的旗号,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只是给自己活下去的借口。 她是个无能的人,没有勇气面对如此惨淡的未来。 对不起……她真的很懦弱…… 来者并不清楚眼前的人心中到底翻涌着怎样的绝望,只是继续问道:“你……知道迪亚哥……追来了吗?” 看着莉莉丝愈加苍白的脸色,对方继续慢吞吞的说道:“你拿走了那么多钱,按照对方的秉性……他一定会杀了你……你想死吗?” 迪亚哥!想到这个差点杀了特尔女士的家伙,莉莉丝的表情终于回归了拥有理智的模样。而为她举伞的那个人,自然没有错过这点:“你想活下去吗?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做……你不仅可以活下去……还能拿到更多的钱……” “我凭什么相信你?”莉莉丝捏着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在失温中回归该有的理智。她的口气里充满了猜疑:“你到底是谁?” 为了表示诚意,对方没有再故弄玄虚:“我是布拉克摩亚,大总统的手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莉莉丝察觉出了一份压抑的狂热:“总统很快也会来这里,所以你必须拖延时间……或者说,你得把他们带到总统的身边……我知道你的替身和治疗有关,只要你完成任务,后续说不定可以为总统服务……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莉莉丝脸上出现了沉思的表情:“那你们,能带给我什么好处呢?”她睁大眼睛,有些天真的说道:“你们可以帮助我的国家吗?” “总统……会帮你的……”布拉克摩亚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拖沓啰嗦。他看着眼前的莉莉丝,对方此时头发散乱,黏在脸颊上,看起来无比可怜。而这种懦弱无用的人,最适合作为棋子。 “记住……你要拖延时间……还要把他们带到……那里。”他用手指着一个方向:“那是你来时的路……你应该记得哪里有很多绿植吧……把他们引过去就行了。” “具体是哪里?” “你不必知道……”布拉克摩亚淡然说道:“当你知道真正的目的地时,肯定会有些特别的反应……被那个家伙发现……那可是很麻烦的。”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女人的表情,如果对方露出不情愿的表情,那就表明计划失败。既然计划无法开展……那就没有必要让她继续活下去了。 荒郊野外,没有比这更方便的抛尸地点了。 “我知道了。”莉莉丝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眼中是藏不住的渴望:“我会做到的。” 是啊,她会做到的。 雨和那天一样下着,淋在身上的感觉是如出一辙的冰冷。但和上次的孤寂不同,这次她的身边全是人。莉莉丝看向了大总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承担风险,怎么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装着特殊药品的瓷瓶,在自己摔倒后被体重碾碎。这种粉末遇水即溶,然后变成无色无味的剧毒。 血、水和药已经混杂在一起,亲密的不分你我。淤堵感浮现于胸口,莉莉丝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啊……失温的感觉……消失了…… 果然啊……因为自己的皮肤和发色,很多人都会把她当成猴子或者傻瓜。但如果没有人这样认为,她的刺杀怎么会这么顺利呢? 谁也不会明白,自己知道能见大总统时,有多么的开心。 因为这代表着…… 鼻尖一热,法尼瓦伦泰突然流出了黑色的鼻血。 他瞬间想到了谁是罪魁祸首,而莉莉丝则躺在地上,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她拽住了大总统的裤脚,声音柔和的如同天使的呼吸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 第30章 dio 发现情况有异的玛丽大吼道:“dio!!!快把莉莉丝变成恐龙!快!!”她自己本人也直接调转方向,朝着大总统的方向冲去。 一张脱离肉身的嘴无声地出现在玛丽的背后,眼看就要咬上玛丽的脖颈时,却发出了不慎明显的闷哼声。 玛丽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迪亚哥发动攻击了。 无论是生活在地下的啮齿动物还是半空中飞舞的昆虫,全部变成了长满尖牙的恐龙,朝着布拉克摩亚冲去。它们没有头脑,哪怕被固定在空中的雨水切割致死也毫无畏惧。 迪亚哥成为恐龙后,虽然无法看清楚固定不动的东西,但他能够记住前赴后继的小恐龙们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知道那两个对峙的人不可能立马分出胜负,玛丽俯下身体,如同猎豹般在夜雨中狂奔而去。她在中途给音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快逃离现场。 如果音人再度入局,那很可能面临的是被屠族的风险。对方了然,没有说任何话语,悄无声息的隐入了树丛中。 莉莉丝因为是替身使者,变成恐龙的速度比预期还要缓慢。法尼瓦伦泰成功将对方细小的手臂压在了自己身上,蓝色的大兔子浮现在了他的周围。如便魔术般,完好无损的大总统轻快的从潮湿的土地上站起来,他愉悦的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发出了一声轻盈的:“dojy~” 虽然知道大总统的本事,但这种努力付诸东流的感觉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玛丽眉头紧锁,对方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还是决定杀了我吗?你确定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吗?” 玛丽没有回话,她的手掌一翻,冰冷的匕首吸饱了月光,被主人的手指牢牢握住。将全身的力量积蓄在腿部和手臂,呼吸之间,玛丽已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最快状态。 匕首斩破了黑夜,速度快到留下了一条白色的残影。法尼的替身挡在了主人的身前,但也无法阻止玛丽的进攻。 当将眼中所见的一切传入进脑海的时候,玛丽银色的瞳孔已经看见了鲜血。布拉克摩亚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将自己的手臂分离躯体,挡在了总统的身前。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那法尼已经头身分离了。 他确实救了大总统一命,但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正因为他对大总统忠心耿耿,才让迪亚哥终于抓住了破绽。视觉优秀的恐龙发现布拉克摩亚踏出了安全范围,毫不犹豫的攀附上了树干,然后纵身一跃! 庞大的躯体直接压在了布拉克摩亚的脑袋上,重力翩然而至。这位总在雨水之上起舞的男人,直接被碾进了湿透的土地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的脑袋被迪亚哥踩烂,血液流的到处都是。 空气中的血腥味不断变浓,法尼没有浪费布拉克摩亚给出的机会。蓝色大兔子毫不犹豫的捏住了那条分离出来的胳膊。如同 第32章 扭干帕子里水分一样发力,爆出来的血花溅了玛丽一脸。 眼睛被封住,雨声又绊住了耳朵的灵敏度。玛丽在擦眼睛的几秒钟里,事情已然发生了扭转。 不明白d4c能力的迪亚哥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而总统就在迪亚哥跑来和玛丽并行的那一刻,突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朝他们扔来。 迪亚哥想也没想,就用利爪撕开了那件粉色的大衣,却未想到,条件已经达成。 下一刻,这片染满鲜血的土地上已经没有了打斗的声音。此处唯一活着的生命——莉莉丝艰难的抬起自己变成恐龙的爪子,将治愈伤口的药粉全部洒在了伤口处。 “呃……呃……还有人吗?” 她轻轻呼唤着,可雨声无情的淹没了她的求救。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疯了?还是说她已经死了? 浑浑噩噩中,莉莉丝感觉到一双大手拉住了她的手心,将她从泥地里拉起来。 是谁? 莉莉丝不清楚,她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死状态。 而在战场上消失的玛丽,则遇到了更大的危机。 当她擦干净溅入眼眶的血液,睁开眼睛的瞬间,就看见了粉红色的布料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接着奇妙的滞空感传来。 脚下踩着的泥巴地消失了,她毫无预兆的开始坠落,如同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眼睛还没有适应漆黑的环境,她什么也看不见。她竭尽全力张开四肢,想去触碰周围是否有能让她停下来的东西,却发现这是徒劳。 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曾亲眼看见法尼瓦伦泰使用过自己的能力,可他明明只能把平行世界的人拉过来放回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砰!” 她猝不及防的跌落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软绵绵的触感让玛丽想到了舒服的被窝。 这里到底是哪里?有灯吗? 玛丽正想起身去寻找开关,但还来不及起身,她突然被压住了。 一具冰凉又庞大的身体轻车熟路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双臂双腿的发力点全部被对方的双手双脚压制住。 黑暗中,一切都是未知。玛丽很久没有体会过恐惧感了,可此时她也被吓得心跳失衡。 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难不成,是死人压在她身上? 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人是鬼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但不用动脑子,都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玛丽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对方牢牢按进了床铺里,力道大到几乎要捏断骨头。玛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不是脑子被吓出问题了,她发现按住自己腿部的居然还是一双手。这个人难不成没有脚,而是长了四双手? 危机感在脑海中嗡鸣,玛丽如同发狂的困兽。她的双臂不顾被捏断的风险,开始大幅度晃动。整张床都开始随着她的力道震颤,紧扣着她手腕的双手见落下风。眼看她就要成功甩开对方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她没有闭眼,也没有精神错乱,但她就是莫名其妙的重新回到了陌生生物的怀抱中,和挣扎前的姿势一模一样。 发生什么了? 替身攻击?! 双手、双腿再次被束缚住,对方的上半身死死的贴住她的背部,带来了常人无法想象的重量。 到底是谁?! 未知永远让人精神紧绷,而她的表情明显取悦到了对方,他在她的耳边发出一声轻笑:“好久不见了,甜心。”他的语气缱绻到让人紧张到反胃的地步:“我可是非常想你呢。” 为什么这个家伙的声音那么像迪亚哥?为什么他吐出的气息根本没有活人的温度? 但对方可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尖锐的牙齿毫不犹豫的刺入了她的脖颈。不知道牙齿里是不是有毒素,玛丽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变得迷糊。 “咕嘟”清晰的吞咽声在她耳边响起,玛丽知道自己正在急速的失血。她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凉,而她身上的怪物却发出了快意的哼声,连体温都开始升高。 身上的血液越来越少,而对方进食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他想把她活活吸死! 这简直是最愚蠢的死法! 玛丽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吸血鬼熟悉她的进攻方式,而且在第一时间就把她的所有逃生可能锁死。意识混沌,玛丽愤怒至极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这里,到底是哪里? 迪亚哥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滴滴——!!”刺耳的噪音在迪亚哥背后炸响,黑色的汽车正不停地鸣笛:“蠢货!不知道这是车道吗?快点给老子让开!”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迪亚哥知道这不是好话。可他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小事,而是紧皱着眉头融入了人群中。 这些人……似乎说的是埃及语? 大总统呢?玛丽呢? 迪亚哥四处环绕,鼻子不停地嗅探着。但很可惜,他只闻到了极为浓烈的臭味和香水味。 恶心到差点吐出来,迪亚哥清楚地知道,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迪亚哥很快察觉出了那种违和感。 不对劲……为什么这里晚上会有那么多照明的路灯?为什么很多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滴滴滴”作响的小方块? 他不是简单的被传送到了其他国家……甚至连时代都有所不同。 他必须要了解这一切 思及至此,迪亚哥站在人潮中四处观望。当他瞧见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女性正倚靠在路灯上抽烟时,迪亚哥露出了捕猎的微笑。 “甜心”他朝对方走去,看见那女人红脸时,他的语气更温柔了:“我们来……聊聊吧?” ………………………… “你说……她……” “好可怜……” 细碎的低语让人厌烦,玛丽真希望这群家伙可以安静点。但事与愿违,声音越发嘈杂。 “荷尔荷斯大人,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玛丽听到一个细小的女声:“她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要不我帮她换身衣服吧……” “别!”那个叫荷尔荷斯的男人抽了口气:“这家伙是披着人皮的猛兽,你可别靠近她。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荷尔荷斯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玛丽的脑袋越发清醒,昏迷之前的记忆慢慢涌入脑海中,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不妙。她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作昏迷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法尼瓦伦泰的能力是把平行世界的自己和别人拉过来传回去。但她此时所处的环境无比陌生,可为什么这里不止一个人认识自己? 难道自己在失忆前,和这里的人有过接触?那在这里……能找回她失去的所有记忆吗? 想要立刻杀人的心情得到了缓解,玛丽平静了下来。说话的那对男女没有继续停留,而是往外走去。听到两个人走远的脚步声,她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她此刻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里面除了她,再无任何东西。她无论上半身还是下半身都被铁链死死缠住,把她裹成了蝉蛹。 那对男女没有把房门关牢,她可以透过门缝,勉强看到房间外面的光景。 烤肉的浓香和酒水的甜蜜缠绕着飘进黑漆漆的屋内,女人的笑声如同清晨鸟儿的啼鸣。时不时有人从没关好的门前经过,玛丽可以看见蜜色的大腿和细跟高跟鞋。 外面是在举办宴会吗?把她就这么扔在宴会旁边是不是太随便了?真不怕她暴起伤人吗? 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玛丽不再观察外面,而是用脑袋撞了撞背后的墙壁,感觉出来并非是特殊材质,只是普通的空心砖后,就放松了下来。 身上的铁链她可以轻易摆脱,墙也可以凿穿逃生。因为有摆脱困境的底气,玛丽反而不着急逃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这里很有可能会找到她忘掉的记忆。 那些记忆不一定美好,但她还是渴望得到。 感觉得到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玛丽正准备养精蓄锐时,又有人进来了。 来者的脚步很轻盈 ,是属于女性的足音。她小心翼翼的挪步到了玛丽的身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居然还昏着吗?”她撬开了玛丽的嘴巴,往里面灌了点清水进去。 不知道来者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这水会不会掺杂迷药。玛丽没有选择咽下去,而是任由水流顺着嘴角滑下。 “啊?居然喝不进去吗?那怎么办?”来者焦虑的自言自语:“你脱水很严重啊,再不喝水,会出事的。” 她再次努力,伸出手捏住了玛丽的下巴,似乎想直接把水给她灌进去。这时又有人冲了进来,语气不善:“你这家伙,乱跑干什么?!” 给她喝水的女性小声说道:“我……我看她可怜……” “说了不准乱跑!”对方放了狠话:“伊迪,你这家伙不会是因为今晚被挑去侍奉dio大人,恃宠而骄了吧?” 第33章 什么?!玛丽闭着的眼皮底下瞳孔地震。 作者有话说: ---------------------- 第31章 鲜血 为什么这里也有伊迪? 既然有了重名的dio,玛丽不觉得伊迪重名也是巧合使然。 法尼的d4c出故障了?她这是跑到哪里来了? ……还是说,这里是她的平行世界?那按照过往的经历推测,她也是这里的女佣咯? 如果她真的是这里的女佣,那个叫荷尔荷斯的男人和那个疑似dio但比dio魁梧许多的家伙认识她也不奇怪…… 不奇怪才怪呢!突然出现两个她,怎么可能没问题啊! 在她头脑拼命转动时,她身边的对话也还在继续。 “侍奉完dio大人的女孩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再也没看到过?” “当然去过好日子了!” 如果不是还得装作昏迷的样子,玛丽都想一脚把那个对伊迪敌意满满的女孩子踹清醒。想要和dio这种财迷过好日子,别做梦了。他没从你手里扣钱都算谢天谢地了。 “过怎样的好日子?”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快出去!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两个人走了出去,这次细心地关好了门。屋里的最后一丝亮光消失殆尽,玛丽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手臂鼓起了青筋。 “啪!”黑暗中,锁链被崩断的声音格外清晰,但屋外的聚会掩盖了不同寻常的声响。玛丽顺利的挣脱了束缚,揉着有些发麻的腿,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可恶的家伙,吸了她那么多血就算了,居然还把她当家禽一样捆起来。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算! 玛丽听着大厅里的音乐,和平常参加宴会的悠扬钢琴曲不同,相当嘈杂聒噪,但对于她逃跑非常有利。在人群狂欢到至高点时,玛丽的全身力气都汇聚在了手心,朝着墙壁挥拳一砸!普通的空心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直接破开了一个窟窿。 阳光一瞬间透过破损的地方刺入眼中,却让玛丽感到了畅快的自由。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她,除非她自己愿意。 暴力拆开半面墙壁,玛丽轻松地跳出了困住她的房间。本以为屋子的全貌会是奢华的别墅,但实际上并不起眼。 看来平行世界的dio比迪亚哥穷,而且还有吸血的毛病。 玛丽嫌恶地想着,往大门外走去。 不知道是dio太自信,还是他穷。通往外界的大门,居然无人看守。站在围墙上的鹰隼正梳理着它的羽毛,看到玛丽时,眼中居然闪过了人性化的戒备。 这个动物智商不低,应该类似看门狗的存在。 玛丽将匕首藏于身后,慢慢挪过去。做好了对方鸣叫前,就把它割喉的准备。 但这鸟似乎是知道玛丽的杀伤力,上道的眯着眼睛,做出打盹的模样。 见此,玛丽抓紧时间冲出了大门。却被外面的景象冲击到,脚步也慢了下来。 好诡异的平和感 外界映入眼帘的一切,反应给大脑这样的信息。 年龄不大的小孩们正在路边东跑西跑,如同顽皮的小猴子。年轻的女性手里拎着菜篮子,男性则边走边抽烟。店铺里的小贩们卖力吆喝着自己的产品,一切都看起来轻松愉快。 这些人和她不是一个人种,这里也不是她的国家。 法尼瓦伦泰的替身进化了? 玛丽见此情况,没有立刻离开,她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了偏移。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被大总统带入平行世界,只是通过对方的话语和自己的观察中推测出,无数个世界都上演着相同的故事。虽然有无数个她存在于不同的平行时空,但大家不能相见,相见就会导致泯灭。 如果套用平行世界的理论,dio认识她并不奇怪。但现在时间空间都改变的情况下,还出现一个认识她的dio,那可就有些惊悚了。 本来她只是想着去探查平行世界乔尼的情况,同时也避免被dio吸血。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必须留下来。 重新握住了匕首,玛丽知道,自己必须大闹一场了。 ………………………………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形象,迪亚哥真的很想仰天wryyyy叫。 开什么鬼玩笑??他为什么来到了埃及?!而且现在的时间为什么是1978年? 明明他就要拿到那上百万美元了!迪亚哥捏紧了拳头,神色无比的难看。如果不是昨天从英国女人口中打听到很多事情,并打晕对方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迪亚哥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穷人。 恶臭的味道无处不在,迪亚哥感觉自己已经要被这里折磨到鼻子失灵了。 他带好口罩跳到屋檐上,观察着脚底下的人群。 除了极少的外来游客是白皮肤,其他人都是深棕色。按理说他应该很容易找到玛丽,前提是她也和他在同一个片区。 大总统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迪亚哥安静的思考着,当时法尼瓦伦泰明明处于濒死状态,但当他将莉莉丝压在自己身上时,他突然就满血复活了。 压住……难不成是他发动攻击的条件? 如果对方的能力是把人随意丢进不同时空,那这不是无敌了吗? 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替身存在? 迪亚哥知道自己必须找到玛丽,她才是破解谜题的真正关键。 ……………………………… 没有犹豫,玛丽如岩羊般攀上了白墙,按照她对dio的了解,他肯定会待在整栋楼的最高层。 如果推测错了也无所谓,反正她一定要把对方揪出来,让对方把自己的生平经历吐个干净。 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这里的世界到底能不能构成所谓的平行世界。相比于迪亚哥的居所,dio的房屋外观很普通,平滑到没有借力点。玛丽虽然有着常人没有的力量和速度,但她毕竟不是蜘蛛,只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匕首刺入墙中,发出不小的声音。 离顶端越来越近,玛丽脑海中的弦就绷得越紧,目前顺利到让她不安。 太安静了 从昨天dio轻而易举吸干她的血就可以看出,对方了解她。既然了解她,就应该知道她可以挣脱那些锁链,来找他复仇。 为什么她放任她的举动……甚至没有人看管她? 玛丽想起了昨晚自己明明就要挣脱束缚却又被重新笼住的情况,只有替身才能做到这么离奇的事情。 看来这个世界的dio,有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的替身,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碾压她,所以根本不在意她的所有行为。 玛丽吐出口中的浊气,眼神越加坚定。 她永远会选择迎难而上,这就是她的生存法则。 没有再犹豫,玛丽一心一意的往最高处冲去,一脚踹开了紧闭的窗户。玻璃落地的脆响拉开了战争的序幕,玛丽已经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房间里还是和昨夜那般黑,里面的布局比她想象中还要简陋。除了昨天染上很多鲜血的床铺,房屋的正中间居然还有一口紧闭的棺材。 看来这个世界的dio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玛丽反手将匕首刺入遮光的窗帘,正欲撕裂布匹时,异变再次发生。 依旧和昨晚一样,她明明没有眨眼,却突兀的出现在了一个漆黑 狭小的地方,手中的匕首还消失了。 简直就像是突兀的抹去了她的记忆……等等……记忆? 玛丽还来不及细想,一双大手摸上了她的额头,和昨晚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居然没种上吗……难怪……”对方的声音确实和迪亚哥如出一辙,但更加浑厚。黑暗里,玛丽再怎么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血红色的瞳孔。 双手双脚再度被束缚住,对方的嘴唇再次压上了她的脖颈。 “咕嘟。” …… 再次醒来时,天又黑了。 玛丽感觉自己的脑袋胀痛到难以用语言形容,但她用余光瞥见有人时,她立刻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表情和过去一样毫无破绽。 她默默看着眼前的男人,而对方同样打量着她。 明明只是眼神的交汇,但dio却有着能将虚无化为实体的能力。瑰丽到妖异的血红色瞳孔一寸寸的扫视着她的身体,直到滑到脖颈时停滞。 这种似乎被隔空抚摸的感觉让玛丽毛骨悚然,但她还是没有撕破脸上的平静。 但对方却并没有觉得她有多无趣,甚至饶有兴味的和她说话:“你比之前有趣些了。” 玛丽实在搞不懂她现在这样居然可以称之为有趣,她以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 “我之前……是怎么样的?” “又忘了?” 对方闲适的杵着下巴看她,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慵懒猫咪:“哼哼……我真想看看那道貌岸然的家伙知道你忘记的嘴脸。”他笑了:“那一定相当有趣。” “你是说法尼瓦伦泰?” 第34章 dio没有回答她的话语,而是拿过了一旁的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你和法尼瓦伦泰有过节?”玛丽的话语让dio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她,但这期间,他并没有说话。 又是这种让人烦躁的试探,而玛丽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事情。 时间慢慢流逝,dio终于说话了:“你还记得乔纳森乔斯达吗?” 乔尼的原名就叫做乔纳森乔斯达,为什么dio会知道乔尼?难不成,这里依旧是平行世界?泯灭依旧存在? 玛丽背部肌肉不可抑制的绷紧,这情况被dio看在眼中,他张扬的眉毛微蹙:“玛丽你……” “玛丽!” 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在玛丽的身前身后响起,她一回头,就看见半恐龙化的迪亚哥正朝她冲来。 哪怕知道迪亚哥现在是半恐龙化形态,哪怕知道dio和迪亚哥并不完全一样。玛丽还是想到了自己曾看见的泯灭。 不可以!!! 当玛丽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搂着迪亚哥的腰跳出了窗外。 半空中她改变了拥抱迪亚哥的姿势,尽可能的把他护在怀里。 “喂!玛丽你在干嘛?!那个家伙又是谁?!” 玛丽担心迪亚哥会因为好奇心返回楼上,她难得也成为了一个有话不立刻讲的家伙:“等会儿说。” 不敢有所松懈,玛丽抱着迪亚哥一路狂奔,直到把那栋建筑远远甩在脑后才将迪亚哥放下来。 好久都没累成这样的玛丽扶着墙壁喘息,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被迪亚哥用帕子擦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身上为什么有那么重的血味?” 两人同时开口,大概是看玛丽的状态实在很差,迪亚哥给了玛丽继续修整的时间,率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是从几十公里外搜索过来的。其实我本身没有任何头绪,但是我认为无序行动也可以带来转机,所以我边走边搜寻你和大总统的踪迹。” 他突然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玛丽的颈肩,吓得玛丽差点拔刀朝他砍去。要不是她自控力超强,现在的迪亚哥已经被她一刀捅死了。 闻着熟悉的气味,迪亚哥喟叹道:“谢天谢地,我的鼻子终于活过来了。”他撒娇般的抱怨道:“你根本不知道那栋建筑物臭成什么样子,比坟尸场还恶心百倍。”他抬起头,眼中全是嫌弃:“老天,那里面肯定死了上百人,里里外外都是血臭味,还有尸体变质的味道。” “你这样都可以嗅到我的气味?”玛丽有些不可思议。对方得意的扬起下巴:“那是当然,本dio的嗅觉可是无人能敌的存在!” “确实厉害。”玛丽真心实意的佩服道,开始回答迪亚哥之前的问题:“我遇上了吸血鬼,被吸干了两次。” 她以为迪亚哥会被这离谱的话逗笑,但他没有。他的瞳孔望向了后方,玛丽从他蓝绿色的瞳孔中看到了dio的倒影。 他居然追过来了 转身握刀,玛丽戒备的看着dio,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杀意,明晃晃地告诉来者别再往前一步。迪亚哥虽然不知道玛丽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他在这个和他相似的男人身上,嗅到了棺木和死亡的气味。 “哦呵?”dio笑了,露出的尖牙说不出的危险:“你是在区别对待吗?真是让人寒心。” 捏紧匕首,玛丽大声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就别靠近迪亚哥。你们是不同平行世界的自己,太靠近就会发生泯灭。” “这种半死人怎么配和我dio相提并论?” “这贫弱的家伙也配是我dio的同位体?” 两人的眼中都出现了明显的不悦,显然,他们不仅擅长嘲讽别人,自己也很擅长气自己。 虽然生气,两个人还是相信了玛丽的话语,没有轻举妄动。 正当玛丽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局面,准备说正事时,dio开口了:“亲爱的,你确定你要选择他?” “什么?” 她眼前的男人身上流露出了一种她难以描述的恶意,浓烈的就像可以溺毙万物的泥沼:“玛丽,我能告诉你自己忘掉的记忆,也有能力杀掉你想宰了的法尼瓦伦泰,甚至能让你在这里过上无比优越的生活。”他毫不留情的看着迪亚哥,血红色的瞳孔如同夜莺染红的玫瑰:“而他呢?他能带给你同样的东西吗?” 这些话实在是太鼓动人心了,哪怕是迪亚哥,也想不出任何挽留玛丽的话语。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捏紧玛丽的手臂,绝不放开。 他的做法,引起了dio的嗤笑:“愚蠢无用的家伙。” 玛丽咬了咬唇,憋出一句话来:“你是吸血鬼,迪亚哥就不会吸我的血。” “那我们不正好天生一对吗?”dio摊开双手:“我渴望鲜血,而你是我不死的爱人。” “别听他这些鬼话!”迪亚哥嚷道:“他不过是从你的话语里推测出了一些信息,然后开空头支票罢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dio是他,他是dio。哪怕不愿承认,他也能感觉出来,dio说的话是真的,而且……他对玛丽也有着执念。 感觉出这些后,迪亚哥如临大敌。 但他知道,玛丽从不说谎,所以他暂时不能变成恐龙,把眼前的dio开膛破肚。 dio完全不在乎迪亚哥的视线,看着眼前的玛丽,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尖叫、崩溃、鲜血……最后是解脱。 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尖刀,但每当他以为可以把她收入囊中时,法尼瓦伦泰这个家伙就会把他辛苦搭建的一切毁的一干二净。 那个该死的,让人想吐的美国佬。 他注视着玛丽的瞳孔,就像注视着夜色里的月光。 月亮开口了,她说:“不,我要和迪亚哥一起回去。” “啊……这样啊”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喉咙越发干哑,dio发现自己该像之前那样做下去 吸干她的鲜血,让她无知无觉的待在自己身边,直到被他成功种下肉芽,成为他最满意的傀儡。 他毫不犹豫的朝二人冲去。 第32章 厮杀 不可否认,玛丽听到dio的话语时,有一瞬间心动了。 人总是对自己丢掉的东西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玛丽最大的期望就是拿回自己的记忆。他也确实认识她,甚至说出了乔尼的名字。 但让玛丽清醒过来的,却恰恰是那个让她烦躁的法尼瓦伦泰。 他们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利益哄诱、武力镇压。他们都如同伊甸园的毒蛇,可以轻易地看穿人们内心最渴望的东西,然后借此玩弄人心。 惊觉自己差点踩入同一个陷阱的玛丽顿时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满脸自信的dio,知道对方如果真的达成了承诺,那接下来 又是没有尽头的压榨。 dio愿意帮她,那说明她能回馈dio多得多的价值。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拒绝后,对方居然会突然发难。 无比壮硕的男人却有与他并不匹配的灵巧,他朝迪亚哥冲去时,面不改色的掰断了自己的小指,像扔手雷一样朝迪亚哥扔去。 玛丽匕首一挥,那节指头被她劈成了两半。可这影响不了它们的威力,如果不是迪亚哥躲得快,它们会在他身上爆炸。 没想到在不完全相同的情况下,泯灭设定依然会起效,玛丽心中一沉。dio则察觉出了玛丽的顾虑,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看来同位体的自己,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迪亚哥看着dio恢复的完好如初的右手,眼珠一转,扭头就逃。 “哼哼”dio看着玛丽,说道:“你看看,那个懦夫知道我dio的厉害后,如同丧家犬般逃跑了呢?你居然要保护这种人?真是愚蠢。” “我倒是觉得这是他上道的证明。”玛丽毫不畏惧的挡在路中间:“他在这里,不方便我施展拳脚。” 感觉到玛丽铁了心要保迪亚哥后,dio彻底失去了耐心。玛丽只瞧见银光闪烁,数把飞刀变魔术般出现在了高大男人的手中。 知道情况不妙,玛丽脚步一转,朝旁边的路口奔去。按照正常情况她完全可以避开这种低劣的攻击,可情况再次发生异变。 渴血的尖刀居然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玛丽狼狈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但依旧被刀刺入了大腿和腹部。血液破开了皮肉的阻隔,狂放的流出,濡湿了玛丽身上的鞋袜。 “就是这样,没错。”闻到了血液的浓香,dio舔舐着自己的唇瓣,朝她大步走来:“记清楚了玛丽,你在我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亢奋的话语有些吵人,但他本人却浑然不觉:“你那贫弱的能力根本无法与我的世界抗衡!你的身体素质也已经低于我变为吸血鬼得来的力量!” 可恶!如果不是这个混账吸了她那么多血,她根本不可能弱成这个样子! 玛丽扯出自己身体里的刀子,相比于dio切断手指后的恢复速度,她的伤口愈合更加缓慢。再加上他诡异的替身能力,棘手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第35章 目前看来,dio确实比迪亚哥更加强悍,是她轻敌了。 她眼中的不甘心和愤怒让dio露出了愉快的哼声,精致到有些非人的脸庞凑近玛丽:“曾经的我,把你当成能力的指标。”他带着尖锐指甲的手指从她的脸庞滑到她的大腿,在她的伤口处逗留:“可当我拥有这些力量后,才发现你也不过如此。”他抽回手,将指尖的猩红放在舌尖上,他妖媚的如同话本小说中的精怪。 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手从dio的背后涌出,带着粘液和尖刺的鬼东西游弋在玛丽的身边,与之产生强烈对比的是dio轻柔地语气:“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当然不好了!!!! 玛丽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那么快过,那恶心的东西差点让她吐出来! 可dio怎么可能轻易放人?他鬼魅般跟在玛丽背后,如同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鬼怪。 等等……dio突然顿住了脚步。 为什么……街上的人群都消失了? 就在他意识到情况有异的那一秒钟,无数只隐藏在暗处的恐龙咆哮着朝他扑来,饶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dio也瞳孔缩紧,竟真被一只恐龙撕掉了胳膊。 “scarymonster!!” dio看向了不远处,一只青绿色的恐龙驮着玛丽,眼中的嚣张让他反胃:“愚蠢的家伙!你会因为你的轻敌付出代价!!” 原来这就是自己平行世界的能力 dio借用时间停止观察着周围前赴后继的恐龙,发现它们身上基本都穿着人类才会穿的衣服。看来对方不仅仅是把自己变成恐龙这么简单……不愧是他dio的同位体。 时间开始流动 一个比dio还要庞大的黄色替身矗立在主人的身前,为他阻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眼见一条条恐龙的躯体被面无表情的黄色巨人剖开撕裂,dio渐渐占据上风后,迪亚哥不再逗留:“玛丽,抓紧了!” 玛丽搂住恐龙的脖颈:“嗯。” “wryyyyyyy!!!!”迪亚哥高亢的尖叫着,朝远处跑去。他身上的鳞片细腻丝滑,玛丽得努力用腿夹住他的腹部,才能保持身形。 这可比骑马困难多了 幸好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产生了默契,哪怕不用交流,玛丽也知道迪亚哥不会真正逃跑,迪亚哥也完美利用了玛丽拖延出来的时间,将身边的人全都转化成了恐龙。 dio所在的地方充斥着血雾,哪怕相隔几百米,迪亚哥也能闻到让人头晕目眩的铁锈味。 虽然知道自己的同位体比他更加高大健壮,但他怎么也没想到dio的实力会强到这种地步。上百只恐龙倒在了地上,全部死亡。而全身带血的dio却没有一丝伤痕,或许有过,但已经完全痊愈了。 怪物 同世界的他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个性,dio只要没死,他会把自己的不快成百倍的奉还回来。 “迪亚哥,快跑!他追过来了!”玛丽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她从恐龙身上翻下来,跟着他并排奔跑。 这片区域能用的人已经没有了,迪亚哥不甘心的狂奔,在心中咒骂太阳为什么还不出来。 明明他和玛丽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但身后的dio依旧阴魂不散。 为什么会这样? 迪亚哥的大脑拼命转动 对方似乎每隔一会儿,就会像穿越时空般来到离他们更近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 迪亚哥烦躁的看向玛丽,对方的手表显示的时间还是三点三十,表明他们起码还要在夜色中奔逃起码三个小时。 等等…… 时间…… 时间!! “我知道了!”迪亚哥朝着玛丽大吼:“这家伙的能力是停止时间!” 玛丽一惊,迪亚哥的话语直接打破了她的惯性思维,之前所有的离奇事情也有了答案! “你说的没错!”玛丽也对迪亚哥嚷道:“他能停止的时间不长,只有几秒钟!” 知道了谜底,玛丽将自己的手表甩给了半恐龙化的迪亚哥,对方接过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观察力没有你那么强,手表交给你会有更大的用处。”玛丽说道:“他的替身能力肯定不能一直使用,有间隔。”她停下了脚步:“我诱使dio攻击,当他使用时停后的那个空档,你负责奇袭。” 迪亚哥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他“嗯”了一声,半恐龙化的脸颊非常恐怖,但玛丽觉得他比dio顺眼百倍。 “哦?”停滞在半空中,dio如看蝼蚁般看着他们两人:“看来你们是知道什么了?相比于之前的无头苍蝇,现在看来多了几分斗志啊。” 无需给出语言上的回应,玛丽直接将曾今扎在自己身上的尖刀朝dio掷去。在巨力的加持下,竟发出了如同子弹的出樘的破空之声。 “木大木大木大!!!”庞大的替身挡在了dio的面前,轻易化解了危机:“太贫弱了!你真是弱到让我失望啊,玛丽!!” 心中没有因为dio的话语产生任何的动摇,玛丽一脚踩在了迪亚哥双手交叠的掌心。 “wryyyyyyy!!!”巨力从脚底传来,玛丽的身体借助着这力量直接朝天空中的鬼怪奔去。 身体的每根神经都在疯狂运转,肌肉在此刻绷到了极致,她全身的一切都在为战斗做准备。月色下,女人充满爆发力的躯体如同拉到极致的弯弓。握掌成拳,玛丽的瞳孔里是极致的冷静。 无法闪避,也没有时间闪避。 一切在玛丽眼中都变成了慢动作,她无比清晰的看见世界的大手朝她抓来,但这次,玛丽可不会给他抓住自己的机会。 “轰!! !” 替身的感觉和主体联动,dio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陨石砸中。巨大的力量直接破开了头骨,连脑浆也被迫涌出。 他现在居然连正常思考都做不到。 脑子里唯一看到的就是那双属于玛丽的银灰色瞳孔。 和初见时一模一样,冰冷又充满杀意。 在虚空中握着双手,紧闭的五指挡住了那双眼睛,恍惚间如同握住了月光。 明明……这是他dio…… “砰!” 子弹正中dio眉心,他短暂的昏迷了过去。 迪亚哥警惕的回头,万万没想到开枪的那人,竟然是他们一直没找到的法尼瓦伦泰! “事情解决了,跟我回去。”法尼瓦伦泰的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谈论天气。 玛丽和迪亚哥都没有立刻说话,或者说已经累到没办法说话了。 为了解决dio,她现在已经处于脱力状态,指尖都在颤抖。 迪亚哥搂着玛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极为戒备地盯着法尼。 他们现在看起来真像一对患难与共的小夫妻,但这可怜的丈夫注定守不住他的妻子。他不无恶意地想到。 “如果你不杀迪亚哥,我就跟你回去。”玛丽勉强从迪亚哥怀里支撑起身体,朝眼前的瘦高男人说道。 “可以。”法尼瓦伦泰说道:“我发誓,我不会杀迪亚哥。” 那意思是他可以让别人杀他咯?迪亚哥立刻察觉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可他也知道,想要回去,必须依靠总统。 布料披在了三人身上,他们一起返回了最初的原点。 作者有话说: ----------------------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星星眼] 第33章 新的计划 眨眼的功夫,黑夜变成白天。迪亚哥透过布料看着外面斑驳的光晕,明白自己回到了那片森林里,竟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居然……真的回来了吗? 他正想回头看看玛丽的状态时,却后颈一痛。他罕见的不设防却成为玛丽成功用手刀把他劈晕的转折点。 抱住昏过去的迪亚哥把他靠在树边,玛丽看向了法尼瓦伦泰:“说吧,你真正的目的。” 她之前想杀法尼瓦伦泰是真心实意的,但如果对方拥有着合理的行为动机,而不是胡乱发疯,玛丽则可以跟对方好好相处。 法尼的睫毛颤动,无端的出现了几分脆弱和希冀:“你……还记得?” 玛丽觉得莫名其妙:“什么记得不记得?” “就刚刚……” 看着对方的表情,玛丽却觉得惊悚,法尼瓦伦泰从来不说无用的废话:“你的意思是,你不止一次把我拉进了平行时空,但只有这次我保留了全部记忆吗?” “没错”法尼瓦伦泰走上前来,语气相当欣喜:“我可爱的玛丽,你知道自己丢失了多少记忆,又和我产生了多少误会吗?”他结实的双臂环住了玛丽的腰肢,无比亲昵的将自己的下巴埋在她的颈侧:“但现在误会解除了,我相信我们能回到过往的亲密无间。” 开什么玩笑?这意思是说她丢失的记忆比想象中还多得多吗? 当一个人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相信时,她还能相信什么?玛丽不知道,她感觉脑袋被人残忍的伸进指头搅动,变成一团泥泞的鲜血。 第36章 过往的记忆纷沓至来,玛丽此刻却不想再去回忆。她推开法尼,刻意转移了话题:“你想杀迪亚哥,是因为dio对吧?”玛丽看着眼前的法尼瓦伦泰:“你先认识了dio,不仅发现他从人类变成了吸血鬼,还探查出了他变成吸血鬼的手段。你认为这个世界的迪亚哥也会走上dio的老路,将威胁国家的安全,才亲自过来杀他。” 这也是玛丽打晕迪亚哥的原因,现在这些交流她可不希望这家伙听见,怕他转头就拿着这些消息成红眼睛吸血鬼。 “没错”大总统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和赞美:“就是这样,我的玛丽,你和以前一样,非常和我的心意。”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突然眉头一皱,快步走向了布拉克摩亚的尸体。无视了腐烂的臭味,金发男人快速在死者身上搜查了一遍。 “居然不在了。” 听出法尼话语中的沉重,玛丽问道:“怎么了?” “石鬼面不在了。”法尼站起身来,眼神比鹰隼还要锐利:“玛丽,赶紧跟我搜查!” 谁都知道布拉克摩亚才是这方面的高手,玛丽跟随着法尼的脚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不重新拉一个布拉克摩亚过来?” “按照正常情况,他现在不在这里活动,我没办法把他拉过来。”法尼语气阴沉:“这里是我失误了,按照过往的情况,我们去的异世界和正常世界时间不对等。我们这里的时间流逝要比那边慢很多,可这次却是我们这边时间流逝更快。” 他唤来了自己的马儿,玛丽也尝试这样做。可惜不知道银色子弹和她的露露去哪里了,一直不见踪迹。 “赶紧上来,我们没时间耽误了。”法尼单手拽着玛丽上马:“石鬼面是非常邪恶的东西,如果……”不愿去想最坏的结局,他开始驱马奔跑。 “你还记得你来刺杀我的事情吗?” “……记得” “那时候,我就将你拉去平行时空了,也是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dio。”法尼瓦伦泰语调上扬,听起来颇为感慨:“那家伙真是好手段,居然从贫民窟的耗子摇身一变,成了爵士的养子。” 如果迪亚哥成了爵士的儿子,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玛丽在心中脑补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dio这家伙身上一直有种很阴毒的气质。”法尼蹙眉:“他总是打着小算盘,想把我们当成他的棋子,何其狂妄。”他的吐息喷洒在玛丽的耳边,让她感觉又麻又痒:“他后面借助石鬼面变成了吸血鬼,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动荡。” 玛丽接下了话语:“所以你召集下属,在我们的世界找出了石鬼面。恰好布拉克摩亚接受了迪亚哥的邀请,前去试探,却没想到发现了我。当他跟你汇报后,你立刻赶来对照dio和迪亚哥。” “是”法尼点头,他柔顺丝滑的金发就这么顺着玛丽的肩膀倾泻而下,滑进了玛丽的衣领中,痒得她不自在。 果然跟她预测的一样,法尼的行动永远和国家有关。 如果这个世界突然多出一批无比强大的吸血鬼,玛丽觉得离世界末日就不远了。 她想了想,问道:“我还没见过石鬼面,它把人变成吸血鬼有任何条件吗?” “没有”法尼的语气格外淡然:“我挑了各个年龄段的死刑犯进行验证,他们全都被石鬼面转化成了吸血鬼。当然,这些人全部被泯灭了。” 光是听,就能感觉出这个石鬼面有多么不详。 “所以说,你来找我的目的,是希望我摧毁石鬼面?”玛丽问道。 法尼暂时没有回话,他仔细辨认着地上的马蹄印,调转了方向:“有人故意掩去了坐骑的蹄印,他们应该是在那边。”这次他没有在压低速度,而是一甩马鞭,全力前进。 在呼啸的风声里,法尼把她死死地压在怀里。那种带着眷恋的不舍让玛丽默然,看来任务绝对不是破坏石鬼面那么简单。 “根据不同时空的记忆,还有调查结果显示,还有很多石鬼面留存在意大利。” “……” “玛丽,你知道,这种任务只有你才能完成。” “……” “玛丽,如果那里的人知道了石鬼面,而且还把它用于军事,你” “你是不是忘记我已经辞退工作了?而且这也是你答应我的。”玛丽打断了对方慷慨激昂的话语:“再说了,我甚至不是为你工作,只是达成交易。”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为了让印第安人不失去自己的家园,我在你手底下卖了五年命。现在那片土地已经属于我了,我当然可以退休不干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开始放轻。死寂的沉默蔓延在他们周围,只能听到马儿的足音和粗重的喘息。 “因为我以为你不会离开,我以为你只有 我。”自言自语般的低喃传入耳际:“有时候我会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拥有那些美好的回忆,而你可以转头忘个干净。” “那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那些话语。” 玛丽知道法尼说的话是真的,她不信任他,没有人会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老板,尤其是会压榨人的老板。 明明她没有再说话,但法尼却洞察出了玛丽的动摇,他恳切的凑到她的耳边说道:“玛丽,你这五年的钱全部砸在了亚利桑那州,你不为以后考虑吗?或许我在你心中面目丑恶,但你应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 他牵起玛丽捏成拳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当时我说你敢离开,我就要杀光那些家伙……这都是气话。”那双蓝到极致的瞳孔里布满了认真:“如果你还在生气,你现在就可以杀我泄愤,我不会还手。” 确实,她现在想杀法尼轻而易举 她杀了他多少次?五次?十次?每次在她要给予致命一击时,这个狡猾的男人永远有办法把平行世界的自己拖来,继承自己的意志。 手底下是富有生命力的蹦跳,但只要将匕首捅进去,一切都会变得安静 “毋庸置疑,你是我最优秀的手下。石鬼面就是未知的定时炸弹,如果不将其全部破坏,我根本无法安心。” “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玛丽挑眉,她的手压在法尼瓦伦泰的心脏处:“但你给得起吗?” “……” 男人的呼吸变得比之前粗重,他将自己的手掌按在玛丽的手背上:“如果……我说可以呢?” 他蔚蓝色的眼眸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说,这次让你去探寻石鬼面,也是在为它做准备。”他用自己的手抚摸着玛丽的头发,和过去无数次那样,去感受她脸颊的温度:“它太宝贵了,我们需要为它铺路。” 他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深沉:“既然我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东西,那你能不能为我去趟意大利呢?” 作者有话说: ---------------------- 第34章 重逢 马儿在树林间穿梭,玛丽认真的搜寻地上的足迹,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新鲜的脚印。 对法尼比了一个手势,玛丽翻身下马,法尼也握紧了缰绳,让他的坐骑停止走动。 独自往脚印的方向探查,玛丽的动作如同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花豹。她避开脚下每一种会发出声音的枯枝落叶,灵活的绕过稠密杂乱的树枝树干。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逆光的身影。 他是 “莉莉丝?”玛丽不由得喊了出来,她以为对方孤零零的死在了雨夜中,没想到他此时正好端端的蹲在地上捡拾没有水分的枝丫。 听到玛丽的声音,眼前清瘦的秀美男性愣在了原地,臂弯捧着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上。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是你?” 他们双方就像镜像人一样,散发着一模一样的情绪。玛丽先回神,朝莉莉丝点点头:“是我。”她朝他走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泽没有因为玛丽的冷静而平静下来,他大幅度的抽气,在玛丽准备查看他情况前,突然尖叫了起来:“曼登!!!乔尼!!!玛丽真的在这里!!!”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轮椅滑动和跑步的声音。 率先从层层树影下钻出的那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乔尼。 他相比于以前瘦了,本来就小巧的脸蛋看起来比过去还要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两颗切割精细的蓝钻,嵌在了深邃的眼窝中,里面全是她的倒影。 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乔尼,玛丽恍惚间以为在做梦。她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而对方则滑动着轮椅朝她冲了过来。 “玛丽!” 她看见了对方的眼中水光浮现,湿漉漉的如同雨后的蓝天,透彻到纯粹,似乎可以把人吸进去。 少年拽住了她的手臂,急切地、纠缠不休的念着她的名字:“玛丽……玛丽……玛丽”声音一遍比一遍急切,一遍比一遍高昂。 第37章 “我在,乔尼。”她也不断回应着少年的呼唤,明明是重逢的场景,可她不知为何鼻酸。 或许,是被眼前流泪的乔尼感染了吧。 即使知道玛丽不会离开了,乔尼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他牢牢地扣住玛丽的手腕,从始至终没有松开分毫。另一只空余的手附在了她的脸颊上,用掌心去品尝她皮肤的温度。 无论多少次,玛丽都会感慨乔尼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的五官带上了女性特有的柔和,却也带着男性眉眼的俊朗。两者糅合在一起,创造出了无法复刻的美丽。而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庞,正深深注视着她,一刻也不曾移开。 “对不起……乔尼,我没有告诉你我的事情。”玛丽率先开口道歉,将自己压在心中的话语吐露而出:“对不起,但事情真的太复杂了,如果你愿意给我点时间,我会全部解释清楚的。” 乔尼拽着玛丽,将他拉上了自己的轮椅,坐在他没有知觉的大腿上,侧着头去聆听玛丽的心跳:“不……”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的说道:“你活着……就好。”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玛丽,如同抱住了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想把这颗活过来的心重新安回胸膛。她则安抚的拍着他的脊背,温柔到像对待阴雨天里唯一出现的阳光。 莉莉丝看着眼前这一幕,很好的掩饰了自己惊讶地神情。她从没想到乔尼居然是这种性格,这几天他从没见这个家伙笑过放松过,他甚至连表情都很少。 她想到了那个雨夜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投入死亡的怀抱 她的伤口太大了,虽然她有治好自己的能力,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当她恐龙化的时候,厚实的皮和肉阻挡了一部分鲜血的流出,延迟了她的死亡,但这对于莉莉丝,不亚于一场凌迟。 她宁肯干脆的死掉,也不要带着冰冷和恐惧慢慢死去。 毫无预兆的,身边打斗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替身能力也被直接解除。 除了雨滴落下的声音,莉莉丝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她费力的想抬头观看四周,却只有化不开的黑色。 身边的活人,全部消失了。 这不亚于任何鬼故事 鲜血再次汩汩涌出,她脖子上涂得药粉也被雨水冲走。失温带来的是无比模糊的意识,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听见了人的声音 “玛丽!玛丽你在哪里?”来人的嗓音沙哑,他似乎已经这样呼唤很久了。 “老天,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临死前的幻想吗?为什么她听到了曼登先生的声音? 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是真的,曼登先生不是她虚构出来的,因为她感受到了马蹄踏在地上的振动。 人类的生命比想象中顽强数倍,她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力气说话:“救救我……” 她自以为自己在嘶声力竭的呐喊,实际上早就被雨声溶解,若不是曼登闻到了血腥味,她就会被错过。 曼登提姆下马,尽量减少破坏凶杀案现场的可能性,这是他的职业操守,暂时改不过来。乔尼则直接骑着马往里走,他看见银色子弹时,呼吸一滞。 那家伙!果然是那家伙! “乔尼,这里有个活人!”曼登的声音没有唤来凝神思考的乔尼,他其实已经发现地上有两具尸体,但他们都不是玛丽,对于乔尼来说那就并不重要。 莉莉丝被曼登从泥水地里挖出来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得救了。 只要是曼登提姆,他一定有办法把自己救活。 这是她昏死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她再度醒来时,首先看到了温暖的烛火,那炽热跳动的红不亚于看到充满热情的生命,莉莉丝感觉自己的瞳孔又湿润了起来。他摸了摸脖子,上面致命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的包扎。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药丸大口吞咽,好半天才缓过起来。 这个屋子狭 小破旧,但被人打扫过,还算干净,他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被细菌感染,二次受创。屋子里除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熟悉的好好先生曼登,另一个则是有一面之缘的乔尼。 还来不及欣喜,那个非常像猫咪的金发少年滑动轮椅来到了她的面前,语气急切:“你是谁?为什么那个地方有那么多血迹?为什么那里会出现迪亚哥的马呢?你看见棕发银瞳的女性吗?” 一大堆问题砸的她晕头转向,正在她整理思绪的时候,眼前的少年突然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焦急的喊道:“说啊!” “乔尼,你在干什么!”曼登喝止了乔尼的动作:“你没看到这家伙重伤成这样了吗?” 少年用更高亢的声音堵了回去:“就是因为他伤得那么重,我才着急!”他说话毫不客气:“我说过,玛丽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你再着急,也不能对一个重伤患者这样。”曼登毫不退让,他挡在莉莉丝身前,但却挡不住乔尼的视线。 莉莉丝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瞳孔在夜色中蓝的吓人,那种冰冷、空洞、暴怒……所有不好的情绪在他的眼中不断叠加,让人想到了毫无温度的冰川。 明明背后就是温暖的火苗,但莉莉丝却觉得脊背发凉。乔尼……此时不具备活人的感觉,倒像是恐怖雨夜中索命的鬼魂。 忍着喉咙间的疼痛,莉莉丝用最快最高效的话语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他精神萎靡,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表述远不及娓娓道来清晰。 出乎他意料的,这位赛马选手比他想象中逻辑还要清晰,他很快理顺了前因后果,看他的眼神让他不自觉的感到恐慌:“所以……你无论做了什么,都还是让玛丽遭遇了危险,对吧?” 太渗人了 莉莉丝低下了头颅,乔尼的眼神太锐利了。 曼登走过来打圆场:“先休息吧,如果真是莉莉丝说的那样,他们肯定没有死,我们现在只能等待。” 乔尼也知道这是实话,所以不甘心的咽下了心中的所有担心。 就这样,他们暂时在破旧的房屋里安家。乔尼总是会在案发地点守一天,生怕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别说乔尼,连莉莉丝都等的望眼欲穿。 当她看见玛丽还活着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结果很快从树丛背后钻出来的大总统,又让她把落下的那口气提了起来。来者步伐轻快,表情温和坚定,完全看不出推她挡刀时的轻蔑和冷漠。 “玛丽”法尼瓦伦泰说道:“这三位到底是谁?可以跟我介绍一下吗?” 玛丽抬起头来,说道:“从左至右分别是莉莉丝、乔尼乔斯达、曼登提姆。” 大家不可能不认识总统,玛丽又好好的站在所有人身前,所以大家维持了明面上的和平。曼登率先脱帽对法尼致意:“您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法尼礼节性的颔首,眼神飘向了抓着玛丽手不放的乔尼。 “……您好。”乔尼低声回应。 莉莉丝的表面功夫远不及法尼,她僵着脸把头移到一边。瓦伦泰没有介意这点小事,而是直奔主题:“你们是否搜查了布拉克摩亚?是否找到了一副很诡异的面具?如果有,请立刻交出来。” 玛丽赶紧在旁边补充道:“它是一种很危险的武器,必须立马销毁。” 乔尼不信任大总统,但他相信玛丽。他毫不犹豫的从轮椅背后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面具,递给了玛丽。 这个鬼东西看起来像用粗劣的石头凿刻出来的,摸着冰凉粗糙。 这……?就这东西能把人变成吸血鬼? 虽然知道法尼不会骗人,但她还是无法相信。法尼看出了玛丽的疑问,他很自然的拔刀划向了玛丽的掌心,血液从皮肉里涌出,滴在了面具上。那面具背后突然弹出了如同蜘蛛触角般的恶心玩意。 “你在干什么!”乔尼拽过了玛丽滴血的掌心,连忙用自己的手帕包裹住了鲜血淋漓的伤口。 法尼摊手:“年轻人,我以为你知道玛丽的体质。” “那她不会痛吗?!” 看着乔尼愤怒的表情,法尼瓦伦泰妥协的朝玛丽欠身:“抱歉,我亲爱的。” 玛丽安抚的拍拍乔尼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她低下头拾起张牙舞爪的石鬼面:“它的使用方法是把面具扣在人脸上,然后抹血,激发开关吗?” “没错。”法尼接过石鬼面,毫不犹豫的将其砸碎。 曼登看着表情严肃的两人,压下了自己嘴中的好奇。 在一片寂静中,玛丽突然说道:“我想单独和你聊聊,法尼。” 作者有话说: ---------------------- 第35章 贫民窟 “这是让你同意计划的前提条件吗?”法尼瓦伦泰饶有兴致的问道。 第38章 “算也不算。” 玛丽银色的瞳孔扫向了乔尼,又很快转回了视线。 “哦?那这是你重新信任我的条件吗?”法尼继续追问,却换来了玛丽的不耐烦:“你废话真的很多,到底愿不愿意?” “我的荣幸。” 两人朝木屋走去,他们熟稔的模样让曼登提姆有些惊讶:“没想到玛丽小姐,竟和总统是这种关系吗?”他本来以为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听总统的语气,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到底是器重自己的属下,还是捧杀,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乔尼则捏紧了自己的轮椅,大总统残忍划开玛丽手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觉得这个受人爱戴为国为民的总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对方毕竟是总统,他可没办法像威胁曼登一样威胁这个家伙。 真是讨厌的感觉 乔尼垂下眼眸,敛去了里面的思绪。 “玛丽,你谈恋爱了吗?”法尼看见了背后两人复杂的表情,语气轻松地说道。 玛丽则没有跟着法尼瓦伦泰的步调走,而是打开了破旧小屋的大门,走了进去。法尼则跟在后面,顺便关好了小屋的大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随意的坐在地上,玛丽看向这个金发碧眼的俊朗男性,开口说道:“我想知道过去我被迫遗忘的记忆。” “你不怕我说谎?” “如果我连自己的记忆真假都分辨不出来,那是我自己的问题。”玛丽银灰色的瞳孔里出现了烦躁的情绪:“再说了,你肯定是从异世界得知了石鬼面和意大利那边的事情,我需要从你这里顺带获取情报。” “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法尼也很自然的坐在木地板上,双手托腮看着玛丽:“那就从你刺杀我那天说起好了。” …… 是夜,法尼罕见的没有遵循生物钟的规律陷入睡眠,而是在桌前凝神沉思。 法雷贝克家族为了托举自己的小儿子参加选举,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兄弟姐妹之间为了加强联系搞在一起就算了,现在甚至敢买通杀手袭击竞争者。 但如果想要铲除这个毒瘤,却没有那么简单,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必须从长计议。现在很快要进入下一次的总统选举,他必须要小心谨慎,决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无意识的用带着粉色手套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法尼瓦伦泰知道他所在的位置多么引人垂涎,想要守住这里又有多么困难。 他当总统并不是贪图权势,而是他自信于他比所有人都更爱自己的国家。他愿意将自己的毕生精力奉献给祖国,而不是以权谋私,贪恋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子中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法尼揉了揉自己思索过度的脑袋,终于决定起身睡觉,也就是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匿藏在暗处的疯子露出了獠牙。 藏在天花板和柜子间隙的棕发女人一跃而下,手中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的朝他砍来,当法尼意识到屋子中有人时,他已经被来者干脆利落的割开了脖子。 不幸中的万幸,他跌落时手指条件发射的抓住了身边的国旗,而那个女人却没有丝毫提防。 当他重重砸在地上的瞬间,薄薄的旗子也附在了他的身上 条件达成 另一个完好无损的他将会接纳他的意志,带着复仇的怒火杀掉这个疯狂的暗杀者。 军人的本能从未消失,法尼毫不犹豫的拿出别在腰间的手枪,瞄准杀手 的心口,扣下了扳机。 但他预料中的一击毙命没有出现,那个女人竟然用匕首接住了子弹,甚至将它在半空中一分为二。 何等恐怖的力量,何等恐怖的速度! 按照正常情况,谁都会被他的死而复生吓个半死,影响判断力。但这个家伙,从头至尾连眉毛都没颤动过。 是个狠角色,到底是哪个仇人这么幸运,找到这号人物? 知道再有所保留,自己注定会陷入不断被杀死的循环。法尼瓦伦泰怒吼道:“d4c!” 蓝色的替身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就在女人朝他冲来的那一刻,它利落的破坏了屋内高级的防火装置,所有隐藏着的喷头开始模仿雨滴坠落的模式泼洒着水流。 替身发动条件,达成。 两人同一时间来到了平行世界,但和法尼瓦伦泰预想的不同,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办公室,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没时间给他细想,他抓住了棕发女人短暂愣住时间的破绽。蓝色的大兔子随着主人的心意暴动。手掌攥住棕色的头发,狠狠把女人的脸朝破损的石墙上砸去。 它用尽了全力,竟硬生生用女人的脑袋砸碎了整面年久破败的墙壁! 里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却感觉出危险来临,他们从另一扇门奔逃而出,如同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 但唯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dio 这个屋子算是一个小型赌博场,里面的人用各种方式赌钱。dio之前很喜欢和人比赛下棋,轻松换取报酬。但这件事情很快就行不通了,当人们都挑战失败后,就没人愿意当待宰的肥羊。 也正是没人搭理他,他才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窗外的异变。 屋外凭空出现了两个人,而且男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居然隔空将棕发女人砸向了年久失修的墙壁,发出轰然巨响。 不知情的赌鬼以为是发生了抢劫凶杀案件,仓皇逃窜。看着他们那惊慌不已的模样,让dio发出了不屑地嗤笑。 一群胆小如鼠的蠢货 他朝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走去,在贫民窟,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要值钱。经常和他做交易,卖给他毒药的东洋医生,非常喜欢这种尸体,利于他做医学研究。 如果把这具尸体交给他,应该可以抵不少药钱。不过在这么做之前,他也得搜身,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好处。 dio将那具尸体翻了个面,对方脸上全是鲜血,乍一看有些骇人,但对于贫民窟来说,只是小儿科罢了。 相比于那种已经腐败生蛆的恶臭尸体,这个女人身上只有淡淡的血味,丝毫影响不了dio搜身夺钱。 她是个很年轻的女性,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手上也没有常年劳作的老茧。虽然不是家境优渥的有钱人,但也绝对不是贫民窟里的货色。 可为什么没有钱? 一无所获的dio不死心的搜查着,却听见了极为淡漠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什么?! 他以为死透了的女人居然睁开了双眼,头上巨大的血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愈合了。 这离奇的景象让dio僵直了一秒,但他无师自通的表演才能却让他自如的看向对方野兽般的眼睛:“哦……女士…”他的手缓缓退出对方的口袋:“我在检查您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女人没有回话,她冷冷的盯着自己,似乎在考虑话语的真实性。 dio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声音更加温柔:“女士,需要我扶您去里面休息一下吗?” “不必”对方自顾自的站了起来,手中的匕首闪着不详的光芒。或许是直觉作祟,又或者是潜意识察觉出了棕发女人的强大。眼见女人就要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时,dio突然嚷了出来:“那个伤害你的男人已经逃跑了!” 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dio快步追上了她,语气恳切:“这里道路错综复杂,如果你想要追查到那个金发男人,比登天还难。但我熟悉这里,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女人停下了脚步,她不似活人,银灰色的瞳孔里也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让他本能的颤栗。这是弱者面对无法战胜的强者生理上的畏惧,但同时,这样让他无比兴奋。 眼见四下无人,dio踮起了脚尖,在女人耳边低语几句。随后,他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出现了无害的笑容:“可以吗?交易成立吗?” “带路。” 脸上的笑意加深,dio忍住了大笑的冲动,朝前走去。棕发的女人静静跟在他的身后,如同融入他影子的幽灵。 直走……转弯……直走 每多走一步,就离终点更近一分。dio感觉自己满腔的恶意都要随着每一个毛孔散发而出。 当他终于回到熟悉的大门时,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正摇摇晃晃的守在门边。明明看起来都要站不稳了,却依旧握着脏兮兮的酒瓶,用瓶口对准自己肮脏的臭嘴,大口大口的灌酒。 当他看见dio时,他大声的咆哮起来:“你这个肮脏的蠢货!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我的酒呢?!我的酒呢?!”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痰音,光是听就让人觉得恶心。 他跌跌撞撞的朝dio扑去,眼看他要抓住自己儿子的衣角时。一双手突兀的抱住了自己的脸颊。被酒精常年浸泡的大脑让达里奥布兰度反应迟钝。 当他听到脖颈断裂的闷响时,他已经死了。 当看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如同死掉的一头肥猪般被女人拖走时时,他竟有短暂的恍惚。 第39章 这个恶心、肮脏的男人,仗着自己的力气在家里作福作威。他先是殴打自己勤劳肯干的母亲,打得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当母亲被他逼死后,这个男人又开始用同样的方式虐待他。只要每天没有给他买足量的酒,这个男人就会大发雷霆,将他摁在地上殴打。 而现在……他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至少在dio的心中,他以为自己空有力气的生理父亲会挣扎的再激烈些。 正是因为他轻飘飘的死亡,才让dio突然陷入了一种暴怒。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居然被这种轻而易举就能杀掉的家伙,压迫了这么多年! 无数的恶意在心里翻涌,dio还是克制的没有去踢打自己已经死亡的父亲。 毕竟…… 他在父亲昏睡时,发现他枕头底下有一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一位他从没听说过的爵士——乔斯达先生 在信中,他那愚不可及的父亲竟咬文嚼字,文绉绉的诉说着自己命不久矣,希望爵士记得当年的恩情,收自己为养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收养他,但dio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身上有被殴打的痕迹出现。 他的父亲,必须是喝酒喝醉了,不小心摔断了脖子。他可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做出弑父的事情呢? 毕竟有钱人都是吃饱闲出屁的酒囊饭袋,万一他们在收养他之前,要调查他怎么办? 但dio有骗过所有人的资本,他一直将自己伪装的很好,做过的事情都不会留下痕迹。 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dio在心中想着:滚去地狱吧,人渣! 他懒得再看丑恶的父亲,而是将视线移向了棕发女人。她太好用了,如果这个女人可以属于他,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指挥她杀光所有得罪过他的人呢? 比如克扣他工钱的老板,又或者是故意把他脸颊压在饭菜上的人渣…… 光是这么想,他都觉得畅快 仰着脑袋,dio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无害又可爱:“我叫迪奥布兰度,你可以叫我dio,你呢?” “玛丽”女人重复之前的话语:“带路。” 作者有话说: ---------------------- 第36章 完美生物 鲜血顺着手背往下滑去,法尼瓦伦泰面无表情的看着昏死在地上的消瘦男人,这是他遇到的第四个抢劫犯。 这里破旧、落后、毫无道德。 法尼瓦伦泰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失控感让他将指甲刺入掌心,疼痛让他获得平静。 不对劲…… 为什么 他无法回去? 法尼瓦伦泰发现无论用什么东西夹住自己,都无法再成功跳跃回原本的世界。路边烂醉如泥的酒鬼都被他滑稽的动作惹笑,就像在看没有脑子的小丑。 问题出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绝对有古怪。 法尼的头脑飞速转动,将碎片化的事情尽量连起来,看是否能串出什么线索。 他的替身能力可以将敌人拉去平行世界,并让敌人遇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只要双方触碰,就会产生泯灭。 按照正常情况,平行世界会和主世界事态发展基本一致,哪怕有偏差也无足重轻。比如主世界他被棕发女人奇袭,差点毙命。但在平行世界,他有可能会提前发现敌人,找来守卫将那个女人枪毙。 但无论偏差到何种地步,事情发生的地点、核心人物基本不会变动。 比如每个平行世界的他,应该都会待在同一个地方,思考着选举的事情。 可现在,他却来到了1880年的英国,踏足于他从未见过的贫民窟中。 这一切……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无法回去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哪怕他在众人嬉笑的目光中想办法夹住自己,他依旧不能顺利返回主世界,d4c也无法带他去其他平行世界。 所以问题,出现在那个杀手身上。 他只好折回原点,祈祷那个家伙不要死了。如果她死了,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 不过幸运总是眷顾他法尼瓦伦泰。那个女人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她身边还多出了一个长相邪气的小鬼,正用幼稚粗浅的手段跟她套话。 “你顺利杀了那个金发男人后,会干什么啊?” “不知道。” “不知道?”玛丽身边的男孩浮夸的嚷着:“玛丽,那你为何不跟着我走呢?” “?” “我孤身一人……又没有任何的好朋友。”男孩眉眼低垂,一副可怜的样子:“路上有你陪着我,我也能安心些。” 已经见识贫民窟险恶的法尼瓦伦泰自然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这个小鬼明显不简单。 那个女人原来叫玛丽么?好普通的名字,说不定是那个女人随口说出的假名。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搅合在一起?法尼瓦伦泰缩在暗处思考这个问题,他的推理能力告诉他,这个男孩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他大概是凭借什么事情,察觉出玛丽身手了得,想把她当免费的保镖。 法尼以为玛丽会拒绝,没想到她点点头,真的答应了下来:“好啊。” 不仅是法尼,连dio都惊讶了 这个女人要么太聪明,要么就是蠢得离谱。 法尼和dio都倾向于后者 “太好了!”金发小鬼拥住了眼前的女人,小小年纪,还装出了深情款款的模样:“谢谢你,玛丽,没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小子……法尼瓦伦泰觉得他未来会成为一大祸患。 小小年纪就会利用自己的美色,让别人给自己卖命。长大之后,指不定能集结一大堆人为非作歹。 玛丽感觉到对方热乎乎的吐息喷在自己的锁骨上,对方柔软又漂亮的金发也在自己脖子上蹭了蹭去,痒的玛丽不舒服,她便推开了对方。 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dio差点发火。怎么?这女人是在嫌弃他dio?! 但当他看清楚眼前的女人不自在的表情后,他心情舒畅了些。 原来是个没男人的女人,居然拥抱一下都会害羞。 法尼也把这些细节尽收眼底,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专业培训过的杀手。她的杀人手法没有章法,相比于军事训练后的死板,她的一招一式更加灵活致命。不过她也有弱点,那就是对视线和追踪毫无防备。说不定……这个女人是对他有所误解。法尼在心中想到:这个女人在他的手下,才会发挥最大的价值。 他有信心将玛丽驯服 思及至此,法尼没有再躲藏一路的打算。趁着眼前两人交流的空档,他的替身d4c如幽灵般漂浮到玛丽的后方,在她察觉之前,直接将外套砸在了玛丽身上。果不其然,之前如同坏死机器的d4c,再次发动成功。 dio压根没想到,自己十拿九稳的家伙居然下一秒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如果不是看见自己的上衣黏了一根棕色的发丝,他绝对会认为自己精神错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玛丽背后似乎有个男人?然后……衣服?这是不是书中写的超自然事件? dio捏紧自己的拳头,看着脏污泥泞的小道,他咬牙低咆:“fuck!” 世界跳跃成功,法尼没有因为事情如他所想而高兴,而是立刻拉上其他几位自己,来到了主世界。 果然,那个女人看见他,就像激发了狩猎本能一般,朝他攻来。 三只蓝色大兔子将自己的主人护在后面,把三位总统挡的严严实实,但依旧无济于事。 她再次给了法尼惊喜与惊吓 灵活的如同鬼魅,棕发女人在三个替身的围攻下依旧游刃有余。明明是血肉之躯,可她却像没骨头的蛇一般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找到安全的空隙。 每一次她都可以有惊无险的避过气势汹汹的拳头,如同在钢丝线上跳舞的舞女。明明是拳拳到肉的厮杀,可她的表情依旧是如死水般寂静。 就在其中一位蓝色大兔子朝玛丽抬脚踹去时,她身子往后倒去,双臂及掌心触碰到了地面。就这么短短的、还来不及让人眨眼的缝隙。反攻,开始了。 双腿并拢,如兔子蹬鹰般朝替身的腹部狠狠踢去。那高大的替身居然直接被踹飞,砸在了天花板上!法尼左边自己的腹部,出现了一个根本无法复原的血洞。 平行世界的自己,死亡。 三打一都相形见绌的情况,二打一又如何能看到获胜的希望? 两位总统对视一眼,决绝浮现在了彼此眼中。 平行世界的自己义无反顾的朝玛丽扑去,对方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匕首直接刺入了大总统的心口。 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再度死亡。 蓝色的大兔子和总统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前一后抱住了这个战争兵器。 替身能力发动条件,达成 第40章 已经做好了再次被传送到英国贫民窟的准备,可法尼没想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再次展露在了二人眼前。 这次和上次不同,他们没有跌落在一起。两人只分开了了几百米的距离,所遇见的事情却截然不同。 法尼这边遇到的男人大喊着重婚犯法,而玛丽那边,却遇到了更加奇怪的非人之人。 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玛丽心中一紧,但身体的本能让她用最快速度调整身形,如猫般平稳落地。 黑夜如墨,依稀借着月光,玛丽开始搜寻法尼瓦伦泰的踪影。而她这样的做法,却引起了陌生男子的兴趣。 在卡兹上万年的认知中,从不存在可以让人凭空出现的能力。 这是人类依靠漫长进化出来的能力,还是说所谓的科技呢?卡兹想着,既然瓦姆乌和艾西迪西正在下方和波纹战士对话。那这空余的时间,他自己也得找点乐子。 对方身姿灵巧的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安稳落在了他的身边。这个女人身上沾了不少血,浓烈的血腥味让卡兹有了别的猜测。 “人类?”他不怒自威的看着那个四处走动的女性,补充了一句:“还是吸血鬼?” 女人没搭理他,而是皱着眉头搜寻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从来都只有他卡兹忽视这些蝼蚁,却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忽略的这一天。 这种感觉,竟比想象中还要不爽。敢忽略他卡兹,也得有让他折服的实力。 挡住女人的去路,卡兹俯视着女人头顶的发旋,没有重复自己刚才问的问题。 “你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吗?”女人没有按常理出牌,他没有卡兹预想中的害怕,而是仰着头看他,眼中毫无任何 畏惧。 这个家伙,不会把自己当成同类了吧?卡兹想道 玛丽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说话,又拦住了她的去路。他身上的服装和印第安人传统服饰很像,所以她罕见的开口,寻求帮助,可惜对方不仅没有回话,反而冲她发难。 宽大的手掌朝她袭来,玛丽躲闪不及,被弯成鹰爪的手指捏住了手臂。 卡兹感觉出了对方有着舒适的体温,看来不是被石鬼面转化出来的冰冷吸血鬼。 但是…… 卡兹垂眸,看着自己被刀划伤的手背。他的皮肤和人类不同,极难破坏,同样,他的力气也是寻常人的数倍。如果他卡兹不愿放手,那弱者只能断臂求生。 可这个女人却有相似的力气和他抗衡……她不可能是人类。 两人都没在彼此身上讨到好处,手臂都出现了同样大小的血痕。 卡兹眯眼看着双方以同样速度愈合的伤口,一个有些荒谬但意外合理的念头出现在了脑海里。 “你是……柱之女?” 如果不是同族,卡兹想不出谁和他们有相同的力气和恢复能力。 难道……当年自己没有将同族杀尽?还有遗留?卡兹开始回想上万年前的记忆,柱之男除了不能触碰阳光,其他所有一切都是完美的。哪怕是如此遥远的记忆,他依旧能分毫不差的回忆起来。 他记得率先是一名男性族人朝他攻击,接着所有柱人都朝他扑来。可没有石鬼面加强的他们,相比于卡兹更加弱小,凭借着自己的战斗天赋,他杀光了所有人。当他走回地洞时,里面只有两名婴儿洪亮的哭声。 他和艾西迪西带走了他们,从此开始了寻找红石之旅。 他当时疲惫不堪,确实没有仔细检查过地洞里是否还有其他同族,那么对方是柱之女是说得通的。 “卡兹大人,不走吗?” 瓦姆乌和艾西迪西从地面一跃而起,跳到了他的身边,谦卑的询问道。 他没有立刻回答 桑塔纳已死,他的队伍出现了空缺。看眼前女人的服饰,就知道她不是刚刚苏醒的柱女。如果对方投诚,他卡兹就能更快了解这个世界,找到他想要的艾哲红石,甚至多了一个得力帮手。 如果这个遗孤没有像过去那些家伙一样头脑僵化的话…… “女人,你想不想克服自己的弱点,站在阳光下,成为完美生物?”卡兹发话了。 瓦姆乌有些惊讶卡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艾西迪西则立马反应了过来,看向玛丽时,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对方眼中终于浮现了情绪,但那可不是卡兹所期望的情绪。 “你难不成不能站在阳光下?你居然……怕阳光?”女人用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 作者有话说: ---------------------- 第37章 掠夺 玛丽搞不懂,为什么她说完这句话后,眼前的男人表情变了。 “哼哼……怕太阳……”对方意义不明的模仿着她的话语,血红色的瞳孔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皮肉割裂的瘆人声音从他手臂中传出,一把寒光泠泠的弯刀竟从皮下钻出。 来者不善 玛丽将刀举至胸前,眼中闪现戒备。 “我不爱和女人动手。”被人称为卡兹大人的男人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乖乖跟我离开,免受皮肉之苦。要么……我只能把你打残拖走。”他认真的神色让玛丽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 玛丽默然 刚刚的交手,让她感觉出来了,对方不仅力量速度和她相差无几,甚至手段技巧还更加纯熟。 隐晦的看向凝视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印第安人’,他们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硬碰硬,对她来说绝无好处。 玛丽收回自己的匕首:“我可以跟你们离开,但前提是,你们得帮我找到一个金发男人,并杀了他。” “金发男人?”靠近他的男人开口:“你说的是下面那个金发少年?” 玛丽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满脸是伤,看到她时满脸错愕。 “不是”玛丽摇摇头:“他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头发比我长一些,是蓝色的眼睛。” “可以。”卡兹干脆的说道:“不过不是今天。” 身边的男人接过话语:“天要亮了,我们要找到保护自己的根据地。” 玛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因为你只能相信。”卡兹双手环胸,借着自己的身高俯视着眼前的女人:“而且……如果你真的能克服太阳,那么白天你有一千种方法逃离我们。” 这是不公平的交易,但是别无他法。玛丽不是好斗的狂战士,她并不享受充满暴力和伤痛的斗殴。 “好吧” 听到这句话,卡兹满意的翘起了嘴角。他快步朝玛丽走来,并把她夹在自己的臂弯下。 …… “我可以跟上你们的脚步。”玛丽扭了扭,换来了对方收的更紧的手臂。卡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以防万一。” “那你可以换个姿势吗?”把头一直仰着很费力,腰部的皮肉疼得发红,她拍了拍卡兹结实到惊人的手臂说道。 这个男人脾气比想象中好些,他没有一意孤行,而是单手提住玛丽背后的衣服,单手给她调整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感受出玛丽肌肉的放松,卡兹没有再原地停留,而是快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西撒齐贝林借着月色,看见柱之男们劫持柔弱女性的全程。他们大摇大摆离开的模样如此嚣张,让西撒气到爆炸。 看着昏迷不醒的乔瑟夫乔斯达,还有身边重伤未愈的羸弱老人,他捏紧了拳头:“可恶啊啊啊啊!” “那些家伙……是谁?”温和但又没有明显起伏的声音,吓得西撒一激灵。他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仰望着天空,神情忧虑:“他们为什么身体素质这么强悍?” 虽然经历了柱男的洗礼,但西撒绝不会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在陌生人身上。哪怕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还是好好回答了对方的问题:“那些家伙,是柱男。” 观察着金发男人诚挚的表情,西撒说了下去,虽然事情远比市面上售卖的探险小说还要魔幻:“他们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存在了。那几个家伙,已经在世上活了上万年。他们……很强,除了阳光,唯一能产生伤害的只有波纹。” 拥有替身且看到战斗过程的法尼瓦伦泰对这些话语接受良好,只是…… “那该怎么办……?”西撒听到眼前男人心碎的低语,明明他没有流泪,可周身的沉重却远超过了眼泪带来的伤感。 他一手握拳放在心口,低垂着头,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夜间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危险。 史彼得瓦根不安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老了,不像过去般可以通过嗅觉分辨出人类的好坏。虽然眼前的男子看起来正直又脆弱,可他脑中生锈的警报器,却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西撒背起了乔瑟夫,忍着痛意对他笑了笑:“先生,您不必太过担心。他们的第一目标是波纹战士,不是普通群众,而我们不会倒下。” 第41章 “不……”男人摇了摇头,看向了西撒,如湖泊般的瞳孔中充满了焦急:“我担心的……是被他们抢走的女人。”他的话语让在场的两位活人瞳孔瞪大:“她是我的爱人。” ………………………… 在旅途中,玛丽已经知道了除卡兹之外,其他两个家伙的名字。 银色头发的男人叫艾西迪西,黄色头发的是瓦姆乌。 他们都自称是卡兹的手下,但玛丽感觉得出来,他们三人感情非常要好,根本没有上下级的感觉。相比于沉默的瓦姆乌,艾西迪西话更多些,他会问玛丽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你知道艾哲红石吗?” “?” “你多大了?” “?” 看玛丽一脸懵的样子,艾西迪西笑了。 “别闲聊了,先做正事。”卡兹将玛丽放下,对着微微泛白的天空,声音低沉的说道:“在太阳出来前,把这个屋子收拾干净。” 玛丽看着眼前长久没住人,破破烂烂的房屋时,心中有些诧异。 凭他们的武力值,完全可以随意挑选一栋舒适的屋子,杀光里面所有人,鸠占鹊巢。 但此刻卡兹和艾西迪西却勤勤恳恳的填补着屋顶的漏洞,瓦姆乌 则用风吹拂着屋子里的灰尘。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玛丽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 当打扫完成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空洒下。卡兹没有立刻逃进建筑物中,而是站在屋顶上,任凭温暖的光芒刺中自己的手臂,留下碗口大的伤痕。哪怕伤口愈合再怎么迅速,大量的血液依旧顺着胳膊流在地上,积蓄出一滩水洼。 他们确实没有说谎,他们居然真的害怕太阳。这可真是……太荒谬了。 玛丽看到卡兹脸上浮现出了不甘的神色,但当他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他又抚平了自己下撇的嘴角。 他一跃而下,闪身躲进了漆黑的屋子里,让玛丽想到了见不得光的老鼠。明明是如此强大的人,居然会被恩泽大地的阳光逼迫到如此地步,让人心情复杂。 三双瞳孔在暗夜中自带亮光,他们无声的紧盯玛丽。看着太阳从这个女人身后缓缓升起,从足底蔓延至背部,又俏皮的爬上了她的发梢。 她每一根发丝都浸透了明媚的暖光,棕色的头发在这一刻闪闪发光,如同金发。 动了动嘴唇,卡兹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他血红色的瞳孔甚至没有眨动,似乎要永远记住这个时刻。 “她是……完美生物。”他的语气昂扬:“她克服了太阳!” ………………………… 当乔瑟夫醒来时,感觉自己每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远处传来了听不见的窃窃私语,让他有些火大。 “喂喂喂,打扰病患睡觉可不是好习惯哦。”他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顺便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水,起床气立马消了。 喉咙和心脏附近带着一种滞涩粘稠感,乔瑟夫想起这是戒指带来的功效,顿时头大。 “jojo,你醒了?”西撒朝他走来,眼中出现了欣慰的色彩:“比我预计恢复时间还要快,你身体素质很好。” “那是,你当我个子白长的啊?”乔瑟夫咧嘴一笑,随即问道:“那个陌生男人是谁?你朋友?” 西撒看着法尼瓦伦泰,笑意淡去。他可以咳嗽一声,朝着乔瑟夫挤眉弄眼,全身上下都散发出:进一步说话。 乔瑟夫会意,他跟着西撒的脚步走去另一个空房间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西撒齐贝林叹了口气:“那个男人叫法尼瓦伦泰。他的爱人被柱之男劫走了。” “哈?!” “他们是美国人,来到意大利度假。当他们来到真理之口时,发现门后有个洞,就走进来瞧瞧。可谁知道……女方就被柱之男带走了。”西撒握紧拳头,满脸的不甘。 他想到了自己惨死的好兄弟马克,明明马上就要和自己的爱人结婚了,却在绝望中死在了自己的怀里。而他还没为对方复仇,相似的悲剧又再次产生,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那位先生说:你的爱人存活几率为零。 “那他只能做好爱人已死的觉悟了。”乔瑟夫淡淡说道。 “jojo!”西撒很不喜欢乔瑟夫这样,明明他有颗赤子之心,但他总是会说些残酷的话语。 “那你有办法战胜柱男吗?!”乔瑟夫和西撒呛声:“我拼尽全力,也没杀死任何柱男。你,刚开局就差点被柱男弄瞎眼睛!你现在有办法找到柱男的踪迹吗?你有办法对那个家伙说: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带着你爱人平安归来?!”乔瑟夫不甘心的咬牙:“别开玩笑了!一开始给别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比实话实说残酷一百倍!” 西撒的气焉了,对方话语字字在理,他根本无法反驳。 “可,就这么算了?”西撒不甘心的捏紧拳头,他修炼波纹的意义,就是最近距离观察悲剧的全程吗? 不,他不接受! 西撒抬头看向了乔瑟夫乔斯达,眼中出现了决绝:“我已经向老师请求特训,我们一定要赶快变强!” 乔瑟夫嘴里嚷着讨厌热血讨厌努力,可眼中的严肃认真根本做不了假。他们在此刻都升起了觉悟,他们命中注定要和柱男这种可怕的生物厮杀到底,注定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你说……柱之男为什么会掠夺普通的人类女性?”在西撒准备打开房门出去时,乔瑟夫突然问道。 “还能因为什么?”西撒捏紧了拳头:“虽然不想承认,但男人就是那种离了女人就不能活的生物。” “未必……”乔瑟夫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柱人生活上万年,那他们应该拥有无穷无尽的子孙后代,可他们并没有。哪怕史比特瓦根在全世界寻找,也总共只发现了四个柱之男。他们掳走人类女性繁衍……他总觉得不成立。可是一时间他又想不出别的情况。 “什么未必?” “没什么。”乔瑟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西撒露出一笑:“从来没想到我自己会说出我自己最讨厌的话,但是……加油吧,我们。” “嗯!老师非常优秀,只要我们接受特训,肯定可以变得更强!” 与一墙之隔的热血沸腾相比,无人看管的法尼瓦伦泰脸色冷漠的近乎冷酷。 上一次是贫民窟,这一次是意大利。 它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依旧不是平行世界。 玛丽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她能改变他的替身能力?她到底受谁指使,一定要刺杀他? 谜团笼罩,法尼瓦伦泰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少见的心烦意乱起来。 现在自己原本的世界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选举快开始了吗?他的手下是否同样遭遇了刺杀? 罢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找回玛丽,不然他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门被打开的声响让他回神,自如的换上温和的假面,法尼瓦伦泰对着两个高壮的男人微笑致意。 希望他们在找到玛丽之前,不要死的太过干脆,否则对于他来说,可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 第38章 研究盯—— 盯—— 玛丽不自在的往左走 盯—— 玛丽背着他们坐下,可那眸光依旧如影随形。那种想把她物理意义上剥皮拆骨的眼神,让她极为不适。 自从她迎着阳光回到暗无天日的破败小屋后,卡兹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自己的视线。 他专注到近乎执拗,但这种执拗实在是太折磨人了。玛丽忍无可忍的站起来,走到了卡兹的面前:“你到底要干什么?” “观察”男人性感的嘴唇蹦出两个字:“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够成为完美生物。” 这种浮夸的称呼惹得玛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这么讲,我不是什么完美生物。” 男人没有回话,他陷入了冷静的思考。 作为柱之男,他的记忆力格外强悍。哪怕过了上万年,他也记得同族的模样。 柱人因为实力强大,对于繁衍的需求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男性和女性遵循自然界的传统,男方发色多样且颜色艳丽,女方主要是黑色和棕色。男方头上的犄角是求偶的重要道具,女方则没有。 看着皮肤白皙的玛丽,卡兹百分百确认对方是大屠杀下的幸存者。 为什么她能克服阳光呢?卡兹坐在地上,双手环胸的思考着,总不至于是性别差异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 玛丽正想转身离开,便听见背后的男人问道:“你也发明了石鬼面?还是说你吃了什么东西,导致你不畏惧阳光?”他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奇妙的勾人尾音,听得玛丽耳朵发痒。 “在我目前的记忆里,我什么都没干,我本来就不畏惧阳光。”她厌烦的回答,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第42章 男人抓住了关键词:“目前?”他站了起来,宽厚的简直如同一堵厚墙:“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卡兹打量着面前女人的眼睛,让他想到了色泽冰冷的宝石。若不是仔细观察,很难捕捉里面的情绪波 动。 他们柱人都有着类似的眼睛,唯有执念才能将其点亮。他们所有人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自己的执念,不惜一切代价。眼前这个女人,依旧在迷雾中穿梭,没有找到真正的锚点。 玛丽后退一步,眼前高大的男人让她生理上的难以呼吸。可那个男人却像没察觉出来她的抗拒般,往前迈了一步。 “丢失了一部分,但影响不大。”玛丽简略的回答道,说起了自己目前最想解决的事情:“你们到底多久能找到法尼瓦伦泰?还有,麻烦离我远点。” 她以为卡兹会因此生气,但他意外好脾气的退后几步,随后说道:“这个距离合适吗?” “可以” “我会记住这个距离的。”卡兹颔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和习惯,我尊重你的意志。” 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玛丽不知所措的回答道:“额……谢谢。” “白天我们无法行动,晚上我会让瓦姆乌和艾西迪西去搜寻他的踪迹。只要找到那个家伙,定会砍下他的头颅,拿回来给你交差。”卡兹的红色瞳孔在灰暗的环境中,如凝固的鲜血:“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要杀他。” “因为他是杀掉我恩人朋友、家人的罪魁祸首。”玛丽皱眉:“你问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男人看着她:“如果是我能够帮你实现的,我就会和你达成交易。”他很坦荡的说道:“你待在我身边,我替你宰掉仇人,这是一个交易。我现在,很想研究你,这是第二个交易。” “什么?” 刚开始还说会保持安全距离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再次靠近,他握住了她的手腕,用手指在她的皮肤上面一寸寸的滑动。 “我本以为只能用艾哲红石和石鬼面,才能让人克服阳光,但你的出现,给我指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他自言自语:“是否是皮肤的不同?性别的问题?”他的两只手抚摸着玛丽的眉眼,如同抚摸没有温度的雕像:“你的头发、血液、汗液、唾液、肉、骨头,都是我的研究对象。” 他愉悦迷醉的眯着眼睛,因为可以研究奇迹而欢愉。与之相反的是玛丽,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挣脱卡兹双手的禁锢,玛丽低吼道:“你简直疯了!”她大步朝外面走去,人偶尔会偷懒走捷径,但不代表她没有实力。虽然法尼瓦伦泰比想象中难杀,但她有的是时间宰掉对方。 “你无论逃亡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卡兹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而且……如果你离开这里,交易作废。” 当然作废,玛丽不屑地撇嘴,速度不慢反快。 “如果你离开这里,我会保护法尼瓦伦泰。”这句话,让她成功的止住了脚步。卡兹自然没有忽视这点,发出了得意的笑声:“确实,你和我力量不相上下,甚至速度还要更甚一筹。但你别忘了,我这边有三个人,而你只能孤军奋战。” “我们柱人拥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保护法尼瓦伦泰直至寿终正寝。你的任务会永远失败,你将永远都会活在我卡兹的阴影里。” 捏紧的拳头发出低响,玛丽反身往回走去。卡兹看着对方银色的瞳孔里出现了自己的身影,他紫色的外衣和头巾,将对方的眼眸染成了奇妙的绯色。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二人周围,无论是卡兹的左脸还是玛丽的右手都红成一片。 拽住卡兹脖子上的布料,玛丽用力把对方拉向了自己,就像主人牵住了一只庞大的恶犬:“好啊。”她少见的笑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在我身上做的一切,我都会加倍奉还。” 她盯着卡兹瑰丽的红色瞳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我身上划一刀,那我就会在你身上宰两下。如果你要割下我的皮肤,我就切断你的胳膊。” 男人用舌头舔掉自己溢出嘴角的鲜血,声音愉悦:“好啊,那我们就来开始研究你不畏惧阳光的原因吧。” ……………………………… “瓦伦泰先生,我来送早饭啦。”活泼的女声在走廊响起,法尼瓦伦泰打开了房门,入眼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 她自来熟的和法尼打招呼:“您好,我叫丝吉q,叫我丝吉就好!”这个姑娘手里拿着两个餐盘,眼神纠结:“土豆泥配上煎蛋培根三明治超级美味,可是小羊排配红酒也是特别好的选择。” 她不停转动着脑袋,看着手中的银盘,表情纠结:“无论是哪个都很棒呢,瓦伦泰先生想挑哪一个?” 其实以他的胃口,两个都能解决,但他放纵过后很容易发胖。无声地叹口气,法尼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前者吧,我没有大早上就喝酒的习惯。” “好哦!”女孩快乐的跑进来,将早饭摆在桌上,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兔子:“请您慢用,我会中午送午餐时将这些盘子收走。” “谢谢。”法尼礼貌地说道,并绅士派十足的和这个小姑娘道别,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里不是离奇的异世界,他和他的世界依旧有共通之处。 当他父亲死后,母亲爱上了旅游。她说,她要代替爱人,完成他环游世界的愿望。 在法尼成年之前,他和母亲前往了多个国家,领略不同的美丽奇景和政治风貌。或许是出于对美国的热爱,他面对不同的国家,总是神色淡淡。母亲则相反,她钟情于意大利。 “法尼,你知道吗?”那时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眸中闪动着温和的光:“我很喜欢意大利,因为我是在这里,结识了你的父亲。” 脸上有皱纹的母亲,表情依旧和年轻时一样灵动,她红着脸,指向了真理之口:“那时我和你父亲出于热恋期,我还是个幼稚的姑娘。当我得知真理之口可以鉴定谎言时,便要求你父亲把手放进去,回答我的问题。” 法尼想笑,但他没有做到。只是默默感受着怀里那张手帕,还有父亲战友的那些话语。 母亲没有注意到,絮絮说了下去:“你父亲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忠贞的男人,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右手伸进了真理之口,然后让我随便问问题。我问多少,他就回答多少,他永远也不会对我有所保留。” “我当时就问,你会爱我一辈子吗?他说会。”母亲用手揩去眼角的泪珠,低声说道:“当他把手完整拿出来时,我就笑了。我们旁若无人的在这里接吻,回国后,我们结婚,又有了你。” “若不是……”母亲想到了那些痛苦的经历,泣不成声,在一旁为自己揩泪。法尼少见的没有选择安抚自己的母亲,而是把手伸进了真理之口,在心中默默发誓:父亲,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守护的国家,我会让它远比现在还要繁荣昌盛。 …… 看着窗外的大海,法尼发现这些记忆依旧那么鲜活。他还记得真理之门嘴上的裂痕,还有大小不一的磨损。而这些痕迹,在这个世界分毫不差的显现。 这里,也是平行世界。只是不是正常的平行世界。 法尼坐在椅子上,平静的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饭。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待实验。 ……………………………… 卡兹现在正在抚摸玛丽的牙齿,他的手探进了她的嘴中,用慢条斯理的速度,去感受玛丽每颗牙齿的软硬程度。 “你居然没有尖牙,你是纯粹的草食动物吗?”卡兹蹙眉,这个结果让他不是很满意:“通过触感我可以感觉出来,你的牙齿相当平滑没有攻击力,这就说明我们的饮食具有偏差。” 玛丽不耐烦的挥开卡兹的手指,让自己的舌头重获自由:“以上全都是你的胡乱推测,我并不挑食。” “你说谎。” 不耐烦的把自己的手指捅进卡兹的嘴中,玛丽面无表情的说道:“闭嘴,该我了。” 卡兹表情不悦,但为了获取资料,完成他的终极生物计划,还是忍了下来 。 他张开嘴,任由对方抚摸自己的牙齿。 确实……如卡兹所说,他有着非常锋利的尖牙,玛丽只是用手指擦过,指尖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无趣…… 玛丽之前看卡兹那专注过头的模样,总以为这件事情说不定蛮有意思,结果无聊透顶。 她兴致缺缺的准备将手指抽出时,卡兹此时却突然发难。他扣住了玛丽的手腕,柔软潮湿的舌头卷上了她的手指,暧昧至极的吮了一口。 这柔嫩的触感让玛丽脑袋嗡嗡作响,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眼前的男人表情认真,就像在进行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明明长的像只猫,可他此刻的动作,让玛丽想到了喜欢摇晃尾巴,舔舐人类皮肤的狗。 第43章 察觉到玛丽的伤口愈合后,卡兹吐出了手指,表情探究:“你的血……”他话未说完,就沉思着划开自己的手臂,去品尝自己的鲜血。 即使这样做了,他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他朝着暗处喊道:“艾西迪西、瓦姆乌,快过来!” 作者有话说: ---------------------- 第39章 犄角 艾西迪西和瓦姆乌瞬移般抵达了卡兹身前:“怎么了?”他们问道。 “给我你们的血。” 两人听罢,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任凭鲜血肆意流淌。卡兹用自己的掌心接住了瓦姆乌的血液,放入嘴中一饮而尽。 眼看自己手腕的伤口就要愈合,瓦姆乌发问了:“卡兹大人,还需要更多吗?”只要卡兹说需要,他就会砍断自己的手。 “不,瓦姆乌,已经够了。”卡兹摇摇头,又喝下了艾西迪西的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高大男人的手上和嘴唇都一片猩红,明明是无比骇人的场面,却因为男人英俊到发邪的外貌显出浓艳诡异的美。 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可这位天才,却毫无预兆的扑向了玛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如同野兽般叼住了对方的脖子,重重的咬了下去。 尖利的牙陷入洁白的肉里,血液飞溅。玛丽的血如同滚烫的岩浆,轻易地烫坏了他的舌头、食道。但卡兹依旧没有松口,他自虐般的将鲜血咽下,如同吞下了实体化的阳光。 他想到了最初的过去 那时他还很小,但已经有了杀死所有外敌的能力。柱人就是这样强大,哪怕他们只有几岁,却可以杀死比他们大几倍的野兽,更不用说成年的人类。 柱人的幼崽不需要呵护,因为他们生来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卡兹以为自己不会恐惧,直到被太阳灼烧。 那天他没有遵循族群内部的规定,在天亮之前回家。当他抱着果实回到洞穴时,正看见天空一点点变白。明明树依旧是那棵树,草地依旧是那片草地,但因为明亮的天空,卡兹总觉得一切都变得天翻地覆。 他那时说不出自己心中到底产生了怎样的震撼,但他确实对白天,对阳光产生了痴迷。 接着,他就为自己的痴迷,付出了代价。 明明只是夕阳的余晖,却把他整条胳膊泯灭。剧痛从肩膀处传来,会被太阳杀掉的恐惧感让他脊背上冒出了冷汗。 他望向洞穴外面,能被他一脚踩入泥里的小草正在暖光下摇曳,能被他轻易抓住的野兔正在草地上欢快的跑动,夕阳染得它棕灰色的皮毛闪闪发光。可以被他一手捏住的鸟儿正在枝丫上懒懒啄着自己的羽毛,不远处有几个人类小孩正在采集野果,看见卡兹后,虔诚的朝他跪拜。 凭什么? 还没完全长出来的手臂让他感觉自己是畸形的产物 凭什么? 他这样想到,明明世间万物都接受着太阳的恩泽,无论高低贵贱都可以沐浴阳光,为什么他们柱之一族不可以? 柱之一族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太阳偏偏要惩罚他们? 就在那时,卡兹心中升起了执念——他要毫发无损的站在阳光之下。 柱之一族人口稀少、与世无争。但这样的种族却有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们会在某个时刻,突然产生执念,然后着魔般将所有的一切奉给自己心中的念想。 比如有人如果想要照顾花草,那他会一辈子将自己的心血扑在上面,脑海中再也不会产生其他念头。如果某个柱人坠入爱河,他将会忠贞不渝,只有死亡才能和所爱分开。如果有人热爱战斗,他的归宿注定是战死。 虽然他们是群居生物,但其实他们都是貌合神离的一群怪胎,只为自己而活。 所以卡兹才对自己被围剿大惑不解,明明他也是实现自己的愿望,本质和其他家伙没有任何不同。 那为什么他却要被所有族人唾弃?甚至被攻击? 为什么?! 无与伦比的愤怒席卷身心,柱人会为自己的执念排除任何阻碍,所以他动手了。 在他发明石鬼面,开始畅饮鲜血后,事情就回不去了。 屠杀同族时,他发现自己内心平静到甚至空洞。卡兹觉得自己手下不是肉块,而是赎罪的羔羊。 柱人基本都是素食主义者,他们热爱自然,很多时候吃些瓜果就可以饱腹,所以大家的牙齿都看起来洁白温软,毫无杀伤力。 自从他用自己做实验,去测试石鬼面后,他的牙齿开始变得尖锐,开始渴求鲜血。那段时间他确实为了饱腹,吃了很多动物。但后面,他从人类手中发现可以反射光线的红石后,他迭代了石鬼面,再次进化,大大缩减了劣等的饥饿。 但是……还远远不够,那些红石都太小了,杂质也很多,根本无法完成他的终极设想。 手起刀落,卡兹在同族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脸上、身上甚至指缝里都是鲜血。 他们害怕他、畏惧他。 也是……卡兹心想,这很正常,因为他们已经不算同一个物种了。 他们是劣等生物,而自己正进化成完美生物。 站在同胞的尸身上,卡兹看见天空再变白,原来他已经将屠杀贯彻了整个夜晚。 …… 哪怕抵达现在,他卡兹的脑海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但前提是没有遇到玛丽,如果有别的方式可以让他变成完美生物,那么他和族人也不至于闹到鱼死网破。 玛丽并非和他一样,是靠着石鬼面这种东西进化成完美生物的。她的牙齿是普通的牙齿,和他们三个柱人不一样,玛丽没有经过改造。 她的存在,简直把他上万年的努力变成了笑话!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另外两个朋友的血液,都非常难喝,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腥腻,冷冷的黏在舌齿间,让人反胃。但玛丽的血不一样,她的血液是滚烫的,比岩浆还烫。 明明是同一个物种,对方却跟她隔了一个瀚海。连她的血液,似乎都可以惩罚他卡兹,让他感受到被太阳暴晒的痛苦。 他生气,玛丽更生气。 她暴躁的推开趴在她身上的卡兹,狠狠地冲上去,咬上了他的脖子。 卡兹没有反抗,他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他甚至机械的歪了歪脑袋,方便玛丽去啃咬自己的脖颈。 瓦姆乌和艾西迪西耳力惊人,他们之前虽然不在卡兹身边,但却听到了卡兹对玛丽的承诺,所以没有阻止对方对卡兹不敬。 “呸”吐出口中的血液,玛丽嫌恶的擦了擦嘴角:“恶心。”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她感觉自己本就不大的胃口更是雪上加霜,她今晚不想吃东西了。 卡兹没有说话,他只感觉自己的胃部,从没有如此饱胀过。他似乎……消化不了玛丽的鲜血。这就是他和完美生物之间的差距吗? 不甘心 明明他可以将血液吐出来,但他没有这样做。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幼稚,但他卡兹乐意。 玛丽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瓷白的脸颊从内而外透出淡淡的粉色,连挺翘的鼻尖也泌出了点点汗珠。他虽然性格有些孤傲,但脸庞却精致的像猫妖。 他烦躁的扯掉头巾,华丽的紫发如瀑布倾泻而下,从男人的肩颈滑到地上,漂亮的迷住了玛丽的眼睛。 很多时候,人的头发只能在蓬松和顺滑里二选一,但他却两者兼具。乍一看如同一团蓬蓬的云,但仔细瞧就会发现每根发丝都闪着柔韧顺滑的软光。 明明柱人被阳光拒绝,但他们其他地方,都是造物主的宠儿。玛丽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头发,而且它独一无二,世上绝无法复刻。 动了动手指,玛丽顺从自己的心意,去抚摸对方的头顶,手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百倍。 卡兹没有阻止她,似乎放弃了思考。 既然他没有喊停,玛丽自然不 会收手。她的手指穿进毛发,然后像抚摸猫咪一样从上往下滑,竟没有摸到一个发结。 太不可思议了,他是怎么做到把这些头发包进了头巾里,而且外在根本看不出来的? 玛丽大为不解,但这并没有影响她手间的动作。拂过卡兹的鬓发,她突然发现对方头上居然长着三个犄角。 这是真的,还是和耳环一样是装饰品? 玛丽的指尖触上了最大的犄角,和想象不一样,它居然带着温度。 正想再仔细摸摸,坐在地上的男人却突然站了起来。他血红色的瞳孔看着玛丽:“你忘了触摸犄角意味着什么吗?” “?” 触摸犄角意味着求偶 卡兹在心中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这微不足道的习俗传统,居然隔了上万年还附着在脑海中,阴魂不散。 他和那些残次品不一样,他才是真正代表柱之一族的家伙。 如此想着,卡兹咽回了嘴中的话语。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如岩浆般的血液终于被成功消化,但他也付出了代价。卡兹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他的力量被削弱了。往常他会因为力量流逝而愤怒,但让人上瘾的温暖在体内流窜,他意外的平和。 第44章 无端的,他站在了门口,去观望天上的太阳。 每当看到太阳时,他心中就会涌起当年的愤怒。他会控制不住的想到土地里的鼹鼠,它们的视力基本退化掉了。当不小心被人从地下挖掘出来时,它们会大声尖叫,无比滑稽的扭动着身躯,想尽办法回到地下。 看到这个场景时,卡兹嘴角就会露出冷笑。 哈,他本来是站在生物链顶点的柱之一族,但面对阳光时,下场却比那只滑稽的鼹鼠还要丑态百出。 他不甘心 可他在强大,都不可能左右太阳。它亘古不变,永远都会照常升起。 天气炎热,几个人类小孩正在不远处的小溪边玩水,那其乐融融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瓦姆乌,他最开始对一切都很好奇,什么都想去探索,和过往的自己非常像。 不过……在他发现自己的执念后,就再也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 其中有一个孩子抬头时,正好和卡兹视线相撞,但人的视力有限,他看不清楚匿藏于暗处的卡兹。 “那里面……是不是有人啊?”那孩子怯生生的问道。 另一个小姑娘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会,那里面荒废十多年啦,怎么会有人啦。” “可……可我刚刚看见了一双红色眼睛。” “你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 “嘻嘻,胆小鬼。”大家笑了起来,可那个孩子并没有逞强,而是聪明的拿出了镜子:“我记得镜子可以折射阳光,这样我就可以看清楚里面啦。” 他将镜子举高,正午的太阳跳跃到上面去,一束光芒朝卡兹刺来。 卡兹没有躲开,如果这种小伤都害怕,那实在是太过娇气了。 暖色的光成束状照在了他的胳膊上,可预计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不可思议的低下头,那块皮肉竟然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 心开始怦怦乱跳 他将自己的整只手都伸向了阳光,顿顿的疼痛蔓延整个手掌,但并没有被阳光烧掉。 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卡兹夸张到诡异的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 个人感觉卡兹的人生经历很奇怪,让我有种很强的割裂感。 动漫关于柱之一族,最后才有些笔墨。大意表示这个种族其实非常佛系,人口也超级少,吃一次东西管很久。 卡兹为什么被围剿,就在于他吃了太多生物(注意不单单是人,而是所有动植物),迟早会把大地上的一切生灵赶尽杀绝,所以大家集体围剿卡兹然后被反杀。 看到这里是我脑袋里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卡兹活了那么久,上万年的时光也没见赶尽杀绝任何物种啊?也没看见把任何一片土地吃干净啊?动漫里我也一直没有看见卡兹大肆进食的场景…… 开头他们在石壁里沉睡,最开始杀人的是瓦姆乌,卡兹一直是冷静的旁观者。他从不滥杀无辜,每次杀人都有他自认为正确的动机。从卡兹钻出石壁再到飞往太空,我真的只看见他杀人,没看见他真正意义上的吃饭。 所以我认为族人联手杀掉卡兹的动机完全不成立,所以我只能用比较主观的方式去黏合逻辑,不然文章会相当奇怪。 在我的猜想里,应该是柱之一族基本都是素食者,而卡兹借用石鬼面后突然实力大增,并且喜食鲜血。这些情况让大家产生了不安,他们害怕卡兹太过强大后会狩猎他们,所以他们选择主动出击。 我认为这样要说得通一些。 第40章 暗杀名单 恶寒 玛丽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都耸立起来了 危险危险危险 脑海中的警报器开始疯狂的尖叫 眼前的男人近乎用狂热的眼神看着她,流光溢彩的滑刀戳开皮肉,一场决定生死的狩猎被单方面展开。 单单是少许的鲜血,竟然就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不受阳光侵害,那如果把这个女人的血肉全部吃进肚子里,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呢? 多年的执念在今天有了实现的希望,卡兹那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颤动。 “锵!!!!” 刀与匕首交汇,玛丽只听见清脆的响声,她坚硬的匕首竟然直接被卡兹的滑刀斩断,若不是她条件反射的仰头弯腰,现在已经头身分离了。 一击不中,卡兹没有丝毫停顿,他手中的刀在空中劈砍出无数条残影,玛丽只能左躲右闪,根本没有反击的时间。 不妙,实在是太不妙了。 汗水滑进玛丽的眼睛,但她根本没有时间擦拭。血色的线条出现在她的脸上胳膊上,伤口不深,但却让人心悸。 卡兹的目的根本不是现在杀她,而是拖延时间。瓦姆乌和艾西迪西只要在十几秒内赶来,她就再无出逃的可能。 不能再躲了 心一横,玛丽不再闪避,而是单手撞上了有刀尖! 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她的手被刀刃直接刺穿,血液喷涌,玛丽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直接将鲜血甩在了卡兹的脸上。 一秒 她只有一秒钟 不敢有丝毫浪费,玛丽用尽毕生力量,咆哮着将拳头往身侧的墙壁狠狠砸去! “轰!!!!!” 年久失修的房屋已玛丽的手臂为圆心,开始飞速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四处作响。 当第一块砖瓦落地时,整个屋子似乎都得到了号召,它们在同一时间开始倾倒、塌陷。 炽热的阳光钻入玛丽的瞳孔,那是属于自由的光芒。 “别想逃!”卡兹咆哮着将她拽住,但他的手乃至整条手臂,都在阳光下如同雪糕般融化,根本拽不住要展翅飞翔的鹰。 可悲的柱之一族如沾染了盐粒的蜗牛,缩着触角躲在废墟之下,狼狈的让人发笑。 既然局势颠倒,那就别怪她不客气。玛丽踹开地上的砖瓦,本以为能看见对方的丑态百出,却没想到地上出现了深不见底的大洞。这些家伙像过去一样躲在了地底。 如果贸然下去,那死的只会是她玛丽。 没有在这里停留的必要了,她转身就跑,顺便忽视了身后不甘心的咆哮:“玛丽!!!别以为你能甩开我!我卡兹一定能找到你!!!” 谁在意呢? 玛丽默然想着,只要对方不能在白天行动,她有的是办法离开。既然他们靠不住,她就自己去搜寻法尼瓦伦泰。 这次,她一定不会让对方逃掉。 …………………… “喂,西撒我说你啊,干嘛老是躲着人家啊?”乔瑟夫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哪里躲了。”西撒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水,嫩绿色的瞳孔 满是不自在:“别贫嘴,再过十分钟又要训练了,趁这个时间养精蓄锐不好吗?” “嘿嘿~”乔瑟夫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欠打的笑容:“你老是躲着法尼瓦伦泰,不会盯上了人家的女人,不敢直视人家的眼睛吧。”他吊儿郎当的翘着椅子,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戏谑。 “你在说什么呢?!jojo!我是因为……”西撒拍桌而起,正要发火,直到看见乔瑟夫得逞的表情后,才知道自己中计了。看来,有些心事也只能告诉对方了。 “……”西撒坐会了自己的椅子,难以言说的忧郁浮现出来:“我确实觉得很对不起他……明明当时我是波纹战士,又有行动能力,但我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孩被柱之男带走……” “哈?!”这回不淡定的轮到了乔瑟夫:“嘿伙计,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我一个人应对瓦姆乌都差点死掉,史彼得瓦根爷爷也需要你照顾。你怎么可能撂下我们,一个人单挑三个柱男?这不是找死吗?!” “我们波纹战士就不该畏惧死亡!” “放屁!”乔瑟夫嚷道:“别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的手指指向西撒的脸庞:“你如果当时追去了,才是一种懦弱!” “什么?!”西撒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乔瑟夫却振振有词:“你这么做,就是在逃避,你觉得你不可能变强,不可能战胜柱之男!”乔瑟夫挥着手臂:“你自己想想,柱之男会杀多少人,会把多少人变成吸血鬼?你杀了他们,才是遏制源头的真正办法。如果你杀不了他们却去送死,那柱之男只会多收割一条人命。你提前送死,就是逃避了自己的责任。” “jojo……”西撒觉得对方的话语虽然很尖锐,但确实没有错。 “虽然这话很难听,但……法尼瓦伦泰的爱人,确实凶多吉少了。”乔瑟夫叹了口气,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我希望他留在这里,不是想给他多余的希望。”他的手握掌成拳,在空中有力的挥动两下:“而是希望在他的见证下,替他的爱人报仇雪恨,把那些柱男宰掉!” “嗯!”西撒点头,但心中却依旧闪过了那时的画卷。 第45章 柔弱女人的双手被柱男单手反剪至背后,她被笼罩在柱之男的身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无助。 明明所有人都会被柱之男身上的煞气震慑,哪怕上过战场的军人都被吓到发抖,丑态百出。可那个女人,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她银色的瞳孔轻飘飘的看着他们,如同待宰却认命的羊羔。 她没有向任何人求救,也没有哭喊着自己不想死。明明是那么安静的画面,他却止不住的想流泪。 普通人的五感很差,她说不定根本不知道下面有比她强大,可以引火的家伙。也许她的心中,只想着包庇保护自己的爱人,所以她才毫无反抗,毅然决然的去赴死。 他成为波纹战士时,还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凭一己之力杀掉柱男,为他的父亲报仇雪恨。可结果却是,他的战斗还没真正开始就结束了。他从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渺小。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见柱之男时,紧张到手臂肌肉都在颤抖。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西撒发自内心的尊重那名名叫玛丽的女子。同时,他失去了看法尼瓦伦泰的勇气。 因为愧疚,他和法尼瓦伦泰接触很少。但他能感觉出来,对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政客,同时举手投足都能感受到绅士的优雅。 跟他谈话完全不会有任何压力,哪怕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依旧充满耐心。 他什么时候不敢再和对方聊天呢?那是三天前的一个下午。 法尼瓦伦泰是一个很懂分寸的人。哪怕丽莎丽莎老师并未禁足他,他也极少出门,总是缩在屋子里看各种历史和政治相关的书籍。 当西撒看见对方在城堡的露台上看海时,还有些惊喜。 “瓦伦泰先生,你终于出门了。”西撒主动走上前去,和对方打招呼。 “齐贝林先生,夜安。”法尼微笑致意:“夕阳下沉时的海面,真是漂亮的不可思议。我们正是因为听说意大利的海景非常美丽,才前来这里的,果然所言非虚。” ‘我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看着眼前男人的双眸,西撒喉咙干涩。那个时候他明明有行动力,但他没有去救玛丽。现在身体康复了,他也一直在特训,根本没有离开过这个与世隔绝的城堡。 在正常人眼中看来,不就是见死不救,内心还毫无愧疚的人渣吗? 法尼转头继续望向大海,似乎没有察觉到西撒眼中的痛苦:“我的爱人最喜欢海,我们有时候会在夕阳下小酌一杯……”话还没说完,西撒突然大声打断了法尼的话语:“你揍我吧!瓦伦泰先生!” 对方的眼神中出现了错愕的情绪:“西撒你?” “我……我……”西撒的脑海里乱糟糟的,但他不想撒谎了:“法尼先生……你的爱人,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马克离去的痛苦移情到了法尼身上:“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明明知道柱之男,可从没有苦练波纹,只是半吊子水平。” 如果再强点就好了,如果一开始就像现在特训一样日复一日特训就好了。 想到过去还有时间和女人玩乐的自己,他就恨不得揍当时的自己两拳。 “不”眼前的男人温和的用手将他扶起来,语气温和的如同圣父:“你没有做错。”他蓝色的眼睛如海洋一般深邃:“再者,我也不相信我的爱人死了,她一定还活着。” 这些话语不仅没有安慰西撒,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自责中。 他害的一对伴侣永远的分开,而眼前的男人居然还在安慰他,他到底是有多差劲啊! 法尼感觉出了西撒的情绪在激烈的起伏,他压抑住嘴角的笑容,转移了话题:“西撒,当事实还没有真正摆在眼前时,就不要轻易去下结论。我们来聊聊波纹怎么样,这些东西让我非常好奇。或许……我也可以学会一些技能,好去为玛丽报仇。” 西撒知道法尼不想让他伤心下去,才会那么刻意的转移话题。他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是强撑着笑脸说道:“当然,没问题的先生。” 相比于这边的和谐,玛丽则在逃亡的路上。 她从卡兹那里得到了教训,那就是除了自己,没人可以靠得住。 她不仅没能减少任务的难度,反而让自己陷入了窘境。 她从没发现夜晚是如此漫长 白天看起来风平浪静,晚上吸血鬼倾巢而出,寻找她的踪迹。为了避免让嗅觉出众的他们找到自己,玛丽不得不狼狈的将青草汁和泥巴糊在自己的身上,恶心的让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卡兹在很多时候都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不代表不会下狠手。 他创造了数量惊人的吸血鬼,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活捉玛丽。 最开始她还对那些皮肤苍白,口流涎水的家伙不以为意。可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家伙虽然没有柱人强大,但身体素质却是普通人的数倍。这些家伙不仅难缠还无法被正常杀死,哪怕拧下他们的脑袋,他们狰狞的臭嘴也会哈哈大笑,无头的身体会凶猛的朝她扑来。 她只能把它们的四肢砍断,躯体绑在树上,用太阳销毁这些渣滓。 如果只是被追杀还不会让她这么烦躁,真正让玛丽无比心烦的是怎么也找不到法尼瓦伦泰的踪迹。 他简直就像一只灵活狡诈的兔子,建立了一个地下王国,让玛丽掘地三尺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玛丽不相信这个男人可以凭空蒸发,可她白天潜入的上百个屋子里都没有他的丝毫线索。 白天她搜寻瓦伦泰,晚上被吸血鬼搜寻,这简直比黑色幽默还惹人发笑。 面无表情的解决了朝她扑来的低等吸血鬼,在尖牙怪物的嘶鸣中,玛丽利落的拧下了对方的脑袋。 看来她的暗杀 名单,要增加卡兹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说: ---------------------- 第41章 战斗 “ohno!!!”乔瑟夫乔斯达崩溃的大喊起来:“那些该死的柱男呢?!说好的要和我决斗呢?!”虽然吼得凶,乔瑟夫手下的动作却半点不见缓慢,两只环绕着波纹的大手像捏西瓜一样捏爆了两个吸血鬼的头颅。 别说带了毒戒指的乔瑟夫,连西撒都觉得诡异。 今天是乔瑟夫配带戒指的第二十七天,按理说柱之男会主动来找乔瑟夫。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没来,还消失的无影无踪,跟人间蒸发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是在逗老子玩是吧?!其实就是想让我三天后嘎嘣一声死掉吧!”乔瑟夫揉着自己乱糟糟的棕发,嗓门比喇叭还响亮。 “小心!”西撒甩出泡泡,揍趴了扑向法尼瓦伦泰的吸血鬼,声音带上了怒气:“jojo!瓦伦泰先生不会波纹,你的心思应该放在他身上!” 可惜了……西撒一心二用,真情实意的为瓦伦泰先生叹息。这位先生其实非常聪明,对于波纹的原理可谓一点即透,但却没有学习波纹的才能。 “我知道了!”乔瑟夫嘴上不道歉,但赶紧溜到了法尼瓦伦泰身边。 本来所有波纹战士都做好了被柱之男摸底,半夜被柱男偷袭的情况。但那些家伙就像忘了他们一样,根本没来找他们。所以学有所成的西撒和生命处于倒计时的乔瑟夫主动出击,他们刚走水路踏上威尼斯的土地,就被吸血鬼袭击了。 谁也不清楚吸血鬼是不是拖延他们体力的工具,谁也不清楚卡兹他们是不是在暗处观望。乔瑟夫咬了下嘴唇,觉得格外不安。 所幸法尼瓦伦泰不是那种自乱阵脚的家伙,照顾起来不费心。 “该死,再这样下去,我们一晚上都会耗在这里!”西撒的声音染上了暴躁。时间不等人,如果今晚没有收获,那离乔瑟夫死亡就只有两天了。 思及至此,西撒齐贝林不准备再保留实力,而是发动了自己的必杀技,乔瑟夫与其不谋而合。在两个高大男人的咆哮声中,上百个吸血鬼在耀眼的波纹中消失殆尽,但这也耗尽了他们的大半体力。 “你们还好吧?”法尼瓦伦泰走上前来,询问二人的状况。 “没事,消灭这些渣滓,对jojo来说轻轻松松。”乔瑟夫摆摆手,装出精力充沛的模样。 西撒则用袖口擦了擦脸颊的汗水,对法尼说道:“之后如果情况不对,你就赶紧逃跑,知道了吗?” 半长卷发的男人笑笑,没有接话。 没时间休息,三人走向了无人的街道,这附近的住民几乎全部被转化为吸血鬼,连小孩都不例外。他们早就丢失了人类的情感,看见他们就像看见了让人垂涎的肉块。 麻木的杀死这些小喽啰,西撒的嘴角难以再度扬起。 他们……来晚了,如果早点消灭柱之男,就不会出现这场悲剧。 心情沉重,连一贯最喜欢插科打诨的jojo也闭上了嘴巴。 空旷的街道显得如此寂静,修建此处的人类反而变成了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第46章 搜寻了一个小时无果后,乔瑟夫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我们兵分两路行动?” 西撒正想点头,法尼瓦伦泰开口了:“我倒是认为此刻大家结伴同行最好。既然你们都说柱之男很强大,那我认为他们的性格应该自信到自负,单独行动的可能性很强。若能碰上,多对一消灭再好不过。”他看向身边的棕发男人:“乔瑟夫,我相信你和柱之男有一战之力的资本,但我依旧怕变故产生。我和西撒在,至少能增加你获取解毒剂的概率。” “也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心口,乔瑟夫加快了脚步。 周围漆黑一片,总让人感觉怪物会从各个阴暗的角落袭来,撕咬他们的血肉。 这种未知的恐惧,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远古时期的人们对黑夜的畏惧,伴随着鲜血和绝望,顺着脐带传送给下一代,周而复始,变成了人类无法避免的天性。 所有人呼吸开始放轻 蝙蝠在夜空中畅快的拍打着翅膀,屋檐上传来猫头鹰瘆人的叫声。人类足迹变少后,野猫和耗子成倍增长。大概吸血鬼们只饮用鲜血,对偷吃的老鼠漠不关心,现在这些腻着油光的肥鼠放开胆子奔跑,擦着三人的脚边匆匆而过,更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此刻不像在威尼斯,而是来到了没有人类文明的荒漠中。 西撒的指尖凝聚着波纹,肌肉也随时紧绷,没有丝毫的松懈。法尼瓦伦泰的d4c正在四处观望,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乔瑟夫想到了艾莉娜奶奶,他绝不会死,因为这会让他唯一的亲人伤心。 “她现在在哪里?”不远处的话语让三人精神一振,那居然是卡兹的声音! 或许是命运,又或许是他乔瑟夫命不该绝,他们竟然真的在即将日出前,找到了柱之男的踪迹! “大人……属下真的不清楚啊。”回复的人嗓门尖利,他语调颤抖着回答卡兹的问题:“那个女人把我切割的四分五裂,若不是我将自己的脑袋藏在了石头下面,我现在已经死了!” “无用的家伙。” “啊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声让人头皮发麻,乔瑟夫和西撒示意法尼瓦伦泰就此止步藏好,他们则小心挪动着步伐,近乎匍匐的朝声源处走去。 很快,两人眼帘中映出了让人倒吸冷气的画面。 上千只吸血鬼缩着脑袋,瑟瑟发抖的盯着地面,用最谦卑的姿势跪在地上。他们中心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为首的卡兹露出从没见过的暴躁神情,瓦姆乌表情淡漠,艾西迪西则脸上有些打圆场的笑意:“好了卡兹,她实力强大,也是一件好事。若她能被吸血鬼抓获,那完美生物也没有追求的必要了。” 这句话立刻让卡兹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艾西迪西,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操之过急了。”他蹙着的眉头松开:“我不过是想用这些家伙搜寻线索,只是没想到转化了上千吸血鬼,他们居然一无所获……实在太没用了。” 他们口中的她究竟是谁?难不成有一位遗落在外的波纹战士?乔瑟夫和西撒对视,眼中满是探究。 “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肯定能找到她的踪迹。”艾西迪西说道:“其实她本来就不是我们的终极计划,如果实在找不到她,那我们可以先从艾哲红石入手。” 瓦姆乌也终于开口:“太可惜了,我竟然还没有和她战斗,她就不在了。” “只要她逃脱不了,我可以让你先单挑。”卡兹向瓦姆乌承诺,让这位武痴眼中出现了兴奋的光芒,甚至脸上都出现了笑意。 那位波纹战士,居然强悍如此,连瓦姆乌都主动请缨一战?!乔瑟夫心中暗叫可惜,如果他早点踏出城堡,说不定就可以提前结识那位前辈。三个波纹战士对战三个柱男,胜算可比他和西撒两人强多了。 本来三个柱男就是地狱难度了,再加上那么多吸血鬼……嘶……乔瑟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对方此刻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最好的办法是引蛇出洞,逐个击破。 但该用什么鱼饵把他们分开呢?乔瑟夫脑海中正天人交战,可万万没想到,卖他的竟然是自己的好队友! “瓦姆乌!!”西撒这脑袋缺根弦的居然真冲出去了!!! 压抑住内心的尖叫声,乔瑟夫也从暗处走出。事已至此,格调至少不能丢。 在一众吸血鬼和柱男的视线里,乔瑟夫突然想到了当年在课堂上迟到的自己,老师和同学也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原来他的日常,居然已经如此遥远了。 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乔瑟夫脸上露出了挑衅的笑容:“哟,好久不见,瓦姆乌、艾西迪西,我来挑战你们了!” “你谁?”艾西迪西问道。 “哈?!”乔瑟夫气到跳脚 “哦……是那个小老鼠啊。”看到自己激将成功后,艾西迪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今天是准备好送死了对吧?” 听到艾西迪西的话语,吸血鬼部下们蠢蠢欲动。明明已经成为非人的存在了,他们竟然还保持着溜须拍马的陋习。那讨好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艾西迪西大人,且看我们为你拿下他们的人头!” “你们这群人类,也配和大人么较量?” “先过我这关!” …… 寂静的夜晚霎时间比白天还热闹,但他们的大人拒绝了他们的马屁。卡兹响指一打,吸血鬼们便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装货,乔瑟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瓦姆 乌和艾西迪西同时看向卡兹,请求他的同意。对方看了一眼天空:“大概还有八分钟天亮,我会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狂妄!”西撒的额头气到鼓起青筋,他知道战场上发怒是大忌,也确实想保持理智,可想到自己的父亲就在自己眼前被他们活吞,他就控制不住的发狂!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西撒率先对离自己最近的艾西迪西发动了攻击:“奥义波纹泡阵!” 本该脆弱易碎的泡泡竟发挥出超出想象的威力,艾西迪西因为他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从额角到下巴被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可这致命的伤害,对方却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无论看多少次,乔瑟夫都想大喊不公平。在人类世界,那可是永远没办法恢复如初的啊! “居然敢在战斗时分心?”瓦姆乌的语气里出现了些微的不悦:“乔瑟夫,若你胆敢轻视战斗,我就会践踏你的尸体。” “呵,哪敢?”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险险避开一击,乔瑟夫挥舞着钢球:“你知不知道,为了战胜你,我多长时间没睡觉了!” 钢球伴随着主人的怒火,打中了瓦姆乌的臂膀,男人不怒反笑:“看来,你确实变强了。”他张开双臂:“既然如此,我瓦姆乌也会献上自己的敬意。”风出现在了他的身畔:“绝不会再有所保留!” 糟了! 身边的地形太过平坦,乔瑟夫根本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布下天罗地网。知道避无可避,他咬牙将双臂挡在身前,准备硬抗一击。 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 一条柔软的围巾突然卷上了他的腰部,把他往后狠狠一拉。 狂风擦着脸皮呼啸而过,光是攻击的余波就让乔瑟夫脸皮生疼,感觉自己的皮已经被刮掉了。 回头望去,保护他的正是丽莎丽莎! “老师!”乔瑟夫大喜过望,看到丽莎丽莎背后的两个人时,更激动了:“梅西纳老师!罗金斯老师!”强烈的幸福感在心中浮现,有依靠的感觉就是好。 他刚想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在看到那些死了般的吸血鬼时,敛去了笑意。 卡兹一跃而上,站在屋顶俯视所有人:“哼,低劣的人类,我就知道你们会毁约。”他大手一挥:“吸血鬼,赶紧把他们的血给吸干。” 早就饥肠辘辘的家伙们眼冒红光,如潮水般朝他们奔来。 “fuck!”乔瑟夫嚷道:“这不公平!我们现在可是5v3000!” 回应他的,确是卡兹的冷笑,他已经不屑和将死之人交谈了。 别说乔瑟夫,连西撒手掌心也冒出了冷汗。 可他们的老师,却镇定道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哼,卡兹,难不成你以为,只有自己才有可以差遣的部下吗?” 比冰霜冷冽又充满豪气的女人话音刚落,汽车尾气排放的声音在即将破晓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场外救援,来了。 作者有话说: ---------------------- 第42章 协议 “蠢货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修特罗海姆的大吼响彻云霄,震得乔瑟夫耳朵嗡嗡直响。 不会吧? 开什么玩笑?! 那个赚足他眼泪的家伙,居然还活着? 惊愕到失语,乔瑟夫甚至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身处战场。 如做梦般,史比特瓦根爷爷和之前结识的朋友斯摩奇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第47章 “德意志军队!” “到!!” “spw基金会特别科学战队!” “到!!” “很好!修特罗海姆站在车顶,豪气万丈的挥手:“攻击!!!” 紫外线装置在长官的一声令下,妖异的人造光芒整齐划一的照亮夜空。 “喀拉”肉块崩坏的声音那么细小,却在人耳中那么明晰。肤色苍白到极点的吸血鬼们,被这看得见摸不着的光线转瞬间泯灭,唯一的反抗就是大声嚎叫。 他们确实害怕柱男,但对于阳光的恐惧,却在此刻登顶。不顾卡兹的指挥,这群低等生物被训练有素的部队打的节节败退,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 “哈哈哈”乔瑟夫大笑出声:“卡兹啊卡兹,你的吸血鬼军团和人类相比,真是不够看啊。” 丽莎丽莎抬起手,光凭这个动作就让乔瑟夫安静下来:“胜负还没真正分出,不可以掉以轻心。” 三位柱男脸色阴沉,光是站在原地不动,就能产生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他们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 西撒手心出汗,激动与恐惧同时在脑海里浮现,他全神贯注的盯着之前对战过的艾西迪西,不敢有一丝松懈。乔瑟夫则对瓦姆乌挑衅的勾着手指,瓦姆乌确实被激怒了。 狂暴的气流在周身环绕,瓦姆乌的恐怖等级再上了一个维度。他身边的艾西迪西也发动了自己的杀招,身上竟钻出了让人反胃的血管,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巨型蚯蚓。 西撒正欲上前,却被丽莎丽莎挡住。 “老师?” “我还不至于躲在学生的后面”她脖子上的围巾如同柔软致命的红蛇:“艾西迪西,你的对手是我。” “哼”银发男人说道:“我可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哦,是吗?”冷艳的女人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和她的围巾配合的天衣无缝。明明没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可她却揉身而上,在艾西迪西快速闪避的情况下,竟绞断了对方的手臂。 看向面前脸色难看的家伙,丽莎丽莎回击道:“你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我可有打男人的习惯,老古董。” 他的背后,西撒双臂大张,无数的泡泡无风自动,朝艾西迪西袭去! “不自量力。”低哑不悦的声音由远及近,卡兹悄然而至,毫不留情的一刀劈向西撒。若不是身体早已千锤百炼,能够迅速逃脱,他现在已经被砍成两截了。 “西撒!” “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女人。”艾西迪西自然不会浪费卡兹创造的机会,无数带着沸腾血液的血管朝丽莎丽莎奔去。 乔瑟夫见此心急如焚,他正想过去解围,却被瓦姆乌拦住了去路:“休想逃。” “啧”烦躁的咂舌,本来他想用人海战术将柱男逐个击破,可对方也不是蠢货,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狼狈的在瓦姆乌制造的狂风中左躲右闪,乔瑟夫明白,这里不是他的最佳战场,但他必须迎难而上。 察觉出瓦姆乌已经占据优势,艾西迪西也恢复了伤势,卡兹的视线放向了远处。 此时战场上,上千吸血鬼现已不足三百,羸弱的人类倒凭借着可笑的光线,将比他们强悍数倍的生物打得节节败退。 对于太阳的愤怒再次从心底涌现,卡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滑刀出鞘,他纵身一跃,如老鹰般扑入了人群中。所到之处,血花四起。 “快!快用灯光照他!” “不,来不及了!”说话的人无比绝望:“他速度太快了!” 人们浓稠的血液溅在了灯上,立刻削弱了原本的威力。 看着卡兹像切豆腐般收割人命,乔瑟夫目眦尽裂:“卡兹!!!” 回应他的,只有对方猖狂的笑声。 卡兹身体力行的告诉所有人,人类是不堪一击的劣等种族:“迟钝、愚蠢、不自量力。”永远自说自话的挡在他的面前,明明他的目的,只是克服阳光罢了。 他的追求有那么十恶不赦吗?哪怕有,卡兹也不在意。 他没有停下脚步,无数的惨叫声和吸血鬼们的叫好声响成一片,但他依旧能够洞察到乔瑟夫急促的呼吸。 哈,那家伙,之前是不是喊过那个老头爷爷? 卡兹看向那个年老的老人,他身上衰败的气息着实让人反胃。此刻他紧张的和一个黑人男孩依偎在一起,表情恐慌。 他慢慢往前走去,这对乔瑟夫不亚于一场凌迟。 “卡兹,杀老人你还算人吗?!有本事冲我来!”他咆哮着想朝卡兹冲去,却被瓦姆乌拦住。他人生的意义和追求是战斗,但更重要的事情是帮助卡兹。 从乔瑟夫的眼中看到了实打实的仇恨,瓦姆乌笑 了:“很多波纹战士都会对我展露情绪,这也是他们爆发最强力量的时候,我期待你的表现。”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乔瑟夫第一次对天空产生了怨怼,为什么白天还迟迟不来,为什么太阳还不出现,为什么自己还不够强? 为什么? 他碧绿色的眼眸看向了天空,自从参加训练后,他没有时间去留意这些琐碎的东西。 啊……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 他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 然后 神回应了他的哀求 一个人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屋顶上,她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连头发也未曾幸免,唯独那双银色的眼眸如鹰隼般明亮锐利。 那是……卡兹他们口中的那个她吗? 晨光熹微,微微的亮光在她背后徐徐展开,被迫再次卷入战斗的乔瑟夫只能用余光去注视对方。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纵身一跃,手中的镰刀明明带着锈迹,可当人注视着她时,却会坚信那是从死神那里抢来的利器,具有无法言说的威慑力。 当卡兹回头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让他搜寻许久的女人,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刀身接触皮肉,贪婪地寸寸滑入。无法反抗的巨力攻击着脆弱的脖颈,势如破竹的砍断了卡兹的颈椎。 骨骼破碎的闷响惊呆了所有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卡兹、头颅、女人、镰刀、天亮。 所有字眼糅杂在一起,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大脑。 无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都痴傻的瞪大眼睛,看着女人携带黎明而来,用镰刀划破夜空,割下了柱人的头颅。 “抓住你了。”金发男人如鬼魅般悠然而至,他没有足音的脚步成为了捉住玛丽的最后一环。 卡兹的躯体、玛丽和瓦伦泰挨在一起,替身能力开始发动。 幸存者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卡兹凄厉的叫喊声几乎刺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玛丽!!!!!!不许走!!!!!” 但无论瓦伦泰也好,还是玛丽也好,就像从没出现过般,永远的消失了。 当法尼瓦伦泰再度回到办公室时,他条件反射的避开女人的踢击,并喊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玛丽,冷静点。” 女人没有回应,但她的动作出现了迟疑。 果然,这个女人没有异世界的记忆,法尼在心中想到。 他言辞恳切的说了下去:“玛丽,我想你来杀我,不是为了取乐。你既然带着目的前来,为什么不和我说说呢?” 女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的瞳孔中闪现过困惑。 为什么只要在这个女人身上发动能力,他也必须跟过去呢?而且……为什么会去到异世界呢?想到那些高科技的武器还有恐怖的柱男,无与伦比的兴奋和紧迫感让他的指尖都为之颤抖。 第一次他们前往的时空是1879年的英国,第二次居然到了1939年的意大利,那如果再次发动能力,他会不会有到达2000年后的可能性呢? 如果真的可以,那他可以获得多少超前的信息,又能将国家的军工业水准提到怎样的程度呢? 无论如何,他必须留下玛丽,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 他的语调越发柔和:“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你杀不死我,我们何必一直纠缠下去呢?相信我,玛丽。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你的要求不威胁国家,我都可以答应你。” “……” 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安静的站在他面前,有些谨慎,但说出的话语依旧单纯到可笑的地步:“你不许再屠杀印第安人。” 一句话就揭穿老底,还让法尼知道幕后主使是谁。这种单纯又有能力的家伙居然这么轻易的送到自己眼前,他几乎要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你知道印第安人为什么要被屠杀吗?”法尼装作放松的样子靠近玛丽,替她拉开自己对面的椅子:“请坐。” 女人摸不准他要干什么,没有选择坐下,或许连椅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法尼瓦伦泰在心中轻飘飘的想道。心中突然升起了怜悯,这可怜的姑娘从来没享受到科技的便利和文明社会的美好,如同没开化的野兽。 第48章 “我们人类,也是自然界的动物,那么我们的天性也不会改变。”法尼说道:“草被羊吃掉,狼则吃掉羊,物种和物种之间就是这么残忍。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我们从丛林里获得的教训。印第安人不求上进,羸弱无力,被攻打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玛丽握紧拳头,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当然,亲爱的。”法尼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可你也需要付出代价。” “你好好想想,玛丽。”法尼用手指着窗外:“且不说屋里的士兵,美国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子民。如果我死了,你会被追杀至天涯海角。”他蓝色的眼睛中闪着寒光:“就像你是印第安人派来的复仇对象一样,我被杀了,我的人同样会复仇。” “那个时候,印第安人才会面临真正的灭顶之灾,而你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看着玛丽变得苍白的脸色,法尼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可怜的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就像未开智的野兽。”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又是天真到滑稽的话语,法尼瓦伦泰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拿捏对方了。印第安人真是把唯一的王牌,打得稀烂。 “甜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只要你为我工作,那我就可以放过他们。”法尼双手托腮,露出了轻快的笑容:“在文明社会,很多事情都是靠钱解决的,你可以用劳动换取金钱,然后为印第安人买下他们的土地。” “……真的吗?” “当然” 眼前的女人捏紧拳头,带着疑惑和猜忌,低声说道:“如果你违反约定,我会杀了你。” “可以”为了国家的前途,他的命算什么,法尼愉快的和眼前的女人握手:“一言为定,玛丽。” 作者有话说: ---------------------- 第43章 跳转 “所以,我现在要做什么?”玛丽问道。 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首先……他要检测两个世界是否不能互相交换任何物质。毕竟……法尼瓦伦泰看着眼前干净清爽的玛丽,她身上的脏污和血液全都消失了,手中的镰刀也不翼而飞。 如果这么普通的东西都不能带回来拿过去,那就有些麻烦了。顺便他还要对玛丽的身份,进行进一步的调查确认。在异世界,无论是强悍的波纹使者还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都没有看见他的d4c,但玛丽却能看见。 她到底是完美生物还是他的同类,待定。 如果他们是同类,事情就麻烦了。这说明世界上并非只有他是超能力者,还有人拥有特殊力量。 像他这样心志坚定的人太少,如果普通人拥有超能力并且滥用,很可能会让国家陷入动乱。他需要抽取不少人手介入调查……不过异能者可以为自己所用的话,那也不算糟糕。 心里虽然想了很多,但法尼瓦伦泰现实里却没有回答玛丽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墙上挂着的日历。清洁工每天早上会撕掉昨天的日期,如果不是对方消极怠工的话,那么…… 法尼兴奋到呼吸急促 他们本世界的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晚上。按照过往的作息规律,他现在正在大床上睡觉,还有一个小时清洁工才会来访。 这简直是太棒了! 依旧无视玛丽看神经病的表情,他旁若无人的大喊道:“yes!yes!” 他现在不仅有可能窃取未来的科技,甚至还能增加那么多的办公时间。 法尼瓦伦泰将办公桌里的文件拿一部分出来,放进怀中收好。他蓝色的眸中闪动着愉 快的亮光:“我可爱的玛丽,站好不要动。” 他将掉在地上的旗子捡起来,超玛丽走来,这让女人有些无语:“你又要把布丢在我身上?”她搞不懂他到底在干嘛,这布料又不能拯救他的生命,但他总是执着的甩在她身上,然后被她立马揭开。 好有病的家伙 法尼瓦伦泰耸耸肩:“当然了,甜心。” 布料将两人笼罩,这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出乎法尼瓦伦泰意料的地方。 深色皮肤的人摩肩接踵,擦着他们匆匆而过。小贩们大声叫嚷着他听不懂的话语,摊铺上的熏香和下水道的臭味混在一起,让人反胃。 法尼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还以为会去往更加发达的国家,这里显然不是办公和探索未来的好地方。 “嗯?这位可爱的小姐,你是迷路了吗?”纯正的英语穿进法尼瓦伦泰的耳朵,他偏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和玛丽搭话:“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不是我吓唬你,这里的小偷特别多哦。” “为什么你觉得我们迷路了?”法尼上前一步,明示对方自己的存在。 对方一时语噻,他含着烟的嘴唇抖动着:“你问什么怪问题?这……肉眼看出来的呗。” “不,你在说谎。”法尼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是枪手,视力和感知力肯定要比寻常人好很多,普通人察觉不到的事情,你可以察觉。”美国总统不怒自威:“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不如实回答,我身边的女士可不会手下留情。” 棕发女人问道:“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没错。” 金发男人挠了挠脑袋:“啧,行吧行吧,我实话实说行了吧?”他叹了口气,眼中的轻浮褪去:“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荷尔荷斯,是个替身使者。”他手指向法尼:“我刚刚看到了,你们是凭空出现在大街上的,所以想来招募你们。” “招募?”玛丽和瓦伦泰异口同声问道。 “昂……是……”荷尔荷斯回答道:“我们的大人正在召集非常厉害的替身使者,为自己效力。他能力出众且出手阔绰,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上一个世界是波纹,这个世界变成替身使者了吗?替身使者又是什么东西,非科学超能力? “难不成,你把我们介绍过去,会有提成?”法尼挑眉 “老兄你真聪明,确实是这样。”荷尔荷斯吐了口烟圈:“早知道你们这么上道,我就没必要和你们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就行了。总之,愿不愿意看你们自己,反正我把话带到了。” 反正他只负责找人拿钱,强不强大可和他无关。 “我可以去,前提是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法尼轻而易举的让自己占据了主导权:“你口中的那位大人也是替身使者吗?他为什么要寻找替身使者替他卖命?” “大概是为了统治世界?”荷尔荷斯笑了一声:“我是拿钱办事,这些和我无关,反正我只认钱。大人的事情嘛,我可不会透露,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说完这些话后,荷尔荷斯感觉到了他和dio大人的差距。明明表达的内核差不多,可dio大人就能让人想无条件的追随,而他则像一个神经病。 “可以”法尼出乎意料的答应了下来:“你现在就可以带我们过去。”往日他肯定要更谨慎一些,但现在有玛丽在他的身边,他无需有那么多顾虑。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口出狂言,想要统治世界。 “痛快”荷尔荷斯打了个响指:“跟我来。”他往前走去,玛丽和法尼跟在后面。 这里错综复杂,如果没有荷尔荷斯,他们肯定会迷失在这蛛网般缠绕的小巷中。 “对咯,你要看好自己的小女朋友哦。”荷尔荷斯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 “我们大人太有魅力了,所有的女手下全折在他手里。”他感叹道:“不过那位大人确实非常的好看,我从没见过长相如此精致的人。” 看来他口中的大人是位男性,法尼想着,嘴里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玛丽没有搭理他们两个,只是默默走在最后,好像与他们无关。 很快,他们到达了一栋其貌不扬的建筑前,普通到让人想撇嘴的地步。 墙上有只看起来不好招惹的鹰隼,它看向玛丽和法尼时,眼神锐利。荷尔荷斯朝它挥手:“伙计,自己人。”听到这句话后,这只鹰隼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这只动物具有人类的智慧?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时候,法尼心想。 大门顺利打开,荷尔荷斯带着他们走进屋内。 里面漆黑一片,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玛丽下意识的想去拿自己的匕首,却发现它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见了。 怎么回事? 法尼瓦伦泰搞得鬼? 玛丽随手拿走花瓶中的一枝花梗坚硬的玫瑰,安全感增加了不少。荷尔荷斯眼尖的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很自然地将所有花递给了玛丽:“我一会儿会让人补上,如果你喜欢,我会每天送给你。” 第一次接受音人以外人的善意,玛丽不知所措的接过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你可以回一句谢谢,玛丽。”法尼出声说道,玛丽神色一松,连忙学舌回话:“谢谢你,荷尔荷斯。” 第49章 “不客气”荷尔荷斯笑了笑,往楼上走去。中途他们遇见了一个自称小达比的男人,他语气温和,但眼中却是让人厌烦的傲慢和自满。 “能来到这里,想必二位都有着傲人的才能,我期待你们被dio大人选中。” dio 法尼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承你吉言。”法尼颔首,双方都露出了虚假的社交微笑。玛丽则捏紧了玫瑰花花杆,血腥味越来越重了,绝对不是死了一个人那么简单。 在小达比之后,他们又遇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银色短发女性,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哼着歌下楼,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当三人到达顶楼时,荷尔荷斯收敛了脸上的轻松,他谨慎的敲了敲紧闭的房门:“dio大人,我找到了新的替身使者,想请您过目。”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阴森的寒气和浓郁的血腥味全部涌出。房间里的黑暗程度甚至超过了没有窗子的走廊,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荷尔荷斯熄灭自己的烟头,用眼神示意两人跟上。 当他们踏足进入屋子的一瞬间,房门突然关闭。玛丽赶紧回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冰凉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肩膀上,玛丽毫不犹豫的朝那个方向袭去,却被捏住了手腕:“哦?好久不见了,玛丽。”他的语气低沉:“你不会又把我dio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阁下见不得光?若不放开玛丽,我就会把所有封起来的窗子破开。”法尼瓦伦泰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拉住她双手的人松开她的手臂,声音柔滑又富有魅力:“差点忘了你这只粉皮老鼠,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可不止一次破坏了我的计划呢。” 破坏他的计划? 法尼瓦伦泰脑海滑过这句话的须臾,只感觉腹腔一阵剧痛,等他低下头时,却看见了一只破开他腹部的手。 什么?! 对方被他眼中的震惊取悦,发出了得意的哼笑,沾满鲜血的手毫不犹豫的抽了出来。 “贫弱到不堪一击的家伙,凭你也敢和我抢人?” 巨大的血洞透着死亡的凉意,法尼瓦伦泰在脑海意识到发生什么后,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吃力的抬起脑袋,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外貌,居然是那个贫民窟缠着玛丽的小鬼! 他终于想起来了!难道这不是不同的世界,而是不同时间跨度的世界吗? 对方还在说话,他不是沉默寡言的类型:“如果不是你插手,我的进程怎会缓 慢成这个样子!” 蓝色大兔子和他一起捂着伤口,无法对焦的视线让法尼瓦伦泰无比焦虑。喉中的鲜血随着他的呼喊流出:“玛丽?玛丽?” 那双曾今取走他性命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听到了玛丽的声音:“我在。” “哦呵?”dio舔了舔自己手腕上的鲜血:“你难不成要选择这个贫弱的人类?你愚钝到看不出我和他的差距吗?”他脸上是无比的自信:“我们才是一类人,你现在还看不清事实吗?” “我们拥有不老不死的能力,不惧怕任何伤害。你看看那个家伙,只是被破开了肚子,现在就要死了呢。如果你追随我dio,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不”玛丽的话语让dio的脸色一僵:“你真是个莫名其妙还很吵的家伙。” 哪怕处于濒死状态,法尼依旧弯了弯嘴角。 墙与血达成条件,d4c技能发动。 和过去那样,两人再度消失不见。dio想到了那个装模做样的男人,脆弱的依偎在玛丽怀里的景象。 血色的瞳孔闪现怒意,看来,他dio需要别的方法,让那个女人臣服。 当回到自己的世界时,另一位大总统继承了死亡大总统的全部记忆和意志。 他看向脸色茫然的玛丽,毫不犹豫的再次发动了技能。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越快越好。 这次又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当看到拿着女人断手,脸色陶醉的男人时,法尼瓦伦泰如是想道。 作者有话说: ---------------------- 第44章 待客 看起来有些憔悴的男人低声说了什么,法尼听不懂,玛丽倒是很平静的用同样的语言回话:“xwhu#$*&%。” “你们在说什么?”法尼蹙眉问道。 眼前的金发男子身边浮现出一只粉色的大猫,朝他们大步走来。他则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语言切换成了英语:“这位先生,既然你听不懂日语,那我再次复述一遍我的话语: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你回答的是什么,玛丽?”法尼继续追问 “她回答的是:这是你搞的鬼,和她无关。”眼前金色短发、身穿西装的男人替玛丽回答。 “是吗?”法尼笑了,他撩起玛丽的一缕发丝说道:“嗯,这样很可爱。” 也就是这时,蓝色的大兔子突然现身,双手反牵制住马上碰到他衣角的粉色大猫。粉色大猫一惊,想把两只手臂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但两个高大的生物力气相仿,局势僵持了起来。 穿西装的男人变了脸色:“你居然也有……嗯?”不仅是他的杀手皇后,那个棕色头发的女人竟在他注意力放在蓝色大兔子上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他的背后,手掌横压在他脖子上,带给人的压迫感不比刀差。 “真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呢。”法尼歪歪头:“你不会自大到以为只有自己拥有这个东西吧?用说话转移人注意的方式,真是拙劣到可笑。” “总比你们这些私闯民宅的家伙要好。” 法尼盯着桌上的断手,没有立刻回话,似笑非笑的表情比一切回话都让人火大。 “……” 短发男人先是蹙起眉头,随后低声说道:“我这个人,很喜欢宁静的生活,但你们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打破了我人生的平衡,这让我有些苦恼呢。”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淡色的眼眸里出现了杀意。 如变戏法般,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小的指甲剪。 很多人总认为刀、枪这些粗重的东西才能致人于死地,但对于他来说,身边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 人体柔软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只要用力得当,就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吉良吉影的手腕翻转,不带一丝犹豫的将指甲剪里磨指甲的小刀,捅向了玛丽银色的眼珠。他以为身后的女人会因为慌乱而产生破绽,哪怕只有一秒,也足够有用。 可惜,他算盘再次落空了。 这个女人不仅速度诡异,连力量也强到离谱的地步。对方的左手分毫未动,右手则快如闪电的钳住他发力的手腕,只听一声脆响,男人发出了不明显的哼声。 “捏断了他的手腕吗?真是好样的,玛丽。”法尼瓦伦泰愉悦的称赞道:“先生,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友好的交流了吧?首先第一个问题,你认识dio吗?” “这份屈辱,我吉良吉影记下了。为了不破坏我平静的生活,我本来不想用出那一招,但相比于除掉你们,这些损失微不足道。”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在微微颤抖:“我会在杀掉你们后,好好做完扫尾工作的。” 法尼看见粉色大猫的左手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它坠落在地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一个丑的离谱的小车子。 “叮咚” “叮咚” “叮咚” 门铃按响的声音消去了吉良吉影眼中的凶残,他本来已经算盘好了。枯萎穿心攻击这种大杀器造成的破坏,他会伪造成煤气泄露导致的故障。可现在上门的人,是专门为他这片社区送牛奶的家伙。若他不小心被枯萎穿心攻击炸死,那可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说不定他们的家人会来找他赔偿,闹大了还会成为杜王町的轰动新闻。 不可以,他决不允许。 该死 吉良吉影焦虑到想咬指甲了,每天早上他都会开门签收牛奶,为了保证奶源的质量,对方则需要他的签名表明牛奶送达。那个家伙不见到他,是不会离开的。 玛丽察觉到被自己牵制住的男人目光变了,他咽下了自己的火气,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两位,我想我们没必要交战,不是吗?”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们现在各退一步怎么样,我不计较玛丽女士掰断了我的手腕,你们也忘掉最开始我想攻击你们的行为。乖乖在这里等我去拿牛奶,回来后,我会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dio。” 那辆奇丑无比的车子被收回了替身中表示诚意,法尼和玛丽同时收手,吉良吉影舒展了眉头,往外走去。 当送货员看见姗姗来迟的吉良吉影,忍不住说道:“大事情啊先生,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晚开门。”年轻憨厚的小男孩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正想打电话问你怎么了。” “确实出了点小事”吉良吉影弯了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尝试健身,结果不小心把右手腕弄伤了,请见谅。” 第50章 “啊?没事吧,需要我帮你拿进去吗?”好心的送货员说道,抬头就想埋进去,却被有些消瘦的男人挡住了前进的脚步。 “不必,只是一瓶牛奶罢了。”吉良吉影摇头,先用左手签字后,再接过了牛奶:“麻烦了。” “好的,再见。”既然对方都说了没事,送货员便非常礼貌鞠躬道别。 可惜了 吉良吉影看着对方的身影在心中想到,如果将他做成人体炸弹,那杀死那两个人的几率大大增加。 不过后续的连锁反应实在是太多了,他只能非常遗憾的放弃了这个计划。 等吉良吉影抱着家里的急救医疗箱回到餐厅时,两个人正坐在他的椅子上。那个叫玛丽的女人安静的像个木偶,除了偶尔眨动眼睛,表示自己是活物外,根本感觉不到生机。她身边的男人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手欠的去抚摸对方的头发。 男人他会想办法虐杀致死,那个像提线木偶的女人,他会选择把她炸死,留下她的手作为自己下一任的女朋友。他要想办法在出门去医院之前,杀了他们并清理痕迹。吉良吉影想着,也拉开玛丽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吉良吉影动作生涩但毫无差错的包扎着自己的断手,固定在胸前,说道:“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家伙实在太多了,你们可以讲讲他的情况,我看是否可以对应。” “吉良先生,你可以直接开口讲述,是否是那个人,我们心里有数。”法尼瓦伦泰回复道。 吉良吉影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狠意,如果不是那个玛丽参与进来,这个法尼瓦伦泰绝不可能作为胜利方耀武扬威。 冷静 冷静,吉良吉影 “我死去的父亲吉良吉广,在十几年前曾去埃及旅游,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dio这个人。”他慢慢说道:“他似乎是很强力的替身使者,并有不少部下,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法尼用带着粉色手 套的手指敲击着餐桌,这个dio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似乎贯穿了三个时空。如果他不是跳跃到无数个异世界,而是在一个世界上跟随时间加速跳跃,实在是奇怪。 这一切都是玛丽引发出来的,她为什么能做到?她到底是谁?而且为什么她回去后,记忆会丢失呢? 谜团不减反增,法尼用手杵着下巴问吉良吉影:“你就知道这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罢了,倒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认识dio?” “政治家的直觉,你可以这么认为?” 吉良吉影咽下一口桌上变凉的茶水:“你这么讲,那你的所作所为都有了合理的逻辑解释。” 被眼前的男人刺了一下,法尼的脸色黑了两度,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既然你认为如此,那么说明你的认知水平只是如此罢了。” 双方没有继续交流下去,气氛有些冷场。 玛丽觉得有些口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想到这一细节被吉良吉影迅速捕获。他淡色的蓝色眼珠看向玛丽,声音带着很奇妙的抑扬顿挫:“需要我替你泡杯茶吗?玛丽女士。” “……”对方的眼中升起了纠结,她无意识的揉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用了。” 看着对方白皙的手指因为揉捏产生出健康的粉色,吉良吉影呼吸无法控制的变粗,这种鲜嫩的颜色,绝不可能在死人手上看见。 真是太可惜了 “你是担心我投毒吗?”吉良吉影将自己没喝完的茶水推向玛丽:“这杯水我是在你们没来前准备的,刚才也喝了,你不用担心里面有毒。” “这就是日本人的待客之道?”虽然眼前的男人像混血儿,但房屋的构造布局可以反推出他的国籍。 日语听起来真够难听,法尼在心中想道。 “没有将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驱逐,还以礼相待,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吉良吉影冷笑着晃动自己断掉的手腕:“现在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想你们应该体面的离开。” 玛丽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也觉得我们该离开了。” 法尼站起身来:“最后一个问题,吉良先生,你是凭借什么获得的替身呢?” “无可奉告,往前直走倒右拐,扭开门把手出去,不送。”吉良吉影费力的拿起茶杯,放进水槽里仔细冲洗,看起来已经不想再进行任何交流了。 温热的吐息出现在他的耳畔,这种距离让他脖子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吉良吉影如同炸毛的猫般朝旁边跳去,却被女人的手抓住了头上的金色短发,动弹不得。 “看来你还是想杀了我们。”玛丽的声音冷,手指也冷,她凑近去观察眼前男人的表情,低语道:“你去拿牛奶时,我跟在后面,你的粉色大猫把所有东西都触摸了一遍。” 法尼跟在后面慢悠悠的接话:“你爱干净,家里一尘不染,哪怕餐厅这种地方都没有任何的油渍,可冰箱里丰富的食物证明你经常下厨。既然你有洁癖,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仇人在你的门把手上留下手印和指纹吧。” 玛丽接过法尼递来的餐刀,贴在了吉良吉影的手指上:“现在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如果你说谎,我就会剁掉你的一根手指。” 法尼抚摸着玛丽的头发:“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玛丽。” 玛丽没有回话,她银色的瞳孔眨也不眨的盯着吉良吉影,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为什么我的替身没有看见你。”吉良吉影想要一个答案,不然他会怀疑自己的能力:“我在看不见你们后,就放出了替身,它一直注视着我的背后,只要你们出现,他就一定能发现。” “靠听觉分辨”玛丽不耐烦的解释道:“替身触摸东西和人手触摸东西的声音不一样,你一离开,叮铃哐啷的声音就没停过。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吉良吉影头一次后悔为什么没把他父亲的相机摆在餐厅里,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可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我的替身能力是炸弹,我的替身‘杀手皇后’可以爆炸一切东西,哪怕是灵魂。”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只要手摸过的东西,都可以变成炸弹。” 作者有话说: ---------------------- 第45章 关系 好恐怖的能力,玛丽为自己捏了把汗。如果她和法尼瓦伦泰不能看见粉色大猫,他们早就在来的那一刻,被炸死了。 “你的替身能力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法尼问道。 “……虫箭” “那是什么,讲具体些。” 吉良吉影喉咙间发出了奇怪的咕噜声,如同想要暴走但被捏住后颈肉的猫咪:“二位难不成都是天生的替身使者?在我的认知中,只有虫箭才能制造替身。” “别用问题回答问题。” “虫箭就是一把金色的箭,被它刺中,就有概率获得替身。” “你这里有英文历史书吗?”法尼瓦伦泰问道:“如果有麻烦全套给我找出来。” “首先这里是日本,其次,如果你真的想找到你说的那些书,我想你该去图书馆。”吉良吉影的全部耐心终于告罄,他的话语开始不客气了:“你们真是莫名其妙的让我惊讶。” “那现在是几几年?” 吉良吉影闭了闭眼睛,工作太久,他感觉自己的脾气被削弱了。只要把这个家伙幻想成了自己的领导,这种神经病一样的问题,他也可以好好解答:“今年是1999年,虽然我本来对同事们聊的肥皂剧不感兴趣,但也听说过穿越这个词。如果你们是异世界来客,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他法尼瓦伦泰竟然跨越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吗?最远会抵达多远的时间,2000年?3000年? 一种可以窥见未来的豪气让法尼瓦伦泰兴奋到不能自已,当揣测变成现实时,这种快乐远超任何事情。 他低垂着头看向被玛丽制服,被迫匍匐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提不起丝毫兴趣了。 虽然这家伙的能力确实很有意思,但这种能力他又无法夺走。刨除这一点,对方只不过是个看起来文弱憔悴的中年男性。 虽然虫箭听着蛮有趣的,但这种东西,绝对比不上圣人遗体。况且他所在的世界,本来也不需要太多的替身使者。 如果自己的国家,有dio那样的家伙存在,并凭借虫箭获得无比强大的替身,那可就太棘手了。 “玛丽,和我来。”法尼朝玛丽伸出自己的手:“我们前往下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玛丽的手松开吉良吉影的金发,和法尼的手交叠。 他们就这么轻而易举且猖狂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虽然受伤无法复仇让人不甘心,但没有什么比平静的活下去更重要。 只要没有真正破坏他的生活,他可以抛开那些愤怒和仇恨。 幸好今天是周六,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医院。 第51章 确定那两个疯子真的不会再回来后,吉良吉影收拾好自己乱成鸡窝一样的头发,往医院走去。 真是可惜啊,没办法得到那个女人的手。 若是能砍下来,把它当成自己的下一任女朋友,那他就没有必要像过去一样编造枯燥乏味的故事,僵硬的套在死者的手上,而是直接使用玛丽的名字,度过一段美好简单的时光。 真是可惜了 吉良吉影走出了房门,朝医院赶去。 ……………… 新的降落地点让法尼瓦伦泰极不满意,他讨厌这样漆黑的环境。 为什么就不能将他们投放到一个开阔敞亮的地方呢? 拉链响动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玛丽和法尼瓦伦泰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产生动静的地方。 “谁在那里,出来!”法尼瓦伦泰喝道,同时放出了自己的d4c,做好了再次遇到替身使者并交战的准备。 黑暗中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像刚才拉链的声音是自己吓自己的幻觉。 “要不我们直接走吧,我觉得对方也没有攻击的意图。”玛丽不想在这里停留,她没有感受到浓烈的杀意,说明对方并不想对他 们出手。 也是……如果在这里撞见dio,那就太离谱了。 那家伙再怎么说也是人,如果这个家伙可以在每个时空出现,那这就别叫异世界,直接叫dio的奇妙世界好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法尼确实因为dio,相当忌惮这种黑暗的环境。 “那我们走吧。”法尼收回替身,往楼梯上走去,却又立刻退了下来:“不,不对劲,这上面有还没凝固的鲜血。这里才出事见血了,是那个家伙杀的?” “这有什么?”玛丽歪头:“反正伤害的是别人,不是我们。” 法尼的眉头舒展开,这倒也没错。 “你们……是来旅游的游客?”年轻的男音在他们背后响起,玛丽正想回头,对方却说道:“保持你们现在的姿势,不要轻易做非必要的动作。” 虽然能听出这是意大利语,但不理解青年到底在说什么,法尼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开胸衣的短发男子正站在他们背后,在漆黑的环境里看不清表情。 短发男人看见法尼的动作,本来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但对方流利的英语让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玛丽,你之前听得懂日语,这次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玛丽用英语将短发男人的话语复述一遍,又去问对方:“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男人低声说道:“我的老板在这里待着,他是个会杀害自己女儿的恶魔。我本以为这里没有人……” 他已经在心中认定,老板就是一个无比残忍的家伙。如果这两名无辜的游客惨遭毒手,他一定会良心不安。 现在他还没看清楚老板的真面目,也没有找到特莉休,时间紧迫的压在布加拉提的脑袋上,他知道自己要速战速决。 “跟我来,我先把你们送出去。”他往回走去,在墙壁上凭空变出了拉链:“你们从这里钻出去,再往上走,很快可以离开这里。”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布加拉提虽然早年辍学,但没有完全放下学业,这种简单的英语他可以听懂。不过无意义的解释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他不会在这上面拖沓。 思及至此,布加拉提在心里说了句抱歉,直接拽住了女方的手腕,想把她直接拉进拉链里。但他从未预想过的情况出现了,他居然无法把眼前的女性拉动。 女人动了动手腕,一股巨力传来。 被狼狈拉过去,倒在对方怀里的,反而是布加拉提自己。 “你不用在意我们,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就行。”棕发女性将他扶起来:“我感觉得到你没有恶意,但是请你之后别突然发难,不然下次就不是把你扶起来这么简单了。” 这两个家伙,果然不简单! 之前布加拉提就觉得奇怪,自己展现替身能力时,他们就没有任何的惊慌和奇怪,反而很淡定的说出能否相信他的话语。 他们,说不定都是替身使者。 布加拉提虽然很想询问对方的能力,看看可不可以破解老板的真面目,但他又立刻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他们陷入黑手党的争端里,便咽下了口中的话语。 既然对方已经说了不需要他管,布加拉提不再纠结,而是开始在黑暗里探索着老板和特莉休的踪迹。 玛丽和法尼都没有帮忙的想法,自顾自的往上走去,却在楼梯拐角处碰见了一个断手的女孩。 “嗯?”玛丽蹲下身体,用手指探寻女孩的鼻息,发现对方还有呼吸,便对低下头的法尼说道:“还是活的。” 法尼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女孩十有八九就是陌生短发男子口中的老板女儿。这种毫不费力的顺水人情,他肯定会发挥其最大的用处。 “短发男孩”玛丽开口,对楼梯下的人嚷道:“她在这里,还活着,你赶紧上来!” “真的?”黑暗中她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他有些激动地语气:“我马上过来。” 也正是这时,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满头金发的男孩映入了法尼瓦伦泰的眼帘。他脑袋上有着和他发尾很像的小卷,碧绿色的瞳孔很大,像极了猫咪成精。 正常人都很难会对好看的人产生恶意,但法尼瓦伦泰不知为何,从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到了dio的影子,打心里觉得这小鬼有种不祥的气息。 男孩看到他和玛丽,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他后面紧跟着一串人,表情紧张又充满警惕。 一个黑头发小矮子看到地上的女孩时,尖叫了起来:“特莉休!!”他朝粉发女孩扑去:“怎么会?!”另一个带头套的男人则举起了他的手枪:“喂喂,你们两个到底干了什么?” “住手!不得无礼!”短发男人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他们是无辜的游客,对特莉休下手的是老板。” “老板?” “老板?!” “老板么……” 像猫一样的少年若有所思,人群里最高大的银发男人沉着脸弹舌,其余几个人的表情是统一的紧张不安。 “好了,先赶紧上去,这里不安全。”布加拉提对自己的部下们发布命令,他抱起地上的特莉休,顺便让乔鲁诺为可怜的姑娘创造出一只新的手。 玛丽和法尼默不作声的跟着大部队往前走,很快来到了建筑物外面。 这里可不是一个方便通行的地方,这里四面环水,相当偏僻。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必须要坐船。 思及至此,法尼朝正在争吵的小部队走去。 “你的意思是你要背叛老板?” “没错!我从没见过如此恶心的家伙。”布加拉提打心眼里觉得很荒谬:“他在电梯里对特莉休出手,然后把她带去了更隐蔽的地方。我本以为我会跟他展开战斗……却没想他因为怕被两个游客看见自己的真面目,逃了。” “你在开玩笑吗?布加拉提”米斯达觉得这些话语拼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你是说老板怕被人看见?就因为这个原因逃了?” “也不一定,但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然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扔掉特莉休走了。”布加拉提本来还想补充,老板很有可能在暗处窥视,察觉出了两位游客都是替身使者,所以才离开了这里。可他要尊重间接帮助他的游客隐私,就没有告诉自己的部下。 “可是你不知道背叛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布加拉提!” “我知道” 法尼和玛丽的到来打断了这场激烈的交流,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话题。 “无意打扰。”玛丽帮法尼瓦伦泰复述话语:“但我们想要离开得乘船,如果要走,可以捎我们一程吗?” 面对这两个间接帮了自己大忙,省去一场生死较量的人,布加拉提自然尊重:“当然可以,但是我只能把你送到路边就立刻分道扬镳。”他歉意的说道:“因为……我现在是黑手党的叛徒,你们和我多接触,说不定也会被‘热情’追杀。” “好,我们知道了。”玛丽点头,登上了小游艇,法尼瓦伦泰紧随其后,挨着玛丽坐下。 岸上的人又争执了很久,最后大家都上了船。 “如果……如果老板真的是那种怕见人的家伙,那处理起来应该没有想象中麻烦吧……”白发红瞳的男子轻声自言自语,但他紧张到不受控制的抓挠自己的手背。 黑紫色头发的小少年则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情侣吗?” 玛丽摇摇头:“他是我的雇主。” 法尼从玛丽的回答中反推出问题,用英语回答道:“不是情侣,但是希望她能给我生个孩子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 第46章 驯服 人对于八卦总是有着极大的好奇心,满船黑手党都竖起耳朵盯着他们。 第52章 米斯达朝他们凑近:“哇?现在男女之间有新玩法了?” “如果要生孩子,不是要做那种事情吗……”黑紫色头发的孩子语气磕巴,“要当情侣才行吧……” “哟,纳兰迦,我还以为你会说孩子是送子鸟送来的呢。”米斯达挤眉弄眼。 “哈?!别小瞧我!” 话题中心的玛丽没有说话,她根本不在乎法尼瓦伦泰抽风的话语,反正在她眼中这家伙就没精神正常过。她也懒得和这些穿的花里胡哨的人搭话,玛丽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多久能为印第安人买下土地。 “现在我大概挣了多少钱了?”玛丽问法尼瓦伦泰,“之前你说 过,这些都是所谓的工作,够买土地了吗?” “你挣了几百美元吧,大概。”法尼用私人保镖的价格给玛丽换算工资,“如果你要买下印第安人脚下的土地,那你至少要为我工作五年,才有可能完成目标。” “五年是吧,我记住了。”玛丽说完,便安静了下来。 一旁听懂全程的福葛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对面两个人疯了。纳兰迦则以为两个小情侣再说悄悄话,他完全听不懂英语,所以对福葛挤眉弄眼,福葛则拒绝翻译那些离谱至极的话语,总觉得说出口,自己也会变成弱智。 乔鲁诺安静的打量着所有人,大家身上的伤口全部被他治好,看起来焕然一新,但伤口好了不代表疲惫感消除了,大家肚子全都饿得咕咕叫,尤其是最年轻的乔鲁诺。 感觉到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有些大,这位正值青春期的小少年默不作声的把身体团得更紧,却不小心把自己的钱包从上衣口袋里挤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游艇里并不干燥,底部积蓄了不少海水,乔鲁诺敏捷的避开法尼瓦伦泰凑来的手,自己捡了起来:“谢谢您,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法尼瓦伦泰自如的收回自己的手,心想着自己该抽出时间好好学习各国的语言,不然在未来的旅途中会是一个麻烦。 相比于湿掉的钱币,乔鲁诺更在意的是里面的相片。他小心将夹层里有些濡湿的照片拿出来,用干燥的袖子轻轻擦拭。 本来法尼瓦伦泰无意去偷窥对方的隐私,可惜照片上的人实在太过显眼,想不注意都困难。 大概是法尼瓦伦泰的眼神太直白,太不识趣。乔鲁诺不动声色的将相片放进了钱包里:“这位先生,您的边界感似乎有些太弱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法尼瓦伦泰搞不懂,为什么换了那么多个国家,时间也相隔如此之远,为什么这个dio就像瘟神一般阴魂不散呢?怎么哪里都有他呢? 英国、埃及、日本、意大利……是不是他法尼瓦伦泰到达世界的尽头,南极的企鹅也可以口吐人言,说自己认识dio? “你为什么认识dio?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玛丽帮法尼翻译他的话语。 “这是我的隐私,先生。”乔鲁诺拒绝了这场谈话,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你们的目的地到了,祝你们在意大利玩得愉快。” 布加拉提也示意他们二人下船 “很抱歉我这么失礼,但我确实没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俊美的青年露出了一个很复杂的笑容,“如果我能活下来,还能见到你们,我大概会请你们吃那不勒斯的披萨吧。” “再见” “再见” 玛丽默默看着那群年轻人坐在游艇里,再次扬帆起航:“他们会死吗?” “谁知道呢?”法尼并不关心这些小事,“我们现在得打听清楚时间,同时想办法带一些高科技设备回去。”他大步朝前走去,玛丽则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在这期间,这位大总统很自然地用替身偷窃了别人的钱包,解决了他们的午餐,又在商店购买了当下最受欢迎的手机。 “真是不可思议啊,玛丽。”法尼惊叹的拿着小巧黑盒子:“没想到这就是未来的电话,它不仅可以随身携带,还能将电话从意大利拨通到美国。” “哦”玛丽兴致缺缺 “玛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 “如果用在军事上会非常方便,你想想……”政治家都有张巧舌如簧的嘴,但这只会让玛丽生气。她手中的刀悬于法尼瓦伦泰的咽喉,声音冷漠:“我讨厌任何关于战争的话题,如果你再提,我就杀了你。” 印第安人被屠杀的场景历历在目,玛丽本来压制住的杀心再次被法尼瓦伦泰挑起。都因为这个该死的家伙,不然她根本没必要经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还要给这个战争狂人工作五年! 大总统知道,玛丽从不妄言,她现在是真的想杀掉自己。如果在这里死亡,那对他来说就是真正意义的死掉,再也没有人代替他延续自己的生命。 喉咙被刀锋压出一条红色,法尼瓦伦泰诚恳的朝她道歉:“请原谅我,玛丽,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说这些了。” 眼前的女人沉默着将刀收回,但法尼知道对方现在和他离心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不能留在这里了,他要抹除玛丽的记忆。 思及至此,大总统赶紧启动了替身能力,下一刻,他们回到了原世界。 看着记忆再次消失,神情疑惑的玛丽,他松了口气。 如果玛丽想在异世界杀了他,那他就会永远的死在那里,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他会慢慢蚕食玛丽的心智,直到这个女人完全成为他所向披靡的利剑。 他知道这个过程很漫长,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绝不可能轻易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人。 看来,有些话题,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只是可惜没有把手机带回来,法尼不误遗憾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那个小巧的黑色机器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难道超越时空的东西无法带回来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比较麻烦了。 法尼收回思绪,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洁工打扫干净了。虽然他相信在这里工作的都是聪明人,但大选在即,以防万一,他还是要留个后手。 这种琐事不需要玛丽处理,那简直是大材小用。 法尼瓦伦泰看着墙上的日历和时钟,知道现在是自己的工作时间,他挥挥手:“你在一边坐着,不要打扰我。”说罢就拿出怀里染血的文件,开始认真浏览,并在心里把dio这个疯子拉入暗杀黑名单。 玛丽“哦”了一声:“这样就可以拿到工资了。” “嗯”法尼头也不抬,“你现在是我的私人保镖,放心,钱不会少。降低你的薪资就是降低我的身价。” 听到这些话后,玛丽就放心了。她凑到法尼瓦伦泰的身边,斜靠在墙壁上。法尼因为她的存在,思维不受控制的往其他地方偏移:“你是一开始就在印第安人的领地生活,还是说之前在别的地方待过,后续才和那些土著接触?” 玛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但还是回答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一开始就待在印第安人的领地里,对于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 “哦?”法尼瓦伦泰特意拖长了尾音,“那你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哦。”他张开手指,细数玛丽身上所有不可思议的地方:“你没有记忆,为什么会多国语言,甚至可以做到无障碍交流?为什么你在那么落后的部落,却能轻而易举听懂私人保镖这个词汇?” “啊?”玛丽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就是本能啊?就像我们吃饭喝水一样,会本能的选择更干净的水源和更新鲜的食物。” 谬论 法尼在心中想道,看着逻辑自洽的玛丽,他没有多说什么。如果异世界和原世界真的有共通性,他必须要发动自己的人,去暗中搜寻,看看自己的国家,是不是真的有石鬼面的存在。 必须要赶紧找到,然后毁掉。 他努力将自己的念头从玛丽身上剥离,再次回到工作的怀抱。可是失败了,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用余光去看身旁百无聊赖的女人。 明明最开始总觉得这家伙是块冰,但只要相处的时间够长,他就发现这个女人有不少灵动的微表情。 眉头舒展是开心,眉毛微挑是疑惑,抿着唇很多时候是茫然或者不知所措,如果她生气了,那双眼睛就像在燃烧一般。明明是银色的瞳孔,但法尼却觉得比彩虹还要瑰丽。 人类总是会对危险又美丽的东西上瘾,哪怕法尼瓦伦泰也不能免俗。人类的劣根性就在如此,他们总会不可 抑制的想要去驯服猛兽,享受对方从警惕到放松,眼中只有自己的快乐。 玛丽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人,她一无所有。如果获得这种人的忠诚,将会是无价之宝。 不不不,先别想这些了,工作。 他终于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面,玛丽则对身边男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环顾四周,打发着无聊的时间。期间她见到了法尼瓦伦泰的妻子,对方名叫斯嘉丽瓦伦泰。 第53章 对方一头鸦羽似的柔顺长发,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有气质。 虽然是夫妻,但他们更像上下级的关系,斯嘉丽很公式化的和法尼瓦伦泰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临近中午,法尼瓦伦泰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玛丽发现在美食入口的那一刻,对方露出了最真心实意的笑容。 如果不是旁边有服务员,玛丽甚至怀疑对方会开心的哼歌,赞美伟大的食物。 安静的吃完午饭后,他去房间里午睡,依旧要求玛丽陪在他的身边:“你是保镖,你的义务就是保护我的安全,不可以松懈。” “我不会走”玛丽觉得这个家伙意外的啰嗦:“我知道私人保镖的含义,当然会负责你的安全。” 她说完后,男人第二次在她眼前展露出真实的笑容:“午安,玛丽。” “嗯,午安,瓦伦泰。” 虽然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但法尼还是没说什么,遵循着生物钟睡去。醒来后又再次投身于工作,直到天色暗淡下来,他才闲适的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 现在是属于法尼瓦伦泰的私人时间,他朝玛丽招招手,两人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只不过这次出现的麻烦和困扰远超他的想象。 他堂堂美国总统,现在竟然被关在了美国男子监狱里面,而且他根本没有找到玛丽的踪迹。 失去了玛丽,他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d4c在异世界的作用约等于零,没有玛丽,他就无法穿梭时空,也没有办法拉来平行时空的自己一起战斗。 监狱里的狱警毫不犹豫逮捕了他这个可疑人物:“你是怎么进来的?私自潜入监狱也是大罪,你不知道吗?!” 他们粗鲁的搜出了法尼瓦伦泰别在腰后的手枪:“居然还带了枪进来,你是想袭警吗?!” 他们习惯了大吼大叫,借此镇压囚犯,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确是巨大的折磨,法尼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现在正面临着被质询搜查的困境。但另一边的玛丽则幸运很多,她被一个女孩藏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 第47章 监狱 玛丽这次坠落在了一张灰扑扑的床上,周围极为昏暗,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明明她并不怕黑,但这里的装修风格却本能的让她戒备起来。 “啊?”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玛丽只见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姑娘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手里的扫把都不小心掉在地上:“你你你……”她扶着额头,“我肯定是疯了,或者说我在做梦?哈……一切都是假的对吧?”她似乎想对自己脸上来一拳,但又放弃了。 不明白眼前的姑娘在干嘛,玛丽默默无语的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床。 “你先别下来。”漂亮姑娘说道,“地上全是水,你还是等我收拾干净再下来吧。” 或许是这个女孩子骨子里就散发着善良的气息,玛丽几乎没有犹豫的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你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粉色衣服的男人吗?” “这里是女子监狱,怎么可能有男人?”女孩摇摇头:“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寝室……”她表情暗淡了下来,眼中浮现了水光,但又被她压了回去:“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牢房里?” “就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个男人,他把我搞过来的。”玛丽说的话让眼前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哈?!那个男人有超能力?”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远方传来的脚步声。 玛丽从女孩紧张的表情中察觉到不对劲,于是她顺着对方手腕的力道下床,然后被她藏在了桌子下面:“别出声,被狱警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 狱警走来时,就看见新来的囚犯正在认真搞卫生,这菜鸟样逗得狱警发笑。虽然知道这新人被故意欺负了,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根本不想提醒对方去晚了吃不了饭,她摇晃着自己健壮的身体往前走去,一刻不停。 察觉到狱警走远,女孩小声说道:“那个谁,没事了,快出来!” 玛丽顺从的从桌子底下出来,神色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躲那个人?她会伤害我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女孩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监狱里,都可以上新闻了好不好?!”话虽如此,她其实也不太清楚监狱里的规矩,“他们肯定要问你怎么进来的,还要问你为什么进来,说不定还要封锁整个监狱,排查有没有人跑了。” 听女孩的话语,玛丽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意思是……我不能被狱警发现?” “岂止,如果被其他囚犯看到,事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肯定会盘问你,要知道,外人想进入囚犯活动区域,可是要刷十几道门禁卡才有资格进来啊。” 该死的法尼瓦伦泰,玛丽压制住的杀心又蠢蠢欲动,他把她随便丢到一个地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家伙不会是假装好人,实际想把她困在一个地方,自己继续去屠杀印第安人吧? 想到这里,玛丽待不下去了:“那我更要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找到那个金发混账。” 她大步朝前走去,后面的女孩被她大胆的举动一惊,几乎不过脑子的跑出房间,跟在她后面:“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样很危险吗?!” “可我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你的牢房里不出去吧?”玛丽注意到楼下全都是乌泱泱的人群,便贴着走廊内侧走,减少被下面人看见的风险。 明明女孩跟她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道,但她却紧跟在自己后面:“……你说得对……行动才会带来希望。”她抓住了玛丽的手腕,饱满的像花瓣一般的嘴唇贴近玛丽的耳朵,“我……额…嗯……如果你在这里找不到那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玛丽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肯定是离开这里,出去找啊。” 女孩握住她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整个人看起来在做巨大的思想斗争。那双漂亮的绿色大眼睛眨啊眨,里面有着说不出的期待:“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有着像传送门的能力?”怕玛丽听不懂这个词语,她一边比划着动作,一边说道:“就是可以把人从一个地方刷拉一下,送到另一个地方。” 她的手心分泌出汗水,脑袋也注意着周围是否有人,当她扫见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时,便皱着眉和玛丽挤成一团,想避开这恶心的监控,躲进死角区域。 玛丽从来没有和谁距离近到如此地步,她不自在的往后移,可背后就是墙壁,她根本避无可避。 女孩看着她慢慢红起来的脸颊,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老天,你在害羞吗?”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她短促的笑了下,脸上的焦虑和烦躁总算消了些,但很快那些情绪又出现在了她的脸颊上。 “如果……如果他可以做到这点,我们……我们可以合作吗?”她的胸膛贴着玛丽,玛丽能感受到皮肉下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一个人想要逃出监狱简直是痴人说梦,但两个人一起努力,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我愿意帮你吸引狱警的注意,帮你逃出去。但我有个条件,如果你找到那个男人了,就要让他把我带出去,行吗?” 与其说这个女孩在和她谈条件,不如说是哀求。 “首先,你的理解有误。不是地点转移,而是时空转移。就是从一个时空来到另一个时空。”玛丽看着女孩变得苍白的脸,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了下去,“而且……那个男人并不一定在监狱外面,他很可能也在这个监狱里。” 女孩沉默的松开了玛 丽,干干笑了两声:“哈哈,也是呢。”她似乎想让玛丽忘记自己刚刚说的啥话,语气浮夸,“啊,那个,你就当是玩笑好啦。” 这次,换成玛丽拉住对方的手腕 她照着对方的样子,凑近这个女孩,近到可以看到对方皮肤上淡色的小雀斑:“你想逃离这里?”她低声说道:“我可以帮你,这并不难。” “不难?”对方看她的眼神带着温和的包容,“你刚刚说是时空对吧?既然你不是这个时间线上的人,那你有可能不知道越狱多麻烦。”她绿色的瞳孔看着玛丽:“狱警人手一把枪,如果你逃跑,他们有权射杀你。这一路上也全都是监控,只要你消失一会儿,就会有人调查监控很快把你揪出来,更别说那些把窗户遮的严严实实的铁栏杆了。” “那意思是我现在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按理说……是这样的。” 她猜测玛丽会害怕,下意识转移了话题:“啊,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空条徐伦,你叫我徐伦就好。” “徐伦你好,我叫玛丽。”她想了想,继续说了下去,“那哪个地方没有监控呢?” 眼前的姑娘很聪明,哪怕今天也是她第一天来监狱,她依旧很快就说出了答案:“厕所,公共厕所绝对不会监控。” 第54章 “那我们赶紧过去。”玛丽扫视了周围一圈,放弃了在这里寻找法尼瓦伦泰的想法。 这个男人很会隐藏自己,如果他不想出现在玛丽面前,玛丽肯定找不到他。但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有心寻找她的话,他肯定能察觉出她接下来引起的轰动,顺着线索过来。 空条徐伦走在前面:“我记得昨天监狱长说过,厕所往那边走……等等,你不会……”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你不会现在就越狱?大白天?毫无准备的情况?” 眼前这个家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但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有这个实力,那她…… 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自己十五年的监狱生涯,空条徐伦也在心中升起了一股力量。 无论怎么样,她也要逃出去!她还没有洗刷清楚自己的冤屈,还没有找那个混账报仇! 思及至此,空条徐伦捂着肚子,装作消化不良的样子往前跑去。玛丽则躲在监控死角,跳跃式前进。 她们的做法显然是正确的,如果她们再迟疑一会儿,就会遇到一波人潮。当她们进入公共卫生间时,已经有不少吃完饭的囚犯们往楼上走来。 她肚子好饿…… 摸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空条徐伦扁了一下嘴唇。但她很快又强迫自己忘记这种感觉,强打精神问道:“玛丽,你想怎么做?” 玛丽蹲下身子,背对着徐伦:“上来。” “啊?”空条徐伦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你是说踩在你身上去把窗户打开?”她摇摇头:“不可能啦,你看到没有,窗户外还有铁丝网,根本出不去。” “上来,我背着你。”玛丽继续重复之前的话语,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好吧”空条徐伦咽下心中的话语,妥协的说道。她走上前去,用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双腿环住对方的腰肢。 有点羞耻……她都那么大了,居然还被同龄人背着…… “所以说你……啊啊啊啊???” 背着她的女人毫不费力的一跃而起,一脚将玻璃和铁丝网同时踢碎! 警报声开始响起,但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慌乱。她快速地环视一周,就立刻朝前方跑去。 “额呃呃呃???”空条徐伦感觉到狂风刮过自己的面庞,吹得她鬓发飘扬。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没有被栅栏铁丝网割裂的晴空,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周围到底是嘈杂还是安静呢? 徐伦发现自己无法去辨别,她的大脑里只有无尽的蓝天和大海,还有这个往前奔跑,似乎不会被任何事物束缚的玛丽。 前方带着电网的铁栏杆离他们越来越近 五百米 三百米 空条徐伦感觉自己的肾上激素开始运作,她激动到手指都在颤抖 一百五十米 门口的警卫听到了内部人员的紧急呼叫,拿着枪冲了过来。 “不好!”徐伦虽然知道自己跑不过玛丽,但现在她恨不得跳下来减轻玛丽的负担:“他们过来了!” 没有任何犹豫,玛丽直接用蛮力撤下了徐伦裤子上的金属装饰品。 金色小方块在空条徐伦裤子上时,显得那么无辜可爱,但在玛丽手中,就变成了杀人利器。 “砰!” 装饰物正中警卫眉心,血液如同河流般顺着她的眉眼滑下。狱警愣然的看向前方,保持着握枪的姿势轰然倒地。 “开枪!允许开枪!”对讲机里传来嘶声力竭的咆哮声,越来越多的警卫朝出事的地方冲去。 五十米 徐伦听见了枪响 十五米 徐伦专注地看着玛丽毫无波澜的眼睛 五米 警犬们朝她们扑来,发出恐怖的咆哮 但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被铁栅栏分割成块的世界,已经完整的呈现在她们眼前了。 作者有话说: ---------------------- 第48章 胜利女神 两人没有丝毫停顿的跳入海中,血液在海洋里如同淡薄的丝绸,飘飘荡荡的往上浮。空条徐伦心中一紧,连忙看向身边的玛丽,只见她左边的大腿被子弹打出了骇人的血洞。 海水加上打穿的伤口,光是肉眼看都能想象出到底有多痛,但玛丽本人只是蹙了蹙眉,游泳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 蓝色的丝线朝玛丽的腰肢卷去,玛丽朝线的源头望去,看见的是空条徐伦坚毅的脸庞。水中不能说话,空条徐伦只能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善意和帮助玛丽的决心。 她希望用自己的力量把玛丽拖走 玛丽没有拒绝,陌生的热流融入心脏,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微笑。 多亏空条徐伦水性好,再加上有替身辅助,她们有惊无险的避开了狱警的追击,真正意义上逃出了监狱。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空条徐伦立刻去检查玛丽的伤口:“你还好吗?!我身上还有些钱,你应该可以去看病……嗯?”看着对方完好如初的大腿,空条徐伦不可置信的摸了又摸:“开玩笑吧?你是超人吗?” “也许?”玛丽说道:“别摸了,你搞得我好痒。” “哦哦。”空条徐伦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手,将玛丽从地上拉起来。 她已经超过十六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肚子饿的咕咕叫。空条徐伦忍受着低血糖带来的眩晕,努力思考该怎么办。 首先要去看妈妈怎么样了,告诉她自己现在没事,然后……她要去找spw集团和自己的太爷爷,去让他们搜集线索,洗清她身上的冤屈,该坐牢的本来就不是她。 确实,她一个人躲避监控摄像头和外面的警察很困难,但如果和玛丽在一起,她根本就不担心。 可她万万没想到,玛丽竟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要在这里等法尼瓦伦泰过来,如果他三天之内没有出现,我就得想别的办法找到他。” “哈?!你不知道待在这里会有多危险吗?!”空条徐伦不可置信的说道:“那些狱警很快就会开车过来,搜索这片区域,你确定?”她眼珠一转,又夸张的瞪大:“老天,你说的那个金发男人,不会是你恋人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徐伦咬牙切齿的告诫她:“我告诉你,别相信男人,相信男人倒霉一辈子!” 另一边的法尼瓦伦泰打了个喷嚏,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很好心的将纸巾推到他面前:“请用。” “谢谢,普奇神父。”法尼瓦伦泰接过纸巾,很直接的打量着眼前的神父:“若不是你解围,我现在肯定被麻烦包围了。” 眼前的男人平 静的点头,说话声音不紧不慢,很容易让人放松:“既然你主动提起,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男子监狱的呢?”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神父。”法尼瓦伦泰似笑非笑:“从监狱走到这个屋子里,我可是看到听到不少东西。我原以为神父不会说谎,但你打破了我的认知。” 黑皮肤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有抖动,他墨色的眼珠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睛,身上的气势如同钻出羊毛中的黑蛇,无端的让人背后发冷:“所以我在期待你的回答。”他微微仰头:“如果你说出的话语和事实不符,那我只能说接下来的事情我爱莫能助。” “可我认为你不该试探别人,每个人都会对陌生人升起戒心,不是吗?”法尼瓦伦泰十指交叠,垫在下巴上:“作为一个神父,你的心思好像有些太重了。” “作为一个被问话者,你的话有些太多了。” 双方同时都在心中想到,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们很有默契的同时喝了口热茶,将刚刚有些凝固的气氛打散。 “好了,瓦伦泰先生……” “你认识dio吗?” 看见对方压不住的震惊,法尼瓦伦泰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现在拿到了主动权:“认识吸血鬼的神父,真是有意思。”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家伙:“我这个人不喜欢无意义的兜圈子,我想我们可以进入真正的话题了。” ……………… 玛丽搞不懂空条徐伦怎么会这么激动:“嗯……我想我和他之间不太存在信不信任。” “那你等他干什么?” “……因为我需要他带我回去,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空条徐伦愣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玛丽,好像她下一秒就要从她眼前消失一样。 这种感觉……好奇怪。 经历了太多事情的徐伦感觉脑袋乱糟糟的,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我还是希望你跟我一起行动。”她用右手揉捏着自己的后颈,皱着眉头说道:“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你待在这里遇见他的可能性远远低于遇见狱警的可能性。” “虽然这么说有些尴尬,但我们家还蛮有钱的,人脉也比较广。相比于你在这里傻乎乎的等着,还不如和我一起走,去借助spw集团的高科技搜寻线索。” 第55章 海浪有节奏的潮起潮落,发出嘈杂却莫名让人宁静的声响,空条徐伦朝眼前的女人伸出自己的手,而对方轻轻把自己的手递了过来。 两双手有力的交叠在一起,她们开始朝远方进发。 ……………… “你相信圣人的存在吗?” 普奇觉得这句话由这个金发男人问出,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主无处不在,若我不相信,也不可能成为一名神父。” “那你有他真的存在的证据吗?”眼前的男人用指关节敲打着桌面,很容易让人升起焦躁感,不过普奇可不会如对方所愿。 “你可以去拜读这方面的书籍,信不信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头上。”普奇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 “那就是没有了。” 摸不出对方的路数,普奇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他完全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瓦伦泰先生,我认为你应该和我保持距离,请你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对方这次居然乖乖听话,坐在了之前的座位上,他脸上的沉思没有作伪:“原来这里也没有吗?”他自顾自的抛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又突兀的转移了话题:“我很好奇dio为什么没有把你的血吸干,你身上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法尼瓦伦泰格外喜欢用最少的底牌打出最漂亮的战绩,普奇神父的指关节微微动了动,但他立刻压下了自己的小动作:“那你呢?你和dio又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他的过去,他还是人的过去。”法尼在茶里加入两块方糖,用茶匙漫不经心的搅拌:“你认为这是什么关系呢?” 普奇捏紧了自己膝盖上的黑色衣袍,这个男人知道的东西,确实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难不成……他也是dio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这个家伙也是替身使者,那是否能给乔斯达家族重创呢?他的能力,到底又是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男人不简单,光是聊天就可以让人头疼。如果想要利用这个男人,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肉下来。但如果直接说出计划,也绝对不可能,那么多年的谋划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说不定把他像空条徐伦一样关在监狱里,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他跟狱警说这个男人确实是故意闯进来,有所图谋之后,这个男人就会被他们关起来。就在普奇打定主意这样做时,却听到了不可置信的消息。 “你是说……那个囚犯……空条徐伦越狱了?”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那个小丫头片子,才在监狱里呆了不到一天,就越狱成功了,开什么玩笑!? 2、3、5…… 冷静下来 7、11、13…… “我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在我的印象里,这个监狱从未有囚犯成功出逃的情况。”还是说,这是法尼瓦伦泰这个变数搞鬼呢? 面对温文尔雅的神父,狱警自然无所不谈:“这……也不怕您笑话,她身边有个像超人一样的女人,把她带出去了?” “哦?” 发现神父没有把他当成神经病,还在仔细的注视着自己,狱警鼓起勇气说下去:“一个棕发女人,单枪匹马的把囚犯带出去了。你知道她厉害到多么恐怖吗?她竟然可以在背着人的情况下,还能够狂奔而去,速度说不定比猎豹还要快……” 他脸上出现了恐惧的表情,正是因为做多了亏心事,狱警心中对鬼神的敬畏远超普通人:“而且你知道吗?她可以把普通的装饰品当成杀器,宰了七名狱警,而且每个金属块都完美打穿了脑袋,我的老天……” “冷静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宽慰的拍着狱警的肩膀,同时也在用这句话安慰着自己:“那个女性长什么样子,有从监控中调取出来吗?” “没有……她一直有意识的避开监控,所有摄像头都没有拍到她的正脸,只是目击者能看到,她有一头棕色的头发……” 心脏不规则的跳动,脑海中的回忆开始不是控制的翻涌,普奇猝不及防的回想起了那段对话。 “你的人生,也会存在遗憾吗,dio?” 黑夜中的男人合拢手中的书本,语气听不出喜怒:“哦?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存在吗?” 恩克里普奇在夜色中抚摸着书壳上的凹凸不平,用指尖感受着它的名字:“我并不会用自己的眼光去定义别人,我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床上的男人起身,来到窗前去看月亮。普奇也借着月光看清了dio的表情,没有了往日的侵略性,而是……普奇说不出来,很多时候人是很难描述出那种微妙感。 dio此时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判断力不足够,放走了可以改变他人命运的家伙吧。”dio转过身来,他没有再看月光,而是直视普奇的眼睛:“我想,你能感受出命运的引力吧?你会发现无论再怎么挣扎,再怎么超出常规思路做事。到头来,这依旧是命运的一环。” “……” “而她不一样,她是唯一能改写命运的存在。每当她降临到我身边,我就能感觉出来自己能跳出以往命运的可能,但第一次没有抓住,我就永远无法抓住。” “为什么呢?”普奇不由自主的问道:“为什么你无法抓住?” dio没有回话,他重新躺在了床上,翻看之前没有看完的书本。就在普奇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dio说话了:“或许,你也会遇见她。当你遇见时,就会明白我所描述的一切。” “普奇神父,你还好吗?”狱警的话语让他回神,他笑了笑:“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他摇摇头,继续问道:“对了,普奇神父,这个男人?”他过来是询问法尼瓦伦泰的情况的,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有很大问题,他会暂时把对方扣押在监狱几天。 “哦,他只是个迷途的羔羊罢了。”普奇看向了倚在门框上的法尼瓦伦泰,对方显然也听到了之前的对话,他的笑容比之前真实多了。 “我认真和他交流了很久,发现他是个真诚的男人。但我是神职人员,抱歉我不能将我们的交流透露。”普奇说完,抬脚朝法尼瓦伦泰走去,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她是谁。” “当然”法尼瓦伦泰说道:“她是我的胜利女神,所以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可能会失败。” 作者有话说: --------- ------------- 第49章 回家 “玛丽,等等……”空条徐伦自认为自己的体力相当不错,但她觉得自己要被玛丽活生生耗死了。 到底谁能做到一口气跑五个小时不歇气啊?!反正她空条徐伦做不到。 现在任何交通设施徐伦都不敢乘坐,怕被立刻抓起来,所以只好用自己的替身偷了几件衣服穿在身上,尽量往荒僻的地方逃。 哪怕徐伦再怎么咬牙坚持,她已经到达了身体极限。她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趔趄,便疲惫的倒在地上,累到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好吗?”玛丽赶紧折返回来,查看空条徐伦的状况。空条徐伦努力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还好,我还坚持的下去。” 她没有背电话号码的习惯,手机又没有从监狱里拿出来,想给太爷爷报平安说事情经过都做不到。 可恶 玛丽替徐伦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两人这次相互依偎着往回家的路途走去。 每多前进一步,徐伦的眼睛就比监狱里更亮一分。 “啊……好想吃妈妈做的饭……”空条徐伦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轻声说道:“我这样回去,妈妈肯定会很伤心……她表面上肯定会笑眯眯的,背地里会悄悄哭出来。” 她凑近玛丽:“你看看我,有没有很憔悴?” 玛丽仔细观察着徐伦的眉眼,只觉得她每个地方都完美无缺,所以她摇了摇头:“没有,很漂亮。” 这句话让空条徐伦耳尖变红,她挠了挠脸颊:“你这么说搞得我都害羞了。” “实话罢了。” “嗯咳”空条徐伦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你有昵称吗?我的小名叫jojo。” “jojo……?” 好熟悉的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我没有昵称,你就叫我玛丽就好。” “好吧”空条徐伦看起来有些失落,但她不到一秒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你可以在我家长住哦,反正我们家空房间很多。”她兴致勃勃的说着未来的生活,眼睛闪闪发光:“如果哦,我是说如果你想留在这个时空,我们可以干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空条徐伦伸出自己干净白皙的手指:“我们可以去做美甲,说不定还能打折呢!我还可以给你化妆买衣服,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带你去纹身!” 空条徐伦指着自己胳膊上的蝴蝶:“好看吧。” 第56章 “嗯。” 蝴蝶非常的精致美丽,确实和徐伦很像。 大概是聊天的缘故,两人感觉机械的走路比之前更好忍受了,不过主要是空条徐伦单方面输出,玛丽偶尔回应一下。 “我之前的好朋友去别的国家上大学了,真是的,现在都很难联系上了。”空条徐伦噘着嘴说道:“她走了,我就没有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了。上大学后,我认识的女生相比于朋友,更多的是把我当偶像崇拜,其实在一起玩心理负担真的蛮大的。” “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当偶像的能力,毕竟我脾气不是特别好,也没有努力学习过,成绩一般般……还很蠢……相信男人的鬼话连篇。” 不知道怎么安慰低气压的徐伦,玛丽只能尝试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的脸颊,以示安慰。效果显著,空条徐伦又开心了起来。 “玛丽,我们快到了!”空条徐伦拉着她躲进监控的死角:“这里离我家只有几公里了!我之前在这里玩过滑板,绝对没有记错!” “那就好。” 既然终点已经不远了,空条徐伦没有再保存自己的体力,而是连走带跑的朝前奔去,期间没有忘记拉着玛丽的手。 她跑起来时,背后的发辫一甩一甩,像小狗尾巴,看着特别可爱。 明明这件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玛丽也觉得自己心情轻快了起来,她甚至露出了微笑。 她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毫无保留的在夕阳下狂奔,玛丽用余光瞥见了天空厚重的红云,似乎要压在自己身上,成为一道虚假的幻影。 “玛丽,就是那里,那栋房子就是我家!”哪怕空条徐伦再怎么压低自己的音量,也止不住话语中的雀跃:“你看见栅栏门上的蝴蝶结了吗?那是我系上去的!还有栅栏上的颜色,也是我小时候涂上去的!” 徐伦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急促的敲击着屋子的大门。 玛丽跟在身后,警惕的扫视周围是否有陌生人。但他们运气不错,当大门打开时,都没有路人经过这里。 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女性,她有着一双很温柔的眼睛。 “jojo?”她不可置信的说着,突然扑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我还以为你,谢天谢地,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徐伦眼眶也红了:“妈妈,我回来了。” 两人哭着往回走去,顺便还在这个空隙里替玛丽准备好了进屋穿的鞋子。 可惜这份温情很快就戛然而止了,当徐伦看见家里高大的中年男性时,立刻止住了哭声。 “妈,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眼睛通红的空条徐伦擦干了自己眼中的眼泪,很不客气的指着中年男性说道:“这里不欢迎你!” “徐伦!” “妈,是他提出离婚的,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这么说有什么错?!”空条徐伦忽视了男人的话语,扭头就往房间走去。 玛丽看着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他虽然表情很冷静,但玛丽注意到他的双手分别放在上衣口袋和裤子口袋里,看着有些滑稽。 很紧张吗?这个男人? 徐伦的母亲尴尬的朝玛丽笑笑:“你是jojo的朋友吗?欢迎你来我家做客,你先去房间陪徐伦吧,我一会儿把饭做好送到你们房间去……你们肯定饿了。” “好。”玛丽抬脚跟着徐伦的脚步走去了小姑娘的房间,只见空条徐伦正在大口大口吃着巧克力,咬得咔滋咔滋响。 没有说话,玛丽安静的坐在了徐伦身边。 “你知道吗?外面那个家伙,居然是我父亲。他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我经常隔几年才能见他一面。”空条徐伦发出一声冷笑:“他对我来说,比陌生人还不如,真搞不懂搞他来干什么。嫌我丢脸,想和我撇清关系?” 玛丽还来不及说什么,房门就被打开了,那名高壮的男性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来:“徐伦,你不该在这里。” “我看是你不该在这里吧!”空条徐伦如同一头斗牛,直接站在了床上:“明明前年就和妈妈离婚了,你已经不是我父亲了,干嘛要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徐伦妈妈冲了进来,她站在这对父女中间,尽量缓和已经降入冰点的局面:“亲爱的,徐伦才从监狱回来,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是我的错,我没有提前告诉徐伦你要来。” “妈妈!”听到母亲的这番话语,徐伦的刺立马软了下来,她自己赶紧从床上下来,来到了母亲身边:“妈妈你当然没错了,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但她依旧没有给男性好脸色,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看见了角落里的玛丽,顿时愧疚了起来。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空条徐伦对玛丽勉强弯了弯嘴角,将自己的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不少零食:“你先吃些垫垫肚子。”接着她搬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哼,我才不会连累妈妈。”徐伦忍着怒火将自己的衣服团成团砸进去:“你不是说这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吗?我走,我这就走。” “徐伦……” “jojo,你爸爸不是这个意思。”徐伦妈妈嗔怪的看了自己的前任丈夫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你爸爸本来准备明天就去监狱找你,他说自己已经打点好了关系,可以把你带出来。既然你今天自己回来了,你父亲准备带你回日本避风头,等他解决完事情,你再回来。” “真的?”空条徐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空条承太郎,对方朝她点头,说明妈妈的话语不是作假。 本以为自己的心脏坚不可摧,其实不过是隔夜的硬面包,只要泡点热水就可以融化。徐伦感觉自己眼眶有些热,她向 自己的爸爸抱歉:“不好意思,我刚刚语气太冲了。” “没事。”空条承太郎摇摇头:“我们越早出发越好,你如果要收拾,最好再加快点速度。” 空条徐伦没有选择收拾行李,反正现在网络发达,这些衣服首饰她在日本也买得到,没必要拖着行李箱走来走去,她现在最想带走的人,是玛丽。 “爸爸妈妈,这是带我逃出监狱的好朋友,叫玛丽。”空条徐伦揽着玛丽的腰,很亲昵的和她贴在一起:“如果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顺利出来。” “谢谢你,玛丽。”看着女儿消瘦憔悴的模样,徐伦妈妈又忍不住落下泪来,打心眼里感谢这位棕发女士。 空条承太郎则对这位女性有些警惕,自己的女儿太过天真,不然也不会被算计,迷迷糊糊关进监狱里成为囚犯。如果这个人是dio的残党刻意接近,那就太不妙了。毕竟……监狱可不是想逃就能逃出来的。 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身边出现一颗定时炸弹。 当他还来不及用替身去验证什么的时候,新出现的人员让他更加戒备。 他们的后花园,闯进了一名不速之客,那名金色头发的男性跨过低矮的栏杆,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玻璃窗让双方都能清晰的看见彼此,空条徐伦看着对方的粉色衣服和半长金色卷发,立刻就猜出对方是玛丽想找的人。 看着玛丽打开窗子干脆利落的出去,空条徐伦说不清楚自己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玛丽问道。 “我亲爱的,你是否太小瞧我了?”法尼瓦伦泰用手指去抚摸玛丽的头顶,被玛丽一巴掌打开:“别这样碰我,不舒服。” “好的”他从善如流的去抚摸玛丽的头发,这次她没有拒绝。 “你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玛丽,想让人忽视都没办法忽视。只要稍微探查一下你带出来的家伙是谁,就基本可以确定你在哪里了。” “所以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是。”法尼瓦伦泰拉着玛丽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去:“我才知道,在2011年,我们的国家不仅依旧存在,还成为了头号强国,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看着夕阳的余晖,神情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我之前总想着去窃取未来的科技,但现在我觉得没有必要了。我不希望我的举动反而破坏这样的结果,我决定忘掉这里的一切,和你回去。” 他看向玛丽,眼中是微妙的期待:“不过走之前,我想和你举办一场婚礼。” 他抬手朝不远处指去,一名高大的神父正拿着bible,朝他们致意。 作者有话说: ---------------------- 第50章 说谎 “首先,你已经有妻子了。”玛丽看着法尼瓦伦泰,就像在看一个怪物:“其次,我认为你疯了。” 她面前的大总统却气定神闲:“我可爱的玛丽,我当然没有疯了。” 他们的对话实在太过诡异,一旁的徐伦不顾父亲的阻拦,冲到了玛丽的身边:“喂,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可惜法尼瓦伦泰从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歪头看向玛丽,声音平静:“这位是?” 第57章 “空条徐伦。”用手挡住男人看向玛丽的视线,空条徐伦自爆姓名,脸上的表情很不客气。 “幸会,空条女士。”法尼朝眼前的女性致意:“我想你似乎对我有些误解,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大概是你哪里都不正常吧。”空条徐伦示意玛丽退后,去她爸爸妈妈身边,自己却上前一步:“谁会对自己爱的人,用命令式的话语去结婚?还是在有老婆的情况下??” 她指着法尼瓦伦泰空空如也的手掌:“戒指呢?没准备吧。你没有穿新郎服,玛丽也没有婚纱。这里没有宾客也没有任何布置,你难不成拐个神父在我家院子里阿巴阿巴几句,就结婚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谢谢您的提醒。”对方没有被激怒,甚至一副受教的模样让空条徐伦烦躁不已。她第一次体会用尽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了。 玛丽没有选择听从徐伦的安排去寻求庇护,她总是搞不懂法尼瓦伦泰要干什么,觉得脑袋都想痛了。 空条承太郎则朝他们这边走来,但他没有选择和女儿对话,而是站在了玛丽身旁:“你和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的关系。” 空条承太郎蹙了蹙眉头,他长相偏严肃那挂,再加上身高加持,很容易产生压迫感:“可以说的再准确点吗?” 准确?怎么准确? “他是上司我是下属,我替他打工,他给我钱。” “那么,你认为他会伤害你吗?” 玛丽看了一眼法尼瓦伦泰,她不认为对方有多么好心,但她知道自己对对方很有用。 首先对方杀不死她,只有被她反杀的份。其次他还需要她为自己办事。 “我想他暂时不会伤害我。”玛丽如实回答。 空条承太郎从年少就遇到了很多离奇的事情,经历了很多的冒险,他自认为他看人很有一套,可此时他有点摸不准眼前的女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处境不利,但她自己却完全没有脱困的想法,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三观。 年轻时的空条承太郎说不定还会出手相助,但他现在有了软肋,他不敢拿自己的女儿去赌对方的善良。再者……他也不敢保证这两个人是不是dio的人,他不可能会让他们和徐伦待在一起。 如果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说自己需要帮助,空条承太郎愿意出手。但既然这个女孩听不出暗示,他也只能刻意忽略这些不正常的地方。 “那好”空条承太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这个女孩:“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遇到某些难以解决的事情,可以用这个找到我。”他看向空条徐伦:“走了,私人飞机已经在目的地等我们了。” “不,等等,爸爸!”空条徐伦没有立刻跟上父亲的脚步,而是拉住了玛丽。 她漂亮的眉毛微微下垂,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里全是难过不舍,玛丽看着这双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 空条徐伦和空条承太郎五官很像,但她此刻的表情,完美复刻了自己的母亲。 当徐伦妈妈看见徐伦回家时,就是这样的表情。那一刻,玛丽心中有些说不清的羡慕。 可现在,她居然也拥有了。 “跟我走吧,玛丽。”空条徐伦贴着玛丽的脸颊耳语:“那个男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真的要和这样的家伙……待在一起吗?”她的手扣住了玛丽的手,蓝色的丝线顺应主人的心意,不由自主的缠上了玛丽的手掌。 “我……” 玛丽感觉自己的心开始不规则的跳动,如果她跟徐伦走…… “玛丽,你忘了你当时为什么过来杀我吗?” 法尼瓦伦泰的声音不大,却让玛丽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脚踩在松软漂亮的草地上,玛丽却感觉自己正站在沙土之上,到处都是印第安人的残肢断臂,血液顺着断口处成股流下,被砂砾贪婪地吞吃。 哀嚎咆哮声在四处回响,她在自己身后听到了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都是那个混账!我一定要杀了法尼瓦伦泰!” 音人的姐姐阿变沉默的收拾着地上逝者的尸骨,脸上带着和平常不同的麻木。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从泪如雨下变成了熟练的安葬者。 “如果……法尼瓦伦泰死了,事情会有改变吗?”玛丽躲在角落里问道。 “别出声!”音人低咆着说道 除了音人和阿变,其他印第安人都不知道玛丽的存在,否则他们肯定会围剿玛丽将她戳成筛子。 哪怕现在是夜晚,三人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让玛丽躲在边缘地带,不要暴露自己。 “当然,他是白皮猪的头头,他死了,事情肯定就结束了。”沉默的阿变此时却开了口,她盯着玛丽:“我知道你很厉害,说不定你可以杀他。” “姐姐?”音人的声音中夹杂着少许不安,但又很 快恢复了平常的声线:“确实……我们是印第安人,连这片贫瘠的荒漠都走不出去。但玛丽你不一样,你和他们是同一个人种,可以轻松走出这里。” “好”玛丽回应着,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没有多余的道别,也没有任何的帮助。玛丽在星空下漫步,一步步的走出了沙漠。 “玛丽?玛丽?”空条徐伦的呼唤让她回神,她抬起头,只在对方的大眼睛中,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颊。 她……居然在那一瞬间,想要甩脱所有的责任,跟徐伦离开。 她似乎感觉到了音人正站在她背后,捧着死去的族人看着她。但她回头时,只看见了微笑的法尼瓦伦泰。 这位总统大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严肃冷静的。但此刻,他的笑容里掺杂了甜蜜与恶意,如同伊甸园里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张开双臂,敞开怀抱。明明他是活生生的人,玛丽却无端想到了将人溺死的水鬼:“我亲爱的玛丽,我想,你该回来了。” “玛丽!”徐伦捏紧了玛丽的手掌,她虽然不知道法尼瓦伦泰话语里的潜藏含义,但她觉得他们两个的状态都不对劲。 “对不起……”玛丽一根一根掰开了徐伦的手指,将她朝家人的方向推去:“你快离开吧,我听到了警车鸣笛的声音。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空条徐伦一时不察,竟真的被玛丽推动,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妈妈拉住了她的手,眼中全是担心:“徐伦,你必须走了,警察们很快会来的。” “我” “快走,徐伦!” 被父母左右牵住双手,空条徐伦被迫带离了自己生活了十九年的家。 母亲从来都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她此时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捏住了徐伦的手,决不允许徐伦挣脱。看着母亲眼中的仓皇害怕,徐伦只觉得鼻酸,她对不起她,总是让她担惊受怕。 她看到玛丽走向了法尼瓦伦泰,男人开心的拥抱住了玛丽。他们的手彼此交握着,就像刚刚她和玛丽一样。空条承太郎空余的那只手将她的脑袋掰正:“别看了,等你安全了,我会找到那个玛丽,确认她的情况,你不需要担心。” 空条徐伦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她眼中的难受消失了。 她从来不是游移不定的人,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她就不会再浪费宝贵的时间。 拽紧爸爸妈妈的手,徐伦快步奔跑了起来。 而另一边,普奇神父再也站不住了。 他自然不可能像法尼瓦伦泰透露自己的‘天堂计划’,但也明确表明了空条父女的重要性。 因为自己手底下的替身使者都是监狱里的囚徒,根本没办法出去。他又害怕空条徐伦逃跑,只好匆忙离开监狱,并带上了法尼瓦伦泰这个变数。 可现在,空条父女都要逃出视线范围了,法尼瓦伦泰还抱着个陌生女人,去亲吻她的发丝。 罢了,这种庸俗的人,注定无法与他为伍。 普奇孤身朝前赶去,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沉重。虽然他的白蛇非常厉害,但真的能在现在的情况下战胜会时停的白金之星吗? 可如果现在不动身,他还有机会得手吗? 冷静下来普奇,不要心慌,数质数吧 他烦躁的深呼吸,却觉得胸口一凉,一把雪白的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心口。 这是……怎么了? 剧痛开始蔓延 他……是被偷袭了吗? 血液从他的嘴中喷出,如同无法挽回的生命。 这根本不可能,他普奇怎么会这么简单干脆的死掉?他怎么可能会粗心到这种地步? 普奇神父只能用最后的力气看向杀人者——玛丽。 她面无表情的抽出刀 普奇人生中的最后一眼,留给了朝他脑袋捅来的玛丽。 “dojy~” 法尼瓦伦泰愉快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恩克里普奇:“我亲爱的玛丽,刚刚给你的刀好用吗?” 第58章 “很锋利。” “毕竟是从监狱里顺出来的,我想囚犯的刀,应该比普通的刀更加好用,果然如此。” 玛丽听罢,便嫌弃的丢掉了手里的刀,让法尼笑了出来:“你真可爱,玛丽。” 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东西 闪耀的钻石在灰暗的天空下依旧熠熠生辉 那是一枚钻石戒指 “这个东西就不要扔了,这不是监狱里的东西。”法尼瓦伦泰无视玛丽手上的血液,戒指顺滑的滑进了无名指的指根。 玛丽费解的抬头:“你什么意思?” “大概是因为再也不会来异世界了,想做点出格的事情吧。”法尼瓦伦泰突然凑近,近到玛丽感觉对方的睫毛接触到了下眼皮。 突如其来的吻又猝不及防的结束,玛丽只觉得嘴上一热,法尼就移开了嘴唇。 他又俯身去亲吻玛丽的手背,唇上出现了惊心动魄的血色:“你是我的胜利女神,玛丽。没有人会想和胜利女神分开,但我知道,你注定会走。” 他又习惯性的去摸玛丽的头发:“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你杀掉他吗?”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普奇神父,玛丽淡然说道:“没必要。” 可她这么说后,却反而激起了法尼瓦伦泰的分享欲:“这家伙,是dio的追随者。而我,最讨厌的就是dio。” “dio?”玛丽没听过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 “嗯,一个和我有过节的人。”法尼瓦伦泰拉着玛丽的手走在夜色下,他情绪高涨:“这就是2011年的美国,真是宁静富饶啊。” “因为这里是有钱人住的地方,我想贫民窟依旧会存在。” 法尼瓦伦泰听到这句话后,笑意依旧没有消失:“当然会存在,但有光才有暗,一切注定都不可能完美无缺。” 在群星闪烁下,替身技能再次发动。 他们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 “所以说,这就是异世界的全部经历?”玛丽看向喝水润嗓子的法尼瓦伦泰,说道。 “嗯” 玛丽看着法尼瓦伦泰无懈可击的表情,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在心底蔓延。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谎。” 第51章 三个月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法尼问道。 “你说的那个dio……他不像只见了我一次。” “那不正代表着我没有说谎吗?”法尼瓦伦泰摊开手,表情无辜:“亲爱的,现实里的很多事情反而不会像书本上一样富有逻辑。如果我想撒谎,大可以隐去那些话语,但我没有,不就表明我没有说谎吗?” “但是……” “所以我跟你说了,无论是迪亚哥还是dio,你都该升起警惕性,他们就是一群莫名其妙的疯子。”法尼瓦伦泰用自己蔚蓝的眼眸看着玛丽,眼眸中全是澄澈,表情像极了公开演讲的状态:“你对于那些事情的判断,应该基于你认为那些事情是否是你做的,和你的认知有没有相违背。” 玛丽一时语噻 法尼瓦伦泰作为政客,很多时候会玩文字游戏,所以他的语速比普通人会慢一点。他讲故事没有高低起伏,只有客观的平铺直叙,哪怕这是玛丽的故事,玛丽也没有丝毫的代入感。 她听着那些离奇的事情,就像在听过往的美国历史一样。不算长,但相当无趣。 玛丽的嘴张开又合上,她少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法尼瓦伦泰没有在意她的沉默,只是和往常一样去摸玛丽的头发:“我亲爱的,那些记忆,并不美好,你无需在意它们。” “说得轻巧。”玛丽烦躁的拍开法尼瓦伦泰的手:“失忆的又不是你。” 宽慰的吻在脸颊蜻蜓点水的掠过,在玛丽看向他时,他又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严肃:“好了,我最后再问一次,那个任务你到底愿不愿意接受。” “接受。”玛丽揉了揉太阳穴:“截止日期多久?给我算多少钱?” 眼前男人的嘴角勾起:“我亲爱的,我就知道……” 他的话音未落,匕首就压在了他的喉结下方,玛丽语气冷漠:“场面话少说,如果‘那个东西’你最后不给我,我照 样会杀了你。” 带着粉色手套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玛丽的手背,这种细致的磨蹭让玛丽不自在的收回了刀。 “你还挺贴心,玛丽。”法尼瓦伦泰没有失态的咳嗽,只是平复了自己的吐息:“用领子遮住,就看不出来压痕了。”他甚至有些兴致勃勃:“你是在报复我吗?气我把你的手划伤?” 不想承认法尼猜透了自己的心思,玛丽闭着嘴巴,但这却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他笑容加深,但见好就收:“时间不多……只有三个月。哪怕事情不成功,你也会有五十万的收益。” “时间这么短?”玛丽皱眉 “没办法。”法尼瓦伦泰也面露难色:“但我只能给你这么多时间。和过去一样,你还是和布拉克摩亚做搭档。” “好吧,多久动身?” 法尼瓦伦泰最喜欢玛丽的地方在于,她从来不刨根问底,省得他想办法忽悠别人。 “明天早上九点。”他说道。 “行”玛丽干脆的站起来,刚想出门和乔尼说明情况,就听到屋外传来了沉重的踏步声,伴随着迪亚哥的咆哮声:“玛丽?玛丽你在哪里?!” 那声音嘹亮到方圆几百里都能听见,玛丽立刻起身,她严重怀疑对方是变成恐龙来找她的。如果乔尼看到一只绿皮大恐龙口吐人言,不得吓死。 想到这里,玛丽坐不住了,她立刻冲出破旧的小屋子,刚好和树丛里的大恐龙对上眼。 在乔尼大叫:“bloodyhell,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啊啊!”的时候,迪亚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喊:“玛丽!!!” 这头青绿色的恐龙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嘴仰天咆哮着,迈着自己结实有力的大腿朝玛丽冲过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夸张的脚印。 “我在我在我在!”玛丽赶紧跑过去,冲到了迪亚哥的面前。高大的恐龙人性化的低下头,仔细的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油光水滑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扫得地上尘土飞扬。 子弹上膛的声音被迪亚哥听见,他抬起头来,恐龙的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冷笑:“哟,这不是乔斯达兄吗?您是凭转轮椅转过来的?真是了不起,实在让我佩服。” “离玛丽远一点!”乔尼举着枪,对着恐龙。他比玛丽想象中还要冷静,手掌至整条手臂没有丝毫抖动。他冷静且专注的看着迪亚哥,已经准备好清空全部弹匣。 “你是在威胁我吗?乔斯达兄?”迪亚哥张开自己的大嘴,唾液不受控制的落下,滴在玛丽的袖子上。 看着濡湿布料的黏腻的液体,玛丽恶寒的甩了甩手,顺便打了一下迪亚哥的脖子:“快点变回来!” 玛丽嚷是嚷,但是她不觉得迪亚哥会听从她的话语。所以看迪亚哥从恐龙变成人时,她有些惊讶。 “玛丽~”变成人后的迪亚哥第一时间把她抱在怀里,黏糊糊的跟她撒娇:“脖子好疼,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偷袭我dio!” …… 不心虚是不可能的,玛丽从没想到迪亚哥居然会怀疑错人,觉得辜负了迪亚哥的信任,有些愧疚。 “疼……”迪亚哥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埋进玛丽怀里,拉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在玛丽看不见的地方,他朝坐在轮椅上的乔尼鄙夷一笑。 就这种家伙,也配跟他dio争? 水滴从下巴滴落,乔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 不想承认 但他不得不承认 玛丽和迪亚哥看着是那么般配,无论是身高和长相都那么契合。 讨厌自己的敌人时,却往往比谁都了解自己的敌人。乔尼知道迪亚哥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朝自己示威,迪亚哥也知道乔尼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伴就追来这种地方。 可那又怎样呢? 乔尼感觉自己的手依旧很稳,甚至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了泪水的润泽,比刚刚看的还要清晰。 “砰!” 刺鼻的硝烟味和枪响同时刺激着人的听觉和嗅觉,迪亚哥的帽檐被打破了一个洞。 这是战争拉响的序幕 乔尼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大,但是很稳:“我说最后一次,放开玛丽,不然……”他这次瞄准了对方的眉心,含义不言而喻。 迪亚哥的指甲和牙齿都开始变长,瞳孔从圆便竖,他知道乔尼不是放狠话,但他dio永远都是迎难而上,了结敌人的那个人! “dio!” “乔尼!” 若不是玛丽和曼登同时出手,分别拦住着两个家伙,说不准今天真有人会死在这贫瘠的土地里。 玛丽将迪亚哥的手反剪在背后,用全身力气把他压住。曼登则夺过了乔尼的枪,反手递给吓懵了的莉莉丝。 第59章 “玛丽,我想你没有多余的时间拿来浪费了,不是吗?”法尼瓦伦泰卡着时间走出来,他的身份总会让所有人脑袋冷静几分。 “什么意思?”迪亚哥和乔尼同时发问,脸色难看到极点。 法尼瓦伦泰看向玛丽,得到玛丽的默许后,说道:“玛丽是我的手下,她现在需要出远门办事。因为涉及国家机密,我只能告诉你们她会离开这里,三个月后才能回来。其他的,无可奉告。” 玛丽,又要走了? 乔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嘶鸣声,不算吵,但是却能将他和真实的世界隔绝。 明明他看着玛丽,却觉得对方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果然啊…… 有时候乔尼也很讨厌自己的观察力,可这种东西是天赋,是本能,是不用动脑子,就可以自然而然将微小的事件串联成线的能力。 乔尼知道玛丽不是普通人,但他从来没想到,他们相处的时间居然会短暂成这样。 不…… 其实也不短 他们有三个月的时间,可那三个月,却被他自己浪费了。 乔尼现在在努力回想那段时光,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被酒精浸泡的大脑没有逻辑和理智,他只能在颠三倒四的记忆中看见玛丽没有五官的脸。 她安静的待在角落里,如同屋子里的青苔。偶尔她会把喝醉酒的自己从高处拽下来,或者帮他脱掉鞋子。 唯一一次清醒,他记得过去的自己说道:“你这家伙,还不走啊?” 当时他看着那双灰色的瞳孔,只觉得里面是淡漠,现在回想起来,里面装的是不知所措:“……嗯,因为我……” “好吧,不走就不走吧。”他挥挥手,没耐心听对方的话语。这段时间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少,保险箱也没被撬开,他知道对方不是坏人,这就够了。 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对方,没必要把这个无家可归的家伙赶走。 接下来他还有约会,乔尼没有继续逗留下去,而是大步朝门外走去。 当他走出房屋,转身关门时,他又再次看见了灰色的玛丽。她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如同蜡烛做的雕塑,门慢慢被乔尼阖上,屋外洒入屋里的阳光被慢慢隔离,当玛丽脸上的阳光消失时,门已经被关好了。 ……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意识到,那是他最能把玛丽握紧的机会。如果他那时对玛丽一心一意,他就不会和别的女孩约会,也不会因为插队导致残疾。 他还是那个耀眼的赛马选手,在自己的热爱中发光发热。那样他也不可能去找医生莉莉丝,也不会让曼登和他们有交集,和曼登没有交集,就不可能牵扯上迪亚哥,最后也不会和总统搭上边…… 一步错,步步错。 乔尼乔斯达再次感受到了环环相扣的命运,在他不 知情中,命运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他被时间推过去。 他感觉世界隔绝了他,所有的话语都从他耳边流过,不留任何痕迹。 “总统先生,虽然我知道您说这是国家机密,但我认为自荐不是坏事。”曼登提姆看向站在高处的总统,说话幽默又不失沉稳:“我是一名侦破多起案件的牛仔,曾今也参军保卫过国家,如果能被总统看上去做事,是我的荣幸。” 法尼瓦伦泰从来不会让这种话语尴尬的落在地上,他从台阶上走下来,亲切地拍着对方的肩膀:“我们国家,如果都是你这样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曼登提姆在糖衣炮弹下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他不允许任何人插手玛丽要做的事情。 法尼解决掉曼登,又看向了迪亚哥和莉莉丝。 迪亚哥气定神闲,莉莉丝则紧张的低下了头。 “曼登先生,我感觉得出,你是个乐于助人的人,我想这位…先生,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对吧?”青天白日下,法尼瓦伦泰看着很英俊,但在莉莉丝眼中,他就是从地狱里逃窜出来的鬼。 为了避免对方再跟自己的恩人接触,莉莉丝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立马接上了这句话:“是的,曼登先生,你能不能过来下,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曼登提姆不疑有他,往莉莉丝那边走去。 一个烦人鬼被打发后,法尼瓦伦泰的视线移向了迪亚哥,眼神不算客气。 “接我们的人就快来了,这段时间你和玛丽都太忙了,希望你们都可以在车里好好休息。”话音刚落,远方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法尼瓦伦泰再度掌控局面,切断了迪亚哥和所有人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 第52章 医生 “乔尼……” 玛丽不放心的看着眼前坐在轮椅的帅男孩,有些不确定的小声说道:“那……我真走了?” “嗯,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去吧去吧。”相比于过去,乔尼现在坦然地玛丽不太习惯:“相比于你,我现在很安全,你早点忙完早点回家。” 他说了一句玛丽听不太懂的话:“这次,就换我来等你了。” “换我……来等你?”玛丽有些笨拙的复述了一遍乔尼的话语,眼中的困惑让乔尼在心中酸软的叹息着。 他放在轮椅两侧的手轻轻抓住了玛丽右手的手腕,用指尖轻轻滑过她青色的血管,就像在抚摸对方生命的脉络。 玛丽是个可爱的笨蛋,总会轻而易举的忘却那些不堪的过往,但乔尼不允许自己忘记,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偿还。为了他自己,为了那过去的冷漠傲慢,也为了他和玛丽的未来。 金发男孩虔诚的亲吻着眼前女人的指尖,如同小鸟啄食般在上面留下一个个蓝色的印记。 玛丽看着那蓝色,不知道该去联想天空,还是联想身边的大海,亦或是类比乔尼那湿漉漉的眼睛。 “大人,该走了。”布拉克摩亚站在船上对玛丽说道,玛丽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歉意的抽出自己的手腕,觉得胸闷的难受。 “去吧。”乔尼樱粉色的嘴唇勾出一个温柔的浅笑,他的轮椅往后退了一步,朝玛丽挥了挥手。 玛丽往前走了几步,又突兀的转头朝乔尼跑去,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次我一定会准时回来,乔尼。”玛丽低声说完,就坚定地转头往前走去。 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看见乔尼哭后,就心软的不想走了。 但和她想象中相反,乔尼并没有流泪,只是安静的凝望着她的背影。 或许那几个月里,玛丽也只能像这样看着自己吧。 或许玛丽原谅了当时的自己,但乔尼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他讨厌甚至唾弃那个时候,如果回到过去,他只想狠狠一拳揍在那张得意非凡的脸上。 如果他不去赎罪,学着去等待玛丽,他感觉自己就无法迈过这个坎,对玛丽表露真心。 “再见啦”对着远去的大船自言自语,乔尼轻声说道:“三个月后,我会在这里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船上的玛丽则在让布拉克摩亚改口:“现在我们外出的身份是姐弟,你要么叫我姐姐,要么叫我玛丽。” “……对不起,我太不严谨了……请原谅我……”对方的声音和过去一样慢悠悠的,看着眼前穿着普通衬衣,头发剪短的布拉克摩亚,玛丽觉得有些离谱。 每次平行世界的布拉克摩亚在刚开始看见自己时,都相当冷漠,但只要法尼瓦伦泰把他拉到一旁低语几句,他立刻就会对她无比尊重,甚至尊重过头到玛丽觉得有些负担。 也不知道法尼到底给这个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好本事。 “还是跟以往一样,你负责收集整合资料,我负责去实施。”玛丽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去休息了。” “没有……您……你好好休息。”布拉克摩亚摇摇头:“在船上的这段日子,我会……努力改掉自己的小习惯……争取更像你的弟弟……” “行”玛丽转身就走,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开始思考昨天的事情。 首先,曼登提姆带着莉莉丝离开了,他需要帮助对方去做一笔交易。玛丽希望这次,这个可怜的姑娘一路顺风,可以早点回到自己的故土。 迪亚哥则把十万块钱完完整整的递给了她,没有拖欠工资,这让她很满意。 对方本来想跟他一起坐在车上离开,但奈何马儿无论如何也塞不进车子里。他不可能丢下自己的爱马银色子弹,所以只能暂时和玛丽分别。 法尼瓦伦泰知道迪亚哥肯定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上千遍,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爱他的人和恨他的人成正比,如果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那就别当总统了。 因为总统没有和他们乘坐一辆车,这次的返程还算舒适愉快。等玛丽和乔尼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玛丽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难得犯困,乔尼却精神奕奕。 第60章 他似乎一直想跟她说什么,但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最后两人互道一声晚安,昨天就在梦中彻底结束,接着现在她就躺在床上,去聆听大海的声音。 因为这是机密任务,所以船上除了船长,就只有玛丽和布拉克摩亚两个人。 船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也没有美味的食物,两人只能干巴巴的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消磨着无趣的时间。 等他们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时,他们简直变成了被重新放归自然的两头野兽,一下岸就跑得没影了。 船长看着他们一骑绝尘的身影,在心中叹了一句年轻人,慢悠悠的在船上抽了支烟。 …………………… 玛丽疲惫的揉着眉心,说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希望落空。 布拉克摩亚在旁边期期艾艾的说道:“玛丽……大人……是我没有做好调查……” “这怎么可能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厉害了。”玛丽叹了口气,往洞穴外走去:“我们只是按照法尼的线索执行任务,他如果出错了,关我们什么事?” 这是玛丽和布拉克摩亚来意大利的第二个月,也是毫无收获的第二个月。 布拉克摩亚和玛丽的执行力极高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都是搭档的原因。 基本从下船开始,布拉克摩亚就开始搜集情报。 若不是他,玛丽都没想到过意大利居然会有那么多山洞。他们如同野人一样一座山一座山的探寻,走遍了所有可疑的洞穴,依旧毫无结果。 看着布拉克摩亚咬着下唇不吱声,玛丽就知道这家伙又焦虑了,但她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道:“我们修整三天,你好好回去看病。” 相比于玛丽作弊般的恢复能力,布拉克摩亚的情况要糟糕很多。 哪怕再怎么努力防备,他身上依旧有不少毒虫叮咬过得痕迹,还有不少扭伤摔伤,连苍白的脸上都有着淤青,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可是……任务……” “你不听我话?” “……是……” 看着布拉克摩亚一瘸一拐的跟在自己身后,玛丽无声地叹口气,不管对方的抵触,把他抱了起来。 她对这个家伙感情很复杂,只要脱离总统,他就对玛丽马首是瞻,百分百听从玛丽的指挥。但只要遇见总统,他就是对方最好用的狗,可以立刻对玛丽龇开獠牙,助纣为虐。 所以玛丽也摸索出了相应的对策,只要布拉克摩亚听话,她 就会好好对待对方。但如果对方不听话,那她也能做到毫不犹豫的攻击。 结合情报,玛丽挑选了那不勒斯最好的医院,,相应的,里面人多的离谱,吵得玛丽头疼。 打听好医院里的规矩和就医流程后,玛丽就跟随着人潮去拿号。 好不容易拿到一张皱巴巴的号码后,她就和布拉克摩亚枯坐在地上,开始漫长的等待。当天空被夕阳染红时,他们才看到了所谓的医生。 对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白色的头巾,嘴上则捂着大口罩,只能看见对方有一双非常明亮硕大的绿眼睛。 “请坐。”他示意病患坐下,布拉克摩亚安静听从。 “你有什么问题?” 玛丽替布拉克摩亚开口:“他身上有很皮外伤,其他没什么问题。” 布拉克摩亚虽然经受训练能听懂意大利语言,但口音浓重,所以和人接触基本都是玛丽开口。 男人挥了挥手:“你们挂错号了,这事情不归我管,我这边是治疗感冒这些问题的。”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对方看起来没有交谈下去的心情,而是准备招呼下一位病患进来。 玛丽反脚把门踢上,语气降至冰点:“我们跟你们这里护士交流,询问怎么看病时,他可亲口说了找你——杰洛齐贝林医生。” 她走上前,从上往下盯着杰洛:“难不成我们要因为你们的失误,浪费时间?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五个小时了!”如果不是他们要隐藏身份,玛丽恨不得大闹一场:“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难不成我们明天又来这里等五个小时?” 对方皱紧了眉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老妹你火气挺大啊。”他烦躁的转动着手里的笔,另一只手则朝玛丽勾了勾,示意她低头。 玛丽照做后,就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晚上六点,我们在医院旁边的餐厅见,我到时候给你先生看病。” 说完后,他就立刻嚷嚷,让下一位患者进来。 后面的人迫不及待的冲进来,期间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玛丽。 玛丽没有在意这种小事,而是扶起布拉克摩亚,朝外面走去。 虽然知道对方很可能是敷衍,但玛丽还是按照约定在餐厅等人,顺便和布拉克摩亚解决了晚餐。 当手表上的时间显示为六点三十时,玛丽将手中的餐刀转了一圈,却被布拉克摩亚按下。他轻轻对玛丽摇摇头,小声说道:“不值得……” “不好意思哦,我遇到点事。”一个男人突然坐在了玛丽的身边,华丽的金色长发差点打在玛丽脸上。很淡的汗味和消毒水味混杂在一起,男人自如的朝布拉克摩亚打了声招呼:“兄弟,还好吧?” 没等布拉克摩亚回话,他又朝服务员挥了挥手:“老规矩哦,麻烦快点上菜,我真的要饿死了老天。” 注意到了玛丽的视线,那男人对她露齿一笑,明晃晃的大金牙晃晕了玛丽的眼。 这家伙……是……杰洛齐贝林?? 玛丽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五大三粗的豪放男人和医院里冷漠安静的医生联系在一起。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杰洛齐贝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他看起来确实饿了,进食速度是普通人的三倍。 满满一大碗意面愣是被他五口吃完,然后他又开始咕嘟咕嘟的喝啤酒。 玛丽和布拉克摩亚默不作声的对视,眼中都是对杰洛齐贝林医术的质疑。 “呼啊,终于活过来了。”杰洛放下啤酒,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他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病。” ? “你不是说在餐厅看病吗?”玛丽说道。 杰洛齐贝林摊开手:“老妹,你见过有医生会在餐厅给人看病吗?” “那你……” “边走边说,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情,没空再耽误了。”杰洛齐贝林长腿一迈,大步往前走去,走出餐厅后才开始解释。 “如果不是医院失误,我不可能下班给你们看病的。”他活动着自己的筋骨,坐了一整天板凳,他感觉自己哪哪都不舒服:“你们想想,每天这么多患者,如果每天都在下班后求着看病,那我们这辈子都别想下班了。” “所以?” “还不懂啊?”杰洛齐贝林笑了,似乎在嘲笑玛丽笨:“所以给你们破格看病要偷偷来,不能让别人瞧见。” 他鬼鬼祟祟的偷摸进医院,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楼的房间。 当他带好手套时,他身上的大大咧咧立马收起,表情变得很严肃。 他身上似乎有个按钮,只要按一下,就能切换自己的人格。 “好了,我们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 第53章 麻烦 杰洛齐贝林虽然年轻,但能力却很出众。他手法专业的检查了布拉克摩亚身上的皮外伤,姿态看起来从容不迫,很容易给人安心感。 就在玛丽觉得意大利医学水平远超美国,想着要不要带乔尼过来看病时,离谱的事情出现了。对方居然一本正经的拿出一颗绿色的铁球,放在了布拉克摩亚身上。 “你干什么?”她和布拉克摩亚同时开口,眼中的不信任惹得杰洛相当不爽。 “哼哼,你们俩不是本地人吧,居然连这都不知道。”他摇摇头,对他们的不识货恨铁不成钢:“这可是我们齐贝林家族的拿手好戏,有人想试都没机会试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玛丽和布拉克摩亚心中都升起了戒备,但杰洛齐贝林却浑然不觉。他认真的将旋转的铁球放在了伤者身上,任凭这颗球在对方身上滚来滚去。 玛丽见对方没有开玩笑,便安静的待在一边不出声。她的识相让杰洛满意,他低下头继续工作,很快得出了结论。 “老兄,你身体状况有些严重哦。”杰洛齐贝林收回铁球,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起码要静养半个月,不然容易出现后遗症。”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笔,坐在椅子上开始奋笔疾书:“首先你的软组织……算了,我通俗点说。”杰洛齐贝林看向了布拉克摩亚:“你身上皮外伤太多了,身体里还有毒虫留下来的毒素。脚踝关节里有积液,如果不等伤势全部再行动,你会习惯性拐脚。” 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老妹,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对你先生上心点,他状况真的很糟糕喔。”杰洛齐贝林放下笔,将药单递给玛丽看:“口服的药有五种,外敷的药有七种。” 第61章 “……他是我弟弟,不是我先生。” “无所谓,反正你要监督他吃药,听明白了吗?”杰洛齐贝林抽回药单,他的脸上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矜持和傲慢,还带着生人勿进的游离感:“我去配药,你们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乱走。” 等他走出两人的视线后,玛丽和布拉克摩亚才开始了交谈。 “玛丽……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医院……特别凉快?”布拉克摩亚环视着周围:“明明……没有制冷的机器在运作……” “发现了”玛丽说道:“先不聊这些,你的状况既然不乐观,要不要回去养病?” 布拉克摩亚摇摇头:“我……不回去。” “行”玛丽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加速说道:“那你以后都不准跟着我去洞穴探索,只能乖乖待在酒店。” 眼前浅金色头发的男人想要反驳,但看见杰洛,便把嘴里的话咽下去,表情回归了淡漠。 “这些都拿好”杰洛把一个鼓囊囊的布口袋塞进玛丽怀里:“里面有服药说明。” 他很直率,说话毫不委婉:“好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已经为你们耽误了快一个小时了。” “药钱你还没说多少。” 杰洛齐贝林这才想起这茬,就在他拿起笔准备算钱时,玛丽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们这个医院有住院部吗?我觉得我照顾不好他。” 对方眨了眨眼睛:“住院床位有倒是有,但住院价格可不便宜哦。”他爆出一个数字,在玛丽接受范围之内,便很痛快的给了钱。 杰洛没有把 钱随便放进抽屉里,而是又出去了,估计是走什么流程。两人趁着他不在,赶紧又聊了起来。 “医院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我每天会来找你听情报。” “是……我知道……我也会早点养好伤……”布拉克摩亚小心翼翼的点头,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看着却总是期期艾艾的:“你……也要小心……玛丽。” “小心什么?”杰洛拿着一张雪白的单子走进来,很没边界感的问道。 玛丽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沉默,倒是布拉克摩亚接上了话头:“我不在的时候……要小心……注意安全。” “哦”杰洛随意点点头表示回应,然后将单子交给了淡金色头发的男性:“这个要收好,不要弄丢了。”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单子上面的空白表格:“这个记得交给住院部,你每住一天,住院部就会在格子上画圈,画满你就得出院了,懂吗?” “……明白。” “那行,你顺着指示牌过去,我和玛丽就先走了。”杰洛齐贝林伸了个懒腰,示意玛丽跟着他走。 玛丽不理解对方怎么突然一副和她熟稔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跟着对方的脚步走出医院。 杰洛走出医院后就不动了,他不动,她也不动。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杰洛齐贝林没头没尾的说道:“你这家伙,连家往哪边走都不知道了吗?” “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不走?” “???”玛丽说道:“因为我在等你说话啊,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对方直接被她气笑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你这小妮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是诚心想出事啊?”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了调侃的表情:“不会吧,你这家伙从没人把你送回家过?” “有啊”玛丽的回答过于干脆,倒让杰洛不知道怎么回话。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行了,赶紧走。” “你不用送我”玛丽摇摇脑袋:“你不是有事情吗?” “那是骗你们的。” 杰洛坦荡到离谱的话语让玛丽茫然地张了张嘴巴:“啊?” “因为刚开始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嘛……”他小声咕哝:“我跟你说,好医生可是很抢手的。有人为了看病,还直接堵我们家门口呢。万一你们是那种抓住医生不放走的家伙,我不得整晚给你亲戚朋友看病?” “……哦。”玛丽感觉这男人话很多,不过心肠貌似不错:“那……谢谢你送我?” 杰洛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客气。他走到玛丽的身侧,手臂肌肉线条非常流畅好看,为什么一个医生能有这么结实的肌肉? 玛丽在杰洛察觉前收回视线,觉得这家伙的身份应该没有想象中简单。不过……这和她无关。 两人的足音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空旷的街道响起,“啪嗒啪嗒”的单调声音让杰洛很不习惯,他再次打开了话匣子:“你不是意大利人,为什么意大利语这么好?”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意大利人?” “你觉得自己像意大利人吗?”杰洛拽过玛丽的胳膊,晃小鸡仔般摇动着玛丽的手臂:“每次说话时,你的手就像僵死的蛇,我看着都闹心。” 原来是这里露出了破绽,玛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刚开始还以为杰洛在诈她呢。 玛丽正在努力想借口怎么忽悠这个高大的意大利男人,没想到对方的注意力自己移开了:“你手怎么这么凉?”他皱着眉头用宽大的手掌包住了玛丽的左手:“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体温,你很冷吗?” “不冷”玛丽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感觉自己的手心要被杰洛的体温热出汗水了。 “如果你不冷手还冰的话,那就更有问题了。”杰洛齐贝林有些生气玛丽敷衍的态度:“小妮子我告诉你,身体是需要拿来养的,如果一个人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那就离死不远了。” 玛丽很想告诉对方自己这辈子都没生过病,体质甩对方几条街,但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睛,她能做的只是点头:“谢谢你的教诲,我明白了。” “你这家伙才不明白!”杰洛声音放大,听起来很凶:“我最讨厌你这类的病人了,从不听医嘱,只会让人干着急!” 可你也没给我看病啊?玛丽刚在脑海里想完这句话,杰洛齐贝林就捏着她的腮肉,让她张嘴。 虽然搞不懂对方要干什么,但知道这个家伙在为自己担心,所以玛丽顺从的张开了嘴巴。 “再张大点!” “再大!” 玛丽捏紧自己的拳头,觉得自己刚才做了错误的决定。杰洛齐贝林却对自己差点挨揍这件事浑然不觉,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努力查看她的舌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脑袋越凑越近。 “奇了怪了……你的舌头真的看起来好健康……啧,你们这些病人永远都不按照医书生病……” “杰洛齐贝林,你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明明并不洪亮,却让捏着自己腮肉的男人如被人踢了一脚的大金毛,吓得一哆嗦。 他磨磨蹭蹭的转过身,将玛丽藏在自己的背后,表情说不出的窘迫:“昂……爸……你怎么来这里了?” 杰洛的父亲没有回答杰洛的问题,只是继续用单调的像机械的声音问道:“你身后的女性是谁?” 杰洛呐呐说不出话,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他的额角却泌出了汗珠。他这紧张的模样让玛丽觉得奇怪,但又不敢替杰洛回答。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习俗,万一她说错话,结局可能就不好收场了。 这是潜伏在法尼瓦伦泰身边,看了很多大场面后,玛丽总结出来的经验。 刚才还相当率性洒脱的男人现在站直身躯,双臂紧贴裤缝,看起来像个面对上级的军人。他的父亲见到这个情景,皱起的眉头才微微松开。 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好诡异,玛丽缩在杰洛的阴影里,搞不懂他们要为这件小事僵持多久。 “……恋人。”杰洛终于开口了,他顿了顿,突然移开身体,将玛丽完整的暴露在了自己父亲面前。 玛丽听到这句话后本想转身就走,但想着布拉克摩亚还待在对方的住院部,就没有走动。 见她这样,杰洛低下头来为她整理鬓发,趁着父亲的视角盲区,疯狂对她挤眉弄眼,好好的五官被他糟蹋的让人没眼看。 不懂杰洛的意思,玛丽将头扭到一边。杰洛则再次朝自己的父亲开口,相比于刚才的紧张,他现在有底气了些:“父亲,这是我的女朋友玛丽,我今天才和她确定关系。”他拉着玛丽的手,继续说道:“我正准备送她回家,今晚会晚点回来,可以吗?” 他的父亲点了点头,这让杰洛大喜过望,他刚想说些什么,父亲却抢先一步开口:“明早记得早起。”说完他僵硬的对玛丽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 等他父亲走远到完全看不见后,杰洛崩溃的嚎了几声,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看对方天塌地陷的模样,玛丽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对方面部表情实在丰富的让人惊叹。 “你还走吗?你不走我走了?”玛丽见对方似乎要在这里待到海枯石烂,便迈开了步子。 “走?老天,你……唉……”杰洛齐贝林苦笑一声:“咱们有大麻烦了。” 第62章 作者有话说: ---------------------- 第54章 夜宵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个时间段我爸会出门散步……但我真不清楚他散步散的是这条路啊!”杰洛崩溃的把自己的脑袋挠成鸡窝,对着玛丽碎碎念。 “……他是你继父?会虐待你的那种?” “当然不是!”杰洛立刻反驳:“他是我亲父亲!” “那你干嘛那么怕他?”玛丽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 “因为……”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很焦虑:“因为我父亲是个很……”他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简单概括为:“死脑筋。” “我爸爸很像手表里的齿轮,他决不允许自己犯 错,同样也不会允许孩子犯错。”杰洛齐贝林推着玛丽的肩膀:“我们边走边说,再怎么样我也得先送你回去。” “哦,谢谢。” “别谢谢,你一会儿说不定会想打我……”杰洛小声嘀咕,玛丽没清楚他在说什么。 “嗯?” “没什么……”杰洛齐贝林摇摇脑袋:“那个……你多久回去?我的意思说回你原本的家乡……你不是意大利人,不至于要带着弟弟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吧?” “当然不会。”玛丽如实说道:“我们大概一个月后会离开这里,你为什么这样问?” “呼”金发碧眼的男人长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啧,别打哑谜。” “那我就直说咯”杰洛齐贝林长腿一迈,远离玛丽两米后才继续说下去:“你不走,我们大概就要被赶鸭子上架,当夫妻了。” “啊?”玛丽看向杰洛齐贝林,就像在看没有开化的原始人:“你们这里不会男女同行,就会算一对吧?”她想起之前的误会:“难怪你会认为我和布……弟弟是伴侣。”好腐朽落后的国家,啧啧…… 自己的国家当然不允许被这样污蔑,杰洛情绪激动的比划着手势:“哈?!这怎么可能?我们国家可是相当尊重男女自由的好不好?”他嗓门低了下来:“反正解释起来蛮麻烦的,你别嫌我啰嗦哦。” “没事,你慢慢说。”反正她回去又没有别的办法打磨时间,听他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好。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父亲是个理智到冷酷的人,并没有说这样不好,但……我天生是个不太听话的孩子。”夜风吹过,杰洛想起玛丽冰凉的手,便止住了话语,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才继续说道:“今天我破例给你们看病,其实在我父亲心中,就是严重的渎职,懂吗?” 玛丽诚实的摇头:“不懂”本来就是医院有错在先,杰洛的做法她认为很正确。毕竟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玛丽和布拉克摩亚作为病人,自然要维护自己的权利。 英俊的男人笑了,嘴里浮夸的金牙闪闪发光:“你这家伙,还怪有趣哦。”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杰洛齐贝林望着星星稀疏的夜空,嗓音低沉:“但在我父亲心中,破坏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如果被他发现我下班后还给人看病,他会直接开除我。” “你爸爸也是医生?” “岂止,医院都是他的。” “那他开除你确实是顺手的事。” “嘿?小妮子我还以为你会大叫一声‘呀,你这家伙竟然是院长的儿子!’。”杰洛齐贝林大腿并拢,小腿张开,夹着嗓音大叫。 玛丽不解:“你到底在模仿什么?精神病患者?” 没想到自己的幽默没被理解,这个男人竟然噘嘴“哼”了一声,幼稚的有些可笑。玛丽因为他滑稽的表情弯了弯嘴角,立刻被杰洛眼尖的发现:“哈哈,笑了吧,我就说刚刚可有意思了。” 玛丽停下了脚步:“我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护送任务完成了,他愣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傻:“到了?” “嗯,我住这家酒店里,环境不错,我挺喜欢的。”玛丽站在酒店门口,温暖的灯光让人会不由自主的犯困。她将杰洛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还给对方,并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你要继续说吗?不说我就上去了。” 杰洛齐贝林左右环顾一圈,长长的金发随着脑袋甩来甩去,又顺滑又漂亮。 之前……她似乎见过类似的头发。 那头发又顺滑又漂亮,将手放进去从上往下抚摸,连一个发结也没有。 是谁的头发? “站着说话有什么意思,我们去那边。”杰洛齐贝林笑嘻嘻的推着玛丽朝前走去:“放心,我请客。” 玛丽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酒馆,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不是医生吗?医生也喝酒?” 杰洛翻了个白眼:“医生怎么了?医生还会打嗝放屁拉屎呢。”他伸出食指放在玛丽面前摇摇:“千万别升华任何职业,背后的大家不过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罢了。” 也是,玛丽在心中想着,如果大家知道每天笑意吟吟的总统身上其实背负了很多命案,大概就不会再选举他了。 杰洛在快要走到酒馆门口时,从玛丽背后溜到她身前,绅士的替她拉开了酒馆的门,示意玛丽先进去。 玛丽道谢后往屋里迈步走去,先是闻到了辛辣的浓香味,它们无孔不入到处钻,整个酒馆都被腌制入味。 好香……玛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感觉并不饿的自己有些嘴馋。 不大的餐厅里坐满了人,他们嘻嘻哈哈的大口喝酒,似乎什么烦恼也没有。 酒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东西吗? 相比于玛丽的局促,杰洛齐贝林则自然很多,他眼睛很尖的在人满为患的屋子里找到了座位,立刻扯着玛丽朝那边冲去。 “没想到你还是乖乖女呢,没来过这种地方?”杰洛将菜单递到玛丽面前:“想吃什么?我请客。” 玛丽看着油腻腻的菜单,根本不想用手拿,只是隔空点了点菜单的第三行:“我要炸肉串。” “没了?” “没了。” “那你一会儿被馋哭,我也不会把吃的分你哦。”杰洛又把菜单往玛丽的方向推了一分:“真不要了?” 玛丽抿抿嘴,又点了份炸物和啤酒,杰洛这才满意的收回菜单,大声把店员喊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与其说在点餐,不如说在念菜单。 店员倒是老练,将杰洛说的全都记在了本子上,扯下纸条放进厨房。厨师们动作利索,很快就让服务员端着滋滋冒油的肉食放在了桌上。 杰洛显然又饿了,不顾肉还烫,就张着嘴巴大嚼大咽,眯着眼睛享受其中。明明玛丽肚子完全不饿,也忍不住低头吃东西。 味道确实不错 外皮焦脆,里面肉汁四溢,再配上冰凉的啤酒,确实是让人心情放松的夜宵。 几口啤酒下肚,杰洛敞开了话匣子:“唉,反正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不能让我爸知道我下班时间给你弟弟看病,那么也就不能合理解释我为什么送你回家。” 他打着手势:“你想,我妈妈知道我的人际网,我总不能说你是我朋友吧?不然回家我爸一问就露馅了。也不能说你是病人家属的姐姐吧?那就只能说是恋人咯。” “为什么不能说是病人家属的姐姐?” “你以为和病人姐姐搞在一起很光彩吗?”杰洛吐吐舌头:“我爸知道肯定生气,我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他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看,我现在和你待一起,很晚回家我爸爸不好说我什么的,陪女朋友天经地义嘛。” 看他脸上有点泛红,玛丽便拿走了他手边的啤酒:“那你刚刚那么紧张干什么?” 听玛丽这么一讲,杰洛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他坐直身体说道:“我父亲是很传统的男人,他认为要对女性负责,只要我和谁谈恋爱,就默认了是要结婚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是那不勒斯本地人,我肯定得和我老爸解释清楚。但你要走,我就不用担心我爸为我们操办婚事了。反正之后我爸问起,我就说你把我甩了。” 他叹了口气:“我身边的兄弟都不知道谈了多少恋爱了,我还单着呢。”他从玛丽身边拿回啤酒,碰了碰玛丽手上的酒杯:“谢谢你陪我撒谎,玛丽。” 玛丽没有回应,而是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杰洛顺着玛丽的视线转头,就看见一位柔弱漂亮的女性被男人粗鲁的拽着头发。 周边太嘈杂了,杰洛听不见他们正在说什么,但他用脚想都知道不会是好话。 该死的家伙,杰洛正欲起身,却看见玛丽站起身来,直直朝他们走去。 “你这该死的……啊!!”男人叫得惨烈,可身边的酒鬼们都无动于衷,该吃吃该喝喝,根本没有朝对方露出多余的眼神。 玛丽捏紧对方的手臂,冷静的说道:“放开。” “老子做什么,关你屁事!”人模狗样的男人气的满脸通红,他尝试挣脱对方的束缚,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眼前的女 第63章 人半分。 该死!他的尊严! 男人咬牙切齿的将空余的手伸向了桌上的酒瓶,眼看要砸向玛丽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什么东西打中了,痛得钻心刺骨。 杰洛趁对方抱着手惨叫时,捡起了地上的铁球,把它藏于身后,顺便把玛丽和满眼泪水的女孩护在身后:“老兄,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对方根本没搭理杰洛,只是无能的疯狂骂脏话:“你们这群猪生的@#$&^%$@!” 玛丽眼神冰冷的看着对方,若不是杰洛挡在她面前不好施展拳脚,这个男人早就死了。 “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居然敢这么对我!”男人发狂的怒吼着:“如果不是那个低贱的女人,老子会来这种破地方?” 玛丽身后的女人吓得浑身发抖,但听到男人的话语,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们二位……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我该走了。”她流着眼泪朝男人走去,那家伙看起来还想打她,但由于双臂都被攻击了,暂时抬不起来。 “滚!你们都滚!” 疯子大吼大叫着走出门,女人瑟缩着肩膀跟在身后。玛丽想追上去,却被杰洛齐贝林拦下。 “你干什么?”玛丽不解:“你为什么要拦我?” 杰洛小声跟她咬耳朵:“你才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敢惹事,那家伙身上有家族徽印,虽然我没见过,但说明对方是有家族的,不是什么小角色。” 美国总统都杀了不止一次的玛丽,对此不屑一顾。 看出来玛丽眼中的轻蔑,杰洛齐贝林轻声说道:“玛丽,别害了别人。” 他摸了摸玛丽的脑袋,眼中是赞许和少许的无奈:“你今天打抱不平惩罚了那个男人,这个女人就会幸福了吗?不会的。” “你这么做,只会让那个女人更不幸福。等她丈夫恢复过来,就会被打得更狠。你帮得了一次,但帮不了第二次。”虽然杰洛也很可怜那个女人,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就是这么无能为力。 玛丽没有理会杰洛的话语,她绕开这个高大的男人,大步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说: ---------------------- 第55章 生与死 酒馆内灯火通明,酒馆外却是一幅萧条景象。 街道旁的路灯年久失修,时明时灭,给人说不出的紧迫感,似乎在变黑的间隙里,会冒出怪谈里的妖魔鬼怪。路上行人稀少,他们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没有同伴,形影单只的人则会连走带跑,更显得这里不安全。 那不勒斯王国的治安并不好,这个国家的领袖显然没有法尼瓦伦泰的才能,可以将自己的国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虽然玛丽不想承认,但那个男人确实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总统。他在位时完善了基础设施建设,增加就职岗位,大大减少了犯罪率。 而且……出台的法律明令禁止男性家暴女性,不然女方有权利开枪射杀自己的丈夫。 玛丽放轻脚步,如同一只靠近猎物的花豹,悄无声息的跟在那对男女身后。 看来,那不勒斯这个国家不仅是治安,连法律都很落后,才敢让这个男人在公共场合不分青红皂白的伤害自己的妻子。 杰洛则不假思索的跟在玛丽身后,他有好几次想把玛丽带走,或者劝玛丽收手,可一想到那个满眼泪水、脸颊青肿的女人,他又咽下了口中的所有话语。 道理他都懂,但完全袖手旁观,他也会于心不安。 男人步履蹒跚,喝醉后走的跌跌撞撞。女人很想扶住对方,但因为自己力气太小,根本没有办法成为男人的“拐杖”。走到拐角处时,男人一不留神就撞在了墙上,疼得大吼:“啊!!” 这个看不清楚路的男人,居然可以精准的定位女人的方向。他毫不客气的朝女人打去,把这个矮小瘦弱的女孩推搡在了地上:“你这个没用的女人,亏你哥哥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其实就是只惹人厌的蠢猪!” 女人捂着嘴流泪,她甚至没有放声痛哭的资格。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恶鬼般对她大声咆哮,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觉得自己和屠宰场的家畜没有什么区别,只会傻傻的待在原地,引颈就戮。 可过去每次逃跑和反抗,只会换来狂风暴雨般的殴打。血的教训告诉她,乖顺的在原地不动,反而能减少皮肉之苦。 她蜷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砰!” 不算大的声响却让多萝西浑身颤抖,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从身体任何一个地方传输大脑。 到底怎么回事? 多萝西小心翼翼的将眼睛虚开一条缝隙,蜜糖般的眼珠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滚圆。 刚刚还在他面前发狂的男人,现在变成了躺在地上的死狗。而罪魁祸首则冷静的揪着对方头顶的头发,洁白的手指如同一只正在释放毒液的巨型白蛛。 男人痛苦的呻吟着,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敢这样对待他。可那个女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手腕一起一伏,男人的脑袋就像小孩手里可以肆意破坏的玩具,被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地上。 “砰!” 这下,男人彻底安静了下来。 原来刚刚的声响,是这个女人弄出来的。 乌云被风吹走,朦胧的月色照亮了眼前的一切。突然出现的女人有着和自己相近的棕发,但她们的眼神却截然不同。 一个双眼含泪,充满了畏惧和恐慌。一个则冷静、坚定、决绝。 她是……? 挨打的脑子昏昏沉沉,多萝西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酒馆了帮助过她的女人。 地上的男人生死不知,死沉沉的躺在地上,让多萝西的牙齿打颤,发出频率极高的细响:“你……你…他……他死了吗?” “还没有”玛丽摇摇头:“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希不希望他死,我只是把他弄晕了而已。” 冰凉的手脚开始回暖,多萝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谢谢您的帮助,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吧。”她擦掉自己眼中的泪水,轻轻推了推玛丽的手臂:“这个男人……很尊贵,趁他喝醉酒没有记忆,你赶紧逃吧。” 多萝西庆幸这个男人今天喝的烂醉如泥,醒来后不会有任何之前的记忆。不然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个帮她的女性绝对难逃一死。 默默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多萝西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等这个男人醒来,他肯定会因为自己脑袋受伤而勃然大怒,他也一定会怪在自己头上,再次殴打她。 男人每下一次手,都会比之前更重。如果明天自己被他打死,多萝西都不会对这样的结局感到惊讶,有的只是麻木的接受。 在临死前收到了陌生人的帮助,多萝西感觉自己已经死掉的心又重新恢复了跳动。 怀抱着善意回到死神的怀抱中,这个结局似乎还算不错。 “快走吧,趁没有人看见,逃得越远越好。”多萝西语气坚定,她在心中默默发誓,她绝对不会告诉对方,这个女人的存在。 女人歪了歪脑袋,那双淡色的瞳孔中出现了少许的疑惑:“你没听清楚我刚刚的问题吗?”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让他死,还是活?” 她在说什么? 多萝西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了疯狂的跳动。 这是她发疯产生的幻觉吗? 她低下头看着那个带给她无数伤害的男人,对方哪怕晕倒了,对她来说都是恐怖的威胁。而这个女人却给了她夸张的选择权,就像……这家伙的死,在她一念之间一样。 还未等她开口,火急火燎的男声传来:“老天,你到底干了什么?!” 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从后面赶了过来,小心的将手横 在了男人的鼻尖:“还好还好”他收回的手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人已经死了。” 多萝西看着他生气的去捏棕发女人的脸颊:“你这个傻妮子!”对方则拍开了他的手,那双银色的瞳孔静静看着她。 对方,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可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多萝西很想止住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可实体化的悲伤却顺着脸颊往下滑:“我当然想他死,可他身份那么尊贵,死了肯定会有上面的人下来调查,我不想害你们受牵连。” 她神经质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可我……可我也不想死。”她想到了自己口腔中的血腥味,想到了背部布满鞭痕的皮肤,想到了现在脚踝的肿痛:“我知道……我很可能活不长了……可我甚至不敢告诉自己的哥哥真实情况,因为他说不定也会被我的丈夫杀死。” “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杰洛齐贝林小声问道。 “他叫斐萨德曼。”多萝西小声念到:“他是男爵的儿子,再过两年就会继承父亲的位置。我哥哥不过是个王族护卫官……根本不可能和他抗衡。” 第64章 “只是男爵吗?”杰洛齐贝林倒是松了口气,这才对自己家的身份有了实感。 原来地位低于他们的小家族,竟在旁人眼中是如此尊贵的存在。 父亲…… 杰洛齐贝林想到了父亲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庞,不知怎的,居然感激了起来。 幸好他父亲从不标榜身份,也从不使用特权。正是他这样的行为,才让杰洛齐贝林有了正常的脑子,而不是变成这样的人渣。 但事情依旧不好解决 杰洛齐贝林皱着眉头,在国家的法律中,他根本没资格去保护有夫之妇,不然这是在昭示天下他们有私情。那么……他只能说自己喝醉了,误伤了男爵。 虽然免不了被父亲教训冷落,还要去找男爵赔礼道歉。但他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然……玛丽和眼前这个女人,必死无疑。 多萝西是聪明人,她自然从男人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家伙的地位高于自己的丈夫。她眼睛亮了亮,可又暗淡了下来。 对方能帮她这次,却帮不了下次。 难不成每次被曼德打,她都跑来求助这个男人?或者来找这个女人? 多萝西苦笑着坐在地上,她看着眼前这个倒在地上的男人,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她现在杀了他然后自杀呢? “今天他为什么会在酒馆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杰洛问道。 “……”多萝西深吸一口气,摒除了杂念,一板一眼的回答杰洛的问题:“今天他被自己的父亲训斥了,心情非常不好,就没有待在家里,而是把我拉出来散心。” 她的上下牙齿打架,轻声说下去:“他就是个恶魔,刚开始语气温柔的问我想吃什么。我挑着他的喜好回答,他却不满意。最后,我选择了这家酒馆,他便兴致勃勃的进来。” “我本以为今天不会挨打了,没想到进去后,根本没人给他让座位,喝醉酒的家伙们也不稀罕他男爵的身份。他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通常他在外面会把自己伪装的彬彬有礼,但今天大概喝醉了,便直接在公共场合发酒疯。” 越说越痛苦,多萝西闭上了嘴巴,眼泪又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杰洛的拳头捏紧又松开,他之前还觉得玛丽做事冲动,现在他只觉得玛丽刚刚还不够狠。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渣! 如果他现在把这个混账的手脚打断的话……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玛丽的声音让他回神,只见她朝自己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俯身。 “怎么了?”杰洛齐贝林照做,就听见玛丽的耳语:“你有没有办法把她藏起来?” “藏起来?”杰洛齐贝林捏着她的肩膀,把玛丽拉得离自己更近,近到他漂亮的嘴唇贴在了洁白的耳朵上:“你要藏多久?难不成藏这个女人一辈子?” “不需要”玛丽摇摇头,蹲下身去搜寻男人身上的东西,很快她的口袋里就有了价值不菲的手表,好看的红宝石袖口以及鼓囊囊的钱包。 “你是……”杰洛齐贝林理解了玛丽的目前的意思:“你想把现场伪装成抢劫现场?”但他很快意识到玛丽还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便又扯着玛丽不放,要求一个确切的回答。 “怎么个不需要法?”杰洛贴着玛丽说悄悄话:“她不一定是那种可以独自生存下去的类型哦?难不成你想把她藏起来,过段时间放了,让她自生自灭?” “十万美元……”玛丽看着杰洛:“我想十万美元已经够她活……”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杰洛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你这家伙!”他额头上出现了细汗:“你嘴巴没门把吗?!什么都敢往外说!” 她就不怕他是坏人吗?她就不怕自己起了歹念,会把十万美元截胡,为自己所用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 别说一辈子,只要这个女人没有染上不良嗜好,几辈子都花不完! 她到底是什么人?! 玛丽本想挣脱开这样的束缚,可看着对方的神情,她又乖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杰洛齐贝林,是个好人。 明明是夜晚,玛丽依旧觉得对方的眼睛依旧像有阳光的森林,只要看一眼,就会浸在这盈盈绿意里。 对方则被她搞得叹气,他宽大的手掌从玛丽的下半张脸移开。他看向了多萝西:“你这家伙,还起得来吗?” 作者有话说: ---------------------- 第56章 匿藏 “我没问题……”多萝西忍着脚踝的疼痛,慢慢扶墙站起来。玛丽看出了对方的困窘,环住对方的腰肢让她借力。多萝西红着鼻尖,又忍不住像金鱼吐泡泡一样说了一连串谢谢。 杰洛又转向玛丽,语气沉沉:“你真的决定好救她了吗?”与其说在问她,不如说在问自己。 “嗯” “呼……”杰洛吐出一口浊气,他本就是坚毅的长相,严肃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骑士:“行,你们俩个,跟在我后面赶紧走,别掉队!” 他率先往曲折的小巷里走去,玛丽则背着多萝西跟在后面疾走。 “您……真的要救我吗?我会带来很多麻烦……”多萝西哽咽的说道,但求生欲又让她捏住了玛丽肩上的布料。 玛丽的回答简短有力:“是”,干脆到让多萝西恍惚。 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玛丽的棕发里,无声地眼泪濡湿了自己沾着泥土的袖口。 因为害怕在路上遇见目击者,所以多萝西一直将自己的脸贴在玛丽温暖的背上,但这也导致她根本不清楚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在哪里。不过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她全心全意的相信玛丽,根本无所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 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多萝西终于被玛丽放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愣在了原地。 “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选择了吗?”玛丽问道,杰洛齐贝林则挥了挥手:“现在可没你们挑剔的份,我有地方藏你们就不错了。” “行吧。”玛丽很淡定的接受了藏在停尸房的决定,顺便纠正了杰洛的话语:“是她一个人藏起来,不包括我。” 杰洛看着玛丽,双手环胸:“你不怕麻烦的话,我也无所谓啦。那个倒在小巷里的家伙,醒来后是肯定会追查到你头上的。我又没办法随时保护你,到时候被那烂货揪住不放,你可能会出事。” 多萝西的身体条件反射的颤抖,她看着玛丽,小声说道:“他说的没错……如果他发现你,肯定会想办法宰了你的,他就是这么恶心的家伙。” 玛丽沉默了片刻,才同意住在这里:“如果只在这里待一周,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布拉克摩亚需要修养,他们该找的地方也基本找完了,她休息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她还有个疑问:“既然你说那家伙可能查到我头上,那他就可以查到布拉克摩亚头上,他住在住院部,不会被找到吗?” “这个没事,他是以正当理由进入住院部的。我们医院会对他负责,保护患者的隐私性,私家侦探是无法踏足住院部的。可惜现在住院部床位已经满了,只能委屈她待在这里。” “哦,原来如此。”困惑被解开,玛丽很自然的坐在了地上。 大概是玛丽认命的太快,杰洛反而生出了几分愧疚:“我家里弟弟妹妹一大堆,他们比猴子还调皮,想把你们藏在家里又不被他们发现,是不可能的。” “这里不错,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搜寻这里。”玛丽倒是对这个地方挺满意。现在那个可怜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不被发现,其余的都是次要的。 多萝西也很快接受了,只要能逃离那个魔鬼,这种事情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说……你准备怎么办?”杰洛齐贝林抛出了问题核心:“你应该知道,那个男人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她。”他指着面色苍白的多萝西,说道:“停尸房最多只能待一个月,不然会生病,心理还容易出问题。”他顿了顿:“你要……带她走吗?” “你们这里多久会下雨?”玛丽没头没尾的话语让杰洛有些烦躁:“你这家伙,怎么那么爱打哑谜?” 玛丽没有回话,只是直视杰洛齐贝林的眉眼,对方舔了舔下唇:“鬼知道嘞,我又不会预知天气。” “哦”玛丽点点头,根本不解释自己神神叨叨的话语,只是说道:“现在能麻烦你给我们一些吃的喝的吗?我饿了。” “今天我只能给你们水,这么晚了,哪有人出来卖吃的?”杰洛齐贝林知道现在已经晚到离谱了,他准备速战速决。 潇洒地转身,杰洛迈着大长腿往外冲,没有留意玛丽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停尸房。 多萝西本来觉得这里没有多可怕,结果玛丽一离开,她就觉得这里到处都冒着不详的冷气。 她从来不知道医院下面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那些尸体被放在类似长凳的桌子上,身体虽然盖着一层白布,但依旧能看出人类的完整轮廓。 第65章 离奇的是,那些尸体上,都放着绿色的铁球,它们无风自动,在尸体腹部的位置滴溜溜的打转,诡异的让人想要放声尖叫。 不敢看她周围蒙着白布的尸体,多萝西缩在角落里,用手臂将自己环住。 所幸,玛丽没有离开多久就回来了。 她没有解释自己去干什么了,多萝西也很聪明的没有多问。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拉着玛丽的手,去感受对方手心里稀薄的温度。 “那个……谢谢你。”多萝西低着头和玛丽道谢,她知道自己这句话太过单薄,根本配不上眼前女人的帮助,可她现在身无旁物,根本不知道怎么答谢对方。 “没事。”玛丽摇了摇头:“我叫玛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多萝西克鲁,您叫我多萝西就好。” “我回来了!”杰洛嘹亮的嗓门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玛丽挠了挠耳朵,觉得这些躺着的人都能被杰洛吵醒。 但杰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微妙的嫌弃了,他兴致勃勃的将肩膀上的大口袋砸在地上,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面掏东西:“哈哈,我真没想到大家零嘴那么多!随便一搜就能抓一大把出来!”他将猪肉脯塞在了玛丽手里:“这个好吃,快吃!” 接着他又拿出了鱼干、饼干、坚果和一小把巧克力:“这个巧克力我吃过,味道特别不错,你们喜欢我明天再去买。” 玛丽和多萝西没有客气,接过什么就吃什么。 “这是仓库里的油灯,你们先用着,用完了我再给你们换新的。”杰洛用柴火将小小的灯点亮,暖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那么珍贵,如同一颗跳动的星星。 多萝西的眼中倒影出烛火的形状,让她枯瘦的脸颊多了几分生气。她小心的将油灯放在了玛丽面前,嘴角微微扬起。 “住院部的被子每天都要清点数量,所以我明天很早会过来,把被子拿过去,你们这几天睡觉注意点,把衣服穿好再睡,听到没有?”金色长发的男人絮絮叨叨,手脚麻利的把叠成方块的被子摊开,披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好,你快走吧,已经很晚了。”玛丽挥了挥手,示意这个家伙赶紧回家。 杰洛见两个人精神状态还不错,便和他们挥手道别。 他踏着一地的月光回家,并不意外开门时父亲没睡。 他的父亲对于两性关系,是相当严肃的。得知他有女朋友,不可能不过问。 “父亲,晚上好。”杰洛脱下自己脚上的靴子,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不妥之处后,才慢慢的走到了中年男性身边。 “那名女子叫什么?” “玛丽。” “只叫玛丽?”父亲的眉心皱成川字,显然不太相信一个人没有姓氏。 杰洛齐贝林在心中叫苦不迭,觉得自己太过马虎了,竟然没有向玛丽确认这件事情,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们初见时,她就说自己叫玛丽,我也就没有细问……” 父亲看出杰洛并没有说谎,便沉吟着说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们认识多久了?” “时间不长,但我能很清楚的察觉出,她是个勇敢正义的好女孩。”这是实话,杰洛齐贝林相当佩服玛丽的行动力,还有那颗愿意为陌生人出手相助的赤子之心。 “这样吗?”他的父亲站起身来,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比刚刚温和了许多:“那就好好珍惜她。” “我会的。”杰洛认真的点点头:“这样的好女孩,我不会随便敷衍的。”但如果对方不想和他继续,离开这里,就不是他的错了哦。 格雷高里确认自己的儿子会负责后,便换了个话题:“明天早上还是老规矩,别忘记了。” 杰洛想起了父亲杀死死刑犯时,手起刀落的干脆模样,脸上的表情淡去。就在这一刻,他的表情变得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冷静中带着少许麻木:“我知道了,父亲。” ………… 玛丽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了蹑手蹑脚朝她们走来的杰洛齐贝林。 看见她醒来后,对方依旧维持着那滑稽可笑的姿势朝她挪来,顺便跟她比噤声的手势。 玛丽用余光瞥见多萝西还拽着被角睡觉,便悄悄从被子里滑出来,站在原地等齐贝林过来。 他来到玛丽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背触碰她的额头,确定玛丽没发烧后,他悄悄松了口:“你这家伙体质还真不赖”扫视着周围的白布,杰洛齐贝林加上一句话:“心态也是一等一的强。” 玛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称赞,认同的点了点头:“谢谢夸奖” 杰洛看了一眼腕表,又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多萝西:“算了,我再等五分钟。”他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几瓶药膏:“这瓶绿色的专门治跌打损伤,另外两瓶棕色的治皮外伤。它们擦在身上很痛,但效果特别好,所以你要监督她乖乖用药。” “行”玛丽将它们摆在墙边放好,顺便问道:“那家伙有动静了吗?” “目前没有”杰洛齐贝林摇摇脑袋:“我没听到任何风声,但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时间你这妮子别给我乱跑,听到没有?”他说这段话时,顺便戳了戳玛丽的眉心,似乎觉得她很不靠谱一样。 玛丽觉得这家伙有些啰嗦,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通病。但还是应了一句:“知道了。” 杰洛齐贝林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敷衍,相当不满意:“你这家伙……” 见他似乎又要念叨什么,玛丽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的头发很好看,我可以摸摸吗?” “摸头发?头发有什么好摸的?”他嘀嘀咕咕,但还是乖乖把自己的长发顺到身前,将手中的发尾递向了玛丽。她上前一步握住,放在手里甩了甩,闻到了洗发水的香气。 他的头发没有迪亚哥那么耀眼,也没有乔尼的头发那么柔顺丝滑,但却胜在刚刚好。 玛丽将手指滑进发丝中,感受着其中的蓬松,就像在摸长毛犬类的腹毛,温暖又让人放松。明明杰洛是人,可玛丽总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稀缺的精神抚慰犬,他们真的很像。 手指上移,玛丽抚摸着杰洛的鬓发,顺便再 次和那双充满生机的眼睛对视。 他的眼睛不仅仅是颜色好看,连睫毛都美得让人心动,每次眼皮的眨动都会让睫毛跳舞,隔空刮得人心里发痒。 他们无意识的对视着,最后杰洛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视线。 “摸够了没有?”这次是轮到他移开她的手了:“送被子回去这件事情,可没有迟到的余地。” 他走到多萝西的身边,清清嗓子,然后大声嚷道:“起床了!” 可怜的姑娘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她条件反射的从地上坐起来,看见是杰洛后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额……您好……早上好。”她语序混乱的说着,赶紧从地上溜起来,缩到了玛丽的背后。杰洛没介意对方把自己当洪水猛兽,而是快速的将乱糟糟的被子叠成方块状。 记忆慢慢回笼,多萝西这才想起来昨天杰洛说了自己要来拿被子,也同时想起了昨天的所有经历。 她现在才有自己逃离魔爪的实感 “走了,中午见”杰洛扔下这句话,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这样……真的就够了吗? 多萝西在心中思忖,她本来可以接受待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等待那个男人放弃寻找自己。但现在…… 她看着身边被迫吃苦的玛丽,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作者有话说: ---------------------- 第57章 搜查 中午十二点,杰洛准时来到停尸房,给玛丽和多萝西带东西吃。 虽然是很常见的干面包,多萝西依旧吃的很香,玛丽却对此兴致缺缺。 杰洛知道自己午休时间有限,便没有等他们吃完饭,就开口说道:“停尸房这一层楼有医护人员专用的休息区域,里面有洗浴室和厕所,不过很少人会来这里。我今天把钥匙翻了出来,你们半夜去用应该没问题。” 他把钥匙丢给了吃完面包的多萝西,又看向玛丽:“你弟弟情况不错,虽然看着羸弱,身体素质还蛮强的,比预计恢复得要……”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一双手捂住:“安静,有人来了。” “哈?这个点除了我,谁会来这破地方?”杰洛不相信玛丽的一面之词,倒是多萝西深信不疑,立刻钻进了蒙着尸体的白布下面,躲了起来。 “喂喂,小姑娘,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杰洛觉得好笑,正想打趣两句,却神色一僵。他这才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两道足音,竟然真的来人了! 谁这么离谱,中午不休息跑这里来?杰洛正想和玛丽咬耳朵,却没想到她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还顺带把地上的瓶瓶罐罐藏起来,效率高到令人咂舌。 他该不该躲? 如果躲起来没被发现还好,如果发现了,那不就太奇怪了吗?可他中午不休息,待在停尸房也很奇怪啊?他该怎么解释? 第66章 门被拉开的声音是那么不详,杰洛在这最危险的关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尸体,钻进了桌子和白布构成的安全空间里,正巧和玛丽撞个满怀。 杰洛顾不上道歉,他下半身还在白布外,所以他一边挤玛丽,一边用气音说道:“你再往旁边挪一点,让我进去!” “哪还有位置?你再挤我我就要出去了!”玛丽同样用气音回答,她对于杰洛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和她选了同一个地方很无语。 细碎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杰洛也顾不得任何礼仪了,他手部肌肉发力,直接用双臂把玛丽抬起来往自己身上揽,他则趁着对方悬空这短短的空隙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长到夸张的腿滑进桌下,成v字型摊开。 玛丽的后背严丝合缝的贴紧他的上半身,双腿则放在杰洛双腿的空隙里,勉强藏了起来。 “那边……那边好像有声音……?” “那是你的臆想,每次来都觉得有声音,放心啦,这里面都是死人。” “就是因为死人的地方有声音才可怕好不好?!” 玛丽侧耳倾听,想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可惜耳边心脏跳动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有力的像只乱蹦的鹿。 杰洛华丽的长发柔柔的搭在玛丽的肩上,和她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如同剪不断理还断的绸缎。厚重的布隔绝了仅存的光线,杰洛无意识的用双臂紧搂着着怀中的温热,唇瓣贴在对方的颈侧,留下了如眼睛一样的绿色。 相比于杰洛的半瞎状态,玛丽的情况就好很多,她的视线并没有完全受到黑暗的限制,勉强可以看到其他色彩。 这家伙……哪里来找来的绿色口红?掉色未免也过于严重了…… 玛丽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上面残留着杰洛嘴唇的形状,浓烈的绿色毫不客气的在手心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嚣张的宣誓着自己和男主人的联系。 “看你干的好事”玛丽轻声嘟囔道,胡乱将自己染着口脂的手在杰洛的裤子上擦了擦,没想到不仅没有擦干净,还抹得更加均匀了。 杰洛立刻钳制住玛丽为非作歹的手,他的呼吸开始加重。玛丽不由得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对方紧实的腹部,让对方安静,结果还起了反效果,对方的心跳声更快更明显了。 他这是害羞了?玛丽不确定的想着,因为杰洛的不自在,让她也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感觉自己脸颊有些热,玛丽便收回思绪,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外面。 来者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性,其中一个胆子很大,她是来这里躲清净乘凉的。另外一个则在昏暗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光听足音就感觉来者焦躁不安。 “你说,为什么这些尸体还没有腐坏?”走路的人刚好停在了玛丽两人的身边,吓得他们双方都同一时间捂住了彼此的嘴巴,屏气凝神。 “肯定是那些铁球呗。”随意坐在地上的女人声音疲懒困倦,作为医护人员,他们的工作量就没有少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很多大型手术靠它才成功呢。” “对啊……就凭这些铁球……”他们身边的女人重新动了起来,朝坐着的女人走去,让杰洛深深松口气。 老天,如果被人发现了,他这辈子都会被打上疯子的标签了。 这两个家伙看到这个情况,肯定会尖叫着跑出去,然后洋洋洒洒的杜撰这件事情。 说不定很快就会传出,齐贝林先生的儿子,也就是医院的继承者杰洛,大中午和女朋友在停尸房亲热还被撞到。想也不用想,这传闻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说不定一百年后自家医院还会津津乐道这件事情。 “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为什么院长只把这门技术传给了他的儿子,不教我们?”女人的声音里出现了愤愤不平:“如果我们都学会了,医院就能做更多的大型手术,能保证更多病人的存活率!” 大概是关系很好,坐着的女人并不惊讶,只是略带调侃的说道:“说的倒是好听,我看你是想学了这门技术后跳槽,自己开一家医馆挣钱吧。” “怎么?我不可以这样想?谁想一辈子只当别人手下,我就是想翻身做老板,有错吗?” “没错没错,有野心和想法当然是好事。”同伴打着哈哈:“这里真不错啊,怎么发泄都不会有人听到,真安全。”她有些得意:“我就知道没人敢溜到这里休息,这么大片地方都是我们的,再也不需要和别人挤堆了。” “还休息呢,我们该上去了,不然等挨骂吧你。” “唉……走走走” 两个姑娘叹息着走出了停尸房,关好了房门。 多萝西悄悄撩开布角,确定没有外人后才爬了出来。另一边玛丽和杰洛也钻了出来,整理着自己因为挤压变得乱糟糟的衣服。 多萝西眼尖的发现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赶紧凑过去帮二人理顺。 “谢谢”玛丽对多萝西道谢,对方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示意玛丽不用这么客气。 杰洛则什么都没有说,他少见的安静,沉思般垂着脑袋看向尸体上匀速旋转的铁球,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玛丽问道 杰洛抿了抿唇,很僵硬的说道:“没什么。”他转移了话题:“我也快走了,你们拿好钥匙,不要搞丢了。这里看起来没有我想象的安全,我尽量在明天内给你们找到新的地方藏身。” 虽然觉得杰洛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但玛丽并不是很想挖掘对方的隐私,便点点头,没有追问什么。 他心绪不宁的在这里呆了几分钟后,也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现在屋子里只有玛丽和多萝西两个人。 “那个……玛丽小姐……” “嗯?” “你……你不用管我了,赶紧逃走吧!” 多萝西有些决绝的样子让玛丽吃惊,她将自己的双手放在对方稚嫩的肩膀上:“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眼前的女人红了眼眶:“我觉得,很对不起玛丽小姐,让你跟我在这里担惊受怕……遇到人还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起来……”她神色惨淡:“哪怕躲在这种地方,都有被发现的可能,我觉得自己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默默的擦了擦眼泪,反握住了玛丽的手:“趁还有机会,赶紧带着你弟弟逃吧。虽然我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但你还有。”她口中念念有词,精神高度紧张:“我哥哥名叫威卡毕博,虽然官职很小,但是给你们姐弟二人买船票,护送你们离开还是做得到的。” 她摸向自己的口袋,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发夹,放在了玛丽手心:“这是我哥哥送给我的,你拿着这个东西找他就行,他肯定愿意帮你的。” “冷静,多萝西。”玛丽安抚的拍着她的脊背,让她放松自己,她紧张到喘不过气。 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玛丽感觉自己腰间的匕首蠢蠢欲动,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不能立刻暴露,她恨不得现在就割开男人脖子上的气管,让他绝望的死去。 多萝西颤抖着缩回了角落,被暴力殴打的创伤不会在短时间内消除,哪怕离开了罪魁祸首,被受害者依旧惶惶不可终日。 她昨晚想了很久,都找不到破局的方法。白天她不能出去,晚上也不敢出去。现任的统治者用昏君来形容也不为过,那不勒斯的夜晚在他的统治下变得越来越恐怖,暴力事件每晚都会发生。多萝西害怕自己出去还没找到哥哥,就被暴徒杀害了。 正因为被人拯救了,她才应该对自己的性命负责,不该轻飘飘的死去。 但……她又觉得很对不起玛丽小姐。 看着缩在角落里抽泣的多萝西,玛丽叹了口气,靠在了对方的身边,在心中默默祈祷 请快点……下雨吧。 而另一边的杰洛,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滴溜溜的旋转着和尸体上一模一样的铁球。 现在的他可以用铁球治愈病人的身体,但很快…… 杰洛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永远平静淡漠,就像一座巍峨的冰山。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刽子手。 而他过不了几年,就会接手父亲的工作,用手上产生奇迹的铁球来压制罪犯,然后快刀斩下他们的头颅。 那俩个护士,知道铁球的真正使用方法,会不会吓得尖叫?玛丽那胆大的小妮子,知道这件事情后,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杰洛想不出来,他也没时间再想。 气闷的将铁球塞进抽屉和小熊宝宝放在一起,杰洛调整好了自己藏在口罩下的表情,对眼前流鼻水的病人说道:“好了,告诉我你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 这是玛丽和多萝西在底楼待着的第三天,暗无天日的房间会让人本能的狂躁,但玛丽和多萝西都接受良好。 跟玛丽预想中一样,杰洛是找不到其他地方安置她们的,她们只能待在这里。 第67章 杰洛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带来了自己家里的被子,顺便悄悄在外面给她们买了换洗的衣服。布拉克摩亚也曾下来找玛丽,他们用的是英语交流,多萝西听不懂,但她知道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对她相当不喜。 多萝西知道自己是拖油瓶,她乖乖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表露出最无害的状态,她的做法是正确的,那个男人叹了口气,结束了话题,在黑夜里像蝙蝠一样褪去。 玛丽经常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用自己的脚丈量停尸房每一寸空间。多萝西觉得玛丽不会打发空闲的时间,便自顾自的开始为玛丽编发,还会告诉玛丽很多过去的故事。 比如他哥哥在她很小时,为她抓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她养了不到一周,那只把肚子吃的滚圆的白兔就挖洞逃离了自己的家。 比如她很喜欢阅读,也很喜欢写作,她的抽屉里放着五六本厚厚的日记,不知道现在被虫蛀没有。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想来自己的房子已经布满了灰尘。 玛丽听着听着,偶尔也会开口,讲讲她在印第安人那里的故事。 沙漠里物资匮乏,她又是印第安人仇视的白皮猪,所以音人只能把自己一半的口粮交给她吃,经常饿肚子。音人的姐姐看到她的第一眼,很想杀了她,但被音人拦住,并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的姐姐,她是无辜的。 “他们本来想给我取名叫狼,预示着我和狼一样强壮矫健。但是后来……”玛丽止住了话语,她没有说下去,多萝西也没有催促。她耐心的梳理着玛丽的头发,温柔的像鸟儿在啄同伴的羽毛。 玛丽站起来,她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多萝西在心中想道。但按照正常情况,这个时候玛丽会带着她躲起来,但这次她的表情有些心神不宁。 大门被打开,屋外是大口喘气的杰洛,他的表情极为不安,胸膛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那家伙……找过来了。” 很多时候等待比得到结果要痛苦得多,当镰刀不是停在头顶而是挥下的那一刻,多萝西显得格外从容镇定。 她朝杰洛走去,声音温和:“是他来了对吧?”她在死亡来临前,拥抱了身边的玛丽:“愿主永远保佑你。” 杰洛齐贝林咬着下唇,若不是他,也不会造成这个局面。父亲是对的,他总是鲁莽冲动,然后闯出大祸。 今天他正在给病人看病,一位护士急匆匆的跑来,神色有些害怕:“齐贝林医生……出事了,麻烦您去看看。” 看着护士脸上的表情和满头的汗水,杰洛本能的觉得不妙:“怎么了?”他看着坐在对面,正等着看病的患者,对方是个很明事理的人,见此立刻微笑着说道:“没事,我时间很充裕,不着急。” “谢了。” 杰洛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护士的脚步往外走去,对方是个很机灵的女孩,立刻开始解释情况:“是这样的,今天有个病人执意插队,惹了众怒。我们立马喊医护人员进行调节,请他拿号,坐在椅子上等着……结果他直接打了劝慰的护士,还说我们这个医院真是瞎了眼,该死……” 有谁这么不长眼,惹事惹到他们家的医院来了? 杰洛听见这事情,不悦的咂舌。普通民众确实有可能不知道齐贝林家族的另一个身份,只当这是一家普通的医院。但知道他们身份的上层人士,一直对他们非常客气,礼数周到。 更高一级的王公贵族则专门喊自己的父亲和自己上门诊疗,不会屈尊降贵踏足医院。 也正因为如此,杰洛长这么 大,还从没遇见过这种可以称之为医闹的事情。 到底是谁这么有毛病? “父亲呢?”杰洛问道 “齐贝林先生正在做手术,离手术结束应该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护士抓着自己的衣摆:“所以您现在是医院最大的负责人,所以我才来找您……” “嗯,你做的没错。”杰洛摘下脸上碍事的口罩,他倒要看看哪号人物敢惹到他们头上来。 转角一过,护士就在乌泱泱的人群里看到了罪魁祸首,大声说道:“先生,就是他惹事!” 来者有着杰洛齐贝林极为熟悉的外貌,他此刻后脑勺贴着膏药,正气定神闲的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坐着,他对面是战战兢兢的医生,正在询问对方的状况。 医生看到杰洛,心中一喜,赶紧朝他跑了过来,觉得自己胆气大增。 杰洛手里的口罩带也不是放也不是,他甚至在那一瞬间很想蛮不讲理的对身旁无辜的护士大吼一声:“你就不能悄悄指给我看吗?干嘛要大声嚷出来?” 但万事没有如果 杰洛齐贝林看着那个混账朝他们这个方向望过来,然后眯起了眼睛。 对方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空对着杰洛傲慢的仰头:“哦?你这个小子就是这家医院的负责人?” 杰洛齐贝林升起来的心骤然放下,他松了口气,双手环胸,同样用相当不客气的模样瞧着斐萨德曼:“对,有什么事吗?” 他这副表情立刻让易怒的蠢货发出了咆哮:“既然你是负责人,就该清楚什么人你不该得罪!”他骄傲的指着自己的族徽:“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可是男爵!” 不耐烦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杰洛齐贝林冷哼一声:“据我所知,现在在位的人可是你的父亲,你个还没实权的家伙在这里狗吠什么?” 他的不客气大大出乎了对方的预料,这个像井底之蛙的男人从未想过有人敢对他不敬。他不顾护卫的阻拦,直接冲过来揪住了杰洛齐贝林的衣襟:“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这句话应该是我反问你吧,老兄?”相比于外强中干的斐萨,杰洛齐贝林可要厉害太多,他轻而易举的拉开了对方的脏手。要不是现在太多人注视着这场闹剧,他甚至想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区区一个小喽啰,还敢这样叫嚣。 听完他这句话后,男人狰狞的脸上出现了更加复杂的表情,他低声重复着杰洛齐贝林的话语,突然眼中浮现出了饿狼看见血肉的光亮,刺眼的惊人:“我想起来了!” 他神经质的发出了尖笑声:“是你!我绝对没有记错!酒馆里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如同尖锐的指甲划拉着玻璃,男人脸上出现了畅快的笑容:“你们,都给老子搜!” “喂,你要干什么?!”杰洛齐贝林怒吼道:“谁都不许动,我看谁敢在齐贝林家族的地盘上撒野!” “到底怎么回事?”格雷高里齐贝林不大的声音却让嘈杂的喧闹声如潮水般褪去。 这位中年男性并不算特别高大,却总让人觉得有着相当强烈的威慑力。别说杰洛,连瑞萨这个混账东西都收敛了刚才癫狂的嘴脸,只是表情依旧称不上好看。 “父亲……”杰洛小声回应着眼前的中年男性:“这个男人他插队不说,还打伤了我们这里的护士,我……” “那为什么我来时,这位先生会说道酒馆和搜索这样的字眼呢?”格雷高里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却像惊雷般霹在杰洛的心头。 他知道父亲如果知道了真相,内心根本不会产生同情这样的情绪,只会斥责他的冲动,根本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哪怕不想撒谎,杰洛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家伙脑子有问题。” 瑞萨装模作样的本事堪称一流,不然也不会把威卡毕博哄得团团转,还娶到了对方的妹妹。他本能的察觉出这个中年齐贝林不好惹后,就立刻换上了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齐贝林先生,请您为我主持公道。”男人挤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您的儿子不仅现在对我出言不逊,还曾经在酒馆里伤害了我,甚至夺走了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病人们腰不疼了腿不酸了,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你!”杰洛还来不及说什么,他的父亲就抬起了自己的手掌,这是噤声的意思。 格雷高里先叫来了医院的治安人员来疏通过道,让病人们继续有序排队,同时将受伤的护士送去治疗,等乱哄哄的医院重新和之前一样井然有序后,他才邀请瑞萨前去了他的工作室。 “先生,请你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拿出证据。”格雷高里示意儿子和萨瑞共同坐在自己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看起来从容又镇定。 萨瑞瞪了杰洛一眼,随即掉下了鳄鱼的眼泪:“先生,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惜你生出了一个粗鄙又不成器的孩子。”看着杰洛愤怒的捏紧了拳头,又没办法发怒的模样,他心里才痛快一些。 “是这样的,我五天前和自己的妻子在酒馆吃饭。她不胜酒力,很快喝醉了,所以我就将我的妻子多萝西扶起来,没想到您的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我!”斐萨用手指着自己的后脑勺:“现在我觉得我留下了后遗症,脑袋时不时的发晕。” 这个家伙忘记了玛丽的存在? 第68章 杰洛想了想,觉得对方不是故意隐瞒下来的。玛丽和多萝西外在千差万别,但她们恰好有一头长度相似的棕色卷发。喝醉酒的人分辨能力会大幅度下降,那家伙很可能会把玛丽当成多萝西的重影。 斐萨没有察觉到杰洛的手指握紧又松开,继续口若悬河:“他当时不仅将我的手臂捏伤,还用了暗器攻击我!”他晃了晃自己的右手,上面有一个圆形的乌青,看着格外骇人。 杰洛的父亲立刻明白这是铁球才能制造出来的伤痕,他目光沉沉的看了杰洛一眼,又很快将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家伙上:“我当时没有选择和他计较,只是带着我的妻子赶紧离开,但我万万没想到,他跟踪在我身后,将我打晕。当我醒来时,我可怜的妻子不在了,她是不可能扔下我独自一人不管的,家里也没有她的踪迹,是他掳走了她!” 格雷高里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动容,他看起来像个法官而不是医生。 “先生,您说完了吗?” 大概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识趣,斐萨曼德悄悄磨牙,从喉咙里挤出字来:“嗯,我说完了。” “好了,杰洛,现在该你说了。” 杰洛齐贝林深吸一口气,他也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五天前我确实和这位先生在酒馆碰面了,但他当时可不是扶起她的妻子,而是在家暴她。”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杰洛告诉了父亲那家酒馆的位置:“我到底是不是在说谎,去那里一问便知。我承认我确实在酒馆攻击过他,但我…并没有打晕他。” 他实在不擅长撒谎,只能实话不全说。 “杰洛”他父亲的绿瞳注视着他:“五天前的事情我也有印象,事件发生的事件事多久?” 杰洛知道父亲在怀疑玛丽是斐萨的妻子,赶紧说出了时间:“我八点半左右护送玛丽回家,也是在那个时候碰见您的,至于和这个家伙起冲突,是晚上十点半左右。” 格雷高里看向斐萨,确定了这句话是真是的后,他脸上的神色温和了许些:“这位德曼先生,您的妻子不会在我儿子手里,五天前他是独自回家的,我想这其中有误会。” “误会?”瑞萨冷哼一声,他意识到眼前这个 老东西心中的天平已经移向自己的儿子了,那他可没有客气的可能。 “你们就是合伙串通好敷衍我!”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格雷高里:“行啊,既然你们问心无愧,那自然不担心被搜查了。” “你什么意思?!”杰洛齐贝林站起来,挡在父亲身前,质询瑞萨。 “你那愚蠢的脑袋还听不懂吗?我说,我要搜查你的医院!”瑞萨德曼双手环胸:“如果我的妻子不在你家的医院里,我自然会对我的无礼行为道歉。如果我的妻子被我找到了,你就等着和我决斗吧!” “你敢!” “好了!”格雷高里放大了音量,压制住了眼前二人的剑拔弩张:“让他搜,杰洛。” “什么?父亲,你要让他?”杰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格雷高里心意已决。 “就像这位先生说的那样,既然你问心无愧,被搜查也不是什么大事。当然,为了避免这位先生说谎,我会叫治安人员跟着一起去。”格雷高里看向了得意的年轻人:“如果我的儿子有错,我会永远革除他在医院里的职位,从此不准在做医生。但如果我的儿子没有说错,那你也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哼,这老家伙能拿他怎样? 瑞萨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大步朝外走去。 杰洛感觉自己的手心分泌出了大量汗水,如果真的有心搜查,那找出玛丽和多萝西只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要提前通知她们,让她们赶紧逃出医院,去外面避一避。 思及至此,杰洛也往门外走去,却听到了父亲的话语:“你想去哪里,杰洛?” “我……”杰洛不敢直视父亲严厉的脸,编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话:“我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沉默弥漫在两人身边,像过去了几秒,又像过了整个世纪,杰洛听到了父亲的叹息声:“去吧,杰洛。”他挥了挥手,看起来苍老疲惫:“快去快回。” 第58章 密道 杰洛快步冲出了房门,现在他在医院的三楼,他必须要避开那个混账的护卫和自家的治安人员下到地下一楼。 作为从小就在医院帮忙的孩子,杰洛对医院的每条通道了如指掌,自然可以轻松躲开一堆人走捷径下去。但麻烦的在于,他怎么把玛丽和多萝西从停尸房里带出来? 杰洛的额角分泌出豆大的汗水,他头一次后悔自己刚开始的所作所为。 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完全交给自己的父亲,就不会出现现在的麻烦了。杰洛一边在医护人员专用过道里奔跑着,一边在心中想到。 相比于他理智到冷酷的父亲,他总是感性到过分。每当父亲说这是个糟糕的恶习时,他总是在心里反驳,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毫无感情。 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父亲没有说错。 没有时间再后悔,杰洛的眼睛四处探寻,寻找着让两人逃出医院的灵感。 用床单裹着带出来? 傻子才看不出来里面藏了人 把她们打扮成护士? 可他也没有现成的衣服啊,总不至于现在找护士借吧? 傻子都知道其中有猫腻,别到时候衣服没借到,就留下了话柄。 杰洛齐贝林焦虑的摸着自己腰间的铁球,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 如果让玛丽她们装成死人躺在床架上……? 也不行,杰洛再次推翻了他天马行空的幻想。 那些放在尸体上的布本就是为尸体量身定做的,等其中的一具尸体研究完毕,工作人员就会把布和尸体全部焚毁,避免传染病的出现。 把尸体上的布盖在活人身上,已经不是能不能接受的问题了,那是会不会把活人祸害成死人的问题。 到底该怎么办? 烦躁的咬着下唇,杰洛听见了护卫和治安官的争吵 “你们别耍小把戏,我们不可以分开行动。” “你们医院才是有大问题,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拖累我们的调查进度,赶紧滚,不然之后有你们好受的!” “你!” “端正好你们的态度,区区一个小医院的护卫,还敢跟我们叫板?” 没错,就是这样,你们这样吵一天最好! 默默祈祷着战火可以燃得更烈,杰洛冲到了一楼,这里是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段。他不由得降低了自己的速度,避免撞到行动迟缓的老人。 等等 老人? 杰洛齐贝林突然有了绝妙的主意,对啊,他刚刚怎么忘了自己无所不能的铁球呢! 他的铁球只要用特殊的方式回旋,放置于人的后背,就可以短期内将人的皮肤扭曲,让人的外在看起来极度苍老。 哪怕铁球脱离皮肤,这个状态也能维持十分钟再变回去,已经足够他把两人带出去了! 他快速的从一楼往楼下冲去,连给自己擦汗的空隙都挤不出来。即使如此,依旧没能省出多余的时间。他刚抵达负一楼,就听见了几位成年男性的脚步声,搜查他们的人也来到这里了。 负一楼是闭塞的,只有一条楼梯。 唯一获取生机的道路几乎被堵死,杰洛抛去了心中的慌张,做好了负罪的打算。 被医院开除就开除吧,反正他最热爱的事情是赛马而不是给人看病。如果医生做不成,他就去当最优秀的赛马选手。 但认命不代表他不会拼搏到最后一刻,杰洛打开停尸房的大门,阴冷的气流钻入皮肤,他看向了平静到麻木的多萝西和表情不善的玛丽,低声说道:“那家伙……找来了。” “听出来了”玛丽波澜不惊的嗓音永远是所有人的定心丸,哪怕是心中焦急的杰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紧绷的心弦因此放松。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你们赶紧过来。”杰洛两只手上各一个铁球,哪怕他知道这个计划漏洞百出,但他依旧选择赌一把。 “不必,把门关好。”玛丽挥挥手,顺便走向了房屋的正中心。 “等等,关好门?”杰洛控制着音量,但声线有些抓狂:“玛丽,你是想成为瓮中捉鳖里的鳖吗?这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封闭的,没有其他可以逃生的门窗!” “关上!”玛丽极少见的怒喝让杰洛条件反射的顺从,等意识回笼时,他已经规矩的把门关好并反锁。 “希望你大门的隔音效果不错。”玛丽自言自语道,在杰洛询问她在说什么时,她将两只手扣在一起,合成一个拳头。 “咚!!!!!” 巨响刺激的耳朵开始嗡鸣,房屋正中心居然直接被她打穿了! 从没想到玛丽竟会有如此力量的杰洛傻了眼,他愣愣的看着玛丽,就像再看一件不可能出现的产物。 第69章 屋外的人自然听见了这声巨响,他们疯狂的砸门,并且怒吼道:“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但目前没有人理会,他们傻愣愣的看着碎石下面隐藏的暗道,简直就像再看外星文明带来的奇观。 “这,这怎么可能?”杰洛齐贝林嚷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 多萝西看着玛丽,也相当惊讶:“我以为你每天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只是为了锻炼身体,难不成你很早就知道这里不正常吗?” “嗯”玛丽点点头,拉着多萝西往下走去:“我踏在房屋正中心,感觉出来脚步声音发生了变化,就猜测过下面有可能是空的,但是没想到会有人工制作的小道。” 房间里大概率藏着打开地板砖的按钮,但玛丽没有发现隐藏机关,所以她直接选择暴力凿开。 杰洛义不容辞的也跟了下来,反正大门一时半会破不开,他倒要看看他从小待着的医院到底有什么秘密。 越往下走,越是黑暗,根本没有任何光线。多萝西手指紧紧挽着玛丽,小心翼翼的行走着。杰洛也攀着玛丽的肩膀,把她当盲杖。 玛丽嫌走的慢,干脆一手抱着多萝西,另一边把杰洛扛在自己肩膀上,健步如飞的往下冲去。 “哦哦哦,你是童话故事里的妖精吗?”杰洛齐贝林不安分的扭着自己的身子:“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可恶,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玛丽的肩膀自然不可能 有杰洛腰宽,扛着杰洛要多花力气才能防止她从身上滑下去,见他不仅不能帮忙还要添乱,她很不爽的打了杰洛的屁股:“安分点!” 英俊的男人不敢动了,他甚至缩紧了肌肉,僵硬的像石块一样被玛丽扛下去。 当台阶走完,抵达平坦的地下时,玛丽才将二人放下来。 “该死,这里黑的连手指都看不见!”杰洛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里藏着一个通往郊区可以出去的密道,但结果是黑到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地底。 来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往怀里摸了摸,什么点火的东西都没有,他只能在这里当个睁眼瞎。 多萝西离玛丽更近,她听到了对方嘴里传来了极小的吸气声,不由得低声询问:“怎么了,玛丽,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们赶紧给我往回走!”玛丽推了一把多萝西和杰洛,让两个看不清楚路的人差点跌倒在地。 “到底怎么了?”杰洛稳住身形问道:“这里难不成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他们底下会有让玛丽觉得棘手的东西吗? “我不太清楚,但按照法……他的说法,这些东西非常恐怖,甚至会导致种族灭绝。”玛丽手中利刃出鞘,她知道自己寻觅两个月的东西已经近在眼前了。 “但是……”杰洛咬唇说道:“如果我们返回远地点,跟让多萝西主动赴死有什么区别?” “别想这么多!”玛丽厉声嚷道:“我解决完这件事就会去解决那个该死的男爵,多萝西出去反而不会有事,别说她,你待在这里也会死!” 玛丽从没在他面前说过这句话,看来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杰洛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勉强适应漆黑环境的她推了推多萝西的肩膀:“跟我走。” “好”多萝西全心全意相信玛丽,她毫不犹豫的向上走去,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透光的方向走去,但很快就看见了油灯燃烧的光亮。 不远处传来了磕磕绊绊的下楼声,还伴随着男爵儿子的怒吼:“贱人!你是不是在里面?别想跟我装,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虽然知道那些家伙破门而入只是时间问题,但这个速度还是超出了杰洛的预期,他咬牙将多萝西护在身后,做好了和那个男人贴身护卫战斗的准备。 一双冰凉的手安抚的拍在了杰洛的手臂上,昏暗的光线里杰洛只能看见对方蜜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决绝的坚定:“没事的,杰洛,你藏起来就行,我不能把你和玛丽牵扯进来。” “这怎么行!” “必须这样!”多萝西放大了音量,这个声音自然没被怒火中烧的男爵错过,他大声咆哮了起来:“贱人!你果然在这里,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听着对方不加掩饰的嚣张,杰洛感觉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捏紧了铁球,力道大的几乎要在上面烙上自己指头的形状:“那个该死的傻货。” “杰洛,求你了。”多萝西哭了,清亮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溢出,滑到她的下巴上:“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我知道自己的结局到底是怎样了,我不想连累你们。” “这不是连累”杰洛认真的说道:“无论我也好,还是玛丽也好,都知道你才是受害者,千万不要受害者有罪论,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不,你做不到的,杰洛。”多萝西向前方走去,她的语气很轻,却没有减少里面的沉重:“我和他,注定只能一命换一命。” “等等,你不会……”杰洛的瞳孔里出现了震惊之色,他猜出对方想干什么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又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对方好像正站在他背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中几乎没有人正常的情绪波动:“你确定要做多余的事情吗?” 对方朝他走来,问道:“你思考过没有,这个男爵在我们医院出事的话,我们的医院还会被患者信任吗?我们的信誉程度会跌至谷底。你考虑过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吗?如果哥哥成为了杀人凶手的帮凶,他们以后该怎么娶到自己心爱的人或嫁给自己的爱人?” 够了,父亲,别说了! 杰洛感觉自己的头在晕眩着,难受到他想吐。但父亲依旧在说着:“对方的父亲会追责你,我们的国家很小,这件事情说不定会惊动国王,你又该如何保全自己呢?我们国家的法律并不完善,国王可能会轻轻放过,也可能重重惩罚,你确定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父亲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那个多萝西到底是你的谁,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够了!”杰洛喉咙里出现了捕食者进攻前的低吼,结实有力的手臂向前重重挥去,打散了身前沉闷的空气。 第59章 卡兹 玛丽从未见过这番景象,在如此沉闷漆黑的地底,竟有一棵盘根错节的树,它庞大的像海洋里的鲸鱼,伫立在一片昏暗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它已经死了 死在了没有阳光雨露的黑暗中 没有树叶的枝干显得那么狰狞单调,让玛丽想到了死亡后僵硬的蟒蛇。 但她既没有时间思考谁种下了这棵树,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为它叹息。 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她立刻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这其中……有古怪。 一张脸匿藏在树根与树根之间,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神话里的美杜莎。脑海中发出了音叉敲击时产生的嗡鸣,玛丽捏紧了自己的手中的匕首,怀疑自己带少了武器。 不,不止一张脸 无数的石鬼面匿藏在大树之上,如同罪人的头颅被高悬在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地方,鬼魅似的俯视着玛丽。 但这还不是最令玛丽感到棘手的东西 大树的腹部被剖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有一尊石雕,完美到让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如同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雕刻家穷极一生打造出来的塑像,本该放在博物馆中被世人铭记的石人,正以蜷缩在母体的婴儿形态陷入了沉睡。 柱之男 玛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分泌出了汗水,让刀柄变得滑腻。 这就是上帝创造出来的最完美也是最遗憾的作品——会被阳光杀死的柱之男 法尼瓦伦泰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心中的忌惮和执着是对的。 玛丽在心中吐出了一口浊气,柱之男的模样和沉睡的姿态,基本和瓦伦泰转述的记忆相吻合。 虽然瓦伦泰说了不少柱之男的事情,可最重要的情报却是空白的。 柱之男苏醒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据瓦伦泰的描述,异世界的柱之男没有依靠任何媒介,是以自己的意志苏醒的,接着杀了一大堆人后,掳走她扬长而去。 也就是说,他们醒来时极具随机性和偶然性的,希望她不要那么倒霉,刚来这里,柱之男就会睁开自己的眼睛。 但让玛丽感到慰藉的是,眼前只有一个柱之男,而不是三个。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两个是不是藏在暗处,将自己埋在了树根底下。 听到了不同于杰洛、多萝西的脚步声,玛丽知道另一批讨厌的家伙也来到了地下。 “啧”烦躁的弹舌,玛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尝试性的跳到了树上。她踩着坚硬的树干,一拳打碎了身旁狰狞的石鬼面。 清脆的响声如水波一样在封闭的环境里回荡,玛丽屏住呼吸注视着眼前的石像,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沉睡在梦乡中。 看来声音并不是让对方苏醒的关键 第70章 见此情况,玛丽不再束手束脚。在她心中,石鬼面远比柱之男还要麻烦。柱之男的数量又不会改变,但吸血鬼就像可以自我繁衍的病毒一样。当发现一只吸血鬼时,就表示黑暗中已经有一大窝了,怎么消灭都消灭不完。 他们会成几倍数的不断增长,然后很快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开始 肆无忌惮的狩猎人类。 光是想想都让人起鸡皮疙瘩,玛丽才不希望以后走夜路还得确认身边的家伙是人是鬼。 利落的在树枝与树枝之间跳跃,她想要静下心来工作,奈何嘈杂的声音依旧一刻也不消停,还越变越大。在无序重叠的回响中,玛丽清晰的听到了多萝西的声音。 “我没想到为了找我,男爵的儿子竟会大驾光临到这种地方,真是我的荣幸。” 一个人重重的踏着脚下的楼梯,朝多萝西咆哮:“你这个家伙果然在这里!我给你吃,给你穿,给你花了这么多钱,还不在意你卑贱的身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好恶心的声音,玛丽头一次讨厌自己的听觉那么好。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强制性的灌进了泥垢,难受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够了!”玛丽听到了杰洛的声音:“你这个家伙真的很下作,我从没碰见过你这么垃圾的人,你简直就是在为自己的家族蒙羞!”顿了顿,杰洛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医院的治安官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哦?你也在这里?”对方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会说谎的类型,没想到谎话一套接这一套,连草稿都不用打呢。你的治安官嘛……谁知道呢,大概知道我是个好人,选择离开。” “不要侮辱我的朋友!”多萝西尖叫道:“你这个恶心的人渣!” “我看这是你的姘头吧,你们两个都该被火烧死!” “你!” 打斗的声音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开始响起,玛丽目前能做的只是加快手上的速度。 该死,石鬼面怎么这么多?柱之男就那么闲吗?! 到底是有多无聊,审美有多差,思想有多邪恶,才能创造出这些该死的东西?! 在心里骂着脏话,玛丽感觉自己的手都挥出了残影,冰冷坚固的面具被她打成了细小的碎块,再也维持不住狰狞的样子,变成了路边再普通不过的碎渣。 沉重的□□砸在了地上,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滚动。玛丽动了动鼻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等等? 刚刚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谁出事了?! 玛丽的身体僵硬了一秒钟,但她没有选择回头。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销毁石鬼面,就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玛丽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残酷,但她更清楚的知道,短暂的心软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还会带来灭顶之灾。 况且……她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普通人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没有活下来的几率。 幸运的是,恶人终有恶报,玛丽听到了陌生人不可置信的呐喊:“你,你怎么敢?!他可是男爵的儿子!” “上苍可鉴,是他自己冲过来揪多萝西的头发,然后不小心踏空摔下去的,别随便乱给人安罪名,老兄。”杰洛的嗓门压过了对方:“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失职了,想找个替罪羊?” “你……你……别想污蔑人!” “到底是不是污蔑,你们可以自己拉着那家伙的尸体去验验不就知道了吗?”杰洛的声音很镇定:“现在的医学手段可比以前优秀多了,我想皇族的专用医师检查的出来。” “喀拉!”最后一个石鬼面也被玛丽无情的击碎,她紧绷着的心终于有了放松的余地。 从高处一跃而下,玛丽看到了从高处滚落到地底的斐萨。 活着的时候,他极为精致,每根发丝都一丝不苟。可现在,他扭曲着肢体躺在地上,五官在台阶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变得又青又肿、鲜血横流,鼓胀得如同被水泡烂的尸体。 真是便宜了这个家伙,玛丽往后退了一步,避免对方的鲜血弄脏她的鞋底。 诡异的是,鲜血横流的场景并没有按照预期出现。鲜血被地上枯萎的树根吸干。它们肉眼可见的变得充盈结实起来。 搞什么鬼?! 玛丽看着这样的景象,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毫不犹豫的把男人的尸体一脚踹回到台阶上,避免树根继续接触鲜血。 但已经来不及了 枯萎多年的树干怎么可能罢休,树根从地里拔起,开始缓慢地往上伸展,追寻着新鲜的红。玛丽挡在瑞萨的尸体前,用力砍断像触手般的树根。 所幸它们虽然古怪,但质地没有太大的变化,比想象中更好砍断。 既然可以砍断,玛丽悬着的心落下去了大半。她直接用脚踢断那些执着的脉络,却在下一秒惊到心脏停了一拍。 那家伙 树上沉睡的柱之男呢? 他什么时候不在的?!! 大树的中间空荡荡的,就像之前的石像从未存在一般。玛丽条件反射的将自己的背贴近石壁,同时将自己的匕首举至胸前,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律的跳动。 他在哪里? 玛丽环顾着四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家伙……说不定在她和树根搏斗的时候,已经逃到外面去了。如果外面是黑夜,那就完全是柱人的主场,她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虽然玛丽这边紧张的要命,杰洛他们一行人则一无所知,他们还在大声嚷嚷,互相泼脏水,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这件事情就该你们负责,齐贝林家族的小男孩,你们在医院下面为什么要修建这么长的通道,是何居心?” “你觉得有问题就自己下去看看,下面有没有什么武器。”杰洛鄙视对方的牵强:“这地下通道说不定在医院修建前就存在嘞,别血口喷人。”他指着那名心虚的护卫:“还是那句话,别想着让人替你背黑锅。” “那你们跟我们一起下去!”护卫们才不可能让他们溜走,今天他们来这里又没有跟他人报备,只是无心之举。 也就是说,杰洛和多萝西一出去,把通道堵死,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哪怕医院有人知道,他们大可以塞点钱用点权利把别人的嘴堵上。 “行”杰洛的痛快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这份痛快让他们又犹豫了起来,眼中出现了让人心烦的猜忌。 但杰洛和多萝西已经往下走了,他们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别下来!!!!” 他们走路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地底下传来了陌生女人的咆哮,吓得他们卡在原地,不敢动弹。 多萝西和杰洛眼中也出现了犹豫之色,他们都知道玛丽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离开。但……在他们的认知里,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超越人类的恐怖生物,所以也无法理解玛丽心中的焦灼。 “要……下去吗?”多萝西小声问杰洛 杰洛用金牙咬着自己的下唇,他不由自主的将手贴近了腰间的铁球,顺便用指尖擦去上面灰扑扑的鞋印:“我们得下去,如果下面真的有危险,我们更不可能让玛丽独自面对危险。” “嗯!” 两人不再犹豫,而是借着油灯浑浊的亮光往下跑去,护卫们也咬着牙往下跑,祈祷男爵儿子的尸体不要摔得太难看。 玛丽自然没有错过这样的动静,她现在暴躁的恨不得一脚把这群不听话的混蛋踢飞出去。 “你是在找我吗,人类?”低沉的声音从左耳传来,玛丽的匕首直接刺向声音的来源,却扑了个空。匕首直接没入了石壁中,又被玛丽面无表情的拔出来。 眼前的少年没有错过这一点,他迟疑的歪了歪脑袋:“这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你……是柱之女?” 第60章 恩情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玛丽觉得这种问题莫名其妙,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猜测他是不是法尼瓦伦泰口中的卡兹。 对方有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华丽的紫色长发垂到了大腿,如同毛发蓬松的大型猫咪。乍一看是可以对上号,可他的身高并没有法尼描述的那么夸张,粗略估计在一米八五左右浮动,脸庞还带着点稚气,看起来还没成年。 “区别很大”少年朝她走来,姿态优雅闲适:“如果你是人类,那你就得为吵醒我付出代价。如果你是同类,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你瞧不起人类?”玛丽蹙眉 “当然”对方干脆的说道:“他们明明很孱弱,却总是喜欢挑起事端,热衷屠杀自己的同类,就为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土地。明明是普通的动物,却自称为万物之灵,真是傲慢自负。” 屠杀这个词牵动 了玛丽的神经,她手上的刀不受控制的收回了刀鞘里。 眼前的少年虽然不是人类,但对她保持着友好的态度。玛丽虽然听了不少柱人的坏话,可她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力。现在对方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那她也不可能没有缘由的出手。 第71章 “那棵树是怎么回事?”玛丽挑起了别的话题,对方眉梢一挑,表情有些得意:“这是我研发出来的植物,虽然现在很虚弱,但如果吸饱了血,攻击能力会强很多,算是我的部下一号。” ……这种东西居然可以研究出来吗?玛丽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的三观被迫重塑。 “那其他人呢?”在异世界,卡兹不是还有两个同伴吗?他们人呢? 卡兹精致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忘了?” “我”玛丽话音未落,就听见了杰洛的声音:“玛丽,玛丽你还在吗?” 匆忙的脚步声和油灯晃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卡兹心情很好的舔了舔唇:“在这种环境下都需要照明的家伙,绝对都是人类。”他现在虽然不是很饿,但是也不介意来道开胃菜,庆祝自己的苏醒。 玛丽见状,自然知道大事不好,她暗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再次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别下来,我不是让你们回去吗?!” 为什么不听她的话?! 玛丽很久没有体会这种抓狂的感觉了,她再次认识到了布拉克摩亚的好处。他是玛丽的专属下属时,乖得要命,如果此时是他和玛丽待在一起,玛丽一声令下,他早就逃到医院外面去了。 凌乱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多萝西怯生生的嗓音飘下了石梯:“玛丽,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那么戒备?” 杰洛的声音紧随其后:“如果真的很危险,我不可能离开,留你一个人在下面面对。玛丽,你也是人,你不可能孤身抗下所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可不是人”鬼魅似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带着奇妙的沙哑和尾音。 那道声音出现的突兀却又意外的理所当然,杰洛脑子没有立刻转过弯来,他还以为是身边的哪个陌生护卫在说话。 “你什么意思?”杰洛对这句话相当不满意,他捏紧自己手里的铁球,朝身侧看去,却在模糊的灯光里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如同矿山里最珍惜的鸽血红。 谁? 他是谁? 杰洛齐贝林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那种兴奋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那是狮子看到羚羊的眼神。 这个家伙,有古怪!! 杰洛的铁球朝对方狠狠掷去,可惜来者的速度实在快的不可思议,绿色的铁球拼劲全力,也不过是挨到了陌生人的残影,狼狈的砸进了旁边的石壁中。 对方的五指弯成鹰爪状,伴随着破空之声朝他的腹部袭来,哪怕没有被击中,杰洛也能知道其中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威力。 越在危急关头,越不能放弃! 杰洛咬着舌尖刺激脑袋转动,这个地方昏暗狭窄,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他无论往下跑还是往上逃都是死路一条。身上的两颗铁球已经浪费了一颗,剩下这颗铁球不能再草率攻击了! 那个怪物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就在杰洛准备从包里拿出铁球硬化皮肤时,对方已经抵达了自己身前。 来不及了 杰洛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快死了。 玛丽刚刚在下面,居然和这样的怪物周旋吗? 杰洛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轻微的抽痛,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变得那样无所畏惧呢? 尖锐的利爪在贴近他腹部的那一刻,他身侧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又急又快的踢在他的肋骨上,直接把他踹飞两米远。 “额咳!”剧痛传来,杰洛费劲的喘了口气,感觉自己像被一头愤怒的牛撞飞。他强迫着自己站起来,哪怕喉咙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作为一个医生,他粗略的估计了下自己的状况。内脏出血绝对是板上钉钉,更严重的话肋骨也出现了骨裂。 大概是因为脑袋直接撞到了石梯上,他的后脑勺在流血,还引发了轻微的脑震荡。他烦躁的甩了甩头,希望立刻摆脱这种难受的眩晕感。 “玛丽!!”多萝西的尖叫声如此刺耳,让杰洛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他用手扣住粗糙的岩壁,强迫自己往前迈步,却在微弱的灯火中看见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玛丽代替了他刚才的位置,腹部直接被陌生男人的手臂贯穿。对方的手臂硬生生破开了玛丽的背部,每根手指都染上了鲜红,又一滴滴的如同下雨般从下垂的指尖滴落。 “你居然在拯救一个人类?”卡兹觉得无比荒谬:“玛丽,没有同伴的你,寂寞到已经要和人类为伍了吗?实在是太过悲哀了。” 玛丽的手腕一转,本来收好的匕首再度出现在了手中,她毫不留情的将卡兹攻击她的那条手臂直接斩断:“别自以为是的揣度别人!” 卡兹退后一步,对于玛丽的攻击并不惊讶。 柱人都有自己的脾气,虽然他们生性淡漠,但不代表他们不好斗。 拥有强大的实力,很多时候大家谁都不服谁。如果柱人与柱人之间产生了纠纷,很多时候都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玛丽如果不伤害他,反而显得懦弱。 闲适的将手指戳入护卫的眉心,对方已经被卡兹吓疯了,完全没有力气躲开,很快就被吸干成了一具只有薄薄皮肤的尸体。 有了鲜血的滋润,卡兹的断掉的手臂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看着被多萝西扶着的玛丽,说道:“柱人和柱人之间的争斗毫无意义,玛丽。” 玛丽将自己的手臂从多萝西的双手里抽出来,她冷冷的盯着卡兹,蓄势待发。 卡兹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无视挡在玛丽身前抖如筛糠却没有丝毫退缩的多萝西,握住了玛丽捏成拳头右手,随即,送到了自己的腹部。 “如果你在为我误伤你生气,你可以把你的伤口复刻在我的身上。”卡兹话音刚落,玛丽就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她同样用蛮力撕开了卡兹紧实的腹部,钻入了温热的血肉里。 他们的距离相比于刚才更近,近到玛丽可以闻到卡兹发丝的气味,带着很淡很淡的,类似大米的味道。 见鬼了,为什么一个不能见阳光的种族,身上居然有这么温暖的气味。 “听着,玛丽。”卡兹在她的耳边耳语:“我不想和世界上仅剩的同类自相残杀,而是想和你保持不错的关系。我们应该拥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成为完美生物。” 避开朝他砸来的铁球,卡兹离开了玛丽身边:“好好想想,玛丽。”他几个弹跳消失在了所有人身前,漆黑的密道里回荡着他话语的余音:“我还会再来找你的,玛丽。” 杰洛感觉自己的 嘴唇都在发抖,他快速撕开自己的工作服,把它们扯成条状,但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人体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根本不可能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都是他害死了玛丽 可恶! 杰洛感觉自己的指尖完全冰凉,他甚至不敢在第一时间观察玛丽的伤口。他咬着嘴唇,粗鲁的揩去眼下的泪珠,强迫自己回归一个医生的身份。 面对患者,要先进行急救,再将患者送去急诊室。 当他接近玛丽时,却看见对方的眼睛依旧明亮,根本没有死前的暗淡。 很可能……肾上激素已经开始运行了。 杰洛想对玛丽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小心翼翼的擦去玛丽唇角的鲜血,却听到了玛丽极冷的声音:“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什么?” “砰!”一双手毫无预兆的暴起,死死的扣住了杰洛的喉咙,将他压在了石壁上,动弹不得。 罪魁祸首玛丽明明比他矮半个头,现在的其实却远远高于他,那双银色的眼眸里出现了名为愤怒的火焰,几乎要烧穿杰洛的脸颊:“说啊,杰洛,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杰洛齐贝林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晕死了过去,现在的景象都是他脑海里的幻觉。 人体的重要器官都在上半身,按理说玛丽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应该已经死掉了,可为什么……她还有这样的力气? 他猝不及防的想到了刚刚那个魔鬼说的话 玛丽……不是人类 油灯已经被打翻在地,光芒暗淡到随时都会消失,杰洛只能看见玛丽的腹部全是血,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伤口。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恢复如初的手臂,难不成玛丽……?杰洛的手颤抖着、慢慢的摸向了玛丽的腹部。没有预想中的内脏碎片,也没有预想中漏风的大洞,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玛丽温热的皮肤。 它们柔韧富有弹性,那是健康的皮肤。 玛丽不会死了!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贯穿了杰洛的大脑,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他此刻恨不得将玛丽抱在怀里,感谢上天赐予了这份奇迹,但他被玛丽的双手钉死在了石壁上,动弹都是奢望。 “玛丽,我很抱歉。”杰洛干涩的说道:“我因为我的鲁莽自大为你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我知道我就是个意气用事的混蛋。” 第72章 听到这些话的玛丽松开了对杰洛的钳制,新鲜的空气终于再度轻松的滑入了喉咙。杰洛狼狈的咳嗽了几声,才平顺好自己的呼吸。 他看着黑暗中的玛丽,坚定的单膝跪下。 他如同中世纪的骑士看见了尊贵的领主,朝她宣誓着自己的忠臣,献上自己的一切:“我,杰洛齐贝林在此发誓,我的命从此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你,玛丽。” 玛丽看着杰洛齐贝林的脸颊,他在之前的混乱中丢掉了自己的帽子,头发如云般散开,淡金色的头发在黑夜中依旧闪着盈盈亮光,如夏夜里的月光。他碧绿色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湿润,如河水下鹅卵石上的青苔,散发着幽静的绿。 他摸索着牵起了玛丽的手,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虔诚烙印:“如果你愿意,我会跟随你一辈子,报答你救了我的恩情。” 第61章 静养 杰洛的手柔软的有些出乎意料,跟他的外在形象一点都不相符合。玛丽在松开还是握紧间纠结了两秒,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前者:“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她的语气变得平和,没有了刚才的勃然大怒。 除了多萝西和杰洛,其余的人都被卡兹吸成了人干,皮贴着骨头躺在地上,看起来无比惊悚。 多萝西厌恶的将其中一位横躺在楼梯间的护卫用脚踢开:“这些人和那个混账是一丘之貉,坏事没少做。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也算是罪有应得。” 玛丽摸了摸多萝西的脑袋,扶着嘴角流血的杰洛往楼上走去,他状态相当不好,估计需要养病一个月。 杰洛在走动时偶尔会发出小动物受伤时那种短促的呜咽,可他又会立马掩饰,将声音拖长或者变成一声清脆的口哨。玛丽看着对方脖子上被自己掐出来的鲜红,犹豫了片刻,说道:“需不需要我背你上去?” “啊……?不不不不不”杰洛疯狂甩头,漂亮的头发刮过玛丽的脸颊,滑滑的还让人发痒:“这点小伤屁事不算。” 和人混熟后,杰洛就开始爆粗口了。 “哦”既然医生自己都说自己还好,玛丽也没必要多费力气。不过……感受着对方变快的心跳,她怀疑杰洛在紧张。 到底是因为害羞而紧张,还是因为害怕而紧张,玛丽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思及至此,她反常的摸了摸杰洛的脑袋,语气温柔:“乖,那你再坚持一下,加油。” 话一说完,玛丽听到了杰洛的心脏开始狂跳,胸腔震动的频率肉眼可见。 他,应该没事吧? 玛丽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彻底搞砸了这段无疾无终的友情。 可她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如果不是她身体素质异于常人,那么现在杰洛和多萝西已经躺在黑漆漆的地底,永远的沉睡了。 玛丽不再过多关注杰洛的情绪,用空余的手拉住了在黑夜里小心迈步的多萝西。他们三人并排着走在岩壁间,慢吞吞的往上走去。 等他们三人互相扶持着走完台阶,来到地下室时,门已经被暴力拆开,长着紫色头发的妖男消失的无影无踪。 杰洛虽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还是心中一沉。 他们在地下呆了将近三个小时,现在医院已经下班了,除了几个值夜班的护士,整个医院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白天的医院喧闹不堪,人们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想走路都得随时注意不要踩到陌生人的脚背。 到了夜晚,玛丽才发现杰洛齐贝林家的医院修建的规模已经超过寻常医院很多了。消毒水的气味配着阴森森的夜晚,无端让人心里打鼓。 多萝西和玛丽不由自主的比刚才黏得还紧,杰洛倒在这里如鱼得水。他主动松开了玛丽的手臂,开始到处乱走,很快就从不同的房间里拿了各种药剂还有纱布、夹板。 “杰洛!”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三人都往后瞧去,只见一位非常美丽的女人正气喘吁吁的跑来,看到杰洛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颊后,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恐。 “这到底怎么回事?!”女人大踏步的走过来,额头上满是汗水:“难怪你父亲喊我赶过来。” 杰洛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哪怕肋骨处疼得让人发狂,他也做出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母亲,你没必要因为我来这里,走夜路本来就不安全,你出事怎么办?” “别跟我装没事人,我知道你受伤了。”杰洛的母亲没好气的打了一下杰洛的脑袋:“从小到大,一遇到事就装成这样,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表演功夫渐长。” 她朝多萝西和玛丽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就迈着步子往前走:“赶紧跟我去病房里好好检查。”她边走边挽发,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不出的利落。 杰洛跟着他的母亲,脸上有些紧张:“父亲呢?他为什么自己不留在这里,而是专门让你过来?” 杰洛的母亲正在给自己带医用手套,带好口罩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你也知道,你的父亲总会把一切事情藏在心里。别说你,连我很多时候都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她示意杰洛躺下:“你父亲今天回来时情绪不太好,他没有立刻吃晚饭,而是回到房间独自待了会儿。出来后他跟我说你出了事,让我来医院。我以为他会跟我一起来,没想到他说完话后自己就走了。” 父亲干什么去了? 杰洛疲惫的躺在病床上,任由母亲给自己做检查,脑子里依旧想的是地底深处的那棵树,还有那个形似人类实际上远超人类的家伙。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自家医院下面呢?它们到底埋藏在那里多久了? “妈……”你知道这些吗?你说父亲知道这些吗? 杰洛想问,但又问不出口。 母亲不知道杰洛的情绪正在剧烈的翻滚,她检查着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口,最后发现情况不容乐观,比想象中还严重。 “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杰洛的母亲不可置信:“你右侧的肋骨断了三根!你是出门被野牛撞飞了吗?” 杰洛听这 话觉得好笑,露出了大金牙,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是,被一个超厉害的家伙直接撞飞了,这经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你这孩子真是疯了,你不知道肋骨骨折后是不能动的吗?你应该待在原地不动,让身边的人找医生护士,让专业人士用担架床把你抬起来带走。” “别忘了你儿子也是个优秀的医生,我对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有清晰的判断。”杰洛咧嘴一笑,将手里拿着的药递给母亲:“看看,我没有拿错吧。” 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确实皮实,以前骑马时也摔断过腿。本以为儿子从此会对赛马这件事情收心,没想到他拄着两个支架,每天雷打不动的照顾自己的马儿。 母亲一想到那时的杰洛每天靠支架走得虎虎生威,速度比平时还快时,忍不住失笑。 他儿子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为此感到骄傲。 “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你虽然伤势很严重,但还不需要做手术。以你的恢复能力,估计一个月就能好,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住院部养病。”母亲取下自己脸上影响呼吸的口罩,脸上的表情松快:“我去给你接水吃药,你好好在这里待着。” 杰洛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喉咙干哑的不像样子,连忙点头。 杰洛的母亲推开门,就看见了表情木楞的多萝西,她安抚的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孩子,你是杰洛的朋友吗?不用太担心,他的伤虽然有些严重,但不致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多萝西点点头,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恐慌淹没了她,她迷茫到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着温柔的女性,只能勉强回应。 “另一个小姑娘呢?”杰洛的母亲看了看周围,好奇的问道。 “呃……她,她去上厕所了,很快就会回来,女士。”多萝西干巴巴的说道,她其实不知道玛丽去干什么了,对方转个身就不见踪影了,让她难受到不行。 她知道依赖玛丽是不对的,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可她就是害怕玛丽一去不复返了,这辈子两人再也不能相见。 杰洛的母亲不疑有他,匆匆去接了两杯水。回来的时候递给了游魂般的多萝西,又进去监督自己的儿子吃药。 苦涩的药物总能带给人带来一定会痊愈的安心感,杰洛乖乖吃完药,就对母亲说道:“妈妈,你赶紧回去吧,那几个家伙没人看着,肯定闹翻天了。” 作为家里的长子,杰洛很清楚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都是闹腾捣蛋的好手,也不知道这对安静的夫妻怎么生出这么多聒噪的孩子的。 “嗯,现在确实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杰洛的母亲很清楚杰洛的性子,虽然看起来不着调,其实非常靠谱,再加上他又是成年人,她自然没必要待在这里照顾他一整夜。 捏着自己口袋里自制的辣椒水喷雾,母亲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顺便在心里嘀咕那不勒斯的治安真是糟糕的让人头疼,这个国家不像是能长远走下去的样子。 第73章 杰洛不知道母亲心里想着某些大逆不道的念头,只是疲惫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因为药物昏昏欲睡。 多萝西小心地凑过来,问杰洛:“你知道玛丽去哪里了吗?” “嗯?”杰洛这才意识到玛丽不见了,他艰难的撑起身体坐起来:“那小妮子是会打洞的鼹鼠吗,转身就不见了?” “你别起来,这个病需要静养!”多萝西赶紧制止了准备下床的杰洛:“我只是随口问一句,你别急,玛丽没有说自己不回来,我们再等等就好。” 杰洛觉得这个话有道理,便乖乖躺会床上,想着玛丽到底会去哪里。 玛丽没有走远,她正在住院部询问布拉克摩亚:“你今天察觉到什么动静没有?” “大人……恕卑职无能……今天我呆在住院部里,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他声音轻缓的说着,看起来非常愧疚。明明是个美国人,玛丽却总觉得他很像东洋那边的将军,总觉得他下一秒会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而切腹自尽。 连侦查能力最强的布拉克摩亚都对今天的事情一无所知,玛丽在心中松了口气。 这种超自然生物还是不要突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为好,不然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恐慌。 玛丽吸了口气,对布拉克摩亚说道:“法尼瓦伦泰说得不错,这里真的有柱之男存在,我今天在地下找到了他的踪迹,可惜他逃跑了,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他。” “荣幸……之至。”布拉克摩亚站起身来活动筋骨,他已经痊愈了,现在摩拳擦掌:“我一定会……揪出那家伙的尾巴……” “嗯,发现了情况不要轻举妄动,第一时间来找我。”玛丽拍了拍布拉克摩亚的肩膀,不希望他客死他乡:“我会解决后面的事情。” “是……” ………… 当玛丽回到多萝西和杰洛身边时,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们劫后余生又紧张兮兮的样子,玛丽不由得好笑:“你们怎么了?” 杰洛率先发难:“你这家伙,走之前好歹告诉我们一声啊,干嘛突然玩失踪。”他躺在床上无意识的呲牙,看起来像只豹猫。 多萝西也拉着玛丽的衣袖:“下次有事情,请告诉我,不说原因也可以,就只用讲你离开就好……这样,也好让我对您道别。” 杰洛听到了多萝西这番话语,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他想起了玛丽说过自己不属于这里,不需要多久就会离开。 离开么…… 杰洛咬了咬下唇,突然不是很想再继续说下去。他偏头打量玛丽的表情,却发现对方背对着自己,看着多萝西。 玛丽点点头,回应对方:“嗯,我知道了。” 这句简短的话语让多萝西脸上出现了笑容,蜜色的瞳仁因为开心而变得粘稠湿润,让玛丽无端想到了被太阳烤化的琥珀。 她温柔的说道:“玛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62章 秘辛 当杰洛迷迷糊糊在病床上醒来后,就被病床旁的父亲吓了一大跳。 “额,父亲?”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赖床被父亲抓包,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然后疼得龇牙咧嘴。 杰洛的父亲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你骨折了杰洛,需要好好静养。” “额……对对对。”杰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昨晚吃的药物带有安眠成分,他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了,沉到刚醒时产生了我在哪里,我是谁,我在干什么的奇妙想法。 记忆慢慢回笼,杰洛想起来玛丽昨天带着多萝西去找她的哥哥威卡毕博,值夜班的护士帮他包扎了身上出血的伤口,他便在钝痛中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正午时分。 拿起桌边的水杯灌了几口清水,杰洛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凝神去听周围的声音,却发现往日人满为患的医院却带着死寂的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唰啦唰啦的雨声,似乎这里只有他和父亲存在。 似乎读懂了杰洛的疑惑,格雷高里说道:“今天我让医院闭馆一天,为了……一些事情。”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我本以为我临死前才会告诉你,却没想到……” “父亲,难不成你一直知道地下有怪物?!”杰洛不可置信的嚷道:“老天,他到底在我们医院下面待了多久了?十年?二十年?” “准确来说是380年。” “什么?”杰洛被这夸张到离谱的数字震惊到失语,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一瞬间甚至想大逆不道的剖开对方的脑袋,看看他里面到底是血肉还是零件:“这样的事情,你就这么压在心里几十年?从来没有一丝想说出来的欲望?!” “杰洛”父亲的语气加重:“冷静一点。” “可是父亲,你知不知道那个家伙已经” “杰洛!” 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瓣,杰洛勉强压下了心中的话语。 格雷高里看着自己的长子,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儿子看起来冷静了下来,其实心已经乱了。 他这个儿子太善良、太感性。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泛滥自己的同情心,然后给自己惹下麻烦。这些优良的品格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该出现在杰洛身上。格雷高里不止一次在深夜里为自己的长子头疼,他知道对方根本无法承担世代相传的工作。 如果他的儿子真的在二十五岁接手他的工作,说不定过几年就会被摧残的不成样子。无论是格雷高里本人,还是他的妻子,都对这件事情忧心忡忡,但现在他们焦虑的事情被短短一句话解决了。 这大概就叫,不幸中的万幸吧。 “事情既然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那我就把我们齐贝林家族的真正使命,告诉你吧。”格雷高里齐贝林开始了冗长的叙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在人类还没有存在时,就出现了一种堪称无敌的物种——柱人。这个种族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力量,有着近乎不朽的生命,还有着可以快速恢复的□□。” “这听起来他们已经趋近于神了。”杰洛说道。 “没错,我们的祖先最开始确实将他们当作神明来崇拜,会为他们展开祭祀活动,甚至献上族群里最优秀最美丽的男女,寻求庇护。但柱之一族生性淡漠,他们不需要人类的崇拜,也不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缩在岩洞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慢慢和不断发展的人类社会越走越远。” 杰洛想到了那个吃人血肉的家伙,实在不觉得他和淡漠宁静哪个地方沾边。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柱之一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世界各地都没有他们的踪影。人们都对此议论纷纷,有的人认为他们换了一个世界生活,或者找到了消失的伊甸园,隔绝了人与他们的距离……总之,人类正因为他们的消失,心中的崇拜和敬畏反而达到了顶点。” “人们开始以他们为原型创造神话故事,还为他们雕刻塑像。总之,柱之一族这个名字慢慢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变成了神话体系里的一部分。” 格雷高里站起身来,拿过桌上的水壶,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才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道:“但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先人幻想出来的故事时,柱之一族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中,惊动了王室。” “对方是世上仅存的柱人,名叫卡兹。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进入王宫的,当宫里的侍从发现他时,他正在扣国王王冠上的红宝石。”格雷高里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被发现后不仅没有逃走,还口齿清晰的询问侍从哪里有艾哲红石。侍从的尖叫引来了卫兵,他们朝卡兹冲去,几百人却被他轻描淡写的斩杀,整个皇宫里都是死人的血。” 杰洛齐贝林眨着自己碧绿色的大眼睛,觉得一切都魔幻到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格雷高里失语了几秒,才开口说道:“这是曾今的皇室辛密,谁敢传出去格杀勿论。”他顿了顿:“这种事情如果被大众知道,会掀起无法想象的混乱。隐瞒这些事情,当然是正确的。” 我倒觉得所有人都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杰洛在心中想着。大家知道了,就可以在事情严重之前做好打算,逃离的逃离,搬家的搬家。不过他知道这么说父亲会生气,所以没有作声。 “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皇室全员高度戒备,并开始发动人手悄悄调查对方到底是谁。最后是历史学家、生物学家和卡兹战斗的幸存者共同确定,对方就是几万年前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柱人。” “几万年前?!”杰洛感觉今天的讲述在不断刷新他的三观,明明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居然开始相信鬼神之说了。 “没错。”格雷高里点点头:“谁都无法奈何卡兹,他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因为被人类打扰,他出离的愤怒。为了报复,他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有意淡出了王室的视野。在做所有人快要忘掉他,开始举办夜宴时,他直接单枪匹马闯进王国,把当时现任国王的脑袋扭下来挂在他的王位上,才一步一步的走出皇宫。” 第74章 “从此之后,被吓胆子的国王儿子开始对卡兹极端的崇拜敬畏,甚至想把自己的权力让渡给对方,这自然激起了多人的反对。当时国家因为这些事情被闹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但离奇的是,卡兹再一次的失踪了……” “他去哪里了?” “谁也不知道,关于他的记载太少了,很多事情都是一代代口耳相传。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又是假的,谁都不能百分百保证。”格雷高里神色疲惫,他此刻终于有了许些原本年龄该有的老态:“但他再次出现时,我们家族和他的孽缘就开始了。” 格雷高里齐贝林看着自己的儿子杰洛齐贝林:“接下来使我们家族的秘史,你要在此与我发誓,除了你自己未来的子嗣,再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杰洛看清楚了父亲眼中的肃穆,杰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坚定地说道:“我,尤里乌斯凯撒齐贝林在此发誓,绝不会将今天听见的任何见闻告诉其他人。” 格雷高里点点头,这才说了下去:“我们齐贝林家族的祖先,是个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 “没错,他名叫威廉a齐贝林,他的前半生无从考证,但我们家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凡人,甚至成功封印过卡兹。” 格雷高里的眼中闪着崇敬的光芒,让他总算有了点人气:“卡兹一消失,就是消失了五十年。不过这次国王再也没胆子淡忘对方,而是动用国家的力量寻找红宝石。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一颗巨大的红宝石终于出世,也就在这时,我们的祖先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他要求觐见国王,还大言不惭的说除他和他的同门之外,无人可以保护这位统治者。” “按道理来说,这种人会受到惩罚。幸运的是,当时的国王虽然胆小,却是少见的明君,他同意了对方的请求。见到国王时,我们的祖先便说自己来此的目的,那就是保护国王,并除掉制造出众多吸血鬼的卡兹。” 杰洛感觉头疼,怎么好端端的又出现了什么吸血鬼,他的世界为什么在今天变得这么离奇? “他说自己受师父的点化,成为了波纹战士,现在他要除掉卡兹,不然对方的实力和越来越多的吸血鬼一定会导致人类灭绝。他的师父能够预知未来,看到了卡兹会在一个月内再次造访宫殿,拿走这段时间开采出来的巨型艾哲红石。” “国王听后,十分害怕,见识到了祖先的神奇能力后,自然是答应我们的祖先和他的同门留在皇宫里。果不其然,卡兹真的在一个月内回到了这里,和我们的祖先展开了苦斗。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斗智斗勇,我们都不清楚,因为这件事情完全是机密,连我的父亲都对此一无所知。” “但唯一清楚的一点是,我们的祖父死在了卡兹手下,但他们也将卡兹封印了起来。因为祖先死了,所以国王便将功劳推给了祖先的儿子。” 格雷高里用水杯中的水润了润嗓子,低下头看杯中荡漾起来的水波:“可惜祖先的儿子只不过是平民,也没有继承所谓的神奇波纹,所以皇室最后兜兜转转,将他的位置安在了……处刑人上。我们世代是刽子手且镇守卡兹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格雷高里看着自己年轻的儿子,他的身体里潜藏着旺盛的生命力还装满了圣人一般的怜悯之心。 “现在……我们失职了。”格雷高里拍了拍杰洛的肩膀,表情无悲无喜:“昨晚我将卡兹复活出逃的事情告诉了国王,他勃然大怒,斥责我没有尽到自 己的义务。他给了我两条路,第一条,让你去抓捕卡兹赎罪。第二条,我们被革职,失去之前的地位。” “父亲……?”杰洛不安的看着对方,不敢去大逆不道的期待。 “我选择了第二种,杰洛。” 格雷高里脸上的笑容太浅,浅到杰洛以为这是自我意识过剩的产物,但他又却是无比明确的意识到,这是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看见父亲的笑容。 “你自由了,儿子。去追求你所想的一切吧,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你了。” 外面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对还在感慨命运的父子无人察觉窗外有人。 布拉克摩亚踩着水珠,一字不漏的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心里。 原来……那不勒斯王国……还有这样有趣的小秘密…… 如总统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卡兹,依旧想进化成完美生物……这……真是棘手啊…… 不过既然有玛丽在……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布拉克摩亚悠悠的踏着雨水,离开了医院,现在,他要去找到玛丽,告诉他刚拿到手的一线消息。 第63章 弓箭 昨夜当杰洛睡着后,玛丽便带着多萝西连夜赶路,回到了她阔别已久的家。 当看到熟悉的屋宇进入眼帘时,多萝西竟生出了近乡情怯之感。她的手犹豫的贴近大门,却半天没敢敲下去。 “怎么了?”玛丽问道 “没什么……”多萝西看着玛丽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宁静,没有了那种毫无缘由,臆想出来的惶恐。她吸了口气,有节奏的在门板上敲击了几下。 打开大门的是一个非常健壮的女佣,她看着多萝西,立刻惊喜的尖叫了起来:“天呐,小姐你居然回来了!”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房屋主人的注意,一名高大的男人也朝这边走来。 对方有着一头非常奇怪的发型,但五官还算周正。 他和多萝西有着相似的淡棕色眼睛,消减了他的威严感,增添了少许憨厚的气息。 玛丽知道这就是多萝西口中的哥哥,威卡毕博,便退后了一步,给兄妹二人留下相聚在一起的空间。 “妹妹,你怎么回来了?这位小姐又是?”威卡毕博话音未落,他唯一亲人的多萝西再也憋不住眼泪,抱着自己的亲哥哥嚎啕大哭,如同回到了什么都不需要顾忌的孩童时期。 威卡毕博从未见过自己内敛温柔的妹妹伤心成这个样子,他慌忙拍着妹妹消瘦的脊背,还不忘喊佣人热茶,邀请玛丽进大厅坐坐。 多萝西哭够了,才挽着玛丽的胳膊在她身边坐下,和哥哥絮絮说着嫁过去的遭遇。 那个男人看着风度翩翩,实际就是个疯子。她刚嫁过去不到一周,那畜生就现出了原形。 多萝西有天看见丈夫正在屋里练习铁球,想到了同样会使用铁球的哥哥,不由得感到亲近,便拿着茶水走过去想和他聊聊天。 当她走近后,就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男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阴沉,他在看到多萝西的那刻,就毫不客气的打了她一耳光。 “真当你哥哥有多厉害?!”他面目狰狞的低吼:“区区一个小人物,也敢在这方面超越我?” 多萝西顿时愣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脸很麻,然后开始发热,发热到了临界点之后,剧烈的疼痛袭来,疼得多萝西发抖,感觉满嘴都是血腥味。 到底怎么了? 多萝西茫然的回想着对方的话语,好半天才理解对方的意思。 这家伙觉得威卡毕博地位低于自己,却比自己厉害,满心的不高兴。 疯了吧? 当时的多萝西在心中尖叫,自己的哥哥可是王族护卫官,铁球是用来保命的手段,其技术当然会超过自己的丈夫。 看着走远的瑞萨,多萝西感觉浑身发冷,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娶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折磨解恨。 疯子 多萝西浑身发抖的想着,知道自己踏进了魔窟里。从被伤害那天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被虐待一年了。 威卡毕博怎么也没想到在外面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妹夫,竟然会是如此丧心病狂的人。他摸着妹妹手臂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淤青,一口牙都差点咬碎。 “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威卡毕博声音颤抖,哪怕外人在场,他也克制不住眼中的水光。 多萝西回以惨淡的笑容:“哥哥……就是我知道你会帮我,我才不敢让你知道……”她话锋一转:“而且现在,他已经死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什么?”威卡毕博表情从狰狞变成了错愕,看着很傻。 “不然我怎么可能来哥哥你这里,告诉你这些事情?”多萝西拿着自己被泪水打湿的手帕再次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如果他还活着,根本不可能让我见你。” 威卡毕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匆匆瞥了一眼玛丽,又看向多萝西,哪怕不说话,多萝西也看懂了里面包含的意思。 “你放心哥哥,人不是我杀的。”多萝西摇摇头:“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个实力。” 那个恶心的畜生,只不过想推她时,她恰到好处的躲开,对方一不小心踩到了抛过来的铁球上,摔死罢了。 威卡毕博这才松了口气,真要杀人也是他杀,他的妹妹不能被那个恶心的混账拖累着死去。 第75章 “那就好……那就好……”威卡毕博并非能言善辩的人,他擦干净眼角的泪,不好意思的对玛丽说道:“让小姐您见笑了。” 玛丽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既然你已经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 “别!”兄妹二人同时站起来,两人脸上都是急切。 多萝西挽着玛丽的手臂:“玛丽,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都没替你做什么。现在来我家了你还要走,是想和我撇清关系吗?”说着说着,那好看的小鹿眼又要流泪。 威卡毕博也在旁边点头:“现在世道不太平,我这边才收到风声,说最好晚上不要出门,你在这里先休息一晚吧。明早你要去哪里,我让家里的车夫送你回去。” 玛丽今晚其实根本没有回酒店的打算,她目前只是想出门找卡兹,然后赶紧回去交差。 离回去的期限越来越近,玛丽不想无功而返,也不想拖延时间。她上次已经食言,这次不想又让乔尼空等很久。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有限的,玛丽不想成为一个骗子。 “不用了,我……”玛丽看着眼泪汪汪的多萝西,还是咽下了心中的拒绝。 大不了……明天搜寻的仔细点…… “那就打扰了。” 玛丽的话语让多萝西破涕为笑,她开心的拽着玛丽的手,往楼上跑去。 威卡毕博嚷着让多萝西跑慢点,不要摔着,但脸上温柔的微笑不会骗人。 这对兄妹比想象中感情还要深。 多萝西回到家后,身上的戒备和不安尽数消除,快活的像一只在树 上跳来跳去的松鼠:“这就是我的房间,今天我们可以一起睡。”她打开房门,屋子中纤尘不染,根本看不出里面一年没有住人。 层层轻薄的纱幔将屋子里的小床层层遮掩,衬得淡粉色的被单更加如梦似幻。 多萝西踩着柔软如云朵的地毯,跟玛丽分享自己看过的书本还有年幼时最爱玩的玩偶娃娃。 “我小时候有很多,最喜欢的就是开茶话会。”多萝西拿起桌子上精美的茶杯,脸上满满的怀念之情:“只可惜……大家现在都嫁人了,彼此之间生疏了不少。” 但玛丽的心思却被书桌缝隙里的一抹棕色吸引:“弓箭?” 见她的心思不在茶杯上,多萝西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玛丽你真厉害,居然一眼就发现了它。”这把弓箭长久不用,上面沾满了灰尘,所以多萝西没有选择现在就把它拿出来。 “这……是我哥哥年轻时送我的礼物。但当时……我接受教育,觉得这不是淑女该持有的东西,便把它塞进了这里。”她的声音慢慢变低,喉咙里发出了细细的呜咽。 “你应该好好使用它”玛丽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匕首,月光照在雪白的刀刃上,让它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不是吗?” “是。”多萝西笑了,她的眼中充满了决心。她不再顾及那把箭上布满了灰尘,用自己的力气将它拽了出来。 “嘣……” 柔韧的弦颤抖着,发出闷闷顿顿的声响,多萝西捧着那把弓箭,珍重的用自己的手帕将它一点点的擦拭干净。 “谢谢你,玛丽。”多萝西将弓箭珍重的挂在墙上后,转身对玛丽微笑,那微笑如同暴雨过后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没有任何阴霾。 她走到梳妆台前,替玛丽梳理好头发,又带着她去浴室洗漱。 最后两个人在夜幕的簇拥下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身上满是玫瑰皂荚的香味。 她们琐碎的聊着天,却不显得尴尬 “明天你想吃什么,我让女佣给你做。” “嗯……我不是很喜欢胡萝卜,其他的基本都可以接受。” “玛丽,你会射箭吗?” “不会,但我觉得这个不难,如果学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上手。” “我自由了,对吧?” “嗯,你自由了,你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还不一定,虽然男爵的儿子死了,不代表她和对方已经离婚了。说不定男爵后续还是不允许她离婚,非逼着她守活寡也不一定。 过去的她会害怕,但她现在决定要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不再依靠别人,也不再依靠老天的垂帘,而是自己。 “好啦好啦,不聊啦。”多萝西躺在床上,用手捂住看了太多绝望的眼睛:“再聊今天就睡不着了。”她凑过来亲了亲玛丽的额头,声音温柔:“晚安玛丽,明天,一定是个崭新的一天。” “晚安。”玛丽弯了弯唇角,浅笑着和多萝西互道晚安。她放空了自己的思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天空下起了小雨。 虽然那不勒斯的温度常年保持温暖,但临近冬天的雨依旧带来了一股寒气。 玛丽从床上起身,掩上了昨天没有关好的窗户,才觉得指尖的凉意被消除了。 多萝西在玛丽起身时就醒了,她揉着眼睛下床,拉着玛丽洗漱。 等两人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他们下楼和威卡毕博共进早餐。 玛丽吃饭的速度偏快,很快就吃完了眼前的面包,开始咕嘟咕嘟的喝牛奶。 “额……那个……” “她叫玛丽,哥哥。” “哦哦,玛丽小姐……”威卡毕博表情有些紧张,鼻尖出现了少许的汗珠。他僵硬的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给玛丽:“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肤浅,但我觉得……很多时候钱才能实打实的解决问题。如果您不嫌少,还请收下。” “不用。”玛丽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站起身来:“我做的这些事情只是我自己想做,其实很傲慢的没有想过后果。多萝西有你这样的哥哥保护,对我来说就够了。” 她拍了拍威卡毕博的肩膀:“好好照顾多萝西,补偿她,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这次,多萝西没能再抓住她的手。 玛丽轻盈的走到了大门口,不顾两人的挽留,走进了雨幕中。 如同神秘莫测的精灵,她几个闪身就消失不见,徒留多萝西呆呆的站在门口,如同化成了一块石头。 威卡毕博看着妹妹的样子,心下难受,他正想宽慰自己的妹妹不要伤心时,却看见对方转身朝楼上走去。 “妹妹,你不吃早饭了吗?” “当然要吃。”多萝西匆匆跑进房间,又拽着东西跑出来。威卡毕博眯着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弓箭。 曾今柔和无害的姑娘将箭放在自己身边,像玛丽一样大口大口的吃完了自己的早餐,随后对着自己的哥哥说道:“教我当年我没有好好学习的弓箭吧。” 她看向了自己的哥哥:“我还要学习我们家的铁球技术。” 盯着自己妹妹蜜糖一般的瞳孔,威卡毕博脑海中浮现了她身上的伤痕。 “好”威卡毕博说道。 第64章 拍卖会 玛丽在找布拉克摩亚时,对方就像有读心术一般翩然而至。 他踩在水珠上,气定神闲的停在了玛丽身边,可惜位置不太对劲,远处看就像男人踩着女人的脑袋站起来一样。 玛丽的嘴角抽了抽:“你给我下来。” “哦……非常抱歉……”布拉克摩亚温吞吞的说着,在半空中踏着水珠一步步走下来,看起来像个神秘的魔法师:“我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例如?” 布拉克摩亚详略得当的说出了齐贝林家族和卡兹的纠葛,让玛丽陷入了沉思。 故事中没有其他柱人的存在,看来这里和异世界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卡兹的威胁性到底有没有法尼瓦伦泰描述的那么夸张,还待定。 “卑职……不敢确定卡兹的真正动向……他的选择面……很广。他可以……再度选择威胁当今国王……和对方达成协议……或者说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国度,前往另一个国家……”布拉克摩亚语气阴沉,他讨厌失败,但面对不老不死的怪物,他们这次很可能会一无所获的离开。 “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在围绕着……红石打转……所以找到他……既可以说简单……也有可能很难……毕竟这个世界太辽阔了……谁也不知道他会选择哪里……” 他隔着面具凝视着玛丽,虽然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玛丽知道他陷入了焦虑。她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够找到他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现在不再是一颗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而是一张明牌。我想,这对总统他来说就足够了……本来他也没有要求我们一定要成功。” “话虽如此……” “与其继续说下去,还不如现在就展开搜查工作。”玛丽率先朝旁边的街道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布拉克摩亚的视线中。布拉克摩亚见此,选择了一条和玛丽完全相反的路线,也匆匆的消失在了雨幕中。 …… 玛丽搜寻了很多地方,都理所应当的无功而返。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一点点的降临,玛丽疲惫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希望凉爽的晚风可以放松自己的神经。 第76章 “原来你在这里啊,玛丽。”丝滑上挑的声音如蜈蚣爬过耳朵,把她吓得一激灵,立刻往前猛冲的同时还不忘狠狠把匕首甩向了声源处,卡兹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刀柄,把它丢在了地上。 “你这家伙还蛮有意思的。”卡兹饶有兴致的单手拖着下巴,露出了猫似的慵懒:“你戒备心并不强,只会对恶意做出反应。” “你什么意思?”玛丽用手擦了擦耳朵,消去了耳尖的麻痒感,心情极为不爽,这似乎是她第二次被卡兹绕后了。 “字面上的意思。”卡兹朝玛丽走来:“如果有人怀揣着恶意追踪你靠近你,你会第一时间发现。但如果那个人不包含敌意,你好像就感觉不出来别人的靠近。” “所以你想表达自己没有恶意?” “我为什么要对我的同族产生恶意?”卡兹歪着脑袋,红色的瞳孔里满是沉静,在夜色里竟显出了几分温柔的浅光:“在大灾难中有同类还 活着,我只觉得庆幸。” 看来异世界和本世界的偏差有些大,玛丽记得法尼说过卡兹一人杀光了所有的同族,但眼前的卡兹貌似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玛丽不敢完全确定卡兹话语的真假,她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什么大灾难?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 卡兹来到了玛丽的身边,他们一起坐在木头做的长椅上,看着天空上圆而亮的月亮:“失忆很多时候不是坏事,这可以让你毫无阴霾的过上崭新的生活,我觉得你现在就过的不错。” 玛丽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慢慢放松,她之前因为法尼瓦伦泰的话语,总认为卡兹是个毁天灭地的家伙,可现在她无法对这个家伙生出敌意。 因为卡兹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伤害过她,甚至一直释放出友好的信号。 “不,失忆一点也不好。”玛丽皱紧了眉头,在月色的照耀下,脸庞苍白的近乎惨淡:“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也没有任何血缘意义上的亲人……” “我就是你的亲人,玛丽。”卡兹认真的看着她,那漂亮的五官如同阿波罗下凡,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被迷得晕眩。他的一只手按着玛丽的腹部,一只手则按着自己的腹部:“这就是证据,玛丽。这个世界上除了柱人,再也没有其他种族能有这样的恢复能力。” “这样吗……”玛丽纠结的摇晃着脑袋,想到了曼登一行人。 “不……”玛丽心中摇摆不定:“这个世界上是有替身能力的,替身能力同样能带给人这样的效果。我……” 她看向卡兹,眼中出现了少许的期盼。 对方可以看出柱人和替身使者之间的不同吗?他可以肯定自己到底属于哪里吗? 可惜玛丽的期盼落空了 “替身能力?”卡兹眼中的温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审视和好奇:“那是什么?” “呃……其实我也不是很能解释清楚。”玛丽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替身能力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能获得。这种能力呢……类似于人的精神具化,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神奇能力,但只要人死了,替身也会消亡。” 这也是玛丽对待卡兹摇摆不定的原因,连她自己也觉得很割裂。如果她自诩自己是人类,那么她就应该戒备卡兹,把他当成吸血鬼制造者,将他击溃。可是,她又总觉得自己和卡兹有很多相似之处。 卡兹都说了,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柱人。 万一……她和卡兹才是同一个物种,她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去伤害自己的同族吗? 玛丽不知道,她觉得一切都很混乱。 如果卡兹是个见人就咬的疯狗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这么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甩了甩脑袋,玛丽强迫自己把话题绕回去:“之前的大灭绝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 “可笑的天灾人祸罢了。”卡兹大概也因为玛丽的话语有了顾虑,举手投足之间,那份亲密不再,他敷衍的说道:“白天岩浆喷发,除了我所有柱人都避无可避,难逃一死。”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玛丽的对立面,口气变得冷漠:“所以说当时你不是误入了我的巢穴,而是别有用心的搜寻?”说着说着,卡兹脸上的表情恶劣了起来:“你不会跟那群莫名其妙的蠢货一样吧,喊着国家啊报仇啊什么的来挑衅我卡兹?” “我……”玛丽咬着下唇,觉得自己脑海里挤入了无数思绪,绕成球状的血管,挤在一起让她头都大了。 眼看着卡兹干脆利落的往远处走去,玛丽的身体快过思想,当她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挡在了卡兹身前。 对方挑了挑眉,双手环胸看着她。 玛丽听见了自己磕巴的声音:“你还不能走。” “我可没时间跟你耗在这里,小姑娘。”卡兹血红色的眼睛如同玻璃制品,看得玛丽心里发冷:“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别逼我对你出手。” “我同样也需要一个不和你开战的理由。”玛丽声音僵硬:“我听闻你会生产吸血鬼,这些东西会残害很多无辜的人,只要你……” 话音未落,卡兹的拳头已经袭来,要不是玛丽闪得快,已经被一拳击中了脸颊。 一击不中,卡兹也并未停留,他的目的并不是伤害玛丽,而是暂时远离彼此。 想知道玛丽是不是柱人,对于卡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反正柱人都有很长的寿命,等过个五十年,玛丽没死样貌没变,就可以确定他们是同类了。 反正他现在没办法确定玛丽的身份,也没有时间再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交谈上。 现在他要前往拍卖会,传闻压轴品就是高纯度的艾哲红石,他绝对不可能错过! 玛丽则在后面穷追不舍,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看着卡兹眼睁睁从她身旁溜走。 两人的动作都同样的敏捷,速度也不相上下。 他们的姿态同样轻盈优美,如同在月色下奔跑的猎豹。 当玛丽跟随着对方的脚步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府邸时,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当她看到那些西装革履的家伙们在侍从的拥簇下走进去时,她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这里…… 悄无声息的绕过护卫潜入进去,玛丽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是拍卖场,但不是正经的拍卖现场。 按照正常的流程,所有拍卖的展品会专门给人留下预览时间,但这里却没有这样做。 按照自己过往在m国的经验,这里买卖交易的东西,很有可能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将那些珍宝藏着掖着,不肯展示出来。 这里是,黑拍。 她曾今在法尼瓦伦泰的指示下,在这些场所杀了不少贪官污吏,知道很多脏事。 卡兹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拍卖品里有卡兹想要的东西? 玛丽小心的避开工作人员,往里走去。 她躲在暗处,悄悄猜测着卡兹会不会选择杀人劫货,出乎玛丽意料的是,这里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倒是玛丽绕到了仓储区,差点被工作人员抓住盘问,要不是拿了瑞萨的手表进行行贿,又要惹出事端来。 玛丽最后兜兜转转找了一大圈,却发现卡兹正在竞买席上坐着,身上穿着不知从谁身上抢来的西装。他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顺滑的紫发倾斜而下,让人第一眼会以为他是哪个神秘家族来的大少爷。 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玛丽借着开场前昏暗的灯光穿梭到卡兹身边:“你这样看起来很帅气。” 卡兹没有侧过头来看她,只是注视着前方。没有被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完美到像神的杰作:“你跟我来到这里,总不至于就为了说这句话?” “……”玛丽不知怎么接话,她觉得今天的自己被一个问题困住了。 她到底是谁? 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渴望知道真相 曾经在法尼瓦伦泰迟缓毫无起伏的故事中,她只觉得卡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现在他不再是话语里的一个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该不该对卡兹下手了 卡兹没有听到回应也不着急,他的重心放在了台上。一件又一件的商品被推上台拍卖。 有可怜的女人,也有可悲的男人,还有变异的动物。 这些东西引得身边的人不断加价,但玛丽和卡兹则是唯二的两个看客,和周围的火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拍卖师脸上一直保持着张弛有度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如沐春风:“我想大家今天都期待着压轴品!”他在拍卖台中央将红布夸张的掀开,一条做工精巧的红宝石项链正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那切割精细,有鸽子蛋那么大的红宝石在全方面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夺目,玛丽也不能免俗,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第77章 。旁边的卡兹却大失所望,他淡色的嘴唇往前撇:“哼,这就是所谓的稀世珍宝?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耽误我卡兹的时间。” 他在沸腾的人群中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跟在卡兹身后的玛丽往声源处瞧去,只见拍卖师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罪魁祸首则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他举着枪,对所有人示威说道:“都不许动!” 玛丽眨了眨眼睛,曾今她也在总统的示意下扮演这种角色。 黑吃黑 第65章 实验 拍卖场既然想要吸引权贵,那拍卖的东西肯定是相当罕见的珍宝。既然罕见,那通常得来的手段绝对不会干净。 因为这其中盘根错节着一层又一层的钱权关系,涉及了太多上层人士,所以法尼瓦伦泰最开始对这些灰色地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有一次事情闹得太过火。法尼干脆让玛丽和几个替身使者伪装成暴徒,直接来了场黑吃黑,干脆利落的销毁了几个打着拍卖名义贩卖人口、推销毒//品的场所。 不知道这些开枪的家伙,到底是真劫匪,还是那不勒斯国王的手下。 玛丽思忖着,看着将大门严防死守,拿枪指着人群的家伙,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如果是暴徒,杀了自然无所谓。但如果是后者嘛……她就没办法露出真本事下狠手了。 如果那不勒斯的顶头人查出了她的身份,那可就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事情了。 啧……当法尼瓦伦泰的手下真烦,回去得喊他加钱。玛丽臭着脸这般想到,没有立刻走动。 “所有人都给我待在原地,不许动!”领头的劫匪站在舞台正中央,语气粗鲁。手中还散发着硝烟的枪从左指到右,让那些穿着华丽的人们吓得惊慌失措,如同一群瑟瑟发抖的孔雀。 玛丽四周扫视,劫匪总共有八个人,其中四个守在大门口不允许任何人逃走,其余的三个成包围趋势向人群靠近,他们的头头则站在拍卖台上,看着观众席的一举一动。 玛丽乖乖站在原地,没有再动。她这样的反应让卡兹挑眉:“怎么,想留在这里看笑话?” “不是。” “哦?”卡兹凑近玛丽,仔细看着她脸上的微表情:“你留下来的原因,不会是因为人类世界设定出来的荒谬规矩吧?”他看着眼前的闹剧,不屑的嗤笑:“明明那么羸弱不堪,结果却有着无法填满的欲望。从他们诞生于这个世界上,打打杀杀就从没有消停过,不愧是低等物种,我们柱人从不会自相残杀。” 平行世界可是你导致你们种族灭绝的好不好? “反正他们无法真正伤害我,我想留下来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玛丽看向卡兹:“倒是你,为什么也留下来了?” 男人双手环胸:“你这问题真是奇怪。”他睨了眼玛丽:“不是你紧咬着我不放,追了我一路吗?现在我不走了,你好像还不乐意了。” “因为我……” “砰!砰!砰!”劫匪头子枪指着上方,连开三枪:“我说最后一次”对方的语气很糟糕:“安静!” 骚乱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只能偶然听到几声微弱的泣音。 玛丽没有说话,卡兹则用半是戏谑半是鄙夷的目光看着这场闹剧,如同电影院里吃着爆米花的旁观者。 看着地下噤若寒蝉的人群,带着面罩的劫匪有些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枪:“好了,你们一个个的上台,把自己值钱的物品丢进我身边的口袋里。只要你们不闹事,我们可以放你们自由,但如果你们不听话嘛……”他刻意拖长尾音:“那你们的未来就是躺在棺材里睡觉了。” ……玛丽觉得他们应该没有上头人指示,而且看起来很像碰运气的新手。不仅话多,还格外享受这种欺负人的快感。 估计那些进不了场内,在外看守马车的家仆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想办法解决事情了。 他随便指了个人,朝他勾手:“你,上来。” 那人战战兢兢的挪着碎步走上前来,绿豆大小的眼睛希冀的看向所有人,渴望能得到帮助,期待着大家能够一拥而上,用人海战术将那几个劫匪制服。 但现实是,所有人都惜命的待在原地不动。有的人在胸口画着十字,感谢自己没被选中,有的则幸灾乐祸,好奇劫匪到底会怎么做。 “看啊,玛丽,这就是人类这个物种。”卡兹贴着玛丽的耳朵小声低语:“你就是为某个短寿的家伙卖命?无论你是不是柱人,我都觉得这根本不值得。” 男人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宝石袖扣丢在了袋子里,又将钱包里的几张钞票丢进了口袋里。 这么点东西,很难让劫匪感到满意,他不满的瞪着对方:“猪猡,你这么点钱,还敢来参加拍卖会?” 男人立刻发现了端倪:“你……” 他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劫匪,眼中出现了几分不屑:“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拍卖会的规矩吗?我们是拍中了商品后,这里送货上门,双方验货后,我们才会一对一付款。” 大概察觉出了劫匪不过是误打误撞,凭运气成功的草根,男人腿不软了腰不弯了。他站直身体,身上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搞清楚情况,小子。这里可不是普通的那种拍卖场,需要立刻验资交钱,不然会被驱逐。我们的身份在这里摆着,拍卖场的人员根本不用担心我们没钱反悔。你们如果识相,最好……” 开枪的巨响声在玛丽的预料中出现 男人也倒在了血泊里,大片的红色再度在拍卖台上出现。 如同诱人堕落的海妖,卡兹的双手贴在玛丽的肩膀上,吸取着对方皮肤上的凉意:“玛丽,你应该……换一个人效忠。他们的趣味是低级的,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醉生梦死,而我不一样……” “难不成你的梦想很高尚?你不是同样为了自己奋斗吗?难不成你现在的梦想是造福全人类?”玛丽想甩开卡兹,但他却牢牢的贴着玛丽,用手掌松松的扣住了她的脖子。 “如果你是柱人,那么我在这里许诺,我也会让你成为完美生物,你将再也不会有任何弱点。”卡兹贴着玛丽的脖子低声说道:“如果你是人类……我可以在此发誓,不仅是你,你的子孙后代,我也可以选择庇护。” 卡兹虽然有漫长的生命,但并不代表他喜欢挥霍时间。 这次红石项链的虚假宣传让卡兹很不满意,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有个帮手,不然这种没有苍蝇的搜寻实在让卡兹心中不爽。 虽然吸血鬼可以带来一定助力,但他们毕竟下等又没有脑子。他们大部分不仅成不了事,还会给他添不少麻烦。只要人类发现了吸血鬼,就会像蚂蚁一样朝他冲来。 他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杀戮中,也懒得听人类千篇一律的复仇开场白。 玛丽被卡兹搅得心烦意乱,她恨不得耳朵能够有个开关,不想听本人说话,可以把听觉关闭。 “我们做个实验吧……” 在玛丽松愣的时候,卡兹朝她低语。 “什么?呃?!” 猩红的舌尖从玛丽的耳尖滑向了玛丽的耳垂,湿漉漉的温热让她的耳朵一瞬间充血变红,但卡兹依旧觉得不够,他突然发难,狠狠咬了上去,惊得玛丽尖叫。 其实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如此安静的场合,如同一道惊雷,所有人都扭头看过来,整 齐划一的如同排练过。 玛丽看着他们脸上的面具,就像在看一群夜间停在树梢上的猫头鹰,带着一种诡异的森冷感。 罪魁祸首卡兹早就凭着速度闪到一边,对着玛丽露出挑衅的笑容。 这个家伙! 玛丽感觉自己的拳头里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现在就把卡兹打飞。 “你!”劫匪朝玛丽勾了勾手指:“滚上来!” 玛丽磨了磨牙,不情不愿的往前走去。她感觉到很多人都在打量她、注视她,为她成为下一个可以拖延时间的人而感到庆幸。 这就是卡兹希望的吗?让她看清楚人类身上最糟糕的劣根性,然后对人类失望。 卡兹确实成功了,她开始对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了厌烦。 不过……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忘记人类的世界里,还存在着曼登、杰洛这些人。 正因为人天生存在着劣根性,才会显得他们身上的品质更加熠熠生辉。 玛丽平复着心中的杀意,深深的吐息了几次,才让自己恢复成扑克脸。劫匪只当自己把这家伙吓破了胆子,心中的恼羞成怒消散了一半。 “你这家伙给我闲话少说,不然管你是什么人物,我都一枪崩了你。”劫匪用枪敲了敲大腿,表现得越发凶狠。杀了人就是破窗效应的开始,玛丽知道对方嘴中不存在半句虚言。 可她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十万美元放在了乔尼的保险箱里,瑞萨那畜生的东西拿去贿赂了现在生死不知的工作人员。乔尼送给她的项链,也被她弄丢了。 第78章 想到这件事情,玛丽就心情低落。还好乔尼当时看了看她的脖子,大度的没有多问,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乔尼明白自己其实很珍惜他送给她的东西。 从口袋拿出几张零零碎碎的钞票,玛丽特地把口袋翻出来,以示自己没有私藏好东西在身上。 大概是看出了她很寒酸,劫匪讥笑道:“刚刚那个死了的男人说你们都非富即贵,我想请问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我不是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女佣罢了。”玛丽瞪着台下的卡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哦?女佣?女佣也能来这种地方?”劫匪语气不快:“你在跟老子开玩笑吗?!”他拿着枪,狠狠戳了几下玛丽的肩膀,活像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我过来的原因只是给我家男主人送东西,不是来参加拍卖的。”玛丽指着人群中气度不凡的卡兹说道。 劫匪打量着玛丽身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又看着器宇轩昂打扮华贵的卡兹,心中的怀疑放下了大半。他转了转眼珠,突然大笑了起来:“看来我们都是上层人士看不起的下等人啊。”他盯着玛丽,嬉皮笑脸的说道:“想不想享受一次翻身作主人的快乐啊?” “当然”玛丽看着人群中的卡兹,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毕竟那家伙,可是个胡来的混蛋。” “有胆识!”劫匪大笑着将手中的枪递给玛丽,眼神中全是兴奋:“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杀掉他,杀掉他我就给你个活下去的机会。”他看向底下惴惴不安的人群们,觉得自己现在和国王地位同等:“今天在场的人,除你以外,都得死。” “什么!”有人惊慌失措的尖叫,他们根本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吓得瑟瑟发抖。有的人则想逃出去,却被其他的劫匪逼回来。 唯独卡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在混乱的羊群里如同一只特立独行的狼。 在昏暗却又意外奢靡的灯光下,他的脸庞是那么的夺人心魄,他身边的人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忘记了恐惧,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完全是上帝的杰作,这样的美貌独一无二,永远都无法复刻。这样超俗的外表,必须被吟游诗人放入诗篇,传颂至永恒,否则就是对其辜负滥用。 可这样的人,却凝视着台上的女人 血红色的瞳孔与银灰色的瞳孔交相辉映,如同日与月同时出现,不可思议的汇聚在一起。 “你要选择杀了我吗,玛丽?”男人轻声问道。 “是啊,没错。”女人接过劫匪递过来的子弹,放入了弹匣里,眼中的瞳孔像冻结的湖泊。 “砰!” 枪响了,劫匪倒在了地上,脸上还有没有消去的笑意。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幕,劫匪们傻在原地。 玛丽并不仁慈,她是最优秀的猎手,而最优秀的猎手,永远都不会放过敌人最微小的失误。 “砰!” “砰!” “砰!” 精准的就像最先进的机器,玛丽枪枪致命,带走一个又一个生命。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女人进行着单方面的屠杀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女人丢下了手中发烫的金属 “啪嗒” 一切都在女人手中,落下了帷幕。 第66章 支配 台下的人群让玛丽联想到了冬天的湖泊,往日里湛蓝的湖水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掩掉了水流的声音,寂静的仿佛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直到 其中一个人发出了滞后性的尖叫,人群才像如梦初醒般,开始疯狂的逃窜。 这群狼狈的家伙是那不勒斯王国最有权势的一批人,他们生性傲慢,他们自命不凡。可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会尖叫,他们会互相推搡,他们会粗鲁的咒骂彼此。 没有外敌的阻碍,所有人都你踩我我挤你的逃了出去,很快大厅就变得无比空旷,只剩卡兹和玛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们静静的凝视着彼此,似乎想从对方的眼中探寻出什么,可以立刻构建出这个人整体的灵魂。 但很可惜,他们都没有将彼此看透。 卡兹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他不喜欢被束缚,所以解开了上衣的扣子,漂亮的胸肌和腹肌就这么展露在了玛丽眼前。可惜玛丽现在心情不佳,无心欣赏。 “为什么不对我动手?”卡兹率先开口,他再次选择走到了玛丽身边,语气好奇。 是啊,为什么不对卡兹动手呢? 玛丽突然很想不讲道理的责怪法尼瓦伦泰,为什么这次不讲清楚任务该进行到哪一步,而是让她自己选择呢? 时间调回到发布命令的那天,玛丽对眼前的金发男人说道:“首先你应该清楚,异世界和主世界并不完全相同,所以柱男是否真的存在,是存疑的。” “那是当然,我亲爱的。”法尼瓦伦泰宽和的说道:“所以我不也说了吗,即使任务不成功,你也能够拿到五十万美元的奖励。” “那如果找到了柱男,你想怎么解决?”玛丽继续问道,她觉得今天的法尼有些奇怪,按照过往的习惯,事情怎么进行,进行到哪一步都有详细的规划。可这次却含糊其辞,搞得她还得不停的询问。 法尼瓦伦泰看向了玛丽,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如同能把人吸进去的漩涡:“选择权在你,玛丽。”他双手托腮,些微错开了彼此的视线,声音不紧不慢:“毕竟……你之前不是很不满意我的安排,并且自己做了决定吗?” “那是因为你当时的计划并不合理,而且和现在的情况并不相同!”玛丽一和法尼瓦伦泰对上就控制不住的暴躁,这是和他共事五年的后遗症。 “你这是在依赖我吗?还是说你在撒娇?”法尼瓦伦泰挑眉,眼中出现了高兴的色彩。 这就是玛丽最讨厌法尼的地方,他永远不会正视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咆哮被曲解为撒娇,她的愤怒被曲解为可爱。 过往的她甚至为此崩溃过,但她现在已经可以明白自己生气的原因,并且摆脱这种精神控制。 她咽下心中的怒火,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如果你希望我们和之前那样闹得不欢而散,从此越走越远,你可以这么理解我。” 法尼眼中的笑意淡去,他想起了那些不算愉快的回忆,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脸 上的表情终于回归了该有的公事公办。 他回归了政客的模样,说话慢条斯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件事情是特别的。在我的思考下,我认为你应该用自己的判断力,决定事情的发展。” “……我自己?” “没错。”法尼瓦伦泰说道:“决定权在你手上,你可以终结柱人的生命,也可以……”他没有将话语说完,只是用带着粉色手套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神色里出现了疲惫,眼中也多了些玛丽看不懂的东西。 “玛丽,听着”对方的手朝她伸来,在她的默许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他们毫不保留的和彼此对视:“你是我的幸运女神,而我相信,无论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都能够……让事情变得圆满。” 玛丽安静了半晌,才默默点了点头。 …… 时间回归到现在,玛丽看向身旁的卡兹,她在此刻,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之前我确实考虑过该拿你怎么办,也想过解决你。”她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但我现在放弃了。” “放弃?为什么?”卡兹知道玛丽的实力,自然不觉得对方说解决自己是大放厥词,因此没有加以嘲讽。 “你说了自己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柱人,让一个近乎完美的生物彻底消灭在历史长河中,我做不到。”而且……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是同族,玛丽更不可能下手。 “再说了,如果你无法和人类达成平衡,不用我解决,你依旧会自取灭亡。”玛丽想到了卡兹还未解除石化的样子,说道:“就和之前一样,你会被人类制服,深埋在地下,不见天日。” 说完这句话后,玛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卡兹生气了。 他的胸膛大力起伏着,甚至头发像发怒时的鸟儿,炸得蓬松,看起来像一团紫色的云。 “你说什么??”手指指关节劈啪作响,卡兹不怒反笑。 他的嘴角夸张的咧开,雪白的尖牙看着无比锋利。虽然喉咙里出发的是笑声,但玛丽却觉得听到了一连串的脏话。她从没见过人生气还有这样的表达方式,这可比单纯的发火瘆人多了。 难不成布拉克摩亚收集的情报有误? 还是说当时的事情另有隐情?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卡兹瞳孔中的眼珠红的几乎要滴血:“那群该死的波纹战士……要不是那个混账在最后一刻毁了红石,我卡兹现在已经是完美生物了!” 看来波纹战士并没有想象中强大,玛丽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大概清楚事情的真正发展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79章 杰洛的曾曾曾祖父和他的伙伴前来讨伐卡兹,但却被卡兹尽数消灭。在临终前,齐贝林先生用最后的力量毁掉了那颗极为罕见的红宝石,这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你认为那群孱弱的人类能封印我卡兹?” “我……”玛丽想说话让卡兹冷静下来,但显然对方是在自说自话,根本没有玛丽插嘴的余地。 “哼,他们不过是在忌惮更强大的生物,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他们就喜欢排除异己,要不是那场自然灾害,这个世界哪轮得到人类统治?” “可恶,为什么高纯度的艾哲红石那么稀少,唯一找到的红宝石还被恶意毁掉了……难不成我卡兹还要再等几千年上万年?” 玛丽正犹豫自己该不该离开卡兹,走远点时,这个男人突然走回了她的面前,问道:“你说的替身使者,是真实存在,还是糊弄我的?” “我为什么要糊弄你?” “替身使者……”卡兹将这个词语放在嘴中咀嚼:“我从来没听过……这是天生的吗?” “这……”玛丽有些后悔之前和卡兹袒露心扉了,这不仅没能让她确定自己的身世,反而还惹来了麻烦。 替身使者当然不是天生的,他们成为超能力者,都是拜一件无比圣神的东西所赐, 那件东西她曾在法尼瓦伦泰的身上看到过,明明只是一颗丑陋干涸的心脏,但玛丽当时依旧心跳如雷,着魔般的被它吸引住。 如果不是它,她也不会再次和法尼瓦伦泰进行接触和交易。 现在卡兹想了解替身使者,那话题就绝对绕不开它——圣人遗体。 这一点,玛丽无论如何也不想透露。 可是卡兹何等聪明,他立刻察觉出了玛丽的迟疑:“哦……?看来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同求偶的雄性,卡兹绕着玛丽转圈,全方面的监视着玛丽的所有微表情微动作:“之前我以为这是你们人类进化而来的产物,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天生的。” 玛丽轻轻吸了口气,她搞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聪明人,也不明白卡兹为什么会突然对替身使者感兴趣,明明之前还不屑一顾。 他想到了什么,到底又要干什么? 玛丽的不安激发了卡兹的兴趣,他显得越发兴致勃勃:“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你们人类肯定是借用了什么奇怪的媒介,才导致自己的身体得到了进化,从而拥有了特别的能力。” 玛丽感觉到指尖冰凉,她知道卡兹在打什么算盘了。 “你之前说过这是一种精神能力对吧,那我想这种凭借精神产出的能力,应该是符合自己心意的。”卡兹越说越兴奋,尖锐的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如果按照这样推测,我卡兹说不定能靠所谓的替身,得到战胜阳光的能力!” 俊美的男人因为激动,眼睛亮的发光:“玛丽,既然你是替身使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得到能力。” 玛丽脸上血色尽失,她知道自己小瞧了卡兹。他的头脑太优秀了,只用短短几句话,就拼凑出了真相。 但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法尼瓦伦泰,谁也不知道遗体的真正下落,谁也不明白它们到底分散在哪里。正因为如此,玛丽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冷静…… 卡兹他不会抢走属于自己的圣人遗体…… 冷静…… 卡兹低头看着身前的女人,她的表情从些微的不自然变成了一种沉思,就在卡兹还想继续施压,从她嘴里套出更多有用信息的时候,对方突然决绝的用刀在手心狠狠一划,猩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流出,湿润了整个手掌。 “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玛丽知道现在自己必须有所改变了,她不能够再像之前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她要学着掌握先机。 她在这一刻升起了强烈的冲动,她要学着法尼支配她一样,去支配卡兹。 这个词语或许夸张了些,玛丽在心中胡思乱想,或者用安抚这个词语更加合适。 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玛丽感觉自己的鼻尖都紧张的浮现了汗珠。 她从没有尝试过做关系中的上位者,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去拿捏一个极为聪明切强大的人。 但她不得不做 她必须这样做 卡兹跟人类不一样,他除了阳光没有任何弱点,无论遗体处在何等险恶的环境中,都无法影响卡兹的步伐。如果他真的对遗体的位置有了模糊的概念,凭他聪明的脑子和不屈的意志,肯定能够找到那些东西。 唯有圣人遗体,她绝对不要拱手让人! 卡兹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神色变了,她脸上带着一种从容的傲慢,由下至上的睥睨着他,似乎觉得有十足的把握将他捏在手中。 有意思 卡兹舔唇而笑,这个家伙居然妄图从下位者变成上位者。 “相比于你,我根本就不畏惧阳光。”对方摇晃着自己的手腕,血液滴落在地上,溅起好看的血花。 “如果说你认为柱人能晒太阳,就是所谓的完美生物的话,那么我已经达标了。”白皙的手指蹭过自己逐渐愈合的伤口,浓艳的红点缀在了女人的指尖。 她轻佻的将手指压在了卡兹淡色的唇瓣上,像涂抹口红般滑动着:“你这么聪明,说不定能找到全新的突破点呢。” 卡兹笑不出来了,克服阳光是他唯一的命门,哪怕这个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卡兹也不会拒绝。 他伸出自己猩红的舌尖,将玛丽染血的手指含进了嘴中,便得出了惊人的发现。 这个女人的鲜血,居然真的有古怪。没有柱人鲜血的冷腻,也不是人类鲜血的甘甜。 那是……火焰般的滚烫 。 他的眼睛紧盯着这个女人,知道自己落入了下风。 “相比于去花费上千年寻找一块宝石,你还不如求我。”她拉住了卡兹脖子上松散的领巾,将他一点点朝自己拉近:“说不定你喝了我的血之后,就能抵抗住太阳呢。” 想着政客脸上的表情,她成功的复刻了下来,甚至要更加戏谑。 她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微笑:“你说对吧,卡兹。” 第67章 吸血 “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卡兹不快的掐住了玛丽脸上的腮肉:“别以为你能糊弄住我卡兹!” 眼前的女人眉目舒展,和之前那个木讷又警惕的女人完全是两个极端。他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之前在假扮猪吃老虎,故意让他放下戒心,待在他的身边,等摸透他的性格后就开始在他底线的边缘试探。 按照往常,玛丽会立刻拍开卡兹粗鲁的手,但现在她采用的是总统的行为习惯,所以她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卡兹结实的手臂,声音轻缓:“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就会升起来了,我为什么要撒一个不攻自破的谎言?” 这句话让卡兹默然,他松开了自己虎钳似的手,嘴巴僵硬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本来在他眼中,玛丽是个非常好拿捏的女人,现在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 手到擒来的软柿子变成了硬骨头,谁都难以立马接受。 卡兹的脸沉的可以拧出水来,他双手环胸,有节奏的用食指敲击着自己的上臂,开始往阴暗的方向思考。 玛丽则选择性的忽视了卡兹紧皱的眉头和空气中的血腥味,随便挑了个干净的座位坐下。 她很久没有这样不吃不喝的忙一天一夜了,哪怕玛丽是铁打的,现在也有些吃不消了。 她侧着脸蜷缩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个卡兹,她能直接睡过去。 “喂……”男人磁性又微微上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嗯?”玛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鼻音回应。她知道卡兹看似冷酷,其实情绪很稳定,不会轻易动手伤人。 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穿上人类的衣服融入人群里,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来确定今天的宝石,到底有没有被他拿走的价值。而不是直接走进拍卖场,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光所有人,在发现货不对版后,丢下没用的吊坠扬长而去。 交谈没有了后续,玛丽只好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卡兹那张放大了也依旧毫无瑕疵的俊脸。 他的神色认真到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玛丽感觉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体的话,她已经被解剖成了块状,按次序摆在实验室中,被他拿来研究。 他专注过了头,完全没意识到,如果他凑得再近些,头上的犄角就会戳在她的额头上。 “你……在看什么?”玛丽被对方直勾勾的视线盯得不自在,下意识的想往后挪,结果发现自己已经严丝合缝的贴在靠垫上,没有任何退缩的空间,只好捏着对方头上的犄角,示意他离远点。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对方却像受惊的猫般往后猛退,脸上也露出了羞恼的表情:“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第80章 “在让你的犄角离我远点。”玛丽可不希望自己的脑袋被戳出个大洞,万一这会使她的脑子第二次失忆呢? 这句话不仅没有安抚住卡兹,他反而更不高兴了。 瞪了一眼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卡兹冷哼着吸收了还带着余温的尸体,随即背对着玛丽坐在了拍卖台上,明确表示不想短时间内再和她交流。 玛丽则没有感觉出尴尬的气氛,她只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她再度放任自己闭上眼睛,浅浅的假寐。 周围很安静,她不知不觉从假寐变成了真正的沉睡。 当她再次醒来时,是被巨响唤起来的。 她戒备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侧的墙壁直接被蛮力砸开,金灿灿的阳光欢快的从洞外涌进来,分毫不差的将她整个包围。 卡兹则站在另一边,他的右臂直接被太阳腐蚀了个干净,看起来像断臂的维纳斯。 他此刻缩在阴影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她。 居然这么狠吗? 玛丽以为卡兹最多会把她喊醒,让她自己走到阳光下来确认话语的真假,却没想到他会选择偷袭的方式验证自己的猜测。 在心中啐了一口卡兹,若不是她真的不怕太阳,现在怕不是已经被太阳夺走了生命,根本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 看来他是非常讨厌被欺骗愚弄的类型,而且被惹到了绝对会展开报复。 玛丽本来有些消散的警惕性再度拉了回来,她没有选择靠近卡兹,而是继续待在阳光里:“这样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了吗?” 对方血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依旧明亮,他的手捏紧又松开,强迫自己消散眼中的震惊和渴望。 哪怕他已经离日光有一段距离,可依旧谨慎的缩到了更加黑暗稳妥的地方后,才说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倨傲的抬着头,相比于之前拍卖会上穿着华丽却抱头鼠窜的家伙们,更像一个贵族。哪怕他衣服松散,头发散乱,依旧如油画里逃脱出来的人物。 大概是怕玛丽提出过分的要求,卡兹发出了哼笑声:“不过先提醒你一句,得寸进尺的家伙,永远不会在我卡兹手上得到好下场。”他的嘴开开合合,语速加快:“你突然转变态度,暴露自己底牌的原因,就是那个可以让人变成替身使者的东西。” “你不希望我去探寻,恰恰就说明你认为我是有能力拿到的。”哪怕他此刻并没有异世界的那个卡兹那么高大魁梧,他的压迫感依旧惊人:“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血让我提起了兴趣,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撬开你的嘴巴,获得我想要的情报。” 其实玛丽根本没想过和卡兹达成什么交易,只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罢了。 她很肯定自己的意大利语毫无破绽,根本不会听出任何口音,再加上自己和杰洛认识了将近一个月,已经完美的学会了意大利人说话的手势,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真正的国别。 只要熬过这几天,等总统安排的船夫来接应她和布拉克摩亚,她玛丽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等卡兹发现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世界如此之大,哪怕卡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找到她肯定也要花费几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她肯定已经获得了自己最渴望的圣人遗体,就不用现在担心卡兹抢先一步,得到后又毁了它。 再者……法尼瓦伦泰给予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明明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他却单方面毁约。甚至为了让自己留下,还拿她重要的人来威胁。 最初玛丽还认为卡兹是个有原则的人,但光照事件可以得出,卡兹不仅聪明,他还有着不低于法尼瓦伦泰的狠心。既然法尼会威胁她,那卡兹肯定也能做出同样的事情。 把这种可以灵活调整原则和底线的家伙放在自己身边,不亚于把一颗定时炸弹塞在自己的枕头下面酣睡。 纯粹是嫌自己活够了 如果卡兹跟随自己离开,那玛丽这辈子别想再接近乔尼了。 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软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跟自己谈条件。他说不定直接捏住乔尼的脖子,威胁她割下自己的血肉,为所欲为。 思及至此,玛丽说出了自己的条件:“首先,关于到底给你多少血,完全由我说了算。其次,你要听我的话。最后,你可以创造吸血鬼为自己搜集消息,但你不能让他们伤害普通人。” 对方习惯性的歪头,狭长的眼睛斜斜的看着玛丽,无意识的带上了狐狸的媚气:“听话,你想怎么个听话?” 这倒是难住了玛丽,她不太清楚该怎么界定听话的范围和程度,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又很快 松开:“不要问多余的问题,不要做我不希望你做的事情,在我看来就是听话。” 这句话没有激怒卡兹,他只是发出了闷闷的笑声,似乎在嘲笑玛丽是个四不像。 她现在既没有上位者的傲慢,也没有下位者的谨小慎微,她从刻意地模仿中抽离了出来,慢慢变成了更加崭新的自己。 玛丽的说话态度让卡兹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时光,那时柱人们还住在地底,他们是一群很容易满足的人。 他们之间没有仇恨,也不会因为弱小而抱团,在武力值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人类世界则与之相反,他们就像一群带刺的刺猬,但非要挤在一起取暖,然后又因为疼痛开始互相伤害,最后把宁静的土地闹得一片狼藉。 卡兹不喜欢人类,但也不至于讨厌到抹除。 看着玛丽现在的样子,他本能的感到了舒适。就像自己还在地底下,和一个柱人狩猎回来的柱人点头致意。 或许……玛丽想多了,她就是一个柱人。 同族之间的亲近感又慢慢占据了卡兹的上风,他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意味的,普通但少见的微笑:“哦……原来如此。”他如同灵巧的猫般跳到了玛丽身前,哪怕被阳光灼烧,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把玛丽从光明拉进了黑暗。 “我这样算不听话吗?”他刻意地凑近玛丽,勾着唇角戏弄对方。 “……不算。”玛丽感觉出来对方在戏弄自己,但她并不生气。 她知道卡兹没有恶意,只是不太明白对方怎么又自顾自和她重新亲近了起来。 好莫名其妙的男人……玛丽如此想道。 不过现在稳住了卡兹,她已经对自己很满意了。 玛丽思考了一下是现在给予血液还是晚上,觉得还是现在比较好。 血液能够对卡兹身体起效时间长达多久,她心里并没有底,如果说自己大晚上来,被卡兹吸了一大堆血,早上太阳出来时已经被他消化了,那自己的血不就被浪费了吗? 想着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玛丽便不再拖沓,反手又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递到了卡兹嘴边:“吃吧。” 她被卡兹睨了一眼,对方似乎很不满意她这样做,不过研究血液的热情没有让他说什么,而是伸出舌头,像一头温顺的大狗般舔舐着她手腕上的伤口。 这种又麻又痒还热的感觉让玛丽头皮发麻,哪怕心里知道卡兹在干什么,依旧条件反射的抖了抖手腕,然后被紫色头发的男人捏住了手臂。 哪怕他的脑袋完全挡住了自己的手腕,玛丽也知道自己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正在她准备用刀重新割开自己的手腕时,卡兹却抢先一步。 他挪动着自己漂亮的脸颊,在手腕上方一寸的地方,再度狠狠咬下去。 “嘶……”玛丽疼得抽气,她非常不爽的去扯卡兹的后脑勺,拽下来几缕头发,卡兹则毫不在意,他有自己的报复办法。 第二个伤口再度愈合后,他继续往上挪,就像给书本钉订书钉一样,再度朝前咬了上去。 他就这么兴致勃勃的从玛丽的手腕咬到了上臂,再从上臂滑到了脖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玛丽的肩膀上,用舌头懒洋洋的将伤口外冒出的血花舔掉。 玛丽对卡兹糟糕的进食习惯本来有些生气,但对方过于迤逦的相貌让她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血差不多够多了,你可以自己研究,我要走了。” 想也没想,卡兹反手擒住了玛丽:“你要去哪里。” “这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不走,难不成留在这里被逮捕?”玛丽扯开卡兹的手臂,立刻移进了阳光里:“今晚我会来这里找你,我们倒时候在来确定其他事情。” 没有再给卡兹挽留的机会,她几个闪身就跑远了,徒留卡兹待在原地。 对方则震惊的看着自己没有被阳光破坏的手臂,眼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第68章 探病 终于暂时稳住了卡兹,玛丽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是她唯一一次对别人敞开心扉,却付出了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的代价。 所幸距离任务结束就这么几天了,她很快就能够单方面切断和卡兹的联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81章 曾今玛丽也对柱之一族完全无法见光,有些微的惋惜,现在却觉得这真是造物主完美的决定。 如果卡兹白天也能自由行动,她就绝无可能逃离卡兹的掌控。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卡兹真的可以克服阳光,说不定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玛丽走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吃了份美味的披萨后,才朝着齐贝林医院走去。 越是离医院越近,玛丽心中就越是踟蹰。 她现在最大的顾虑就是卡兹发现她跑掉之后,恼羞成怒的对她熟悉的人下手。如果因为她害得他们丢去性命,那玛丽后半辈子都无法安心。 但是……他们毕竟扎根于意大利的人民,如果他们不愿意走,又该怎么办呢? 多萝西那边还好点,她是一个女性,卡兹不会对没有武力值的女人下手,但是杰洛……那可是相当不妙啊。 在异世界齐贝林家族就和卡兹有世仇,说不定这里也不遑多让。以卡兹的记忆力,他绝对不可能忘记杰洛,杀掉他的可能性直线上升。 况且上次分开,玛丽自认为她和杰洛之间不太愉快,若是上门直接喊他离开,结果很可能不理想。 虽然杰洛齐贝林夸下海口说他的命是自己的,可这口说无凭,她玛丽反正不敢当真,免得闹出笑话。 要不……拿钱砸? 多少钱才够得上漂洋过海的搬家费呢? 一万美元,三万美元? 边想边走,玛丽终于来到了医院门口。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玛丽勉强让自己不去想最坏的结局。可那些念头依旧会不由自主的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杰洛说不定会很愤怒。 她和杰洛认识后,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现在还直接招来了卡兹这个灾祸。 磨蹭着走进医院,玛丽拉住了一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护士:“您好,你知道杰洛齐贝林在哪里吗?” 脸上带点婴儿肥的女性露出了一个很甜的笑容:“女士,我很抱歉,我们医院的杰洛医生受伤了,正在静养,没有办法给你看病。如果您不是很着急的话,可以下周再来就诊。” “你误会了。”玛丽解释道:“我是杰洛齐贝林的朋友,专门过来探望的。”她有些尴尬,也不怪别人认为她是患者,毕竟她完全忘记准备看望的礼物了。 “啊啊”对方也因为自己的失误感到窘迫,但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挂上了甜美的笑容:“不好意思,请跟我来。” “啊……不用不用,你告诉我位置就好。” “先直走……你看见那个楼梯了吗?对的对的,就是那里……顺着楼梯走上去,直接到三楼后,往右拐。顺数第三个房间,那里就是杰洛齐贝林先生的病房。” 玛丽对护士道了声谢后,就扭头走出了医院。 她和杰洛并不熟悉,他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思来想去,便来到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才重新往回走去。 按照护士的话语前进,玛丽顺利的找到了病房。礼节性的敲了敲门后,她推门而入,就看见对方手忙脚乱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身旁的抽屉里,脸有点红:“谁啊,突然……玛丽?!” 他惊喜的推开身上的被子,想要起身下床,立刻被玛丽拦住,按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回了原位置,顺便帮他掖好了被子:“你需要静养。” 杰洛齐贝林听到这句话就头疼,不由得噘嘴,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分孩子气。不过小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他咧开自己嘴,露出里面的大金牙:“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我。” 玛丽见他精神抖擞,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心中紧绷的弦终 于放松,露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你要恢复了,身体素质不错。”说完便将带来的鲜花放进了花瓶中,让苍白的医院多出几分生气。 “你居然还给我带了花?”杰洛的声音里包含着惊讶。他虽然躺在床上没有大幅度摆动,可依旧很轻松的够到了桌子上的花瓶。 “哎哎……小心点。” “放心,我从床上倒下来都不会让花瓶砸到地上去,小妮子。” 杰洛顺利的拿到花后,放在身前轻嗅。 病房外的阳光也来探望生病的齐贝林,温柔的照在对方的脸颊上,让他渡上了一层柔光,显得越加朦胧。此刻他垂着眼眸,嘴唇无意识的靠近娇嫩的鲜花,让花瓣在自己的脸颊上打出精巧的阴影。 明明杰洛的五官是标准的英俊男性,可玛丽此时只想用美丽来形容他。 他此刻真的很像一个在树林间穿梭,无忧无虑的精灵。 杰洛注意到了玛丽的视线,看着她呆呆的看着自己,他得意的笑了起来,把之前的气氛消磨的一干二净:“哦呵,被我迷得都忘记眨眼了?” “嗯,确实。”玛丽觉得自己没有掩饰的必要,她刚刚就是被杰洛身上那种纯粹到不可思议的气质吸引了。 玛丽努力思索刚刚心中的感觉,最后绞尽脑汁想到了最土气最落后的形容词:“刚刚……你就像天使一样。” “啥?!!”杰洛头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红了脸,他手足无措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比划了好几个手势后,才狂躁的抓了抓自己金色的长发,掩住自己发烫的耳朵。 “什么鬼啊?” “那你想我怎么形容你?”玛丽不高兴的嘟囔道:“天使这个词已经是我心中的最高赞赏了,难不成还要我说你像上帝?” “你……你”杰洛一时语塞,手指着玛丽颤颤巍巍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反正……反正……别这么说我!” “哦”玛丽简短的回复,表示自己明白了。 杰洛看着玛丽面无表情,又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激动,把原本很好的气氛搞得那么尴尬。为了快速破冰,杰洛咳嗽两声,换了个话题:“你送的花很好看,谢谢。” 送出去的礼物获得了赞赏,玛丽心中的那点小不愉快自然烟消云散,她笑着回答道:“你喜欢我明天可以再给你带一束过来。” “这倒不必了。”杰洛将双手举至胸前比了个x:“我喜欢花的原因是你背后的心意,如果没有你,它只是一件普通的商品罢了。” 玛丽还没来得及接话,杰洛又急吼吼的说道:“我喜欢你的心意是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然后你的心地很好我明白额……总而言之就是谢谢!” ?? 这家伙肺活量怎么那么好,说话都不知道喘口气吗?玛丽被杰洛这段话绕得迷迷糊糊,只有点头的份。 见玛丽表情平静,金发碧眼的男人才松了口气,但又有一点失落,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问出了他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个……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你……多久回去。” 说起这个话题,玛丽心中生出了少许惆怅。 三个月明明很长,但杰洛和多萝西认识的太晚。他们匆匆而遇,又得匆匆分别。 “……四天后。” “什么?!”顾不住伤口的疼痛,杰洛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声音大到差点让玛丽捂住耳朵,这家伙的嗓子真是不容小觑:“你才来这里多久啊,屁股没坐热就要走?” 在他心中,玛丽再在这里待个半年都很正常,最早也得过个把月再离开。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让杰洛齐贝林不甘心的咬着下唇:“难不成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看着杰洛的表情,玛丽心中也有少许的不好受,但她这次,绝对不允许自己失约。所以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还是坚决地说道:“没有回转的余地。” 玛丽说完后,看见了杰洛僵硬的表情,他似乎生气了。 虽然杰洛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散漫,但他骨子里却带着一种尊贵和傲慢。如果冷脸,看起来就非常的生人勿近,甚至有压迫感:“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想和平常那样,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当然不是!”玛丽急忙否认:“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还有……”我想劝你走…… 后面那句话玛丽现在无论如何都说不来,毕竟……这里是杰洛的家园,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这家几代人经营的医院,都在这里。 如果不是卡兹…… 玛丽现在想到这号人物就头疼 对方除了惧怕太阳,就没有丝毫的弱点,也没有任何软肋。玛丽和对方打架,完全就是没有意义的互砍。 她能预见两个人打斗的场面,硬碰硬五五开,如果卡兹要逃,自己没有把握将他拦下。 更让她忧虑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如果她的生命是有限的,那么她的能力肯定会有下滑的一天,得罪一个拥有无限寿命的家伙,并不是明智之举。哪怕她逃走后躲过一劫,说不定自己的子孙后代还会被再度盯上。 杰洛看玛丽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松开了自己的眉头:“……你……四天后离开的时间,是几点?” “……大概,早上八点吧。” 第82章 “那不就说你只会在这里呆三天了吗?!”杰洛急了,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玛丽进门时藏起来的小玩意,把它放在手上,认真拿起针线缝了起来。 “这是……” 玛丽很想猜出杰洛手里到底拿着什么东西,但她只能看出一坨混着各种颜色的怪异球体。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但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杰洛拿着针和那一坨东西斗智斗勇:“我尽量把它早日完成,送给你当临别礼物。” 刚说完话,杰洛就因为分神被针戳伤了指尖,他胡乱甩了甩手,就不以为意的继续努力。 “杰洛……” “嗯?” “没什么……” “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说一半藏一半嘞?”杰洛最不喜欢这种交流方式,他看向玛丽:“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玛丽心一横,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我想问你想不想跟我走。” 预计中的不满和愤怒没有出现,玛丽小心翼翼的去瞅杰洛的脸色,发现他惊呆了。 “呃……”他不自在的挠了挠脸颊:“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是说……包括多萝西?” “不太确定……但是大概率不会让她跟我走。” 多萝西本就比杰洛安全很多,再者她才和自己的哥哥重逢,玛丽不想立马拆散兄妹二人。 虽然她知道意大利人重视家庭,但她真的做不到对杰洛的所有家人负责,只能退而求其次保护杰洛,也算让自己安心。 “这个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杰洛齐贝林说道:“我今天没有办法给你答复。” 第69章 秘密 “当然……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小事。”玛丽连连点头,杰洛这样说已经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很高兴。 “那跟你走了之后嘞。”杰洛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如同一片顺滑的羽毛刮过人的耳朵。 “之后……?”玛丽脑子一转,大概想到了杰洛的顾虑。 他如果跟她前往美国,语言完全不通,直接变成睁眼瞎。他的铁球技术放在美国也没有群众基础,短期内很难找到客源,那他该怎么在另一个国家生存呢? “你是要和我……” “我会给你五万美元。” “啥?!”杰洛感觉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他仔细看玛丽的表情,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给我钱干什么?”杰洛知道自己猜错了,脸上的红晕褪去。他闷闷不乐的拿针戳着手里七彩斑斓的毛绒球,发泄自己的脾气。 “因为你要离开自己的国家,跟我走……” “然后嘞?你的意思是我跟你背井离乡,然后你就要把我甩开。撒点钱把我打发了,让我随便在哪个地方自生自灭?!”杰洛的声音拔高,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他不由得抽了口气。 玛丽赶紧替他倒了杯水,让他消气。杰洛扁了扁嘴,还是选择接了过来。 “当然不会甩开把你一个人留下来。”玛丽揉了揉眉心,她总觉得自己和杰洛好像在说一件事,又好像不是。 她搞不懂杰洛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语气幽怨又带点委屈,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平常杰洛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玛丽纠结了一会儿,觉得是自己说话太拖拉。她心一横,还是决定说出事情的原委。 “你应该知道……你们医院底下的那个家伙,是谁了吧?”玛丽此话一出,杰洛的神情果然回归了正经严肃,他看向玛丽,声线里出现了紧绷感:“你……也清楚吗?” 他从半躺改为坐起来,和玛丽平视:“或者换句话来说,你是因为他来到那不勒斯的吗?” 玛丽不自在的揉捏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心烦意乱时总会做出来的小动作:“现在我们没必要说这些无关的话题,目前最重要的是” “不,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杰洛第二次打断了玛丽的话语,他的眼中明明没有愤怒,却带着一种野兽才有的敏锐和攻击力。此刻他的眼眸很亮,也很难让人与之对视。 玛丽低下了头,她此刻有些后悔跟杰洛聊天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她还不如直接在走那天将杰洛打晕扔船上。等杰洛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汪洋大海中前行,他想回去也没办法回去。 “玛丽,看着我。”杰洛如此说道,但玛丽没有选择照做。她不想撒谎,但也不想告诉杰洛真相。 虽然卡兹的苏醒掺杂了杰洛一份功劳,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自己。 面对不老不死的卡兹,她只需要隐忍几天,就能拍拍屁股离开那不勒斯,逃到另一块大陆上。杰洛却无法这样做,这里有他的亲戚朋友、兄弟姊妹。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玛丽,杰洛他可以永远待在那不勒斯,继承父亲留给自己的家业,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玛丽听到了杰洛的叹息声,她的脸被杰洛温暖干燥的双手捧了起来。对方富有耐心的注视着她,温柔到让她放松了警惕。 “玛丽,我问这些事情并不是想责怪你。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罢了。”杰洛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甚至连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玛丽见此情况,便将自己的手又附在了杰洛的手上。 似乎是玛丽给予了杰洛勇气,他舔了舔自己没有涂口绿的嘴唇,轻声说道:“我知道,透露一些秘密是非常困难的。但既然我希望你说出一些你不愿说出来的事情,那我首先就要说出自己的秘密。” 玛丽一直觉得杰洛是个有些割裂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家教和天性相违背,杰洛的性格总是大开大合。他要么嘴上冷漠的要命,神色默然,就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观察者。可在人认定他是个不好招惹的贵公子时,他又会突然毫无顾忌大大笑大闹,毫无边界感的和人接触,如同一头从未被驯化的野兽。 此时的杰洛却不符合以上两种情况,他脸上的表情是玛丽从未曾见过的表情——苦涩。 这个英俊到让人脸红心跳的男人愁眉不展,连翡翠似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灰云,金色的头发如同玻璃杯中带着苦味的酒,将杰洛的脸浸泡其中,让他看起来像伫立在冷冽冰霜中即将熄灭的灯塔。 “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和身边所有人没有任何区别。”杰洛凑近玛丽,像个急需温暖的孩子:“虽然我的父亲很多时候冰冷的像个机器,但他从未打骂过任何孩子,也从未制止过我们不务正业的兴趣爱好。” 他们的额头相抵,在空旷的病房里窃窃私语,洁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融在一起的巨大阴影。 “十三岁时,我突然跟着父亲前往皇宫。那个时候我心里有些激动,我居然可以去看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了吗?父亲带我过去,是因为国王知道我是个优秀的孩子,想要嘉奖我吗?”杰洛自问自答:“结果那天,我根本没有见到国王,见到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父亲。” 玛丽的一只手松开了杰洛的手背,来到了他的脸颊上。对方下巴上有着很巧妙的方块小胡子,摸着毛茸茸的,像刚孵化出来的小鸡。杰洛接收到了玛丽的鼓励,他继续说了下去。 “皇宫很华丽,可我的父亲却带我往最偏僻最阴森的地方走。我越走感觉越冷,但我的父亲没有停下脚步,我只能咬牙跟上去。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了叫骂声,对方似乎骂着什么走狗、叛徒……” “我很奇怪,为什么在皇宫里,会有这么粗鄙的叫骂声,还没有任何人阻止。结果……我透过栅栏,发现那个人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我还来不及问父亲他来这里干什么,父亲就接过了一个奇怪的面具,然后走进了栅栏里。” “我看到父亲将自己腰间的铁球丢在了男人的身上,然后……砍下了他的头。” 玛丽心惊,她只是觉得杰洛确实不是普通的医生,但从未想过对方的家族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离谱。 “我现在都忘不了那个场面,一颗人头就这么落尽了木桶里。哪怕我低下头,也能听见血液哗啦哗啦的流动声……就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父亲走了出来,将用过的剑丢给我,让我清洗。” 杰洛的嘴唇是失去血色的苍白,哪怕他的身体没有颤抖,语气也很镇定,玛丽却清楚这是杰洛心中最隐蔽的伤痛。 “那把刀上还冒着血液的热气,流在了我的手心里,很快就凝结成了褐红色。我父亲身边的手下夸我有胆子,居然没被吓得尿裤子,未来肯定是个比我父亲还优秀的死刑执行人。”男人发出了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哈,那些家伙根本不知道,我当时脑袋乱成了浆糊,连怎么哭都忘记了。” “血的味道真的很难闻,而且还很难清洗。哪怕我磨磨蹭蹭在原地洗了一个小时的手,结果回家吃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留着凝固的血点。” 第83章 “杰洛……别说了……”玛丽想捂住杰洛的嘴,她感觉到了杰洛的心脏在不规律的跳动。哪怕他的话语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修饰词,玛丽依旧能够感同身受。 杰洛侧过脸颊,他将自己的半张脸埋入了玛丽的手心,去汲取不属于自己的凉意:“压在心里很难受,说出来就好了。你没有尖叫着躲开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玛丽鼻尖有些酸楚,不仅是难过于杰洛的经历,还有移情了当年的自己。 “吃完饭后,我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理会弟弟妹妹们的问题,开始在卫生间里大吐特吐……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我根本无法想象我父亲是怎么撑到现在还没有精神崩溃的……” “很多人希望长大,因为长大就代表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可以抽烟喝酒,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生活。可我不一样……玛丽。明明我有着爱我的父母,我们家也有着旁人没有的财富,但我却连普通人也比不上……因为我得去继承一份我根本不想要的荣誉。” 杰洛抽回了自己贴在玛丽脸颊上的双手,表情突然来了个生硬的大转折。 “啊啊,说到这里我心情就好起来了哦,说起来这都是因为你嘞,玛丽。”他嘻嘻笑了起来,脸上的悲伤消失的无影无踪,倒衬得玛丽成了那个苦瓜脸。 “小妮子,别难过啦,这些事情都过去好久了。当时我确实很痛苦啦,想着自己后半辈子满手都是血,自己的孩子也得过这样的日子。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习惯了。”他大力拍了拍玛丽的肩膀:“要不是你阴差阳错发现了地下的卡兹,我明年就得接手老爹的工作。现在地下的怪物逃走了,我们齐贝林家族被国王治罪,剥去了行政权利,也就是说,我自由了!!” 看着杰洛在自己面前大笑出声,玛丽却没有被感染。 “他没有逃。” “什么?” “我说,那个怪物不仅没有逃,还说不定会迁怒你!”玛丽焦虑的站起来,盯着愣住的杰洛齐贝林:“你们家族的祖先 惹到了卡兹,他很有可能会报复你们,这也是我喊你走的原因。” 杰洛紧张的抿嘴:“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玛丽摸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腹部:“他认定了我是他的同类,所以……我们交手的期间,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她头疼的捏着自己的眉心:“他虽然有点……呃……不择手段,可也没有坏到骨子里。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的计划,他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对你的家人动手。”玛丽看着正值青春的杰洛:“但你现在正值青壮年,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你出手。” 这件事情让杰洛再也坐不住了,他忍着疼痛从床上下来:“这些事情我必须第一时间告诉父亲。”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战胜那个怪物,哪怕玛丽说了对方还有一点良心,但杰洛根本不敢拿家人去赌。 他冲出了病房,玛丽没有选择阻止,她坐在原地庆幸着杰洛可以开启新生活,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曾经的她也和杰洛一样,痛苦和彷徨。但幸运的是,上天给了她一个神奇的契机,让她从泥沼中挣脱了出来。 这件事情和乔尼息息相关,让她在空无一人的病房中,陷入了回忆。 第70章 任务 玛丽正式成为法尼瓦伦泰的手下后,就开启了忙碌模式。 在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法尼瓦伦泰的贴身保镖,二十四小时内随时待命保护他的安全。为了保证自己的王牌做秘密任务时不被人认出,法尼一直做好了扫尾工作。这也是为什么玛丽为总统工作了五年,还是拥有最高权限等级的下属,依旧鲜为人知的原因。 在法尼瓦伦泰的手下,她看见了太多脏事,有些事情荒谬的甚至完全没有逻辑。 什么近□结婚只为了保证血脉纯正,结果孩子很多都精神不正常,干出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有着三观的成年人却纵容默许。 什么为了让自己长生,尝试移植器官,喝鲜血的弱智怪胎。 什么为了满足少数上层人的怪癖,一直进行人口买卖,把年幼的孩子们培养成□奴,高价卖出的商人。 …… 诡异的事情太多了,玛丽觉得自己的大脑每天都在接受各种负面的消息,恨不得再度陷入失忆状态。 有时候玛丽都不知道法尼瓦伦泰怎么做到一边在背后规划着对方的死期,一边握着酒杯和对方谈笑风生的。 他自从发现世界上不止一个替身使者后,就开始暗中搜寻同类,希望他们都能为己所用。 布拉克摩亚就是在玛丽之后招揽来的第二个人才,也一直跟玛丽组队合作。 偶尔玛丽也想在不快时和他谈谈心,但对方却永远拥护着大总统,跟他聊天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心情。 就这样,本来还有些交流欲的玛丽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与玛丽相反的则是法尼瓦伦泰,他在玛丽的协助下,简直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谁都知道法尼在很多事情里动了手脚,可谁也找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作为一只狡猾的兔子,法尼瓦伦泰可没什么道德素质,对于国家不利同时对自己不利的家伙,他会进行全方面的打压。有的人被迫驯服,轻易被瓦伦泰收入囊中。负隅顽抗,打死也不认罪的家伙,则被玛丽处决。 有着布拉克摩亚这种人的存在,玛丽的一切行动都没有后顾之忧,因为他会将所有的线索掐断,让那些反抗者连证据都无法找到,只能吃哑巴亏。 在工作的第四年,玛丽又被强制接手了她最讨厌的一类任务——借用女色接近任务目标。 “我不干。”玛丽看完任务书后就把它反手砸在了法尼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法尼瓦伦泰并未置气,他仍是笑意吟吟的看着眼前满脸嫌恶的女人,语气就像在哄一个无知的孩子:“我亲爱的,这件事情没有别的办法。他是个谨小慎微的耗子,身边二十四小时都配置着十几位保镖。唯一的空隙,就是……”法尼挑了挑眉:“你懂的,亲爱的,这不需要我过多赘述。” “别这样跟我说话!”玛丽最讨厌的就是法尼瓦伦泰轻飘飘的态度,恶心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如果你不高兴,可以打我消气。”法尼瓦伦泰站起身来,很快从平行世界拉了一个自己过来,两个人并排着站在一起,如同一对双胞胎:“随你怎么高兴,反正我可以让他接手一段时间。”他声音很平缓:“毕竟,鼻青脸肿的总统,可不会给国民留下任何好印象。” 烦躁烦躁烦躁 玛丽最讨厌这种被拿捏得死死的感觉,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落在蛛网上的蝴蝶,法尼瓦伦泰则慢悠悠的吐着蛛丝,一圈圈的把她裹起来,让她毫无反击之力。 “玛丽,我的好女孩,我的好姑娘。”法尼珍视的将玛丽揽在怀里,轻柔地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那个家伙……不死不行。” “闭嘴!”玛丽将他狠狠推开,对方则毫不生气。 另一位法尼瓦伦泰上前,握住了玛丽的手:“那个人是下地狱都死不足惜的渣滓,他拐卖了太多儿童,甚至将他们用于永生实验的研究。他自己悄悄创办了邪教,要求信教者为他送上年幼的少女,借此享用。玛丽……你知道只有你才能讲这种祸害除掉。” “我知道你有多么强大,我亲爱的玛丽,国家拥有你,是国家的幸运。你应该清楚,虽然你是以低微的身份送进去,但他还来不及对你做什么,就会死在你的刀下。”两个法尼瓦伦泰同时亲吻着玛丽的手背,说话的起伏也一模一样。 “亲爱的玛丽,这一单我会给你一百万美元的报酬,离你的自由更近一步。” “亲爱的玛丽,我知道你有多么善良,你越早出手,就越早终结这个毒瘤。” 他们的声音再度重合在一起,玛丽的眼睛被金与蓝占据。 “你重新考虑好了吗?我亲爱的玛丽。” 颓丧的低下头,玛丽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他们搅成了浆糊。法尼瓦伦泰永远都占据着优势,他那张巧嘴不亚于伊甸园里嘶嘶吐信的蛇。 “我的好姑娘” “我的好孩子” 两位总统宽慰的看着玛丽,在她的脸上落下了蜻蜓点水的吻。 “亲爱的,除了布拉克摩亚,我还会派几位手下来到现场,最大程度的保护你的安全。”法尼捧着玛丽的脸,声音温柔:“你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存在,我相信你一定会最快速的取得成功。” 玛丽默然,她知道自己陷入了循环里。 无论她怎么发怒和反抗,对方都有办法让她按照自己的规划走下去。 他要么用金钱安抚她的心神,要么好脾气的任她大骂,完全没有总统的架子。在他的心中,只要能够达到目标,他什么都无所谓。 没有再搭理法尼,玛丽恹恹的走出了办公楼,漫无目的的在花园里乱晃,很快就听见了女人们的 第84章 笑声。 妆容精致的斯嘉丽身边是一个新的女孩,对方妙语连珠,逗得斯嘉丽乐不可支。她仗着白宫保镖众多,不会有外人敢介入,便放宽了心情,肆无忌惮的搂着同样美丽的女孩调情。 明明知道自己性取向,依旧嫁给了法尼瓦伦泰的斯嘉丽。明明知道妻子的所作所为,却毫不在意的法尼瓦伦泰。 无论是总统还是总统夫人,他们都荒谬的莫名其妙。 玛丽已经搞不懂这样的国家是怎么发展的如此欣欣向荣的,她感觉每位高官都是社会的渣滓,压榨着民脂民膏,吃得肥头大耳,毫无人性。 混乱的人 疯狂的人 混乱的社会 疯狂的国家 玛丽感觉自己的脑海都要被污泥填满了,唯一给她稍许慰藉的,就是她在暗处解放了很多无辜的人,印第安的土著们也迎来了长达四年的和平。 这些,都是支撑她继续到现在的动力。 “大人……您怎么突然出来了……总统的话您都没有听完……”布拉克摩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朝转过身来的玛丽鞠躬,神色谦卑。 玛丽看着身后拘谨的布拉克摩亚,突然说道:“你私底下怨恨过我吗?” 对方的眼皮抬起,脸部表情略微有抽搐。在旁人看来布拉克摩亚只是动了动眼皮,但玛丽知道这是对方最高程度的惊讶了:“大人……此话……怎讲?” “如果不是我,法尼也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的超能力者,也不会派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搜索其他的替身使者。你明明有和谐美满的家庭,被总统强制招揽,不觉得憋屈吗?” “怎么会!”布拉克摩亚憋红了脸:“能为大总统工作,是无上的荣耀,能伴随在你的左右,也是我最大的荣幸!”他的肩膀颤抖着,说话也无比流利:“那些不愿意为总统工作的人,死不足惜!” 疯子 法尼为了减少隐患,私下里处决了一批替身使者。 他不仅仅是极端的爱国者,还是个恐怖的控制狂。他无法接受事情不按照他的理想去行走,他也不接受任何自己所理解的背叛。 但他确实又引导着国家越来越富足强大,每当听见人们对法尼的夸赞,以及一骑绝尘的支持率时,玛丽又不由得怀疑自己。 她是不是误解了法尼,还是说上位者必须是这样的人? “请……大人您……跟我前去……梳妆……”布拉克摩亚打断了玛丽的思绪:“您……需要……人工改变一下造型……这才有利于被选上……” 玛丽闭了闭眼睛,觉得到处都是昆虫鸣叫的噪音。 “我知道了”玛丽跟上了布拉克摩亚的脚步,听着他说着本次的计划。 本周内,那位慈善大师会举办一次晚会,玛丽要在晚会上接近对方,想尽办法被那个家伙选中。 然后……在他们单独相处时,将他杀死。 玛丽听着布拉克摩亚絮絮叨叨的说着对方的喜好,一边任由化妆师将自己的头发染成金色。 对方喜欢金发碧眼的女人,玛丽就得变成金发碧眼的女人。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玛丽睁大眼睛,接受对方在自己的眼睛中滴所谓的变色药水,据说它是一种天然的染色剂,可以让瞳孔在安全的状态下变色。 当准备工作完毕后,玛丽成功的改造成了一个看起来非常青涩内敛的女孩。 然后再法尼瓦伦泰的打点下,她成功混在了被献祭的女孩堆里,成为了晚宴上将气氛燃至顶点的商品。 几乎要垒到天花板的香槟塔,一直奏乐不能停息的演奏者,上百位面容姣好的侍者,还有无比奢华的装潢布局,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了美钞上。 但参与这场宴会的人,不过只有几十个罢了。 挥霍无度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自称自己是慈善大师?玛丽在心中冷笑,知道这是对方拉拢权贵的手段。 这里面被邀请来的人,都是未来可能和这位家伙共同进退的人脉。 看着那个面色慈祥,头发花白的老人,玛丽知道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第71章 改变 “瑞德,这些孩子是……?” “哦”慈善家笑了,“这些孩子的家庭都是我资助过的,看看这些姑娘,个个都长那么大了。” 放屁 玛丽头也不抬的在心里想着,好奇对方怎么可以连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鬼话。 感觉出玛丽的手蠢蠢欲动,侍者布拉克摩亚立刻用眼神暗示玛丽,让她冷静下来。 还不到时候 玛丽咬牙,觉得这个慈善家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早些年他自然不敢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摆在明面上来,可惜一直没有人敢挑衅这个商界政界都很得势的男人,他渐渐没有了遮掩的心思,行为越加猖狂。 况且…… 看着那些见怪不怪,享受着慈善晚会的家伙们。玛丽知道,这些人根本不觉得老头配未成年女孩有什么大事。 毕竟……这只是罪恶产业链里的冰山一角,和那些恐怖诡异的实验比起来,这根本无足轻重。 “那么,今晚哪位姑娘愿意和我跳舞呢?”瑞德温和的笑着,看起来像个慈祥的圣诞老头,“虽然我是把老骨头了,但舞技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参加晚宴的其他人捧场的发出了笑声,场面显得非常热络。 布拉克摩亚小幅度的侧开身子,暴露出身边的玛丽。按照他的调查,玛丽的不甘愿正中瑞德下怀。 这个恶心的家伙,就喜欢看别人满怀不甘愿,但又不得不听从他的话语。 果然,如布拉克摩亚预料的一样,看着表情冷淡到快结冰的玛丽,慈善家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杵着拐杖,慢吞吞的走到了玛丽身前,身边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保镖,滑稽的就像吵闹剧。 这可比电影还荒诞且无厘头,但现实就是这么不需要逻辑。 “孩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吗?”明明只走了几步路,他依旧累得喘息,如一条濒死的老狗。 平复吐息后,他和和气气的递给了玛丽一杯香槟,拿着杯子的手上带了好几个浮夸的戒指,把他的手指勒得发红:“亲爱的,若有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能够帮你解决。” 玛丽既不说话,也不接手。她的眼睛甚至不想看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免得忍不住出手,直接捅瞎对方恶心的眼睛。 没想到还是块硬骨头,瑞德浮肿的手指动了动,对她的兴趣程度翻倍增长。 他笑呵呵的把香槟随手递给身边的保镖:“抱歉,是我冒昧了。”他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般脱帽致歉:“你的模样,让我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孙女,这才……罢了,不聊那些陈年往事,希望你在这里玩得开心。” 他叹了口气,落寞的像路边拾柴火为生的可怜老人,佝偻着身子,慢吞吞的往回走去。 如果玛丽不知情,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大概会因为自己的无礼感到羞愧,进一步对老头产生怜悯之心。又或者,聪明点的会赶紧抓住这个优势,让有钱的老人认自己为干孙女。 哪怕只是捞点碎末,都可以几年内吃喝不愁。 可惜,玛丽实在是太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恶心到什么地步。光是对方离她一米,她就反胃的想吐。 “大人……您……该过去了。”布拉克摩亚耳语道:“凭您的实力,杀他……轻而易举。想想这些……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姑娘……她们被选上……基本就没命了。” 为了印第安人,为了国家…… 玛丽捏紧了拳头,不甘不愿的朝那个老头挪去,对方用余光瞥见他上钩,高兴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太老了 看到年轻的血液,激动到不能自已,似乎只要和她们贴近,自己也能够重返青春。 杀了他 “喂……” 杀了他 “喂!!” 玛丽乍一下从阴郁的思绪里剥离出来,就看见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颊。 对方有着一头柔顺 至极的金发,头顶因为发旋俏皮的翘起几缕短发,乍一看像极了猫咪的耳朵。漂亮的蓝眼睛的眼型也惊人的和猫儿的眼型重合,让玛丽感觉他是一只伪装成人的猫妖。 明明他也穿着考究的西装,可是相比于在场的其他人,他更像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有些不伦不类。总让人觉得宽松休闲的衣服,才真正适合他。 “嗯?”玛丽不知道对方拦着自己干嘛,发出了疑问的鼻音。 对方看着可爱,脾气倒是不小。 他不耐烦的晃了晃自己的胳膊:“你说呢,大家都在跳舞,我过来难不成是求你给我擦皮鞋吗?” 平常遇到这种人,玛丽会选择无视。 但刚刚见识了肥腻的癞蛤蟆,这个精致到像人偶一样的男孩,实在让玛丽觉得可爱到不行。 无视布拉克摩亚的暗示,玛丽没意识到自己笑得很开心:“我的荣幸,先生。” 第85章 再度无视布拉克摩亚有些焦急的眼神,玛丽拉住了对方递过来的手。 出乎玛丽意料,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孩子,手心极为粗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柔软。 相比于玛丽的拘谨,对方则放松很多。他大喇喇的把和自己身高持平的玛丽拉进怀里,也不管这个样子看着奇怪不奇怪,自顾自的往人群的边缘地带走去。 “呃……不跳舞吗?” 明明是他主动说的跳舞,结果现在他居然理直气壮反问:“你想跳舞找别人去,反正我不会。” “那……” “你话好多啊。” ? 她居然也有一天会被称之为话多吗?玛丽对此感到惊讶,她以为法尼瓦伦泰那种家伙才能叫作话多。 他可以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整天,还可以每句话都不重复。 对方情绪不佳的接过侍从手里递来的香槟,粗鲁的一饮而尽。他酒量不好,一杯下去就把耳朵尖染成了红色。 这孩子应该还没成年吧,她该不该阻止他喝酒? 就在玛丽纠结的时候,对方又喝了一杯。他的眼神迷蒙了起来,像磨砂玻璃。嘴角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僵硬的抿成一条线,而是微微翘起。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在原地保持不动,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对方一脸奇怪的盯着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 玛丽觉得自己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不是你……” 对方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拜托,你能不能稍微聪明点。”他表情不好的看着玛丽,像一只呲牙的小猫,“那个老头……啧……你自己应该也猜出了些东西,才不想跟他说话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我想告诉你,别自己毁了自己。” 玛丽愣住了 “反正……你别被什么兄长啊妹妹啊爸爸啊妈妈啊什么的绊住脚步,不值得的。”喝醉酒的家伙出乎意料的口齿清晰:“反正……就……就为自己而活就行了。反正……他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儿子,我还得陪他出来……应酬……” 她看着眼前醉醺醺的男孩子,轻声说道:“所以说……你刚刚是在,帮我?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在乎别人?” 他细眯着眼睛,随手拿起了桌上保护鲜果的冰块,贴在自己脸上降温。 不知道是刚才没听清楚,还是不想回答,对方不耐烦的摆摆手:“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他不再搭理玛丽,而是转头走进了舞池。有人拿着香槟和他致意,他则扬起了笑脸和别人搭话。玛丽停留在原地,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布拉克摩亚看到那个男性离开玛丽后,松了一口气。 总统从他和玛丽共事起,就暗中下达了命令。在和玛丽出任务时,务必将她和外界的接触降至最低。 如果不是现在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早就拉着玛丽走远了,不可能让他们有交谈的机会。 布拉克摩亚阴魂不散的来到了玛丽的身边,他还没有说什么,就因为玛丽嘘声的手势,闭上了嘴巴。 确实…… 确实啊…… 人生开窍往往就在某个瞬间,玛丽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确实有求于法尼瓦伦泰,但对方同样需要自己。 确实,现在法尼的手里已经不止一个替身使者,但他们的价值和活用性远低于她。 她具有不可替代性,根本没必要所有的事情都随着法尼的指示走。 确实……法尼给出的路线最安全,扫尾最方便。 做一个不情不愿的少女,被对方选中,然后在带去房间的那一刻,杀掉对方。几个打杂的手下想办法拖延住保镖,布拉克摩亚则去处理尸体。 可是……最终的结果不就是杀掉对方吗? 玛丽眼光深沉 没错,她的任务就是杀掉对方,无论过程怎么样,结局成功就行。 布拉克摩亚想去告状就去告状吧,反正她玛丽会用别的方式解决对方的生命。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个控制狂发现事情脱离原本轨迹的表情了。 在他的手下工作了四年,玛丽清楚的知道对方可以狠心到什么程度。哪怕他再怎么夸奖自己的部下,记清楚他们的每一份贡献。但只要对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抛弃。 她不清楚这次改变策略后,总统到底会怎么样,但她想要赌一把,让自己不要永远那么被动。 第72章 求婚 “出名的慈善家,瑞德莫克德先生于今早惨死于家中,身边的保镖也被全部一刀割喉。大家对此议论纷纷,怀疑是杀人魔降世,恳请政府予以高度重视……”法尼瓦伦泰坐在舒适的工作椅上,边喝红茶边读着报纸,脸上瞧不出喜怒:“你就是这样行动的?” “但我完成了,不是吗?”玛丽毫不恭敬的斜坐在桌子上,表情里蕴含着挑衅:“本次任务的最终目的是杀死莫克德,我做到了。再说了,那些同样做脏事的人大概也会被震慑,惶惶不安吧。” “过程嘛……我认为你所制定的计划实在是有些愚蠢拖沓,拉低了我的能力。”玛丽拖长了语调,隐秘的兴奋感随着脊椎流窜:“不是吗,总统大人?” 他会勃然大怒吗?他会恼羞成怒吗? 玛丽期待着对方脸上完美的政客面具碎掉,暴露出他残破不堪的内里。 她好奇的思考着对方会怎么惩罚自己,是不是会选择把自己边缘化? “你做的很对,玛丽。”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她的耳朵上,刺激的她耳骨生疼。胃部开始打结,玛丽死死的盯着法尼瓦伦泰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微笑。 “与其说你做得对,不如说……我很开心。”法尼瓦伦泰放下手中的报纸,好整以暇的看着玛丽,语气温柔又带点雀跃,“你开始思考了,这很棒。也不枉我老是逼迫你……很多任务你不想接明明可以说,但你总是不反抗。” “我不反抗?!”玛丽感觉自己的声音尖到可以划破玻璃,刺耳到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她好久没这么生气了,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我最开始不是说了这个任务我不想接受吗,可不是你一直念叨着让我去吗!!!” 冷静下来,玛丽,你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放松,放松玛丽,不要去听他诡辩!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已经涌上了半消化的食物,连嘴里都出现了恶心的酸涩感。这个家伙,永远都不按套路出牌,永远能轻而易举的占据主场地位。 玛丽悲哀的意识到,这次的斗争她再次落入下风,被这个家伙再次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因为你的反抗太过羸弱了,玛丽。”法尼瓦伦泰叹息着说道,“虽然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却完全没有学会任何的人际交往,也不懂怎么和别人互利共赢。我知道你只会在我身边待一年了……所以不得不对你狠心一点。原谅我,亲爱的,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的在残酷的人类世界生存下去。” “闭嘴……”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强大,甚至可以单枪匹马的毁灭一个小型国家。玛丽……我知道你很善良,但善良也很容易被当枪使。”法尼的语气诚挚到让玛丽迷茫,她看着对方,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现在我知道你终于触底反弹了,我很高兴。”法尼的微笑让玛丽想到了玩偶店中的面具,它们被挂在墙上,永远对人群展露着笑颜,哪怕微笑的嘴唇是由空洞构成的。他不容拒绝的揽住了玛丽的肩膀,奢侈的香水味堵住了她的喉舌。 “你开始自己思考,知道怎样去合理的完成任务,这是正确的。”法尼的嘴一开一合,说话永远那么丝滑流畅。 玛丽颓丧的捂住眼睛,任由法尼将自己拉进怀里。 她武力上超过他太多太多,但论心眼和 拿捏人心的手段,她永远鞭长莫及。 她已经搞不清楚法尼瓦伦泰了 他的话语永远那么蛊惑人心,又充满了利他性。 明明他只是血肉之躯,但玛丽总觉得他像个活着的迷宫。他将自己的真心掩藏在半真半假的话语里,无人可以猜透他。 越了解他,反而越茫然。 他似乎很友善,又好像很残忍。他好像爱着她,又好像只是把她当成工具。他似乎很自私,又似乎无私的将自己奉献给了国家。 “我可爱的玛丽,你为什么难过?”男人贴着她的脸颊,温柔的问道,“是太累了吗,现在你可以在我怀里睡一觉。”他注视着玛丽有些麻木的神情,微妙的停顿了片刻,才再度说到,“你知道,我爱你。我永远不会舍得伤害你,你是我……唯一……的珍宝。” “……”玛丽想露出讽刺的笑容,但已经没有了力气,她低声说了句什么,法尼没有听清楚。 “什么?”他的耳朵贴近了玛丽的嘴唇,他有自信对方已经没有力气咬下他的耳朵。 第86章 “别说谎了。”玛丽的声音近乎于叹息,“你最在乎的是这个位置,你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自己。” “哦?”法尼抚摸着玛丽脸颊的手停了下来,他看起来很有兴趣听玛丽会讲什么。 “两年前,你的母亲因为疾病去世。你在重要的会议和自己的母亲之间,选择了会议。为了总统这个位置,你放弃了亲情。你在结婚前调查过斯嘉丽,知道她喜欢女人,但你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她结婚,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入选几率。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朋友……这更别说了,瓦伦泰,你根本没有朋友。” 玛丽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至少能让他失态一秒钟,可结果依旧是没有。 “我并没有……放弃我的爱情。”法尼莞尔,“你将我说的太夸张了,像我完全没有感情一样。” 他埋在了玛丽的颈间,去汲取其中的温暖:“玛丽,两年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玛丽脑袋没有转过来,对面却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从现在就会开始动用自己培养的媒体,同意他们对斯嘉丽进行深度的挖掘和报道。他会从各方面恰到好处的打击、毁坏对方的名誉,最后在爆料出对方的取向问题,圆满的以受害者的身份和对方离婚。 其实以他现在的手段和能力,早就已经不需要对方家室的帮扶了。 甩掉她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为了保证事情十拿九稳,自己对外的形象不会因此而变动,他只能慢慢筹谋。 玛丽他则会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将她打造成对方家病弱的小女儿,然后…… “等等!”玛丽跳了起来,她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法尼:“你要和我结婚?!” “嗯,没错。”这一刻的法尼,认真的让玛丽害怕。 他开始认真的推销自己:“若在这个国家论地位,我自认为自己已经站在了顶点。论财富……超过我的也是极少数。玛丽,我认为你嫁给我,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不是吗?” “呃……” 玛丽搞不懂话题怎么跳到了这么离谱的地步,她揉着自己的脑袋,想到了里面最重要的事情:“你这么做,斯嘉丽怎么办?她可是从没有伤害过你,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她的家世摆在那里,你以为会出什么事。除了脸上无光些,她的生活质量反而还能得到提升。”法尼瓦伦泰淡淡的回复,他一直很清楚上层人士和下层人士的差距隔了瀚海。 也许普通的女人离婚,简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但对于斯嘉丽来说,只要不在意流言蜚语,她的人生根本不会有丝毫改变。 哪怕有所变动,也是往好的方向变动。 毕竟……作为公众人物,斯嘉丽随时要端正自己的一言一行,还不能穿戴的太过奢侈。 很多人认为会毁掉人生的事情,在上流人士中不值一提。 “所以,你愿意吗?”法尼瓦伦泰看着玛丽,声音变得轻柔,“就像曾今接过我给的戒指一样。” “你……”玛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感觉自己变成了陷入粘液里的昆虫,根本无法呼吸。 她什么时候接受过这家伙的戒指,法尼瓦伦泰一定是处理国家大事处理疯了。 “这……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玛丽嚷完这句话后就冲出了门外,在白宫里横冲直撞。 谁都知道这位家伙都么得总统的重视,大家都对她毕恭毕敬,可这份毕恭毕敬更让玛丽不自在。 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结婚? 她和法尼瓦伦泰?? 简直就是疯了! 玛丽认真的猜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背后的逻辑动机。 她成了总统夫人,能给法尼瓦伦泰带来任何好处吗? 她如果成为了总统夫人,玛丽就必须成为公众人物。既然是公众人物,她就不可能做到像现在这样,可以轻易前往任何地方执行任务。她的手脚会被迫束缚起来,哪怕再微小的举动也会被人关注切大肆报道。 她不仅无法完成任务,还会把很多政治会晤搞得一塌糊涂。她既没有巧舌如簧的本事,也容易跳进对方的语言陷阱里。 她如果成为总统夫人,对法尼来说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头皮发麻,玛丽枯坐在树梢间,想到了最不可能也最可能的事情。 法尼瓦伦泰是真的对她拥有着感情,不然玛丽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法尼为什么说要和她结婚。 冷静,玛丽,这说不定是法尼安抚你的手段,或者就是因为你任务没有好好完成,故意恶心你才这样做的。 冷静,玛丽。 冷静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大概再过五个月,就可以赚够足够的钱。 那个时候,她就能够买下足够大的一片土地,然后让印第安人安稳的活下来。 她……就可以自由了。 只是圣人遗体……它唯一的获取渠道只有法尼瓦伦泰知道。她该怎么绕开对方得到呢? 第73章 再见 法尼瓦伦泰永远都能一针见血的戳中他人心中的顾虑,哪怕玛丽不想被他的话牵引,却依旧开始对未来升起了许些迷茫。 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呢? 玛丽刚刚辛辣的嘲讽过瓦伦泰亲情爱情友情一个不占,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没有家人,法尼的疯话她也不敢相信。她努力尝试过和布拉克摩亚当朋友,但对方则是毕恭毕敬的将她当成上级,言语上不敢有丝毫僭越。 况且……对方还是总统身边最忠心的狗,自从玛丽发现对方会把自己的动向都透露给大总统后,玛丽对他余留的情感只有提防和不耐。 她讨厌自己的工作,讨厌到每次看到任务书时,都恨不得直接扔在地上踩两脚。可真正要离职时,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虽然脱离蛮荒之地,来到大城市已经几年了,可玛丽并不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市的一份子。 虽然她挣了很多很多钱,多到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到那样的数字。可她已经把所有钱都投入了土地中,也就是说她离开白宫时,将一贫如洗。 虽 然说亚利桑那沙漠是个去处,但玛丽却意外的不想呆在那里。 除了思想超前的音人和性格相对柔和的阿变,其他的印第安人是根本不会对玛丽有好脸色的。他们不懂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需要缴费,所以根本不会明白玛丽的付出,只会把她当成仇人。 他们相比于其他人类努力发展头脑,更多的是进化自己的体魄。 他们身体极为强壮,跑步速度和时间可以和马儿不相上下。他们坚守着一成不变的生活,没有改变茹毛饮血的习惯。 玛丽并不觉得他们这样生活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傲慢的想去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她只是确定长久生活在白宫中的自己,已经难以适应吃生肉喝生水的日子。 可如果不去亚利桑那州,她就必须要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她能干什么呢? 玛丽不清楚 她自从说好要做法尼瓦伦泰的私人保镖后,这几年除了出任务,她其余的时间都待在白宫里,守护在金发碧眼的男人身边,没有真正意义上离开过对方。 所以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能否好好的活下来,玛丽对此存疑。 最重要的是……她又该如何找到圣人遗体呢? 当她无意识发现法尼瓦伦泰身体里埋藏着一颗风化的心脏后,她的心就开始了不规则的跳动。 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看见的那一刻,她就想要得到? 法尼瓦伦泰则对玛丽第一次出现贪欲的眼神,接受相当良好,甚至可以说真心实意的高兴。 “这么想要吗?”法尼慢条斯理的解开胸口的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也是……这可是圣人的遗体啊。” 玛丽感觉自己的身体激动到发僵,她痴痴的看着那颗已经死掉的心脏,甚至忘记了说话。 法尼倒是对玛丽的沉默寡言且不解风情接受良好,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遗物的来历。 玛丽本来对法尼的陈年往事不感兴趣,但在对方翻身侧躺,露出脊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时,她不再放空大脑,而是认真的听了下去。 “就是这样……我得到了这件宝物,也确定了自己是被上天选中,可以改变国家的那个人。”他叹了口气,“若不是寻找剩下的遗体要花费太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又没有任何的正当理由可以做遮严,它们早就被集齐了。” “我可以去找,这些事情交给我一个人也没问题!”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那么积极。 看出了玛丽的蠢蠢欲动,法尼又慢条斯理的补上一句:“我亲爱的,我当然不会怀疑你的能力。只不过,这不在你的任务范围之内,我可舍不得让你离我而去几年。” 第87章 “几年?” “没错”法尼的眼皮开始打架,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曾经得到了一份关于它的地图,知道它们的大概位置,那可是相当遥远的距离……当年我看过后,就将它烧毁了。谁知道现在它们的位置会不会因为自然因素再度变动,谁又知道地图是不是假的呢?” 法尼瓦伦泰一人把好赖话说完了,玛丽只能悻悻的将这件事情抛至脑后。 “唉……”此刻待在树上的玛丽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 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是继续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吧。 离她真正离开白宫,还有一段时间。 就这样,玛丽继续回归了法尼瓦伦泰的身边,当他的私人保镖。 每当法尼瓦伦泰中午小憩时,她闲来无事就会看玻璃窗外的风景。 轻柔的绿渐渐变深,在昆虫欢快的鸣叫中拢住了玻璃,隔开了灼热的阳光,在地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昆虫的叫声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动物的足音。 它们轻快的跑在树的树干上,小心翼翼的舔舐着细小的浆果,将它们摘走的路上,总是会把本来摇摇欲坠的叶子抖落。 当落叶被埋在积雪里,窗子被细小的雪花打湿时,玛丽不由得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感受着凛冽的风刮过自己的眉眼。缩回来时,自己的脸上头上都湿漉漉的。 原来,这一年已经接近尾声了。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又在法尼瓦伦泰身边度过了一年,若不是窗外的景色,她都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看着还在沉睡中的法尼瓦伦泰,玛丽今天突然不想按部就班。于是找来了布拉克摩亚,让他在屋外看守,自己则走出了白宫。 她毫无规划的四处乱走,踩着地上薄薄的积雪。 今天是节假日,大家大白天都选择在屋子里,享受着炉火和家人的陪伴。出来的人屈指可数,更显得无比寥落。 玛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她无意识的开始奔跑起来。 顶着白日里冷色调也并不温暖的阳光,她撞飞了零零落落的雪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她此刻终于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丢掉了脑海里的一地鸡毛。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再快点。 去和吹拂的风比速度,去和消逝的时间比速度,和自己比速度。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已经脱去了人类的外壳,自己变成了真正的风。 偶尔和人擦肩而过,对方甚至都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只能感受到狂风席卷而来,又倏然远去。 …… 当法尼睁开眼睛时,没有看见玛丽。 他镇定的起床,无视在门口朝他鞠躬的布拉克摩亚,前往了玛丽的房间。 屋子里依旧挂着他送给玛丽的所有衣服,好看的首饰被懒洋洋的丢在桌子上,看起来颇为杂乱。 虽然房间的布置在法尼的刻意安排下,带着温馨甜美的色彩。可不知道为什么,玛丽离开后它显得是那样空洞无趣。 “大人……需要我……替您找回来吗?”布拉克摩亚慢吞吞的开口,他感觉出来总统比往日多了几分浮躁和不安。 “不必。”法尼关上了房门,语气恢复了傲慢和自信:“她一定会回来的,除了我,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布拉克摩亚没有出声,法尼瓦伦泰也不需要他的回复。 他稍微梳洗了一下自己,便将自己投入了下午的工作中。 …… 当玛丽停下脚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路边的路灯明亮的像一串夏日余留下来的阳光,温暖着夜色。 各家各户的屋子也同样温暖明亮,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开始庆贺。 街上依旧没有人,只有越下越大的雪花。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跑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现在想要回家,是不可能的了。 回家么…… 那不是她的家 她没有家 玛丽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中有漏洞,默默的把家这个词替代为了白宫。 如果没有办法回去,她该怎么过夜呢? 玛丽捏着自己手里的几个铜板,知道自己目前穷的叮当响。 肚子空空的站在大街上,玛丽开始思考抢劫的可行性。 只要不伤人,把钱偷走几张,应该不是很坏的做法……吧? 玛丽不确定的想着,走到了一个可以遮挡风雪的屋檐下,静静等待下一个朝她走来的路人。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朝她走来是一个有缘的陌生人。 那淡色及肩的金发,还有可爱的毛线帽子和蓝色的衣服,都让玛丽立刻想起了对方是谁。 是那个帮了自己,自己却忘记感谢的大男孩。 玛丽从没想到他们还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她站起来,犹豫着该不该和对方打招呼时,对方倒是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 “谁啊!”他骂了句脏话:“走路不看路吗?” 玛丽这才发现他喝酒了,还喝了不少,相比于上次勉强有些理智,他此刻完全神志不清了。 他手里紧攥着喝了一半的玻璃酒瓶,醉醺醺的想要推开玛丽, 可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半天都找不到支撑点,只能赖在玛丽的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呃……你还好吗?”玛丽小声问道。 “你说什么?”对方根本听不清楚,只是瞪着那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瞅着玛丽。 玛丽见此,不由得放大了音量:“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第74章 家人 这回他听清楚了玛丽在说什么,他揉了揉自己发懵的脑袋,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唔……哦……家啊?” 玛丽面对他不缺乏耐心,甚至觉得他这个样子颇为有趣,她也选择再次重复刚刚的话语:“对,送你回家。” 对方傻站在原地,努力的打量着玛丽的脸,好一会儿才大声说道:“不,不用!” 他东摇西晃的往前走去,姿态笨拙的像只企鹅:“你谁啊你,谁要……谁要带你回家!” 若是对方清醒着说出这句话,玛丽自然不会纠缠。 可对方是个意识都不清醒,随时可能醉倒在路边的酒鬼。这冰天雪地一冻,指不定明天就死了,玛丽根本不敢离开。 她谨慎的跟在对方的身边,希望他可以在有意识时回到家中。不然……他只能和她一样露宿街头了。 他们就这样走在寒风吹拂的街头,孤独的像两个已经死去的亡魂。无人注意也无人在意。 “不对……”走在前面的家伙突然停住了脚步,嘴中的话语也化为嘴边的寒气,飘散在了夜空中:“我……已经没有家了。” 对方的肩膀开始抽动,细碎的呜咽声飘进了玛丽的耳朵。她犹豫着走上前去,就看见了一张正在垂泪的脸。 大概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哭出来很丢脸,他粗鲁的用手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将眼圈的皮肤擦得又红又肿,再加上被冻红的鼻尖,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极了。 “走开啊!看我……看我干嘛?!”他大声的抽噎着,发现对面的人没有离开后,很孩子气的噘嘴,然后蹲下身子。 眼看对方的衣服要碰到地下的积雪,玛丽赶紧出手,拽着他的的双臂,硬生生把他扯了起来。 他们滑稽的对视着,彼此口中的白雾缠绕在一起,又往上飘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缠着我不放?”他的眼睛简直像永不干涸的泉眼,说话间又滑下了豆大的眼泪,从小巧的下巴滑到了毛茸茸的衣领上。 玛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只是含糊的说道:“你喝醉了,我想送你回家。你只要安全回家,我就走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有家了!!”眼前的男孩突然暴起,狠狠的推开了玛丽的手臂。玛丽一时不察,竟真的被他推动了半步。 他费力的喘着气,激动到语无伦次:“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哦,我知道了,你是记者对不对?!你肯定知道我和我爸今天闹掰了,专门过来看我笑话!” 玛丽还没来得及接话,金发碧眼的漂亮男孩晃着酒瓶,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几口酒,本来有些清醒的神志再次陷入了混乱。 “喂,你既然想知道,那,那我就告诉你!”他伸出食指,点在了玛丽的脸颊上,“这可是乔尼乔斯达亲口说出来的,真实可信的报告!你,你赚大了!” “我” “从今天起,我就和我爸脱离了父子关系!”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依旧响亮的近乎咆哮,“他希望当年死的是我,而不是,而不是……”他的气势弱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含糊:“我……最厉害的哥哥……” “哪怕……今天……我终于战胜了迪亚哥……获得了本次比赛的冠军……他心中肯定依旧把我看得一文不值……” 第88章 “所以,所以我今天搬出来啦……我遇到了好多……好人……他们都夸我……特别厉害。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乔尼乔斯达啊!” “只是……我搞忘去找房子了……”他揉着自己的脸颊,表情开始困惑,“这……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参加我的庆功宴吗?怎么……这么冷?” 看着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的乔尼,玛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了乔尼的脖子上。他感觉出了温暖,露出了一个很迷糊的微笑。 这是他今晚的第一个微笑,点亮了他眼中的死寂。 “哦哦,你,人好好哦!”酒鬼的情绪说变就变,他突然揽住了玛丽的肩膀,哥俩好似的将自己没喝完的酒塞进了她的手心:“尝尝,好货!” 玛丽小心的抿了一口,发现它酒精浓度过高后,便默不作声的将酒放在了身边的石凳子上,说道:“嗯,很好喝,我喝完了。” “对吧!”他大声嚷道 “嗯……”玛丽敷衍的回应着,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呢?”乔尼乔斯达突然发问了,他的眼中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为什么你也在外面,你为什么不回去?” 这句话戳中了玛丽的心事,她看着对方湖水般的眼眸,就像在用镜子审视着自己。 “我……”喉咙仿佛被黏住,玛丽想要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看着眼前满眼期待的大男孩,她小声到近乎耳语:“和你差不多……我也没有家。” “是吗……” 雪花簌簌落下,将两人的头发都染成了白色,甚至睫毛上都落着雪白。 两侧街道上的房屋全部被烛火点亮,在玻璃窗里闪着温暖的光亮,让人联想到狐狸火红的皮毛。丰盛大餐的浓香味没有被厚实的墙壁阻隔,快活的从屋里飘荡出来。 相比于每一家的和乐融融,玛丽和他简直就是路边被随意堆砌出来的雪人。无人问津的依靠在一起,等待着明天日出将自己晒化。 在这般万籁俱寂中,身边的乔尼乔斯达突然嚷道:“走!”他精准无误的抓住了玛丽冰冷的手,往未知的前方走去,“跟我走!” “怎么了?”玛丽只当对方又在发酒疯,慢吞吞的跟上。 “你没有家,我也没有家,我们可以自己组成一个家啊!”他惊喜的叫着,好像一个天才探寻到了世界的真相。 “组成……一个……家?” “你不愿意?” “我……”玛丽呐呐的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 乔尼醉得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今晚的记忆吧?玛丽虽然想把自己的心事全都一吐为快,但最后还是谨慎的措辞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脱离现在的工作……这份工作薪水很多,而且我能够帮助很多人……可是这个过程,让我很痛苦……” “痛苦?”乔尼大惑不解,他迷迷瞪瞪的凑近玛丽,鼻尖对着鼻尖。泛着冷光的路灯将乔尼的脊背照的雪亮,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毛茸茸的光晕。 玛丽呼吸一滞,他现在,好像自己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 乔尼则没注意到玛丽的紧绷,只是歪着头,口齿不清的说道:“意思是你很不开心?” 从没对人袒露心扉的玛丽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乔尼的脸庞:“是……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走啊,为什么不走?” “因为这个工作……很有意义。” “可是你不开心。” “……”玛丽沉默了 大概是直觉在指引乔尼,又或者 哪怕他喝醉了,也可以细腻的感知出玛丽的情绪在震荡。他蹲下身,挖了一块地下的积雪,直接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乔尼,你在干什么?”玛丽惊呼着用袖子替对方擦拭湿漉漉的眉眼,却被对方捏住了手腕,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不知道你是被洗脑了还是怎么回事,要给自己的工作贴上有意义的标签……在我看来工作只是一份工作罢了。”他咕哝着说道:“你为什么要思考顾虑那么多?用你的喜怒哀乐去评判这一切不好吗?” “只用我的喜怒哀乐?”玛丽觉得费解,“这……会不会太?”玛丽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含糊的说道,“会不会太自我了?” “嗯……?对啊……不要把事情复杂化了,也不要把自己高尚化……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就比如……比如……”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的思维不要这么混沌:“就像站在羊的视角,狼很邪恶。可站在人类的视角,狼能够维持生态平衡……吧?” 越说越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哎呀,我们不是说去找家吗?你快跟我走,别说些有的没的,真无聊。” 两人的脚步再度在雪地里响起,沉闷中透着空灵。 “乔尼……” “嗯?”他听到了细微的抽泣声,下意识想回头,却又被路边绕着彩灯的圣诞树吸引。 “没什么……谢谢你”细微的声音似乎会被凌冽的风刮成碎片,却又那么坚定。他不清楚这句话改变了两个人的后半生,他们的命运在此刻缠绕在了一起,但他一无所知。 他们长途跋涉,走走停停了一个小时,才抵达了目的地。乔尼毫不客气的开始疯狂敲门,房屋的主人气咻咻的打开大门,见到乔尼后脸上的不悦立刻化开。 “哦……是乔斯达先生。”他搓着手,神色讨好,“您的到来真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 “废话……少说!”乔尼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自己的钱包,直接甩出了五千美元:“我要……我要那套之前看好的房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方的瞳孔立马瞪大,他看着脸颊通红的乔尼,恨不得立刻昧下这笔巨款,但瞧见了乔尼身边清醒的玛丽,又不由得止住了自己的蠢念头。 他痛快的拿出了钥匙,还托自己的车夫开着马车送两人回去。 车内比外面温暖太多,乔尼开始昏昏欲睡,他迷糊的靠在玛丽肩头,说着玛丽听不清楚的胡话。 眼看对方的脑袋要从自己的肩膀摔下去,玛丽赶紧将他的脑袋扶住,也终于听清楚了对方在说什么:“我可是比赛的……冠军……我可是赛马的天才……”他拍了拍玛丽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你是大人物的……家人哦……” 这句话没有给玛丽实感,只有抓不住的缥缈。 她抿着唇,思考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家人……到底该怎么当呢……?或者说你希望我当一个怎样的家人呢?” “你这家伙……怎么,怎么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乔尼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嘀嘀咕咕的说着,“家人嘛……就是互相陪伴互相支持……但是不可以有太多干涉……因为老是被约束很痛苦啦。” “意思是我们之间要有个界限?” “……差不多……” 玛丽捏紧了自己的手心,觉得自己因为紧张,心跳的很快:“就是类似于私人保镖,我们可以一起相处,但是不能过多询问彼此的私事?” “你这么说也行……还挺有意思……”他困倦的说道,闹腾了这么久,他已经很累了,思维跟不上,只记得到私人保镖这几个字。 “保镖,我该给你……多少钱……?”他习惯性的去掏自己的口袋,零零碎碎的摸出了一堆小玩意。 他粗糙的手掌上有皱巴巴的零碎钞票,几块有些融化的糖块,居然还夹杂着已经风干的小野花。 玛丽拿出了一块星星包装的糖果,捏在手心微笑:“这个……就够了。” 第75章 撕扯 当抵达目的地时,乔尼已经睡着了。玛丽只好小心翼翼的把他抱下马车。 大概是觉得贴着玛丽暖和,少年在睡梦中发出了小动物般轻柔的哼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她的怀中。 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摸索出钥匙,玛丽单手打开门,提前屏住了呼吸。 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弥漫,反而干净整洁、设备齐全。这是可以完全做到拎包入住的大房子,让心情紧绷的玛丽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完全没有装修的空房子,不然玛丽有钱也没办法在到处关门的节假日,给他合法买到一床被褥,只能去商场里偷。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当小偷,但这很可能会给乔尼带来麻烦。 想到那段完全凭借着自己,穿着印第安服装摸爬滚打的日子,玛丽的神色淡了下来。她将乔尼放在床上安置好后,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乔尼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走远的脚步声,他想拉住对方,却在下一秒又被酒精拉进了更深的梦境。 梦里没有父亲,没有哥哥,没有白老鼠,余留下来的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倒影着的是廉价糖纸上的星星。 第89章 此刻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街道上的灯光都陷入了酣睡,余留下的是一串往前进的脚印。 玛丽的鼻子里吸满了冷冽的空气,让她又想到了从亚利桑那州出来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没有归处,也这样在寂静的夜里前行。 但和那时的自己不一样,她开始慢慢摸索出自己了。 她开始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又开始讨厌什么了。 玛丽从口中呼出一口白气,看着贴在墙上,有些年头的海报。上面的法尼瓦伦泰要比现在年轻,画面抓拍了他神采飞扬的那一刻,对胜利的渴望几乎要冲破单薄的纸张,告诉所有人,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玛丽随意将地上的积雪团成团,砸在了海报上,上面的污迹和灰尘随之融化,混着墙壁往下淌去。 或许……她还不是那么清楚…… 地上的脚印被雪花才覆盖好,又很快踩出了新的窟窿。 毕竟……他们认真算起来,几乎认识六年了。 玛丽再度奔跑了起来,她将自己想成一阵风,在清晨即将来临时刮过布满建筑的旷野,去唤醒路边沉睡在地底下的野花。 人很多时候都不能用好与坏来形容,玛丽也很多时候无法正确的决断自己和法尼之间的关系。 讨厌吗? 她想到了法尼瓦伦泰很多时候冷酷到极点的判决,就像一个毫无人性的怪兽。在处理事情任何事情上,理性和利益占据顶点,眸光一转就能将人拉入棋局。他则坐在高台上,俯视棋盘中的棋子,用人命堆砌胜利。 跟在他身后,永远都要面临高压和高强度的工作。每当玛丽认为任务已经挑战了她的极限时,又会有更复杂的任务出现。 他让她很累,他让她烦躁,他让她大发雷霆。 喜欢吗? 玛丽想到了法尼看到她时,眼中总闪着盈盈笑意,双眼就像临近夕阳出现的大海,温柔又包容。 他喜欢拉着自己,絮絮叨叨的说很多事情。哪怕玛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他也毫不生气。 虽然他是最狡猾的狐狸,可他确实遵守了自己的承诺。 亚利桑那州的印第安人们再也没有被外敌侵扰,他们安稳平静的在沙漠腹地繁衍生息,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当玛丽被法尼惹急了时,他总会给她买漂亮的衣服以及堪称天价的首饰,只因为那件饰品让他想起了她的眼睛。 哪怕不想承认,可是也必须承认。 玛丽嫉妒并且羡慕着法尼瓦伦泰,因为他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完美的完成了他自己所有的愿望。他的每根骨头,每一根发丝都在为自己而生,他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自己,不留任何遗憾。 他敢于去抛弃,敢于去追寻,甚至不惜去利用自己,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是那样的相信自己,甚至达到了自负的程度。 而玛丽,却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雪花飘在玛丽的头上,她捏紧了自己的手心。 为什么,她总是在为别人而活呢?为什么,她连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呢? 有记忆的她,会不会看到她现在这 个样子,错愕的大跌眼镜呢? 哪怕她现在都不敢确定,想要离开法尼瓦伦泰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还是说找到了新的锚点。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到底是因为有了乔尼才放弃法尼,还是说为了摆脱法尼,主动盯上了乔尼。 她越跑越快,快到如同水鸟在湖面滑行。天空彻底亮了起来,好看的婴儿蓝出现在了天际,让玛丽再次想起了乔尼的眼睛。 当她终于看到熟悉的建筑物时,已经临近中午。 门口的守卫见了她,立刻恭敬的为她放行。她喘着粗气慢慢朝里走去,每一步都是钉死的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这里。 或许,她对瓦伦泰个人有些复杂的感情,但她一定不想再留在这个阶级森严的地方了,这是她自己的意志。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不仅仅是为了拿走首饰,充当自己的金库,更重要的是,玛丽要想清楚自己该如何和法尼交流,才能不落下风。 贸然去找法尼瓦伦泰,肯定又被他一套套的挽留话术搞得晕头转向,背离初衷。 毕竟……他很多时候不仅是杰出的政客,还是卖惨的好手。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玛丽刚迈上台阶,就碰见了下楼的布拉克摩亚。 对方看到她有些惊讶:“您……您回来了?” “嗯” “既然您回来了,就请……去面见总统……他有事情要找您。”布拉克摩亚用惯用的温吞语速说道,可这次没有等来玛丽的行动,而是她的反问。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布拉克摩亚看着玛丽,这是她头一次没有遵循指令。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今天并没有紧急事宜……但我想……总统是想见你……才会让我出去找你。既然你回来了……还是……去见见他,让总统放心……才好。” “既然不是急事,那就麻烦让他等等,我处理些事情就去找他。”玛丽说完后就走上楼,没有注意到布拉克摩亚复杂的视线。 总统……猜错了…… 布拉克摩亚叹了口气,如同幽灵一般移上了台阶,朝总统的办公室走去。 …… 玛丽此刻正在打量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它们大部分都精巧柔软,一看就是当下富家小姐们最爱的款式。 可惜这些衣服非常不耐脏,还影响自己的行动,玛丽只能选择把它们束之高阁。现在……它们有几率重见天日,而不是慢慢被虫蚕食。 排除白色的礼裙,玛丽挑了两件灰色耐用的衣服塞进了口袋里后,又转身去桌上看法尼瓦伦泰送给自己的首饰。 粉钻石项链……好浮夸 珍珠手串……总觉得带着会有些不方便…… 带在头上的发饰玛丽也不是很想要,因为这种东西很容易和头发搅在一起,取下来疼得很。 到底该…… 大门被突然打开的声音吓得玛丽一激灵,她下意识的摆出攻击姿态朝后看去,只看见逆着光的总统正站在门口,挡住了所有的光源。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本能的感觉不妙。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法尼?”玛丽站起身来,语气颇有些不自在。 虽然法尼说过这些东西都属于玛丽,可是吧……想着自己要走了,还要和对方划清关系,手上的东西就开始烫手了。 她不动声色的将珍珠项链放回桌上,刚想说什么,对方抢先一步说道:“这么看来……你要走了?”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比有表情还让人头皮发麻。 脑海中的雷达开始发出警告,可玛丽没有选择退让:“没错,我们本来最开始说好的就是,我为你工作五年,你将亚利桑那州归于我的名下。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自然就可以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关于你的求婚……我……”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你是一个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可以随意抛弃所有人的人。 这些话玛丽没有说出口,她惊讶的看着朝她走来的法尼瓦伦泰,对方愤怒到额角的血管都鼓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法尼瓦伦泰生气。 明明他曾今告诉过玛丽,永远不要在外人面前动怒。因为别人会立刻发现你能力的深浅,还可以察觉出你的弱点。 可现在,这位在政治道路上一路厮杀到顶点的政客,居然在她面前气到手指尖都在颤抖,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语气,轻柔到让人毛骨悚然。 “你真以为离开了我,你能在这个国家拥有立锥之地?”他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好似内部的发音管道被胶水黏住,气流又强制冲破阻碍的声音:“你没有教养,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甚至连家人也没有。” 浓烈的恶意几乎要实质化的涌出,法尼瓦伦泰闪电般的出手,钳制住了玛丽苍白的脸:“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比路边的乞丐还不如。除了我,谁还会给你这样高昂的薪水,同意你可笑天真的要求?” “你以为你离开了我有什么好下场,你就是一把可以毁坏一切的尖刀。人们要么被你刺伤,要么将你利用。” “我不是刀!!!!!” 连玛丽都诧异于自己怎么可以发出这么尖锐刺耳的声音 单手扯住了眼前男人的衣襟,玛丽狠狠扯着对方向下,迫使对方低下高傲的头颅:“给我看清楚了,你这个老眼昏花的混账!”激动到几乎语无伦次,玛丽的声音又快又脆:“我是和你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明明恶劣的人是你!!”女人的声音塞满了整个空间,甚至有些凄厉,“你太贪心了,法尼瓦伦泰,你作为什么都应有尽有的家伙,居然还想继续在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身上掠夺!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第90章 “凭什么……”法尼的声音中包含着怒火 “凭什么!”玛丽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空气中充满了辛辣的火药味,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是那样的昏暗闭塞,较劲的气温在不断上升。 他们都定定的看着彼此,双方眼中都燃烧着火苗,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彼此的脸上,如同胶水般留存。 也不知道是谁拉住了谁,也不知道是谁扯住了谁,他们的嘴唇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彼此的犬齿划破了柔软的嘴唇。 猩红的血液烫的人浑身发麻,玛丽感觉到法尼瓦伦泰发泄般的咬着她的下唇,刻意地将伤口撕开更大,流出来的鲜红被他毫无章法的舔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你这个愚蠢的,不识好歹的东西。”唇贴着唇,法尼瓦伦泰用气音含糊不清的说出了这段话。 迎接他的,则是玛丽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说得好像你付出了多少一样!”越是愤怒,玛丽的思维越是无比清晰:“我明里暗里为你解决了多少棘手的难题,如果不是我,我看你这个总统的位置,未必像现坐的这么安稳!” 虽然嘴唇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但鲜血的流速并没有减慢,她的血和法尼的血混在一起,从唇角滑落至下巴,又被玛丽粗鲁的擦去。 法尼则慢条斯理的擦去嘴边的红色,优雅的就像在抹掉晕开的口脂:“既然我彼此都有一份算不清的帐,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呢,我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我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玛丽低声说道:“或者说,没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你。” “那你今天可以好好了解我了。”法尼瓦伦泰脸上的怒意消散开去,余留下来的是一种怪异的微笑:“如果你今天离开我,我就会和印第安人开战。” 看着玛丽瞬间瞪大的双眼,法尼瓦伦泰却选择了火上浇油:“我会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呢? 我亲爱的玛丽? 第76章 我恨你 有时候法尼会想,玛丽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棘手的人吗? 借用房间镜子的倒影打量着看似淡漠,又好像心不在焉的女人,这个疑问就会突然占据他的大脑,又如风一般呼啸而过。 他的手开始在文件上移动,只需要纸和笔就能够颠覆很多人的命运。黑与白占据了他的视线,最后糅杂在一起,变成了玛丽眼睛一样的灰色。 到底怎样才能把她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呢? 他在和议员们高谈阔论,娴熟的避开别人的语言陷阱,又老练的给人挖坑时,脑袋里依旧思考着这个问题。 哪怕见识了世界的阴暗面,哪怕被 金钱利诱,哪怕献祭出了权利,她的眼睛里似乎还是不会起任何波澜。 是因为他不准任何人私下接触玛丽,所以她依旧活在混沌里,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直接改写一个人的命运吗? 或许……她真的不知道吧。 法尼瓦伦泰站在台上演讲,下面是无数的聚光灯明明灭灭,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但他依旧表情温和,侃侃而谈,由此来获得无数的掌声和鲜花。 也是……人脱离了社会,就会回归自然状态,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可玛丽不是动物,她有着让法尼生畏的学习能力。 这种能力并不是指学生读书上学的能力,而是一种可以只凭借别人的语言就可以顿悟,然后让自己成长的能力。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将她看的那么紧的原因 就像潘多拉魔盒,谁也不能保证玛丽到底会被人群进行怎样的颜料渲染,又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模样。 他一直警惕的保证玛丽和世界隔着一层玻璃,让她保持最初原始的样子。 没有太多的情感,想法也有些天真,一举一动都可以被自己轻易拿捏。 但现在…… 一切都脱轨了 时隔几年,他再次久违的感受到了属于玛丽的杀意。 那种杀意几乎要实质化的撕裂他的心脏,让他少见的喘不过气。 他看着眼前的棕发女人轻微颤抖的手,已经能够猜测出对方会如何攻击自己。 果然,对方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朝他冲来,发丝随着主人的爆发力开始狂乱的飞舞,如同猛虎咆哮时颤动的胡须。 作为一名政客,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卑微的姿态求和,哪怕动作滑稽也无所谓。可是军人的本能告诉他,现在他应该召唤出替身,用格斗技巧去螳臂当车。 可惜,长久居于高位,披上文明外皮的男人,已经很难把自己好不容易穿戴上的外壳扒下来。 连他的恶行易施也受到主人的影响,身姿没有了之前的凌厉。 玛丽的手如鹰隼般钳制住了d4c的脖颈,十指极有技巧的捏住了那片淡蓝色,既不会让法尼瓦伦泰立刻昏过去,又会让他感到巨大的痛苦。 明明脖子上空无一物,可他却被逼迫到无法呼吸。 他努力张大嘴巴,丑态百出的大口吸气,也依旧感觉到自己是被迫来到陆地上的鱼。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法尼瓦伦泰。”玛丽的语气并没有法尼瓦伦泰想象中的那么冰冷,而是一种公办公事的机械。 他眼神涣散的看着对方,却精准的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眶。 玛丽……哭了? 不……不是哭……那是……失望? 法尼其实并不在意玛丽恨自己,因为爱和恨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都是人能产生的最强烈的感情。 甚至在法尼的世界里,恨的留存远远胜过爱意。 母亲和父亲感情很好,佳偶天成。父亲是一名伟大的陆军战士,母亲虽然不希望和爱人离开,但依旧积极的支持他保护自己的国家。 法尼知道,脆弱的母亲其实一直做好了父亲战死的准备。 当父亲的友人带来他的死讯后,法尼看见母亲嚎啕大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生活回归了正轨。 她一如往常的操持着家里的事情,安抚着双方父母的情绪。相比于过往的温柔娇气,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她变得稳重,成为了代替父亲的顶梁柱,甚至做到了更好。 她的人生越来越精彩,永远在迈开新的脚步,去看更远的风景。 法尼瓦伦泰的生活,也跟随着母亲稳定昂扬的情绪,变得更加精彩。 他爱父亲吗? 这是自然 他甚至以父亲为骄傲,用他当作自己的榜样。 可即使如此……他也在时光的长河中慢慢忘掉了父亲的模样,甚至连父亲的名字也需要努力回想,才能记起来。现在,父亲成为了某种善意、爱国,美德的代名词,存储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父亲具象化的爱意早已消散。 但他对伤害他父亲的敌人,却充满了惊人的恨意。哪怕现在,他也记得当时暴虐的怒火,蒸干了他眼中的水汽。 即使表面没有暴露分毫,即使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恨,他却在七岁那年无师自通。 已经过去三十年了,那些记忆和恨意还是那么鲜明。 恨到,恨不得将父亲身上受过的伤痛,都全部用自己的双手,从敌人身上讨回。哪怕他们在这个世界已经化为了白骨,他也要找出他们的尸体,将它们一节节的踩碎。 他越是往上爬,感情就越封闭。 好像自己的身体是糖果罐,把所有的感情存储在里面,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开罐头,拿出里面的东西。 直到玛丽闯进他平静的生活,将他的喉咙割开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玻璃罐头也被凿出了裂缝,毫无波澜的感情,随着血液一起成片的涌出,收也收不住。 爱与恨只不过是同样强烈的情绪 法尼不想去分清,他到底对玛丽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他只是知道,他想用痛苦绑住玛丽,在打磨她的过程中感受神奇的情绪波动罢了。 他们之间的情绪其实在每次斗争中同样的激动,只不过玛丽是外显,他只是内化罢了。 现在他愤怒的无以复加,还有面临濒死的恐惧。 可换来的是什么? 居然是玛丽乏味的,随处可见的失望! 这样普通的情绪,这样淡漠的眼神,法尼瓦伦泰的手开始神经质的颤抖。 直觉感受出,他不再是能引起玛丽情绪波动,只用煽动翅膀就能卷起飓风的蝴蝶后。他的瞳孔在不可置信中缩紧,几乎快变成了冷血动物的竖瞳。 无法理解自己丢失了什么的法尼瓦伦泰的手指抽动了几下,想要尝试去和过往一样抚摸玛丽的头发,但对方却退后一步,同时松开了对d4c的控制。 想摸对方头发的手最终砸在了地上,法尼瓦伦泰半跪在地上,费力的喘息着。 玛丽的声音从头顶慢慢的飘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法尼瓦伦泰。”她的声音很平静,不再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改变:“我们相处了五年,我对你的一切也了如指掌。如果你破坏协议,那我的余生只会用来做一件事,那就是杀掉所有的你。” 第91章 法尼知道,玛丽有这个本事。 这五年他走哪里都会把玛丽带上,玛丽是知晓他一切秘密的人。如果真的和玛丽决裂,最终败北的一定是他。 这里明明是他的地盘,明明他永远都在桌前对玛丽发号施令。 可他此刻却跪在玛丽的脚边,玛丽反而才像这里的主人。 他再次想要用手去抓住玛丽的裙边,这次玛丽却没有拒绝。 他如愿以偿的攥住了柔软的布料,就像捏住了玛丽的命脉。他看着玛丽低垂的眼眸,就像在祈祷时,看见神像成真般,露出了梦幻的,美梦成真般的笑容。 脖子上的肉发红变肿,如同交错的荆棘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喉咙里干的发痒,他费力的咳嗽了几声,说话的欲望却空前的高涨。 他想说,我亲爱的,时间和距离已经分不开我们了。 他想说,我亲爱的,你的精神已经被我打上了烙印。 无论你察觉到了也好,还是没有察觉也罢。 你以后永远无法再轻易信任别人 了,你也无法再真正热爱这个世界了。因为你看到了太多的丑恶,触碰了太多的鲜血。 你的思维会被我固化,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带有我的印记。 你永远无法抹去我的存在,我会在你的记忆里长存。 你已经被我塑造成了一把尖刀,而刀是无法去爱人的。 得不到的东西,已经被我毁了。 他温柔的看着玛丽,好似在看一件被他重新雕刻到体无完肤的艺术品。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法尼张开了嘴巴,轻柔的说道:“我恨你。” “哦”玛丽的回复和过往一样,简单到令人叹息,“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法尼瓦伦泰松开了裙子,上面已经被他捏出了数条蜿蜒的褶皱,丑陋又狰狞。 他吞咽着唾沫,好半天才说道:“好,我的玛丽,我答应你,我不会阻止你的离开。” 但我一定会挖掘出你到底在哪里 “我们的合约到此为止。” 一切绝不可能这样结束 当法尼瓦伦泰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时,眼前的人已经不在了,窗帘因为窗户大开而晃动着,如同庆贺主人离开而摇曳。 他沉默的走到窗边,去感受斜照的夕阳。 我会找到你的 我亲爱的 第77章 忘记 接下来的事情和法尼瓦伦泰预料的差不多,玛丽赶往了亚利桑那州,去见那群和他没有差别,同样利用她的印第安人。 玛丽在那里呆了一个月后,突然毫无预兆的离开了。 这次,法尼的手下没有办法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了,他倒在了沙漠的边缘,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得知这个消息的法尼瓦伦泰面色如常的批改完自己的文件后,从平行世界拉来了自己的同位体,然后带着自己狂怒的,“叽、叽”叫个不停的蓝色替身,一起消失在了房间里。 新来的总统面色平静,挥挥手叫人收拾被暴走替身砸的一塌糊涂的办公室,期间换了个地方开始工作。 谁也不知道本世界的总统去做什么了 或许……是去单纯的发泄自己的怒火,还是说换个地方冷静冷静? 布拉克摩亚不清楚,他也不不知道本世界的总统会多久回来。 他心中对玛丽去了哪里,有了隐约的猜测,但他暂时不想说出来。 现在总统的精神变得和玛丽一样不稳定,他可不希望两个人又闹出什么麻烦。 而玛丽确实和布拉克摩亚想的差不多,她确定好白人没有来犯后,告诉了音人阿变和平可能再次会打破,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后,便朝自己期待的地方赶去。 然后……再度遇上了醉醺醺的乔尼。 这家伙……真的是赛马选手吗?按道理来说只要是体育运动,就应该好好保护身体,谢绝酒精这种东西吧? 玛丽看着眼前嘟嘟囔囔,走的东摇西晃的乔尼,赶紧上前扶好他。 “谢了……黛西……”乔尼迷迷糊糊的说道,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后,他猜测自己念错了身边人的名字。女人们总是很介意这个,他又改口道:“妮娜……是吧?还是说你是艾玛、贝蒂?” “……玛丽” “哦哦……差不多……” 乔尼的嘴唇上还沾着酒渍,看起来粉红色的嘴唇亮晶晶的,格外好看:“今天……我比赛……又赢了,好多好多人为我庆祝呢!”他的语气欢快又骄傲,“只是……我搞不懂怎么……大家都很喜欢喝酒……” “我明天……好像还有比赛来着?” “哼哼……在轻柔的月光下~只有我一人前行我想去观望黎明~” 他唱着不成调的歌曲,整个人和那天的悲苦大相径庭,玛丽为他感到高兴。 他走出来了,她也走出来了。 这或许就是,家人之间的默契吧。 玛丽觉得今夜的月色格外温柔,连风也轻飘飘的,带着积雪融化的暖意。 或许,今晚就是冬天转变为春天的日子吧。 从乔尼的口袋里掏出熟悉的钥匙,玛丽打开了大门。 家里冷清的出乎玛丽意料,时隔快两个多月了,里面的设施居然一成不变,连一个水杯都没有增加。 他真的在这里居住吗?玛丽心中有些狐疑。 玛丽先把乔尼放在了沙发上,又在五六个房间里转了一遍,勉强找到了乔尼平常会休息的房间,将他抱了上去。 玛丽先习惯性的坐在了乔尼的身边,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乔尼不是法尼,她没有必要这样守着他。 他不会被刺杀,不会被下药,也不需要检查房间里是否有录音器。 晃了晃脑袋,将法尼阴魂不散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看着一无所知,睡得正香的乔尼。玛丽想起来他之前有说过,家人之间要有分寸,所以她安静的走出房间,来到了顶楼的露台上。 相比于沙漠的群星璀璨,工业化文明织成了一张无比巨大的幕布,将城市里的黑夜变得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想起了音人,他相比于过去因为营养不良的消瘦,现在结实的像头牛。阿变也因为不需要再战斗,留长了头发,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温和。 音人想告诉大家,玛丽这个保护他们的大功臣来了。但玛丽不希望声张,她只希望有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平静就好。 她以为自己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可她已经丧失了跟任何人交流的欲望,如同哑巴般在沙漠里待了整整一个月。 只有离别时,她才告诉了他们,自己真正的来意。 “是吗?”无论是阿变,还是音人,都释然的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我们很弱小。”音人苦笑,“其实近几年没有打仗,我和沙漠边缘的一些人关系缓和了些。在我眼中,他们的生活非常富足,但他们倒是觉得自己是底层人民。” 阿变也说道:“他们有猎枪,有充足的面包和黄油,家里养着猎犬和马匹。这在我眼中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看来……我们真的和世界脱轨太远了。” 玛丽想要反驳,可绞尽脑汁,也说不出什么场面话来。 当属于汽车的轰鸣在马路上响起时,印第安人只能用自己的脚丈量荒凉的沙漠。当印第安人用兽皮来缝制遮羞布时,城里流行的服饰早就换了无数轮。 哪怕玛丽不想承认,但她也知道,她完全习惯了文明社会的生活。 她喜欢吃配合调料汁煎出来的肉排,喜欢喝带着甜味的饮料。 身心疲惫时,她喜欢在浴室里点上熏香蜡烛,懒洋洋的泡在浴缸里,享受着温水带来的安宁和舒适。 她和他们脱轨了 在他们不舍的告别声中,玛丽重新踏上了返程的旅途,顺便解决了惹人厌的小苍蝇。 从沙漠回来的路上,玛丽认真的思考自己的未来应该干什么,是否需要找一份全新的工作。 但她发现自己暂时失去了和陌生人接触的兴趣 这五年对于玛丽来说太累了,她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做一个可以浪费自己时间,为自己而活的人。 她有权利可以赖床,也有权利可以坐在草坪上什么也不做,看着天空上的云一整天。 反正她物欲食欲都很低,身上哪怕只有三百美元,都给她花很久很久了,支撑几个月完全不是问题。等钱花光了,再去思考人生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就这么懒洋洋的看着天空从暗转明后,玛丽听到了乔尼的呓语声,猜测他大概快醒了,便轻快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漂亮的男孩被窗外的亮光刺得眼皮颤抖,可还是倔强的不愿意苏醒。他将自己的脑袋完全埋进了枕头里,将金灿灿的后脑勺留给玛丽。 大概是无论如何也挽留不住睡意,他暴躁的扬 起了脑袋,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突然像暴晒后的水泥般僵住了。 第92章 “你!你谁啊你!”他的声音高昂到几乎破音,嘹亮但气势不足,显得有些无措。 居然……忘得这么干净吗?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心中的失望和难受没有消失分毫。 她想蛮不讲理的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自己的身前咆哮:不是你先说好我们是家人吗?为什么你擅自忘掉了我们的约定。 或许是她控制表情有进步,又或者是乔尼没有看出来她在难过,他自顾自的掏着口袋,说道:“算了,无论你是谁,现在都可以离开了。”话音刚落,他就拿出几张钞票,递到了玛丽身前。 “喏,这些给你。” 玛丽看着钞票的面额,加起来大概有五百美元左右,放在普通人身上,说是天降横财也不为过。 啊…… 玛丽凉下来的心突然开始回暖,她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他……和法尼真是两个极端呢。 法尼表面上看着是好人,下手却狠辣无比。乔尼看着是个脾气很臭的家伙,但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却带着利他性。 看来……无论喝没喝酒,态度和之前一不一样,乔尼还是雪天的那个乔尼。 “我不会离开的。”玛丽说完,就看见乔尼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有些可爱呢 她认真的措辞,学着法尼瓦伦泰的口吻说道:“因为这是你对我的诉求,而我则答应了,那么就不会毁约。” 既然乔尼已经丢失了记忆,那玛丽就没有必要把他当时的胡话说出来。不然对方就有了拒绝自己的理由,说当时只是儿戏。 但说一句玄而又玄的话,对方反而会有顾忌。 这也是法尼的惯用手段,玛丽一直想遗忘对方,可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的想起这些。 对方果然被镇住了,他转动着自己的眼珠,脸上出现了犹豫和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玛丽迟疑了一会儿,思考着自己该不该给自己加个姓氏,但想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说道:“玛丽。” 乔尼皱了皱眉,玛丽知道他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他移开了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腕表,随即一掀被子,直接冲进了浴室。 玛丽不知道他是拒绝还是挽留,只好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如果对方不想要她,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难不成重操老本行,去当杀手? 要不是法尼只让她做这类型的工作…… 玛丽的表情凝固了,她意识到今天又想起了法尼好多次。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又想到那个恶心的家伙了?! 这是什么恶心的戒断反应吗?! 不许想了! 玛丽下意识的想把眼前的大床一拳砸烂,又在拳头快落下之前,赶紧遏制住了自己。 这里可不是亚利桑那州,这张大床也不是沙漠里的戈壁,可以随便砸。 烦躁到想吐,玛丽再次想起了对方自信到自负的话语。 “你觉得自己能在这个国家有立锥之地吗?” 停下,别想了! “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比路边的乞丐还不如。” 够了! 气到浑身发抖,玛丽手中的拳头变成了一巴掌,直接朝自己的脸颊扇去。 “你干嘛?!”清爽的少年音传来,玛丽闻到了薄荷味的风,缓解了自己发胀的脑袋。 眼前的男孩咬着牙捏出了她的手腕,手背上鼓起了青色的血管,让玛丽想到了起伏的山峦。 大概是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乔尼被拉的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你……?”玛丽迟疑的看着眼前头发湿漉漉的少年,正想说你在干什么时,对方就开始发火了。 “你有病啊?!”他恨铁不成钢的戳着玛丽的额头,希望这样能把她混沌的脑袋戳清醒,“你在干什么,自残吗?” “不是……” “不是你扇自己干嘛,好玩吗?”乔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们女人有时候,真是莫名其妙的。” 他松开了手臂,讨饶般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衣服随之上滑,露出了漂亮的腹肌:“行吧行吧,你想待就待吧,反正我不经常住着里。”他胡乱的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往外走去,“我真的有事情,先走了。” 玛丽五味杂陈的看着他的背影,只听“啪嗒”一声,门关了。 第78章 海洋 “大人……您原来……在这里啊……”布拉克摩亚冷幽幽的声音拉回了玛丽的思绪,她这才发现自己呆呆的在病房里坐了一下午。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些回忆,没想到只要脑袋稍微一转,还是如昨天般鲜明。 “大人昨天……可是有……什么发现?”布拉克摩亚继续问道:“昨晚……您……一夜未归……” “我找到了卡兹”玛丽这句话让对方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想再说什么,却因为噤声的手势闭上了嘴巴。 “他不仅强大,而且非常聪明。如果在这里和他交手,我认为并非明智之举。”玛丽将手握成拳头,余留下大拇指,朝着窗外的方向晃了晃:“这里毕竟是那不勒斯的地盘,我们闹出了动静,难免不被调查。” “确实……如此……”布拉克摩亚小幅度的点头:“国家与国家的关系本来就……很复杂……” “没错,所以我认为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其余的事情,我回去汇报总统后,他自有定夺。”玛丽说完话后,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您”似乎看开了什么,比之前要明朗了。 布拉克摩亚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这句亲昵的话语,公办公事道:“那接下来……属下……该怎么做呢?”他是下级,不能逾越这条红线,自己随意做决定。 “我需要你去探查,那不勒斯里从今晚开始会不会出现吸血鬼。”她的手指向地下:“顺便采集那棵吸血树的枝干,保存好,回国后带给科学家们取样研究。” “是……”行动派布拉克摩亚立刻开始去执行任务,留下玛丽看着窗外夕阳西沉,苦恼的知道今晚又得和烦人的卡兹斗智斗勇。 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玛丽还是认命的从窗户一跃而下,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稳稳落在了草地上。 希望……这几天一切顺利。 玛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在赤红的云下跳跃。 虽然那不勒斯全年气候温暖,但冬天依旧带着冷意,玛丽嗅着咸腥的海水气味,驻足在了海的边缘,妄图仅凭肉眼就看到海的尽头。 很遥远很遥远的对岸,乔尼会不会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她了呢? 那里的天气那么冷,说不定还会下雪,乔尼他穿够御寒的衣物了吗? 对了,她差点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圣诞节快来了,她得给乔尼准备礼物。 还有……迪亚哥和曼登。 突然发现自己贫瘠的脑海里多了几个人的名字,玛丽平直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你似乎很开心?”好听的男音从背后响起,让玛丽的好心情再次被破坏。 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她背后啊!!! 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外泄,玛丽绷着脸侧过脑袋,顺滑的棕发也随着她的动作流动,如同动物温暖的皮毛:“不是说好在原地方见面吗?你为什么要擅自破坏我们的约定。”她又将眼神重新放回大海,看着它们机械的潮起潮落,“这可不是听话的表现。” “哦?”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西装的卡兹发出一声意味深长音节,铺垫着自己接下来的话语:“首先是你失约了”他指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空,“你没有按照约定,在天黑的时候来找我,所以我 才专门来寻找你。” “其次……你在拍卖会闹出的动静太大,惹来了不少人侦查。你是希望我留在那里,把他们都杀了当晚餐吃吗?” 好赖话都被他说全了,玛丽也只能偃旗息鼓:“好吧,是我的失误。”她的眼神再次放在了完全转化为黑色的神秘大海上,暂时不愿意立马被吸血。 “这有什么好看的。”卡兹问道。 “现在当然不好看,因为……”玛丽话还没说完,便咬住了舌尖。 本来她想对他说,黑夜下的海几乎和天空融在了一起,看着颇为骇人,但只要到了白天,海洋就会重新变成让人心驰神往的蓝。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蔚蓝,人的心情都会开阔。 可是卡兹从出生起,直到现在,都从没有见过如此美好壮阔的场景。 她僵硬的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确实不怎么好看。”她撩开自己的棕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吃吧。” 得到了玛丽的首肯,卡兹欣然接受。他温热的手指就自然的攀上了她的脖颈,在上面缓慢的滑动。 第93章 哪怕玛丽做好了被吸血的准备,身体依旧因为他的动作进入了紧绷状态。她强行压下反击的欲望,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秒 两秒 预计中的伤痛迟迟没有到来,玛丽睁开眼睛,就看见卡兹来到了她的身侧,正戏谑的打量着她紧张的模样:“现在吸血,有些浪费了。” 知道自己再次被戏弄的玛丽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气的突突直跳,她这次毫不讲情面的开始朝卡兹那张俊脸揍去,然后被他灵活的躲开。 一击不中,玛丽又毫不犹豫的再次出拳,但是被卡兹有技巧的挡住,轻巧的化解了这蕴含恐怖力量的攻击。 “哟……”他游刃有余的拖长了音调:“你这家伙气性不小啊。” “你这个家伙也很小气啊。”玛丽冷着脸开始反击,“只是被一位淑女轻轻戳一下也不乐意,真是小气量。” 卡兹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一声:“我可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白白被打。” 他们就在没有路灯的地方比划着拳脚,沿着海岸线追逐,卷起一阵狂风。 与其说他们在斗殴,不如说转变成了自然界中的动物,雌性和雄性在互动中,发起了一场试探。 “喂,玛丽。”卡兹突然的发言让玛丽挥拳的手迟疑了一秒,而卡兹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反牵制住了玛丽的两条手臂。 “你!” 没有给玛丽挣脱束缚的时间,卡兹没头没尾的拽着她,毫不犹豫的朝波涛汹涌的海浪跌去。 “哗啦!” 玛丽只感觉海洋和身体相接的那一刻,整个背部都在生疼的刺痛着。不过万幸没有跌落在礁石上,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她此刻完全没考虑过卡兹这个混账到底在哪里,而是努力将自己的脑袋浮出海面,大口大口的呼吸。嘴里被溅入了海水的飞沫,又苦又咸的让人恶心。 突然,她的双脚被一双大手拽住,在温冷的海水里烫的心惊。玛丽被吓得差点又吞进一口海水,立刻脚尖蹦直朝后方往死里踢。 她的攻击模式已经被卡兹预料,他终于晃悠着浮上水面,紫色的长发随着海浪游弋,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浸染下,如同水手故事里惑人心智的海妖。 玛丽发现自己总是因为卡兹的脸强制消除怒气,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血红色的瞳孔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洋流的打磨,竟透出了几分温顺的恬静,“只是突然发现我从未和大海接触过,就想试试海与溪流的区别。” “那结果呢?” “比想象中要有趣。”卡兹很快就掌握了在海洋中维持平衡的技巧,轻松的让自己整个身躯浮出水面,就像躺在一张水床上一样自在:“你对过往一点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玛丽呈同样的姿态看着满天的繁星,却难得不觉得孤独:“什么也记不到了……年龄、出生地、父母、朋友,名字……我都一无所知。” “这样啊……” “嗯。” 他们之间没有再交流什么,玛丽和卡兹在某些时候都有着超乎常理的耐心,他们就这么徜徉在海洋的怀抱,用纯粹的目光去欣赏人类还没能触及的星空。 大浪打来,玛丽的体重较于卡兹更轻,瞬间被推到了几十米之外。她还没来得及去张望卡兹的身影,就被一双宽厚的,属于卡兹的大手抓住。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玛丽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可是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卡兹一定时刻关注着自己,才能够瞬间抵达她的身边,分毫不差的在黑夜里抓住她的手。 她偏头看着完美无缺的卡兹,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近乎永生不死……是什么样的体验呢?”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卡兹回答道,“我看过人类的书本,他们要么对长生有着极端的执念,要么对长生怀揣敬畏和恐惧。作为真正拥有的人,我只觉得这非常正常,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可没有族人的你,一点都不寂寞吗?” “当然不”卡兹矢口否认,快到欲掩弥彰,“这世界有意思的事情那么多,哪怕我活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体验很多事情,怎么可能有时间觉得……寂寞。” “这样吗……?”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他们无所事事的享受着海水的波动,去感受鱼群在他们身侧游动,这些脆弱的生命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有着远超鲨鱼的强大,信赖的从他们的指尖滑过。 卡兹静默的看着那些前赴后继的鱼群,挪了挪身子,方便它们更好的通行。 玛丽将他的行为看在心里,觉得他的复杂程度又再次攀升了一个高度。 他们就这么闲适的在海中渡过了一整个夜晚,当远处的黑云慢慢变成其他颜色时,玛丽赶紧推了推身边的卡兹:“起来,现在我们该走了。” “不”卡兹的声音里透着颤栗,那是赌徒的狂热,“我在太阳升起前,不会离开。” “你在开玩笑吗?!”玛丽嚷道,“太阳出来后,天色很快就会大亮,速度快到你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卡兹没有搭理玛丽的推搡,他双臂扣紧了玛丽的腰肢,保证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不被海浪冲散。 “来吧”他的声音里藏着压抑的兴奋,“太阳!!” 他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猩红的舌头躁动的舔着玛丽脖子上的水珠,让玛丽联想到了荒原里的野狼。 一轮红日缓缓的从海洋的边缘探出了半圆,卡兹也在这一刻毫不犹豫的咬穿了玛丽的皮肤,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温热的血液。 玛丽看着金色的阳光朝她一步步走来,攀爬到了自己的肩上,皮肉烧焦的白烟从她背后升起,光是听都觉得惊心动魄。 “卡兹,走了!!” 对方头也不抬的和她开始恢复的伤口斗智斗勇,含着鲜血的嘴巴含糊不清的说道:“不……有用!!” 玛丽紧张的低下头注视着卡兹环在她腰上的手臂,那双手虽然有灼伤的红色,但并没有被夸张的溶解。 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天空攀爬,深色的海水在不知不觉变成了玛丽最爱的蓝色。 天亮了 卡兹还活着 第79章 苦恼 “你这个疯子!”玛丽控制 不住自己尖叫的声音,卡兹则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他全身都在阳光的刺激下发红,毛孔里开始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将玛丽周边的海水全都染成了红色。 更加脆弱的眼球反复溶解又重新长出,眼眶兜不出浓稠的鲜血,如同血泪般蔓延至下颚。 即使如此,卡兹也不躲不闪的看着那让他执着了上万年的太阳,喉咙里发出了快意的笑声。 “很漂亮” “什么?” “大海……很漂亮。”他回答道,“我一直以为它是黑色的,没想到它是蓝色的。”说罢,他低下头,再次啃咬着玛丽的肩膀,去汲取让自己活下去的血液。 “别纠结那么多蓝的黑的!”玛丽没好气的拉着卡兹往岸边游去,“现在还早,阳光还不够强烈。如果再迟一点,你就等着被太阳溶解成肉泥,消散在海里好了。” “如果做什么都瞻前顾后,那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究极生物。”卡兹在说话期间,又狠狠的在玛丽脖子上啃了一口,毫无顾忌的补充着血液。 海水腌着伤口,更是把疼痛感飙升了好几倍,玛丽忍不住嘶了一声,想要加快自己的速度,却有心无力。 鲜血的恢复速度远远低于流失的速度,玛丽感觉自己马上要被卡兹吸干了。身体敲响了警钟,她的脑袋开始发晕,连意识都开始涣散。 按照过往,从几百米远的地方顺利游回海岸,根本不是问题。可玛丽现在手脚无力,还得带上一个巨无霸拖油瓶,实在是强人所难。 卡兹自然没有错过玛丽的虚弱,她脸上血色尽失,连嘴唇都变得惨白,看起来和濒死的人无异。 见此情况,卡兹也知道自己再不行动,两人只有死掉的份。在玛丽惊愕的视线里,他的骨头开始发出瘆人的“咔咔”声,竟然慢慢缩减成了几岁孩子的大小。 “你怎么做到的?” “就是你肉眼看见的那样,缩骨。”卡兹忙不迭失的缩进了玛丽的怀中,避开恐怖的太阳:“现在你的负担小多了,这期间我不会再吸食你的血液,快走!” “还不是因为你!”玛丽单手把卡兹抱紧固定,开始咬牙往前游去。她好久都没有这样违背身体机能,全靠意志支撑了。 她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岸上,然后拼了命的执行,期间连骂卡兹的力气也没有了。 卡兹也知道他们处境极为不妙,乖乖的闭着嘴巴,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减到最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人才狼狈的回到岸上。 玛丽浑身发软,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但哪怕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依旧牢牢的抱着卡兹,在外人眼中简直像抱着孩子寻死未遂的单亲母亲。 第94章 有人甚至在他们面前丢了两个钢镚,以示同情。 玛丽简直被气笑了,她脱下自己吸饱海水的外套,死死的裹住卡兹还在流血的身体,顺便很掐了一把对方极为稚嫩的脸颊:“都是你干的好事!” 卡兹忙着整理好衣服,让自己整个人都陷入黑暗里,没在意玛丽动粗的手。 孩子的面皮很薄,被成年人的手一掐,很快就肿了起来,看着格外骇人。玛丽再怎么生气,看到孩子可怜的样子,也只能选择消气。 认命的叹了口气,玛丽把卡兹从地上抱起来,让对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别再跟我胡闹了,我现在找个地方把你安置好,听明白了吗?” 卡兹没说话,虽然刚刚在逃亡上他没有出力,可是活动在阳光下让他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果此刻有几个波纹战士围攻他,说不定他还真没办法碾死那群蚂蚁。 慢吞吞的走在街道上,玛丽选择性的无视了很多人惊恐的视线,顶着满身的鲜红,来到了自己花了不少钱,却一天都没有正式入住的酒店里。 所幸酒店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她没回来,就把订好的房子让给别人住,玛丽顺利的走上三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强忍着疲惫,将窗帘拉好,卡兹这才从几岁小孩的形态重新变成了成人的模样。他此刻懒散的坐在床上,相比于往日少了一份游刃有余,多了一份兴奋过后的倦怠。 房间里自然是单人大床,玛丽当然不可能只因为床上多了个男人,就坐在憋屈的小椅子上休息。 她干脆的躺在卡兹身边,去静静地感知身体中稀缺的鲜血开始恢复,让干瘪的血管重新变得丰盈。 腹部突然被重物压住,玛丽睁开眼睛,就发现卡兹将他结实的胳膊放在了她的身上,侧着身,认真的看她。 也不知道他的眼神到底是只对她专注,还是说他对任何事情,都报以这样的神色。 “……干什么?” “我很抱歉。” “什么?” 玛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在自负强大的人心中,可不存在这样“卑微”的词汇。 “今天的事情本就是我即兴想出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和你商量过。你因为我遭受了巨大的创伤,我难咎其辞。”他很坦然的说道:“现在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可以还你。你有什么想法吗?” 玛丽正想张嘴,说你能不能不要伤害齐贝林家族的人。 但又突然觉得这是卡兹随意放出的诱饵,自己说出这句话,说不定对方在她离开后,报复的更厉害,便打住了这个念头。 “……暂时没有。”玛丽的脑袋终于不再眩晕,她的身体恢复了过来:“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她从床上坐起来:“我的衣服脏成这样,必须下楼买件新衣服。” 卡兹看着那身被海水泡了一夜,又被鲜血侵染,完全不成样的衣服,蹙了蹙眉。 “等等”卡兹唤住了马上要出门的玛丽,摘下了自己右耳的红宝石耳环,丢给了玛丽。 “这是?”她不明所以 “你身上衣服的颜色太暗淡了,身上一件首饰也没有,看着实在寒酸。”作为一个喜欢宝石和艳丽色彩的柱人,实在看不得她这样糟蹋自己的外貌:“带上会好看些。” 手心里的耳环模样古朴,但又带着一种别样的精致,很对玛丽胃口。她很自然的把她带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对翘起嘴角的卡兹说道:“谢谢。” 他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像一只猫一样缩在床上,闭上了自己和红宝石如出一辙的眼睛。 当玛丽下楼时,就听见了熟悉至极的声音:“哟,口风要不要这么严嘞?” 工作人员口吻非常客气:“抱歉,我们不能随便透露顾客的隐私。” “这怎么能叫做透露隐私嘞?” “杰洛?”玛丽的发声成功制止了男人对前台的死缠烂打:“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转头过来看她,脸上惊喜的笑意在触及她的外表后凝固了。 他几乎是瞬间冲过来,想要把她揽进怀里,可又担心她身上有伤,只能谨慎的触摸着她完好的脸颊,无论手掌还是声音都在颤抖:“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完话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斥责自己的低吼:“不不……这是了解事情的时候吗?”他将旋转的铁球放在了玛丽身上,“先治病,治病要紧。” 此刻他脸上游刃有余的笑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余留下来的是皱起的眉头,瞪大的眼睛和紧咬在一起的牙齿。他像触摸易碎品一样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里包含着的是怜惜的悲伤:“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你怎么浑身湿成这个样子?!” 没有时间犹豫,杰洛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玛丽披上,下一秒,在玛丽的震惊中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杰洛……这是?” “虽然我知道你有着神奇的治愈能力,也不能看你这么糟蹋自己!”杰洛的声音咬牙切齿,就像恨不得把她嚼碎吞下:“我先带你回家,老天,我们就一晚上没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呃……我处理了一些事情,又在海里待了一段时间,才变成这个样子。”玛丽解释道。 “呵呵。”杰洛皮笑肉不笑,“听你这么说,跟听放屁没有任何区别。” 悠长的口哨声传来,站在酒店旁边的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小跑着来到了玛丽他们身边。 它有着一双非常温顺的眼睛,让玛丽直觉它是一匹优秀温和的母马。 杰洛看着这匹马,在嘴里嘀咕道:“小妮子,我告诉你,这次我可是为你下血本了。本来……我的马是绝对 不允许搭女人的,否则胜利女神就会因为嫉妒离我而去。” 玛丽以为杰洛是在开玩笑,结果看到对方决绝的眼神时,才知道这家伙是认真的。 虽然不太理解,但怪人见识不少的玛丽适应良好。 她主动从杰洛的怀里跳出来,翻身上马,握紧了马儿的缰绳:“那这样好了,我在前面驾驶马儿,你搂着我坐后面好了。”她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这样就不是你搭我了,而是我载你。我想这样那个……胜利女神就不会吃醋了。” “我看未必,我说不定会失去我的胜利女神,还会在三天后失去你。”杰洛的声音轻到根本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看着衣服破破烂烂的玛丽,杰洛齐贝林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认命的飞身上马,搂住了玛丽的腰肢:“也许……你说的对。直接往前走吧,要拐弯的话,我会提前提醒你。” 杰洛的身体很温暖,玛丽不由自主的朝后贴。身后的男人察觉到了玛丽的动作,立刻抱紧了玛丽的腰,想尽办法让她暖和起来。 他一边希望玛丽前进的速度快点,这样她就可以早点回他的家里取暖,一边又觉得这样慢跑才是正确的,玛丽就不会被马儿快跑产生的狂风吹病。 “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会摧残自己?”杰洛这个从来被人操心的家伙,第一次明白了母亲父亲心中的焦灼,“你就是仗着自己身体治愈快,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 他闷闷不乐的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玛丽的颈窝,发出挫败的声音:“你这家伙……到底该让我怎么办啊……” 第80章 衣服 这句话明明是那么普通,甚至和情话毫不沾边,但玛丽不知道为何,心脏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这是……什么感觉? 玛丽将自己的手按压住心口,竭力压制住这没由来的悸动。 好像……很开心,又有些酸涩。 这种感觉和那天与乔尼雪夜相遇的时候,很像。 “我真的没事,杰洛。”玛丽用后脑勺蹭了蹭杰洛的额头,宽慰道:“你不是用铁球检查了吗?我已经完全好了,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不是好不好的事情!”杰洛大吼,震得玛丽的耳朵嗡嗡直响,“你受伤了又不是不会痛!我讨厌你拥有这奇怪的能力,让你自己一点都不爱惜你自己!” 这句话无异于重锤直接敲在了玛丽的脑袋上,在她过去的认知里,这种能力是她安身立命的资本,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很多人受的伤明明比她轻,却死掉了。而她无论伤的多重,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活蹦乱跳。 明明……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却被杰洛否认。可是……她一点都不生气。 杰洛从背后捏住了玛丽的脸颊,完全没有顾及他们此刻坐在奔跑的马儿身上:“听着,玛丽。当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注定会与别人产生紧密的联系。换句话说,你就不仅仅是在为自己而活,而是为大家而活。” “杰洛……” “不许插嘴,好好听我说!你的受伤,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杰洛将玛丽的脸颊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自己接过了马匹的缰绳,操纵着对方:“就像现在,我很难受,甚至为此感到痛苦。” 第95章 心脏跳动的速度还在增加,玛丽觉得它快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变成千千万万的蝴蝶飞走。 明明现在她的全身还泡在湿冷的衣服里,可她却感受到了要命的温暖。外界的冷风也好,擦肩而过的路人也罢,乃至所有不是杰洛齐贝林的东西都消失在了玛丽眼中。 她唯一注意到的是杰洛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美丽。 即使现在是那不勒斯的冬天,对方眼中旺盛的生命力却依旧如同春日里的爬山虎,源源不断的侵入了玛丽的肢体,将她层层覆盖。 好温暖…… “……我知道了,杰洛。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珍惜我自己,绝对不会随意受到伤害。”玛丽很少发誓,但她只要发誓了,说出的话必定言出必行。 “但愿吧。”杰洛没好气的哼哼两声,从马上下来,“到了。” 看着眼前的屋子,玛丽脑海中冒出了这几个字: 财不外露 这是玛丽看到杰洛家住宅的第一印象,它的外观实在是挑不出任何亮点,也看不出主人的任何偏好,像一个根本没有住人的样板间。 杰洛没注意到玛丽的沉思,毫不客气的玛丽一把拽下来,用抱小孩的姿势带着她往家走去,期间不忘记用自己温暖的手揉搓玛丽冰凉的指尖:“你啊……如果我现在意识不清醒,还以为在和雪人手拉手嘞。” 玛丽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便弯了弯唇角。杰洛见此,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我说笑话的时候不笑,不该笑的时候使劲笑,你的幽默细胞是反着长的吗?” 玛丽觉得杰洛说这句话之前,更应该扪心自问。不过才被杰洛感动一番的她,决定大度的包容对方的逻辑漏洞。 单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的杰洛顺利打开门,把玛丽放在了沙发上,开始自言自语:“你应该不冷吧?需不需要我把壁炉点燃?算了,用那东西得把你热死,我还是去给你泡杯热茶好了……不对,还是得给你找身衣服。” 他风风火火的留下一句等我一下,就一溜烟的往楼上冲去,玛丽只好嘱咐了一句让他慢点,别着急。 杰洛怎么可能慢下来,他巴不得自己越快越好。时间没过三分钟,他就从楼上窜下来,把楼梯踩得震天响。 “你试试这个衣服,赌上医生的尊严,我觉得尺码合适!”他粗鲁的把衣服甩在玛丽身上,像一只热情但不知轻重的大蠢狗。 那是一件深紫色的修身裙子,领口有着小巧的蝴蝶结装饰,结下的飘带很长,懒散的垂至腰。长长的两条袖子看起来温暖又舒适,袖口别出心裁,带着喇叭状的花样。裙子下摆则是优雅的鱼尾,若不是它的颜色和卡兹的头发相近,玛丽应该会更喜欢一些。 杰洛看玛丽傻站在原地不动,很不客气的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换衣服。” “这……这不太好吧。”玛丽有些犹豫,“擅自拿你母亲的衣服给我穿,完全不遵循她的同意……” 玛丽话还没说完,杰洛就挑眉打断了她的话语:“谁跟你说这是我妈的衣服?” “??”看着杰洛脸上还挺得意的微表情,玛丽少见的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惊讶:“你的??!” “昂”他很自豪的双手叉腰,扬起自己的下巴,“哼哼,你先把衣服换好,我再跟你讲讲它的来历。”他神色一转,大吼道,“快去!!” “……我觉得换衣服前我更需要洗澡。”玛丽觉得自己如果不洗干净,换了衣服和没换基本没有区别。 关心则乱,杰洛狠狠啪了一把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傻的冒泡。 “你去……算了。”他又毫无预兆的把玛丽打横抱起,往二楼冲去,“一楼的洗浴室弟弟妹妹们在用,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鬼东西,你还是去我的浴室洗漱好了。” “哦……好。”玛丽低着头道谢,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不敢再直视对方英俊到过分的脸庞。 杰洛用脚踹开自己虚掩着的房门,玛丽匆匆一撇,看清楚了对方房间里的布局。 没有玛丽想象中狂野,反而中规中矩到陈乏可善。 摆满医学书本和教科书的书架,每本书都因为翻阅了太多次而看起来非常陈旧。房子正中间的大床扑着雪白的被单,看着就让人联想到了病床。要不是床头边摆着一只棕色的小熊玩偶,玛丽还以为自己回到医院的住院部了。 “好啦,你就好好洗澡吧。”杰洛把玛丽放了下来,向她交代清楚怎么使用里面的 洗浴设施后,就马不停蹄的下楼泡驱寒茶去了。 虽然玛丽很想悄悄偷看杰洛的房间,到底有没有符合他个性的东西存在。不过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是大忌,玛丽还是忍住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作为医学世家的孩子,杰洛房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自制的,无论是洗发水还是沐浴液,都没有厂家标记,只画了几只简笔画小熊。 玛丽嗅了好半天,才把它们和杰洛头发的气味以及身上的气味相对应,分别出了两个颜色一样的液体分别用来清洁哪里。 别说,特别好用。 玛丽从来没有揉搓出这么丰盈细腻的泡沫,感觉自己从上至下都变成了泡泡雪人,满身都是草药的清香味。 不知道他们这些东西会不会拿来出售,玛丽如果回去,反正想带好几箱走。 她认真的把自己搓洗干净后,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皮肤。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自己的皮肤要比之前要细腻一些。 实在是太好用了 内心活动丰富并不会影响玛丽的速度,她用帕子将头发擦到不会滴水后,就利索的换上了杰洛给她的裙子。 虽然只穿了一件,但衣服的用料蛮厚实,对于不怕冷的玛丽来说,这身在室内已经非常足够了。 当玛丽抱着自己的脏衣服下楼时,杰洛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升腾的水汽烫到了杰洛的脸颊,他欲掩弥彰的转过身去,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确定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低后,他才冲玛丽招手:“快过来喝茶。” “这些脏衣服放哪里?” 杰洛无语:“那对破烂肯定丢了啊,说句老实话,你把它送给乞丐,乞丐都嫌寒酸。” 玛丽也正头疼上面的血迹怎么清理,听杰洛这么一说,觉得确实有道理,便把它折叠好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中。 “玛丽你……” “嗯?” 对方干咳了两声,声音有些紧张:“还不赖嘛”他拉着玛丽的手,示意她随着他的力量转一圈,“和我预计的一样好看。” 玛丽看着玻璃窗上反射的模糊剪影,确实比想象中好,便大方的接受了对方的赞美:“谢谢夸奖。”说罢她朝沙发的方向走去,“你泡了什么,怎么会有股苹果的香味?” “是苹果肉桂茶啦。”杰洛紧随其后,跟着玛丽的步伐,贴着玛丽坐下。 他吹了吹茶杯的边缘,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我更想让你喝咖啡的,不过看你现在的状态,我觉得你更适合这种安神茶。” “谢谢。”玛丽笑了笑,将茶杯拿起来暖手,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你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吗?他们人呢?” “这个点都在学校上学啦。”杰洛挥了挥手,有些嫌弃的说道:“明明五岁前都很乖,只要过了五岁这个门槛……哼哼,你不把他们丢出家门,都算你定力好。” 说到这里他还崩溃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天杀的一群兔崽子,我都不知道他们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每次给他们辅导功课,我都恨不得把他们塞回我妈的肚子,回炉重造!!” 杰洛做着怪相,满以为玛丽会被他可怜的样子逗笑。 但她没有 她捧着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低垂的的眼眸里是其他的思绪。 “真好……”她叹息着,语气复杂而微妙,“你有那么多的家人,真好。” 第81章 紧张 杰洛讨厌玛丽眼中出现落寞,他恨不得立刻倒流时间,把之前的话语叉掉重说。 “嗯——咳咳!”他大声的咳嗽,借此让玛丽脱离刚才的情绪,“这个茶怎么样?好不好喝?” 玛丽不擅长夸人,只能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的感受:“闻着很香,入嘴反而很清淡,回味苦甜苦甜的……但是很好喝。” “这可是我杰洛齐贝林自己发明出来的暖身茶,当然好喝咯。”这家伙一被夸,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哼哼,我还专门为它创造了一首绝美的歌曲呢~” 没有问玛丽是否想听的意愿,他直接张开嘴,露出满口金牙放声歌唱:“一颗苹果~一点肉桂~加在一起~好喝好喝好喝好喝~ 真的~好喝好喝好喝好喝~ 哟呵呵呵~yeah!” “……??”这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吗?玛丽觉得极为惊悚,好像眼前英俊的男人,突然变成了咀嚼香蕉还发出吼叫的大猩猩。 第96章 一曲唱罢,杰洛亮着眼睛问道:“嘿嘿,好听吧?” 玛丽忍了忍,忍了又忍,忍到极限后憋出几个字:“你说说这件衣服的来历吧。” “嘿,我刚刚的歌……” “这件衣服的来历你说好要告诉我的,我现在很想听。”玛丽说完这句话后,用格外真诚的眼神看着杰洛,在心中想道:如果杰洛真的还要追问下去,那她只能如实说出真是难听死了这样的大实话了。 幸好,杰洛自信满满,哪怕玛丽回避的那么明显了,也不觉得对方是在给自己留面子,真当对方好奇衣服的事情,便开开心心的讲了起来。 “嘿嘿,这是我十六岁买的衣服。”杰洛回想着当时的事情,笑着露出自己金灿灿的牙齿:“当时嘞,学校出现了一个传闻,那就是有个男老师骚扰女学生。” “虽然受害者是女孩子,但她们不敢说出加害者的名字,也不敢说自己受到了伤害,怕受到异样的视线。”杰洛嫌恶的皱眉,发出呕吐的声音:“当时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把我恶心死了。我想,如果这种家伙还能躲在暗处,继续当老师,那老子还不如直接退学。” 玛丽觉得杰洛很适合讲故事,他说话时手脚和脸上的肌肉互相配合,一个人可以演出一群人的架势,很捧场的问道:“然后呢?” “哼哼……那当然是伪装啦。”杰洛右手握拳拍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我和我的兄弟开始制定计划,因为我是长头发,负责扮演落单的女学生。另外两个兄弟在暗处躲着,充当打手。剩下的那一个就是传播消息的大喇叭,如果那个老师落网,他就会让所有人来围观。” 真够厉害啊,杰洛。 玛丽看着杰洛恣意的笑容,那种无畏的勇气让他此刻好看的要命。 习惯性和人对视的玛丽,在杰洛转头要正对她时,轻轻移开了脸庞。不知道为什么,玛丽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奇怪,说不定看向杰洛时,会露出什么丢脸的表情。 “然后那家伙果不其然落网了,被我们往死里打了一顿。”杰洛耸耸肩,语气有些遗憾,“要不是我老爸……那家伙我可以把他揍个半死。胜利后我就和我的兄弟们去庆祝,他们当时说……” 说到这里,杰洛突然卡壳了。他拿起桌上变温的茶水,喝了一口,非常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哇塞!哦呵呵,好喝耶,快喝,玛丽你快喝。” “你怎么了?”玛丽觉得杰洛有的时候很好懂,有的时候有完全无法理解。 故事明明渐入佳境,他怎么突然撂担子不讲了? 只要杰洛不肯说的事情,这世界上没人能撬开这个硬汉的嘴巴。他只是喊玛丽喝茶,又站起身来说要找点心吃。 明明是个正常的举动,玛丽却品出了落荒而逃的味道。 等杰洛抱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后,他的肢体动作 才恢复了往日的常态。 “嘻↑嘻↓”杰洛的笑声假的刻意,“刚好我弟弟惹了我,今天我们就把他珍藏的点心全部吃掉!” 杰洛随意的往嘴里丢了一块奶油饼干,浮夸的大叫起来:“真是太好吃了,玛丽你也吃!”说罢不由分说的将易碎的饼干塞进了玛丽的嘴中。 但他这样做,不仅没有转移玛丽的注意力,反而让她更好奇了。 “到底什么事情不能说?” “什么什么事情?”杰洛装傻,眼睛左瞧右瞟,就是不肯看玛丽一眼。 “啧”玛丽敲了敲杰洛的脑袋,把他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一比一复刻出来:“你这家伙,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说一半,藏一半嘞?” 杰洛张了张嘴,又选择闭上。他凝视着玛丽的眼睛,却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他急切的回家,迫切的想和父亲谈谈柱人和玛丽的事情。总是单独和杰洛交流的格雷高里却一反常态,竟喊来了母亲。 “说吧,杰洛,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格雷高里和母亲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自己最所有孩子中,最年长也背负最多的儿子。 “我……”杰洛支吾了起来,他没有忘记自己父亲说过的话,与柱人相关的事情不能外泄。但他现在要讲的事件核心就是柱人卡兹。 父亲摆摆手:“说出来也无妨,昨天我思考过对方报复我们家族的可能性,便和你的母亲讲了这件事情。” 杰洛看了眼母亲,因为父亲沉默寡言不拘言笑,母亲总是家里的气氛调节器。她总是笑意吟吟的宽慰着自己的孩子,让家充满温馨和活力。 此刻,他的母亲却愁眉不展,满身溢着苦涩和焦虑,让杰洛无比难受。 “那个叫卡兹的柱人……确实没有忘记我们。我见识过他的能力,确实古怪强大,想要战胜他绝对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杰洛想起了玛丽的建议,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我的女朋友建议我…我们离开这里,去其他国家避难。你们……怎么看?” “你的女朋友?”相比于杰洛母亲的惊讶,杰洛的父亲面沉如水,切中了核心,“你不是和我发誓,绝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外人吗?” 明明老爹你也转头告诉了老妈啊?杰洛悄悄在内心腹诽,但面上没有显露分毫:“我没有告诉她这些事情,我在此发誓。她建议我离开的原因是她要离开这里,想要我跟她走。” “走?去哪里?”杰洛的母亲好奇的问道,对这个提议颇为赞同。在她眼中,孩子们和丈夫的生命比所有的东西还重要,打不过他们还躲不过吗? 格雷高里则没有立刻回复,他用惯有的表情盯着杰洛,声音冷淡:“这位玛丽,到底是什么人?” 杰洛被问住了,呐呐说不出话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基本把自己了解了个彻底,他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她多大了?她是哪里人?她有自己的家人吗?她为什么有如此强悍的恢复能力? 格雷高里看着脸上浮现错愕之色的儿子,觉得头疼:“杰洛,有些事情并非我多想,但她的出现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为什么她一来,柱人的封印就被解除了?”他的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你确定不是她圈套里的一环?她说不定早就知道柱人的存在,来这里的原因就是找他。任务结束后,她就顺理成章的离开。” “父亲!”杰洛在懂事之后,第一次这样顶撞自己的父亲,“我们确实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我可以肯定,玛丽是个非常好的人,她绝不会伤害我们!” “工作与人是好是坏没有本质的联系。”杰洛的父亲不为所动,看起来冷漠又残酷,“就像刽子手只是一份工作,我们并没有杀人的嗜好。” 看着不服输的杰洛和咄咄逼人的格雷高里,杰洛的母亲强笑着打圆场:“高里,你不是知道杰洛才和那个姑娘谈恋爱吗?他们不是很熟悉当然很正常,要不让杰洛明天问问,我们再做打算?” 看着满脸倔强的儿子,格雷高里叹了口气。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儿子就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只要自己认定的人和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你先把事情问清楚,再和我们交谈。”杰洛的父亲摆摆手,率先走回了房间,杰洛的母亲也只能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这也是他今天从医院请假,跑去酒店找玛丽的原因。 结果他还什么都没有问,竟然……就那样迫不及待的将这件压箱底的衣服找出来,赠予了玛丽。 对面的女性见他迟迟没有回复她的问题,神色有些茫然,往日冷冰冰的银灰色眼眸,在此刻看着耐心而温柔。 “杰洛?”她轻轻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受着强有力的挤压。 如果啊……只是如果,杰洛在心里想道。 如果玛丽是那不勒斯本地的普通女孩,如果他医院地下没有藏着诡异的怪物,如果……她不会离开。他此刻肯定会直接扑上去,把眼前的女人死死抱在怀里。 他的手指大概会滑进对方柔软的棕发里,会充满侵略性的直视她银灰色的眼睛。 他会认真的去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他们当时把酒言欢,探讨着这件衣服该怎么处理。 首先他们一致认为,这件衣服不仅好看,还非常有纪念意义,绝对不能把它丢掉,不然太可惜了。 不过怎么让它物尽其用,大家倒是七嘴八舌。 “杰洛就留着嘛,下次说不定还可以继续这样使用。”栗色头发的好友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打那个老男人真是爽翻了!” “估计不行啦,你看杰洛身高窜得那么快,估计半年不到就能把这件衣服撑爆。”卷发好友立刻摇头否定这个方案。 “那……留给妹妹?”黑色头发的好友温温吞吞的说道,“他有个小六岁的妹妹,就把这个留给她当成年礼礼物好了。” 杰洛翻了个白眼,大吼一声:“放屁!哪个哥哥送妹妹的成人礼是条性感的裙子啊?你当老子是变态呢?” 第97章 “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如丢掉啦。” “也是……这种衣服送给妈妈和妹妹,都……咋说呢,也不是不行,就是感觉有点不合适。” “对,有点怪怪的……” 杰洛听着好友们的碎碎念,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啤酒杯的杯壁,看着酒馆里旁若无人,正在热吻的情侣,突然想到了衣服最适合的去向。 “那,留给我未来的妻子好了。”杰洛如此说道 “妻子?这是不是说的太远啦?”他的朋友笑嘻嘻的说道,“应该说留给女朋友更现实吧?” 坐在说话人旁边的家伙不动声色的戳了戳对方,那人才想起杰洛的家规,便赶紧把话圆了起来:“对啊对啊!这件衣服多有纪念意义啊,还能侧面反映出咱们杰洛的人品呢,好寓意好寓意!” “那当然咯”杰洛嬉皮笑脸,“这么好看的衣服,我以后留给我的老婆穿。” 玛丽感觉眼前杰洛的表情变了,他紧张的摆正了自己懒散的坐姿,用正襟危坐来形容也不为过。 “玛丽……”他舔了舔嘴唇,问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 第82章 口红 玛丽看着杰洛认真的表情,心中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你要问什么?”玛丽也被杰洛严肃的表情搞得紧张兮兮的,“只要不是特别私密的问题,我都尽量回答。” 坐在他对面的杰洛咬着自己的腮肉,好半天才憋出第一句话,“你喜不喜欢我的口绿?” “啊?”玛丽再次被杰洛的不按常理出牌搞懵了。 挠了挠后脑勺,杰洛尴尬的嘟囔道:“这,活跃活跃气氛嘛。咱们就随便聊聊,没必要这么严肃的。” 确实,杰洛这么一打岔,玛丽心中放松了不少,语气也相比于之前的慎重,轻快了些:“哦,这样啊,我挺喜欢的。” 她的指尖朝眼前的男人伸去,却犹疑着不敢靠近,就这么怪异的僵在半空中。杰洛的耳朵尖开始发红,他突然脖子往前移,肉感的嘴唇一下子撞上了玛丽的指尖。 温热的唇瓣上是绿色的口红,格外留情的涂在了玛丽的食指上,玛丽将手指收了回来,感觉刚才温热柔软的触感萦绕其上,不肯消散。 也不知道这点颜料够不够…… 玛丽将手指上的颜色往自己的嘴唇上涂抹,犹豫的问道:“我涂着……好看吗?” 这回瞠目结舌的,变成了杰洛。 “你……你!!” 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开始狂乱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帅气的俊脸直接扭成了另一个奇怪的物种:“你在干啥啊?!!” “你生气了?”玛丽不明所以,“那我以后不这么干了。” “什么?!!!不干了?!!”玛丽这话说完后,杰洛抽风的更厉害了。 他疯狂的比着意大利的手势,转变的速度几乎赶上了聋哑人:“我,你,你这个混账家伙……难不成我现在就得被她吃得死死的?!”他叽里呱啦,快速的说着玛丽根本听不懂的胡话。 他们意大利人,是不是都有点问题? 玛丽认真的思索着 曾今她也对乔尼嘴唇上的口蓝挺感兴趣,他就是这样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下唇,再将淡色的颜料抹在了她的唇上。 在她期待的视线中,精致的男孩挠了挠脑袋,表情有些遗憾:“嗯……玛丽……感觉更适合粉色的口红呢。” 看看,多么正常的一段交流,结果放在杰洛身上就要死要活的。 玛丽小幅度的撇了撇嘴角,感觉自己的想法没有错,那不勒斯就是老封建聚集地。 “在我们确定关系前,不许这样做了,你听到没有!”杰洛的话语打断了玛丽的思绪,他声音很大,表情也很严肃,但总有一种色厉内荏的味道。 说完这句话后,杰洛恢复了平静,他认真的看向了玛丽,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多大了?” “不知道,我失忆了,这个我不清楚。” “这都不清楚,那意思是你失忆后再也没有过过生日?”杰洛的切入点总是那么奇妙,玛丽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哦,那要不你和我以后一起过生日?我的生日是513日,我觉得日期还蛮吉利的。嗯……你好好的怎么失忆了,要不干脆让我爸爸给你检查检查?我爸爸这方面可是专业的。”来到了专业领域,杰洛滔滔不绝的大讲特讲,“失忆分为很多种情况,比如脑外伤导致的创伤后遗症,也有可能是脑补特定区域受损造成失忆,或者是肿瘤压迫?” 大概这些情况都不容乐观,杰洛说着说着,把自己搞焦虑了:“要不现在我就把你带去我们家医院检查?这方面我没有我老爹厉害。你这家伙,年纪轻轻的怎么把自己搞失忆了?按照正常情况,你的家人和朋友应该告诉你的相关记忆吧……你……?” 磁性的声音戛然而止,杰洛看着有些局促的玛丽,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太糟糕了……他扶着额头在心里叹气,他之前总觉得玛丽和他的弟弟布拉克摩亚相处的很奇怪,没想到……玛丽是真的没有家人。 作为姐弟,弟弟怎么可能会忘了姐姐的岁数?玛丽,又怎么可能不会问自己弟弟问题? 头一次杰洛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敏锐的察觉出事情的漏洞,但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自己的父亲又再次用自己冰冷的理智,猜对了谜题。 玛丽,确实……不简单。 “我做不了手术”玛丽摸着自己的额头,轻声说道。 倒不是怕疼,再疼的事情玛丽也经历过,打麻药的开颅手术自然不在话下,但是…… “我的恢复能力太强悍了,很可能把我的脑袋这边剖开,那个地方就愈合了。所以……做手术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哦哦……这样啊。”杰洛支吾着,他感觉到自己常年做手术的手在不规则的颤抖。他希望自己不要问,可话语就这么自然的从嘴中吐出来:“玛丽,你到底为了什么来到那不勒斯?” 玛丽现在的表情不再是局促,而是变成了更深层次的紧张。她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语调却是诡异的冷静:“我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你可以问别的事情吗?” “那好”杰洛迅速的抛出下一个问题,“你来的目的是唤醒卡兹吗?” “不是”玛丽回答的斩钉截铁,她从来就没想过对方苏醒好不好?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明明是把石化的卡兹悄悄搬到太阳底下,让阳光把他一口气烧成灰。 说到这里,玛丽气不打一处来:“我当时喊你别下来别下来,你非要下来,要不是你,事情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麻烦!” “哈?!”杰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废话!卡兹是被人血唤醒的,我明明喊你们赶紧走,哪怕暂时被捉住也没关系,事情处理好后我有的是办法救你们,结果你呢?!”玛丽吼得嗓子发干,赶紧将桌上的水杯拿起来,一饮而尽,才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杰洛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被玛丽一激,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了:“那你当时不能把话说清楚吗?你只顾喊着我们走走走,难不成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我很担心你吗?!” “很担心你吗?!” “担心你吗?” …… 杰洛的嗓门实在是震撼,一句话居然让房间里有了回响。 玛丽的怒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了下去,还忙里偷闲的注意到了刚才没注意的声音。 窸窸窣窣,像小老鼠一样。 她不再搭理杰洛,转头就像大门走去。 “嗯?”就在杰洛还搞不懂玛丽要做什么的时候,房屋的大门直接被玛丽拉开,几个头发金灿灿的半大少年齐刷刷的倒了进来。 他们都不敢动,就这么装死一样的躺在地上。 杰洛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也走了过去:“起来起来,这是干嘛呢?”说完他就一脚踢在男孩的屁股上,那小孩子一下子蹦了起来。 “嗷!痛啊!”十五岁的男孩直接从地上蹦起来,跟杰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但看着外人玛丽,还是没有发作出来,气咻咻的跑回了房间。 剩下来的一男一女也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他们除了眼睛继承了母亲的蓝色,其余的依旧和杰洛一样。 要不是他们看着有十三岁,玛丽都以为这是杰洛的私生子。 男孩小声的说道:“姐姐好……”说罢就缩到了女孩的背后,女孩则大方很多,“你好,我叫丽缇娜齐贝林,你可以叫我娜娜。这是我的弟弟,叫欧克齐贝林,你可以叫他小克。” “你们好,我叫玛丽。” “玛丽你好,你是我哥哥的未来妻子吗?”娜娜语出惊人,“你们为什么吵架,是我哥哥惹你生气了吗?” 玛丽正想着该先反驳未来妻子还是他们正在吵架,娜娜已经转移了视线,朝杰洛问道:“你们到底在嚷什么啊?把小克吓坏了,刚刚缩在门口动也不敢动,要不是我和哥哥回来,还不知道他要在门口傻等多久。” 第98章 看着弟弟妹妹们亮汪汪的眼睛,杰洛正想蹲下来安慰自己家最小的弟弟,结果还来不及说什么,房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十五岁的小少年巴里齐贝林怒火中烧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你们谁碰了我的饼干!!” 不愧是兄弟,嗓门简直和杰洛齐贝林一脉相传。 最小的欧克直接被吓哭了,眼睛被泪水润的亮晶晶的。丽缇娜见弟弟被吓成这个样子,也生气了,用同样高亢的声音打交道:“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区区几块饼干就值得和家人发火?” 安静的客厅立刻被孩子们的叫嚷和哭声挤满,玛丽扶着额头,发现杰洛齐贝林刚才的话真是一点没错。 揪着看热闹不嫌事的杰洛的耳朵,玛丽把 他拉到了一边。这次她摒弃了无用的你问我问环节,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份有些顾虑,但是请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太阳再有两个小时就要落山了,玛丽没时间和杰洛绕来绕去,她语气严肃的下了最后通牒:“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了。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 第83章 不快 “你先告诉我你要回哪里去。” “跟我走后你就知道了,在走之前,我不会透露任何一个字。”玛丽的话语格外不近人情,“这是我的职业习惯,见谅。” “职业习惯”杰洛被这个词气笑了,他的拳头突然砸在了玛丽头顶后方的墙壁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老妹,做人就不能厚道些吗?” 此刻的杰洛和初见时那样,冷漠还带点不耐烦,就像随时要复活的死火山:“你了解我的一切,而我呢?我了解你什么?只知道两点,第一,你是女的。第二,你叫玛丽,除此之外你还给了我任何的有用信息吗?” 他嗤笑一声:“我确实相信你不是骗子,毕竟骗子还需要真心换真心呢。”他猛的低下头,就像一只鹰隼冲向了草原上的猎物,两排金色的牙齿被他咬得吱吱响:“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玛丽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嘴巴是越说越利索:“真不好意思,我的头脑并不聪明,所以我不敢去赌,哪怕这件事情只有万分之一发生的概率。” 她的手指向屋内的人群,那些还没进入青春期,看起来矮矮的萝卜头们正在大叫大闹,如同在鸟窝里出生没多久的雏鸟。虽然看着气势汹汹,但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明明知道卡兹多么强大,但依旧为了家人止步不前不肯离开,那你就应该理解我。”玛丽语气激昂,“在世界的另一端,那里同样有我无比珍惜,必须要保护的人。如果卡兹找到了我,伤害了他们,你赔得起吗?!” 杰洛脸上的怒气僵在脸上,玛丽见此状况,自然乘胜追击:“我得罪了卡兹,他自然不会放过我。如果你知道了我要去哪里,却没有跟我走,我怎么保证你不会说出去?” 见识了太多黑暗的玛丽发出了古怪的冷笑声:“如果他抓住了你的其中一个弟弟妹妹,在你面前逼问你,你不说出来,就会一根根切下他们的指头,你敢保证自己不说吗?”她直视着杰洛有些无措的绿色眼眸,嘲笑道:“也许你不知道什么是虐杀什么是拷问?” 太多血腥和黑暗从玛丽的脑袋里闪过,人类对同类的残忍永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哪怕玛丽已经和卡兹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很有可能不会这样做。 可……玛丽不敢去赌这个可能。 只要一个动物拥有了思想,它就永远拥有不可预料性。更何况是为了战胜太阳,苦苦为此追寻了上万年的卡兹。 “那这样好了”杰洛咬了咬自己的腮肉,说道,“如果卡兹真的有天找上门来,非要拷问我的家人,以此来逼问你的下落,我可以自杀。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的命就是你给的。” 玛丽瞪大了眼睛,看他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你在背离我的初衷。你的兄弟姐妹也好,爸爸妈妈也好,他们本质上都和我无关。我只是想救你,你这是在本末倒置,我更不可能告诉你。” 从墙壁和杰洛的身体夹缝里钻了出来,玛丽的语调终于降了下去:“决定权在你手上,你到底是走还是留,就在明天同一时间给我交代,过时不候。” 在她的世界里,保护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谁也不说。 杰洛在此刻深刻的意识到,玛丽人生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在他心中,刽子手已经是他认知中最为血腥的职业了,但听玛丽的语气,观察她的态度,明显就能察觉出来,她的思想偏执、极端、完全漠视人性中的温暖。 面对敌人,她不仅没有任何乐观的色彩,反而带着一种极端的恐慌。 就像……看了世间太多的丑恶,已经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正义存在一样。 可是这样的玛丽,却依旧在厌弃人性,看穿人类阴暗面的时候,选择了拯救多萝西,保护不知情况的他。这么一想……五味杂陈。 杰洛没办法再生玛丽的气了,而是恳切的说道:“玛丽,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困扰的是如何让我自己的父亲相信你。” 他苦恼的皱着眉头,随手把过来偷听的弟弟推开:“我父亲和我是截然相反的人,他的感情很淡漠,完全由理性组成。如果不能够给他一个符合逻辑并拥有前因后果的交代……他是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 别说父亲,哪怕杰洛也同样不甘心离开。 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 确实,卡兹的力量很强大,但杰洛并不认为自己弱小。他相信着铁球的力量,回旋……可是代表着无限啊。 如果杰洛身处异乡,无牵无挂,他确实愿意和卡兹一战高下。但是……他的弟弟妹妹们还年幼,年龄最大的妹妹也不过十七岁。因为他们不需要成为刽子手,所以父亲没有传授他们铁球的技术,希望他们平凡的度过一生。可这样一来,家里目前的最强战斗力,只有杰洛一人顶起来。 为了没有自我保护力的母亲和小孩,杰洛在非必要时刻,绝对不想和卡兹对上。 “你可以选择撒谎。”玛丽看着渐渐往下沉的夕阳,语气平淡,“比如,你可以说我是巴西人,我们家族是经商的,我恰好来此考察这里是否有商机。” “撒谎?”杰洛觉得这个词语,光是放在嘴中,就要将他的舌头压垮。 他今天从另一个方面认识了玛丽,冷漠、果决。 她会选择断尾求生的方式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在没有危机时,她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老虎,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甚至好脾气的让人抚摸自己的脑袋,让人会错认为她是一只好脾气的猫。 但只要事情她不能够十拿九稳,她就会立刻展露攻击姿态,发出令人害怕的咆哮,让人意识到对方其实是绝不容挑衅的猛兽。 “我不会撒谎的。”杰洛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绝不会对我的家人撒谎。” “哈哈”眼前的女人第一次发出了讽刺的笑声,“对啊,你不会撒谎。” 她就这么用银灰色的瞳孔打量着他,神色又像无奈又像嘲笑:“真不知道和假不知道,是可以分辨出来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完全不会说谎的家伙。告诉你的风险,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我……”杰洛哑然 “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随便你。”玛丽默然的让人心惊,看起来更像完全放弃了杰洛。她看着天边完全坠入地平线的太阳,抬脚就走。 “喂!玛丽!”杰洛伸出去的手抓住了冬日的空气,对方灵活的跃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 当玛丽踩着夜色回到酒店时,卡兹正兴致缺缺的翻着房间里装样的杂志。 大概是觉得西装已经脏了,他脱掉了代表人类文明的衣服,换回了柱男常用的服装。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玛丽,看着床上酷似沉思者的肌肉猛男,也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看见玛丽,卡兹自然把杂志丢到一边,和她打了声招呼:“哟,回来了?”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但玛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过去在乔尼家吃灰的自己,也是这样无所事事。 卡兹……在她不再的时候,会不会很无聊? “嗯,我回来了。”玛丽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自己都没曾察觉出来的亲昵。 她刚将自己买的面包放在桌上,转身卡兹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明明前一秒,卡兹还躺在床上,不过一秒的功夫,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跨越了三米的距离,来到了她的身前。 他苍白有力的手指轻轻挑起垂着玛丽胸前的丝巾,就像在触碰一只随时都会飞走的蝴蝶。 他的头发如海藻般淋在了玛丽身上,和衣服的紫色融在一起,不分你我。 “很好看。”他说完后,又轻飘飘的松回了手,自然的行云流水,仿佛他们已经熟识了很多年,亲密的水到渠成。 第99章 玛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杰洛的衣服,不知为何生气了起来。 她猛地撕开 了包装纸,发出刺耳的响声,露出里面柔软还散发着热气的面包。 黄油顺着虎牙的撕咬从面包馅内滑出,流在了玛丽的手背上,但她浑然不觉,继续大嚼大咽。 哪怕喉咙发梗也没有在意。 手背上突然传来了湿漉漉的触感 是卡兹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像一只给同类舔毛的狼一样,舔掉了玛丽手背上的黄油。 明明已经是人类了,还是非常聪明的人类,可卡兹身上有着无法褪去的动物感。 他身上蕴含着自然的味道,天生就是自然的子民。和人类畏惧自然且想要征服自然不同,卡兹爱惜着除人类以外,自然界的所有造物。 她没有阻止卡兹在人类世界看来,相当亲密的行为,只是说道:“你……尝得出黄油的味道吗?” 卡兹皱了皱眉,似乎觉得玛丽的问题很好笑:“当然,我怎么可能丧失味觉。只不过……我讨厌人类的食物,里面夹杂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把食物的本味消除的一干二净,还毫无营养。” “就比如”他欺身而上,轻轻舔过玛丽的眼角,“你手上的面包,还没有眼泪的味道,来的更加真实。” 眼泪? 玛丽粗鲁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哭了。 莫名其妙 玛丽咬牙将包装纸揉成团重重丢在垃圾桶里,就像在扔杰洛的脑袋。 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她怎么会绞尽脑汁的思考那么久! 玛丽的内心翻涌,知道自己必须得改变自己原来的计划了。 她看着身边的卡兹,突然问道:“卡兹,在你心中,我重要吗?” 第84章 对峙 在玛丽说下这句话时,杰洛也喊住了想要回房间的弟弟妹妹,让他们留在餐桌上。 “哥哥,有什么事情不可以之后聊吗?”丽缇娜晃动着自己的小腿,神情像个小大人,“我今天作业比较多,再耽误就得熬夜了。” 欧克迷离迷糊的看着杰洛发呆,发现饼干是被杰洛吃掉的巴克则有意和哥哥唱反调,故意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唯有家中的长姐兰琪齐贝林从长子杰洛的眼神中,察觉出来山雨欲来的威胁,正襟危坐。 格雷高里看了一眼杰洛,依旧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轻轻的用茶勺敲击着酒杯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除了杰洛,其他人都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不,父亲,请让他们留在这里。”杰洛头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反抗父亲的话语,但他心中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有早该如此的释然。 “我已经长大了,请恳请您听听我的意见。”杰洛诚恳的话语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她悄悄扯了扯格雷高里的衣袖,彼此交换了眼神后,格雷高里说道:“好吧,但你如果发言不当,我会打断你。” 大家都等待着杰洛的长篇大论,却不曾想他的第一句话却是疑问:“你们……未来的规划是什么呢?” 杰洛看向兰琪,她已经十七岁了,也是家里心思最重的一个。哪怕杰洛和她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基因,有时候杰洛会想,如果他们的性别换一下,或许大家都不会那么头疼了。 兰琪神色淡淡,丽缇娜倒是抢先回答:“我的规划就是今天把作业完成,更长远就是从班级第一名成为年级第一名。” 欧克明明最小,结果却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的话语:“我……我前几天和茜茜说好了,要娶她,要一辈子在一起。这……算不算规划?” 杰洛大笑着摸了摸欧克的小脑袋,说道:“当然算了,小子。” 巴里看着杰洛,哼了一声:“我的规划就是快点长大,然后把杰洛哥打倒在地!” 杰洛可没有惯着弟弟的习惯,直接一脚踹上巴里的椅子,把他吓得尖叫一声。 “混小子,找抽呢。”杰洛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手臂上结实的肌肉晃花了巴顿的眼,巴里小男孩终于老实了,规规矩矩的说道:“其实我没啥规划,走一步算一步嘛,反正未来是不可预料的。” 不愧是和他最像的弟弟,想法和他很多时候不谋而合。 所有人都说完了自己的规划,只剩下安静的兰琪。 “哥,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可以知道这场家庭会议的意义是什么吗?”兰琪问道。 “你不用把它复杂化,也不用去深入思考。”杰洛回答道,“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那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就趁此机会公布我的计划好了。”兰琪清了清嗓子,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可挺直到过头的脊背却告诉所有人,她现在很紧张:“我想要……离开那不勒斯发展。” “什么?”杰洛的母亲惊呼一声,“兰琪,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要去哪里?” “到底去哪里我还没有想好,但我认为那不勒斯并不适合我。”兰琪看着母亲的眼睛,说道,“母亲,我记得小时候,你晚上会带着我和杰洛出门散步消食,走到海边才折返回家。现在呢?我们哪怕白天出门,都得谨小慎微。你认为这个地方,适合我吗?” 别说母亲,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此刻默然无语。 没有谁不爱自己的家乡,但正是因为热爱,才能一针见血的发现问题。 可发现问题又无法解决后,又只能自己哄骗自己。一切如初,如岸边的海洋般永远不停。 杰洛率先打破了这番沉默,他看向了自己的父母:“既然大家都发表完了自己的看法……我之前也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你们,现在……你们怎么看呢?” 杰洛的母亲没有说话,她只是拿起酒瓶,在自己的酒杯中不合规矩的盛满了一杯,差点溢出来。 她不顾大家惊愕的视线,开始往自己的嘴中灌酒,眼神却在这慌乱的动作里越来越清明。 当酒杯中的酒被全部饮尽后,母亲的手不再颤抖,她相比于过往的柔和,多了份决绝:“我也认为我们该走。”她看向了格雷高里,自己沉默寡言的丈夫,“亲爱的,哪怕没有……某些事情的发生,我也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们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他们家底丰厚,一家老小都没有乱消费的习惯,也就是说,只要将钱换成硬通货黄金,他们在哪里都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生。 虽然她也不想舍弃医院,在那里面她投入了太多的心血,但在家人的生命面前,它们无足重轻。 有了母亲的支持,杰洛的眼睛霎时变得闪亮。 他本来以为今天嘴皮子磨破了都没办法撼动他们分毫,现在看来,玛丽说的不无道理。 所有东西,都没有命重要。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巴里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行吧,反正走哪里都差不多。” 倒是欧克和丽缇娜急了 欧克的小脸蛋鼓得通红:“我,我不走!”他攥紧拳头在空中挥了几下,增强自己的勇气,“我和茜茜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跟你们走,我不就成为撒谎精了吗?我,我不走!” 丽缇娜也满脸的不赞成:“我不要,搬家本来就很耗费时间,我们还是离开自己的国家,那更是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这期间我的学业怎么办?” 这句话倒是难住了所有人,欧克和巴里成绩平平,读不读书就那样了,丽缇娜的成绩在学校里一骑绝尘,是全家人的骄傲。 “换个地方继续读嘛。”杰洛不以为意,“妹妹你成绩那么优秀,又那么好看,去哪里都无所谓。” 妹妹可不接受哥哥的糖衣炮弹,她皱着眉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且不说搬家浪费的时间,光是学一门新的语言就够累死我了。倒时候去别的国家,说不 定教育体系还不一样,那我的书不是白读了吗?” 这下别说杰洛,杰洛的母亲也犯了难。 完全生活化的交流,让母亲心中的紧迫感消失,侥幸心理又悄悄的冒了出来。 万一……那个强大的柱人根本忘了他们的存在呢? 万一……这就是他们的虚惊一场呢? 如果要走,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孩子们要去退学,家里存的钱要兑换成黄金,要将家里孩子们的东西全部打包好,还要和家里的亲戚们道别,她还要和自己的朋友分别…… 去往新的地方要找房子,要重新学习语言,还要重新将医院开起来…… 最开始未知的恐惧落在实处后,变成了一波又一波的麻烦。 一想到要前往一个语言不通的新大陆,杰洛的母亲心中也充满了踟蹰。 杰洛自然察觉出了母亲的动摇,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又转眼看向了所有的弟弟妹妹们,他们的神情也带着茫然。 所有人只好看向了家中的父亲,等着他来一锤定音。 第100章 “杰洛,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格雷高里的声音让杰洛绷直了身体,他将双手规矩的在桌上放好,神情紧张:“是,父亲。” “对于玛丽的怪异之处,你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自欺欺人的忽略?回答我,杰洛。” 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杰洛在心中想着,他们……他们明明在商讨搬家的事情,和玛丽有什么关系? 可他没有开口,而是避开了父亲的视线,否则觉得自己的私心无处遁寻。 是的……玛丽有很多问题。她为什么没有姓氏?她为什么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她为什么知道柱男害怕阳光?她到底是以多萝西为幌子,故意进入医院内部,还是…… 杰洛直觉觉得玛丽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玛丽不相信他,什么也不愿意说。 他发自内心的难受 他抓过桌上的酒瓶,像母亲一样把杯中倒满,开始畅饮。 “是,玛丽确实不是来旅游的游客,她有着不一般的身份……但我还是那句话,我认为玛丽是个好人,她不仅不会伤害我们,还会努力帮助我们。她只是,她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 “哦?”格雷高里重复着杰洛的话语,“不太会表达。” “是的……” 是的,杰洛在心中反复的编织着谎言,期待说出来像真的一样流利。 玛丽是个从巴西来的女孩,他们家族经商,小妮子很有钱。 她善良、大方,漂亮,哪哪都好。 她虽然对人这个物种有些灰心,性格还有点偏执,可无论怎样,她都是他心中最好的女孩子。 杰洛没有说话,看向了父亲苍老的脸庞。 对方的眉头皱出一个川字,杰洛知道这是名为失望的表情。 “如此说来,你依旧没有解除我的顾虑。”格雷高里看着自己是非观过于分明,又感性的不得了的儿子,加重了话语:“杰洛,也许我们会离开这里,但绝对不会因为你给出的理由离开。” “我不知道那个玛丽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信任到抛去各种疑惑,搭上家人的性命,都要鼓动大家,跟她一起离开。” “父亲,你夸张了,这怎么可能?” “我说了”格雷高里语速不变,“如果你知道那个女孩的一切,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但如果你对她一无所知,甚至到现在都什么都问不出的话,只能说明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我不会带着我的家人们去赌陌生人的善良。我们确实会暂时离开那不勒斯,但是绝对不会和那个玛丽同路!”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我知道了,父亲。”杰洛站起身来,脸上是明了的坚定。 椅子擦过地面,发出刮擦的声音,和杰洛离开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哥哥,你要去干什么?”妹妹好奇的问道。 “我要去找玛丽。”杰洛借着妹妹的问题,回答自己的父亲:“父亲,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不会改变对玛丽的看法,我要去找她。” 第85章 求偶 夜已经很深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在咖啡的浓香里昏昏欲睡。 “碰!” 大门一下被推开,发出的噪音惊醒了工作人员,她下意识的扬起笑脸,看着眼前俊逸的金发男子:“您好,先生,请问是来住宿吗?” “不是,我来找人。”男人一拳敲在台子上,声音吓得她一抖。要不是对方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攻击性,她立马就要拿枪防卫了。 “嗯?”男人发出了一声鼻音,“哦,你原来不是白天那个啊。”说完这句话后,他比刚刚客气了点。 “我要打听这里的一个住户,麻烦你告诉我她住几楼几号。”男人说道,“她叫玛丽,在这里应该住了快半个月了。” “呃……先生,您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们不能告诉您住客的信息,这是他们的隐私,您看……”她看着男人沉下来的脸,越说越没底气。 “哟吼”男人咧开嘴巴怪笑一声,开始活动自己的筋骨,“喂,你给我听好了。不告诉我可以,我嘞,也不为难你。不过嘛……倒时候我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你也体谅体谅我行不,老妹?” 前台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模样,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您,您想怎么样?” 对方的放在后腰的绿色铁球被他拿了出来,放在手上抛上抛下,威胁性十足:“当然是一扇门一扇门的敲,从一楼敲到顶楼,直到找到她为止咯。” 看着男人手里分量感十足的绿色铁球,她才不相信对方只是敲敲门这么简单,说不定直接把门砸开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欲哭无泪,为什么她上班不到一周就要遇见这么难缠的角色啊? 她犹豫着拿出记录客人房间的手账本,却在最后又把手缩了回去。 不行,她要对客人负责。 看他这么凶,万一是个家暴男呢? 如果他是来找自己逃走的妻子,自己不就是助纣为虐了吗?! 杰洛看着眼前的女性,她不仅没有被吓到,眼神反而更加坚定了:“我们这里没有叫玛丽的住客,你来错地方了。” “哦?真的吗?” “真的!” 看着眼前女孩咬牙坚持的样子,杰洛耸了耸肩,将铁球放在了台子上:“确定?” 女孩心中更紧张了,但事已至此,她不会退缩:“真的,先生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你来错地方了。” 她做好了和对方长时间纠缠的打算,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将旋转的铁球拿了下来塞回腰包里:“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他居然干脆利落的走了出去。 女孩终于松了口气,却发现更大的问题出现了:“哎哎哎?这个咖啡怎么?” 放在杯中已经凉透的咖啡,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像被加热到顶点一样沸腾着从水杯里溢出,把整个桌面都搞得乱糟糟的。 她惊慌失措的去寻找纸巾,却发现放在她手边的卷纸不翼而飞。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跺了跺脚,确定男人走了后,跑去别的地方拿卫生纸。 她前脚刚走,后一秒,大门外鬼鬼祟祟的伸进一个金发脑袋。 确定没人后,杰洛赶紧跑了进去。他得意的拿出登记簿,一目十行的找出玛丽的房间号后,笑嘻嘻的将提前拿走的纸巾放在了柜台上。 当女孩回来时,杰洛已经来到了玛丽的房前,紧张到手心冒汗。 他承认,大半夜来找玛丽,确实有点怪怪的。 就像是悄悄幽会似得,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可是……玛丽要走了,他不希望明天傍晚再和对方道别。 摸着手里加急赶出来的彩虹小熊宝宝,杰 洛知道它在自己的加工下,只能说是初具熊形,但这是他最能拿出手的版本了。 清了清嗓子,杰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有魅力。 他敲了敲门,语气小心翼翼:“玛丽,玛丽你睡了吗?” 屋内没有回应 是……不想搭理他,还是没有听到? 杰洛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还是更大些。 他敲击的声音比刚刚重了些,哪怕玛丽不愿意搭理他,也至少会翻个身,可屋内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耳朵贴着门,杰洛想到了最不好的结果。 不顾这样的行为到底有多吓人,杰洛直接拿铁球砸碎了门锁! 推开门,杰洛闻到了木头碎裂时产生的味道。他打开灯的那刻,呼吸差点停滞。 室内简直像龙卷风过境,除了床是完好的,其他地方一片狼藉。 看着墙上像怪兽挠出来的划痕,杰洛预想到了最糟糕的局面。 他的眼神兜兜转转,最后在床前定格。 被褥上的血迹是那么可怖,正常人如果有这样的出血量,哪怕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站在废墟中,他庆幸于自己的头脑依旧冷静,手像做手术那么稳定。他从床上挑起了一根紫色的头发,如同蛇一般缠上了他的手指。 “该死,玛丽!” “阿嚏!”玛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边牵住她手的卡兹侧头看了过来:“你生病了?” “没有。”玛丽摇了摇脑袋,躺在海水中,获取着浩渺的宁静,“我不会生病的。” “哦”卡兹将脑袋转了回来,看着天空的星星,想起了玛丽几个小时之前的问题。 “在你心中,我重不重要?”她认真的看向自己,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重视。 卡兹的姿势从躺变回了坐,看着眼前的玛丽,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你是我克服阳光的重要保证,当然是我最重要的存在。” “如果没有这个,我还重要吗?” 好无理取闹的问题 卡兹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单手拖着下巴,语气有些敷衍:“有话直说,不要和我卡兹拐弯抹角。” 对方没有说话,卡兹以为对方在思考,结果过了半个小时,女人那边还没有丝毫动静后,卡兹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低头看杂志的女人,有可能生气了。 第101章 她到底要干什么? 卡兹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快,他讨厌被人忽视,好奇心也同步被点燃了。 他扭转着身体,让脑袋从床头来到床尾,修长的手臂谨慎的放在了玛丽的膝盖上:“你今天怎么了?” 玛丽没有回话,她一脚踢开了他的手臂,力道很狠。 这一下,不仅没有让卡兹退缩,反而让他的斗志呈几何倍的增长。 他随意的舔了舔红肿的小臂内侧,就像猫在攻击前的漫不经心。玛丽早就知道了卡兹的攻击套路,在拳头来临的前一秒,闪身到了别处,徒留一把孤零零的椅子,被无辜的砸得粉碎。 “哼,躲得倒快。” 卡兹只要开始攻击,绝没有半路暂停的余地。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就像斗兽一样呲开了自己的獠牙。 卡兹身法诡异,招数总是出其不意,奈何玛丽身姿灵活,总能险而又险的避开攻击,让人越发火大。 就在卡兹心浮气躁的那一刻,玛丽平静的眼中出现了狠厉,她在卡兹俯身朝她冲来时,不退反进,如同灵活的游鱼般钻进了攻击的盲点,一招兔蹬鹰实打实的踹中了卡兹的腹部,直接把他踢进了床里。 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玛丽直接将全身的体重压在了卡兹的腹部,把他的两只手交叠摁住。 虽然玛丽还是没有说话,但卡兹从她的眼中解读出几个字——我赢了。 卡兹喉咙里发出了野兽即将发狂的低咆声,他的手臂肌肉隆起,上面青筋盘旋,然后被玛丽用更大的力气镇压。 令人牙酸的声音从他们身下的床架中发出,发出了摇摇欲坠的哀鸣。 耐心已经告罄的卡兹,不再有所顾忌。手臂中的滑刀像猫科动物的利爪般从肉垫里弹了出来,直接在玛丽的双臂上留下了切到骨头的伤口。 局势立刻翻转,这回轮到卡兹占据了上风。 他的身体完全笼罩住了身下的女人,将她直接压进了床单深处。 大量的鲜血浸透了床单,让卡兹眼中的怒火消散开去,他赶紧吮吸着源源不断的血珠,不想它被浪费分毫。 直到手臂上白色的皮肤被舔到泛红,直到伤口完全愈合后,卡兹这才心满意足的抬起了脑袋,喉咙里发出满足愉悦的轻哼。 某种意义上,他还挺好哄的。 “你这家伙,今天到底怎么了?”卡兹看着把脑袋偏向一边,根本不给她一个眼神的玛丽,觉得有些荒谬。 这个女人为什么生气? 卡兹用他天才般的大脑想了一通,也搞不清楚。 他过去还生活在族群里时,就没有和任何柱人有太多交集。他甚至连父母的名字都不太清楚,因为他们确定他能够独立生活后,就和他像陌生人一样,只有点头之交。 接着灭绝发生后,他就独自一人生活到了现在,如果没有玛丽,他估计还要当哑巴当很多年。 结果现在玛丽却不理他了,让他少见的紧张了起来。 “喂……”他用鼻尖轻轻蹭了蹭玛丽的侧脸,这是他最大的求和信号,“你对我来说,当然……” 话还没有说完,在底下当雕塑的玛丽,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 力道不重,却让卡兹惊得手足无措。 他感觉到对方在他的脖子上咬出了细密的血痕,又被她一点点的舔去。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半晌,他糊住的大脑终于思考出了一个结论: 玛丽,应该……在求偶? 第86章 计谋 卡兹感受到自己的伤口在快速的愈合,但是那种被咬到的疼痛却根本无法忘记。 他血红色的瞳孔因为震惊抖动的厉害,晃动的就像喉咙上摇摇欲坠的血液。 玛丽的行为并没有因为他的慌乱而停止,她的双手挣脱了卡兹的束缚,从他的下巴慢慢爬上了他的脸颊,直到包住了他整张脸才罢休。 他下意识的想要跳开,但他又忍住了这奇怪的悸动,不退反进:“你……要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奇怪的收缩放松,不自觉的嗅着雌性的气息,他的尖牙开始发痒,蠢蠢欲动的想要去咬对方泛红的指关节。 “这是惩罚。”玛丽的手像一只吐丝的蜘蛛般遮住了他的双眼,他听到的是她冷清清的声音,“因为你刚刚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还攻击我。” 她的右手从他的脸颊褪下,来到了床单上,抚摸着身侧被血染红的白布:“浪费了好多……你今天别想再喝我的血了。” 明明嘴上说着强硬的话语,但她的眼神看着疲惫又脆弱:“你这家伙……下手完全没有轻重,不知道这样很疼吗?如果再控制不好度,你以后别想再靠近我。” 诡异感、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卡兹说不出来眼前的玛丽哪里不对劲,但就觉得这不是玛丽平常的风格。 难受、暴露弱点、害怕? 她让卡兹想到了被母兽抛弃,留在原地惶惶不安的幼兽。 她到底在不安什么? 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 卡兹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选择了退让:“好,我知道了,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他头上的犄角轻轻贴了贴玛丽的耳垂,带来少许的刺痛:“原谅我,玛丽。” 对方看着他,暗淡的眼眸终于在灯光下亮了许些:“嗯”她的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发出来的声音比刚刚沉默,“好,我原谅你了。” 她的皮肤是冷的,但呼出来的气流是热的,两种不同的气息在他的胸□□错,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紧绷。 对方则没有看出他的为难,两条手臂开始朝他的背部爬去,最后像锁链一样扣在了一起,让他们之间更加紧密。 卡兹的手从半空中慢慢往回缩,放在了玛丽的头上,像抚摸一只雏鸟般郑重谨慎。 怀中的雌性没有抬 头,只是顺着他的力道蹭了蹭他的手心,似乎很满意他这样的举动。 他的另一只手也在对方的默许下环在了对方的腰间,他们彼此契合,像一块碎裂的石头再次被拼成了整体。 陌生的温暖,陌生的柔软,陌生的……情感。 陷入柔软的床单里,卡兹注意到了对方眼下的青黑,她看起来很虚弱。 真可怜 这个念头太过诡异,从来没有在卡兹的脑海里出现过,他觉得玛丽的不正常,连带着他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不,不应该这样,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这只是一个拥抱。 拥抱,你曾跟任何活着的生物拥抱过吗?开先河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脑海在冷静的自问自答,争论着没有意义的输赢。 就在其中一方要占据上风时,玛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声音里出现了不易察觉的期盼:“卡兹,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 杰洛站在经历了劫难的房间里,就像待在战争后的废墟中一样。 他颤抖着抚摸着床单上的血迹,心中的不安和紧张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玛丽绝对出事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往外冲去,但理智又将他拉回了原地。 这么鲁莽的找下去,肯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那不勒斯虽然是个小国家,但如果要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找人,那绝对称得上大海捞针。 他定下神,开始从划痕和碎裂的家具上推测事情的发展。 从垃圾桶里的油纸开始思考 很有可能玛丽离开他后,在路上买了面包,回到酒店后当作晚饭吃掉。 他的思维开始偏题,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拦住玛丽,再怎么说也该让她在自己家吃顿饭。不该让她就这么孤零零的离开,拿这样的东西打发自己的肠胃。明明……她流了那么多血,却吃着这么没有营养的食物。 想着玛丽落寞的背影,还有自己全家人吃饭闹哄哄的场景,杰洛感觉自己的心口在抽痛。 该死的 他一拳揍在了自己的脸上,骂了句脏话。 现在别想那么多,最重要的是玛丽在哪里! 他再次沉下心来,根据血迹来推测事情到底怎样发展。 当时玛丽很有可能坐在椅子上吃晚饭,这个时候卡兹直接从窗外偷袭,向玛丽杀来。 玛丽反应迅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躲开了卡兹的致命一击。但相比于不老不死的卡兹,玛丽处于弱势地位,她被卡兹穷追猛撵,跌倒在了床上。 摸着床上的血液飚射出来的痕迹,杰洛觉得自己的鼻尖灌满了血腥味,让他呼吸都费力。 看样子,卡兹当时差点废掉了玛丽的手臂。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又把玛丽带去了哪里? 杰洛站在原地没有走动,怕破坏了现场的线索。 他想起当时父亲说的话,说玛丽是为了卡兹而来。确实……这话说的不错,他早在玛丽喊他们离开地下室时,就发现了端倪。 第102章 只是……他不明白二者哪里来的仇恨,会让卡兹伤害玛丽伤害到这种地步。难怪玛丽那么紧张,难怪玛丽想让他跟着她走。 很多时候,惨案摆在了眼前,才会知道有多么压抑和沉重。 杰洛确定玛丽没有留下任何求救的线索后,立刻待不住了,往外跑去,却在要到门口时,刹住了脚跟。 仅凭他的能力,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生死未卜的玛丽,他需要帮手。 这个帮手不能牵连无辜的人,同时对方也要有几分本事。 放入腰间的铁球再次被取出,杰洛看着走廊里一扇连着一扇的房门,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之为疯狂的决绝。 他从来没有主动出击,给自己寻找多余的麻烦,甚至说为了保护齐贝林家族的声誉,杰洛有时候还会选择忍让,避免把事情闹到父亲那里去。 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喔啦啦啦!” 两个铁球就像长了眼睛般,无视重力的影响,左右开弓,开始跳跃着砸向每扇门的门把手,精准无误的将它们破坏,却不会伤害大门本身。 这样的动静自然让人醒了过来,他们冲出门外,寻找着罪魁祸首,这正是杰洛要的效果。 有人看见站在走廊中间,不躲不闪的杰洛,很快就确定他就是扰人清梦的混账家伙。 “我干你大爷的,大晚上不睡觉,来这里发什么疯?!”一位衣服还没穿整齐的男人朝杰洛吼道,挥舞着拳头朝他走来。 其余的人也伸出头来,身子躲在半掩的门背后看着这一幕。 “你说干什么?”杰洛的嗓门不大,但是意外的很响,“老子是来捉女干的!” “啥?”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话语,让魁梧的大汉犹豫着放下了自己的拳头,“你……捉女干?” “啊,没错。”杰洛庆幸自己家境丰厚,手里的有余钱可以浪费。 他的手伸向自己的钱包,抓住了一沓让人眼红的大面额里拉:“我惹我女朋友生气了,她跟另一个男人跑到这里来了。情急之中打扰了大家,我先赔个不是。” 所有人都注视着男人抬起的手,下一刻,钱像雪片般在走廊里到处飞舞:“抱歉了。” 不动手抢钱的人,都是傻子。 刚开始还冷眼旁观的人们,眼睛都直了,他们直接从房内冲出来,开始大肆收敛地上迷人的钞票。 看着人群闹出来的动静,杰洛趁此机会冲向了唯一一间关着的房门。 对方既然不是玛丽的亲弟弟,平常看起来对玛丽又很尊敬,那肯定是玛丽的下属。既然是下属,那他肯定不会离玛丽太远,不然如何听从对方的命令,接下发布的任务? 再者……对方肯定对卡兹有所了解…… 想到玛丽之前总是莫名其妙的提起雨,杰洛大胆的猜测,这个家伙身上说不定也有神奇的能力,还跟雨水有关。 对方的身体相比于玛丽更加羸弱,又没有对方神奇的恢复能力,有七成把握待在酒店里。 杰洛知道这些想法具有一定的侥幸心理,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冒险。 他知道布拉克摩亚不擅长意大利语,刚刚故意将语速提高,说得又急又快。对方待在房间里,估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按照他冷淡的性格,缩在房间里不出来看热闹,实在太正常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杰洛狠狠砸开了紧闭的门扉,也就在这一瞬间,枪声响起。 这一枪,堪称快、狠、准的代名词,没有丝毫留余地的朝他心□□来,要不是杰洛早有准备,提前硬化了皮肤,当场就得穿心而亡。 虽然不会死,痛还是很痛。 杰洛强撑着把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液咽回去,脸上皮笑肉不笑:“哟,布拉克摩亚老兄,咋们又见面了。” 第87章 烟花 布拉克摩亚在玛丽和总统的手里,是一条任打任骂的好狗,但在外人面前,他的傲慢冷酷无人敢小觑。 “阁下擅自闯入我的房间,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杰洛,淡色的蓝眸带着和初见玛丽时如出一辙的机械感,“你能防住子弹,是因为身上那颗铁球吧?有意思……不过……只要铁球离开了你,你就还是……易碎的血肉之躯。” 他挑衅威慑的话语杰洛全当放屁,他紧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家伙,明明住在一层楼,居然不知道玛丽被袭击了吗?!” 杰洛本以为对方会面露惊色,再不济也会露出破绽,可对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堪称无懈可击。 “谢谢……您对家姐的关心……不过……管的太宽,可不是好事。”布拉克摩亚的声音又变得慢吞吞的,听得人心烦。 “你什么意思?”杰洛哪怕不需要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难看,“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要不是现在不敢确定布拉克摩亚的能力,他恨不得像拎小鸡仔一样把 对方提到自己身前来。 “玛丽,她现在有危险,你就是这么当弟弟的?”杰洛发出了冷笑,“要不是你们就诊的时候说自己是姐弟,否则我还以为你们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呢。还是说,你们不是姐弟,而是别的关系?” 此话一出,对方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蹙了蹙眉,识相的说道:“您的关心则乱,我替我姐姐先……谢谢你。不过……口说无凭……我需要,看看姐姐出事的证据。” 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和怒火,杰洛粗声粗气的嚷道:“那你快去你姐姐的房间,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布拉克摩亚保持着优雅往外慢慢走去,他和玛丽共事多年,很多事情不需要交流,也能揣摩清楚玛丽的意思。 作为一名优秀的观察者,他当然不会忽略今晚玛丽房间里的躁动声。 不扣否认,玛丽在私底下里不喜欢他,但在正事上却非常信任他,这也是他们一直组队的原因。 如果真的遇见难以解决的情况,她不可能硬抗所有的困难,会直接用暗语和敲击声联络他来个出其不意的动手。 就算他们相隔五个房间,暗语和暗号可能会被打斗声淹没,可玛丽真到了那样的危急关头,绝对会大声呼喊他,两人联手脱离困境。 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能伤害玛丽的人。既然她没有联系他,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布拉克摩亚怎么会去打扰?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处理杰洛齐贝林。 若是仰慕玛丽的平民,杀了便是,布拉克摩亚有把握完美的毁尸灭迹。 可麻烦的地方在于,齐贝林家族和那不勒斯皇室盘根错节。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刽子手,积累在手里的人脉也不会少。 这个世道,可没人愿意得罪医生。更何况对方退出了政治舞台,使用起来反而更加放心。 如果杰洛死了,事情可能会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罢了……反正再过一天,他和玛丽就会回去复命了,他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浪费自己的脑力,去干多余的蠢事。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拖延杰洛齐贝林,让他不要去打搅玛丽,避免去破坏他也不清楚的计划。 思及至此,布拉克摩亚脸上的矜持和傲慢自然的抹除,余留下来的是愚忠的木讷。 “确实……姐姐……遇到了危险。”布拉克摩亚抚摸着床单上的血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按照她的能力,一般不会轻易受伤,看来,定是被人偷袭了。” 这句话和杰洛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见布拉克摩亚都这样说了,怎么可能会再浪费宝贵的时间,等这个磨磨唧唧的家伙再这么慢下去:“走了!” 他拽着对方的衣领,把他往外拖去,对方却一刀划破了自己的衣服,眼睛如同被冰霜冻结,乍一看像话本里没有感情的吸血鬼。让杰洛捏着那一小块布料,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行行行你脾气大。”杰洛开始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不再搭理布拉克摩亚,而是自顾自的往下跑去,顺便在前台丢下了自己的钱包,当作补偿。 瓦尔基里正在门口无聊的啃木头,看到自己主人下楼,赶紧迎了过来。 杰洛利落的翻身上马,马不停蹄的朝浓黑的夜里冲去。 他本以为自己和布拉克摩亚分道扬镳,没想到这没干劲的家伙居然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还细心的提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油灯:“你就想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 杰洛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眼睛看向前方。现在情况颠倒,布拉克摩亚成了说话者,爱答不理的变成了杰洛齐贝林。 “你和姐姐只认识一个月,为什么这么上心?” “关你屁事。” “按照卡兹这个柱人的习性,他很有可能会把玛丽掳走到山林里,毕竟柱之一族是很亲近自然的物种。” 对方的话语,不无道理。卡兹是原始人,不见得会躲在城市里。 他立刻拉着缰绳调转方向,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第103章 ………… 其实玛丽说出去走走,只不过是一种直觉。 下午才和杰洛闹了不愉快,说不定晚上杰洛会来找她对峙,如果和卡兹碰上,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玛丽没有待在酒店睡觉,觉得还是出门保险点。 不知道自己猜对的玛丽慢慢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看着天上洁白的弯月,出神。 卡兹跟随在她的左右,放任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样踏着被建筑物切割的支离破碎的月光往前方走去,直到来到了无人的海边。 夜间的海洋漆黑的像一滩墨水,咸涩的海风从他们身边吹拂而过,撩起了他们的头发,无端让人觉得清爽。 卡兹看见玛丽的眼中又出现了一些他不懂的东西,这让他平静的心态又被打破。 他正想皱着眉头,抓住玛丽的手,问她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玛丽褪去了她身上紫色的裙子,沐浴在月光下。 “你?” 卡兹的视线凝住,他看见了比月光还要圣洁又无暇的白色。 还没等他将这些记入脑海,玛丽就笔直的朝海浪倒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一波又一波的海浪里,仿佛一切都是场幻梦,玛丽只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女人。 “噗通” 卡兹不假思索的跳入海中,抛去了这滑稽可笑的念头。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她死死的扣在手心里,在成为究极生物之前,绝不放开对方的手。 黑夜不会限制柱人的视线,他在游鱼和水藻之间,匆匆瞥见了对方晃动的足尖。 玛丽在那里 他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此刻玛丽的打扮和柱人的女性别无二致,让卡兹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万年以前,那时大地上还没有那么多糟糕又不透气的建筑物,浩渺的大地上只有零零碎碎的几间草屋。 他们柱人就是草原上的马,森林中的鹿,天空中的鹰。 他们与自然融为一体,和世界共同分享着没有尽头的生命。 他们除了不能见阳光,再也没有任何忧虑的事情。除了执念,唯有伴侣会让他们平静的心脏开始拼命的跳动。 卡兹曾见过男女柱人之间的追逐,他们彼此展示着自己最强悍的一面,告诉对方自己的优秀,选择自己是多么的正确。 他们在山林间奔走,让大地记录他们感情的印记,用长生不老的大树作为他们忠贞不渝的见证。 在灾难没有发生前,他心中偶尔也会思考自己未来的繁衍生息,又在克服阳光的实验中,匆匆被自己抛在脑后。 现在…… 他伸手去抓玛丽的脚踝,却被对方踢中了胸膛,狡黠的借力躲过。 怦怦 差点受到伤害的心脏,开始紧张的跳动。 对方在水中游动,轻盈又矫健,如同深海中神秘莫测的人鱼。 他卡兹则是贪婪的渔夫,正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对方网住,让她成为他的战利品。 他血红色的瞳孔继续锁定着猎物,肌肉随着狩猎状态的激发而开始隆起,就在她又从他身边滑过的那一刻,他朝玛丽的手腕抓去。 他的力道太大,速度太快、太急。 海水随着他的力量冲击在玛丽的身上,她再次朝远处滑去,卡兹只能在棕色的发丝间看到对方淡色的眼睛,甚至比梦寐以求的艾哲红石还要有吸引力。 他们是仅存的同类 他们是雄性和雌性 认知到这一点后,他觉得 自己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就像被岩浆灼烧了一样。 卡兹看到玛丽朝他游来,他这次没有再轻举妄动。就像最谨慎的猎人伪装成一块枯木,避免惊动警惕的猎物。 他的视线不再盯着对方的脸庞,而是她耳垂上的红宝石,在水中一荡一荡,起起伏伏。 这次,玛丽拉住了他的手,口中的气泡轻飘飘的吐在了卡兹的鼻尖,炸响了海底没有的烟花。 第88章 烦躁 两人浮出了海面,卡兹看着玛丽纤细的脖颈,想也没想的咬了过去,却被玛丽用手挡住了他的嘴巴:“不许,我消耗的血太多了,你不能再喝了。” 卡兹想到了玛丽之前失血的骇人模样,蠢蠢欲动的尖牙还是收了回去。 玛丽见此,放松了身体,在海水的托举下,晃晃悠悠的浮在海面,看起来很恬静。 原始人则不打算将事情就此揭过,他大手一捞,直接把玛丽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要不是玛丽反应快,赶紧偏头,非得被他结实的胸肌撞出鼻血不可。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卡兹温热的大手托起她的下巴,疑惑的问道,“你是看中了我,想和我□□吗?”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直言不讳的玛丽,惊得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柱之一族……这么奔放吗?” 卡兹歪了歪头,不太理解玛丽为何会这样说他:“繁衍生息本就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为何要遮掩?”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增添了少许傲慢,“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柱人中的翘楚,你选择我卡兹自然无可厚非。” 在天与水之间,他们四目相对,卡兹眼中的侵略性越加浓厚且不加掩饰,玛丽倒成了被动者。 他偏了偏脑袋,慢条斯理的叼住了玛丽耳垂上的红宝石,放在自己的齿间厮磨。他的大手则顺着玛丽的脊背往下滑去,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微凉的皮肤。 玛丽蹙了蹙眉,用手指勾住了耳环上细细的链条,将红色的宝石用巧劲拽出。 “这样……是不对的。”她呢喃着往后退去,看着有些慌乱,“明明……你认为我并不重要。” 卡兹挑眉,他没有急于突破玛丽的精神防线,而是双手环胸,审视玛丽的问题:“我之前不是明确答复了这个问题吗?你对我当然重要。” “不,不一样。”玛丽摇头,随着海浪来到了离他更远的地方,“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好好回答我。” 之前的问题? 卡兹将记忆往前调,很快想起来了玛丽的话语。 “是‘如果不能帮我克服阳光,你依旧重要吗?’,对吧?”卡兹觉得这个问题很滑稽,实在不像玛丽会纠缠的问题,不过对方既然如此执着,卡兹也只能给出自己的答案:“这是一种不可能存在的假设,既然它不成立,你为何要去思考,需求答案呢?” “不……”玛丽再次念出了这个词语,她看起来陷入了迷雾之中,让人难以靠近。 “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确定,怎么可能笃定我的血会一直有用呢?”那种厚重的忧郁再次笼罩在了她的身上,“我和你不一样,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却对我自己一无所知。” “我说了,我不一定和你是同样的种族,可以永远处于巅峰。我说不定再过几年,就会开始衰老。”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庞,卡兹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他大概能猜测出来,对方的神色是悲伤的。 “我不希望……在我衰老的时候,看到你还和现在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她的声音是那样沮丧,让卡兹竟然动了一瞬间的恻隐之心,又被他强制压下。 玛丽说的话语不无道理,但她的顾虑可以被他卡兹轻松解除。 只要带上他制作出来的石鬼面,玛丽就可以获得无限的寿命。 如果她是人类,就会变成吸血鬼。如果她是柱人,则会获得更强的力量。 但卡兹不会选择这么做 他要保证玛丽血液的纯净,若是因为石鬼面的进化,改变了血液的成分,那他卡兹才叫得不偿失。 压下心里的复杂,卡兹脸上出现了堪称蛊惑的笑容,他游向了玛丽,声音比往日温和:“原来如此……你说的确实有一番道理。不过,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柱之一族的天才。” 他从背后揽住玛丽的肩膀,像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玛丽,只要有你在,我成为究极生物的道路很快就可以实现。那个时候,我会将你的寿命延长至无限。” “你的顾虑,全都是自我臆想的空谈。”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玛丽的肩膀上,去感受对方细腻的皮肤,“别让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搅乱你的思绪,好吗?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自己衰老,那么我们明天可以展开更多的实验,尽早让我克服太阳。” 玛丽一时无话 她感觉自己失算了 当他意识到杰洛选择了自己的家人,不肯离开她后,她就开始拼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挽救杰洛齐贝林的性命。 她将事情划分为两条线 她不离开→卡兹满意→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没有兴趣伤害别人。 她离开→卡兹失去了一条成为究极生物的筹码→暴怒,会想尽办法搜集线索,找到她。 但为了乔尼和自己,她肯定要离开。没有人乐意去当别人的血包,做一件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第104章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减轻卡兹的怒火,可这又从何做起呢? 玛丽在从杰洛家到酒店的路上想啊想,终于在人群中收获了灵感。 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面包店前,吵得不可开交。 “都是因为你!”女人生气的对身边的男人嚷道:“要不是你耽误,我就不会错失我想吃的面包!” “你到底在无理取闹什么?”男人也很不乐意,当即反驳道,“你说的那个黄油面包只是暂时卖完了,又不是不做了,烤箱里正在烤新的一批,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女人冷笑一声:“那又怎样,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耽误了我回家的时间,还影响了我的胃口。”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说道,“下一批黄油面包烤好,起码还要过二十分钟,我回家的时间会比预期晚很多。现在这个世道不太平,我可不敢为了一个面包,堵上自己的安全。” 男人表情不悦,但他强压住怒火,露出了难看的笑容:“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两个人可比一个人安全。” “哼,你玩的鬼把戏,我比谁都清楚。我说了我们只是约会试试,不代表我真的决定成为你的女朋友,再见。” 女人转身就走,男人没有追上前去,看起来有点后悔,又有点恼怒。 玛丽看着朝远处走去的女人,多希望自己和她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卡兹。 等等……一样的离开……? 玛丽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她站在面包店前开始冥思苦想,终于在黄油面包烤好的时候,有了计划的雏形。 她要让自己的离开合理化,至少让卡兹的在她离开后,不是暴怒、迁怒、报复,要演变成平缓的寻找。 她买下来黄油面包,往回走去。 她需要一个勉强能站住脚的借口,不需要瞒天过海,把卡兹蒙在鼓里。只要短期内能蒙蔽住卡兹,让他不要升起报复心就行了。 这是她最后给杰洛争取出来的喘息机会,能不能把握,只能靠他自己了。 卡兹很聪明,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玛丽走在昏暗的街道上,随手扭断了抢劫混混的手臂。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思考着卡兹的薄弱点。 他很聪明,对于自己的目标很执着。 他不可能被世俗的金钱收买,也不可能被她的武力吓退,还捏着她的软肋。 到底该怎么欺骗他呢? 玛丽在冬日的冷风中沉思,最后……联想到了感情。 没错,卡兹的族人早就灭绝,他没有同类,也没有朋友,就这么单打独斗,孤寂了上万年。 若卡兹完全冷血还好,但玛丽知道,他还存在着少量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感情……正当的借口…… 玛丽在心中反复的揣摩这两个字,思考他们如何关联在一起。 直到卡兹舔舐她的手腕时,她才想出了解决办法。 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又能神奇的将一切不合理变为合理的东西。 她要最快时间内,拉近了卡兹的距离,然后……借用年老色衰的借口,离开卡兹。 不希望自己的丑态被爱人看见,悄悄离开,应该是合理的吧? 玛丽不确定的想着 可现在,她看着身前的卡兹,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 海洋比黑夜还要黑,看着是如此不详,卡兹就像混沌中诞生的怪物,正伫立在自己的地盘里,随时准备俘获她这个外来者。 她无法打破卡兹想成为究极生物的决心,他不可能会放过他。 除非……这个世界上突然多了一枚巨大的艾哲红石,否则卡兹会一直死咬着她不放。 捏紧了自己的手心,玛丽面无表情的打开了卡兹的手,朝岸边游去。 为了防止杰洛给她的衣服泡烂,她特地脱了它才下水,现在看来,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卡兹不紧不慢的跟在玛丽背后,他察觉到玛丽身上奇怪的违和感终于消失了。 说不清楚是遗憾还是庆幸,卡兹的手指流连在那颗红宝石耳环上,那是他们彼此的见证。 玛丽看着微微泛白的天空,知道自己又浪费了一天,离去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她忍住了心中的烦躁,转过头去,撩开卡兹脸上湿粘的紫发,温声说道:“天快亮了,你先回酒店吧。我吃完早饭,就回去找你。” 第89章 小熊… 搞砸了…… 明明没有被吸血,玛丽却觉得无比疲惫。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卡兹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她本来就不擅长玩弄人心,果不其然栽了个大跟头。 如果法尼在她身边,为她出本计划书……打住,禁止想他。 玛丽无声的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往回走去,顺便买了份披萨作为自己的早餐。 将刚出炉,热气蒸腾的食物捧在手里,玛丽随意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开始吃早饭,厚重的番茄鲜味和拉丝的芝士有效缓解了疲劳,玛丽觉得自己糟糕透顶的心情,慢慢恢复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意。 直视着冬日里的太阳,玛丽好久没有阖上的眼睛开始泛酸,她揉了揉自己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在回酒店见卡兹还是坐在街头休息间思量了几秒,果断把口袋里的钱包捏紧,进入了浅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玛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在她的身边,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手腕上,温和的舔了舔。 感觉出对方没有杀气,玛丽慢吞吞的睁开眼睛,只见杰洛的马儿瓦尔基里正眨着自己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温顺的注视着她。 杰洛站在马儿的身边,眼睛通红,头发凌乱,一看就是整宿都没有睡。可即使如此,他的容貌也没有因此折损半分,反而多了份成熟的韵味。 他看着玛丽,神色踟蹰。他翘了翘嘴角,又突兀的压下,搞得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一时间,两人竟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尴尬的看着彼此。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玛丽看着嘴唇发白的杰洛,拍了拍自己身边空余的位置:“先坐下来吧,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哦……嗯嗯。”杰洛走过来时,用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外形不要过于不修边幅。 他坐在玛丽的身边,拉过她的手臂,去抚摸被划破的衣袖,就像在抚摸他没有看见的伤口:“受伤的人真的是你……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昨晚去找你,结果发现你的房间被毁了,人也不知所踪。” 玛丽抽回了自己的手,意识到杰洛不肯和她离开后,她就不太想和杰洛这么亲密了,不然自己离开后,心里只会很难过。 “除了柱人,还有谁能伤我?他真的是个麻烦、棘手的家伙。”玛丽想着自己的理由全都被卡兹堵死,就一阵气闷。 为了避免自己又生气,玛丽换了个问题:“你怎么搞的?” “哼哼……”杰洛笑的阴恻恻的,“你去问问你的‘好弟弟’怎么回事吧,他这小子,昨晚故意带着老子到处兜圈子,人都给我转晕了。真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要不是我聪明,现在他还跟着我屁股后面撵呢!要不是那家伙是你的……弟弟,老子肯定要打他一顿。” 干得漂亮,布拉克摩亚。 玛丽庆幸昨晚杰洛没有找到自己,不然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杰洛看着玛丽眼下的乌青,想到她蜷缩在椅子上睡觉的场景,难受到他心里发赌。如果当初不是他一意孤行,根本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然后呢?”玛丽打了个哈切,兴致缺缺的问道,“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刚刚补觉的时间太短,不仅没有让她清醒过来,反而更困了。 杰洛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这次,他越界的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了玛丽的指缝中间,他们的双手扣在一起。 “嗯?”玛丽感觉自己的指缝开始发烫,她不自在的想要抽离,却在看到杰洛表情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你是对的,玛丽。” “嗯?” “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杰洛吸了口气,脸上的郁闷和烦躁依旧无法消失,“之前我总觉得劝说父亲,带走家人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我看见你床上的血迹,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时,我才知道现在的困难和真正的危险相比,不值一提。” “因为从来没经历过,我才会那么不知深浅,才会不知道当时你说的那些话,有多么现实。你的伤口会愈合……可我的家人们呢?如果他们也受同样的伤,估计已经截肢,后半辈子都是残疾人了。” 玛丽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走入了死胡同,但看杰洛现在的样子,她终于有了峰回路转的感觉。 心中有些复杂,卡兹那边绞尽脑汁,对方依旧不上套。杰洛这边她什么也没做,对方却看开了。 “你……决定离开了?”玛丽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105章 “是。”杰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先不管那么多,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再说。那家伙的终极目的是红石,应该不会专门来找我们麻烦,主要看是不是顺手。如果我们逃走,他估计不会浪费时间,专门来找我们。” 事情想通后,杰洛放下来心中的诸多考量和纠结,心情轻快了起来,也连带着玛丽松了口气。 离开的日子近在眼前,杰洛这边跑路,安全系数大大增加,死亡系数大大减小。她也没有辜负对乔尼的承诺,可以准时回去。 昨日的奋斗终于有了回报,玛丽眼中终于出现了笑意,她拍了拍杰洛的肩膀:“家人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你们家的医术这么厉害,无论在哪里都吃得开。” “那是!”杰洛齐贝林最骄傲的就是他们家引以为傲的铁球技术和医术,听到玛丽夸他,他大方的接受了赞美,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后,他们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话题会沉重一些,谁都不愿意抢先开口。 他们就这么坐在长椅上,看着行人 们来来往往,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不过是平凡的一天,但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玛丽和杰洛相隔如此之远,很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 “你打算多久离开?”之前是杰洛说话,这次玛丽选择先打破宁静。 “我也不知道。”杰洛说道,“这事可以很快,也有可能很慢,全都看我怎么说服我爸。如果我爸松口,我们就可以立刻收拾行李,拖关系租一艘大船离开。如果他要考虑,那就得等。” “你为什么这么听你爸爸的话?”玛丽皱眉,她感觉杰洛说的不是自己的父亲,更像是一位独断的君王。 杰洛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清楚怎么回答玛丽的问题:“因为……我父亲每次的决定,基本都是正确的。虽然我很讨厌这种正确,但我又知道必须是这样正确。” 玛丽都要被这一连串的正确绕迷糊了,杰洛反而打通了思路,说话流畅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很想和父亲靠拢,但是永远做不到。无论是刽子手还是医生,他都潜心做好,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他能够冷静的面对任何危机,然后快准狠的解决。” “作为医生和刽子手,他要面对很多很多的负面情绪,但他从没有将任何的痛苦宣泄给我们。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把痛苦留给了自己罢了。因为我走着和他同样的道路,我才能够理解他,佩服他。” 玛丽还是不太明白杰洛崇拜父亲的原因,但杰洛都这样说了,她只能点点头,敷衍过去。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会回哪里去了吗?”杰洛小心提问,还不等玛丽说什么,他又赶紧解释道:“你要相信我哦,我真的不是耍诈套话之类的哦!” 去哪里么? 玛丽还真不清楚 按照当下的情形,她肯定会回到乔尼那里,但是绝对不会久留。 她太清楚法尼瓦伦泰是个怎样的人了,他答应交给她遗体,很有可能只是给她一副地图,让她自己到处去摸索罢了。 如果杰洛越过千山万水来找她,却扑了个空的话,她不知道要愧疚成什么样子。或许不会愧疚,因为她压根不知道杰洛来找过她。 她的思索被杰洛判定为了委婉的拒绝,可这不仅没有让杰洛退缩他的想法,反而更坚定了。 他突然从自己的腰包后面扯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小东西,递给了玛丽。玛丽定睛一看,勉强看出了小熊的雏形。 它的耳朵一只大一只小,脸盘肉嘟嘟的,看起来快要被棉花撑爆了。身体与之相反,看起来细细瘦瘦的,像营养不良的小蘑菇。 它的身上缝了很多很多片不同颜色的布料,让它看起来炫目到让人想移开眼睛的地步了。 小熊本人则不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奇怪,最独一无二的小熊,正露出永远不会改变的笑脸,吐着小舌头对玛丽笑着,黑漆漆的纽扣眼睛,竟无端让人想到了杰洛。 “小熊身上的这些布料……都是我过去衣服上的布料,从小到大的都有。”杰洛将小熊不容拒绝的塞进了玛丽的手上,“我希望它身上带着我过去的记忆,永远的陪在你身边。” 他舔了舔唇,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说出了自己最想说出来的话:“我喜欢你,玛丽。” 第90章 困惑 “喜欢……我?”玛丽磕磕绊绊的重复着这句话,好像那是易碎的冰块,要小心含在嘴里。 “嗯。”杰洛将她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有力的心跳隔着厚实的胸肌,靠着震动传递到玛丽的手上,催促着她的心脏也开始不规律的乱跳。 “你这么讲,是决定和我一起离开了吗?”玛丽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激动,她抚摸着对方精致的脸颊,刚想说我很高兴时,杰洛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不,当然不是,玛丽。”他之前想过很多种玛丽的回复,独独没有包括这一种。 玛丽的话语打得他措手不及,可他何尝不是让玛丽无法理解。 “为什么?”玛丽困惑的问道。 她本人没有任何恋爱的经验,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讴歌爱情的人,无论是小说还是文学著作,到处都有爱情的身影。哪怕没有吃过猪肉,她也看了太多猪跑。 除非是逼不得已的情况,男女方在坠入爱河后,就应该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这才是完美的结局 杰洛和她没有家族恩怨,两个人之间也没有误解,也不存在第三者的插足,为什么杰洛不愿意跟她离开吗? 不在一起的爱情,叫什么爱情? 难不成,杰洛的喜欢,不是指爱情,而是代表友情?她误会了杰洛的话语? 杰洛虽然不知道玛丽心中在想什么,但看出了玛丽的表情变得尴尬,还有些不自在。 见此情况,他慌忙将双手扣住了玛丽的肩膀,生怕这小丫头一言不合就跑了。 之前他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个女孩在学校里把他拦住了。当时正是放学的时候,到处都吵的不得了,他压根没听清楚那个女孩在说什么。 或者可以这样说,他压根不知道对方说话了,只看见对方嘴皮子动了几下后,突然开始掉眼泪,然后就跑了。 事后杰洛才知道,那个女孩是在跟他告白,因为看他表情冷漠,以为自己被拒绝了,顿时尴尬的开溜。 普通小女孩他还有办法把对方拦住,如果是玛丽……他把自己的腿跑断了,都不一定撵上对方的脚跟。如果他没有把话说清楚,那未免也太遗憾了。 “玛丽,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有太多复杂的事情横亘其间,无法让人得偿所愿,这就是命运。人们很多时候都在追逐所求之物时迷失自己,最后南辕北辙。” 因为腾不出自己的双手,杰洛只能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玛丽的额头。他的头发蓬松又轻盈,扫过玛丽的脸颊,又眷恋的离开。 “玛丽,我必须对我的家人负责,我的弟弟妹妹们都还没有成年,他们需要我。”他的话语让玛丽想到了那群像雏鸡一样的孩子,他们又鲜活又脆弱。 “可……我呢?我也需要你啊,杰洛。”玛丽还是无法理解现在的局面,杰洛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把她放在家人的后面呢? 那这样的喜欢,有必要称之为喜欢吗? 还是说,她对喜欢的理解,出了纰漏? “不,玛丽,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需要我。”杰洛笑了,为她感到开心,“你有着很强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没人敢欺负你。你年纪轻轻,却那么有钱,哪怕挥金如土的过完之后的生活也没问题。你自己也说过,在世界的另一端,有着很重要的人。哪怕离开我,你也不会孤单。” “是……吗?” “是的,玛丽。你要记住,感情只是你人生中的调味剂,不会成为你生命中的全部。”大概察觉出玛丽没有逃跑的意思,他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摸了摸玛丽的脑袋。 “感情不是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附庸,也不是用自己来迁就对方的一切。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给你承诺,不能够给你光明的未来,所以……我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后悔终生。我并非头脑不清醒,现在就想和你成为一对,马上要分别一辈子的情侣。” 明明杰洛的年龄也不大,可玛丽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她看不懂的成熟和耐心。他温柔的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就像年长者在给绒毛没有褪去的小动物梳毛般。 “好吧……”玛丽站起来,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导致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她嘴巴里机械的发出了声音:“你说的……我从来没有听过,我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思考。” 她感觉自己的脑海雾蒙蒙的,好像和真实的世界隔绝开来。明明到处熙熙攘攘,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有一堵玻璃墙将她围住,她只能做玻璃背后不伦不类的观察者。 第106章 “玛丽……”杰洛想追上来,却被玛丽制止住了。 她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杰洛,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思绪正在激烈的动荡,过去的很多思虑又得被重新打开,进行重塑。 她是不是很蠢? 她是不是很笨? 为什么大家好像什么都懂,就她一个人面对很多事情,只有迷茫和不知所措? 不,她没有迷茫,她还有着自己的目标。 她要找回记忆,她要去拿到完整的圣人遗体 。 对,圣人遗体 圣人遗体 圣人遗体 在心中着魔般的念着这句话语,玛丽的心情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有时候学学卡兹的执着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可以甩脱身上的不自在。似乎这样,她的迷茫就可以一扫而空,她也可以所向披靡,什么都无所畏惧。 杰洛本以为将那些话语说出来后,自己的心情会变得痛快,可他看着玛丽魂不守舍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再次搞砸了事情。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那些话,是不是不该说? 杰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眼前的玛丽,只能说些聊胜于无的话语:“玛丽,我真的不是不爱你,我们只是……没有相爱的时间和机会。” “……我知道你爱我……谢谢。”玛丽干巴巴的回复着,觉得她和杰洛之间的气氛从没有这么怪过,还没有初见时那么轻松自在。 好沉重的感觉……玛丽讨厌这种感觉。 说不出自己哪里别扭的玛丽,告诉了杰洛明天她会多久离开,地点在哪里后,就和这个英俊的男人告别。 无视对方的挽留,玛丽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状况,让她独自待一会儿,才是最好的选择。 玛丽根本不管自己往哪里走,到处乱窜,直到坐在海边吃完一整个奶油冰淇淋后,心情才平静下来。 她抱住丑丑的小熊,去抚摸它圆鼓鼓的脑袋。小熊乖乖缩在她的怀里,像一团软绵绵的云。 看着天色,她叹了口气 该回去了 ………… 当她回到酒店时,卡兹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悦。 “你不是说很快回来吗?”他指向外面的天空,太阳已经要落下去了,“这就是你口中的很快?” 他好看的眉毛皱着,如同一只发出低咆的大猫。 “……抱歉。”玛丽开始撒谎,“我本来是要回来的,但是太困了,吃完早饭后,迷迷糊糊就在长椅上睡着了。” 卡兹拖长声音,哼了一声。他看起来一点不信玛丽的鬼话,但是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小题大做,揪着不放。 玛丽看着只将窗帘拉上一半,没有之前畏光的卡兹,心中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卡兹不害怕阳光,到底是好是坏。 按照她对卡兹的了解,他其实意外的是个无欲无求的人。除了想要克服太阳以外,没有瞧出什么称霸世界或者说毁灭世界的野心。 但是卡兹如果克服了太阳……那就没有任何弱点,几乎不可能战胜了。 相比于玛丽的心事重重,卡兹则一门心思扑在改造自己身上。 他舔了舔嘴唇,猩红的舌头拉开了吸血的序幕。 “既然你好好睡了一觉,那说明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强硬的将玛丽摁在门板上,迫不及待的用牙咬开了衣服上圆润的纽扣,去舔舐玛丽脆弱的脖颈。 玛丽不自在的扭头,她无论多少次,都难以习惯卡兹执着的餐前礼仪。好像不舔她,这家伙就不会吃饭一样。 尖锐的牙齿在白皙的皮肤上发力,四个圆圆的小洞里慢慢渗出猩红的液体,让卡兹着迷。 不知道是不是他开始适应滚烫的鲜血,现在他慢慢觉得玛丽的鲜血简直是无上美味,让他着迷。 他啜饮着浆液,将玛丽小声的呜咽当作伴奏曲。只要一想到太阳即将被他征服,他就激动到颤抖。 快来了,他期盼了上万年的事情,终于要成真了! 卡兹无视中途玛丽的拍打和“你是狗吗?”这样的抱怨,执着的吞咽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餍足的抬起脑袋,嘴唇到下巴都沾着玛丽的气息。 与汲取足够多养分,越发艳丽的妖怪相比,玛丽的脸包括嘴唇都丧失了血色,苍白无比,看起来就像颓败的花朵。 真是可怜又可爱呢 卡兹心中升起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温情 他俯下身去,亲了亲对方因为失血而有些冰冷的嘴唇 在我成功后,你会在我身边,拥有一席之地。 我的 玛丽 第91章 分别 玛丽再次闻到了让人作呕的,让人喉舌发麻的血腥味。 深海之下,隐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在所有人还没察觉到问题时,钢铁被撕裂的声音突然从船底震荡着传上来,如同未知的怪物发出了虐杀的咆哮声。 黑夜的海洋如同鬼怪的世界,玛丽的脚背浸在漆黑的水中,冷得她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 虽然受损的船沉入水底只是时间问题,玛丽还是想延长自己的求生机会。用手肘暴力破开密封的窗户,完全不合时宜的雨水直接浇了她满脸。 该死的 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等玛丽再度让自己视线恢复时,她在甲板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血红。 那是 “玛丽” 卡兹的眼睛 玛丽若不是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她的尖叫声就要响彻天际了。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追到这里?!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如同不肯逝去的亡灵一般在大雨中追逐着玛丽,卡兹的声音混合着雷鸣,听着是那样的惊心,“为了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逃离我卡兹?” 前方就是比深渊还要未知的海洋,玛丽生生在甲板上刹住了自己的脚步,转身的同时匕首出鞘,对准了卡兹的心脏。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与我为敌?”雨水淋湿了卡兹紫色的长发,它们贴在他的脸颊上,看不清神情。 黑夜和海洋融为一体,如同这个世界上只存在卡兹和玛丽。 “轰隆!” 暴力的雷声就像激昂士气的战鼓,退无可退的玛丽和如同索命鬼魂的卡兹,同时朝彼此攻去。 就在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瞬间 “噗呲” □□被穿透的声音传入了玛丽的耳际,熟悉的味道在鼻尖环绕。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忘记了呼吸。 没有告别,也没有任何交代遗言的机会,杰洛的身躯轰然倒地,那双已经没有生机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玛丽,就像在控诉玛丽的罪孽一般。 那双绿色的眼睛如同雨后的蘑菇,快速的生长后又是让人猝不及防的衰败,很快就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得罪我卡兹的代价。我会杀光你身边的所有人,这才能平息你愚弄我的怒火。”男人甩了甩手上的血迹,语气和平常无异,好像不是杀了人,而是碾碎了一枚鸡蛋。 脆弱的蛋壳发出脆到人心尖发颤的细响,随着力量中心点,散出蛛网般的纹路。里面的蛋黄和蛋清搅合在一起,溅的到处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玛丽尖叫着扑了个空,抓了一把带着咸腥味的空气。 身体背后全都是黏腻腻的热汗,在玛丽起身的那刻开始发冷,冻得玛丽一激灵。 看着晃动的白色天花板,玛丽费力的喘着气,朦胧的意识开始往回收。 她又做了这样的梦 从返程开始,这样的噩梦就像缠住她了一样,让她的牙齿都在轻微的颤抖。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玛丽讨厌这种失联的状态,如果通讯工具更发达就好了,这样她和杰洛至少能互相报个平安。 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去卫生间用凉水擦了擦身体 。总算将臆想恐惧抛到脑后的玛丽,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甲板上。 此刻正是艳阳天,灼灼的阳光将大海照的美轮美奂,消减了一望无际带来的孤寂感。玛丽抚开脸上迎风乱跳的发丝,听着单调的海浪声,回忆起了前几天的事情。 …… “啧,够了!”玛丽揪住卡兹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脖颈上拽下来。 明明这样的动作本该会让卡兹显得狼狈,可他依旧是那么好看,连脖子上凸起的一道青筋都那么精致,完美的就像专门被人雕刻出来的。 咽下口中的鲜血,卡兹的喉结滚动,让他整个人添了一层媚气。 他珍惜的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语气慵懒:“嗯?你受不住了吗?” “废话。”玛丽没好气的说道,“如果是你被吸这么多血,我看会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 “哦,是吗?”卡兹用手指卷着玛丽棕色的发尾,语气戏谑,“如果你是想用激将法来招惹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第107章 ……并不觉得自己用了什么激将法,只是实话实说的玛丽无语的撇开脑袋,往床上倒去。 她现在头晕的厉害,完全没有交流的欲望。 看着玛丽的样子,卡兹知道自己再次把对方逼到了极限,见好就收。他顺势躺在了玛丽的身边,侧着身子将她揽入怀里。 他的肌肤光滑又富有弹性,带着很淡的露水气味,让人靠着不仅舒服,而且安心。 这是个睡觉的好时候,可是再过五个小时,她就要动身向码头进发。害怕耽误时间,她现在不敢睡着,只是咬着舌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卡兹不知道玛丽内心有多么紧张,相比于玛丽两三天不睡就犯困不同,他已经半个月没有睡觉了。抱着刚好能卡在怀里的玛丽,他打了个秀气的哈切,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变得悠长。 他睡着了吗? 玛丽既激动又紧张,卡兹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睡过觉,连假寐都没有,为什么在她要走的这天睡着了? 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卡兹的试探? 玛丽忐忑不安的思考着自己今早如何不惊动卡兹脱身,本来浓厚的睡意竟然慢慢淡去,她的大脑皮层活跃了起来,开始胡思乱想。 圣人遗体,她大概多久才能收集齐呢? 三年、五年、十年? 算算海上返程的时间,回去刚好能赶上圣诞节,她该给乔尼买什么礼物呢?曼登是在家里,还是出去冒险了呢?莉莉丝回到自己的国家没有?迪亚哥拿到钱后,有没有多雇几个佣人?但愿他不要和之前一样抠门,那伊迪一定会被累死。 绑在自己大腿上的小熊被挤坏没有?因为这个小熊实在太丑,任谁都能看出绝不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玩偶,玛丽不敢大喇喇的拿回去,让卡兹东问西问,最后扯出杰洛这号人物。 今天,杰洛会来送她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了天亮,玛丽看着还在熟睡的卡兹,内心大喜。 她小心翼翼的从卡兹的怀里往外挪去,就在马上要完全抽离时,又被一双大手拉了回去。 “嗯?”卡兹发出了一声猫儿撒娇般的鼻音,询问玛丽在干什么。 该死 计划落空的感觉可不好受,玛丽差点下手把卡兹一拳捶晕。 但她知道,卡兹绝对会在她下手前挡住她的攻击,所以她压制住了自己脑海里某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忍住作呕的欲望,玛丽苦着脸开始拼命回想法尼瓦伦泰对外的笑容。 他站在台上从容不迫的模样,他慢条斯理但又铿锵有力的嗓音,还有他嘴唇咧开的弧度。 模仿模仿模仿…… “没什么”玛丽温和的笑了起来,面部肌肉像蛋糕上的奶油,软且甜,“你吸了我太多血,我现在要出去吃早餐补充能量,很快就回来。” 她一直是这样的说辞,卡兹从未拦过她。 这次也一定也…… “我跟你一起走。” 卡兹的话语差点让玛丽脸上的表情龟裂,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说话有条有理:“你出去干什么?你又不吃人类的食物。再说了,外面的大太阳你又不是没看见。” “就是因为有太阳我才出去。”卡兹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地面上,“我昨天故意在晚上吸食你的血液,就是想看看它现在的效果和即时吸血有什么区别,探查其中的规律。” 还好,还好。玛丽以为卡兹是看破了她的计划,没想到他是想要做实验而已。 微笑,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那走吧。”玛丽率先往楼下走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卡兹大概知道自己的穿着无法融入人类社会,干脆的钻进了酒店的仓库,勉强找到了合身的衣服。 此时时间还剩一个半小时。 玛丽的脚步和卡兹的脚步同时响起,她挽着卡兹的手臂,两人看起来就像亲密无间的伴侣。 此时他们朝外走的路被绿荫笼罩,挡住了冬日不算刺目的光线。卡兹和她一起漫步,看着衣冠楚楚,英俊到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卡兹没有关注任何人,他抬头看着天上被云层半掩住的太阳,眼神无比明亮。 他第二次站在了阳光下 他和玛丽在街道上走动着,去感受与夜晚不同的喧闹。 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卡兹的身上出现了肉被炙烤产生的白气,但卡兹恍若未觉,他就像地里的向日葵,永远围着太阳打转。 这样的执着,这样的坚守。 这就是……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的天才吧。 玛丽来到了蛋糕店,他们出来的很早,他们才开门,店内并没有烤好的面包。 甜点师傅玛丽的揉着面团,对屋外的一对壁人微笑。 时间还剩四十五分钟 做好花样的白团刷上了黄油,送进了烤箱里,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玛丽和卡兹站在店外等候,玛丽看着卡兹,卡兹则面无表情的舔掉了流到唇边,混合着组织液的血泪。 “不够……还不够!” 他眼中的兴奋消失殆尽,下意识的想露出自己的獠牙,再次畅饮让他安心的腥甜。 但他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做了,就会破坏本次的实验结果。 他告诉自己,再等等。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二十七分钟。 卡兹的脸几乎要被烧化了,他捂住了自己脸颊,不想让玛丽看到自己现在的丑态。 果然……在完美生物面前,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堪,比将死的波纹战士还狼狈。 他贪婪地看着玛丽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柔软棕发,看着她白皙的皮肤,看着她恬静的小半张侧脸,心中的怨念不知不觉消散了。 她此时看着正在运作的烤箱,神态温柔。 这份温柔带动了他,他发现自己的语气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起来:“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见。” 玛丽没有回头,她漫不经心的晃了晃自己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玛丽用余光看着卡兹的背影,忍住现在就逃的想法。 不能功亏一篑,不能让他察觉出不对劲。 手心里分泌出了汗珠,玛丽强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买了一个刚出炉的黄油面包。 等她出门时,迎来的是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冬日里的凉风。 卡兹不见了 时间还剩十四分钟 不再迟疑,玛丽在拥挤的路上狂奔了起来。 她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往目的地跑去,惊动了在地上的白鸽,它们咕咕叫着飞了起来,徜徉在无垠的蓝天上。 快了,马上就到了。 玛丽银灰色的眼睛看见了海,看见了船,看见了布拉克摩亚消瘦的身影。 却没有见到那个绿眼睛的人 那个说……喜欢她的人。 他是已经和家人离开了那不勒斯了吗? 时间还剩五分钟 玛丽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自己的膝盖,喘着粗气。 时间还剩三分钟 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眼睛眺望着远方。 开船的时间到了 玛丽在布拉克摩亚之后登上了船,往回望去,这个小小的王国屹立在晴空之下,好像凝固了一般。 船开始移动,激起了好听的水花声。 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远,越来越多的蓝色占据了玛丽的视线。 突然,她看见了一缕马蹄踏在路上溅起的灰尘,在道路上狂奔而来,操控马匹的主人眼见船越开越远,发出了呐喊。 玛丽听不见,但她知道,对方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鼻尖突然开始发酸,玛丽明明知道对方也听不见自己说话,可她还是不顾形象的大张着嘴巴,大声喊了出来:“我走了,杰洛,你要保重啊!!” 男人下马冲到了岸边,徒劳的挥着自己的手臂。哪怕在玛丽眼中变成朦胧的小点后,也没有离开。 玛丽也站在甲板上,拿出杰洛送的小熊娃娃,轻轻的吻上了对方的额头。 再见,杰洛。 第92章 恶心 乔尼乔斯达现在很紧张 他心不在焉的戳了戳自己盘子里快要冷掉的土豆,把它们和有些凝固的黄油搅拌在一起,囫囵吞下。 该死,为什么今天会下大雪啊! 乔尼人生头一次觉得从天而降的精致雪花,是那么的惹人生厌。 他用手擦了擦餐桌旁边的玻璃窗,看着屋外堆成厚厚一层的积雪,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他还能骑马的话,这些雪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他现在是个必须用轮椅才能前行的瘫子,说不定没滑出几里地,就被淹没在积雪里,自主脱困都没法做到。 可是他必须要去接玛丽呀! 如果玛丽回来时没有看到他,肯定会很失望的。 光是想到玛丽下船后,只能提着行李箱孤独的走回来,他就无法忍受。 第108章 管不了那么多了,本来路程就远,再耽搁一会儿,肯定来不及了。 乔尼赶紧将餐盘端进厨房洗干净,接着又滑动轮椅,溜进了房间换衣服。 虽然时间有些紧迫,但乔尼还是花时间挑了件好看的棉服穿上,又带好了保暖的毛线帽。 很好,哪怕玛丽返程时间推迟了,他也不会被冷到。 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遗漏的乔尼,转着轮椅往外走去,结果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了敲门声。 难不成,玛丽已经回来了? 乔尼又惊又喜,正准备打开大门时,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以玛丽的身高来说,她敲门的位置不可能那么高,再者,这个敲门的声音太过粗鲁,实在不太像玛丽温柔的风格。 谁在外面? 乔尼心弦绷紧,小心的挪动着轮椅,克制着滑动产生的杂音。 当他将桌上的手枪握在了手中时,门外的人也彻底彻底失去了耐心:“乔尼乔斯达,一段时间不见,你不仅腿废了,手臂也出问题了吗?连开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啰嗦这么久吗?” 光是听对方的声音,乔尼就气血上涌,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自家大门打成筛子。 这个混账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他才不会给那个混账开门呢! 他最好冻死在门外,然后被他用冰锥敲成块扔进厨余垃圾口袋,打包好后放在外面,被垃圾车送到荒郊野外去,这辈子再也不用看那家伙的恶臭嘴脸。 可惜,迪亚哥没有那么容易死,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他在门外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如同一只恶心的乌鸦:“乔斯达兄,别给我在屋里面装哑巴。你太过孱弱,屋内的暖气实在旺过了头,我在屋外都能感受到,真是贫弱。算了,本dio懒得和你浪费时间,我今晚再来拜访。” 听到这句话后,乔尼在心中咒骂了几句,自认倒霉的拉开了大门:“你这家伙,有屁快放,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浪费。” 屋外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傲慢的转身。他这次没有穿干练的赛马服,而是内里穿着修身的西装,外面则披着厚重奢华的披肩,华丽的金发修剪得当,成为了风雪中唯一的亮色。他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乔尼,眼神还是那么惹人讨厌。 恶心的装货,大雪天卖弄身姿给谁看呢? 因为对比产生巨大危机感的乔尼捏紧了拳头,又若无其事的放松。 他在打量迪亚哥时,迪亚哥也看着乔尼。 明明已经成年了,非要带着帽子装嫩,估计就是用幼齿的样子耍弄心机绊住玛丽,否则谁愿意和一个没法挣钱的瘫子在一起。 他没有立刻回答乔尼的话语,而是往屋里看去,期间还耸动着自己的鼻子。 幸得上天偏爱,哪怕做着奇怪的动作,迪亚哥依旧看着赏心悦目,还带着几分古灵精怪。 “啧,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乔尼转动轮椅,企图挡住迪亚哥的视线,然后得到了对方更加嘲弄的眼神。 该死,如果他现在还能站起来的话,他一定会直接和他打起来。真以为自己有多高吗?和现在的他比身高,有病啊? 确定没有嗅到玛丽的气息,迪亚哥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他看着怒气冲冲的乔尼,鼻子里发出了哼声:“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来找你的?” 意识到自己被耍的乔尼脸色难看,要不是这里开枪杀了迪亚哥很难处理,不然他早就开始清理现场了。 对方果然是冲着玛丽来的 乔尼的心沉了下来,很多时候大家都很了解自己讨厌人的行为动机,他眼珠一转,立刻就知道了迪亚哥来这里的目的。 几个月前,总统说话时,他也在现场,知道玛丽要外出工作。可惜他还没有问出更多情报时,总统就开着车扬长而去,徒留迪亚哥和他的马待在原地。 所以他不知道玛丽具体会在哪个位置下船,也不知道玛丽大概几点回来。他想要迎接玛丽,但又在之前的三个月里,拉不下脸来问乔尼,所以故意在玛丽回来的这一天,跑到他家门口堵他。 迪亚哥自然撬不开乔尼的嘴巴,可是他知道乔尼肯定会去接玛丽,只要跟着他走,自然能够得偿所愿。 真是歹毒的狗皮膏药 乔尼压住内心的不快,在和迪亚哥对峙还是接玛丽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 他臭着脸往外滑去,迪亚哥则保持着假笑跟在后面。 开枪打死他! 冷静 开枪打死他这个垃圾 冷静 乔尼双手用力,在打滑的路面上艰难的行驶着,时刻注意自己轮椅的动向。 他的余光轻轻扫过迪亚哥,就看见对方正迈着长腿在道路上闲庭散步。 大概是接玛丽故意打扮,又或许是老太婆的遗产滋养了他,现在他看着就是个十足的贵公子,少了些赛场上的戾气,更显得俊美。 恶心 乔尼咬着牙专注的盯着路面,不给自己分心的机会,可是自卑如附骨之疽,缠绕在他的心口,让他差点落下泪来。 玛丽说会陪在他身边,是真的吗? 她真的会坚定地选择他吗? 迪亚 哥虽然是个垃圾,但为了找到富婆,挤入上流社会,其实在赛马选手里还算干净的男人。 他现在比他有钱、长相那么出挑,还有着强横的赛马天赋。乔尼自己都觉得,选择他才是傻瓜的做法,是错误的选项。 雪没有怜惜之情,随着时间的延长,反而越下越大,弄得乔尼满脸都是冰渣,又湿又冷。 迪亚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精心吹出来的发型塌陷的不成样子,脸被冻得通红,身姿也呈现出抵御焊缝的姿态,没有之前那么潇洒。 两人沉默的往目的地走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可是乔尼却一反常态没有感到欣喜。 头一次,乔尼希望玛丽失约,暂时不要回来。 可是事与愿违,那艘熟悉的船映入了乔尼的眼帘。他知道,玛丽回来了。 他急促的呼吸自然没被迪亚哥错过,他眼珠一转,悄悄溜到了乔尼的背后。 乔尼没有注意到迪亚哥的小动作,他痴痴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船,积攒了几个月的思念让他的鼻尖越发酸楚。 棕色的发丝率先映入眼帘,玛丽拉着行李箱从船上走下来,看到他们在一起时,表情有些惊讶。 乔尼凝视着玛丽,感觉她和离开时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动。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乔尼推着轮椅往前走去:“玛丽……” “玛丽,欢迎回家!”迪亚哥一个箭步冲到了玛丽的面前,亲密的和她来了个贴面礼,“哦,甜心,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密,却不显得黏腻,如同冬日里的热巧克力,非常的舒心。 “哦哦”玛丽笑了笑,拍了拍迪亚哥的肩膀,“谢谢你来接我。” 迪亚哥有些惊异于玛丽的微笑,他以为对方只会僵着脸推开他呢。 “说来惭愧,其实我今天没有接你的计划。”迪亚哥适时退了一步,露出几乎要将他活撕的乔尼,“要不是乔斯达兄在雪天不方便行走,拜托我推他过来,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没有给你带礼物,我真的很抱歉,原谅我好吗?甜心。” 乔尼几乎被迪亚哥的话语搞得瞠目结舌,他总算知道迪亚哥为什么从来不和女人交往,却能哄得所有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甚至一掷千金。 “你这家伙,说什么胡话呢?!”明明就是我自己滑着轮椅过来的! 乔尼话还没说完,迪亚哥就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他看着身边的玛丽,就像受了委屈般说道:“啊……乔斯达兄居然不认账吗?也是,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事撒谎啊?” 玛丽被迪亚哥叽里呱啦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她看了看气冲冲的乔尼,又看了看神色忧伤的迪亚哥,最后还是选择拍了拍迪亚哥的手臂,说道:“谢谢你替我帮助乔尼。” 说罢,她朝着乔尼走去,没有看到迪亚哥由晴转阴的表情。 她拥抱住表情惊喜的乔尼,温声说道:“我按照规定时间回来了。” 乔尼被怒火烧干的眼泪奇迹般的浮现在了眼角,他回抱住玛丽,哽咽着说道:“欢迎回来,玛丽。” 第93章 大餐 看着眼前沉浸在彼此世界的两个人,迪亚哥在他们的背后,露出了恐龙化的獠牙。 他想要掠夺,这是他基因里携带的本能。 虽然有人会称之为劣根性,但迪亚哥将它视为自己的骄傲。 正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敢于倾注一切,他才能够在赛马场上所向披靡。 乔尼和玛丽? 做梦 他看着玛丽藏在手心,没有丢掉的小纸条,脸上的笑容比刚刚看起来还要明媚。不顾乔尼极度不善的眼神,他绅士的吻了吻玛丽的手背,说道:“亲爱的,你回来的路程那么漫长,肯定很累了吧?” 第109章 “确实很折磨人……我真的再也不想坐船了。”玛丽听着迪亚哥的话语,觉得深得自己心意。 之前她确实不太喜欢迪亚哥,但并不是因为乔尼的忠告,而是他和大总统有微妙的相似之处。比如装腔作势,废话一箩筐。 现在,玛丽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并认识了两个相当特别的家伙后,迪亚哥的形象微妙的在他们之间胜出了。 不会五官乱飞,做事情服从安排,战斗也不会拖后腿。没有拖欠过工资,不会白嫖,也不不需要说话前要过几遍脑子。总之,这家伙让她感觉舒心极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了,礼物改天再给你补上。今天好好休息吧,玛丽。”迪亚哥的话语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搞得乔尼觉得眼前的家伙不是人,而是一架恐怖的战斗飞机。 他以为迪亚哥是以退为进,等着玛丽挽留他。没想到迪亚哥居然真的干脆的离开了他们,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感觉自己在某些方面被迪亚哥打压到体无完肤的乔尼警铃大作,他抓住了玛丽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取暖:“暖和点了吗?玛丽。” “别这样。”玛丽抽回了自己的手,“你的脸颊都被冻红了,再被我的手一冰,冻伤了怎么办?” 她来到乔尼的身后,轻车熟路的推起了轮椅,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那样熟练。 乔尼在她自如的神情里松了口气,他害怕几个月不见,两人之间会产生疏离的情绪。见玛丽和之前一样,他拍了拍玛丽的手,说道:“没事啦,我自己推就行了。手臂动着,我也暖和点嘛。” 玛丽觉得有道理,便松开了手,和乔尼并排着在白雪中朝前走去。 乔尼想问的事情其实很多 他想问,她到底去哪里执行任务了,任务危不危险? 她在其他地方遇到了哪些人?是和她一样优秀的国家人员嘛? 那边的饭菜合不合胃口,吃不吃得惯? 她工作辛不辛苦,需不需要加班? “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乔尼只说出了这句话。 玛丽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应该还算不错吧,那里的风景很美丽,哪怕到了冬天也不怎么冷。食物味道也挺好的,但是还是没有自己做的好吃。人的话……”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遇到了很好的人,可是……我们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看着玛丽的表情,乔尼没有选择深究下去,他只是笑了笑,语气轻快:“这样吗,那很好啊。” “你呢,乔尼,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玛丽问道。 乔尼想说,不好。 因为他残疾了,又没有玛丽的协助,根本无法照顾好自己的马儿,只能卖掉它,忍痛为它找了个好人家。 大概是美国过于崇尚自由,他找的清洁工不光工作敷衍,脾气还不小,光是把那个家伙撵走,他就花了不小的精力。 没有玛丽,没有朋友,他几乎停止了社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洗衣服做饭,毫无乐趣,机械的活着。 哦,在这期间他还读了几本书打发时间,然后更加认清了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他很寂寞 最后,乔尼只是笑着说道:“哦,就和之前差不多啦,挺好的。” “是吗?”玛丽用手帕替乔尼擦了擦眉眼间的积雪,说道:“那就好。” 他们继续往回走,明明是同样的道路,带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来时乔尼觉得真是糟糕死了,雪被脚印和车辙碾压的脏兮兮的,如同地下水道里的污物。他的轮椅在雪地里时不时打滑、偏离航道,让他甚至无暇顾及迪亚哥恶心的嘴脸,全身心的保持自己的平衡,避免自己栽到沟里,爬都爬不起来。 可现在他觉得,眼前的雪景真是太漂亮了,它们虽然如雨点般坠落,却没有劈头盖脸的勇猛,而是洋洋洒洒,像仙女裙摆上轻轻抖落的碎屑。旁边的枯树因为漂亮的雪花,看起来毛茸茸的,若是晚上彩灯一亮,肯定是非常美丽的景象。 “家里还有没有蔬菜?”玛丽的话语拉回了乔尼的思绪,他有些得意于自己对玛丽的了解。他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立刻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那是当然啦!后天就是圣诞节了,肯定要提前采购嘛!” 他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要不是玛丽赶紧扶住轮椅,这家伙非得滑出去不可:“我这段时间知道你要回来了,买了好多东西呢。光是蔬菜我就买了十几种,肉的话有牛肉、羊肉、火鸡肉。对了,我还学会了烤蛋糕,今天给你露一手!” 乔尼的活力总是让玛丽觉得放松,她喜欢这样细碎的热闹,便点头说道:“嗯,我很期待。” 听到玛丽说期待后,乔尼的心理压力立刻变大了,他纠结了半晌,还是小声嘀咕道:“也不必……太期待啦。我做的只是能入口而已,也不会裱花,卖相肯定比不上外面买的。” 他看着玛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先买外面的蛋糕吧,等我什么时候做的很好了,我再给你吃。” “不” 玛丽的拒绝让乔尼眼睛瞪大,这是玛丽第一次直面拒绝自己。 “无论你烤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因为是你做 的。”好歹在浪漫的那不勒斯待了三个月,玛丽现在也变得嘴甜了起来。 乔尼听着这句话,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霎时间红成一片! 他的眼睛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滑下了一滴泪水,与此相反的是他大声说道:“好,那我今天一定给你烤个巨无霸蛋糕,给你接风洗尘。” “好久没吃蛋糕了,我很期待。” “那个……”乔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虽然他知道现在说有些扫兴,但他更害怕玛丽在他没有心理准备时告诉他:“你……你会去给总统,汇报任务吗?如果要走,你会多久去啊?” 话说完后,玛丽的脸顿时垮了。 她控制着自己的拳头,避免把轮椅把手捏碎:“对……那家伙还没给钱呢,怎么可能不去。不过你别担心,节假日他比平时更忙,反而没时间接待我。我会过完圣诞节再去找他。”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乔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多害怕玛丽明天就得出发,去白宫找总统汇报情况。 “啊……我看到房子了,我们快到家了。”玛丽抬起头,声音有些欣喜。她和乔尼的衣服全被雪打湿了,她不会有事,但乔尼很可能感冒,思及至此,她说了声“坐好。”随即就开始朝房屋冲去。 乔尼只觉得此刻自己像重新回到了马背上,狂风呼啸而过,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他肆无忌惮的叫了起来:“玛丽,快点!加油加油,再快点!” 玛丽本以为乔尼会害怕,没想到他居然开心成这样。听罢,她自然不留余地,狂奔了起来。 乔尼紧紧抓住身边的扶手,感受着风雪为他开道的快乐,如同此刻他正在策马狂奔,要把身后的女人带到很远很远,没人找到的地方一样。 “咚” 轮椅抵住了台阶,梦醒了。 玛丽从乔尼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阔别已久的大门。 屋内相比于外面,简直可以用温暖如春来形容。玛丽将乔尼推进来后,就赶紧又在快熄灭的壁炉里加了几根柴火。 炽热的火焰照得玛丽脸颊发烫,她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旁边烘干。乔尼则下了轮椅,自己爬回了房间换衣服,这一幕看得玛丽鼻酸。 她没有去帮乔尼,不然他心里肯定很难受,一定要把他当作正常人来对待。 在壁炉边待了会儿,玛丽就去替乔尼擦拭轮子上的积雪和污泥。 当她擦干净时,乔尼就换好了天蓝色的睡衣,快乐的从房间里钻了出来。 玛丽见此,赶紧把收拾好的轮椅推了过去,乔尼娴熟的用自己的力量爬上去,开始往厨房那边赶:“都快到中午了,我去做午饭。” 玛丽也想帮忙,却被乔尼制止了:“哎呀,你辛苦那么久了,就别在厨房里凑热闹了。如果你闲的无聊,客厅里有我买好的杂志,你可以去看看,打发时间。” “嗯嗯,好。”玛丽答复着,趁乔尼钻进厨房的时候,她拿出了揉皱的纸条,阅读完上面的文字后,皱起了眉头。 迪亚哥这是要干嘛? 罢了,鉴于对方上次表现不错,没有拖欠工资,她可以勉为其难,去跑一趟。 第94章 纠结 “玛丽,你在干什么?”乔尼的疑问让她一惊,可是和卡兹的相处,已经让她进步飞速,再也不是藏不住秘密的家伙。 她自然的将手向下,在衣服上擦了擦,顺便将纸条抖进了口袋的缝隙里:“手上有点脏,你怎么出来了?” 乔尼本就是顺嘴一问,当然不疑有他。他滑着轮椅来到餐桌边,把搭在椅子上的围裙取了下来,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额……今天早上去接你时,忘记把东西放归原位了。” 第110章 但愿玛丽不要觉得他是个邋遢又没有收拾的人。 玛丽则搞不懂,乔尼莫名其妙在紧张什么,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乔尼把围裙系好,回厨房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说道:“我做饭时间比较长,如果你饿了,就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里面有我买的饼干和糖果。虽然味道一般,但是拿来垫肚子还行。” “好”玛丽回应着,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思考着该给乔尼准备什么礼物。 一顶帽子? 这会不会有些太普通了?乔尼衣柜里的帽子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根本不需要再添上一顶。 学杰洛,自己做个娃娃送给乔尼? 想法是很好,她收到娃娃时非常感动,可是……时间不允许。 说起娃娃,玛丽这才想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她赶紧打开了遗忘在一旁的行李箱,里面的娃娃脑袋被压扁了,看着颇为可怜。 玛丽心疼的把熊宝宝抱起来,揉了揉它的后脑勺,将错位的棉花捏回了原本的位置。 看着熊娃娃的脑袋重新变得饱满,玛丽松了口气,将它抱回怀里,顺便把行李箱拖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起来。 将衣服挂回衣柜里,牙杯放回厕所,玛丽最后将小熊娃娃,不对,现在称为洛洛的宝宝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洛洛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傻,让玛丽想到了某人满嘴的金牙。 也不知道……杰洛现在怎么样了。他和他的家人,真的离开那不勒斯了吗? 玛丽又顺便想到了逼着大家逃离的罪魁祸首——卡兹。 那家伙,应该大概可能……不会发疯吧?毕竟成为究极生物还有第二个选择,艾哲红石呢。希望那家伙可以赶紧调整心态,把她忘掉。 不想了不想了,玛丽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她难得当起了鸵鸟,把这些思绪丢在脑后,开始继续思考礼物的事情。 迪亚哥……迪亚哥反正只爱钱,要不给他几千美钞当礼物好了……他应该会高兴的眉开眼笑。 曼登先生好像没有说过自己好恶,如果送护理马匹的工具,应该很实用,只不过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敷衍?感觉这个不太适合拿来当圣诞礼物,还是得再考虑考虑。 杵着下巴思考半天无果后,法尼瓦伦泰的脸庞在她的脑海中如流星般一闪而过,让她烦躁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好好的想那个家伙干嘛?晦气。 可是大脑有时候不会完全听从主人的指挥,自顾自的闪现着过往的回忆。 过去的时光里,每到圣诞节,法尼瓦伦泰再忙,也一定会抽出时间,亲手将礼物送到她的手上。那些东西不一定是她最喜欢的,但一定是最贵的,基本都有市无价。 如果完全不送礼物,就好像她玛丽欠了法尼瓦伦泰什么的,让她心里堵得慌。 反正那些东西她也没有拿走,那么她的回礼也不需要太贵。 啧,送他跟狗链子好了,他不是国家的狗吗?带这东西正合适。 不愿意再花脑力思考法尼的事情,玛丽想到了伊迪。如果那个小家伙还在迪亚哥家里做女仆,干脆送她个玩偶娃娃,再加几盒糖果,她应该会很开心。 如果莉莉丝没有回去,她就送她一把枪,顺便教她怎么射击好了。 基本敲定其他人的礼物后,玛丽的思绪重新绕回了乔尼乔斯达。她思考着该不该给他买一辆更好的轮椅,但觉得这是在提醒他瘫痪的事实,在圣诞节送来当礼物,不太合时宜。 送酒? 乔尼不再是骑手后,对喝酒的热情直线性 下滑,这肯定不是一份能让他满意的礼物。 要不,直接问? 算了,这是偷懒的做法。 干脆明天她去逛街买礼物的时候,再思考这个问题好了。 敲定主意,玛丽觉得她目前最大的困扰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她嗅了嗅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她总觉得身上有股大海的腥味。 悄悄溜到厨房边上,看到乔尼忙的热火朝天,离开饭明显还有一大段时间后,玛丽在浴室里痛快的洗了一次舒适的热水澡。 直到把每寸皮肤都搓洗的发红后,她才心满意足的走进了浴缸,享受着久别三个月的清闲。 浴室里水汽弥漫,镜子也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可即使如此,玛丽也能借着朦胧的画面,看到自己耳垂间的那一抹红色。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泡的发皱的手指摸上了冰冷的耳坠。 她讨厌卡兹吗? 不讨厌 可是离开卡兹,确实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抱歉……欺骗了你。 想到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心事,玛丽也没有了泡澡的心情。她郁闷的叹了口气,用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后,穿着宽松的衣服走出了浴室,来到了客厅。 乔尼正一只手拿着盘子,一只手掌控着轮椅,看起来有些窘迫。他看见玛丽,眼睛亮了起来:“玛丽,你出来的正巧,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玛丽自然不会扫兴,赶紧接过勺子,挖了一块土豆泥送入嘴中。 “嗯,好吃!”玛丽肯定的说道,“口感绵密扎实,黄油分量恰到好处,里面的培根也很香。” “喜欢就好。”乔尼将盘子放在桌上,又折返回厨房拿别的食物出来。 玛丽现在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赶紧跟在乔尼背后,一起拿出了其余的午餐。 蒜煎小羊排、红酒炖牛肉、蜂蜜松饼、杂烩蘑菇汤。 玛丽看着这些连摆盘精细的食物,不敢相信这居然出自乔尼之手。 她脸上的惊讶是对乔尼最好的褒奖,他将自己觉得最好吃的小羊排放入玛丽盘中,说道:“你不在家我太无聊了,就没有请保姆,而是自己给自己做饭吃。结果有次马虎了,把东西烧糊了,隔壁的梅丽莎太太闻到了烟味,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她真的人不可貌相呢,明明那么瘦,结果干活的速度很快,麻利的不得了。她帮我处理好一锅的糊糊后,一边叽里呱啦的指责我,一边用家里仅有的鸡蛋、番茄、培根做了一道非常美味的烩饭……”乔尼的脸上出现了羞愧的情绪,“之前我还挺讨厌她的,特别聒噪,总是抓着人叽叽喳喳说半天。后来我才发现,她只是太寂寞了,她的丈夫每天忙着做生意,女儿在寄宿学校读书,一年就回来几次。” 玛丽咽下口中脂香四溢的羊肉,问道:“那这些是她教你做的吗?” 不怪玛丽这么想,眼前的食物必定有高人指点,不然不可能这么美味。 “嗯。”乔尼点点头,“她看我可怜,时不时就会上门给我做饭,我在旁边打下手,慢慢就学会了。” 玛丽想到她曾经还想帮自己介绍工作,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给她准备好圣诞礼物没有?”玛丽问道 “还没想好送什么,不过我肯定要送啊,不然我成什么人了?”乔尼嘀嘀咕咕,“不止是她,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呢,不过为了保持神秘感,我还是节日当天给你好了。” 说到节日,乔尼激动到连吃饭都忘了,他开始构思房子的布置:“我订的圣诞树应该下午就到了,然后彩带啊,铃铛啊这些都放在储物间里,我们下午就可以开始装扮房间!” 看着乔尼亮晶晶的眼睛,玛丽的愧疚爬满了整个心脏:“抱歉,乔尼,我还没有给你准备圣诞礼物。”没有等乔尼说话,玛丽急匆匆的补充道,“不过你别失落,我之前是因为工作太忙,来不及买,不是忘了。明天我就出门准备礼物!” “哦哦?明天出门的话,我们就在外面吃好了。”乔尼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兴致勃勃的说道,“这段时间新开了好多店铺呢,我记得有家餐厅风评很好,我们可以去试试他们的招牌牛肉。” 玛丽在乔尼面前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明天想一个人去买东西,不然你根本不会有惊喜感。” “不要!” 乔尼坚定的话语让玛丽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乔尼似乎想到了之前的回忆,脸色不太好看,“我们虽然认识一年了,可我们才真正相处了几个月啊?不要!” 听着乔尼的话语,玛丽默然。她也想好好的和乔尼生活在一起,但是……圣人遗体的重要性超越一切。 她不知道卡兹多久会找来,她必须越快动手越好。 遗体分布的地方几乎都在未开发的蛮荒地带,她本人对这些恶劣的环境完全无所谓,但是乔尼的话……他怎么可能滑着轮椅走遍整个美国? 这意味着,她又得和乔尼分开。 他现在就那么难受,那未来…… 玛丽不敢深想下去 乔尼此时则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玛丽,我已经决定好我的圣诞礼物了。”他握住了玛丽的手,回想起了那些糟糕的经历,是时候克服了,“我想要的圣诞礼物就是,和你一起看场电影。” 第111章 第95章 恶念 “看……电影?”玛丽对这种从未接触过的事物有些好奇,“怎么个看法?” 乔尼诡异的沉默了几秒,才小声解释道:“就是……你要排很久的队,才能进入电影院里,然后坐在座位上,看……吧?” 听着乔尼不确定的语气,玛丽决定今晚用家里的座机打个电话,找布拉克摩亚问个清楚,尽可能让这份礼物完美无缺。 “嗯,那就去看嘛。看完电影后,我们就去买送给其他人的礼物。” 玛丽的话语让乔尼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除了我,你还要送别人礼物?” “肯定呀,你别看我不爱出门,其实还是认识不少人的。”玛丽说道,“如果他们寄给我礼物,我却一点表示也没有,那也太不厚道了。” 闷闷不乐的咽下最后一块牛肉,乔尼知道自己这么说不讲道理,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明明之前……玛丽只有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只有玛丽了。 看着比之前活泼,比之前更爱说话的玛丽,他咬紧了下唇,用额前的发丝遮住自己的眉眼。 乔尼乔斯达有个从未告诉玛丽的秘密,那就是他到底为什么残疾了。 他很想遗忘,可是那件事情却总是如影随形。 最初,他会在报纸上看到关于自己的报道,上面将他的痛苦描述的像一出人间喜剧。若不是那是他的事情,说不定他乔尼乔斯达也会被上面的妙语连珠逗得哈哈大笑。 他不受控制的将薄薄的纸揉得发皱,又在自己没有察觉之前,将它们撕成了再也不可能能拼凑好的碎屑。 眼泪变成了指针,等他眼泪风干时,关于他的消息被淹没在了新事物的尘埃中。 可即使不去回想,他也会时不时的梦见那个场景。 跟他相处不到三天,他连名字都记不清楚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娇声嗲气的说道:“人家就要 看嘛,这可是超级出名的电影耶,里面的女主角超级漂亮,我喜欢她很久了呢!” 哈? 电影院外面人满为患,又没有保安维持秩序,乌泱泱的一片人挤在一起。乔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有多臭。 再说了,现在的太阳相当毒辣,若是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排几个小时,那绝对会严重晒伤。 啧……这个女人真是烦人,看不出来他真的完全不感兴趣吗? “啧,就算要排队,你也非看不可吗?” 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女人的表情变了。她的手指轻轻划着他胸前的衣襟,仰视着注视着他,声音里带着认真的理所当然:“干嘛排队啊?你可是乔尼乔斯达耶!你可是无人不知的名人!” 这句话,便是罪恶的起源。 可是,乔尼乔斯达却无法怪罪任何人。 如果他真的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乖乖听话的白痴,他肯定要去复仇。 因为是那个女人害了她,他也要把对方拖下水! 可悲哀的是,乔尼知道当时的自己,是赞同对方的话语的。否则,他当场就会和对方甩脸色,然后扬长而去。 可他没有,当时他浅薄的大脑,只有被恭维的快乐。还有那么一丝,被戳中隐秘想法的快感。 他那时已经被所有人吹捧成了膨胀到极点的气球,他高于所有人,他自然应该享受这种压在别人头上的快感。 别人做不了的事情他能做,别人享受不了的待遇他却可以。 当别人在外面排数十个小时的队,又饥又渴时,他乔尼乔斯达却能抬脚迈进剧院的大门,享受剧院里的服务。光是想想,乔尼就觉得有趣。 与其说那个女人是个坏人,他却觉得更像他心中的恶念幻化成了人形,将他藏在心中的想法大声说出来。 然后,他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男人。 对方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家伙,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底层人士。矮矮的他当时为了打发时间,正坐在地上看报纸,光是不大的纸张,就几乎将他的整个身体遮住。 乔尼作为赛马手,视力比普通人更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矮子。他知道这就是权贵口中,能够随意碾进泥里的角色。 那些家伙当时在宴会上闲聊,手里的香槟在灯光下比黄金还耀眼。他们说,这种人愚昧、胆小、毫无用处,连做他们的看门狗都不配,不然身上的土腥味会将房间弄臭。 既然如此…… 乔尼想也不想,就插队在了他的面前。 却不曾想,这个家伙,居然站了起来,在他后面哆哆嗦嗦的说道:“额……那个……这里……排队的地方在……” 乔尼乔斯达懒洋洋的转过头去,那男人比他身侧的女人还矮半个头,看起来像个侏儒。 他的头发参差不齐,看起来像自己用剪刀胡乱剪出来的发型,让人想到路边流浪,毛发打结的土狗。衣服也是几年前的老款式,一看就没有考虑美观,只是为了耐脏耐旧。 长相更别说了,光是说他正常,都是最高的褒奖了。乔尼看着对方病态的绛紫色嘴唇,觉得他真是个不识趣的蠢货。 那人紧张的嘴唇都在打哆嗦,说着乔尼不想听的屁话。 当对方语毕,他才露出了一个充满嘲弄和恶意的笑脸:“这样啊,那你还真是厉害哦。” 为什么他那时没有收手呢? 为什么他没有对那个人产生丝毫的怜悯和同情呢? 乔尼最开始不敢去想,可他后面只能承认,那个时候他就是瞧不起穷人,觉得对方见他一面,就是此生的荣幸,却敢拒绝自己,真是不识好歹。 愚蠢、傲慢、自大……乔尼觉得用什么词来骂当时的自己也不为过。 报纸上大笑着说他是因为插队,才会瘫痪。可乔尼比谁都清楚,那不是用一句插队可以概括的。 如果他没有被阻止,他就会从中尝到甜头,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候,他会变得多糟糕呢? 他会不会一条路走到黑,成为更恐怖的家伙呢? 对方的枪声,唤醒了他愚昧的大脑,让他重新正视这个世界。让他知道,那些包裹着金银的家伙,本质上到底有多么恶臭,说沾着人血馒头花天酒地也不为过。 深夜梦醒时,乔尼总会觉得,比鬼还恐怖的,是几年前的自己。 而别人可以掩盖那些愚蠢和放纵,而他的愚蠢却如附骨之疽,永远缠着他,将他钉在耻辱柱上,似乎永世不得脱身。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犯错了,他才无法心安理得的指责人,或者用伤害别人的方式,获得解脱。 乔尼在玛丽离开的三个月里,无数次的想过,玛丽知道这些吗? 虽然他没有亲口告诉她,可当时关于他的报告,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不想知道都难。 如果她知道,还留在他身边,是不是说明玛丽知道自己只是被人牵引进了迷途,本质上不是个很糟糕的家伙? 是不是……自己还有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可万一玛丽什么都不知道呢? 光是这么想,乔尼都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不了解他,只觉得他是个可爱的普通人……那通过别的途径知道后…… 她会不会觉得他很不好,她会不会觉得他糟糕透了? 本来,乔尼还想拖延。 他想要等到玛丽已经和他在一起后,甚至结婚生子后,再状似不经意的说一嘴,然后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赶紧打住,立马揭过。 但是……迪亚哥知道这一切。那个恶心的家伙,绝对会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他不清楚玛丽,但他清楚迪亚哥多么会添油加醋。 乔尼乔斯达只好做出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决定,他要和玛丽在电影院外规规矩矩的排队,一起看一场电影。 在电影结束后,他会告诉玛丽……一切。 抑制住内心的颤栗,乔尼用纸巾擦了擦嘴边的酱汁,温声说道:“我去洗碗了,玛丽你在这期间注意门口的动静,按照约定的时间,圣诞树快送来了。” 玛丽自然不会让乔尼继续干活,她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我去洗碗,你在外面休息会儿吧。” 不容乔尼拒绝,玛丽利索的端着盘子就走,把它们丢进水槽里,开始冲刷盘子里半凝固的油渍。 在她的努力下,碗里出现了许多雪白的泡泡,和外面的白雪一样美丽。玛丽不由得想到了去年的冬天,那时她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而现在,她有了家,有了朋友,还有了喜欢她的人。 温暖的胀感从心口开始蔓延,玛丽已经渐渐明白,这是幸福的具象化。 希望……远在大洋彼岸的杰洛,也能体会她同样的幸福。 当玛丽走出厨房时,圣诞树已经被工人搬到了壁炉旁边,乔尼正在给他们结算工钱。 那棵树上已经缠好了彩灯,上面还挂着很多可爱的装饰物,让整个屋子一瞬间就有了节日的气息。 第112章 因为乔尼出手阔绰,给了他们远超平常的小费,几个人拿着钱,大为感动,居然主动请缨帮他们布置房间。 乔尼刚开始还有点不愿意,他还是更想和玛丽过二人世界。 不过想着屋外屋内,三层楼的布置太耗费时间精力,乔尼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果然,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员办理。那几个人明明动作也不是特别快,但却行云流水的做好了事情。 看着客厅里的雪花装饰和雪人玩偶,玛丽似乎听到了轻快的音乐声。 圣诞节……真的快来了啊。 第96章 记忆 对于这次的电影,乔尼可是相当重视。他专门准备了一个背包,在里面放了面包和水杯,以防不时之需。 为了保证玛丽不被晒伤,他还专门从储物间深处,掏出了一把布满灰尘的雨 伞。 结果万万没想到,那家爆火的电影院,外面一个排队的人也没有。 “这,这是休假了?”乔尼震惊的嚷道。 看着乔尼的表情,玛丽有些高兴,心中觉得提前咨询布拉克摩亚果然没错:“放心吧乔尼,我已经打电话包场了,今天不会有别人打扰我们。” “啊……哦哦。”心情复杂到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乔尼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最快速度调整自己的情绪,对玛丽扯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果然还是你最细心,我们赶紧进去吧。” 玛丽也好奇电影院到底是什么样的,兴致勃勃的推着乔尼进去。 时隔一年再来这里,工作人员早就换了几批,他们根本没有认出来眼前的男孩到底是谁,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个大富婆,直接包场一天,阔绰极了。 拿着让人手软的小费,工作人员拿出了最好的服务态度,给他们细心地讲解注意事项,赠送了饮品和零食后,才静悄悄的离开了演播厅,独留玛丽和乔尼坐在影院正中心,陷入一片黑暗中。 电影,开始了。 “啪嗒!” 普通的脚步声在电影院内被放大到极致,竟有了雷鸣般的效果。 一双沾满泥土的脚出现在了屏幕上,奋力向前奔跑着。 随着对方的脚步,镜头开始慢慢往上移,带着补丁的裙边出现在了荧幕中,让乔尼意识到了奔走的人是一名女性。 这个电影叫什么来着? 乔尼记忆力出众的大脑回想起了影院院墙上的海报,相比于电影,它的颜色就绚丽多了。 图片上,一名女性站在城市文明的边缘,头发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染得绚烂,可她本人却穿着黑色的裙子,看着有些割裂。她背对着所有人,谁也不知道她的表情是怎样的。 上面写的是花体字,乔尼记不清楚开头字母到底是“m”还是“e”,只知道它的名称不长。 激昂的音乐声拉回了乔尼的思绪,他看见镜头早已拉远,展露着标准的美式田园风景。 哪怕影片是黑白色,乔尼也能感受出镜头下的田园是多么宜人,让人不自主的放松下来。 女主人公就在羊肠小道上奔跑着,朝着一户人家挥手,嘴里嚷道:“爸爸、妈妈,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乔尼看着这封信,再结合之前的海报,朦朦胧胧的预测出了事情的走向。 虽然他没有看过电影,但是他独自一人在家期间,为了打发时间,看了写书,发现如果故事想要精彩,就要符合逻辑又出其不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封信就是女主人公人生的转折点,她估计会因此背井离乡,去城市里干什么。 果然不出乔尼的预料,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扑上去拥抱自己的母亲,哪怕黑白的底色都不能掩盖她眸中熠熠生辉的光彩。 “亲爱的妈妈,姑妈给我们寄来了信!” 她的母亲浮夸的惊叫一声:“哦,天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叽叽喳喳的交流着,很快就交代清楚了前因后果。 这户人家世代都是农民,却在十几年前出了一个异类,那就是女主角的姑妈格蕾丝。她讨厌乡下的生活,毅然决然前往了城市。 这一走,就是五、六年。 在大家以为她出事时,这位姑妈突然往家里邮寄了信件,还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在过往的信件中,大家渐渐意识到,这位格蕾丝能力不凡,在城里站稳了脚跟,过得相当潇洒阔绰。 大家自然崇拜上了这位多年未见的姑妈,除了—— “该死的,玛丽,你不许去!”带着浓痰的怒吼让攻击力大打折扣,欢快的音乐也戛然而止,更是显得说话者是多么的来者不善。 那位苍老的男人满脸都是皱纹,呵斥玛丽不守规矩,竟然因为姑妈的一封信,就跑去投奔对方,去做一份虚无缥缈莫名其妙的工作。 乔尼突然不想看这个电影了 要不是自己是突发奇想来看电影,要不是电影制作成本高昂,他都要误以为是有人故意在整他了。 且不说女主人公意外的和玛丽撞名字,那个表情严厉的中年男性,几乎和他的父亲性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过往糟糕的经历纷沓至来,乔尼几乎又想起了那句梦魇般的话语:“神啊……你若真的要带走一个人,那应该是我的另一个儿子啊……” 该死的,这是哪个混账拍的破电影? 乔尼咬着牙在心中暗骂,可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在看到玛丽时,如冰雪一般消融了。 她此刻正专注的看着屏幕,认真的不像是在娱乐,而是在上课学习。 她的嘴唇习惯性的抿成一条直线,瞳孔中全是屏幕的倒影,如同眼中盛着一条银河。 玛丽喜欢就好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软化成什么样子,乔尼也乖乖把头扭正,继续看了下去。 女主角表面上顺服父亲,其实当晚就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就开始了出逃计划。 揭过了人物背景介绍,故事变得有趣多了。 光是电影玛丽想方设法躲避村民和自己的父亲,不惜扮丑角,漫天撒谎的样子很是搞笑。 如同打游击战一样避开人群,电影玛丽带着一身的尘土,终于坐上了马车。 前往城市的道路不知在哪里取得景,光是看一眼,就恨不得自己也能够钻进去度假,再加上音乐的旋律无比悦耳,乔尼渐渐看了进去。 电影玛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到了大城市,果不其然又闹了一大堆笑话。比如不知道什么是公厕,不知道什么是商店,不知道很多人瞧不起她,拐着弯的骂她是个乡下土妞,让她滚回自己的土窝。 可电影玛丽是个很会学习的人,她很快就学到了很多知识,还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姑妈。 出乎乔尼的预料,这个姑妈住在很破的小屋子里,哪里都不和富裕沾边。 “玛丽,你说姑妈是不是坏人啊,她之前不是说自己很有钱吗?看来就是撒谎。”乔尼朝玛丽咬耳朵,他觉得事情不太正常。 玛丽其实不太喜欢乔尼突然说话,不过对方既然是乔尼,玛丽自然会付出平常没有的耐心:“我觉得不能说她是坏人吧?看她的表情挺和善的,而且她很热情的欢迎了女主角。” 故事从这里开始,就像按下了加速键。 原来姑妈确实春风得意了一段时间,却不小心被人背叛,餐饮生意一落千丈,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玛丽却为萧条的餐厅注入了满满的活力,她勤劳肯干,将油腻的餐厅每天都打理的无比清爽,一个人顶几个人的工作量。 不过打扫卫生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她还很会做菜。她将家乡的菜肴做出来后,很快大受欢迎,小小的店铺生意爆满,店外排起了长龙。 就在乔尼和玛丽都以为这个故事会越来越好时,情况急转直下。 电影玛丽的菜品被伪装成食客的竞争者品尝后,很快就复刻了出来,大家发现别的地方都能吃后,就没有再专情于这家餐厅。 一切的激荡就如梦一般,悄然逝去,在大家还没有尝到甜头时,就如流星一般滑过。 在这样不温不火的日子里,姑妈和玛丽发现餐厅里的存货全部没有了,便准备去偏远的地方购买食材,他们慢慢的走出了城市。 就在快要靠近尘世边缘时,玛丽回望了过去。 那名美丽的女演员,就这么深沉的看着电影镜头,那双眼睛在屏幕上显得无比巨大,就像一个可以把人吞噬的黑洞。 相比于来时的快乐和天真,她脸上已经出现了挫败和沉重。 “玛丽,走了!”姑妈喊道,玛丽回头,给了观众一个稚嫩的背影, 他们一前一后的往郊区走去,直到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电影就此结束。 “哈?!”若不是腿不能动,乔尼恨不得跳起来,指着那黑下去的屏幕骂几句:“这部电影果然是报复社会吧!明明玛丽…呃,女主那么努力,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啊?反击呢,反击在哪里?” 第113章 玛丽鲜少看见乔尼激动成这个样子,觉得他像只生气的兔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啦好啦,冷静点,乔尼。”她抚摸着乔尼的脊背,“这个故事我倒觉得挺真实的,毕竟玛丽只是个普通人,她能做的事情确实有限啊。” “可是,可是电影本来就是娱乐啊,它除了让人气闷,还有什么 意思啊。”乔尼在此时甚至忘了之前自己说好的坦白过去,完全沉浸在了之前的电影里:“这个故事明明可以很爽好吧,比如女主可以先帮着姑妈找到背叛者,然后收拾他,结果故事就像忘了一样,提都没有提!” “还有,当时玛丽做的菜不是很好吃吗?怎么可以这么轻松被人复刻出来,还甚至有超过的架势?最后他们明显是被逼走了好吧,说不定直接回农村了。要我说,故事就应该是玛丽又做出了很多好吃的,大家都认准了他们的餐厅,然后生意越来越红火,这才对嘛。” 其实玛丽倒是没什么体悟,看过了就是看过了。 只不过……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有什么东西匆匆从脑海里滑过,又不留痕迹的消散。 “既然你不喜欢,我们就赶紧走吧。”玛丽站了起来,将乔尼抱回了轮椅上,“这一场电影时间也基本有两个小时了,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如果我们不快点吃饭,我就来不及买礼物了。” 说到礼物,乔尼心中突然匆匆闪过一张人脸,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开始缩紧,刚开始的自然也不见了踪影:“说到送礼物……你会送给哪些人?” 怕玛丽避重就轻,他有些强势的问道:“送礼物的人中,包含……迪亚哥吗?” 第97章 崩溃 玛丽知道,乔尼讨厌迪亚哥。 如果是以前的她,估计会为了安抚乔尼,和他同仇敌忾。可现在,她却不再这么想了。 “嗯,包括。”玛丽的话语让乔尼的脸色变得苍白,刚刚还在喋喋不休讨论电影的小少年,完全融入了电影院的阴影中。 在悠扬的的片尾曲中,玛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乔尼,有可能你被报纸上的信息骗了。我在迪亚哥家中工作的时间里,他其实是个很自律的家伙,并没有带女人回家花天酒地过,也没有欺负过下人,拖欠工资这些情况。”虽然有点过于抠门了,但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再者……他们确实有过命的交情。 在那次奇妙的时空之旅中,迪亚哥和玛丽在最危险的关头,将生命交付给了彼此,还共同击退了敌人,就凭这一点,玛丽无法去讨厌迪亚哥了。 或者说……还有点喜欢。 毕竟迪亚哥看着实在是赏心悦目,当人在路边看见漂亮的野花都忍不住驻足欣赏,何况是那么耀眼夺目的男人呢? 玛丽每说一句话,乔尼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到最后,他的唇瓣抖动着,眼泪就这么可怜的滑落出来。 “你要离开我吗?”他的声音在发抖,如同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激荡的河流里。 玛丽惊讶于乔尼怎么知道自己后续还要离开,声音有点心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其实玛丽也不想又离开乔尼,可是她招惹了不知什么时候会找到她的卡兹,那么她寻找遗体的速度,只能快不能慢。 既然不能慢,那么她就没有办法带着乔尼一起行动。 她的表情乔尼都看在了眼中 哈…… 乔尼有时候讨厌自己的敏锐,如果他再愚蠢点,再笨点不好吗? 为什么他总是第一时间察觉出,一些会撕破他温和假面的东西呢? 玛丽回家后大为改变的态度,耳朵上突兀多出来的红宝石,她在床头摆放的,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的丑陋玩偶熊。 她一定在那不勒斯遇见了什么人,还在三个月内建立了交情匪浅的关系。 她遇到的人并不多,可是……那些人有着他没有的共性。 那是神秘的,捉摸不透又令人向往的……共性。 他是要被抛弃了对吧? 乔尼没有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经陷入了肉里。 理所当然嘛,他是她圈子里的异类,还是普通人里的残废。 她想离开就离开吧,他乔尼乔斯达本来就是一个拖累。玛丽在这个国家的地位远远要高于他,她可是能和总统直接交流的人啊,甚至执行的任务都是极密任务。别说建立一段关系,光是和玛丽能够相处一段时间,都可以称之为荣幸了吧? “你要走就走啊。”乔尼以为他会温和的祝福玛丽离开,可是当他把话说出口时,才发现声音有多么尖利,几乎和尖叫没有区别。 玛丽看着眼前撕碎了自己面具的乔尼,他脸上的愤怒和委屈,和雪天别无二致。 自从乔尼受伤后,他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得温和易碎,差点让玛丽忘记了,乔尼并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 哪怕他很喜欢哭 “乔尼,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冷静?我实在是太冷静了!”乔尼蛮不讲道理的话语让玛丽有些头疼,但看着对方鼻头都被气红,缩在轮椅上小小一只的样子,又觉得他特别可爱。 看着玛丽包容的样子,乔尼感觉自己的眼睛酸胀的难受。他一边思考着玛丽是不是和过去一样偏爱着他,可他又觉得玛丽只是毫不在乎他,才会是那么无所谓的表情。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是自己没有安全的表现,让他的怒火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难受到他每根皮肤似乎都在被针扎着。 片尾曲进入了尾声,乔尼的表达欲却空前的高涨。 他余光瞥见有工作人员进来,又很务实的跑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很好,现在他可以放心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出这句话后,乔尼的心中不仅没有变得轻松,还异常的苦涩,“不仅是你,那个牛仔、莉莉丝还有迪亚哥,包括那个总统!全都是超能力者!” 玛丽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她从未想过,乔尼居然在普通人无法看见替身使者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清楚地察觉出来这些事实,还分毫不差。 当时她就奇怪为什么乔尼看到迪亚哥变成恐龙时毫不惊讶,看来他在和曼登相处时,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玛丽的震惊证实了乔尼的猜测,他感觉一阵悲哀。 明明大家都是普通人,才是他十八年人生中认知的常态,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是个弱小的异类。他发现自己只要想着自己没有能力,面对玛丽就会跌入自卑的漩涡。 他在世人眼中,唯一的价值就是有两个臭钱。可玛丽根本不稀罕,因为玛丽比他还要富有。 玛丽有优秀的追求者,有着常人无法撼动的地位,还有好看的皮囊。 他只能找玛丽索取,却无法给玛丽任何东西。他有的东西,玛丽都有,甚至更多。 “明明说好不会离开我,结果我们才相处不到几个月,你就擅自毁约,你就是个糟糕的骗子!”喉咙被吼得火辣辣的发痛,眼睛里的泪水像关不掉的水龙头,乔尼甚至不敢细想自己现在看着有多狼狈。 他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干什么 他到底是想要伤害玛丽,还是舍不得玛丽离开?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记得自己上次那么愤怒,还是和父亲决裂,那时的他拿着靴子扬长而去,心中充斥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和数不尽的委屈。 现在……他不懂自己在难受什么,明明大喊大叫,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情不仅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愈加沉重。嘴中的每句话不是利箭,而是回旋镖,不断的扎着他的心脏,让他泪流满面。 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脸颊,乔尼在指缝间轻轻说道:“骗…子……” “乔尼……”玛丽轻柔的声音传来,乔尼抽噎了两声,什么也没有说。 周围又再次陷入了安静,乔尼知道玛丽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却没想到他发了那么久的脾气,她不仅没有安慰,居然连句感想都没有! 他借着用手背上的衣袖揩眼泪的动作,悄悄朝玛丽之前站着的位置打量过去,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玛丽……走了? 就在这一刻,乔尼失控的泪腺止住了,他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全 是血丝,乍一看竟然有些可怕。 她生气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她真的就这么走了,连句告别都吝啬说出来吗? 心口开始发痛,还越演越烈。乔尼感觉自己的口舌开始发麻,连灵巧的手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这是怎么了? 乔尼捏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无暇顾及它们皱成一团。 为什么喘不过来气? 为什么会,如同快要死掉一般痛苦? 为什么玛丽不要他了? 为什么?!!! 门在乔尼无声的吼叫里打开了,玛丽左手抱着一桶冰块,右手拿着几条干净的白毛巾,表情有些惊讶:“啊?你的眼睛怎么红得跟出血了一样?快让我看看!” 第114章 三步并两步跑到乔尼身边,玛丽晃了晃桶里的冰块,解释道:“电影好像有辐射还是什么,据说对眼睛不太好,我想我们才看完电影,你就哭了,说不定会导致视力下降,所以我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些冰,你敷一敷会舒服很多……” 本来绷到极致,马上就要被扯断的线,硬生生在絮叨的声音里开始变软,盘踞成了一条软趴趴的小蛇。 本来以为停止运行的功能,莫名其妙的恢复。 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乔尼突然将脸埋进了玛丽的腹部,如同缺爱的孩子一样,用手臂紧紧的环绕着玛丽的腰肢,恨不得此刻自己可以和玛丽融在一体,再也不必分离。 “对不起……对不起……”乔尼像一只被坏人打趴的小狗,发出了脆弱的呜咽声,“我只是害怕玛丽你离开我,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的……对不起……” 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三个字,铺天盖地到几乎要将玛丽淹没。她不知所措的抚摸着乔尼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乔尼你没有做错什么啊?倒是我让你不开心了……明明是想送给你一个完美的圣诞节礼物,结果是我搞砸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不是玛丽的错!”听完玛丽的话语,乔尼终于抬起了脑袋,他打着哭嗝,断断续续的说道:“是我不对,我就是害怕你离开我才这样说的……” 玛丽趁此机会,赶紧将毛巾里塞好冰块,敷在了乔尼红肿的眼皮上。 乔尼抽泣着拉紧了玛丽的手,就像害怕玛丽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看着乔尼的样子,玛丽心中的犹豫,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无论是什么困哪,她都可以克服。她不想要看到乔尼这么伤心了。 “如果我真的要离开这里,去某个地方,我会带你走的。” 她承诺道 第98章 礼物 乔尼聪明的没有去问 “你到底要去哪里?” “你是不是又要出什么任务?” 这些煞风景的话语,只是哽咽着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玛丽。” 玛丽摸了摸乔尼的脑袋,把他的头发理顺。 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有个很神奇的特点。太过伤心时,他的头发会像鸟儿的羽毛一样炸开,看着金灿灿的一团,实在是很有意思。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总带着帽子,不肯在外面取下来的原因。 “不哭了不哭了,赶紧把冰块放在眼皮上冰敷一下,不然会很难受的。”在乔尼抬起脑袋换气的时候,玛丽见缝插针将冰帕子再次放在了对方的脸上,温柔的哄着。 乔尼噘了噘嘴巴,还是乖乖松开了玛丽的腰,调整自己糟糕的状态。 别说,当如疯马狂奔的思绪收拢后,乔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喉咙也干的冒烟了。 他撩开帕子的一角,眯着眼睛拿了一瓶水,就开始咕嘟咕嘟的牛饮,直到水杯见底后才放下,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吃东西吗?”玛丽拿着已经发干的小糕点喂进乔尼嘴中,他咀嚼了几口,就囫囵吞下,神色不太好,“玛丽,这东西味道不好,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午餐吧。” 也是,术业有专攻。 电影院的真正意义是看电影,又不是吃东西,食物的口味一般实在是太正常了,玛丽也歇了拿糕点凑合一顿午饭的想法,将它们放在一边。 当帕子里的冰块全部融化后,乔尼肿的和桃子一样的眼皮正常了不少,不仔细看,是察觉不到他刚才情绪失控的。 既然电影已经看完了,矛盾也勉强解决了。他们便不在电影院里逗留,并排着走出了影院。 当从漆黑的环境里出来,看到湛蓝的天空时,乔尼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吸着冷冽不刺鼻的空气,乔尼不知道是刚才的谈话,摆脱了心中的枷锁,还是说他因为真正认清楚了玛丽多么重要,真的无法替代这个事实后,感到安心。 他变了 从前他连女孩们的名字都记不住,永远不在意她们的去与留,甚至他无法和对方保持约会一周。 只要超过一周,他就会毫无缘由的甩掉对方。 很多人为此骂过他,恨过他。报纸上也报道过他的恶劣行径,可那个时候的乔尼并不在乎。 因为这是事实,他就是无法和别人建立太过亲密的关系。在他哥哥死后,他的家庭再也没有任何爱存在,他又怎么可能学会爱人呢? 每当有人想和他建立起更长远的关系,无论态度到底是步步紧逼,还是慢慢升级,都让他不自在极了。所以,他最终都选择单方面的分手。 之前,他还担心自己在原地踏步,不敢和玛丽走的更近。 但他现在肯定,他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玛丽,他正在进步,还会越变越好。 想到这里,乔尼发现,今天是完美的一天,没有冰冷的雪花。天空被水洗过一样剔透,身边是不会离开的玛丽。 乔尼大口呼吸着清爽的氧气,他这次坚定的拉住了玛丽的手,给了她一个阳光又毫无杂质的笑容:“走吧,我们去给你的朋友们买礼物。顺便你也帮我思考思考,该给梅丽莎太太送些什么……” “好啊”玛丽回握住乔尼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商业街走去。 此时街上的节日气氛很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光是那些笑脸擦肩而过,都会让人心情变好。 他们找了个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自然的融入了大采购中,开始不问价格的买东西。 不管贵还是便宜,只要看顺眼了,都买下来,挂在乔尼轮椅的把手上。当把手那里挂不下时,他就把东西抱在自己身上。 还没走多远的距离,乔尼已经成了一颗人型圣诞树,在一众购物狂魔中,也显得格外亮眼。他本人倒没有这样的自觉,兴致勃勃的推着轮椅,放大嗓音催促玛丽:“那条好看的披肩我已经买到了,玛丽你不用抢了!那边围了好多人,我们去那边看看!” 玛丽艰难的从人堆里钻出来,她头一次发现普通人的力量居然也强大到不可思议,把她挤得歪七倒八:“来了来了,马上到!” 两人这时想走在一起,就是奢望了。他们只能见缝插针,朝着人多的地方靠近。玛丽先凭气味察觉出了兜售的商品,最后果不其然,是几个小孩在出售巧克力。 吸引那么多人的原因,就在于小孩子们大方的让人试吃,哪怕不买,他们也会笑盈盈的将贝壳 形状的巧克力,放进围观人的手心,大声的祝人节日快乐。 乔尼吃了一口后,有些失望,觉得味道过于普通,实在不出挑。玛丽则买了五盒,高兴于自己终于给伊迪挑好了礼物。 这些巧克力包装很精美,造型也很奇特,相比于市场上中规中矩的巧克力,肯定更讨小孩子欢心。 乔尼让玛丽把巧克力放在他怀里,玛丽则摇了摇头,将口袋自己拎着。 两个人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本来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奈何人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玛丽还是乔尼,都没遇见过这样的盛况。没有钻出人群的经验,他们只能被人海挤着往前走。 因为路边有意思的东西实在太多,乔尼和玛丽忍不住又买了些平常没有见过的小玩意。 乔尼偏好性价比高的物品,玛丽则比较喜欢买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他们终于走完一整条商业街时,玛丽又买了一大把用彩纸和亮片折出来的玫瑰花,几对用松果制作而成的耳环,有很浓香水味的蜡烛以及据说有很多奇怪味道的神奇糖果。 乔尼则又给自己买了一顶白色的毛线帽,绣着星星图案的毛衣,还有一个看着就非常温暖柔软的坐垫,放在轮椅上正合适。 他们手中拿满了东西,所幸离家不远,不然他们今天到底多久能回家,还是个未知数。 “玛丽,你东西都买好了吗?有没有遗漏?” 玛丽想了想,回答道:“不确定,今天买东西的时候只是图个开心,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到底适不适合作为礼物送出去,得回家仔细看看才知道。” 乔尼听完,叹了口气:“给人买礼物真的还挺麻烦的,今天我就没有挑到合适的礼物。给梅丽莎太太送珠宝不仅过于贵重了,还有点越界。如果给梅丽莎太太送锅,总觉得是让她和厨房绑定。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脑袋都想痛了。” “我记得我们买了几个颜色很好看的盘子,要不送这个?” “也行?”乔尼觉得这个礼物还算不错,心中的石头落下了。 他们在聊天时也没有忘记注意天色,当看到蓝色的天空变成了让人有些压抑的铅灰色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雪天还是在室内看最浪漫,在外面奔波时,还是和它们保持距离感比较好。 就在快要到家得最后几分钟,玛丽突然问了个问题:“普通人……送总统什么东西比较好?” “总统?”乔尼的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来,“那种家伙什么都有,我觉得送什么都不合适。不过嘛……为了保持爱民如子的形象,估计送把泥土,他都会高兴的收下吧。” 第115章 说得确实太对了,玛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赞成乔尼的话语。 以那家伙的伪善程度和神奇的口才,别人递给他一把土,他估计都能扯到美国幅员辽阔的土地,民生再谈到美德什么的。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哪个东西是所有商品里最普通,家里最用不上的东西,就转手扔给法尼瓦伦泰好了。 想通过后,玛丽身心舒畅,开心的替乔尼拉开了回家的大门。 “呼” 回家总是令人放松,乔尼随意地将买的所有东西全部一股脑的扔在地毯上,就赶紧点燃了壁炉。玛丽则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有点余温的水,喝了起来。 等两个人都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休息够了以后,他们才开始解开打结的包装袋,翻看自己到底买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鬼?”乔尼嫌弃的把一个小东西丢在边缘地带,玛丽则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把特别的梳子。 它的造型是一个巨大的狗头,张着血盆大口,嘴中的獠牙作为梳齿,看着有些狰狞。 “好像是买什么东西的赠品?”玛丽不确定的说着,将梳子放在了自己身边,她觉得蛮有意思,决定留下。 “这个又是什么?喝水的杯子??”乔尼又疑惑的看着那些细瘦的玻璃器皿,实在看不懂这是什么审美。 这东西根本在桌子上放不稳,而且又那么小,一次只能倒一口水的量,为什么玛丽会买这个东西啊? 看着乔尼疑惑的表情,玛丽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不是水杯啦,是试管。我在齐……一个医院看见的,觉得可能对莉莉丝的医术有所帮助,前提是她还在这里的话。” “哦”乔尼敷衍的回答了一句,哪怕莉莉丝是个女性,他也不乐意玛丽送她礼物,光是想就觉得气闷。 为了避免延续这个话题,乔尼没有再聊天,只是静静的找出了自己买的东西,把它们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玛丽那边则看着满地的东西犯了难 到底送给曼登先生什么呢? 耐用的水壶对于一个经常长途跋涉的人应该很重要,但是玛丽不知道这个水壶质量到底怎么样,如果送给曼登,他在路途一半的时候,水壶坏了,那它肯定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圣诞礼物。 果壳小马玩偶,虽然玛丽很喜欢,但总觉得放在曼登身上会显得幼稚。 要不把这瓶昂贵的酒送给他? 不不不,给牛仔送酒,不是诚心想让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吗?还是塞给布拉克摩亚好了,他因为崇拜总统,有喝红酒的习惯。 干脆广撒网多捞鱼好了,多给曼登准备几个礼物,肯定有他喜欢的。 手指拂过粉色的领带,玛丽当即拍板把这个东西丢给法尼瓦伦泰,反正他又不爱穿西装,这玩意又和狗链子差不多,当他的圣诞节礼物刚刚好。 终于将送什么礼物安排妥当后,玛丽松了口气。 只要今晚把礼物送出去,和迪亚哥会面一次,她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好好过一次节了。 第99章 玫瑰 不可能啊…… 按道理说,玛丽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啊? 难不成……那个该死的瘫子蒙蔽了玛丽,说了他的坏话,才导致玛丽不肯过来吗? 是夜,迪亚哥穿着浴袍,心不在焉的抿着杯中的红酒。 哼……那个瘫子才不是什么好货,比他差劲多了。 玛丽也真是愚蠢,她难道现在脑袋还处于生锈状态,看不出来他才是最值得投资的那个人吗? 不仅外貌不如他,情商、性格、能力他迪亚哥也甩他几条街,甚至那家伙是个残疾人啊! 再说了,哪怕他也有一些负面新闻,可绝大多数都是捕风捉影好不好?! 窗户突然被打开的声音让迪亚哥回神,他转过头去,看见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对方棕色的头发在月色的照耀下,如梦一般迷蒙。相比于过去,有什么就穿什么的她,今天居然特意打扮了自己。 迪亚哥看着她裙摆下的蕾丝花边,就像看到了成片的白色蝴蝶,抖动着自己的翅膀,朝他飞来,避无可避。 白色,很适合她。 迪亚哥失神的想着,白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如同一颗从未被打磨,却仍然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珍珠。 她从容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将一把玫瑰花塞进了迪亚哥的手心:“喏,你的圣诞礼物。” 从未想到会收获这样礼物的迪亚哥,居然丧失了巧舌如簧的本领。他傻乎乎的看着手中的玫瑰,很快发现了它们的与众不同。 “这是……美钞?” “嗯,我知道你喜欢钱,就送你这个了。”来者的声音淡淡,似乎不知道迪亚哥的内心已经如泡化了般绵软。 被美钞叠出来的花朵,是不是代表着永远不会枯萎,非常切合实际的爱呢? 他曾经觉得,那个让他嗤之以鼻的问题,有了答案。 爱情还是面包? 那不是可以同时拥有的东西吗?就像这束花一样,不仅浪漫,还非常非常实用。 迪亚哥小心翼翼的把花放入了空闲已久的花瓶中,转过来时,脸上已经是另一幅表情。 “玛丽玛丽,我的好 玛丽,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他眉眼弯弯,如同只妩媚的,有着金色皮毛的蓬松大狐狸。 他的手指轻轻勾了勾自己的腰带,那细细的雪白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如同贪婪的蛇。明明空间里没有任何声音,玛丽却觉得气氛变得格外粘稠,如同流动的琥珀。 迪亚哥的浴袍消极怠工的挂在他的身上,随时准备溜之大吉,他本人的手指则一根一根的爬上了玛丽的肩膀,再也不肯下来。 玛丽不自在的后仰,迪亚哥却步步紧逼,根本不给玛丽退缩的余地,直到把玛丽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之后,他才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你这家伙居然有开窍的一天,真稀奇。” 玛丽蹙了蹙眉,迪亚哥说的好像自己之前对他很差一样。 正想要反驳对方时,迪亚哥的吻翩然而至,温柔的亲在了玛丽的眉心。他的声音近乎耳语,可玛丽依旧听清楚了对方在说什么:“甜心,别皱眉头,看你这样,我心都要碎了。” 他的轻轻啄着玛丽的额头,又吻上了玛丽的脸颊,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住了玛丽的嘴巴,开始了热情的造访。 玛丽被打得始料未及,完全被迪亚哥的动作牵着鼻子走。 她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亲人又舒服的吻,对方高超的技巧简直所向披靡,哪怕被咬出心理阴影的玛丽都不由得沉溺其中,直到对方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抚摸她的大腿,她才推开了对方。 “我来是为了正事,别打岔。” 迪亚哥异化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非人的美丽让他比平时还要有吸引力:“哦~我亲爱的,我们现在也在做正事啊。”他发出了甜腻的笑声,“我们可以去床上……慢慢聊。” 他每个字吐露很慢,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动人。 他很美,他真的很美。 哪怕玛丽其实有些忌惮迪亚哥,也不得不说,他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 相比于卡兹那种让人忌惮,富含神性的外貌,他的美丽更有活人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看着玛丽紧张的模样,迪亚哥见好就收,没有谁比他更明白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迪亚哥懒洋洋的捡起地上像蛇的腰带,不长教训的松松系在腰间,比没有时还要惹人眼球。 玛丽被迪亚哥这么一钓,感觉自己的心里不上不下,比猫抓还难受。 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学来的招数?难不成……自学成才? 不行不行,赶紧把跑偏的思绪拉回来! 玛丽清了清嗓子,拿出了那张纸条,念出了上面的句子:“亲爱的玛丽,如果你愿意和我再来一次完美的合作,请入夜时分和我在老地方相聚。” 抬头看着笑眯眯的迪亚哥,玛丽觉得有些无语:“现在你不该解释一下吗?什么时候你写东西,也这么说一半藏一半了?” 迪亚哥自然有自己的巧思在里面,他知道那个瘫子心细,说不定会发现这张纸条。他这样写,既可以让乔尼猜不透他要干的事情,还会误会玛丽和他之间的关系,可谓一箭双雕。 不过他肯定不会傻到告诉玛丽这些,被女人看透,魅力会少一半。 玛丽看见迪亚哥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慢条斯理的咽下。危险的红色沾染着淡色的双唇,让玛丽有了极为不好的联想。 若不是明确的闻到了酒精的气味,玛丽几乎克制不住自己,要把迪亚哥绑起来,扔到太阳下烤化了。 迪亚哥本人倒不知道玛丽心中阴暗的念头,只是收起了轻浮的模样,露出了原本冷淡又带有攻击性长相。 “玛丽,我想我们拥有一个共识,对吧?”他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借着月色和玛丽的眼睛对视,“我们都不喜欢法尼瓦伦泰,那家伙不配作为总统。” 第116章 玛丽搞不懂迪亚哥演的这是哪出,他就是个赛马选手,怎么突然扯到法尼身上去了? 迪亚哥看见玛丽神色中微妙的纠结,他少见的皱紧了眉头,说话声音也开始变大:“喂喂,玛丽,你当初可差点杀了那家伙,难道你还认为自己和他关系不错?连这么简单的回答,都要犹豫半天?” 玛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它会牵扯出很多复杂到无法概括的情绪。她退后一步,避开了迪亚哥蓝绿色的眼眸,低声回复道:“我还是搞不懂你问这些话的意义是什么,你如果要合作,就好好提合作的事情,别和我东拉西扯,我没时间和你耗一晚上。” 迪亚哥最不喜欢的就是直奔主题,这样显得人又愚蠢又没有心计。不过考虑到玛丽是一言不合就可以翻脸走人的家伙,他还是妥协了,改变了自己不会改变的交流方式。 如同蝮蛇般悄无声息的缠绕过来,迪亚哥在玛丽的耳边如同念召唤恶魔的周一样低喃着。 “什么?!”玛丽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迪亚哥,第一次发现他居然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你居然想要” 一双带着牛皮手套就像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般,立刻捂住了玛丽的嘴巴,迫使玛丽把那些没有说完的话吞进去:“我亲爱的,冷静点好吗?这可不像过去的你。” “你现在也不像过去的你。”玛丽毫不客气的反剪过迪亚哥的手,语气不快,“那一百万美元就能撑大你的胃口吗?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心,认为杀了法尼,你就能成为下一任的总统?” 光是说出这一段话,玛丽都觉得迪亚哥真的疯了。 迪亚哥确实英俊又聪明,可是他聪明到极限,也只是个赛马选手啊?他怎么可能一步登天,转行做美国总统。步伐那么大,也不怕劈叉。 因为太过离谱,玛丽直接失语了。 哪怕她不接触政治,也知道里面有多少腥风血雨。多少人为了一个位置打得头破血流,牺牲了多少人,才走到那个地方去。。 更别说,哪个高位政治家家庭平庸,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从小栽培的精英子弟。迪亚哥这个家伙,拿什么去跟别人比? 玛丽确实不知道迪亚哥的身世,但这东西又不是推测不出来。既然平行世界的卡兹和本世界的卡兹基本差不多,那么他和异世界的dio肯定有相同之处。 dio出生于贫民窟,那迪亚哥的家境就不可能优越到哪里去,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竞争的过别人? 玛丽看着迪亚哥俊到发邪的脸庞,嘴中的话语,婉转的变成了一句“勇气可嘉。” 迪亚哥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说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差不多。”他站直了身体语气冷淡,“我以为你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没想到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明明迪亚哥看起来对她失望了,可玛丽的重点却没有放在这上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迪亚哥真的会有那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吗?确实,她拥有杀掉法尼瓦伦泰的本事,可总统的死亡会引发巨大的社会动乱,甚至会引发国家战争也说不定,玛丽怎么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干掉法尼? 再说了,就算总统的位置空了,那也不可能轮到迪亚哥,他不可能蠢到这一点都没想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迪亚哥是故意吓她。 吓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后面说的话语,更容易被玛丽接受。 “我问最后一遍”想明白后,玛丽的耐心彻底跌至谷底:“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走了。” 迪亚哥的眼皮轻轻一跳,没想到玛丽会是这种态度。 之前她没有这么聪明,她到底执行了什么任务?居然把人给变机灵了。 果然,能跟在总统身边的人,果然有特殊之处。 “我的玛丽真厉害啊,什么都看的出来。”迪亚哥脸上的冷如同放入烤箱的黄油,变得温软又没有攻击力,“那好吧,我们说说正事。” 第100章 蛰伏 “你想要投诚法尼瓦伦泰?”玛丽又被迪亚哥的话语搞懵了, 她以为这家伙在说反话,可是看对方的表情,他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没错。”说到这里,迪亚哥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一激动,牙齿就会不受控制的变长,压在自己的下唇上,显得有些恐怖。 “我想是因为我世界的同位体,和那个该死的粉色轮胎产生了什么矛盾,导致他很想杀掉这个世界的我。”迪亚哥的声音很低沉,“你走的这三个月,他谋杀我的次数不下五次。” 很有病,很像法尼瓦伦泰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更离谱的是,迪亚哥居然在这样的攻击下还活蹦乱跳,一个零件也没少,这真是值得吹嘘的奇迹。 玛丽比谁都清楚法尼下手有多么狠辣,如果他选择动作,就不可能给人活下去的机会,直接一击毙命。看来她和布拉克摩亚这两员大将走了,组织里的暗杀者也不过如此罢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出现了少许得意的情绪,玛丽依旧谨慎的观察迪亚哥。无论他再怎么表现得温文尔雅,充满了受害者的气息,她都知道对方不是个善茬。 迪亚哥想着之前的事情,当时的怒火没有熄灭,只需要一点风,就可以在他的心中燎原,让他愤怒的发狂。 所谓的总统,也不过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他们既然都是人,迪亚哥不觉得他会比那个家伙差多少。 其实刚才他说要杀掉总统,并不是他虚假的玩笑,而是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他知道时机未到罢了。 他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法尼瓦伦泰的那些举动,直接在迪亚哥心中判处了有期死刑。 现在他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也没有敢单挑国家政府,杀掉法尼瓦伦泰的实力。现在能做的,只有假意投诚,然后再徐徐图之。 可是哪怕他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是他本人连见总统本尊的能力都没有,想投诚都没有门路,只能寄希望于玛丽身上。 而玛丽,不是很清楚迪亚哥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决定:“你……没有开玩笑?你确定你要去做法尼瓦伦泰的手下?”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迪亚哥蹙着眉,模样看着委屈又可怜,这是他在镜子中设计出来的,最能惹人怜爱的表情。 他必须要抓住玛丽,这可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看着玛丽的眼眸,苦涩的笑了,像一个要被强权逼死的可怜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赛马选手,如果法尼瓦伦泰铁了心要杀我,那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若不是我这个人运气不错,我早就已经死了。” 他掰着指头,跟玛丽讲述之前的遭遇:“第一次是在我的水杯里投毒,当赛马结束后,我正准备去喝水,却闻到了杯子里有些平常没有的气味。最后我拿去医院化验,检测出水里有着剧毒。” “嘶……”玛丽倒吸了口凉气,公共场合投毒被观众发现的可能性很大,但胜算也大。如果是玛丽,绝对不会在口渴的时候,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想到水有问题,直接就喝了。 要不是迪亚哥谨慎,那玛丽回来后,看到的就不是迪亚哥本人,而是他的墓碑了。 “第一次下手没成功,法尼瓦伦泰立刻开始了第二次暗杀,这次,他派出了替身使者。”迪亚哥想到那件事情,现在都心有余悸,“对方是一名年轻女性,当时她混在我的粉丝里,求我给她签名,这种小事我自然没有拒绝。” “但是我没想到,她在纸上提前写好了我的死法,折叠成爱心递给我,只要我在不被压迫的情况下签字,就表明契约生效,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前移动,只要看见墙,我就必须得撞死自己。” 居然在她不在期间,收编了这样古怪的替身使者吗? 光听迪亚哥这么说,她都开始紧张了:“然后呢?” “然后?”迪亚哥冷笑了一声,“当时是公众场合,我无法变成恐龙撕开她的四肢,只好吻了吻她的脸,说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果不其然……她遭受了我粉丝的猛烈攻击,直接被推倒在了地上。那个时候,我趁机用苍蝇变成了一个小恐龙,钻进了那个女人的衣领,咬开了她的大动脉,危机自然解除了。” 哪怕迪亚哥还没有说剩下的三次暗杀是如何进行的,玛丽也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凶险了。 难怪迪亚哥想要见她了,无论是保护他,还是替他朝总统传话,她都是最佳且唯一的人选。 “唉……”玛丽止不住自己叹息的声音,就像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要陷阱漩涡里一样。 法尼瓦伦泰其实并不是一个滥用职权的人,相反,只要是对他有用的人,他都可以不计前嫌的拉拢。就像玛丽明明是个杀手,最后还不是被法尼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在神奇的异世界,法尼在身无分文又是黑户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战胜时间系的吸血鬼dio,但主世界的他,可是国家的总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手下还有那么多替身使者。 第117章 如果忌惮一个白宫大门都进不了的迪亚哥,未免太可笑了。 他想要杀迪亚哥,绝对不可能是异世界的仇恨,也不可能是他和玛丽亲近。毕竟没有能力又跑不掉的乔尼,才是和玛丽最亲密的存在,现在他还活蹦乱跳,只能说明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法尼瓦伦泰为什么要隐藏那些记忆? 迪亚哥为什么非死不不可? 是不是自己把事情复杂化了?说不定她就是无形中拔高了法尼瓦伦泰的形象,认为他就是理性判决的机器。 万一对方就是觉得dio差点杀了自己,所以想杀了平行世界的同位体解气呢? 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玛丽已经丧失了探寻的兴趣。 “你到底想怎么投诚?”玛丽将话题拉了回来,“我总不可能直接跟法尼说,迪亚哥认输了,他想做你的部下吧。” 迪亚哥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知道玛丽不是用美色撩拨几下,就色令智昏的傻瓜,但他没想到,玛丽在听了那么多他的悲惨经历后,居然无动于衷,完全没有打抱不平的想法。 该死,他失算了。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或许玛丽不相信,甚至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经历了共同的战斗,他们彼此都没有抛弃彼此之后,她成为了迪亚哥唯一信任的人。 但迪亚哥就是迪亚哥,他是个连自己都可以狠心利用的人,不存在浪费玛丽的道理。 他之前想过,如果玛丽对他说的话,感到很惊讶,甚至觉得大逆不道,他立刻悔过,说这只是气话。等玛丽将那些话语抛之脑后后,他在自己行动。 如果玛丽认同他的观念,那就更好了。他会用各种办法,把他们捆绑为利益共同体。同时,他的手还会伸向总统麾下的替身使者们,悄悄壮大自己,谋反瓦伦泰。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向自己的敌人低头又如何? 他不正是蛰伏在老太婆身边,年纪轻轻就获得了百万家产吗? 这些东西喂大了迪亚哥的胃口,他现在不仅没有满足于这些足以让他挥霍一辈子的财富,而是期待下一个一百万,完整的落入自己的口袋。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可是,貌似玛丽哪种都不是。她似乎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事不关己的看着他演独角戏。 吐出心中的浊气,迪亚哥的神色依旧惹人怜惜,没有露出破绽:“那玛丽你说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玛丽看着迪亚哥,想起了他曾今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得唏嘘。 可是,她依旧不清楚该怎么办? 她自己和法尼瓦伦泰遗体的事情都不一定扯清楚,又怎么让法尼收编,他要杀的迪亚哥? 难不成她又要傻乎乎的法尼递过去一个把柄,又来纠缠到下一个五年? 想想都让人崩溃 但是如果完全对迪亚哥见死不救,玛丽又完全 不可能做到。 到底该怎么做? 让她想想……再想想…… 玛丽的沉默让迪亚哥的脑袋开始飞快的转动,他正在思考如何将对方的嘴撬开时,玛丽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东西分裂成了很多块,你闻到其中一块的气味后,可不可以找出其他的分裂体?” 迪亚哥要不是玛丽,差点以为对方正在羞辱他是一条狗。 迪亚哥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但是他面对感兴趣的人事物,可以付出最大的耐心:“你说的东西太散了,我怎么可能给你打包票?但是我的嗅觉确实超常人数倍,如果你大概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交给我肯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倨傲的双手环胸:“我的骇人恶兽,可不是过家家的小狗,如果你去找别人解决这个事情,绝对不会如我。” 玛丽听到迪亚哥的话语,心中不可控的动心了。 她一个人跑去找遗体,还要带一个必须推着轮椅行动的乔尼,速度可想而知,但如果她有一个帮手,那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她知道迪亚哥很聪明,肯定是找东西的好手。 与其让迪亚哥投诚为总统所用,还不如…… 迪亚哥发现玛丽的神情中多了些突兀的兴奋和激动,正在他以为对方想到什么好办法时,她突然说出了一句离谱的话语:“这样吧,你帮我干一件事,我来保护你。” 第101章 回礼 “你保护我?”迪亚哥蓝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你想怎么保护我?” 这倒是个难题 如果玛丽突然搬到迪亚哥的屋子里当贴身保镖,乔尼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可是让迪亚哥搬过去住,乔尼也肯定不会让迪亚哥进门。 看着玛丽纠结的模样,迪亚哥用脚想都知道玛丽在思考什么蠢问题。 玛丽哪里都好,唯独脑袋是真的不太灵光。 “你不会觉得自己来到我身边看着我,就万事大吉了吧?”迪亚哥的话语直接戳破了玛丽的构想,她看着迪亚哥有些不屑的表情,有点不甘心,又有点窘迫。 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玛丽弯弯绕绕,他认命的叹了口气,说到:“我既然能够躲过五次暗杀,我想这已经代表了我的实力。除了身体机能超过我一些,玛丽其实你根本察觉不出来那些阴损的招数。根本无法构成保护我的条件。” 听到这些话,玛丽也有些不服气:“那也比选择法尼好,他就是一条毒蛇。你以为自己归顺他,他就会同意吗?他手底下有那么多替身使者,你的能力绝对不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而且在他手下做事,他杀你的方法不是更多吗?光是给你指派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就能让你有来无回。” “这些不是问题,我只要跟总统本人聊天,绝对能得到我想要的信息。”迪亚哥的手指滑过玛丽的脸颊,又回到了自己的唇边。 他伸出一小节猩红的舌头舔着指尖,就说出了不少信息:“你的沐浴露是柑橘味,脱离外界气息的干扰,你的味道有点像半融化的奶油冰淇淋。今天晚上赶来时,你应该去了酒馆,喝了点酒。后面为了赶时间,你选择抄小道,身上充满了树木和枯草的气息。” 玛丽这才意识到,迪亚哥的嗅觉是有多么恐怖,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我只是说出来了一点我的推测,但我想你已经了解,我为什么要投诚大总统了吧?”迪亚哥的指头点着自己的手臂,“只要和他见一面,我就能知道他的好恶,他的生活习惯,他日常接触最多的人。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而我迪亚哥一定可以利用这些情报,战胜他!” 此时他眼中的野心暴露无遗,她看着眼前的玛丽,觉得她如同一只茫然的小动物,可怜到有点可爱了。 说来说去……最终结果还不是想要杀死法尼瓦伦泰,只不过是迪亚哥终于松口,告诉了玛丽他的一点构思罢了。 本来以为跟卡兹说话已经够累了,没想到跟迪亚哥说话才是真正的麻烦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玛丽已经被他一连串的话搞晕了。 玛丽扶着额头,大概整理了一下迪亚哥前后左右的话语,首先迪亚哥说要和自己一起干掉总统,并非玩笑,但迪亚哥察觉出自己不相信后,开始假意示弱。 当玛丽思绪换了个地方,走偏之后,迪亚哥大概是觉得玛丽不按套路出牌,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好把玛丽的思绪扯回来。 太累了 玛丽在这一刻真的想拒绝思考了 是她小瞧了迪亚哥,她说的那些情况,迪亚哥不仅知道,甚至看得比她还要长远。只不过迪亚哥是个胆大包天的野心家,他就是将自己作为棋子,要公然站在法尼瓦伦泰的棋盘上,积蓄力量,然后反杀对方。 说不定迪亚哥真的能成为下一届总统,他热爱学习,只要拥有足够的实力和跳板…… 他在很早之前,说不定就是法尼竞选总统时的劲敌了。 “好吧,我向你道歉,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是我看轻了你。”玛丽放慢了声音说道,足够郑重。 “我接受你的道歉,好玛丽。”迪亚哥搂着玛丽的肩膀,将她带到了沙发上,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喝一点?” 玛丽点了点头,她需要喝点东西放松一下。 迪亚哥将酒倒进漂亮的玻璃杯中,递给了玛丽。 “叮” 他的酒杯碰上玛丽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亲爱的,别不开心了。”他拍了拍玛丽的脊背,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性,“我刚刚并不是否定你的能力,只不过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必须自己面对。” 他叹了口气,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也许你认为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但我这么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我要站在高处,成为我母亲的骄傲。” “什么?”玛丽对迪亚哥的话语产生了些许的质疑,如果迪亚哥真的想成为自己妈妈的骄傲,就不会和一个八十岁的女人结婚,还疯狂抢遗产了。 第118章 “对,我的母亲。”迪亚哥的声音里出现少许的气音,在还没有变粗重前,就被他刻意压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母亲,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女性,可惜……在我还年少时,就英年早逝。” “那你的父亲呢?”玛丽问道。 迪亚哥神色淡淡:“我没有父亲,这种东西我出生时就不存在。我妈妈说他早就死了。” “哦……”玛丽不知道说什么,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又身在何处,甚至连生还是死都不知道。 迪亚哥至少体会过母爱,真是令人羡慕。 看出了玛丽脸上的落寞,知道玛丽失忆的迪亚哥自然的抓住了玛丽的手,他们的手在漆黑的夜晚中紧紧握在一起,好像再也不要分开那样用力。 “玛丽,我知道,我只有你了。”迪亚哥如同呢喃的声音让玛丽不知为何,心有些酸软。 “我只相信你,玛丽。我想要和你结盟,你之前说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迪亚哥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下去,“但是,你也必须要帮我,否则我就像你说的那样,会很快没有性命。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 玛丽看着迪亚哥真挚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说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拥有替身能力吗?” 迪亚哥一点就通:“原来如此,如果说不是随机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的能力,是被某样东西赋予的。你要找到那样的东西,确实不简单。” “没错,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玛丽的话语让迪亚哥陷入了沉思,那位总统也是替身能力者,怎么可能会轻易把这么宝贵的东西拱手让人? 他是这个国家最有权有势的人,这么宝贵的东西,绝不可能只有玛丽一人知道。 为什么? 难不成那个家伙真的是个情种,玛丽喜欢,就给了? 不,绝不可能。 迪亚哥本能的察觉出了这件事情,绝没有玛丽想的那么简单,说不定里面还有更深的阴谋。 无意识的抿着杯中的红酒,迪亚哥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那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呢?”他缓缓说道。 “圣诞节过后,我会去找法尼瓦伦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给我一幅地图。”玛丽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其实我刚才的计划,就是拿着地图,独自搜寻那个东西,然后把你带上。” “你真的肯定他会这样做吗?”迪亚哥皱起了眉头,他之前以为这件事情还要拖很久,没想到在玛丽的口中会那么快,“到底是他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此话直接戳 中了玛丽心中的不安,她不情不愿的哼哼两声,还是老实说道:“这些……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为了避免迪亚哥完全不相信她的猜测,玛丽急吼吼的解释道,“瓦伦泰能坐上总统,肯定拥有一些美德存在。他的优点就是不会反悔自己的承诺,所以说他要给我遗体,就一定会给我遗体。 只不过,寻找遗体要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他不可能为了寻找神秘的遗体,就大动干戈,这会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给我地图,让我自己去找。” 这么说的过去,逻辑过关,但是……迪亚哥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这是他思考时无意识的习惯。 不对…… 还是不对…… 如果真的有东西能让普通人变成替身使者,大总统绝对会把那个东西据为己有。不是贪不贪婪的问题,而是保护国家的问题。 “你跟在总统身边的时候,那家伙就是替身使者了吗?” “是,怎么了?” 玛丽和大总统相处时间肯定不短,在那个时候他就拥有了如此神奇的能力,那他难道不提防国家,会再出现这样强横的能力者吗? 为什么要把堪比定时炸弹的东西,留存那么久,最后托付给玛丽? 玛丽……他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个词语,知道她是所有事情的关键,而眼前的女人,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必须要抓紧她 这是他的本能,就像鲨鱼会闻到血腥味那般自然。 他的直觉在叫嚣,只要抓住了那个女人,他肯定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答应你,我亲爱的玛丽。”他俯下身亲吻着对方的眉眼,灵活的手指盘旋在她的颈间,直到将红宝石项链待在她的脖子上后,才退后一步。 在月色下,英俊的男人就像自我创造的美梦。 他轻声说道:“圣诞快乐,我亲爱的。” 第102章 奇迹 和迪亚哥约定好12月27日不见不散后,玛丽选择从窗户一跃而下。 倒不是为了耍帅,而是赶时间。 她拿出口袋里的小本子,在‘小恐龙’三个字的后面打了个√。 今晚是平安夜,乔尼从早上就开始撒娇,想尽办法缠着玛丽,完全打乱了她的出行计划。 玛丽本来还有些困扰,但是看到乔尼眼中的依赖和要掉不掉的眼泪,她又心软了,甚至差点生出干脆不要出门送礼物,在家里陪乔尼好了的不妙想法。 直到天空从白色变成黑色,计划的时间往后推移了差不多十个小时以后,玛丽许诺好明天圣诞节哪也不去,把所有的时间给乔尼后。她才背着包跑出来,给大家送有些迟来的礼物。 她先是去了莉莉丝的小屋子,希望果然落空了。 那里面不仅没有莉莉丝的身影,还多了几个看起来像是流浪汉的一家人。 靠在墙上,玛丽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往里瞧,只见他们衣衫褴褛,坐在火堆边抱着彼此取暖。可怜小孩的脚上连双鞋也没有,哪怕脚都要伸进火堆里面了,依旧毫无血色。 玛丽见他们取暖的木头要烧光了,便替他们拾了些柴火放在门口,顺便在下面压了几张美钞。 明天就是一个会出现圣诞老人的日子,希望他们能将这些认作提前送来的节日礼物,放心大胆的用出去。 做完这些事后,玛丽又循着记忆往一家有公共电话的酒馆走去。大概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喝酒的人,这家酒馆灯火通明,在一溜关闭的店铺中间,看着格外温暖。 玛丽推门走进去,不经意间晃动了门框上的铃铛,它们清脆着响着,唤醒了喝得醉醺醺的人们。他们嘻嘻哈哈的朝玛丽的方向举杯,咕嘟咕嘟又喝了起来。 酒保正擦拭着酒杯,看到玛丽走过来,轻轻抬起来眼皮:“喝一杯?” “不是。”玛丽摇了摇头,递过去几枚硬币,“我想用一下你们的电话。” “去吧。”酒保右手随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左后方,就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玛丽避开直接在地上睡觉的家伙,去拨打那个自己记在心里,但从来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嘟——嘟————” “嘟——嘟————” 是不在家吗? 还是说在忙别的事情没有听到? 玛丽努力松开自己皱起的眉头,再次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嘟——嘟————” 机械的回音似乎是悲悯的叹息,让玛丽眼中期待的光芒慢慢暗淡了下来。 她这次送礼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曼登提姆。 如果说乔尼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伸来了一双手,那曼登就是把玛丽真正拉起来的那个人。 只不过,牛仔天性就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逗留。 如果这次见不到……下次他们再有时间碰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玛丽坚持不懈的按着按钮,但这种事情可不是凭借毅力就可以成功。 期望的事情在漫长的等待中没有发生,当玛丽第九次拨打失败时,酒保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侧。 “抱歉……”玛丽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钱给少了,我现在就补上。” 像熊一样壮实的秃头酒保默默摇了摇头,递过来了一杯啤酒。 “给我的?” “嗯。”对方言简意赅的点点头,瓮声瓮气的说道:“节日快乐。” 捧着琥珀色的液体,她小心抿了一口带着小麦香味的啤酒,硬是从苦涩中品出了几分回味悠长的甜:“谢谢,谢谢你……” 酒保没有回复她,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 当她尽量拖长时间,磨磨蹭蹭的抿完了整杯啤酒,对面依旧没有丝毫回音后。玛丽只好作罢,她站起身来,又拿出了一张美钞,悄悄塞到了酒保的口袋里,闪身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她做了该做的事情,现在心中已经没有遗憾了。 果然……当牛仔很辛苦啊…… 玛丽想起了曼登脸上的惆怅,她不由自主的为这个没有归处的男人感到难过。 希望他在别的地方,也能有这样的好心人,送给他一杯酒吧。 玛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上面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如果她动作再不搞快点,乔尼肯定要担心了。 第119章 于是她抄近道匆匆赶去了迪亚哥的住宅,所幸伊迪居然没回家,正在女佣的房间里酣睡。玛丽轻轻将自己提前买好的礼物,放在了她的床边。 正准备离开时,她想了想,又单独从自己背的包里拿出了专属于迪亚哥的礼物,才跑了上去。 …… 呼出口中的白气,玛丽慢慢往回走去。 她时不时的摸着挂在自己脖子上非常好看,又和耳坠上红宝石交相呼应的项链,心情莫名的有些……奇怪。 之前她只是觉得卡兹送给她的东西只是好看,而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甩不掉的标记。 她弄丢了乔尼的项链,迪亚哥又送了一条过来,总觉得乔尼会不高兴。可是……她喜欢这个,如果因为乔尼把它藏起来,会不会像杰洛说的那样,失去自我? 这两样在寒风中冰冷的东西,在此刻变成了烫手山芋,玛丽想摘也摘不掉,想丢也丢不掉。 与其说她喜欢的是这些东西,不如说她喜欢那段赠送时心中涌起的开心。 算了,还是好好戴着吧,她不会把它们藏起来的。 但是……她会尽量忘掉卡兹,也拜托卡兹一定要把她忘掉。 随意的找个地方蹭掉自己鞋底过厚的积雪,玛丽在一片寂静中,似乎听到了马蹄踩中地面的声音。 谁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玛丽好奇的抬头望去,远远地看见了棕色的马儿朝这边撒足狂奔。 那匹马…… 玛丽不由自主的往路中间靠拢,她在夜间朦胧的薄雾中,看见了一个男人的 轮廓。 那是……? 玛丽的心因为激动开始不规则的跳动,而那匹比人还要高大的骏马,已经跨越了重重阻碍,来到了玛丽的面前。 “曼登先生!” 她尖叫着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英俊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单手抓住了玛丽,仅凭一条胳膊,就把玛丽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马儿的速度没有降下来,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玛丽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曼登提姆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 “别急,我们先回到酒馆,然后再叙旧。” 说罢,曼登提姆扯住缰绳,潇洒的掉头,在干净的雪地里留下了一串豪迈的马蹄印。 玛丽搂住曼登的脖子保持平衡,觉得节假日果然充满了奇迹和魔法。 她很想说话,可是被风雪灌了一嘴后,还是老实的将脸埋在了曼登的胸口。 她感受到了男人的胸膛因为笑声而震动,惹得她脸颊有些痒,还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 不知道是马儿跑得太快,还是说别的原因,玛丽觉得才坐上去,就要下来了。 看着之前停留的酒馆,玛丽正欲下马,就被曼登打公主抱抱起,“雪地踩着又湿又冷,今天你为了找我,肯定受凉了,还是我把你抱进去吧。” “嗯……好。” 大概是没有想到之前和他说话都会很不自在的玛丽,居然可以大方的接受他的好意。曼登的唇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非常温柔俊朗的笑容。 玛丽以为曼登会推开大门进去,没想到他却绕了个圈子,来到了酒馆的后门。 看出了玛丽的疑惑,曼登边拿钥匙开门边解释:“之前我帮助过这里的店长,解决了不给钱耍酒疯的泼皮无赖。为了感谢我,店长将酒馆的二楼免费送给我居住,所以我把你带过来,方便说话。” “那我打电话时,你在吗?” “很抱歉,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回家,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我才解决了一起案子,所以……”看出了曼登脸上的歉意,玛丽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踩在楼梯上,“那你怎么知道我给你打了电话,还找到了我?” 曼登摸了摸玛丽的脑袋,回答道:“因为你走后,酒保又接着打了几个电话。大概是老天希望我们相聚,在他想放弃的时候,我回家刚好听到了铃声响起。” “可是酒保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呀?” “这个可以推测出来啊,我好歹是个牛仔呢,玛丽。”曼登一直保持着温和绅士的态度,回答着玛丽的问题,“当时他说了你出门往哪个方向走,我就知道你不是回乔尼家,很有可能往迪亚哥的住宅过去了。” 虽然曼登说的那么轻松,但玛丽依旧觉得他很厉害。 他们来到了二楼,面积总体不大,但装潢非常的温馨舒适,打理得也非常干净。玛丽本想直接问曼登为什么不回家,但还是决定学会自己思考。 曼登先生说自己才回家,每天又那么忙,很有可能连打理屋子的时间也没有,水电的费用说不定也没交,干脆出来住? 玛丽犹豫着把自己心中想的答案告诉曼登,得到了对方毫不吝惜的夸奖:“玛丽,你真聪明。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我发现你进步了很多,我为你感到骄傲。不过……问题只答对了一半。” “一半?” 男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给了她一个亲密的贴面礼,也趁机在她耳边告诉了她最终的答案:“因为我想离你更近一点,就这么简单。” 玛丽脸红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面对男性游刃有余,结果看见曼登,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害羞。 大概是……是因为曼登先生高大英俊,而且……而且是金发吧。 为了转移话题,玛丽赶紧卸下了自己的背包,准备拿出了几份礼物,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曼登的喜好,就只能广撒网了。 她正要将礼物拿出来时,曼登也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礼盒,“亲爱的玛丽,我有礼物想给你。” 第103章 意外之喜 能见到曼登玛丽就已经很满足了,她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你在来的路上准备的礼物?” “不是”曼登摇了摇头,他浅金色的头发随之晃动,看起来柔顺又飘逸,“这个是我在曼哈顿那边解决一起纠纷时,偶然间看到的首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适合你。” 精致的黑丝绒盒子被玛丽小心的接过,她打开后,眼中的笑意微微一凝。 好看……非常好看……可是为什么…… 又是红宝石啊? 这串红玫瑰手链安静的放置在首饰盒中,只看一眼都知道价格匪浅。 曼登时刻注意着玛丽的表情,语气难得多了几分踟蹰:“玛丽你……不喜欢吗?” “不不不不!”玛丽赶紧将拿起手链,戴在了自己左边的手腕上,“非常好看,它……咦?” 手指无意间触摸到手链上,用红宝石雕刻出来的玫瑰,却没想到它好像松动了。玛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手劲太大,把曼登的礼物弄坏了。 “哦,一直放在包里,我也差点忘了它真正的功能了。”他厚实温暖的手轻轻托起玛丽的手掌,另一只手推动那比火焰还瑰丽的玫瑰,下面竟然出现了转动的指针。 “这居然是手表?!”哪怕法尼送给了玛丽那么多珠宝,但她也从未见过这么特殊的工艺,“我刚刚完全没看出来,实在太精巧了!” 她本来想用数量取胜,现在甚至不好意思把礼物拿出来。相比于曼登美丽、实用又昂贵的礼物,她的东西和废品没什么区别。 她不由自主的将手藏在背后,推了推自己的背包,但她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比鹰隼还厉害的牛仔。 “嗯?背包里是我的圣诞礼物吗?”他期待的语气让玛丽更不自在了,她努力的措辞,慢吞吞的说道,“呃……是也不是,这些礼物都是不走心的礼物。我可以回去物色了更好的礼物,再回来补给你吗?” 曼登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玛丽,你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的礼物?其实你今天专门来找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你给我带礼物,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心疼的摸了摸玛丽冰冷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整张脸包裹住,非常的温暖,也非常的让人有安全感。好像身边是曼登,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还没有跟你道歉,玛丽。” “哎哎,曼登先生,你快起来啊!” 无视玛丽话语中的无措,曼登单膝跪下,他帅气的眉眼因为愧疚,忧郁的垂着,如同一只被淋湿的大狗。 他漂亮的唇瓣凑近玛丽的手腕,虔诚的亲吻着那无机制的玫瑰,如同信徒在跪拜自己的神明:“请原谅我,玛丽。不仅是这次,我没有及时接到电话,让你无望等待了那么久,还害得你在冰天雪地里受冻。迪亚哥的那件事,我也没有履行责任,保护好你。” 玛丽从来没有跪得这么快过,要不是地上有一层厚实的毯子,她的膝盖立马就会青紫。 “曼登先生,请别这样,快起来!”她口舌从来没有配合的这么好过:“其实我在酒馆里打电话时,感觉里面很暖和,就像待在春天里一样。每根手指头重新变得灵活,按键盘上的按钮,也是一种乐趣。酒保最后还赠送了好喝的啤酒,送进胃里之后,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如果不是曼登先生,我怎么会有这么温暖的经历呢? 第120章 回来时虽然天黑了,确实会让人有点寂寞,但是曼登先生就在我想要人陪我走完这段路时,像奇迹一样出现了! 曼登先生之前教我不要贬低自己,那你也不该贬低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我光是这么做,就已经很开心了,你不要和我道歉!” 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一长串话,玛丽觉得自己口水都要说干了,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玛丽。”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温热的体温暖着她的整只手。 “嗯?” 她的眼睛看到了那一抹浅淡的蓝色,如同泡澡时附上水汽的瓷砖,看着温润又无垠,让人无意识的盯着它,忘记眨动自己的眼睛。 柔软干燥的嘴唇用力的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男人好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我可以吻你吗?玛丽?” 明明之前喝的酒精早就挥发掉了,可是玛丽此刻却觉得自己喝了酒,整个人晕乎乎的:“你,你不是已经吻了我吗?为什么还要征求我的意见?” “不,不是吻脸颊。”男人的脸再次贴近了玛丽的脸颊,温热这次出现在了唇瓣上,“我想亲的是这里哦。” “可是……可是你还是没有在我答应后,才行动啊?” 男人的声音里充斥着狡黠的味道:“因为我知道,哪怕你拒绝了我,我也不想收手。所以只能趁你还没反应过来时,做一个糟糕的混蛋。” 直接从地上蹦起来,玛丽语无伦次的嘀咕了几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干些什么,转移思维,她的大脑会被热的死机。 “啊,那个……啊,那个……”不知所云的嘀咕了半天,玛丽终于强制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那个曼登先生,你来看看这些东西里,有没有什么满意的东西吧?” 气氛虽然被打破,但曼登并没有泄气。优秀的猎手,知道什么是进退得宜。 不过……乔尼乔斯达显然很重视玛丽,他的速度得稍微快一点了。 看着被拉开的背包,曼登虽然不相信玛丽过分贬低自己的礼物,不过确实没有抱很高的期望。 但是,玛丽的东西着实给了他惊喜。 “你居然也给我买了手表吗?”曼登惊喜的嗓音换来了玛丽含糊的回应。 其实她就是不知道曼登想要什么,才胡乱装了些价格较贵的东西放在背包里,自己都忘了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曼登当即将自己那苟延残喘的破旧手表摘了下来,跟着主人风餐露宿的表,终于有了安息的地方,几乎放下的那一刻,就懒散的停止了转动。 “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曼登将手举起来,放在灯光下仔细欣赏,“我这几天正想买手表,奈何时间太紧了,等有空的时候,很多店都关门了。丧失时间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谢谢你,玛丽。” 玛丽用力点头:“你喜欢就好。”随即又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沙放上,“这些都是你的。” 曼登没有扫兴的推脱,而是大方的接受了所有的礼物。无论是普通的红酒,还是出名的护理皮革的油膏,他都兴致勃勃的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多么的有用,让玛丽的心情空前的高涨。 要不是到处都关门了,玛丽恨不得现在就为曼登去商场血拼一通。 曼登揉了揉玛丽的脑袋,并且很细节的没有弄乱玛丽的头发:“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是要回去,还是在这里过夜?如果你要待在这里,我得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玛丽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和曼登一起呆了两个小时了。手表的时针指向了十一,已经很晚了。 虽然她很想待在这里,和曼登互相聊聊自己旅程的经历,但是她答应了乔尼,她今晚得回去。 “我要回去……”玛丽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纠结谁都看得出。 曼登看着这样的玛丽,适时加重了砝码:“如果待在我这里,我想我们会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的去和留,都应该遵从自己的本心。” “本心吗……?” “没错。”曼登和玛丽并排坐在沙发上,他的神色虽然认真,但并没有压迫感,让玛丽颇为放松。 “玛丽,我想问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曼登的问题,着实有些突兀,但并没有让玛丽产生紧张的情绪,她只是有点……茫然。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曼登语气柔和,并没有因为玛丽的回答,而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他像个好老师一样,循循善诱,“那玛丽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知道吗?” “就是……不知道。”玛丽揉着自己的眉心,声音迟缓,“我有可能,连感情到底是什么,都无法理解吧?” 玛丽努力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最开始,我的脑袋里并没有喜欢这个词汇。因为我遇到的人,大部分只会让我产生憎恶的情绪。 所以遇到乔尼的时候,我直接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也不为过。哪怕现在我也很感激他……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要保护乔尼,然后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曼登认真的听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着老于世故,又有着真挚的温情。 玛丽继续说了下去:“可是后面,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我不得不离开乔尼。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之后,我才发现我并不了解感情。之前的我以为自己很喜欢乔尼,可是后面我发现,只要有人愿意对我好,我就会对谁有好感。也就是说,我对乔尼的感情,并不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原来如此,但我觉得事情很简单,因为不是玛丽和谁在一起才会感到幸福,而是玛丽选择了谁,谁才会幸福。” 曼登的话语让玛丽不知所措,她……她有这么……重要吗? 男人继续说道:“去做选择吧,玛丽,我希望的……只是,你能够幸福而已。” 第104章 重现 玛丽在听完曼登的话语后,又出现了和杰洛交流后,如出一辙的安静状态。 她一边觉得自己应该遵从自己的本心,一边又在思考,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如果只是凭借自己的感受,完全不考虑其他情况,会不会显得不公平? 可是她在为谁打抱不平? 跟她表白的杰洛,这辈子也不会相见了。迪亚哥虽然看着很喜欢她,但是从来没有像曼登那样,郑重的把话语说出来。 甚至说,他心中有一块对谁都不会打开的领地,也不会像乔尼那般,毫不犹豫的信任她。 对了,乔尼似乎也没有跟她告白过,只是说了不要离开他这样的话语。 那也就是说,跟她表白的只有曼登和杰洛了? “答应一个人谈恋爱,是不是必须要永远走下去,不能分开?” 玛丽过于幼稚的话语,逗笑了曼登:“我亲爱的,你这句话,到是得让我想想该怎么好好回答你。” “这很复杂吗?” “对,很复杂。”曼登回答道,“因为认为这句话没有错,又很有问题。” “为什么?” “因为……”男人的脸色有些无奈,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玛丽,在回答你问题前,我想先告诉你,我的恋爱观点和很多人都是不同的。如果跟你讲这些,有可能会误导你。” 玛丽听到这句话,倒是比之前要高兴许多。 好像这一刻,她不是人群中的异类,还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同伴。 “你说嘛,你说嘛。”玛丽极为少见的推了推曼登的肩膀,声音比之前更细更甜一些。 “在我的人生信条中,爱情意味着付出。如果我爱上了一个人,只要我有什么,我就给什么,哪怕要我的生命,我也无所谓。同时我也知道,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哪怕想了再多附加条件,心中有多么明确的规划,你依旧不知道你会爱上谁。” 相比于杰洛说的大道理,玛丽倒是更能理解曼登的话语,甚至听得津津有 味。 “我不想错过自己的爱人,所以哪怕对方是有夫之妇,我相信自己依旧会选择出手。我认为这没有错,我只是因为时间上的阴差阳错,晚一步和爱人相识。但是在社会上,我这种想法很值得唾弃。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好跟你讲,爱情这方面的话题了吗?” …… 玛丽陷入了沉默 曼登的意思是,自己愿意做小吗? 这……这…… 她哑然 私心她想说曼登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可三观还是让她觉得,这样做好像……有些不道德。 “那确实……曼登先生没有办法给我答案。”玛丽摸着自己耳边的发丝,努力让自己变得委婉,“但是,我还是很谢谢你,因为你让我对自己又有了信心,让我知道爱情看似只有一条死板的道路,其实大家私下里,对待爱情和恋爱,有很多不同的看法。” 曼登看着满脸认真的玛丽,心中涌起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名为蔚贴的温暖。 第121章 努力尝试理解他的玛丽,努力赞扬他的玛丽,看着很可爱。 “那么,关于我之前的话语,你有了想法吗?”他不自觉的和玛丽挨得更近,如果外人看到他们,肯定认为他们是登对的伴侣。 “我……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才能够回复你。” 玛丽这句话并不是推脱,而是在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个没有表白,直接求婚,差点被她遗忘的家伙——法尼瓦伦泰。 虽然离他求婚已经过去很久了,之前在沙漠中相遇,瓦伦泰也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情,但玛丽总觉得,他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家伙,说不定在布一场巨大的棋局。 过几天她又要和法尼接触,那么现在和曼登谈恋爱,说不定又会闹出她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其次……她确实觉得,自己应该在思考一下。她到底是喜欢曼登更多,还是崇拜敬佩更多。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只需要转几秒,但是说出来,肯定又得口干舌燥解释半天。 说不定还得从法尼求婚,她拒绝,她差点杀了他,法尼也差点跟她身边人动手说起。 玛丽担心曼登以为自己在敷衍他,但是对方却出乎预料的接受良好,不过理解错了方向。 “这很正常,在你不确定对乔尼的感受时,就和我在一起,我想你有可能会后悔。因为一开始没得到的东西,在之后会被无限的美化,那可不是我想得到的结局。” “嗯……那我就,回去了?” 曼登怎么可能会让玛丽自己回去,当然跟她一起下楼,顺便喊来了他不满的马儿。对方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不情愿,直到曼登多给它吃了几根水分充足的胡萝卜,它才开心起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又聊到了莉莉丝。曼登告诉她,对方早就回到了自己的祖国,让她不要担心。 “她……我们也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对吧?” “谁知道呢,不过我相信,我们还有再见面的可能。” 心中升起了名为难过的情绪,玛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杰洛分别,物伤其类,她才会比平常更难过。 因为产生了这样的情绪,她没有了继续交流的心情。 曼登体贴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把她送了回去。 果然不出曼登的预料,这次乔尼依旧在外面等待,还用上了苦肉计。 看着嘴唇都冻得发白的乔尼,玛丽想也不想就从马背上跳下来,在雪地上跨了几步,抓住了对方冰冷的手掌:“你,你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乔尼没有回话,他的目光落在了曼登的身上,那双蓝色的眼眸,冰冷的像刀刃折射出来的亮光。 杀意 难以具象化,但是在太多危机中练出本能的曼登,感受出了那一缕让人脊背发凉的杀意。 可他看向乔尼时,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正在和玛丽小声说什么,好像之前的事情,是他的错觉。 等和玛丽说完悄悄话后,乔尼主动推着轮椅上前,看起来像个家教很好的小少爷:“谢谢你把玛丽送回来,辛苦了。” 这家伙,和上次见面……有很大的变化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辛苦。”曼登还有满肚子的情话想对玛丽说,“送玛丽回来的”路上,我觉得很幸福。 “你冷不冷?需不需要进屋喝一杯热茶再走?”曼登话还没说完,乔尼就抬高声音,打断了曼登的话语。因为他的表情看着很真诚,说的话也很好听,曼登反而不好发作。 除了曼登自己,没有人能察觉出乔尼似有若无的恶意。 曼登脾气好,但不代表他是个愿意被捏的软柿子,他没有客气:“乔斯达先生真是个善良的好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欢迎”乔尼侧过头去,对有些茫然的玛丽撒娇,“我手冻僵了,玛丽能推推我吗?” “当然!”玛丽心中很愧疚,刚才乔尼说,他在外面只等了几分钟,他们刚好就回来了。可是看他冻得木掉的双手,鬼才会相信那些假话。 他说不定在外面等了她一个小时! 光是想着自己在曼登暖和的小屋里和他说说笑笑,她就不可抑制的觉得乔尼很孤独,很可怜。 像对待易碎品一样,把乔尼轻柔的推回屋内的壁炉旁边取暖,自己则赶紧去烧热水,准备给他灌好几个暖水袋。 在此期间,乔尼答应了玛丽,要替她招待好曼登先生。 “请坐吧,提姆先生,在我们家不必拘礼。”乔尼感觉身体暖和过来后,就转过头来对曼登说道,“桌上的零食味道都不错,你可以试试。” 曼登看着眼前的乔尼,他的脸上此刻还是没有血色,白的像屋外雪人变成的妖怪。 他转动着轮椅,开始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着闲话。 曼登默不作声的听着 “不知道曼登先生对玛丽送出的礼物还满不满意?当时我们两个挑选的时候,可花费了不少功夫,哪怕你不喜欢,也请体谅下,在玛丽面前装装样子也好。” 听到这里,曼登性感的嘴唇勾起一个弧度,但那代表的不是笑容,而是嘲讽:“怎么,乔斯达先生?跟我说家里和玛丽挑选的陈设,和玛丽购物带回来的东西,玛丽的喜好?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潜台词,意思是你和玛丽已经坠入爱河了?” 根本不给乔尼反应的机会,就像刚刚乔尼打断他的话一样,他也自顾自的说道:“现在时代越来越开放,男女混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如果你想用这些让我知难而退,那就大错特错了。” 曼登的话让乔尼的手捏成了拳头,他头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迪亚哥还要讨厌的人。 “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别跟我耍什么小花招,光明正大的和我一样,追求玛丽。”曼登压低了帽檐,“你这家伙,应该还没和玛丽表白吧?别在我这里跟狗撒尿似的划分自己的主权,我可不吃这套。” 杀意再次出现了 曼登确定了,自己刚刚没有感应出错,这个看着非常精致,甚至有些幼态的成年男性,真的想杀了他。 看着玛丽在厨房烧水热茶的背影,曼登叹了口气,这是他并不虚假,却饱含复杂的话语:“其实,我觉得无论我还是你,都不是玛丽的良配。我们的三观其实并没有吻合大世道的‘正确’,但这却是玛丽追求的。她想变成一个正常人,我们无法带给她,也无法帮助她。 正因为我们,玛丽总是茫然、拧巴。如果有一天,真正适合玛丽的人出现,我会选择放手。希望某人,也能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死缠烂打,只为了自己的私欲。” 等玛丽把热水袋用手臂夹在腰间,两只手端着热茶来到客厅时,发现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曼登露出和平时没有差别的微笑,乔尼那边的气氛则降至冰点。 “你们……没事吧?”玛丽将茶水放在桌上,顺 便把暖水袋放在了乔尼的腿上。 “玛丽” “怎么了,曼登先生?” “没什么。”曼登笑了笑,“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轻柔的吻落在玛丽的脸颊上,男人忽视坐轮椅的男人,专注的看着玛丽:“谢谢你们的款待,祝你平安夜快乐。” 第105章 心跳 乔尼本来就不对平安夜抱有什么期待,但是这次的平安夜,实在糟糕的不像话。 他甚至搞不懂之前的自己,为什么大方的同意了让玛丽去送礼物。 白痴么他? “乔尼……你和曼登先生…还好吧?”玛丽的声音拉回了乔尼的思绪,他轻轻点点头,努力将自己的眉心抚平:“没什么啊?我只是跟他聊了会儿天,还好呀?” “又或者说,”乔尼的声音带上了奇怪的故作轻松,“我们真的闹矛盾了,你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判断其中的对错。如果曼登先生不对,就让他道歉。如果是乔尼你的做法有问题,那么我们给曼登先生道歉啊。” 这是正确的答案,却不是乔尼想要的答案。 他想……玛丽毫无规则的站在他身边。 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乔尼不知道答案,他借用喝水挡住了脸上的神色:“这样啊……” 感受出乔尼的语气有些低落,玛丽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嘟囔道:“不过,我相信乔尼是个好男孩,不会招惹别人,真出了什么事,可能…是误会吧。” 明明只是那么简单一句话,却有着堪比起死回生的效果。 前一刻,乔尼还如同墙角里接触不到阳光,快要死掉的枯藤。现在,他简直是喝饱了水的爬山虎,拼命的攀爬着,在整面墙壁上吐露着绿意。 “真,真的吗?”乔尼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玛丽却看的一清二楚。 他很少露出笑容,大多数时刻,只是翘一翘嘴角。这才使得,现在的笑容,弥足珍贵。 明明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他现在的表情,让他看着分外幼态。如同手里塞满糖果的小孩子,浑身都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第122章 咕嘟 玛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饿了。 看着乔尼闪烁着期待的眼眸,玛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是个很需要夸奖的大男孩。 听他过去的描述……哥哥死后,爸爸就没有给过他任何好脸色,更不可能夸奖他,既然如此…… “真的。”玛丽用力点点头,流畅的说了下去。 “而且乔尼长的非常好看呢,眼睛那么大,皮肤又那么白,简直就像天使一样。” “乔尼还是个很有爱心的人,经常会给路上流浪的小动物喂东西吃,还会温柔的和它们说话。无论是什么动物,都很喜欢黏着乔尼呢。” “乔尼还很爱干净,身上没有奇怪的味道,总是香喷喷的。在人多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喝乔尼贴在一起,这样会舒服很多。” 玛丽在乔尼的面前蹲下,拉住了对方温暖干燥的手。 “乔尼做的饭很好吃,煮的茶也很好喝。” “乔尼总是记挂着我,还会专门等我。每次回家时,看到乔尼,我就会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有家了。” “你让我很幸福,谢谢你,乔尼。” 乔尼告诉自己,自己不能丢脸的哭出来,但是他仍然感到了眼睛在发胀。 好开心 他真的很开心 童年求之不得的东西,老天终于在今天,弥补了回来。 “我们今晚一起睡吧,玛丽。”乔尼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玛丽还没来得及开口,乔尼突然又尖声嚷道:“呃,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呃,那个……就是我们一起睡吧,天气好冷,这样,这样暖和点。” 乔尼想嚷,他不是那么轻浮的家伙,听到点好话就会忍不住立刻和对方滚到一起去。但是如果玛丽想,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目前动作会很单调,不一定让玛丽满意。 话说他现在,可以吗? 自从残疾后,他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这些,也没有心情自己动手…… 不对,乔尼乔斯达你是傻了吗?你的本意只是想靠近玛丽一点,多和玛丽待一会儿啊! 只是想尽量和玛丽二十四个小时黏在一起的乔尼,慌张的解释,然后在越描越黑之前,打住了。 “啊?好啊。”玛丽有些意外,但是欣然答应。自从乔尼坐轮椅后,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玛丽想插手也没有办法。 她经常担心乔尼半夜起来上厕所时,会不会迷迷糊糊,没有掌握好发力点,直接从床到轮椅的交错点上摔下来,身体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没想到玛丽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乔尼高兴之余,又不免担心。 “玛丽,以后除了我和同性之外,不可以这么轻易的答应这种要求哦。”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痛说道,“如果今晚和我待在一起,你很不自在的话,提出来就好,我们继续分床睡。” 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违背乔尼的本心,玛丽在去拿自己被子的路上,说了句“好”。 这句话,又把乔尼搞得抓心挠肝,他一方面知道这是正常的做法,一边又忍不住的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多嘴。 但看着玛丽抱着自己淡蓝色的被子,认真的在他房间里铺好柔软厚实的棉被时,心中的雀跃感又直线上升。让他滑轮椅时,都觉得轮子滚动的声音很好听。 “那我先去洗澡了?”很正常的话语,在特定的环境里,也生出了别样的歧义。乔尼努力克制着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的点点头:“好,你去吧。趁这个时间,我把给圣诞老人准备的牛奶和饼干拿出来摆好。” “嗯。” 看着玛丽远去的背影,乔尼再次告诫自己。 哪怕确定了自己真正喜欢玛丽,也不要像过去那样冲动。 不要……吓跑了玛丽。 他不是不可以热情,他是不敢热情。 现在他和玛丽相处的模式,虽然只能说是隔靴搔痒,但是让乔尼安心。 他们现在的感情,是稳定的,安全的。 家人会分开,恋人会分开,朋友最后,也有可能分开。 那如果,三个身份,全部集合在一起呢? 那还会分开吗? 乔尼不知道,他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有多么贪婪。他不仅想挤掉玛丽身边所有人,还想占据玛丽人生中所有最紧密的角色。 将东西摆放好,乔尼认真的去浴室将自己洗干净,并且确认了一下,某些身体机能,是否和之前一样稳定。 结果值得庆幸 乔尼长长的舒了口气,换好自己舒适宽松的睡衣,乖乖的躺在了床上。也就是这个时候,玛丽带着蒸腾的水汽,迈进了他的房间。 “咚咚咚咚咚” 本以为垂垂老矣的鹿,开始活动筋骨,开始在乔尼的胸膛里用尽全力扑腾。 “你……来了啊?” 乔尼竭尽全力的克制自己,希望脸上不要出现什么奇怪的表情。 相比于他,玛丽实在镇定太多。她自然的拉开了被子,钻进了床铺里。 乔尼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床垫凹陷了一块,还带来了不同沐浴露的气息。 玛丽,真的和他睡在了一个床上。 压住自己的胸口,乔尼僵硬的缩进被子里,声音有些闷:“睡觉了吗?如果你困了,我就关灯。” 大概是确实累着了,玛丽的声音有些轻飘,和平时不一样:“嗯,关了吧,已经很晚了。” 唯一的光源就这么关掉了 他很快意识 到了,这是个糟糕的选择。 安静的环境,将细小的声音无限放大。他听到了自己急促又粗重的呼吸,还有激烈到不正常的心跳声。 这些动静,完全掩盖掉了玛丽的存在,要不是他偏偏头能勉强看见玛丽闭上的双眼,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唱什么滑稽的独角戏。 好逊,逊死了! 乔尼现在恨不得倒回几十分钟前,揍死刚刚那个口出狂言的傻货。 他觉得自己现在尴尬、狼狈,还有点丢脸。 他奇怪的自尊心开始泛滥,甚至忍不住的想发火。 一双微凉的胳膊如同蛇一般,慢慢的滑了过来,从他的腹部,往上爬去,最后摁在了他的心口。 “你怎么了,乔尼?”玛丽的声音柔软的流进了他的耳朵,让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带着陌生的痒和热。 “不舒服吗?” 他闻到了属于玛丽的味道。 如同醉酒般晕眩着,乔尼发现自己的口舌带着沉重的麻,整个人就像被渔网捞起,极度缺水的鱼。 将自己的手附在玛丽的手背上,慢慢的捏紧。他想象着自己的手指是锁链,是手铐,是一切可以把玛丽和自己缠在一起的东西。 乔尼竭尽全力,才吐息平稳的说出了三个字:“我没事。” “真的吗?”玛丽有些不放心,她的脸贴在了乔尼的后背上,感受着男人灼热的体温,还有心脏跳动带来的振动。 心脏跳动的速度,真的快到不正常了。 “玛丽……” 小声的呢喃,如同野兽捕食的预警。 乔尼突然发难,猛地转身,将玛丽压在了下方。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是那样的亮,那样的蓝。 玛丽的心跳,漏了一拍。 为什么,有人的眼睛,会说话呢? 那双眼睛里,充满的紧张和不安,甚至带着憔悴的痛苦。 明明乔尼没有说话,玛丽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乔尼的难过,而细密的抽痛着。 他为什么这么害怕? 她一点都不喜欢乔尼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她希望乔尼和之前那样,露出幼稚的大笑。 玛丽想去摸乔尼的脸颊,却被他扣着手压在床垫上。 泪水低落在玛丽的脸颊上,又顺势往下滑去。乔尼的声音在颤抖:“我可以吻你吗?” 玛丽看着风暴般的瞳孔,轻柔的吻了上去。 “可以哦。” 她说道。 第106章 过去的自己 玛丽接过吻,但是从没有接过……这样的吻。 乔尼明明很坚强,但总是那么爱哭。 他的泪水不断地砸在玛丽的脸颊上,又从玛丽的脸上滑入两鬓。 一个人的眼泪,却像两个人在哭。 他和索取温暖的小兽没有区别,用自己的唇,用自己的舌去获取安全感。 玛丽只能笨拙的去安抚他,告诉他,自己并不抗拒这样的行为。 慢慢的,乔尼的眼泪止住了,他的舌头慢慢变得灵活,唇与唇之间的触碰,也显得温暖多情。 他的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玛丽的手腕,玛丽则用自己的手臂,环住了乔尼的脊背。 虽然长相很可爱,但上半身的肌肉确实很发达呢…… 玛丽闭着眼睛想到,轻轻的拍着乔尼的背后,让他更加放松。 第123章 意识到玛丽并不抗拒他后,乔尼心中又升起了新的恐惧。 明明之前他还说只是单纯的睡觉,可现在,他和过去真的有区别吗? 玛丽会不会因为自己吻技好讨厌自己?会不会翻过去的旧账? 家人和朋友也许不会过问他过去的事情,但恋人不是这样的。这世上有几个恋人会包容自己的男朋友,过去是个糟糕的花花公子呢? 他在自己遇到最好的人时,用掉了最好的自己。 爱让乔尼变成了懦夫,他意识到自己又搞砸了。 什么要和玛丽保持距离啊…… 什么想要获取安全保持稳定啊…… 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家伙,真的能和玛丽走到最后吗? 想到自己的竞争对手,一个是优秀的牛仔,一个是出名的赛马选手,乔尼就感觉自己的胃开始绞痛。 玛丽感觉到了,乔尼本来放松下来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又紧绷了起来。 他太细腻了,玛丽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乔尼在想什么。 他内心的细腻和外在的表达,很多时候都不成正比。 对外他和普通男孩没什么区别,有时还要更粗鲁更没礼貌。但是他内心总能察觉出很多人根本想不到的东西,让他的快乐和痛苦,都能乘几倍的放大。 玛丽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能不停的回吻。将乔尼拉进被褥中,就像回到了母体的子宫。 被子里黑暗,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明明是寒冷的冬夜,两个人身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一遍遍的抚摸着乔尼的脊背,去亲吻他的喉咙、脸颊和嘴唇。 她什么也没有说,乔尼却在她的做法中,如同冰淇淋一样融化了。 他依赖的倒在玛丽的怀里,全身心的感受着玛丽的包容和亲昵。他时不时的抽噎几下,最终和玛丽一起,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玛丽难得很晚才起床。 窗外天色大亮,看样子都要临近中午了。 昨晚的梦和平常不一样,她有些记不清内容了。 梦里的人说了什么? “fi……m?” 揉了揉自己胀痛的脑袋,从躺改变为了坐。同床共枕的人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去洗漱了吧? 乔尼昨天,到底在难过什么? 玛丽昨天睡着,到现在清醒过来,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她一反常态的,磨蹭着去刷牙洗漱,直到用毛巾擦掉自己脸上的水珠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沮丧。 她看着镜子中愁眉不展的自己,有些稀奇。 她还以为自己和总统呆了那么久,已经变成面瘫了呢。 还好还好,看来她和大家的差别,并不大。 走出了浴室,玛丽闻到了厨房的香味,她溜了过去,就看见乔尼绑着粉红色的围裙,专注的盯着锅,就像里面煎的不是鸡蛋,而是美钞一样。 模样有些过于滑稽,玛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在油点子差点溅在乔尼的脸上时,玛丽就笑不出来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大意了。乔尼坐轮椅后,他的身高基本和灶台持平,正常溅在手臂上,不痛不痒的油点子,对于乔尼来说,可是很危险的存在啊! 玛丽心中一紧,不由分说的将乔尼往后拉,边说道:“还是我来吧。” “不要!”乔尼转着轮椅往前滑,语气坚定,“我自己来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乔尼的语气不太好,“我之前在家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玛丽你不要小瞧我哦!” 玛丽愣了愣 这是过去的乔尼 不……应该这样说,他现在是真实状态下的乔尼。 会生气,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被质疑而感到不高兴,并会直接说出来的家 伙。 自从乔尼受伤后,他就变了。他面对玛丽,会不由自主的包容,尽可能的成为一个不生气,很好脾气的男孩子。 玛丽不是受虐狂,只是觉得,这种相处,总让她和乔尼之间隔了一层膜。这层膜很薄,但依旧会让玛丽感到别扭。 这是很好的乔尼,但不是真实自在的乔尼。他身上没有放松,一直带着紧绷的小心翼翼,连带着玛丽也不能泄露自己的脾气,也总是语气温柔,如同对待一件易碎品。 他们的相处,如同咬合出问题的零件,贴在一起,就会发出咯拉咯拉的响声。 玛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不自在。 无论是恶劣的迪亚哥还是傲慢的卡兹,无论是坦然的曼登还是幼稚的杰洛,甚至连总统法尼瓦伦泰,都从未在玛丽面前遮掩什么,甚至在心底深处,她不得不承认,只要法尼不发疯,和他在一起,有时候还挺放松的。 她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糟糕的脾气和小心眼的报复欲,法尼从不会指责她,说她是个糟糕的家伙。 现在乔尼这样,玛丽觉得自己心中的怪异感,正在迅捷的消散。 她简单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反正小心点。” 乔尼则把注意力继续放在锅里,像个专注到执着的孩子。直到煎蛋顺利出炉,他的脸上才出现了放松的神态。 “你去摸圣诞袜没有?” “啊……?”玛丽不太理解乔尼的意思,“那个挂起来的大袜子吗?” “对。”乔尼端着盘子往外走,“这个算是习俗啦,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把礼物放进去,不过还蛮有意思的。” 玛丽想起了礼物的事情,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期待。 她来到壁炉边,看着那个鼓囊囊,快要被撑破的袜子,她心中的期待值又拔高了几分。 那么多吗? 手往里面伸去,触及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 这摸着……不太像礼物,倒是有点像棒球棍? 疑心自己摸错了口袋,但玛丽目之所及之处,只有这么一只大袜子,那看来没有搞错。 沉吟着把第一个礼物揪出来,玛丽发现,这是曾在他屋子里看到的,放在玻璃柜里的奖杯。 上面写着乔尼乔斯达,冠军这几个字眼。 为什么要把赛马奖杯作为自己的礼物?? 玛丽一头雾水的往下翻去,很快又拿出了一条非常酷炫的金链子,上面有十字架还有骷髅这些装饰品。 这……这送给她,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玛丽把它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太喜欢,就把它先搁置在了地上。 再往里,玛丽又拿出了几个东西。 其中一个,是一张满分的数学试卷。还有一个看着不伦不类的,似乎是用橡皮泥捏出来的小马雕像。最后是一本练习册,上面规规矩矩的写着:我和我的达尼。 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玛丽抬起头,就看见低垂着眼眸,看着那些东西的乔尼。 “这些,是你送我的礼物?”玛丽似乎摸到了事情的边缘,但又不太理解。 “嗯……”乔尼将那些东西拾起,放在了餐桌上,“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不然早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玛丽点点头,跟着乔尼同时落座。 喝了口牛奶,乔尼先指向了那本练习册:“我从前往后说好了。达尼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宠物,我非常非常爱它。知道它寿命不长,所以特地写了本书,记录我和它的点点滴滴,也是借着这本书,我才能想起它的后脚少了一根脚趾,眼睛黑中有点泛红。” 乔尼将练习册放下,又拿起了那个橡皮泥小马。 “这匹马是我们家里最温顺的马儿,无论是父亲、哥哥还是我,都经常用它训练。它不调皮,也不欺生。哪怕我五岁的时候坐上去,它都会乖乖听从我的指令。后来……它老死了。我当时哭着捏了这个橡皮泥,作为纪念。” 玛丽默不作声的听着乔尼的回忆,脑海中已经有了小乔尼在房间里抽泣的模样。 “接着就是这个了……”乔尼的声音从镇定,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我知道自己会成为赛马选手,对学历没什么追求,所以成绩一直很糟糕……当我哥哥出事后……我有段时间为了逃避这件事情,短暂的放弃了赛马训练,投入了学习中,然后拿下了人生的第一个一百分。我觉得很有意义,就把它留了下来,没有扔掉。” 乔尼将试卷放下,把项链和奖杯放在了一起:“这个项链,是我第一次赛马获得奖金后,送给自己的奖励。当时这种风格可火了……奖杯我就不用再多说啦……” 玛丽见他说完,赶紧把牛奶望他身边推了推,示意他赶紧吃饭。 乔尼随意的把食物塞进了嘴里,快速的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继续说了下去:“对不起,玛丽。我思考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你的礼物。对不起……我不够了解你,哪怕现在,我还是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 我苦恼了很久很久,总觉得送什么,都不够好。 所以……我想把我的过去,我最重要的记忆,送给你。” 第124章 乔尼顿了顿,声音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这样做,你会不会觉得很敷衍。如果你不喜欢这些东西,我们今天下午就出门逛街,我重新给你挑个礼物。” “不。”玛丽将乔尼的练习册翻看,看着上面稚嫩的字迹,笑了,“我很喜欢,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第107章 夫妻 今天,是找法尼瓦伦泰这个混账,讨薪的日子。 以及,找那个家伙,获取圣人遗体的情报的日子。 希望,她能和那个家伙,相安无事。 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玛丽抱紧了迪亚哥的腰肢,提不起精神的说道:“走吧。” 今天一大早来和迪亚哥会面,玛丽本来准备和迪亚哥兵分两路。她自己跑着去白宫,迪亚哥骑马过去。 但是这个家伙,就像怕她自己跑掉一样,坚决要和玛丽共同行动。 可是,玛丽的骑术并没有迪亚哥精湛。在无人的荒野里,她自己可以敞开胆子骑马,但是在人来人往,时不时在道路上会遇到同样赶路的骑手后,玛丽绝不会让人仰马翻的惨剧在自己身上复刻。 最后,兜兜转转变成了,可怜的银色子弹驮着两个人,任劳任怨的在道路上奔走。 “你这家伙,后面我真的得好好教教你骑术了。”虽然看不清迪亚哥的脸,玛丽都能想到他傲慢的表情,“居然在街上不敢骑马,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胆小?” “这怎么能算胆小?这是保障我自己和别人共同的安全。”玛丽不悦地说道,并和迪亚哥不约而同的低下脑袋,避开他粉丝砸过来的水果,“我和你不一样,如果我认真起来,你的骑术哪怕再高超,也不可能追上我。” 迪亚哥微笑着朝那位姑娘致意,维持自己刻意打造出来的大众形象,但他的嘴巴却喷洒着毒液:“哦?是吗?短距离里,你可能是有比我的马儿强那么一点的爆发力,但如果时间越来越长,你绝无战胜我和银色子弹的能力。如果无法享受骑马带来的便利,你和原始人有什么区别?” “比还没比过,你到底在自信什么?我们要讲事实好不好?”玛丽本来就因为要见法尼心情不好,现在更是因为和迪亚哥争辩,更加不高兴。 为了避免她控制不住把迪亚哥直接丢下马,她善良的选择把脑袋挨着迪亚哥劲瘦的脊背,不说话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玛丽的依赖和乖顺,迪亚哥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 他们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朝目的地奔去,最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来到了阔别已久的白宫。 她此刻和迪亚哥的身份,立刻发生了对调,刚刚掌握主导权的迪亚哥,此时变成了玛丽的 小尾巴。 他乖乖跟在玛丽的背后,一言不发的看着门口的士兵恭敬的朝玛丽行礼。他们什么也没过问,甚至检查都没做,就放了两个人进去。 看着玛丽如同回到自己家那般自然,淡然的在很多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地方闲庭散步。迪亚哥心中本来压下的嫉妒,差点死灰复燃。 咬着舌尖回忆着和玛丽的过往,迪亚哥有些不太妙的心情,勉强得到了控制。 他迪亚哥以后,也肯定能像这样! 他注定能够走到高处,俯瞰人类这群无头苍蝇,像戏弄鸽群般,将他们捏在手心,制得服服帖帖。 虽然他脑海里的思绪正在剧烈的沸腾,但他的眼睛没有闲下来,随时注意着玛丽的动向。 当玛丽走到一个明显有别于其他地方,充满肃穆之感的大门前时,迪亚哥立刻被门外两个穿着桃粉色衣服,头发和总统有些相像的家伙拦住。 “你是谁?”金色头发的男人很不客气的开口,可明明之前在荒漠,他们就打过照面。 他迪亚哥才不相信,总统身边的亲信,是个连人都记不住的糊涂虫。 那就是说……这是总统的授意咯? 那这样的待遇,相比于五次暗杀,温柔到让迪亚哥觉得有些诡异。 他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玛丽,却看见玛丽连门都没敲,大摇大摆的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两个桃粉色的丑家伙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敬的关好了门。 玛丽的权利,居然大到这种地步吗? 难不成,连政治都可以参与? 迪亚哥倒是误会了玛丽,接待各国元首,会见高级议员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这里是法尼日常工作的私人区域,别人前来肯定要经历层层审查,但是来的人是玛丽,便绝不存在不允许进入的情况。 按照法尼瓦伦泰的话来讲,玛丽无论什么时候过来,都不会产生打搅这个词汇。 所以玛丽可以随意自由进出,没有人会去阻拦。 但是这次的情况,倒是出乎了玛丽的预料,里面除了法尼本人,居然还有另外的人存在。 大概是她打开门的声音有些不客气,其中一个长相只能称之为普通,甚至不太好看的男人因为神经太紧绷,直接吓得哆嗦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孩倒是镇定自若,还抽空扶住了男人,让他看起来不要太狼狈。 玛丽此行的目的是找总统,但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小女孩的脸上看,她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完全无法让人把眼睛移开。 这个姑娘,最好别遇见斯嘉丽瓦伦泰。不然……她一定会对总统夫人产生巨大的幻灭之情。 女孩没有羞涩的避开玛丽直勾勾的视线,而是露出了很甜的笑容,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朝玛丽鞠躬致意:“您好,我叫露西史提尔。” 他身边高大的男人神色不安,他悄悄瞅了瞅总统,发现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笑意后,斗胆站起来,不动声色的把露西挡在背后,“您好,我叫史蒂芬史提尔。” 玛丽点点头,同时回复两个人:“你们好,我叫玛丽。” 说罢,她看向了稳坐在椅子上的法尼瓦伦泰,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法尼知道玛丽在表达什么,但他依旧因为自己吸引了玛丽的全部注意力而感到高兴。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法尼的话语让史提尔先生如蒙大赦,他拉着露西再次虔诚的鞠躬,随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见他们走后,玛丽当即将两只手“啪”一声压在桌上:“钱,说好的钱都给我。” 反正布拉克摩亚肯定事无巨细的汇报了所有情况,玛丽才懒得和这个家伙多费口舌。 法尼在给钱这方面,一向干脆利落,这也是玛丽眼中,他最最最大的优点。 看着结实的手提箱被放在桌上,玛丽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 里面像砖头一样厚实的钞票塞满了整个手提箱,玛丽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法尼,不仅非常顺眼,还格外的帅气。 笑着将手提箱放在自己的脚边,玛丽语气轻快:“关于圣人” “为什么要把迪亚哥带过来?”法尼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让玛丽脸上的笑容转变为了有点不安,又故作若无其事的面具,“你在他身边放了眼线?” 法尼没有说话,就在玛丽的神色变得更紧张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总是把我想的那么糟糕,刚刚我在那对夫妇开门出去时,看到了他而已。” 虽然玛丽知道自己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嚷了出来:“你的意思是,那对父女……其实是夫妻?!” 那个孩子才多大?十一岁?十二岁?那个中年男人,怎么看也是要奔五的家伙啊! 光是想到这一点,玛丽的胃部就开始翻涌,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匕首,要砍向那个恶心大叔的脑门了! 察觉出了玛丽极度糟糕的心情,法尼猜出了玛丽心中的想法,他带着手套的指尖点了点玛丽曲起的关节:“我大致理解你的心情,不过那个男人你可不能动,他有大用。” “哈?” “那个家伙,是替你拿到圣人遗体的,最重要的关键。” 身上的热血变凉,玛丽想从法尼瓦伦泰的脸上看出任何一点开玩笑的影子,但是没有,他是认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法尼瓦伦泰没有着急解释,而是翻出了一沓纸张,丢在了玛丽的怀里。 玛丽把它们举在手中,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加粗的一行大字:“stellballrun大赛?” “没错,你好好看看。” 不用法尼多嘴,玛丽已经被这闻所未闻,又离奇到超越人类极限的比赛,吸引了注意力。 从美国西海岸圣地亚哥出发,最后抵达纽约……全程几乎六千公里…… 这,这简直是疯了! 玛丽看着这场对普通人来说,毫无成功可能性的挑战,心中却无法自控的升起了兴趣。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它给出的奖励,更是让人疯狂,居然是五千万美元! 玛丽给总统打了五年的工,都没有拿到过这样的数字! 但是联想到圣人遗体,玛丽跑偏的思绪被慢慢拉回,玛丽看着地图上大致的路线,心中有了答案:“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圣人遗体,都藏在这场比赛的路线中。” 第125章 法尼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玛丽,你很聪明。” 没有纠结法尼的措辞,玛丽问道:“为什么要举办这样的比赛?明明给我类似的地图,我自己也能把它找到。再说了,这个比赛又不是政府内部人员参赛,有那么多的陌生人,他们得到了遗体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个好问题。”法尼双手交叠,点在下巴上,脸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残忍,“不过,你无需在意这些事情。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得到遗体,并且履行承诺给你,这就够了。” 第108章 比赛 “那这期间,我……我不至于什么都不用干吧?”玛丽倒不是讨厌清闲,她是单纯的觉得尴尬。 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带着乔尼走,结果在乔尼东西都收拾好后,自己又回去告诉乔尼不走了? 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法尼瓦伦泰夹起一块方糖,丢进了茶杯里,用茶匙慢条斯理的搅着,语气似笑非笑:“看来玛丽你,是想继续为我做事了?” “我是为了遗体,别往自己”捏着手里由钱组成的砖头,玛丽咽下了“脸上贴金。”这后半句话,尽量让自己公办公事,不带个人情绪,“我的意思是,遗体这么重要,不全程盯着,我不放心。” “过来。”法尼瓦伦泰勾了勾自己的食指,示意玛丽来到自己身边。但玛丽讨厌这种逗小狗般的行为,侧过头去,没有理会。 但总统总有破冰的办法,他的替身d4c出现在了玛丽背后,用自己微凉的手臂掐住她的腰,带着她飘到了总统上方,然后不打招呼就消失了。 跌坐在法尼怀里,玛丽叫自己不要生气。 为了保证遗体属于自己…… 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放在口袋里的领带被玛丽迅速的抽出来,让法尼还以为对方身上藏着皮鞭之类的利器。若不是d4c赶紧又冒出来时刻注意玛丽的行为,他就不会这么稳如泰山了。 将柔软的领带挂在法尼的脖子上,她用了点力气,捏紧了脖子边缘的带子,往里收紧。法尼瓦伦泰的脸上,生理性的多出了两朵红晕。 “呜呜……咳……”法尼反扣 住了玛丽的手,将作恶的白皙手指拉开。 玛丽此行的目的又不是和对方大吵一架,自然见好就收,顺着法尼手上的力道,松开了粉色的领带。 法尼捂着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尽力保持着过往的形象,忍着没有大口喘气。可即使如此,他看起来依旧十分狼狈。 不过在玛丽眼中,相比于他平常衣冠楚楚的模样,她还是觉得他现在更顺眼,甚至顺眼百倍。 “出门一趟,你是多了什么奇怪的癖好了吗?”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法尼瓦伦泰直视着玛丽银灰色的眼睛,“说实话,你现在……让我兴奋起来了。” “兴奋个屁!”玛丽一脚踩在法尼锃亮的皮鞋上,气得不行。 明明是胜利方,却还是被法尼瓦伦泰压了一个头的玛丽倒进了胃口。 这家伙,永远都不肯服软。 她烦躁的叹了口气,将粉色的领带扔回桌上:“送你的狗链子,爱要不要。” “哦,这是你给我的圣诞礼物吗?”法尼瓦伦泰特意摘下了自己的手套,用缓慢又磨人的速度,捻起了领带,放在手里把玩,“质量很不错,谢谢你,我亲爱的。我很喜欢。” 该死,这家伙是不是想让她愧疚?! 玛丽被法尼诚恳的语气,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想揍法尼,还想揍那个,有点后悔对法尼动粗,随意送礼物的自己。 反正,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就浑身都不自在,烦都烦死了! 总觉得只要和法尼相处,就变得很诡异的玛丽,现在只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回到之前的话语上:“所以说,我到底需不需要干什么?如果你没有别的要求,我就先走了。” “别这么急躁,我亲爱的。”法尼瓦伦泰的手轻轻按住了玛丽的背部,非常自然的将脑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我还没有给你我准备的礼物呢。”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玛丽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廉价了,你还是摘掉为好。” 这句话,玛丽不太确定是他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觉得这玩意粗制滥造。 毕竟……法尼给她的东西,哪怕是不识货的人,都要说一句价格不菲。玛丽觉得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就没有出声反驳。 他拉开抽屉,玛丽看见了里面放着极为精巧的盒子,但是她的注意力,还是更多的放在对方的手上。 明明曾今是持枪的军人,因为做了太久的文职工作,这位深受人民爱戴的总统,手上已经没有了枪茧。哪怕凑近了看,也毫无瑕疵,如同被羊奶泡出来的手指。 他的手很好看,是那种很罕见,看见了就难以忘记的好看。 察觉出了玛丽短暂的失神,法尼愉快的将盒子放在桌面上,白玉一样的手指,轻柔的摸上了玛丽的下巴:“好看吗?” 又是这种一语双关的小把戏,玛丽拿起了盒子,敷衍的说道:“嗯,好看。” “谢谢夸奖。”某位站在权力至高点的男人,意外的好哄。他在玛丽的背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靥,只可惜,玛丽没有看到,她的注意力放在了礼盒中的饰品上。 那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 玛丽把它拿出来,发现它完美的贴合自己的手部曲线,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超级实用的好东西。 虽然匕首朴实无华,但它外面的剑鞘,那完全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 玛丽从来没想过,那么小的保护壳上面,居然可以出现那么多繁复的花纹,还有如此多颜色不同的宝石。 也不知道制作者的手艺可以多巧妙,才能让这些宝石排列在一起,却丝毫不显得拥挤俗气。 这匕首华贵的不可思议。玛丽知道,如果再和法尼瓦伦泰吵架,她很难把这样的东西甩给他,并义正言辞的说不稀罕他的东西。 动了动嘴唇,玛丽最终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转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法尼的额头:“谢谢你,我很喜欢。” “不想试试它的效果吗?”法尼顺势从玛丽的手中取过匕首,只在玛丽的手背轻轻一划,血液顷刻涌出。 “什么?!”玛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匕首,它居然在吸她的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玛丽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情况,几乎下意识的打飞了那把,刚刚还说要好好珍惜的匕首。 法尼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这景象,语气轻快:“冷静点,我亲爱的,你不是遇见过类似的事情吗?” 遇见过……类似的事情? 玛丽转动着自己的脑袋,很快想起了那颗扎根在齐贝林医院地底的大树。 “你是说……那些吸血的树根,能有这样的作用?” “没错,很有趣吧?”法尼拍了拍玛丽的腰,示意她站起来。 玛丽本来就准备去把匕首捡起来,觉得法尼多此一举。 拾起来后,玛丽发现那把匕首从银白色变成了不详的猩红,看着有些让人膈应,便丢给了瓦伦泰。对方的替身出现,优雅的接住,随即递到了法尼手上。 “那些树枝,哪怕离开了树干,也不会腐烂。它们只要吸血就能活下去,而且还会疯狂的生长。当时我下令,让那些科学家好好研究,没想到给我创造出了这么个玩意。玛丽,好好使用它,我想它还会带给人惊喜。” 知道玛丽不想听见跟战争相关的研究,法尼率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不给玛丽思考的空间:“你的事情不少,但也不至于太累。” 果不其然,听到正事的玛丽,立刻忘记了追问匕首的事情,而是专注的看着他。 “首先,你要替我监视,史提芬史提尔夫妇,如果发现他们节外生枝,出现了不该有的想法,那么直接杀掉就好,布拉克摩亚会替你善后。” “直接杀掉的话,那比赛……?” “计划书都出来了,他们的存在,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其他人顶上去。”法尼的话语带着不自知的残酷,好像要杀的不是人,而是两只金鱼。 “这个比赛,我们官方虽然投入了资金,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但这件事情决不能让外人知道。”法尼瓦伦泰抿了口变温的红茶,说道,“这个比赛如果举办成功,那肯定会引起世界的轰动,会为我们国家拉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但是……它其中的隐患也足够让人诟病,比如间谍入侵,比赛伤亡巨大……这种类似搏命的极限活动,绝不可能让普通人知道,其中有政府默许。” 是吗……? 玛丽总觉得法尼藏了一部分信息,但是又找不到他的逻辑漏洞,只是安静的听着。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跟着史提尔夫妇,如果他们老实听话,那就全力帮助他们。但若是……”法尼话语未尽,但玛丽已经懂了他的潜台词。 第126章 如果这夫妻俩不听从法尼瓦伦泰暗中的指挥,或者贪污了国家的投资,又或者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那就只能死了。 “……我明白了。”玛丽低声回答道。 “很好,现在让那对夫妇进来吧。”法尼瓦伦泰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让群众信赖、安心的表情。 玛丽咬了咬下唇,哪怕见了那么多次,和法尼与虎谋皮的家伙,她还是……不太习惯听这些话语。 出门看着那对有些手足无措的夫妇,玛丽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寻找迪亚哥的踪迹。 他怎么不在了? 总不至于自己走了吧? 算了,既然法尼默许迪亚哥走进白宫,就不会轻易杀他,一会儿再去找他好了。 “请进。”玛丽对那个她完全没有好感的中年男人说道,对方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好的。” 看着他们向总统走近,玛丽只能希望,男人最好和看起来那样老实,别以为搭上了总统的船,就可以起别的心思。 “史蒂芬史提尔,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的人才,也惊叹于你的构思,我认为这样的比赛,是可以举办的。” 别说史提尔,连旁边那个稳重的小女孩,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他们被法尼的糖衣炮弹击中,估计正飘飘然呢。 不过,玛丽知道,“然后”就要出现了。 “不过。”法尼瓦伦泰话音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这件事情,既然着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你们明白吗?” 不给夫妇两个说话的机会,法尼罗列出了比赛开始前的准备:“首先,这次的比赛,决不能影响到百姓的日常生活,所以在哪里设计赛马者的休息场所,哪里有能力接待他们,你们得好好考量。这么长的旅途中,如何确保比赛的公正性,你们也得拿出说法。挑选的地段是否合理,你们也必须亲自去考察,明白吗?” 总统一连串的话语,让史蒂芬的额头冒汗, 但他没有怯场,只是认真的说道:“明白,我定不辱使命,将比赛顺利进行!” “很好。”法尼呼唤着玛丽的名字,让她站在二人身前,“这是我的得力助手玛丽,也是我的亲卫。她接下来会给予你们帮助和保护,也会替你们传达消息。” “是,是!”史蒂芬和玛丽握了握手,“那就劳烦玛丽大人了。” “……嗯。”玛丽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在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神里,吐出了最简单的音节。 第109章 情商 在离开之前,玛丽疑惑的问法尼瓦伦泰,迪亚哥被他搞到哪里去了。 “你很在乎他?”法尼的语气听不出他对这件事到底重不重视,但玛丽的心却悬了起来。 “我需要他帮我找到圣人遗体,当然在乎。”玛丽倒不觉得透露出来有什么不对。法尼瓦伦泰的目的就是帮她收集遗体,自己在加个人保证万无一失,没有错误。 那个sbr比赛多久能够落实,最后是否能够成功,都是是未知数。她留个第二选项,给自己挑个手下,没有问题。 “嗯,是个不错的念头。”法尼也没有说他到底是赞同还不是赞同。这是法尼惯用的交流习惯,但是……玛丽也习惯性的适应不来。 大概……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痛苦的情况吧,无论如何,也合不来。 玛丽终于明白了自己对法尼像抽风一样的态度。 因为……法尼是汪洋大海里的浮木,他看着是那样诱人,好像可以给玛丽依靠。 可实际上,只要玛丽将自己压在那根木头上,以为可以获得庇护和喘息的余地时,它就会被自己的压进海中,让人绝望。可玛丽想要放手时,对方又能借给她轻微的依靠和浮力,让她又犹豫着不肯放手。 玛丽无数次的思考法尼瓦伦泰到底是好还是坏,然后让自己头疼不已。她无法把他当仇人一样去讨厌,也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去喜欢。 每当她想对法尼更过分时,他的好就会钻入她的脑袋里,让她愧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但只要玛丽努力的去和法尼打好关系时,对方那些永远不会改正的行为,又会让她大为光火。 和他相处,真的好累。 也许……合不来就是合不来吧。 有些倦怠的眨了眨眼睛,玛丽说道:“我不想和你兜圈子了,反正迪亚哥我有用,你不许伤害他。如果你对此不满,有什么条件,你可以现在提出来,我答应你。” “我可以答应你,不再去暗杀迪亚哥。不过,我的条件就是,我不允许他替你收集遗体,你也不能告诉他这个东西。”法尼的话语让玛丽错愕。 “为什么?”她问道。 “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法尼瓦伦泰平和的眼睛终于闪现出了破冰的锐利,“我要你不带个人情绪的,回答我这个问题。” 法尼的话语,如同一颗无形的子弹,正中玛丽眉心。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 哪怕……他们彼此赠送了礼物。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玛丽依旧记得,他为了获取遗产,曾动过杀掉特尔女士的念头。 “他是个……有些……不择手段,但还是有些良知的……人。”玛丽小声回答道。 “既然你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你还敢让他知道那个神圣的存在吗?”法尼的语气带着讥笑,“动用你可爱的小脑瓜好好想想,全世界信奉宗教的人到底有多少?到底多少人又会为那个,能让人获得神奇能力的东西大打出手?国家和国家,又会不会为此争夺?” 捏紧自己的衣服,玛丽没有在意上面会留下多少褶皱。 “像他那种投机倒把,又毫无爱国情怀的家伙,你猜他会怎么做?一份遗体的零件,你猜能让懂它价值的人,拿出多少钱购买?” 法尼的话,让玛丽无地自容。 “我……我懂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她肯定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懂了就好。”法尼疾言厉色的表情转眼就又变成了波澜不惊的假面,他拥抱着玛丽僵硬的身体,吻了吻她的脖子,“好女孩,你现在得跟着史提尔夫妇离开这里了。我们让他们等太久了,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要把那样的东西交给我?”玛丽问出了她困惑很久的问题。 “因为那个东西,注定,属于你。”法尼轻轻推开玛丽,脸上的神情,玛丽看不懂。 哪怕她登上史提尔夫妇租来的马车,她还像牛反刍草一般,翻来覆去的咀嚼。 “那个……”清澈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玛丽勉强回神。 “怎么了?” 露西拿着几枚浆果,柔声说道:“这是我带来的浆果,味道非常不错。如果您不介意,请用。” “哦,谢谢。” 虽然没什么胃口,玛丽还是接受了露西的好意。 察觉出了玛丽不太好的心情,露西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那个……您在担心那名叫……迪亚哥的男性吗?” “什么?” 露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可能是我冒昧了,但我看您和他同时来到这里,又没有一起离开,所以……” 这个小女孩,出乎预料的很敏锐啊。 这样聪明的小女孩,怎么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留下来跟那个河童一样丑的家伙做夫妻呢? 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所以什么?” “因为我人很小……没人在意我,我就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了一些消息。只不过,我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只能复述给玛丽小姐听了。”露西坐在玛丽身边,小声和她咬耳朵。 她的身体很柔软,香喷喷的,让玛丽想到了奶油、蜂蜜和鲜花这些美好的事物。 “那两个打扮很像总统的叔叔,把迪亚哥先生带去了小房间,问了他一些话语。大意应该是忠诚,是否愿意为国家效力……这些问题,我记得迪亚哥先生回答的非常精彩,应该是面试成功了。所以请玛丽小姐不要忧心。” 听着露西雀跃的像小鸟一样的话语,玛丽忍不住去亲了亲她玫瑰色的柔软脸颊:“谢谢你,我好受多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夫妻两人皆是松了口气。 玛丽女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好招惹,非常强大。 若不是露西胆大去和玛丽聊天,两个人都不会想到,这个女人温和 起来时,看起来就像邻家大姐姐,和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之后他们得一直和她相处,如果大家都是好脾气,那最好不过。 “你们现在是回家还是?”玛丽的话语换来了露西温柔的解释,“啊……自从我和我丈夫决定举办这个比赛,我们就没有固定的居所。如果钱有余盈,我们就住酒店。如果没有钱,我们就借宿在好心人的家里,帮忙干些事情。 本来我们是在一家农舍里帮忙,今天和慷慨的大人见面后,我们终于有机会去享受酒店的浴缸了。” 看着口齿伶俐又幽默风趣的露西,玛丽不知道摆出何种表情。 第127章 她觉得脸热,自己那么大个人了,为人处世,还远远比不过一个孩子。 “那你们住的酒店在哪里?” “不远了,往前几百米,再拐个弯就到了。” “这样啊。”玛丽知道在哪里了,既然离乔尼的家不远,她就没必要额外花钱住酒店了。 本来想直接跳出马车和他们挥手道别,但玛丽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露西,止住了这个念头,认真说道:“你们住的酒店离我家很近,我们没必要住在一起。今天我先回去和家里人交代一下事情,明天过来找你们,怎么样?” 史蒂芬史提尔大概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太久,终于找到了时间搭话:“玛丽女士,这当然没有问题。其实我们……也需要思考思考怎么办。” 中年大叔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竟有些腼腆:“我们这个比赛跨度大,想让它成功举行,无异于极限挑战。这最开始只是天马行空的幻想,要不是我的妻子……” 看着玛丽几乎吃人的视线,史提芬直觉性的改口:“露西一直在鼓励支持我,其实我根本不会去努力拉赞助,也不会让越来越多人对这个比赛感兴趣。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件事情居然传到了总统的耳朵里,召见了我们,简直是毕生的荣幸。” 虽然一直知道法尼在群众中声望很高,但看着措辞谨慎表情激动的史提尔先生,她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被她扇巴掌的家伙。 如果大伙知道她对总统如此不敬,大概会想宰了她吧…… “有了总统的资金支持,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但是具体怎么做,我们还得共同商议……所以玛丽女士请给我们两天的时间,容许我们再构思一下。两天后,我们会登门拜访,拿出让您满意的答案。” 史提尔先生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原来他们到酒店了。 “当然没有问题。”玛丽因为他们的慎重,自己说话,也少了几分往日的随性,“我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比赛,所以很多事情也不清楚,请你们不要介意。” 史蒂芬又跟她客套了几句后,玛丽下了马车,但是令史蒂芬没想到的是,这位女士想单独和自己的妻子谈谈。 确定露西不介意后,史提尔点了点头,先一步走进了酒店。 玛丽还没开口,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就轻轻握住了玛丽的手:“谢谢你,女士。但是,我和史蒂芬在一起,并不是被胁迫的。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这些话,将玛丽最终“要不要帮你宰了他,需不需要我把你救出来。”这些话语,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难受的不行。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就是不公平的,你还没有成年,怎么可能和对方在一起?”玛丽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恨不得把迪亚哥拽到她面前,让这姑娘知道什么叫美丑有别。 “你还那么小,别人会怎么看你?如果以后你后悔了,又怎么重新开启新的人生?”玛丽看着眼前笑容不变的女孩,觉得有些心累,“唉……我知道我们还是陌生人,你也有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多么不公平的对待,但我觉得,你值得更好。”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玛丽总算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朝着相比于之前,脸上依旧笑意吟吟,但是肢体上呈现出抵触姿态的露西挥了挥手,玛丽留下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两天后你们不必登门拜访,我会主动来找你们。” 第110章 加入 关于自己要参与sbr大赛的事情,玛丽思来想去,没有第一时间和乔尼说什么。 首先,玛丽不希望乔尼触景伤情。哪怕玛丽知道,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坐轮椅的事实。可这不代表乔尼不回忆过往的峥嵘岁月,丧失了对赛马的激情。 如果这么了不起的世界级赛马比赛他不能参加,估计又要难受的悄悄掉眼泪了。 其次是,这件事情还涉及圣人遗体,玛丽总觉得少说比多说安全。 满含着复杂回到家中,乔尼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书本。大概是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他甚至捡起了过去的教科书,尝试自学。 看着进门回家的玛丽,乔尼一愣:“怎么了?”他滑动着轮椅,来到脸色不好的玛丽身边,“工资……难不成出了什么纰漏?” “这倒没有啦……”玛丽随意的把手提箱丢在茶几上,将它打开,露出里面的大面额美钞。乔尼不可置信的把它们拿起来,颠了颠,“这是你三个月的工资?!!” “对啊。”玛丽随意的点点头,脑袋里还在想露西的事情。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能让露西继续和那个中年男人以夫妻相称。 谁知道那个男人,到底会干什么。 “我的天啦”乔尼看着那些钱,被它们的光芒晃得头晕眼花。要知道过去,他最能挣钱的时候,一个月撑死还不到一千美元啊! 那时候他居然自诩自己是有钱人,老天。 想起自己过去的摆阔行为,乔尼窘迫的脸脖子根都泛出了红色。 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直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乔尼才意识到,玛丽刚刚在和他说话。 “呃,不好意思玛丽,你能再说一遍吗?” 玛丽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觉不觉得一个快奔五的男人,和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在一起,很有问题?” “啊?这是哪里捕风捉影的新闻?玛丽你也别太信有些报道啦,那些记者为了出名,什么东西都编的出来。”乔尼摆了摆手,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乔尼不以为意的模样,玛丽幽幽的补充道:“真人真事,我亲眼看见的。” “咳咳”乔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啥?!”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他赶紧凑到玛丽旁边,用有点复杂又有点八卦的语气问道:“那个男人,没有被打死?那个女孩,长相是不是很可爱?如果很可爱……我看八成完蛋了。” “还被打死呢!那个男人活的好好的,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关了什么迷魂汤,死心塌地陪在那个男人身边。要我说……那个男人给了再多的恩惠,那也不应该结婚啊!能跟小女孩结婚的人,能是什么好人!”玛丽发泄了一通,才想起乔尼刚刚的话语:“为什么完蛋了?” “能跟小女孩结婚的男人是什么好东西,肯定炼铜啊!”乔尼信誓旦旦的回复道,“既然炼铜,那他怎么可能不对那个小姑娘下手,如果怀孕了,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听到这里,玛丽简直觉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跑:“那不行,我得” 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玛丽,将她拉了回来。 “冷静点,玛丽。”手的主人温柔的把她圈在怀里,耐心的亲了亲她的脸颊。 “你都说了,那个女孩不相信你,你也才和她见面,怎么可能劝得动她呢?你这样做,说不定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呢。”乔尼有条有理的话语,稳住了玛丽的心神。 她歉意的将脑袋埋在乔尼的颈窝,语气有些闷:“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我知道我这样不好,我会慢慢改的。” 没有说玛丽这样做是好的,也没有再说其他话语,乔尼静静的拥抱着玛丽,压住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语。 其实乔尼的真心话,绝没有那么温和。 他想说: 你为什么那么在乎陌生人的事情?只关注我不好吗? 玛丽你和我待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莫名其妙泛滥的同情心? 为什么你出趟门,就可以把第一次见面的人,放在心底? 他很讨厌她说起外人的事情,讨厌她为别人担心。 他听到那些东西,内心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波澜,他根本不在乎陌生人的死活,就像别人也不会关心他一样。 玛丽根本不清楚身边依偎之人心中正暗潮涌动。她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 但愿……但愿不会出事吧。 就这么食不知味的过了两天,玛丽再次来到了酒店,随着前台的指引来到对应的房门,玛丽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 还好还是,是一人一个房间。 她率先敲响了露西的房门,很快,门就被漂亮的金发女孩打开了。 “玛丽小姐,您来啦?”露西看到玛丽,露出了很开心的表情,“快请进,您吃早饭没有?如果没有,我帮你要一张早餐券。这家酒店的伙食很不错呢!” “吃过了。”玛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建立信任,所以没有急着聊那些比较沉重的话题,只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可以先在你房间里休息会儿吗?一路走过来,还蛮累的。” “当然可以!”露西虽然很小 ,但是做事情和大人没有区别。她热情的拉着玛丽进屋,替她拿来了拖鞋,甚至在玛丽坐下时,贴心的递来了擦汗的毛巾和降温的冰水。 看着乖巧的露西,玛丽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大概,有点怜惜?伊迪还比露西大几岁,说话还天真烂漫。露西那么小就这么成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呢? 第128章 玛丽思考这些时,露西正在替史提尔先生解释:“抱歉,史蒂芬现在还在休息,没有立刻迎接您,是我们的不对……他这两天昼夜颠倒的思考着比赛,所以请您原谅他的失礼。” “哦……”玛丽喝下冰水,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孔舒展开来,心情也变好了些,“那要不露西你来讲讲你们的计划,我觉得你口齿清晰,表达应该不比史提尔差。” 大概是从没有被委以重任,露西少见的不好意思。 她规矩的坐在玛丽面前,轻笑着摇头:“我哪里知道那么多,还是请我的丈夫跟你讲述吧,那可是他的心血,没人比他更清楚。” 露西的拒绝得体又坚定,玛丽也只好作罢。 她们又随意聊了聊天,约好之后出去玩后,隔壁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连史提尔打哈切的声音,玛丽居然都听的一清二楚。 露西开心的跑到隔壁去招呼史提尔先生,让他换好衣服赶紧过来。对方应了一声,五分钟不到,就神色恭敬的来到了玛丽面前。 没有客套,史蒂芬史提尔又拿出了一大垒纸张,上面写满了文字,再加上他脸上没有修理的胡渣,可见这两天是下了狠功夫。 “玛丽女士,您对这个比赛有大致的了解吗?” “就是一个横跨美国的比赛,我这么总结没错吧?” “没错。”史提尔点了点头,“到底怎么安排赛段,我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不瞒您说,我这个人还是有些人生阅历,走南闯北了不少地方,基本走完了大半个美国,所以对各个州的政治还有风土人情,都有一定的了解。” 玛丽感觉出来,对方认真的态度。他是真的很想办成这个比赛,而不是圈完钱就跑的骗子。 平常看着他是个好脾气有些文弱的男性,但聊到比赛,他看着不仅严肃,还有些强势。 “我大概明白总统为什么看重这个比赛,因为这是拉动国家经济、团结民族、促进旅游业发展的比赛。”史提尔先生埋头挑出了几张草稿,递到了玛丽手中,“这是我规划的赛段,请您过目。因为本次的比赛宗旨就是开拓,所以他们的赛道是原始荒地,没什么花费…重点反而是怎么安置观众…… 因为比赛的赛场很危险,观众很多时候没法坐在观众席上,看他们如何竞争。所以我决定借用,借用那个……” 突然忘词,急的史提尔先生满头大汗,露西赶紧站在旁边补充道:“我们想过,用热气球进行播报,是个好办法。一来,确定人员有无作弊,是否安全。第二个重要的是,站在热气球上的还有文职人员,可以把战况写下来,念给观众们听。” “对,对的。”有了露西的帮助,史提尔先生接上了话语,“如果有的地段,可以容纳观众,那么可以顺带将一部分赛段,引到城中。这样餐饮业还有很多行业,都会灌入新鲜的血液。骑手们也可以及时补给。” 听他们说的头头是道,玛丽也来了兴趣。 “那对骑手有什么要求吗?” “除了年满十六岁以外,没什么要求……只要能来,就是对我们的支持,也充满了勇气。无论老弱病残,我们一概接受。但是……他们要明确一点,死亡会发生,后果自负。” 比赛肯定有伤亡出现,尤其是这样的极限挑战,玛丽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话语,只是还是忍不住,为人类的勇气,轻轻的赞叹了一声。 “也完全不限制国别?” “不限制。”史提尔摇了摇头,“但是,我们是否能宣传到位,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来,还是未知数。” 他又把剩余的纸张铺开,“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赛段,因为我们又不需要维修赛道,只需要看是否能够通行就可以了。目前我们的重中之重,是联系全世界最顶尖的赛马选手,看他们是否愿意参加,是否愿意帮我们宣传。” 他们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讲下去,直到时间临近傍晚,才停下来。 别说慷慨激昂的史提尔,连玛丽这种对赛马比赛不感兴趣的家伙,也激动的热血沸腾,好像在做什么跨时代的大事。 “我会把这些告知总统的。”玛丽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准备转交给自己的老队友布拉克摩亚,不过过几天还是自己口述。 “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招聘人手对吧?明天是在这里开始面试,还是?” “放心,这是我们的分内事,无需玛丽小姐忧心。”史提尔大口灌了几口水,才嘶哑的说道:“不过我们非常欢迎玛丽小姐也来当面试官,帮我们筛选出得力的帮手。” “好。”玛丽咧嘴一笑,“一言为定。” 第111章 谈判 玛丽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可以忙成这样。 光是挑选合适的人选,他们就足足筛查了两个月。 比赛登记人员八个,维护每场比赛秩序的家伙保守估计,招了六十个。解决困难的服务人员,招了九个。为了保证其他国家的赛马者,能够听懂赛事规则不乱来,翻译官找了十二个。。 没办法,在这个教育还未完全普及的时代,只会一门外语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他们根本找不到会三门外语的家伙,只能招了几个在美国扎根多年的外国人,尽量做到完善。 还有接应选手的服务员,参赛者所费时间统计员,制作横幅的成员,擅长写作的记者…… 他们简直是忙的昏天黑地,很多时候连吃饭都赶不上。 初期招募时,乔尼还会陪着玛丽,但是到后面,连他都受不了那么枯燥的事情。 乔尼也不是没劝说过玛丽,让她不要这么拼命,但是玛丽实在割舍不下这件事情。她知道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工作范围,但创办一场跨时代的大赛,足够让她沉迷。 早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助理前,全是玛丽、史提尔打头阵。原因无他,很多人都轻视露西这个小女孩,哪怕她聪明漂亮,口齿伶俐。 在此期间,玛丽逼着自己交流说话,表达能力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等到后面招到心腹助理后,玛丽本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了,没想到又得处理赛段的问题。 有的州不愿意这种蛮横的比赛影响市容,觉得这种比赛会导致大量流民涌入。不仅无法给自己的州带来好处,还会破坏市容,增加犯罪率。 面对这样的局面,史提尔一行人又不得不乘坐火车,亲自去游说。 因为要去远行,乔尼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玛丽干脆亲自掏钱,买了最贵的火车票,方便乔尼的生活起居。 虽然玛丽没有明确告诉乔尼,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也信息。乔尼总是和玛丽黏在一起,他也自然慢慢知晓了,这是怎样让他心驰神往的比赛。 这件事情,如玛丽所想的一样,成为了乔尼的心病。 他一边想把它们抛之脑后,又一遍遍自虐的思考如何才能参加这场比赛。 比如要不让玛丽和自己一起参赛?需要上马时,让玛丽把他拉上去。需要下马时,麻烦玛丽把他抱下来。 可是,这样的想法,完全经不起推敲。 且不说这样做,对玛丽毫不公平。再者,乔尼的骑术和玛丽有很大的差距,玛丽又没有赛马的经验,被淘汰的可能性非常高,玛丽退赛了,怎么可能随时帮他上下马?哪怕玛丽没有出局,她应该也会落在很远的后面,他们的时间完全是 错开的,还是没办法帮他。 让别人帮忙? 别开玩笑了,比赛中无朋友,不把他踹下马,都算是有良心了。 每次胡思乱想到最后,乔尼都只能用横跨整个美洲大陆这样的比赛,是不可能举办成功的。八字还没有一撇,不要瞎激动。当个观众,见证历史也很好。作为所有思考的结尾。 火车的噪音虽然大,但是高花费换来的环境,还是非常的舒适宜人。 乔尼替沉沉睡去的玛丽,盖好了被子,也选择了上床休息。 抵达目的地后,露西和乔尼作为“局外人”,没有见州长的权利。他们的派头,可不比总统小。 “乔斯达先生,您紧张吗?”在舒适的贵宾休息室中,露西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乔尼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口果盘中的水果,回答道:“当然紧张了,但是紧张也没有用吧。”他叹了口气,“我都搞不懂,总统为什么让玛丽参与这样的事情。这几个月来,玛丽每天都很忙,我们甚至没什么说话的时间。玛丽回家要么是睡觉,要么就是在工作。她已经竭尽全力了,不同意的人,只能说不配当州长,是个傻叉。” 听着乔尼全方位的偏袒,露西捂着嘴笑了出来:“你们感情真好啊。” 乔尼看着她的样子,趁热打铁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很好,那还是赶紧做决定吧。不然比赛真的举办了,那你史提尔夫人的名号,可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无法洗脱了。” 乔尼最开始劝玛丽不要多管闲事,但是只要和露西接触过的人,都不会讨厌这样的小女孩。在和露西的相处中,乔尼也渐渐的开始帮玛丽输出观点,让露西和史蒂芬,早日从夫妻变成父女,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129章 露西最开始没有接受这样的说辞,她说如果不和史蒂芬结婚。她和他们家,都会被黑手党找上门。 可上个月,那个黑手党貌似进行了帮派战争,元气重创,再也扑腾不起来后,露西的态度也开始了转移。 她非常爱史提尔先生,但这个爱,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虽然露西不确定自己未来会不会改嫁,但她无疑对恋爱,也有着少许瑰丽的憧憬,加上史提尔先生的支持,露西动摇了。 “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吧。”露西小声说道。 “好。”乔尼也没有多劝,因为他不过是为了玛丽爱屋及乌,他可没心情对一个小孩子掏心掏肺。 光是跟她谈这么严肃的婚姻话题,乔尼都觉得别扭极了。 两个人没有了闲聊的话题,就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乔尼选择补觉,露西则乖乖吃着糕点。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玛丽和史提尔才满脸疲惫的出来。 他们的脚步声唤醒了乔尼,他没有选择立马扑过去问结果。他们现在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已经没有心情再多说一个字了。 看着他们的表情,露西和乔尼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情,绝对还有的熬。 果不其然,他们又在这里呆了两周左右,才把事情搞定。 接下来,玛丽又和露西他们兵分两路。 史提尔去见下一个拒不合作的州长,玛丽则趁着这里离亚利桑那州比较近,要去找印第安人谈些事情。 不过在走之前,玛丽还是先在旅馆修整了两天,期间跟乔尼大吐苦水。 “那个堪萨斯的州长,简直是个脑子有包的家伙,他到底是怎么混到那个位置上的啊?”之前玛丽还觉得,法尼坐在总统那个位置上,也不见得有多优秀。可经历很多事情后,玛丽恨不得所有州长都是法尼瓦伦泰的分身。 有的人连话都听不懂,这怎么办? “他说话有很浓重的地方口音,我们光是听懂他说话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更离谱的是,他说话完全没有逻辑,我们说赛马,他讲安保问题。我们说安保问题,他又扯到环境问题。我们虽然一直在说话,但跟鸡同鸭讲没有任何区别。最后怎么说都说不通,我只好联系了法尼,也不知道他讲了什么,对方很快就同意了。” 反正那个家伙,就是个脑子有包的蠢蛋。我们说东他扯西,我们往南他扯北。 玛丽前一秒还在抱怨,后一秒就睡眼惺忪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见此情形,乔尼不由得失笑。 玛丽身上展露出过往从没有的热情,还没空去见那几个恶心的家伙,不错。 玛丽现在确实分身乏术,别说见迪亚哥了,她抽空能见一次法尼瓦伦泰就不错了。大部分时候她都选择打电话,或者用鸽子报信。 修整了两天时间,玛丽又变得活蹦乱跳,很快就在本地租了辆马车,来到了亚利桑那沙漠。 乔尼上次来这附近时,经历了找不到玛丽的糟糕事情,所以他对这个地方有轻微的排斥心理。玛丽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尽力露出温和的表情。 “这里的人,不欢迎我们这类人,所以乔尼你要随时跟紧我,如果事态不对,我扛着你就跑。”玛丽的话语让乔尼觉得有些荒谬,不过看到音人那种完全脱离社会,胸口涂着油彩的原始人模样,他觉得玛丽说的不无道理。 他看着玛丽和那家伙拥抱,听见他们惊喜的交谈着 “你居然变成首领了?!” “嗯。”大概是不待见乔尼,音人拉着玛丽往旁边走。见玛丽担心那个残疾人,音人干脆的说道:“我已经命令了大家,绝不可以伤害友好的白人。只要他没有攻击迹象……算了,姐姐,你先帮我看看他好吗?” 阿变横了音人一眼,扯了扯他的耳朵:“好小子,当酋长了,连亲姐姐都敢命令了。” 看出姐姐在假装生气,音人乖巧的缩在了玛丽的背后。只有和亲近的人相处,他才会露出幼稚的一面。 见阿变推着乔尼往别处走,两个人终于有了单独交流的机会,音人先讲了讲这段时间的情况。 自从没有外敌入侵后,印第安人口自然开始增长。有些父母表面上也唾弃白人,实际上悄悄学习着白人养孩子的经验。他们会烧热水给小孩子擦澡保持卫生,还会给宝宝买奶粉这种滋补品。 这样做后,孩子的夭折率大大降低,他们也开始觉得有像白人学习的必要。 再加上,玛丽统治的亚利桑那州,已经发布了通告,不允许任何人歧视印第安人,所以有些印第安人逐渐脱离了族群,去打工,选择待在城镇生活。 也就是说,想要进步的印第安人,大多都是年轻人。反对者,则大多都是族群里的老人。双方彼此都看彼此不顺眼,最后开始了内战。 “很可笑吧?”音人自嘲的笑笑,“我们托你的福,好不容易结束了战争,却没有想到,我们自己人又打起来了。反正……我们革新派赢了,我也成为了首领。” 拍了拍音人的肩膀,玛丽说道:“这是好事,至少你可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了。那我的妄想,说不定可以变成现实。” 她唯一干涉的赛段路线,就这亚利桑那州这一段。 她来之前,只有个朦胧的念头,但是看着已经在族群里拥有最高话事权的 音人,她忍不住说道。 …… “喏,就是这里。”阿变推着乔尼,在靠近那些如同怪物手指的岩壁时,停了下来。 “……这里吗?” “没错。”阿变也没有想到,那么小的举措,居然改变了族群的命运:“我弟弟,就是在恶魔掌心,这片沙漠里,找到了玛丽。” 第112章 变故嫉妒 嫉妒 这种糟糕的情绪,再次如影随形般缠上来。 乔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片荒凉的沙漠,就好像能让玛丽重新倒在那个地方,然后能被自己捡起来似的。 那家伙……凭什么那么幸运,可以捡到玛丽,获得她那么多无私的帮助。这次长途跋涉,也是为了他们。 “那玛丽在这里待着时,是什么样的?” “那个时候?”说实话,这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阿变也有些记不清楚,“她刚苏醒的时候,完全不说话,也不吃东西,简直和石雕没什么区别。我们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除了每天把吃的塞到她嘴里,也干不了别的事情。 后面……战争爆发了,音人遭受了敌人的袭击,那个时候玛丽出手相救,我们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居然那么强大……接下来……我们就不太清楚了。” 听到阿变这样说,乔尼心中舒坦了点,他点点头说到:“那我们回去吧,这么久了,他们应该聊完了。” 阿变也不太擅长和外族人交际,听到乔尼说要回去,心中长舒了口气:“行,走吧。” 等他们回去后,果然话题也接近了尾声。 乔尼看不出来音人想着什么,神色不算热络,但是玛丽表情挺好,想必事情是谈成了。 看着乔尼被阿变推回来,玛丽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和音人阿变告别后,就一手提着轮椅,一手抱着乔尼,往沙漠边缘跑去。 “果然啊,适应沙漠气候还是太困难了。”幸好现在临近傍晚,也不算太热,“这里太偏僻,光是赶到最近的城镇都要花不少时间,我们返程的速度越快越好。”哪怕负重那么大,玛丽依旧呼吸平稳,好似闲庭散步。 乔尼也想早点找个地方洗澡,毒辣的太阳让他身上出了不少汗。 “对了,你和那些家伙说了什么?” “哦,参赛选手到底有多少,不是还没确定吗?我们目前估计来参赛的选手,大致有三百到五百人。这么多人外加他们的马儿,根本没有一家酒店能够容纳。如果我们自己修房子……也不现实,所以我和史蒂芬思来想去,决定使用帐篷安排参赛人员,这是最实惠的选择。” 玛丽侃侃而谈,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乔尼眼中,是多么神采飞扬。 “帐篷是考量下来的最好选择,可以保证选手们的隐私性,而且选手们离开时,这些帐篷也方便收起来,占不了太多空间,后续说不定还可以二次利用。”玛丽看见了马车,没有再说话,而是加快了自己的奔跑速度。 等安全坐上了马车,车子在车夫的驾驶下又稳又快的行进时,玛丽才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帐篷的价格,也不便宜,目前也没有哪家工厂可以短期内生产几百顶帐篷。如果我们多方收购,又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每家工厂生产出来的帐篷,颜色大小都不一样。这个比赛到时候会有记者拍照,不统一不仅不好看,也有失格调。所以我决定找手工艺很好的音人他们,帮忙制作帐篷。这样音人他们能挣钱,我们也可以少些花费。” 乔尼静静的听着玛丽的讲述,清楚的意识到,曼登说的没错。 第130章 虽然很讨厌那个家伙,但他确实足够敏锐,发现了玛丽的性格会因为环境不同,而产生巨大的变化。 最初的玛丽,在人与人的交流上,尤为吃力。 她的性格不算温和,表达能力也有所欠缺,所以时不时惹人误会,甚至还和某些尖酸刻薄的家伙爆发了争吵。 每当这个时候,露西就会跑出来帮助玛丽,还会时不时教玛丽一些说话技巧。玛丽就在经验和实战里,表达能力和待人接物飞速发展,现在居然可以独自一人谈生意了。 这是好事,她现在比过去更爱笑更开朗,在工作中闪闪发光,在向传统意义上的成功人士靠拢。 这个想法出现在乔尼的脑海里,不是违心,却饱含复杂。 看玛丽这冲劲十足的样子,乔尼知道,后续还有的忙。 果然,玛丽连家也没回,又去找了总统。也不知道玛丽和总统说了什么,对方又慷慨的给玛丽一大笔钱。 接着,玛丽又去和史蒂芬先生会合。这次,乔尼没有选择再去掺和。倒不是觉得自己是拖累,他只是有预感,这个比赛,会成功举办。 如果这样的比赛无法参加,注定是他一生的遗憾。 过往,他可以意气风发,和世界各地的选手一较高下,而未来的他,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当个可有可无的观众。 光是这么想,乔尼就难以用正常的表情,去听那些开始一步一步落实的计划。 玛丽知道乔尼的心情,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接下来的后半年里,他们聚少离多。 造势、宣传、营销…… 每天都充实而忙碌,但玛丽也没有忘记这场比赛的最终目的,那就是圣人遗体。 她每次途径某个重要的节点时,都会抽出几天的时间去寻找,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她也总算明白了法尼的决定是多么聪明。 遗体部件本来就很小,它们有可能在地底,有可能在树枝上,有可能被人带走,还有可能潜藏在动物的身体里。 如果按照玛丽之前天真的想法,她估计一辈子都收集不到两件遗体。 但是比赛就不一样了,如果大家去参加比赛,总有观众和赛马选手,能够瞎猫碰上死耗子。就算没被遗体选择,他们总有可能察觉出一些异常,或者获得替身能力。 只要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法尼背后的势力,就可以抽丝剥茧,为玛丽顺利找到遗体。 因为法尼给钱大方,又好说话,玛丽硬生生的把这个家伙看顺眼了,不过也仅限于顺眼。每次她只要给那家伙一点好脸色,他就跟蛇一般借着杆子往上猛爬,甚至还毫不脸红的说给他生个孩子之类的话。 要不是玛丽在筹划比赛期间,见识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家伙,不然她又会忍不住扇他一耳光。 接着,玛丽又得到了帐篷已经全部做好的通知。不愧是印第安人,他们本就有安营扎寨的习惯,做的帐篷又好看又结实,玛丽很喜欢上面的图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玛丽还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露西和史蒂芬的身份,终于从诡异的夫妻,变成了感情非常好的父女。 这实在是让玛丽松了口气,她那天痛快的畅饮了啤酒,还借着酒劲,给迪亚哥和曼登分别写了信。 虽然上面的字迹她自己都看不太清,但是居然收到了回信。 迪亚哥那边讲了讲自己的近况,高调的炫耀了自己又在最近的赛马比赛中荣获了冠军,又抱怨 了法尼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心资本家,是如何压榨他dio的。稍微着墨一点自己的烦恼,他又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东西,告诉玛丽自己靠着能力和钱,已经开始融入了政治圈层。他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够成为曼哈顿的主人。 果然是迪亚哥,还是那么野心勃勃,玛丽哑然失笑,又拆开了曼登的信件。 这段时间,他难得有了休息的节假日。不曾想,刚回家,发现屋子里面仅有的现金已经被偷了。他本来也不想去管,猜是哪个穷苦人逼不得已这么做的,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敢再来,甚至有了对曼登动刀子的想法。 结局自然是曼登大获全胜。 玛丽看着信件,又难过又气愤。 她分别又给两个人寄了信后,才继续投入了工作中。 就这么不知时间的忙碌着,直到衣服从厚变成薄,白雪变成绿叶,他们提前做好的帐篷,终于在圣地亚哥的西海岸搭建完成。玛丽这才恍惚的意识到,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们的计划,终于变成了现实。 在看到第一个参赛选手来到这里的当晚,玛丽、露西、史蒂芬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因为光是笑容,已经无法表达他们的激动之情。 接下来,由史提尔先生对外接受采访。 倒不是玛丽害怕观众不敢登台,这是法尼和玛丽共同的决定。 圣人遗体才是所有事件的核心,玛丽如果太快成为公众人物,那么她之后的一举一动,将会全方位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若是被狗仔不小心拍到了照片,或者在找遗体时被跟踪,那都是巨大的麻烦。 所以在比赛结束前,都由史蒂芬出面接受采访,但是要明确表示,他有合作者,并在比赛结束时,说出玛丽的身份,这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比赛开始的前几天,玛丽都和露西待在一起。玛丽没有问乔尼在干什么,乔尼也没有问玛丽为什么不回家。 年纪小小的露西自然明白他们为什么暂时回避彼此。 最开始玛丽只是一个监督者,到了后面直接成为了参与者。甚至可以说,没有玛丽,这样的世纪比赛,绝不会这么轻松的成功。 玛丽自然想享受成功的喜悦,但她又害怕被乔尼看见。 因为比赛越成功越精彩,乔尼的内心就会越痛苦越遗憾越无能为力。 乔尼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玛丽,玛丽也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惹乔尼伤心,这两个人啊……以后大概会成为那种很可爱的笨蛋夫妻吧。 露西想着,贴着玛丽的脊背,沉沉睡了过去。 比赛的日子如期而至,玛丽本以为自己看比赛就好了,没想到还没开始,到处就鸡飞狗跳的。 比如说帐篷不够啦,随地大小便啦,打架斗殴啦,男人和女人看对眼大白天直接滚在一起啦…… 玛丽这下想回去见乔尼,都回不去了。 又是联系酒店又是让下属把备用帐篷拿出来,玛丽疲惫的感觉自己瘦了几圈。 好不容易解决了所有突发事件,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观赏位置最佳的观众席位。 此时自己的身下人头攒动,哪怕比赛没有开始,观众席已经尖叫连连。赛道上人满为患,扬起无数尘土。 玛丽站在人群的最顶端,心潮澎湃的准备见证这历史的一刻。她却万万没想到,在比赛开始的最后一分钟,她居然在拥挤的马群里,看到了乔尼的身影。 什么鬼啊?! 玛丽在心底无声的尖叫了起来 第113章 第一赛段 凭借优秀的视力,玛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精准的定位到了乔尼的身影,还看到了他浑身都是血。 这就是说要待在家里不出门的乔尼?!这就是说让她不用担心,自己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乔尼?! 该死!!! 无论如何,玛丽都想不到,乔尼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他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马儿哪来的?他到底又是什么时候报名的啊?! 距离比赛开始还不到三十秒,玛丽苍白的脸色和不可置信的模样,引起了露西的注意。她顺着玛丽的视线往那边瞧去,也是呼吸一滞。 如此危险的比赛,但凡被人恶意撞下马,乔尼连闪避都无法闪避,只有被马蹄踩死的结局。 只要他跌落下马,那就完蛋了。 不敢去想象那样的惨状,玛丽和知晓玛丽心意的露西,同一时间开始行动。 玛丽冲去营地,找工作人员要了一匹马,露西则赶去替玛丽拿了号码牌。 就在玛丽拿着号码牌,骑着马朝乔尼赶去时,比赛也在同一时间开始。三千多匹马儿同时奔跑的震动,简直可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大家快乐激动的嚎叫,淹没了玛丽的怒吼:“乔尼,你是疯了吗!!” 因为玛丽是最晚出场的比赛选手,史提尔自然注意到了这样的状况。 看着强忍着不安的露西,史提尔发现无论是媒体还是观众,都被这场旷世比赛吸引后,他赶紧和露西悄悄咬耳朵:“怎么回事?” “乔斯达先生……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毫无预兆的参加这个比赛。”露西也捂着嘴小声说道,“明明他之前没有这个意向……结果在比赛开始前,玛丽看见了他的身影,就赶紧追了过去。” 此时被讨论的玛丽,气的恨不得把乔尼抓回来,狠狠抽他的屁股。 他难道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吗? 不过愤怒并不会让玛丽的骑术变好,她被淹没在马与人群中。四周都是吵闹的蹄声,让她更加心烦意乱,连她身下的马儿因为没有提前磨合,也有些畏畏缩缩。 第131章 这时,有好事者恶意骑马别了过来,想要撞得玛丽人仰马翻。凭玛丽的骑术,自然无法避开,但她有的是力气。 冷笑着抬腿,玛丽借着死角,狠狠踹了过去,直接把马儿踹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它的主人更是倒霉,在晃荡中被另一匹马迎头撞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玛丽继续朝前赶去,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在末流的位置。 该死,早知道自己就努力训练自己的骑术了。 玛丽烦躁的拿丝巾遮严自己的口鼻,一是为了防止灰尘,二是遮掩自己的真正模样。 她之前没有想和史蒂芬并肩站立,作为sbr大赛的举办者,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那就是避免被卡兹注意。 虽然他是个年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大的柱人,但意外的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谁知道他无聊的时候会不会听收音机看报纸,万一找到了她的蛛丝马迹的话……那就完了! 很多时候,最闹心的不是敌人站在你面前,而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玛丽有时候觉得,自己为了躲避未知的卡兹,紧张的都有点神经质了。 接下来的路段,筛走了一批杂鱼,玛丽的道路,总算开阔了些。 她尽力抬高身体,终于在最前端看见了让她安心的蓝色。 还好,还好乔尼还活着。 明明没跑多久,但玛丽居然有了脱力的感觉。只要乔尼在人群最拥挤的路上没有出事,那么在人少的情况下,他肯定更安全。 终于……安心些了。 露西和史提尔先生拿着望远镜,将玛丽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哎,这姑娘,太冲动了。”史提尔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也被这样的举动,唤起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露西倒不赞成史蒂芬的话语:“史蒂芬,别这么说,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玛丽有多么厉害。虽然现在她和乔尼有一定距离,但是如果乔尼真的遇到了危险,玛丽是一定可以及时赶到,救下他的。如果玛丽跟着我们坐在列车上,那才真是鞭长莫及了。 再说了,比赛已经开始了,内部人员有纠纷还说得过去。如果玛丽作为观众直接跑去赛场,你说会不会牵动其他人,让他们也觉得自己可以随意介入赛场。那我们,可真叫有的忙了。” 被露西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史提尔摸了摸鼻子,继续拿起望远镜,看着这场跨世纪的世界赛马比赛。 玛丽此时还是落在后方,但是相比于刚开始的心烦意乱,她已经慢慢掌握了节奏,显得游刃有余了起来。 身下纯黑色的马儿也明白了身上玛丽的脾气和习惯,它们就这么避开人群默默奔跑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直到 “那个……您,是玛丽女士吗?”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边飘来,玛丽偏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正朝她挥手。 这,这谁啊? 玛丽一时间没想起来。 察觉出了玛丽的迷茫,男人 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玛丽女士,我是威卡毕博。” “哦哦!”玛丽简直醍醐灌顶,要不是现在正在马上,她想和对方握个手。 “您就是多萝西的哥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玛丽没想到他居然会跨越那么远的距离过来比赛,看来他们的宣传,非常成功。 “我们大概有快一年没见了吧?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的妹妹来了吗?”玛丽继续问道。 威卡毕博打量着玛丽,要不是脸确实一模一样,他都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妺。 之前明明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过想归想,威卡毕博还是立刻回答了玛丽的问题:“我已经退休了,闲的无聊,刚好妹妹看到了这个比赛,我们就过来试试。她的骑术比我好多了,应该已经冲到前列去了。” 想着过往被婚姻束缚的女人,现在恣意的活着,玛丽忍不住露齿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威卡毕博提到妹妹,脸上严肃到有些呆的表情,也软化了不少:“是,这都多亏了你,玛丽女士,不然……我这辈子一定都会活在悔恨中吧。说起来,我还没有补偿您……” “自救的是多萝西,如果她自己放弃了自己,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你没必要把我放在恩人的位置上。”玛丽的话语没有让威卡毕博退缩,他固执的想要当玛丽这场比赛中的护卫。 见威卡毕博如此坚持,玛丽也就没有再拒绝。 如果再推脱,估计多萝西的兄长,难以心安。 两人合作后,找茬的人明显少了不少。 有些人是真的可笑,眼见自己成功无望后,不想着提升自己,反而对临近自己的人使绊子。玛丽遇见了几次这样的状况,虽然不至于真的伤害她,但确实耽误了她的时间。 现在身边多了个威卡毕博,两人明显结盟的氛围,让单打独斗的人没有了挑衅的心情,两人都可以更专心的投入比赛中。 就这样,玛丽和威卡毕博踏实的往前赶去,居然来到了中上游的一批队伍中。 这批比赛选手,相比于末流的梯队,明显对于成功更加渴望。他们聪明的没有搞任何小动作,只是一个劲的狂奔,想要撵上第一梯队。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无论是威卡毕博和玛丽,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跟随着大部队的步调,随时保持着戒备。 就这样枯燥机械的跑了一段路后,玛丽听到了远处巨大的欢呼声。 看样子,已经有选手拿下了stage1的冠军。 那些如雷鸣般的呐喊,直接打破了井然有序的队形。 有的人一咬牙,不顾距离就开始命马儿拔足狂奔。还有的人,居然直接放弃了比赛,脱离了大部队,黯然伤神。还有的人,情绪不稳,居然在马背上互相推搡咒骂了起来。 见此,威卡毕博不得不使用了某些小手段,用自己的秘制小铁球,给自己和玛丽一个挣脱无序的机会。 大约是身下的马儿也知道此事的紧迫性,速度提高了不少。他们最后的路段,相比于之前,简直顺滑的不可思议。 最强者已经跑完了赛段,其他的竞争者暂时被铁球的离奇技能搞得止步不前,道路可以说是通畅无阻也不为过。 最后以玛丽二十五名,威卡毕博二十六名的成绩,结束了第一段竞跑比赛。 玛丽利索的下马,让工作人员带它去休息,接着和威卡毕博招呼了一声,说自己现在有事,有空再见。 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玛丽气势汹汹的去找乔尼算账了。 如果乔尼真的很想参加,她也不会阻止。这家伙干嘛要偷偷背着她,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啊! 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可惜stage1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玛丽视力很好,却依旧很难找到乔尼的身影。 就在玛丽思考该不该放弃形象,像个猿猴一样爬到高处找人的时候,一双带着皮手套的手,就这么突兀的环住了玛丽的腰肢。迪亚哥略显甜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甜心,你居然也来参加比赛了吗?” 玛丽侧了侧脑袋,就看见了迪亚哥蓝绿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又薄情。 送了他个贴面礼后,玛丽说道:“好久不见,你果然来参加比赛了。” 迪亚哥没有站在人群里当木头桩子的兴趣,他搂着玛丽的肩膀,往人群稀少的偏角走去:“那是自然,这样的比赛,天生就是为我dio定制的。如果有了五千万美金,我就有了争夺总……” 玛丽捂住了迪亚哥的嘴巴:“骑手里混了法尼的人,你还是谨言慎行点为好。” “哦?”迪亚哥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什么时候,我的玛丽也会关心人了?”他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玛丽的脸颊,不过接下来的话题,不再是玛丽想要聊下去的话题,“你怎么突然对赛马升起了兴趣,莫不是这场比赛,有你想要的东西?” 第114章 较劲 有一段时间,玛丽后悔过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迪亚哥。 自从对sbr大赛升起兴趣后,玛丽从监视者慢慢转变为了史蒂芬的合作者,他们共同解决问题,应付麻烦。 也就是在遇见很多怪人怪事,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后,玛丽对法尼有了微妙的改观。 那家伙解决事情,运筹帷幄的能力太强了,之前作为旁观者,玛丽还不觉得这有多么了不起。直到玛丽也成为解决事情的一员后,才知道法尼这种人才,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在瓦伦泰的大力支持和协助下,本次的sbr大赛才能如火如荼的举行,那么她之前告诉迪亚哥圣人遗体的事情,自然就变成了多此一举。 对于迪亚哥这种一心向上又不吝惜手段的人来说……知道的越多,玛丽就越难安心。 不过事已至此,玛丽再后悔,也不过是无用功。再说了,留条后路,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玛丽在听见迪亚哥的话语后,真话没有全说:“你参赛自然是为了奖金,我则是因为乔尼,他在这样的比赛里,我实在不放心。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赛。” 第132章 察觉出玛丽没有说谎,迪亚哥立刻嫌恶的皱起了眉头:“你脑子没问题吧,玛丽?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健全人和残疾人的区别吗?” 他凑近玛丽,这几乎是他的招牌性动作,表明他要说更不好听的话了:“还是说,玛丽你没有体会过健全人带来的快乐?也是,那瘫子身体机能出了问题,你大概……”男人浓艳到极致的脸上充满了恶意,他轻佻的捏住了玛丽的下巴,“还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本dio可以来告诉你……” 大提琴般的声音黏腻又暧昧,简直可以去吟唱咏叹调:“我到底……可以让你有多舒服。” ……玛丽看着眼前的迪亚哥,觉得自己正在看白宫里饲养的孔雀,对她展开羽毛拼命开屏。 “哦?”玛丽的指尖轻轻滑过迪亚哥的下巴,按在了他的喉结上,直视着他猛然缩小的瞳孔,“能有 多舒服?” 从未想过玛丽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迪亚哥的喉结下意识的滚动,脸上出现了几分错愕,看着比刚开始可爱多了。 “请注意,排名变动!”stage1的主持者突然的高喊,引起了所有参赛者的注意力,迪亚哥和玛丽同一时间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拿着喇叭大声说道,“根据裁判官给予的依据,原本首位的杰洛齐贝林选手,因为对砂男选手做出了‘妨碍其竞走的行为’,被判定为违规……” 杰洛齐贝林? 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杰洛齐贝林吗?! 想到威卡毕博和多萝西都不远千里跑来参见比赛,那是不是代表,杰洛就是那个杰洛? 巨大的惊喜将玛丽淹没,她没有仔细去听后面的话语,而是准备朝声源处走去。结果刚迈开腿,就被迪亚哥扣住了手腕:“你要去哪里?” 玛丽正欲将迪亚哥的手抚开,却没想到一条绳索如同长鞭般朝他们这边袭来,玛丽想也没想,就用另一只手拽住了绳索,神色带上了野兽发怒前的锐利。 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公然袭击参赛选手? 直到看见来着是谁后,玛丽赶紧松开了绳子:“啊……曼登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来参加比赛了。” 她对面的曼登提姆一手牵着马匹,一只手收回了金色的绳索,笑容有些勉强:“是啊,好久不见了,玛丽。” 迪亚哥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看着很骚包的男人,是过来英雄救美的。不过他故意缩在了玛丽后面,很无耻的把自己摆在了被保护的角色上:“玛丽,那家伙肯定是恶意竞争者,他想要袭击我dio!” 哼,他dio又不是瞎子,虽然有点忘了这个骚包又土气的家伙叫什么名字,但他看出了对方对玛丽相当有好感。 蛇打七寸,他越在意玛丽,迪亚哥就越要和玛丽黏在一起。 玛丽知道迪亚哥只是想气曼登提姆,但她没有戳破迪亚哥的谎言。 曼登这样的举动过于狠辣,完全超乎了玛丽的预料。哪怕是她,手里都擦掉了一块油皮,如果真的打在迪亚哥的手腕上,绝对会让他伤的不清。 虽然知道曼登是一片好意,可是迪亚哥拉手腕这样的举动,玛丽并不反感。(因为她真的想走,迪亚哥根本拉不住她。)他的做法,确实有些……欠妥了。 玛丽拍了拍迪亚哥环在她腰前的手臂,确定他不肯松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拖着迪亚哥往前走几步,对表情明显不赞同的曼登打了声招呼:“曼登先生,他叫迪亚哥布兰度。迪亚哥,这位是曼登提姆先生。” 两个人都听到了玛丽的话语,但谁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气氛就这么尴尬的僵持了下来 大概是担心玛丽不自在,比迪亚哥年龄和心智都更成熟的曼登,选择用迂回的办法解决玛丽的窘迫。 他凑到马儿的侧面,把匝在背包里的花儿取了出来。 那是一捧淡紫色的野花,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露水。在曼登的手中,比花店里的花束看起来还要娇艳动人的多。 看着玛丽惊喜的神色,曼登扬起了笑脸:“我在比赛时,看见乔斯达先生,觉得你大概也会参加这场比赛。路上看见了这些花朵,便用绳索摘了下来,没想到真的有幸可以送出去。” 就在玛丽接过花朵的时候,安静的迪亚哥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这礼物,真是廉价到可笑啊。”他的一只手臂终于松开了玛丽的腰,似乎想要去触碰淡紫色的花瓣,又在快要碰到前,又嫌恶的松了回去:“真亏你愿意收下拿在手上,明明是这么寒酸的东西。” 这么富有浪漫色彩的事情,被迪亚哥贬斥的分文不值,不仅是曼登神色一凝,连玛丽都有些不快了。 迪亚哥全当没瞧见玛丽眼中的不赞同,张开自己的嘴巴,将玛丽埋藏在衣领中的项链,用自己的牙齿叼了出来,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才叫做礼物,我可爱的玛丽。” 若不是担心自己误伤到玛丽,曼登手中的长绳,现在已经抽到迪亚哥的脸上了。 曼登从来不会依据外人的评价,而对陌生人带上有色眼镜,但是这次,他觉得负面新闻缠身的家伙,绝对不是好货。 本来,他看眼前这个家伙,比他小了十岁,还不是很想计较。可是看迪亚哥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曼登可不准备就这么算了:“布兰度先生,我记得你是个没有离婚的家伙。如果想和玛丽亲近,有个干净的身份,我觉得才比较妥当,不是吗?” 这句话简直是戳中了迪亚哥的命门,他当即黑下了脸来:“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dio面前狗吠。” 曼登不生气,对手生气,恰恰说明他攻击对了地方。 迪亚哥如果想继承特尔女士的遗产,就不可能离婚。如果他离婚,特尔女士的亲戚们,有的是办法把钱从迪亚哥的嘴中掏出来。 也就是说,迪亚哥现在依旧算是有妇之夫,跟玛丽在一起,注定名不正言不顺。 称之为破鞋,也不为过。 除了脸皮勉强及格,其他地方全都一无是处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来驱逐他曼登提姆。 “别顾左右而言他啊,布兰度先生。哦,不对,你嫁给了特尔女士,现在应该叫你,科勒尔先生了。作为一个失去爱人的鳏夫,我觉得你这么做,有失妥当。” 听到这句话后,迪亚哥手套里的指甲变得无比尖锐:“找死!!” “住手!”玛丽反手绞住迪亚哥,“冷静点,迪亚哥。你确定要在这里打架吗?如果手腕受伤了,你怎么去获得五千万美元的奖金?” 看着听到五千万,明显动作迟疑的迪亚哥,玛丽又赶紧对曼登说道:“还是先去挑帐篷吧,太晚了,好的地段就被抢光了。” 玛丽的话勉强让两个人冷静下来,迪亚哥发出了冷哼:“恶心的老男人……玛丽,我们走。” 曼登自然不可能落后,他牵着马儿走到了玛丽的右手边,用行动表明自己绝不会离开玛丽。 恶心的土气抠搜老男人 没离婚还敢追求别人的烂货。 无声的痛骂着对方,两个人都在心中确定,绝对不可能让对方和玛丽更进一步。 玛丽只觉得两个人凑得越来越近,几乎要把她挤到悬空了。 这样做不仅过于诡异,还热的不得了。玛丽见此,只好用蛮力把他们推开,让两个人都和她至少隔几个拳头的距离。 呼……总算呼吸的过来了。 玛丽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自己手中的花束,却没想到花朵早就被迪亚哥的肌肉挤压的不成样子,焉嗒嗒的,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罪魁祸首简直和得意的猫没有任何区别,他不仅没有避讳玛丽的目光,还发出了造作的鼻音:“嗯,玛丽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他的恶劣只会让他的脸庞比平时还带感,玛丽移开了视线。 算了算了……只是花而已,迪亚哥摧残就摧残吧……反正这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好看的金发男人可是稀缺资源。 曼登则打定了主意,要给迪亚哥一些教训,所以他相比于和玛丽相处,现在更想支开玛丽,好打烂嚣张男人的脸。他奉行的准则,从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他记得乔尼是跟那个……那个差点成为第一名的男人一起走了是吧? 那他应该在…… 优秀的记忆力让曼登很快想起了乔尼离开的方向,他带着玛丽往那边拐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身穿淡蓝色衣服的男人,正骑着马慢慢走着。 “玛丽,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乔尼?”曼登的这句话,果然吸引了玛丽的注意,她看见乔尼后,放松的手瞬间握紧。 她身上的气势,骤然变得可怕起来。 第115章 凶杀 就在玛丽冲向乔尼的一瞬间,曼登的拳头就朝迪亚哥的脸颊上揍去。所幸迪亚哥早有准备,凭借着优秀的动态视力,避开了这一击。 强劲的拳风吹起了迪亚哥的鬓发,若砸在脸上,他的鼻梁铁定骨折。 第133章 看来这个外界好评如潮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货色。迪亚哥嘲弄的看着对方正义凛然的脸,发出了一声嗤笑。 像他这样睚眦必报的家伙,自然是立马反击。尖锐的利爪直接朝曼登的手腕刨去,他一定要挑断这个混账的手筋,让他下半辈子都无法骑马! 对方的速度,当然敌不过有替身能力加持的dio,就在他胜券在握之时,却发现,指尖的触感…不太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 迪亚哥闪电般的缩回了双手,惊疑不定的看着云淡风轻的曼登提姆。对方的手腕明明如愿分开了,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鲜血四溢。 一小节金黄色突兀的出现又消失,迪亚哥这才意识到,这个牛仔也是个替身使者。 “原来如此,你的能力跟绳索有关。难怪威力比普通的鞭子还厉害。” 曼登惊讶于迪亚哥可以瞬间分析出他的能力,也是……出名的赛马冠军,怎么可能是花瓶草包。 两人短短的切磋,已经引发了不少人的驻足。都没有讨到好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和彼此拉远了距离,心中升起了比之前还要浓烈的忌惮。 这家伙 很危险 不过相比于他们 ,玛丽那边才称得上热闹。 “乔尼!!”玛丽的大吼,简直吓得乔尼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知道自己是很冲动啦……而且又没有提前告诉玛丽自己要去参赛,玛丽生气无可厚非…… 但是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之前,他也不是很敢直接面对玛丽啊!他借口都没想好呢! 他身边的意大利佬看着他差点摔下马的怂样,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意式英语说到:“那个谁,乔尼是吧。刚刚不是还扬言说要亲手打败我吗?就这,就这?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尼还没回话,他正在思考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可爱可怜些。 这一年来,玛丽和乔尼之间也不是没有生气吵架过。 有次玛丽谈合作时,被乔尼误以为她在和陌生人约会。他当即冲了进去,直接把桌上没有喝完的咖啡,狠狠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得知真相后,合作已经被搅黄了。 玛丽当时气惨了,指着乔尼的鼻尖开骂。乔尼就用要哭不哭的可怜表情,最终获得了玛丽的原谅。 想到这里,乔尼的嘴角出现了压不住的笑意。 他知道玛丽生气的原因是担心他 乔尼自然知道这场比赛相当残酷,但是……他再次登上了赛马大舞台,还拥有了再次站起来的希望。玛丽也为了他的安危,毅然决然的参加了自己不感兴趣的赛马比赛。 他现在心里充斥着被命运眷顾的感激,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可是很快,乔尼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玛丽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了自己的身侧。而他身侧的粗鲁金牙男,居然也像傻了般,眼睛直直的看着玛丽。 搞什么呢?玛丽难不成被身旁的金牙怪吸引了? 乔尼刻意的咳嗽几声,意图把这两个家伙唤醒。却未曾想,这声音就像号令般,让身旁的男人,直接翻身下马,朝玛丽冲了过去! 就在玛丽以为自己会被抱住时,杰洛齐贝林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刹住了脚跟。 所有的倾诉欲涌上心头,让杰洛的声音变得低沉:“玛丽……” 那声音中包含了太多炽热的情感,玛丽甚至觉得自己被一句看不见摸不着的话语,烫了一下。 “是我,杰洛,好久不见。” 玛丽的话语,变成了绝无可能认错的首肯。比过往更加高大结实的男人,再也没有顾及。他横冲直撞的扑进了玛丽的怀中,又把她抱了个满怀。 他的力气太大,让她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哼”声。杰洛听见后,不仅没有松开玛丽,还把她抱得更紧,似乎想就此把她揉进他的身体深处,再也不必分离。 玛丽也环住了杰洛的脖颈,惊喜到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有些想落泪。 她从没有忘记杰洛,但从来不敢去深想他。 因为……隔开她和杰洛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漂洋过海的距离,而是生与死的恐惧。 他到底是死在了那不勒斯,还是带着家人成功逃出那不勒斯,都是未解的谜题,也是玛丽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的谜题。 她居然有生之年还能知道杰洛活着,他们现在还能见面,简直是莫大的惊喜。 但是,这样充满感慨的相逢,却被一个小豆丁工作人员打破了。 “玛丽女士。” 见玛丽没有立刻搭理他的意思,小豆丁先生皱了皱眉,跳起来再喊了一次:“玛丽女士!!” 偏头看着神色认真的工作人员,玛丽叹了口气,认命的拍了拍杰洛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 杰洛不满的哼了声,没好气的盯着小豆丁,龇牙咧嘴的做着怪相,活像头被打扰了的恶犬:“小子,你最好真的有事。” “你也最好真的有事,齐贝林。你突然抱着玛丽干嘛?!”乔尼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吓得杰洛“哦哟”一声怪叫,“你这家伙干啥呢?” 若不是要学会这家伙的回旋,若不是自己为了站起来,这家伙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头一次发现有求于人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乔尼看着站在不远处,听工作人员讲话,神色变得严肃的玛丽,再看看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心中的愤怒被一桶水直接浇灭。 “没什么……” 搞不懂乔尼怎么突然泄气了,不过杰洛也没有深究的想法:“好啦老兄,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先去抢帐篷吧。再啰嗦下去,好地方全被挑完咯。” 看着玛丽走远的背影,乔尼捏紧了手中的缰绳,蓝色的眼眸终于转向了帐篷:“好……” 他们的身后,玛丽正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工作人员的话语:“你是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在热气球的监视下,发生了凶杀案?” “是的……”工作人员看着也很不安,他小声的继续说了下去:“治安官去找史提尔先生了,这边则是我来通知您。这件事情如果发酵,可为非同小可。还请您移步去那里,看看情况。” 第一场比赛就出现杀人案,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玛丽烦躁的咬咬牙,说到:“带路。” 她想了想,又跑到两个对峙的男人身边:“麻烦你们跟我来一趟,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随即带着两名高大俊美的男人,来到了工作人员面前:“走吧,带路。” ………… 当玛丽他们三人赶到现场时,玛丽看见了着急的史提尔和镇定的露西。 露西看见她之后,才露出了担忧的神情:“玛丽,案发现场有些……血腥,你看之前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玛丽点了点头,果然看见了倒进胃口的一幕。 别说玛丽,连见多识广的曼登和毫无顾忌的迪亚哥,皆是被眼前的惨像惊住。 死者的肠子大咧咧的暴露在阳光下,告诉所有人他死前有多么绝望。 “居然出现了这样恶毒的惨案,真是让人火冒三丈。”曼登神色难看,显然动了真怒。 迪亚哥嗅了嗅空中的气味,又看着地面上的马蹄印,心中已经有了底:“喂,举办者。我想问问,我帮你们破案后,会给我多少钱作为报酬?” “啊……这?”史提尔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迪亚哥的话语,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来,“你,你是迪亚哥对吧,你有信心破案?” 迪亚哥看着眼前不太信任他的史提尔,冷哼一声。 玛丽赶紧来解围:“史蒂芬,迪亚哥探案能力非常强。如果交给他,我相信这件事情的真相,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见玛丽这般夸赞迪亚哥,曼登连忙接话:“这些马蹄印中,有一匹马的蹄印格外深,定是凶手所乘的马。”接着,他的长绳往一个方向甩去,直接从瓶子里掏出了一个带血的纽扣。 “这纽扣……应该是受害者身上的纽扣。” 史提尔见两人都有着破案的自信,侦查能力似乎也不弱,心中 的大石头落下。 玛丽真是厉害,在哪里找了这两位能人? 玛丽也有些小得意,早年或许她会羞愧于自己的观察能力不如旁人,但她现在觉得,能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工作里,也是一种本事。 “此事态非同小可,必须尽早解决。”史提尔下定了决心,对着迪亚哥一行人说道:“此事不可声张,必须悄悄进行。如果你们其中一人侦破案件,那就奖励一万美金。如果多人破案,那就合理平分。” 这报酬足够优厚,迪亚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挑衅的看了一眼曼登提姆,对着史提尔说道:“行,一言为定!” 第116章 小狗 既然迪亚哥和曼登接手了这个任务,此次事件也算告了一个段落。 第134章 但是玛丽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次参赛的人数,直接比预估多了十倍。那么之前的很多安排,肯定不合理了,必须立马调整,否则后面肯定会产生巨大的混乱。 其次,感兴趣的观众也呈几何倍的增长,这些送上门的财富如果不赶紧接住,那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玛丽、史提尔、露西三人,强行忘记了死亡这个插曲,开始重新拟定方案,还要思考哪些地方可以捞一笔合理的油水。 就这么从马车一路讨论到在宽敞的办公室,三人修改了五、六次方案,嘴皮子都要讨论破皮后,才敲定了最终版本。 玛丽口干舌燥的喝着水,觉得自己再这么说下去,喉咙都要充血了。 史提尔和露西看起来也累的不轻,他们没形象的躺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玛丽则随便拿了一张没写字的白纸,开始在上面写下自己接下来赛事需要的必备品,随后交给了门外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替她采购好后,安置在马儿的身上。 本以为自己可以泡澡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法尼瓦伦泰那边召见她。 听对方的口吻,玛丽知道这次没有拒绝的余地。 大概是问她为什么突然参赛吧…… 玛丽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休息的时间,又得延后了。 她一口气喝干了杯子中的冰水,迈着疲惫的步伐,前往了安置总统的豪华府邸。 啧啧……同样都是观众,再有钱的家伙也只能坐在火车的一等座上,法尼则是无人敢去打扰的特等座。平常休息大家只能住酒店,法尼待的地方全都金碧辉煌。 难怪那么多人竞争这个位置,确实太具有诱惑力了。 玛丽跟随着仆从的指引来到了总统的面前,将手从喉咙上放下,开始了一场对话。 …… “碰!” 大门被蛮力砸响的声音,在规矩森严的宅邸中,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噪音。 玛丽离开时的表情,有些难看。法尼瓦伦泰的两个亲信对视一眼,在心中叫苦不迭。 这又是怎么了? 谁不知道玛丽小姐和总统置气后,他们的日子就会格外难熬啊! 前段时间看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他们也轻松愉快多了,甚至偶尔犯错,总统也会大度的原谅。如果这次又吵架了……那估计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夹紧尾巴做人了。 亲信二人交换了视线,便心照不宣的按照老规矩,让布拉克摩亚上前应付这场灾祸。 谁让他是和玛丽小姐走的最近的家伙呢? 之前享受了多好的待遇,现在就得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布拉克摩亚收到指令后,还是那般神色淡淡,如幽灵般飘进了屋内。 坐在椅子上的法尼瓦伦泰,并没有像别人揣测的那般动怒。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总算……要走到那一步了。” 布拉克摩亚听到这句话后,波澜不惊的心湖,震荡起了热浪:“我明白了,大人。接下来的事情,会按照计划行事。” …… 天已经彻底变黑了,玛丽迈着疲惫的腿加速前进。 早知道……就骑马过来了,那她现在精神状态就不会这么糟糕。 玛丽以为自己会失声,但是她的恢复力再次给了她惊喜。当她从总统那边赶回帐篷营地时,她喉咙里淡淡的血腥味散去,她又重新可以说话了。 她现在很想休息,但她也清楚,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乔尼那边,她还得提醒两句。 乔尼这次的比赛结果太过亮眼,肯定引起了多方面的关注。 他作为冠军的种子选手,自然会惹人眼红。除了他以外,其他排名靠前的选手,要么有很强的自保能力,要么有让人忌惮的家室,暂时不需要担心。但乔尼可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残疾人,如果被人暗杀,绝对躲不过去。 思及至此,玛丽只能揉着自己胀痛的脑袋,去帐篷堆里寻找乔尼的身影。 结果没有找到乔尼,反而遇见了阔别已久的多萝西。 对方看到她时,就惊喜的扑了过来。玛丽倒是没有立马认出对方,要不是对方眼中的激动,玛丽差点条件反射的动手。 相比于过去的甜美清澈,眼前的女人扎着利落的马尾,眉宇间都是充满自信的英气。 她身上的打扮简练方便,全身上下一身黑。她背上背着弓箭,腰间别着铁球,大腿上绑着匕首。任谁看她一眼,都知道她是多么富有攻击性的女人。 看着玛丽的迷茫,对方没有介意,而是激动的说道:“哥哥说你也在时,我还以为是哥哥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玛丽!我是多萝西啊!” “你……变化很大。”玛丽想多说些话语,来表示她的激动和震惊。可她今天说了太多话,已经完全丧失了交流欲。 多萝西没有介意,她贴心的邀请玛丽去自己的帐篷,还在有限的条件里为她煮好了热茶。 两人并排坐着时,似乎回到了停尸房中,靠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日子。 多萝西讲自己的弓箭如何射死了野狼,还说自己已经完全领悟了哥哥的铁球技术。玛丽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露出一个微笑。 真好…… 玛丽在心中说道:这真是……太好了。 …… 第二天,玛丽在等候区控制着马儿,在画出来的方框里站定,百无聊赖的等着开场奔跑时,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家伙。 “音人?你怎么在这里?”玛丽看着主动朝她走来的印第安少年,又惊又喜。 音人神色有些松愣:“你没看见昭示牌上的……”话还没说完,他眼中出现了少许的愤愤不平和落寞,“也是,名字都写错了,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他指着那能让所有人看见的排行榜,指着第一个名字说道:“那是白人给我取的新名字,砂男。” 玛丽见此,心中同样有了火气:“你告诉他们这个失误没有?” “啊?”砂男不太确定的说道,“告诉……谁?” “你没注意吗?”玛丽低头看了看表,确定比赛还有十分钟才正式开始后,便下马带着音人往他们设立的服务中心走去。 这还是露西想出的办法,可以有效帮天南海北的骑手解决各种问题。 “你看到那边的服务人员了吗?如果以后你遇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就可以找他们解决问题。如果他们敢不解决问题,你就来找我,我一定给你说法。” 音人走在玛丽的背后,光是看对方在阳光下拖长的背影,就感觉对方看似离自己很近,实则离他好远好远。 玛丽在不断的进步,那他音人也不能再止步不前。 确实……自己有些地方还是主观了些。 在还没肯定对方是不是故意前,就先入为主的觉得对方在欺凌他。 自己,还是该先问清楚,再去解决问题,而不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中怨怼。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好好学习。 他看着玛丽跟服务人员对话,他看见玛丽示意他上前,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你登记错了,我的名字不叫砂男,叫音人。” 当他听见对方诚恳的道歉后,他有些 胸闷,又有些想笑。 看着砂男很快被涂改成音人,他觉得胸腔里涌现出了一股暖流,也许……踏出第一步,真的没有想象中艰险。 虽然仇恨依旧存在,虽然自己的族群依旧蒙昧,但他现在相信,自己的族群,还有在这片土地上,能够长长久久存活的希望。 看着有些发愣的音人,玛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了不起的no.1,回去了。” 这句话,比任何鼓励都要有用。 音人深深吸了口气,眼神无比的认真:“你想我怎么报答你,玛丽?” 玛丽正想回绝,突然想起了自己差点搞忘的事情。 “那个……说到事情,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玛丽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这次的比赛,出现了凶杀案。我怕凶手会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杀死乔尼……现在我的赛马技术很差劲,追不上他。可不可以请你……跟在他背后,暗中保护他一段路?” 玛丽知道这件事情有些过分,会影响音人拿下第二赛段的冠军,但是她目前确实没办法及时保护乔尼,只能出此下策。 “这当然没有问题,玛丽。”音人甚至觉得,光是这么微小的问题,就让玛丽惴惴不安,真的好吗? 他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玛丽保护来的,她怎么会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音人牵起了玛丽的手,他们的族群甚至不知道如何表示感谢,他只能从白人的习惯中,依葫芦画瓢。 玛丽就这么看着音人努力的用自己的脸庞,蹭着自己的手背,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狗。 “谢谢你,玛丽。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他背后绿色的马尾辫,也因为主人脸上的动作,也跟着一甩一甩,更像小狗尾巴了。 第135章 “好啦”玛丽抽回了自己的手,朝前走去,“回去了,比赛快要开始了。” 第117章 挖掘 果不其然,第二赛段,玛丽又位于后方。乔尼和杰洛则和预想中的一般,一骑绝尘。 看着音人朝他们那个方向跑过去后,玛丽松了口气,也驱使着马儿奔跑了起来。 这次她身边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只能自己努力,跟上大家的节奏。 所幸,她在沙漠里好歹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哪条路是最短距离。她缩在后面,悄悄脱离了大部队,驾着马儿跑进了一条无人的小路。 没有了同行之人,玛丽的手脚顿时放开,它身下的马儿看着也放松不少,欢快的迈开腿狂奔而去。 只不过没有了对手,玛丽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远,回忆起了昨天的经历。 …… 玛丽刚去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法尼这个人,她捉摸不透。有些时候他很正常,有的时候又极端的不得了。希望他不会因为自己为了乔尼参加比赛而发火…… “你来了。”法尼瓦伦泰声音沉稳,看着很平静,打消了玛丽心中的顾虑。 “嗯。”玛丽随意的拿过法尼的茶杯,喝着高级的红茶润着嗓子,“你找我过来干什么?” “收回遗体的手下我已经挑选好了。”法尼深蓝色的眼睛看着玛丽,“本来想着他们若回收有困难,就发信鸽求助于你,现在看来,你不一定有时间可以帮忙。” 玛丽知道法尼瓦伦泰的言下之意,但只能故意装作不懂:“法尼你挑选的人,自然是人中翘楚,哪还需要我的帮助。” 法尼神色没有变化,他在私事和公事上,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之前的约定,我再确认一遍,没有任何异议对吧?” “没有。”玛丽坦然的说道。 法尼之前表示,在收集完遗体后,他会交付给玛丽,等到玛丽使用过圣人遗体后,就得将遗体交给法尼瓦伦泰。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玛丽自然懂这个道理,遗体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仅凭一个人本就守不住。使用过后交给法尼瓦伦泰,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行。”法尼瓦伦泰的眉头松开,语气也轻快了些:“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我们收集遗体,谁敢不从,格杀勿论。” 若法尼不说这句话,玛丽根本不会去细想。可正因为法尼这番话,玛丽的思绪绕了个圈。 三千多名选手,再加上法尼的人……遗体理应和乔尼他们无缘。 可是……玛丽不敢去赌‘理应’二字。 “万一是我认识的人,那可不可以先让你的人退到一边,交给我处理?”玛丽的话语,让法尼的眉心拧成了川字。 “怎么,对陌生人狠得下心,对自己人就半分舍不得了?你这样做,公平吗?我倒不知道,你居然是这种胳膊肘往内拐的家伙。”法尼的话语让玛丽无力反驳,法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再说一次,若不交出,格杀勿论,这对任何人都适用,别在这里跟我胡扯。” 玛丽被法尼的话语,驳斥的哑口无言。她在此刻,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概率问题,和法尼瓦伦泰撕破脸。但是……她现在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赶紧离开也是真的:“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有空开解下史提尔,我感觉他似乎不是很愿意为我所用。若执迷不悟,那也只能是弃子。希望他们活下来,你最好知道怎么做。” “史提尔先生他……” “别给我找借口,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法尼声音严厉,如同一名军官在呵斥不懂事的小兵。 玛丽出来时,烦躁的摔了门,随后又对这样的行为感到丢脸。 这样做……让她看起来像个没用,只知道赌气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一空都没得闲,整天下来只喝了水的缘故吧。 …… 思绪回笼,玛丽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是今天的自己,绝不会那么毫无理智,只因为虚无缥缈的猜测,就心烦意乱成那个样子。 玛丽心中的郁气还未纾解,干脆从马儿身上翻下来,和它并排着奔跑。 她又没有换坐骑,这样做不违规。 马儿因为少了负累,身姿顿时轻盈起来,速度再次加快。一人一马就像比赛般,在热气球工作人员瞠目结舌的目光中,越跑越远。 …… “呼哧……呼哧……”乔尼脱力的喘息着,他打死也没有想到,一场普通的赛马比赛,会出现这么多离奇的事情。 无论是被杰洛齐贝林带偏路线,还是遇到诡异的怪人,都不在乔尼的计划之中。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身边会聚集这么多人啊!!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伙人群,乔尼在心中如是呐喊道。 时间倒回几个小时前 那时自己被杰洛带偏,走上了一条地图都没有标注的陌生区域。为了找到水源,他们连交谈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驾驶着马儿往前奔跑。 遗憾的是,快要天黑时,他们都没有找到水源,只好下马,安营扎寨。 杰洛的手上虽然没有老茧,但意外的是做事的好手。他熟练的升起篝火,随后就开始沉默的大吃大喝。 乔尼也没什么说话的想法,他努力学习着杰洛教授的回旋,一刻也不敢懈怠。 他越早学习成功,就能越早站起来。如果能越早站起来,他就可以远离杰洛,和玛丽在一起。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这个人敏锐的要命。 自从发现杰洛对玛丽态度极为不同后,他心中就如临大敌。他随时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当昨晚看到对方把一头粉色的小熊玩偶抱在怀里,酣然入睡时。他立刻明白了,玛丽床上的丑东西到底是谁的手笔。 这个人是他的情敌,而自己现在却接受着情敌的恩惠。光是这么想,乔尼就不自在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待杰洛 对方不是恶心的迪亚哥,也不是讨人嫌的曼登。他现在是乔尼的救命稻草,是乔尼重新获得自信,可以和玛丽走在一起的资本。 无法去讨厌,也难以去喜欢。乔尼皱着脸把玩着手里的软木塞,猝不及防听到杰洛说出一句粗俗的话语:“你啥表情?想拉屎了?” “啥?!”乔尼瞪大眼睛看着一脸认真的杰洛,意识到对方没有羞辱自己的意思。 既然对方没有敌意,乔尼便没有竖起身上的尖刺:“没有,我在练习回旋。半天没成功,我有点焦虑……” “嗨,这还哪跟哪呢。你还有的学呢,新手菜鸟。”杰洛的话语很不中听,却意外的能安抚人心。乔尼看着杰洛,心中又是一番天人交战。 该死……为什么对方长的好又是金发? 跟玛丽相处久了,乔尼知道玛丽好这一口,她身边环绕的也全都是高颜值的金发男人。本来人数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莫名其妙还钻出个杰洛齐贝林,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这家伙嘴臭脾气臭,不像是玛丽喜欢的类型。他……应该没有太多威胁吧…… 两人再度冷场,乔尼默默的低头吃干粮,杰洛则站起来为自己的马儿梳理毛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杰洛突然问道:“你这家伙,和玛丽什么关系?” 乔尼本想直接骗杰洛,说他们是情侣关系。但他知道,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再者……总觉得骗了杰洛,自己就输了一头。 乔尼抿抿嘴:“那你又和玛丽是什么关系?” “啧。”杰洛咂舌,“你这家伙,用问题回答问题有意思吗?我和她……目前还没有建立关系。” 乔尼心中一松,语气也轻快了起来:“我和玛丽,目前也没有确定关系。” 这下杰洛也放松了。 他们就谨慎又克制的周旋着,说着玛丽的事情,看着对方的反应。 如果看到对方皱起眉,另一方就会得意,想着玛丽果不其然,跟自己更亲近。 不过这场对话,很快就被铁蹄的声响打破了。 一个男人远远跑来,引起了杰洛的戒备。乔尼刚开始还不以为意,结果后续的发展,间接的告诉了乔尼,杰洛的做法一点没错。 对方是个长相极为怪异的男人,可怜的说自己受伤了,想要借火。好不容易借到火后,他突然又开始用吊带自己勒住自己,跟个疯子一样。 接着,男人的家人又赶了过来,摆明了要对他们出手。 这简直像一场没有逻辑,又非常荒诞的怪梦。 别无办法,两人只好骑马往前冲。很快,诡异的事情又再次降临,乔尼手中的枪居然被非自然力量,拆卸成了零件,然后又贴在了杰洛的身上。 替身能力 乔尼的心中立刻升起了这个词语,接着,他不再恋战,直接让自己的马儿开始奋力狂奔。 杰洛也知道这是超能力带来的结果,也没有鲁莽反扑的想法。他的爱马瓦尔基里还是那么给力,不用主人催,就知道往前跑去。 第136章 敌人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速度自然慢于杰洛和乔尼。就在杰洛松了口气时,一枚锋利的箭矢从背后袭来,要不是杰洛用铁球强行改变了箭头的方向,他的身体直接会被捅穿。 “该死的!”杰洛飚着脏话,往回看去,没想到敌人的背后,跟着的居然是多萝西和威卡毕博! 见杰洛回头,多萝西立刻用意语解释:“杰洛,没想到你也中招了,他们专门猎杀排名靠前的骑手。我位于第八位,已经中招了!现在我哥哥在想办法解决他们,你们赶紧跑!” 看着深色严肃的威卡毕博,杰洛没有客气,头也不回的往前奔去。 但是……因为身上的磁力不断增强,杰洛和乔尼不仅越来越靠近,还和多萝西越来越近! 眼见三人就要越来越近时,乔尼只看见眼前闪过一抹绿色,一双手捏住了他的衣领,直接用蛮力把他甩飞了出去! 乔尼直接被抛飞几十米远,非常狼狈的落地。 他还来不及缓口气,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多萝西的方向缩去。 该死!该死! 都是那些家伙干的好事,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 他好想……宰掉他们。 不知道上天是否听到了他的召唤,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开始旋转了! 此时的多萝西和杰洛,同样被音人甩到了很远的地方,可磁力的吸引力,依旧存在,他们不可避免的又开始被迫往同一个地方凑去。 音人蹙了蹙眉:“你们……到底受到了什么攻击。” 乔尼艰难的抵抗着违背自然规律的吸引力,快速的说道:“我们遭受了替身攻击!” 此时的乔尼,已经无暇顾及这个话语是否招笑了。这么离谱的场景,音人应该会相信他的话语。 突然,多萝西惊呼一声:“啊……磁力消失了!我哥哥成功了!” 乔尼听不懂多萝西的意语,但也从她开心的表情里,猜测出了她话语的意义。 劫后余生的疲惫差点压垮乔尼,他现在不想上马,也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是愣愣的坐在原地,看着那一根根诡异的石柱,在夜色下张牙舞爪,如同恶鬼的利爪。 难怪……难怪这里叫作恶魔掌心。 胡乱的擦去脸颊的鲜血,乔尼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音人,轻声说道:“是玛丽让你来保护我的。” 音人点点头:“没错,玛丽很担心你遇害,她的猜测确实对了。” “真羡慕你啊,能够在很早的时候遇见玛丽。”乔尼虽然知道过去的自己不会来这里,但他就是羡慕音人可以捡到玛丽。 人总是会美化自己的过去,乔尼想,如果他能提前几年遇到玛丽多好。那时候,他还不是花花公子,而是赛马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一张白纸的自己,遇到一张白纸的玛丽,实在是再好不过。 “谁说玛丽是我捡到的?”音人略显冷淡的声音,让乔尼吃力的仰头,他这才迟钝的意识到,他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黑夜极为静谧,音人的话语简直让乔尼悚然:“我是在恶魔掌心掘地三尺,把玛丽从里面挖出来的。” 第118章 恶毒 杰洛和多萝西从地上爬了起来,闲聊了几句 “你什么时候被那群混账暗算的?” 多萝西擦着掌心中的血,突然愣了一下,又不动声色的把帕子按在手心,说道:“两个小时前吧,有个长相很丑的男人跑过我身边时,突然把血甩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上次比赛他落后我一名,所以这个班杰明祊玢过来挑衅我,我不是很意外……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血有着十分诡异的作用,居然可以把我变成磁铁……让我吃了很大的苦头。为了解除身上的诅咒,我和我哥哥就赶紧跟在他身后,追了过来。接下来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居然不止是想杀了他和乔尼吗?也对……看他们的模样,绝对是群惯犯。 夜已经很深了,杰洛搓着自己的肩膀,忍痛把自己的披风递给了打哆嗦的多萝西。 “没事。”多萝西把披风还给了杰洛,“我的行李没有损坏,拿件衣服出来御寒就行。倒是你,杰洛,我看到沿路上你们的行李滚落了不少,需要我帮你们找回来吗?” 这么晚了,马儿已经奔跑到了极限,累得坐在地上休息,现在不可能骑着它们原路折返。再说了,沙漠变化莫测,他哪怕倒回去,都不一定找回自己的行李。 没想到第二赛段会遇见这么离谱的事情,杰洛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下一秒又赶紧松开。 老天,他记得自己鼻梁受伤了,再这么一捏,岂不是……嗯??不疼了?? 杰洛下意识的再次碰了碰自己的鼻子,发现真的不疼后,又低头看自己的手臂。 他身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全部愈合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立刻低头看向了和他离得最近的多萝西,多萝西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杰洛。 她刚刚用帕子擦 拭手上伤口时,就发现血口子愈合如初。不过她以为这种恢复能力只能为己所用,没想到居然还可以治愈旁人。 “你身上的伤口消失,应该是我的手笔。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超能力?如果拥有的是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天天学习医术了? 杰洛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 他就说自己刚刚忘了啥,忘了乔尼啊! “喂,乔尼,你还活着没?”杰洛转着身子寻找乔尼的踪迹,很快发现他坐在离自己五六十米远的地方,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现在的乔尼,简直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脑子摔出问题了?还是因为残疾,完全动不了?杰洛想到这里,医生的职业病立马犯了。他推了推自己身边的多萝西,语气严肃到像医生对待护士:“你快跟我过去给他看看!” 多萝西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赶紧跑了过去,手指碰了碰乔尼的肩膀,果不其然,他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乔尼也被这神奇的场景惊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多萝西:“你也获得能力了?” 多萝西听不懂乔尼的话,只能看着杰洛,杰洛倒是被对方的“也”字吸引了注意:“你啥意思?难不成你也获得了超能力?” “好像是吧……?”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好像?” “有,我的指甲貌似可以自己旋转了。”乔尼的话语让杰洛挠了挠脑袋,突然爆了句粗口:“哈?你们都有,凭啥大爷我没有?喂喂喂,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歧视人呢!” 乔尼因为杰洛耍宝的话语,松开了皱紧的眉头。他晃了晃脑袋,对旁边默不作声的音人说道:“那个…无论怎么说,还是谢谢你的帮助。” “要谢就谢谢玛丽,不需要谢我。”音人的声音冷冷的,但说出来的话语,却非常的贴心:“现在很晚了,我可以让你们在我的领地借宿一晚。不过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杰洛把音人的话语转述给了多萝西,对方的第一句话却是:“玛丽和他是什么关系啊?不会……”她的语气变得微弱,“不会是男女朋友吧?不……不可以……他怎么配得上玛丽……” 多萝西知道对方是个好人,想要帮助她。但是作为一个婚姻受伤者,她下意识的想为玛丽把关,避免天真单纯的玛丽受到和她一样的伤害。 杰洛听着多萝西的话语,心中也警惕了起来,不过现在有求于人,他只是对音人说了句:“谢谢。”接下来暗戳戳的打量着对方。 身高要比自己高一点,肌肉要比自己更发达一点,长相嘛……就算五五开吧。 杰洛发现他们个体比较的话,分不出太大差距后,他又思考起了别的东西。 他是优秀的高校毕业生,家里算是书香门第,钱也不少。对方呢?只是个原始的野人,胜负就此分出,他比音人牛叉多了,不存在玛丽会看上音人的选项! 乔尼没察觉出多萝西和杰洛,都对音人带上了审视的微妙态度,他只是摸着自己冷到麻木的手臂,对音人说道:“我明白了,但我会还你一个人情的。” “我说了不用。”音人的态度依旧很平静,“如果你真的要回报我,就好好对待玛丽,现在赶紧上马,我们得走了。” 乔尼抿了抿唇,他不太喜欢音人那种……理所应当为玛丽奉献的精神。他们之间,似乎有自己触摸不到的契约。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受,乔尼唤来了自己的马儿,正准备翻身上马时,多萝西惊喜的叫了起来:“哥,哥哥!我在这里。” “多萝西,你还好吗?”威卡毕博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看着有些憔悴,但毫发未伤。 多萝西看着威卡毕博身后的两个人,脸上的笑意变淡:“哥哥你身后的两个人……”他们不是很出名的赛马选手吗?怎么跟着哥哥一起来到了这里? 第137章 乔尼看到来者是谁时,同样瞳孔一缩,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嫌恶。 威卡毕博没有察觉出其中的暗潮涌动,老老实实的介绍了起来:“我左边的这位名叫曼登提姆,右边的先生名叫迪亚哥布兰度。当时祊玢父子和我对抗时,是这两位先生出手相助,干掉了他们。” 既然是恩人,多萝西的态度立刻好转,她对两人鞠躬道谢。名叫布兰度的男人自然的接受了,另一位则摇了摇头,说不客气。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意大利语,多萝西心中有些惊讶,不过现在实在不是多说话的好时机。 简短的说了说现在的处境和音人提供的帮助,所有人都欣然接受。 就这样,七八个人浩浩荡荡的跑在荒凉的沙漠中,看着有些荒诞,又有着神奇的伟大。 因为音人知道哪里是捷径,所以他们一行人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帐篷里面很大,但是保暖性非常好。音人熟练的点燃了木柴,很快所有人都暖和了起来。 大家随意的围着篝火吃了些东西,随即就开始找地方铺毯子睡觉。 乔尼并不是个娇气的人,对住这样的大通铺并没有意见,前提是没有曼登和迪亚哥。 只要想着自己得和他们相处,他就浑身不自在。其他人相处则挺不错,虽然这是表面的和谐。 除了威卡毕博,大家都是强劲的竞争对手,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背后会使阴招。要不是遇到敌人,他们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聚在这里休息。 乔尼忍着困意,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水壶。大概是心不在焉的缘故,对方不慎从手里滑脱,咕噜噜的滚到了帐篷的边缘。 没有麻烦别人的想法,乔尼拖着疲惫的身体,朝自己的水壶爬去。就在快要碰到水壶的刹那,一双脚踢翻了水壶,瓶子又咕噜噜的滚到了另一边。 “啊,真不好意思呢,乔斯达兄。”轻飘飘的道歉声听着是那样恶心,迪亚哥造作的说道,“帐篷里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东西,麻烦你原谅我咯。” 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乔尼搞不懂迪亚哥突然发什么疯。 他厌恶迪亚哥,迪亚哥何尝不厌恶他? 区区一个残疾人,一个离开轮椅,只能在地上爬着走的家伙,也配让玛丽参加比赛? 他到底给玛丽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对方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迪亚哥想到了儿时的自己,当他在乔斯达家拼命工作时,乔尼正住在暖和的房间里,跟一只老鼠玩得开心。 他甚至都无法形容当时的自己,有多么愤怒。 穷人最痛恨的肮脏动物,对方却把它当成了宠物。 没被老鼠咬过保命的食物,所以不知道老鼠是多么恶心,对吧?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迪亚哥好心的蹲下,将语言化作尖刀,插入乔尼的心口:“啊……人真是喜欢怀旧的生物呢。来到这片沙漠,我就忍不住想起过去的事情。” 他蓝绿色的眼珠,快要被浓烈的恶意污染成黑色:“我和玛丽赶到这里时,遇到了危险。那时玛丽为了救我,差点割伤了脖子,她之前佩戴的项链也不知所踪。我很抱歉,她却觉得根本没什么。为了答谢她,赔了她一条很好的项链,她很喜欢,哪怕参加比赛,也带着呢。”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弄坏了玛丽的项链! “我还记得……在沙漠里,我和玛丽也住在沙漠里,拥吻在一起。那可是玛丽的初吻呢,毕竟……她当时很生涩呢。” 一、二、三…… 乔尼抬起了自己的手,想起了一个理论,人在作出重大决定前,要先留有后悔的时间。 五、六、七 如果在思考后,还想去做的话,那就一定要去达成。 尖锐的指甲如同子弹般朝迪亚哥的眉心打去,却被迪亚哥条件反射的用手挡住。 腕表破碎的声音是那般清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但乔尼却浑然不觉。 他看着舔舐自己腕间鲜血的迪亚哥,心平气和的说道:“我要杀了你。” 第119章 陷害 故搞得睡意…… 所有人都被这场变故搞得睡意全无,但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却一个比一个淡定。 乔尼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爪弹再次连发,次次都朝着致人于死的要害攻去。迪亚哥身形诡异,每次擦边而过,让人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游刃有余的戏耍乔尼。 锋利的爪弹打在帐篷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窟窿,深夜的寒风立刻涌入,室内的温度硬生生降下了好几度。 “好了,住手!”杰洛铁球出手,直接砸在了乔尼的脊背上,他顿时如同僵死的鱼般,被小小的绿球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音人和曼登则同时拦住了迪亚哥,将他逼进角落,彻底和乔尼隔开。 “我这里只接待客人,不接待闹事者。”音人语气不善,“如果你们中的谁在闹事,就滚出去!” 迪亚哥轻描淡写的举起了双臂,作出投降状态。他才被连番攻击,帽子在躲避期间掉在了地上,乱蓬蓬的金发耷拉在眉眼上。可即使如此,他看着也没有丝毫狼狈,甚至还多了一分狂放又漫不经心的帅气。 天生吃软饭的料,天生勾搭女人的料。 曼登想着他比自己小十岁的年龄,心中不可抑制的有些烦躁。他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焦虑,让自己尽量公正客观:“布兰度,你今晚的活动范围只限这个角落,别再胡来了。” “我,我胡来?”迪亚哥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发出了悦耳的低笑声,“你搞清楚状况,曼登提姆,惹事出状况的一直是乔尼,我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罢了。” 就像回应他的话语般,后方传来了杰洛齐贝林的吸气声:“老天,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曼登转过头去,看到了让人错愕的一幕。乔尼的脸已经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副骇人的模样。 威卡毕博也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乔尼的嘴巴已经咧到了耳后,除了身形还是人类,他的外表已经和正常人毫不搭边了。 乔尼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皮肤不知何时变得非常坚硬,还有着深深的裂痕。 难怪刚刚迪亚哥没有动手,只是一直被动闪避,原来他就是等着乔尼变成怪物的这一刻!他说他刚才为什么一直觉得不舒服,还以为是杀心产生后带来的心里错觉…… 不知道是迪亚哥的转化能力太慢,还是说乔尼天生有着抗性,他的转变似乎已经渐渐停止了。 “我看他神志已经不清醒了,你们最好里jojo远点,别靠近他。”迪亚哥也察觉出了异常,乔尼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变成恐龙。难不成……替身使者无法像普通人一般操作? 他舔了舔嘴唇,语气有些紧迫:“为了避免他杀害我们所有人,我觉得现在就该砍掉他的脑袋。” “你……呼呼……唔……做梦!”乔尼的嘴里平白无故多长了十几颗牙齿,还嚯嚯漏风。这让他说话磕磕绊绊,一点都不利索。 若此时乔尼没有幸运的获得替身能力,身边又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话,迪亚哥确实能够名正言顺的除掉乔尼,说不定还可以把唯一有可能反对的曼登脱下水。可现在乔尼既没有成为有苦说不出的恐龙,身边又都是优秀的赛马选手,迪亚哥的算盘就此落空。 “布兰度先生,我觉得你的话语有些过于欠妥当了。”曼登挡在了乔尼面前。确实,他并不喜欢这个爱哭又有前科的家伙,但是他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正义,让乔尼不明不白的死去,“他明明还有清晰的意识,而且作为替身能力的受害者,我们应该想办法让他恢复正常,而不是杀了。作为一个政客,你是不是太残忍了呢?迪亚哥?” 迪亚哥厌烦的看着曼登,就因为他一个人的话语,其余几个人的神色都从担忧警惕,转变为了坚定。 迪亚哥摊了摊手:“行吧老兄,你同情心泛滥,我可不想阻拦你。不过小心啊,可别被不识趣的狗咬了手。” 迪亚哥恶毒的话语再次激起了乔尼的暴怒,他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在寂静的夜晚,煞是骇人。迪亚哥则镇定的走在角落里缩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曼登见此,也不好步步紧逼。 虽然他知道,十之八九就是迪亚哥的手笔。但是……迪亚哥本就是阴毒狡猾之人,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那么对方绝不会轻易就范,说不定还会反手泼他脏水,趁机把自己撇干净。 再者,所有人都看到乔尼率先攻击,哪怕他想帮乔尼,也站不住脚跟。 罢了…… 曼登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只好转头对乔尼说道:“乔斯达先生,目前你的样貌还没恢复。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考虑,我会暂时把你绑起来。等你恢复后,我会替你解开绳索。 乔尼没有说话,看着非常气愤,但他也只能同意这样的提议。 第138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后续神志会不会被干扰,为了避免伤害无辜者,他只好认命的被捆起来。不知道这个把人变成恐龙的能力,是有时间限制,还是被迪亚哥撤除,等到半夜后,乔尼终于恢复了正常。 让曼登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乔尼知道自己这次因为自己的鲁莽,吃了个哑巴亏。 该死 一拳砸在沙土上,乔尼的蓝色的瞳孔如同极地区的深海。他看向假寐的迪亚哥,对方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果不其然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同样充满了冰冷与恶意。 贱人 两个男人无声的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对方下一秒暴毙。 曼登怕他们又打起来,只好强忍着睡意看守,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放松下来。 因为昨晚的变故,大家都丧失了交流的欲望。用最快速度吃饱喝足后,就骑着马儿朝目的地奔去,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 玛丽第二赛段的排名出乎了大众的意料,谁也没想到这个第一赛段连排行榜都没上的人,跑出了第六名的好成绩。 玛丽倒是对这个排名有些不满意 要知道,她白天下马自己跑步为马儿减重,还经常牺牲睡觉时间,没想到只获得了这样的名次。 果然业余人员确实比不过专业人士啊。 玛丽在心中抱怨着,专门找露西聊了会儿天。如玛丽所预料的那样,露西他们遮盖了玛丽离奇的跑步速度和耐力,根本没让报纸爆出玛丽离谱的跑法。 在露西的口中,杀人案已经结案,凶手被曼登和迪亚哥一人杀了一个,所以奖金对半分。乔尼在第二赛段依旧名列前茅,还活蹦乱跳。 听到这些消息后,玛丽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话,又让玛丽的心提了起来。 “那个……我知道这次的比赛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是总统的话语……我有些没有听懂……想来问问你。”看着露西苍白的脸色和小心翼翼的表情,玛丽知道必须要暂时遏制住某些萌芽。哪怕是装也好,也必须得装出对 法尼的忠心。否则……他们会遇到大麻烦。 “总统让我们留意尸体……还是一具风干的尸体,这……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露西。”玛丽摸了摸对方金灿灿的小脑袋,“我知道你很聪明,哪怕我再怎么遮掩,你也自己能够探寻出真相,所以我决定告诉你实话。” 人都有好奇心,露西也不意外。如果因为玛丽的语焉不详,引起了露西的不安,最后导致出事,她得愧疚一辈子。 “那具尸体,是圣人的遗体。让散落的遗体复原,本来就是国家应该做的事情。再者……那具遗体有着神奇的能力。若被其他国家抢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小心行事,你懂了吗?” 玛丽的实话实说,果然让露西镇定了下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松了口气:“难怪要保密呢,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没错。”玛丽点了点头,“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但我知道,露西你是世上罕见的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确实 露西庆幸于玛丽和自己说了实话。当得知这件事情有可能出人命时,无论是史提尔还是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甚至怀疑总统的人品问题。 但如果是这么宝贵的东西,确实应该谨慎行事。 看露西的表情,玛丽知道对方听进了自己的话语。不过为了万无一失,玛丽还是摸了摸露西的脑袋:“别害怕,总统说什么,你们照做就好。记住,不要忤逆他,那家伙是标准的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只要好好办事,不要问不该问的东西,不会有事。再说了,真有事,还有我呢。” 这句话,直接成了强力定心丸。露西笑眯眯的凑过来,亲了亲玛丽的脸颊:“有玛丽大人保护我们,我就放心啦。” “别怕别怕。”玛丽拍了拍露西的脊背,安慰着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她见过太多的不幸,所以总是谨小慎微,忧心忡忡,“如果你真的很担心,我们去买只信鸽好了,有什么不对,你就写信给我。” “好!” 两人神态皆是一松 玛丽完成了法尼交代的任务,露西也搞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玛丽你也是搜寻遗体的一员吗?” “我是。” “那……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件事。”露西提供了玛丽意想不到的情报,“那个遗体它已经出现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被一个叫杰洛齐贝林的家伙拿走了。” “什么?!” 玛丽简直不敢相信,庞大的三千人基数中,居然是杰洛拔得头筹,获得了遗体部件。 自己最不想接受的局面,居然真的出现了! 这么说来,自己必须要立刻追上杰洛,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杰洛的安全。 “我走了。”玛丽连饭都来不及吃,就下楼牵住了享受按摩的马儿,“对不起,小黑,我们必须得走了。” 马儿乖巧的驮着玛丽,在露西有些忧心忡忡的表情里,策马狂奔。 第120章 残缺 夜已经深了,但法尼瓦伦泰的办公室依旧亮着一盏灯。 他本人难得没有工作,而是饶有兴致的摆弄着眼前的棋盘。 “扣扣”细微又满含恭敬的敲门声响起,法尼瓦伦泰抬起头来,不怒自威的说道:“进来。” 一位亲信和布拉克摩亚同时走进房间,在法尼瓦伦泰面前站好,等候总统的示意。 “说吧,什么情况?” 亲信听到这句话后,自然全盘托出:“发现遗体后,我们派出了第一位拥有替身能力的下属——波克派哈特。找到时,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他告诉藏在比赛中的接应者,最终拿到遗体的,并非是杰洛齐贝林,而是乔尼乔斯达。” 沉闷的声音响起,亲信微微抬头,发现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被放在了棋盘之外。 “果然是他……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法尼的语气并未动怒,也没有丝毫怪罪他们办事不利的意思。亲信大大的松了口气,赶紧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除了必要安插在道路上的旗子,现在还能动用的替身使者有多少人?” 布拉克摩亚慢吞吞的答复道:“如果按照原计划,我们现在能动用的手下,只有五个人。” “足够了。如果我们的猜想没有出错……不,本就不会出错。现在你就带着他们出发,去大后方找到遗体的头颅,然后……赶往这里……”法尼瓦伦泰的手指点了点地图,布拉克摩亚心领神会的点头:“是……我明白了。” …… 相比于第二赛段的轻松,玛丽在第三赛段,可没有了之前的随性。这条道路玛丽没有亲自考察过,根本不知道哪条路是捷径,只能老老实实的跟随大部队走。 既然跟着大部队走,她就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耍赖,只能规规矩矩的骑着马,做一个不起眼的赛马选手。 但也算因祸得福,玛丽的马术在一天天的奔跑中,得到了有效的提升。现在她凭借着锤炼出来的技巧,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可以跑到中游群体中。 要问玛丽为什么没有放弃比赛,直接不吃不喝的去寻找乔尼,有几个原因。 首先,露西为了有事可以联系玛丽,买来了一只信鸽,方便互相通话。玛丽从露西的描述里得知,在热气球的观察下,乔尼并未出事,无需担心。 另一方面,玛丽也从乔尼优越的赛马表现里,渐渐明白了,乔尼并不是一个完全需要她呵护的男人。再者,遗体可以让人拥有神奇的能力。既然乔尼也成为了替身使者,身旁又有杰洛齐贝林搭伙,不可能没有还手之力。 既然可以自保,玛丽大大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玛丽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赛。当她看着身边的人奋力拼命到最后一刻时,她……也开始不想放弃比赛。她升起了胜负欲,想要去争夺冠军。 她知道,她有了更多的贪欲和渴望。 她希望冠军是自己的,遗体也是自己的。或许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但玛丽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现在的所有行为,都是以自己的意志在行动。 对玛丽来说,这就够了。 …… 七天时间匆匆而过,第三赛段结束,玛丽这次,拥有了十四名的好成绩。 确定露西这边没问题后,玛丽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奔向了第四赛段。 她渐渐享受起了骑马的乐趣,当风刮过面颊时,满满都是自由的味道。 她一个人牵着马儿跨越小溪,翻过山峦,在未被人破坏的丛林里漫步。 除了偶尔有赛马选手匆匆而过,玛丽身边再无他人。 她自己安营扎寨,自己生火做饭。有时候乏了,就干脆直接躺在树上睡一觉。偶尔她会选择和露西通信,去安抚史提尔父女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如果成为参与者,就是和国家作对,没有必要。再者……这是超能力者的对决,他们无须担心。 第139章 露西回信表示自己知道了,也询问玛丽有没有缺失的东西,他们好找人补给。 玛丽拒绝了露西的好意,默默前行。 寂静、安宁、孤独。 玛丽去慢慢品味这些感觉,然后按照自己的步伐,有条不紊的朝终点跑去。 就在玛丽以为自己第四赛段,也会和第三赛段一般独自走到终点时,她捡到了迪亚哥。 天知道她看到大雨中,银色子弹跪倒在地,迪亚哥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时,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玛丽跑近时,看到了迪亚哥脖子上的血线,平整光滑的快要割断男人的脖子。 “这是怎么回事?”玛丽喃喃自语,赶紧从马背上取下了药箱。谢天谢地,这东西是露西硬塞给她的,本来她还在心里嘀咕屁用没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喂!喂!迪亚哥,你还好吗?快醒醒!!”确认迪亚哥还有微弱的呼吸后,玛丽就手脚麻利的包好了还在不停渗血的伤口。 见迪亚哥还没有睁开眼睛,玛丽心中更是焦急。她知道重中之重是带走迪亚哥去看医生。但是……在不确定迪亚哥是否内部骨折,是否内脏出血的情况下,随意搬动,说不定只会加速迪亚哥的死亡。 玛丽眼看叫不醒迪亚哥,只好学着杰洛给人看病的样子,胡乱的抚摸着迪亚哥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迪亚哥的心跳加快了。 “喂……” “嗯,迪亚哥你醒了?”玛丽还来不及惊喜,就觉得天旋地转,她直接被迪亚哥用蛮力压倒在了地上。 玛丽不清楚迪亚哥要干什么,又顾忌他身上有伤,便没有轻举妄动。 她看 着上方的迪亚哥,他灵动的眼睛少见的死气沉沉,没有了往日狐狸般的狡黠。他蓬松的金发被雨水浇透,软软的黏在他的腮边。 普通人这样,不是像水鬼就是像乞丐,可是迪亚哥似乎天生就和狼狈不搭边,哪怕他落魄成这样,也依旧如同落难的王子,身上只有让人心神发颤的破碎感。 “怎么了?”玛丽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迪亚哥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沙哑,“玛丽。” 他的瞳孔肉眼可见的变尖变细,如同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凝视着玛丽的神情,似乎在深盘着什么。 相比于过去的傲慢、矜持,此时的迪亚哥看起来原始而充满兽性。 “说啊,说话!”见玛丽没有立刻回答,彻底点燃了迪亚哥内心潜藏的暴怒,他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见的变得无比尖锐。 玛丽一头雾水,天知道迪亚哥遇到了什么事情,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一副要攻击她的样子。 “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玛丽的柔声安慰,无异于火上浇油。迪亚哥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告诉你?何必呢,我直接可以让你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他压在玛丽身上,用尽了全力,不给玛丽挣脱的机会,毫不犹豫的一爪朝玛丽抓来! 要不是玛丽一脚踹在迪亚哥的腹部,往后一撤,现在玛丽划破的就不是内衬,而是血肉了。 “你发什么疯?!”玛丽实在搞不懂迪亚哥的逻辑,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是迪亚哥却与之相反,他看着自己撕裂的口子,看着里面白嫩的皮肉。他的呼吸开始变粗,脖子上的伤口又染红了脖子上的白布。 就在玛丽以为迪亚哥会消停时,他又开始了第二轮进攻,但是相比于第一次的狠厉,这次倒是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在玛丽脑子还没转过来时,迪亚哥就已经欺身而上,舔舐着玛丽脆弱的脖颈。 这……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迪亚哥的变化太大,发起进攻太突然。导致玛丽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对方,她傻了般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金发男人,注意力却不受控制的放在了迪亚哥的手上。 这是迪亚哥没有带牛皮手套的手 “你的手……”玛丽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迪亚哥的耳朵上,让他发出了夸张的抖动。他立刻支起了身体,把手被在了背后。 仿佛不是没有戴手套,而是他迪亚哥没有穿衣服。 玛丽也总算明白了对方从不肯拖手套的原因 因为那是一双穷苦人家才会拥有的手 他的手背上到处都是切伤、割伤、烫伤,还有不少冻疮反复的紫红。只消一眼,就能猜测出迪亚哥小时候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对于迪亚哥这么要强的家伙,被看到手,远比赤身裸体还要恐怖。他死死的盯着玛丽,如同一只随时会逃走的野猫。 现在的他,看着格外的脆弱。正是这份易碎,让玛丽原谅了迪亚哥之前的无礼。 “我真佩服你,迪亚哥。”玛丽的手抚摸上了迪亚哥紧绷不安的眉眼,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你似乎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你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这真的很了不起。”玛丽确实有些忌惮迪亚哥,但这不代表她不羡慕欣赏这样的迪亚哥,他有目标,有理想,有行动力。 他是自己命运的主人,而玛丽曾今却干了那么多违背本心的事情,哪怕现在,她依旧受总统的牵制。 迪亚哥想要讥笑,想要大肆嘲讽玛丽。她和所有人一样,只会说些假惺惺的好话,背地里不知道会如何编排他,耻笑他藏了很久的过往。 可是……他心底却涌起了一个声音:相信她吧,她没有撒谎。 看着如同雕像般的迪亚哥,玛丽试探着去牵他的手。对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僵硬的看着玛丽,喉咙里发出了如同小动物受惊的低吼。 抚摸着迪亚哥粗糙的手掌,玛丽与他十指相扣。也许天之骄子的落魄,看着实在是惹人怜爱。又或者是,玛丽知道迪亚哥现在确实情绪低迷,处于危险的边缘。 迪亚哥甩开了玛丽的手,他脖子上的伤口那么恐怖,他却毫无顾忌的吼了出来:“别跟我搞这一套,你以为我dio会相信你吗?!” 区区一个瘫子,一个没系统学过赛马的莽夫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败他迪亚哥。对他来说,简直比世界末日还恐怖。 他的优点,他的骄傲,全都被撵为了粉末。 他的妈妈也会失望吧,她总是说他是最有才能的人,而他却在这场比赛中,接连败落。想要获得的遗体,也被乔尼他们再次抢走。 无论如何,这次的较量,他就是输了,还输的那么狼狈。 可恶! 可恶!! 可恶!!! 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走,是留下来看他的笑话吗?! 迪亚哥咬牙切齿,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和疯子没有什么区别,只知道蛮不讲理的撒泼。 也许迪亚哥以为自己凶神恶煞,可他在玛丽眼中,简直像只落水的幼猫,看着实在可怜。 “好,好,我错了迪亚哥。”玛丽抱住了迪亚哥,很多时候,拥抱是灵魂的交谈,“我错了,原谅我吧。” 这句话,让迪亚哥,终于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他感受到了,自己右边的胸膛,多了一颗跳动的心脏。有力的震动,似乎隔着玛丽的皮肉,传递了过来,就像多了一颗跳动的心脏,补全自己内心的残缺。 他抱紧了怀里的温暖,就像终于在荒原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火苗:“好。” 迪亚哥嗅探着玛丽的气味,闷闷的说道:“我原谅你了,玛丽。” 第121章 三人 雨越下越大,玛丽松开了有些留恋的迪亚哥:“先去找找避雨的地方。” 迪亚哥点了点头,将自己赖在地上不肯动的马儿拉了起来。 银色子弹打了个响鼻,磨磨蹭蹭的站起了身,看起来是累狠了。迪亚哥见此,默不作声的把行李卸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 马儿感激的舔了舔主人的侧脸,乖乖跟在玛丽的身后。 大概是时来运转运,他们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一处避雨的地方。 “我们运气还不错嘛。”玛丽说道,走了进去,迪亚哥则紧随其后,牵着两匹马也跟了进来。 这个地方是人为制造的避雨场所,之前赶来的人,聪明的发现两块岩石下构成了一个开阔的空间。 他们在岩石上方放了木板和防水的布料,还细心的铺了不少树枝,下面的空间立刻变得清爽干燥,是避雨的绝佳地点。 感谢前人的馈赠,玛丽从防水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在心中决定,以后她不会销毁自己路上的窝点,方便后来者使用。 “喂……”迪亚哥的声音很小,但是玛丽还是听见了。 “怎么了?” 迪亚哥扭过头去,声音有些别扭:“撕坏了你的衣服……我很抱歉。我这边有线,反正没事做,给你缝缝打发时间好了。” “行啊。”玛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给迪亚哥,自己重新换了一套。 第140章 迪亚哥的包不防水,里面替换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他便随意捡了几根没被水淋湿的树枝,点燃了火苗。 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迪亚哥的眉眼渡上了温暖的色泽。他认真的用蓝色的线缝合着撕裂的地方,手又快又稳。 “你好厉害啊,居然这都会。” 迪亚哥抬起头,笑了笑。玛丽这才发现,迪亚哥放松时,他的五官也没有记忆中那么艳丽,看过去也不过是才长大的男孩而已。 “穷人家的孩子,一年撑死就两套衣服。如果不会缝缝补补,怎么活下去?”迪亚哥说话时,也没有影响手下的动作。他速度很快,当缝完最后一针时,他用虎牙咬断了细线。 “那还是很厉害啊, 针脚很细密漂亮呢。”玛丽接过衣服,大加赞赏。迪亚哥摸到了玛丽的指尖,皱起了眉头:“你身上太冷了。” 他朝玛丽凑过来,想要给玛丽取暖,结果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后,便退后了几步。 在玛丽错愕的视线中,对方的身形迅速变大,很快就成为了一头青绿色的恐龙。 “dio?”虽然知道这只恐龙具有智慧,玛丽还是习惯性的再确认了一下。 “嗷。”迪亚哥嘴里发出一声嚎叫,算作回应。 他迈着腿来到了玛丽的身边,如同猫儿转圈般在原地转了几次,最后平稳躺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把玛丽圈了起来。 它白色的腹部紧贴着玛丽的身体,源源不断的热意朝玛丽袭来。对方顺滑的大尾巴贴在她的背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脊背,如同在哄玛丽睡觉。 眼见外面的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玛丽便用手环住恐龙紧实的脖子,迪亚哥则将自己的下颚贴在玛丽的脑袋上,两个人就在哗啦啦的雨声中,阖上了双眼。 大概是被巨型动物保护,下意识让人心安,玛丽居然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热烘烘的东西推了推,醒了过来。 “嗯……雨停了?”玛丽揉了揉眼睛,有些懒散的站起来。 “嗯。”迪亚哥那边正在收拾行李,顺便用自己没有收回去的大尾巴,扫去了二人的痕迹,“该走了。” “银色子弹还撑得住吗?” 迪亚哥摸了摸银色子弹的脑袋,原本温和的眉眼再次被愤怒吞噬:“它现在情况不太好,玛丽,可以让你的马拉着我的马儿走吗?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行。”玛丽同意了这个决策,“你把它们绑好,我们就出发。” ………… 乔尼和杰洛跑到第四赛段终点,简直可以说要了老命。 他们先是经历了一个叫林可的男人,九死一生,接下来又和迪亚哥拼命,经历殊死搏斗抢下了圣人遗体的脊椎部分。 脊椎到手后,他们又玩命的在雨中狂奔,历尽千帆万苦才来到了终点。 这次的比赛时间太长,杰洛和乔尼都决定要休息一天,再出发去下一个赛段。 此刻他们正狼吞虎咽着主办方安排的美食,顺便注意着赛段情况。看看那个危险的家伙,到底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退出比赛。 “要我说,就该杀了那个混蛋。” “乔尼!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们不是杀人犯!”杰洛也讨厌迪亚哥,但他罪不至死。 “那是人命,不是踩死一只蚂蚁!” 乔尼没有回话,很多时候这代表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观点。 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杰洛恨不得把乔尼直接打醒。 哎……好好的比赛,为什么要卷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杰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自从离开那不勒斯后,他们一家搬迁到了英国。那个地方怎么说呢……也不是不好,就是伙食实在是……不咋滴。 杰洛他们家运气不错,遇到了很多好人,还和很多优秀的医者交流学习。杰洛的父亲依旧雷厉风行,挑好地段后就继续开医馆。刚开始生意萧条,但见识了铁球的神奇威力后,他们家的事业便开始蒸蒸日上。 弟弟妹妹都不错,很快在学校站稳了脚跟。长女也继续读书深造,大家的生活和过往没有太大的区别。杰洛本以为父亲不会让他参加比赛,但他还是获得了过来的资格。 如果这次比赛能拿到冠军,那就最好不过了。 杰洛抛开了心中的烦心事,正准备向下一块肉排发起进攻时,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不,比最不想看到的场景,还要糟糕百倍。 为什么,为什么玛丽和那家伙走到一起了啊啊啊啊啊! “啪啦!”酒杯砸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让杰洛下意识回头。他看着道路上的那对男女,几乎忘记了呼吸。 两个人并排走着,背后的两匹马儿也黏糊糊的腻在一起,看着像已经结成了伴侣。 迪亚哥和玛丽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却比牵手还要暧昧。 迪亚哥似乎注意不到现场有多少人发出了看热闹的欢呼,也注意不到女粉们大声的哭喊,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玛丽。 就像向日葵注视着太阳,那眼神如此的厚重,又如此的理所当然,就好像他永远看着玛丽,才是正确的事情。 玛丽似乎对这样冒犯的视线,习以为常。她偶尔会回看迪亚哥,就会获得一个小小的笑容。 杰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在这一刻,还能够注意到乔尼抬起来的手,并把铁球压在乔尼的手背上的。 或许这么做的目的,也是避免自己,不受控制的用铁球袭击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将这登对的两人撕开,把他们之间暧昧的气息击碎。 人群一无所知,他们依旧在欢呼雀跃,有的记者还举起了相机,拍下了这有趣的一幕。 看着迪亚哥不仅没有放弃比赛,似乎还对玛丽一往情深的模样,乔尼就觉得自己的胃部翻江倒海。 杰洛将金牙咬得咯吱直响,心想早知道如此,就该把迪亚哥揍晕后丢在角落里。 这家伙,真是有狗屎运,跌落下马后居然还能遇到玛丽。为啥他遇到很多事情的时候,从没遇到玛丽嘞。连迪亚哥的马儿也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主人学了十成十的调调,黏着玛丽的马儿,羞答答的走着。 “真是够让人火大的。”杰洛平复了下呼吸,直接朝他们走过去,乔尼紧随其后。不了解的旁人,还以为他们捉女干呢。 玛丽刚走到赛事终点,正托工作人员牵走马儿呢,就看见杰洛齐贝林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迪亚哥眼睛一眯,本想故技重施躲在玛丽后面装可怜,乔尼却立刻掐断了苗头:“你是废物吗?只知道躲在女人后面。我们什么都没干,你就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乔尼说话时手挥得飞快,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杰洛说话习惯的影响。玛丽看见乔尼手臂上绑了不少绷带,不由得蹙眉:“怎么回事?你受伤怎么这么严重?” “岂止严重嘞,如果乔尼当时不躲快点,他两条手臂都被迪亚哥砍断了。”杰洛立马接话,顺便拉着玛丽的手,就要把玛丽扯到自己身边来。 不曾想,迪亚哥瞬间钳住了杰洛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阴沉:“你算哪根葱,居然敢这么碰玛丽,找死吗?!” “哟呵?火气挺大嘛小老弟。”杰洛皮笑肉不笑,“你又算哪根葱,老子和玛丽表白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嘞。” “什么?!”乔尼怒气冲冲的瞪着杰洛,一副被背叛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告白的!” “喂喂!你到底站在哪边的?我们不是统一战线的吗?”杰洛烦躁的挠挠脑袋,他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就没必要再退缩了。 “玛丽……”杰洛知道自己现在形象不好,但是,他还是想说出来,“之前我们没有走到一起,是因为外在因素的干扰。现在……我们家人很安全,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如果你愿意 ,我们比赛结束后就可以结婚。” 大概是没想到杰洛居然抢先一步,乔尼之前有多把杰洛当兄弟,现在就有多想把身下的轮椅举起来把他砸晕。 “你在开什么玩笑杰洛,你明明,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玛丽!! “不要和他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嘛,玛丽!”迪亚哥大声又有些幼稚的嚷嚷,简直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也打断了乔尼没有说完的话语。 迪亚哥这样说话,简直跟个胡闹的孩子般。 玛丽不知为何,突然幻视迪亚哥也对总统这般,大声嚷嚷着自己要曼哈顿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你们这群混蛋,玛丽是我的!!”乔尼直接拽住了玛丽的衣袖,努力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迪亚哥怎能允许,抓紧了玛丽的左手腕,杰洛更是直接抱住了玛丽的腰,谁都不让谁。 “你们放开啦!”乔尼气的快要哭出来了,“玛丽,我正在搜集遗体,你知道吗?我真的有站起来的希望了……不,我一定可以站起来!我不比他们任何人差!” 第141章 情绪太过激动,他的替身牙,粉糯的小不点也钻了出来,来到了玛丽的耳边,轻声说道:“invenireme,admeveni” 除了玛丽,所有人都没有听懂这句话,也更不明白,玛丽的脸色,为何苍白了起来。 第122章 洗澡 梦里的那句话,她终于想起来了。 或许是察觉出玛丽的神情不太正常,眼前的三个男人少了较劲,多了几分关心。 杰洛犹豫了片刻,还是松开了玛丽的腰。迪亚哥则仔细打量着玛丽的表情,谨慎的分析着玛丽此刻的态度。 “怎么了?”乔尼松开了玛丽的胳膊,捏住了她的衣角:“我把你……弄痛了?” “你知道就好。”幽幽的中性嗓音飘进乔尼的耳朵,吓得他一激灵,“谁啊!”乔尼转头,就看见赫特潘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后方,神色不善。 杰洛看见赫特潘兹,就开始呲牙:“啧,关你屁事,你来这里凑热闹干嘛啊!” “我倒是好奇你们在干嘛,光天化日下骚扰女性很光荣吗?”哪怕被这样说,对方也没有明显动怒,只是说话同样也不客气,“我倒不知道你们居然是这种恶臭货色,早知道就该把你们用绳子吊死。” “哈?!”杰洛觉得今天真是运气不好,两个最讨厌的人全都来自己面前碍眼。 玛丽看着跑过来护着她的陌生人,有些惊讶,又有点不知所措。 她基本没有当过被保护者,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虽然对方误会了乔尼三人,但是玛丽不希望辜负这份体贴的好意。所以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那个……谢谢你的帮助。” “嗯”对方很冷淡的回应,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低沉,还带着点沙哑的尾音,“你跟我过来。” 杰洛见到这个情况,都快要被气死了,他当即就想冲过去,把那个叫热裤的男人打成热裤,却发现无论是乔尼和迪亚哥,都对此非常冷静。 “你们就这么看着玛丽被别的男人拐跑,然后屁都不敢放一个?”杰洛实在搞不懂,这两个刚刚要死要活的男人,怎么突然变成怂包了? “蠢货,要去你就去呗。”迪亚哥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去吃饭了。 发现杰洛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的性别,乔尼叹了口气:“杰洛,赫特潘兹是女孩子,既然玛丽不排斥和对方相处,你就别打搅了。如果她们关系变好,你信不信对方分分钟给你小鞋穿。” “那个家伙?”杰洛不可置信的嘀咕道,“那家伙是个女的?” “是啊。”乔尼摇了摇头,“虽然她刚刚说话有些不讲道理,但那是为了玛丽,让他们待会儿吧,我们去解决迪亚哥。” 看着乔尼一副磨刀霍霍向恐龙的样子,杰洛感觉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正常人了。 头痛的扶着额头,杰洛骂了几句意大利语脏话,认命的跟了过去。 玛丽则被带到了僻静的角落,对方看她这乖乖的样子,口气不是很好:“刚刚的事情还没让你学聪明?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啊……?女孩子也可以对女孩子做什么吗?”玛丽的话语让赫特潘兹一哽,罕见的失语了。 发现玛丽不是在诈她后,赫特身上凌厉的气势少了一半,声音也恢复了原声:“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着表情有些挫败的女人,玛丽犹豫了会儿,还是如时说道:“你……裤子是空裆。”没办法,为了方便骑马,大家穿的裤子都比较贴合曲线,基本瞄一眼就能看出是鼓是凹…… 捏了捏眉心,赫特潘兹对于这个话题明显不想多提,她匆匆说了句:“保重。”就骑着马儿扬长而去,不知道是不是脸皮薄,羞到了。 见赫特潘兹走远了,玛丽叹了口气,想着刚刚三个人的表白,头都大了。 哪怕她眼前是三把锋利的匕首,她都得挑选半天,何况是那么好看的金发男人。 乔尼有乔尼的可爱,杰洛有杰洛的帅气,迪亚哥有迪亚哥的英俊……感觉放弃了谁,似乎都很可惜的样子。 当时看他们的架势,似乎必须立刻在他们三人中选择一个。如果不是赫特潘兹的解围,她估计很难收场。 为什么只能挑一个啊……玛丽叹了口气,有些心烦意乱。 算了,现在先不想这些事情了,最重要的还是圣人遗体。 想到牙刚才说出的话语,她有了明确的预感,只要找到圣人遗体,她的记忆肯定可以恢复。 等恢复了记忆,再让她决断吧。 玛丽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去找露西谈谈心,她应该会帮她解惑,却没想到路上遇见了多萝西。 对方手里抱着个木桶,里面放了换洗的衣物和带着香味的肥皂,看见玛丽很是高兴。 “玛丽,你也来啦!要不要一起去洗澡?”看多萝西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玛丽也想到了冲热水澡的快活。 要知道比赛的时候,她每天都在溪水里洗澡,不仅冷,还随时得提防有没有人过来。 “我要去洗澡,你等我一下。”玛丽去找万能的工作人员,对方很快替她拿来了舒适的毛巾和齐全的洗漱用品。 两个人手挽着手往浴室走去。 第四赛段结束后,比赛人口锐减,女骑手更是少之又少。玛丽和多萝西在豪华的淋浴室里,享受了一把包场的快乐。 既然没有人,他们自然无所顾忌,聊了不少平常没办法说的话题。 “哼,那个狗日的男爵还想来找我的麻烦,却没想到自己贪污敛财的事被爆了出去,最后自然是黯然退场。”多萝西想到当时的事情,还是觉得痛快,“当时我被他的畜生儿子打时,对方不管不问,还觉得我活该。当他成为过街老鼠时,我直接用刀砍下了他的根,看着他活活流血痛死。” 多萝西说完后,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玛丽:“你觉得我做过头了吗?” “不觉得。”玛丽淡淡的说道,“子不教父之过,男爵的妻子早逝,我估计也是被他打死的,男爵儿子差点把你打死,肯定也是因为父亲的默许。他就是不幸的根源,死了罪有应得。” 多萝西听到此处,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件事情我都不敢告诉哥哥,怕他责备我……可我一点都不后悔这样做,自从报仇雪恨后,我就发现我不在害怕了。我不害怕路上看到陌生男人,也不怕午夜梦到畜生的脸……我真正的放下了过去,朝前走了。” 玛丽拍了拍多萝西的肩膀,如果不是被逼迫,谁又想手上沾满鲜血呢? 玛丽无言的安慰让多萝西有些鼻酸,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朗又快乐:“而且……我也算是时来运转吧,获得了超能力。”她身后浮现出了一个高大结实的替身,光是看就很有威慑力,“我可以治愈所有的物理伤口,达到完全治愈。” 玛丽惊讶的瞪大眼睛,治疗系替身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哪怕总统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足以见是多么珍贵。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了。 因为玛丽和多萝西关系好,所以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我想让你帮我治疗……”讲到这里,玛丽卡壳了。 她首先想到了乔尼受伤的胳膊,又回忆起了迪亚哥脖子上的伤口,以及杰洛身上大大小小的皮外伤。 多萝西是她的朋友,又不是她的属下,她不可能那么麻烦多萝西,让她直接治愈三个人。 那挑谁好呢? 好像挑谁都不是正确的选择,要不还是等他们自愈吧……反正他们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很,应该没有大碍……? 见玛丽迟迟不说话,多萝西的心悬了起来:“那个,玛 丽,你……和那个音人是什么关系?” 虽然不懂多萝西怎么提到了对方,玛丽还是如实回答道:“过去他是我的恩人,现在算是朋友吧?不过音人比较内敛,我很多时候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多萝西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了,但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玛丽走她的老路,总是应激。 “那你,谈恋爱没有?” 听多萝西这样问,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没有……” 在多萝西的催问下,玛丽简单的讲了讲除了总统以外,她追求者的情况,然后看到对方皱起的眉头:“这都可以让你困扰吗?我觉得你一个人配他们四个,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吧?” “啊??”没想到多萝西的话语那么出乎意料,玛丽张大了嘴巴。 看玛丽这个样子,多萝西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们,他们怎么配得上你啊玛丽!你仔细想想,一个是残疾人,另一个还是个死了老婆的二手货。牛仔人品不错,但谁要跟他漂泊,居无定所啊。杰洛……杰洛稍微好一点,但也马马虎虎吧,不怎么体贴。” 听多萝西这么一分析,玛丽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她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多了几分自信。 第142章 “要我说啊,你应该和总统在一起吧。” 多萝西这句话,直接把玛丽心中那点轻飘飘吹散了,落回了地上。她干笑了两声:“那还是算了吧……” 在多萝西刚刚的话语里,玛丽知道对方全是主观,但这并不妨碍她很高兴。 有一个人愿意把她看成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任谁都会觉得幸福。 不过……她也感觉,自己内心相比于之前,更加明朗了。 因为,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某个人的眼泪。 如果自己真的谁都要的话,他肯定会难过死吧。他难过,她也会因此难过。 玛丽神游时,多萝西还在碎碎念着如何按时分配的问题。 要不是玛丽把话题岔开,不知道多萝西还会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出来。 两人搓洗到手指上起皱后,才穿上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出去。 路上没有遇见迪亚哥他们,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过玛丽倒是看见了银色子弹,便让多萝西试试能不能治好银色子弹的伤势。 多萝西试了试,不确定有没有效果。 算了,还是好好休息,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吧。 -----------------------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真的太忙了。 第123章 红瞳 第二天一早,玛丽拒绝了多萝西陪在自己的旁边。 对方每次比赛都是前几名,玛丽不希望自己耽误了对方冲第一。 见玛丽坚持,多萝西也没有再犹豫。比赛开始后,她就策马扬鞭,成为了最亮眼的赛马选手之一。 玛丽也在后面默默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争取这次能获得更靠前的排名。虽然有了进步,但她还是没办法追上乔尼的衣角。他和杰洛还是以超快的速度,跑到了最前面。 她知道若乔尼后续还能拿到遗体,那他身边注定不会安全。 不过,玛丽并现在基本放心乔尼的人生安全了。 有机会成为冠军的家伙,她几乎都认识。除了迪亚哥和乔尼势不两立外,大家关系还蛮不错。 他们在比赛过程中本来就离得很近,又全都是替身使者,加起来的总和比大总统手里的人都多,相互支援很轻松,玛丽没必要那么紧张。 只不过,玛丽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烦恼。 乔尼会愿意把自己辛苦得来的遗体,拱手让给她吗? 圣人遗体可不是钱、衣服、首饰这些没了随时可以再有的玩意……光是金钱就能使鬼推磨了,何况是那么神圣,世间仅此一件的东西。 金银财宝都可以让亲人反目成仇,像圣人遗体这种东西,甚至可以挑起国家之间的战争,乔尼真的会心甘情愿的给她吗? 玛丽昨天明明有机会去询问,但她踟蹰了。 如果乔尼愿意,自然万事大吉。如果乔尼不愿意……那他们之间,或许真的只有决裂这一条结局了。 她真的能做到杀人夺财吗?退一步说,她又真的能做到和乔尼分道扬镳吗? 玛丽看着眼前的道路,心里却很明白,自己做不到。 罢了……现在比赛还没结束,离终点还有那么遥远的距离。等时间合适了,她在行动。现在……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玛丽难得当起了缩头乌龟,她扔开脑海中的思绪,专心致志的奔跑了起来。 相比于过去,玛丽对于骑马已经得心应手,稳扎稳打的越来越好。 现在的她,哪怕不抄小道,或者钻空子自己下马跑,也可以来到第一梯队了,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状态,说不定在下一个赛段,她就可以和乔尼他们并肩了。 想着自己也有了成为冠军的可能,玛丽心中的担忧化为了自身的动力,在赛事播报者慷慨激昂的转述中,玛丽越跑越远,逐渐成为观众眼中小小的缩影。 …… 这次的路段相比于之前的崎岖,要平坦些,而且风景格外美丽。 可惜玛丽得赶路,只能对那些壮美的风景匆匆一撇,随后又投入和对手的较劲之中。 就这么紧赶慢赶,风餐露宿了好几天,玛丽终于来到了麦迪逊堡附近。此时距离赛段终点,还有将近一半的道路。她本来想要一鼓作气冲向前方,却听到了细弱的声音。 大风刮过,周围的玉米田地发出夸张的喧闹声,如同上千个人同时混乱无序的呐呐自语。在这样杂乱的环境中,玛丽的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了一声枪响。 出事了? 玛丽在该不该过去看看,还是赶紧往前冲之间反复横跳。 这里不比其他荒无人烟的原始赛段,附近有不少当地人居住。在人多的地方听到枪声,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谁知道是不是哪家猎户,正带着自家的孩子在打猎? 再者,玉米田并不宽广,若踏足其中,保不齐会踩坏不少庄稼。若没被逮到还好,如果横冲直撞时遇见了本地人,对方肯定会指着她的鼻尖讨个说法,说不定倒时候,自己一个人,就得赔偿所有骑手造成的损失。 倒时候,自己不仅浪费了钱,还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要知道,现在正是晌午时分,很多选手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休息休息,睡睡觉,玛丽也只有这个时间可以赶超。 可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心绪不宁。 身下的马儿,则替玛丽做出了决定,它乖乖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微微侧过脑袋,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玛丽。 见此情况,玛丽不再犹豫。 她翻身下马,安抚着自己的小黑:“乖,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接着,玛丽自己灵活的钻进玉米田,然后朝着声源地奔去。越往目的地赶,玛丽就越是不安,因为她闻到了,影藏在玉米田地清香下的血腥味。 血腥味太过浓郁,玛丽只能掩住口鼻,用最快速度赶去,却猝不及防的踢到了一具尸体。 死者是个看着非常邋遢的大叔,胡子拉碴,穿着深蓝色的风衣,口鼻全是鲜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家伙……不是参赛选手,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总统派来的杀手! 玛丽心中警钟长鸣,心中的恐慌,似乎要变成现实。 她双手打颤的拉开拨开身侧的玉米苗,看见了自己无法接受的场面。 音人、乔尼、杰洛三人全部倒在血泊中,把身下的土地全部染红了。 血就像关不了的水龙头一般,哗啦啦的流淌着。 几乎不知道自己怎么行动起来的,玛丽似乎剥离了自己的身体,用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看着自己绝望的去试探音人的鼻息。知道他死后,玛丽又麻木的下水,捞出了杰洛断掉的手脚。 断肢是冷的 音人是冷的 连乔尼和杰洛的身体,也没有了活人该有的温度。 “你想救他们吗?”低沉的中性音传来,如同一记鞭子,打在了玛丽的耳朵上。她突然感觉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似乎再次看见了人世间的色彩:“我想!我想!!您能救他们吗?” 玛丽急切的转过身躯,看着马上的赫特潘兹,眼泪不断的坠落,但她自己却浑然未觉。 她扑上去抓着粉发女性的裤子,感觉自己的手臂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她死死的拽住对方的裤脚,害怕唯一的希望溜走:“请,请您帮助我们。” 看着玛丽近乎绝望的表情,粉发女性的脸部抽搐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又将那丝不忍,残酷的从脸上抹去。 “我救人自然有条件,我知道遗体在乔尼和杰洛的身体内,这些必须归我,我才会救他们。”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砸的玛丽的脑袋嗡鸣不止,曾经力竭都要站立笔直的她,此刻居然差点软倒在地上。 乔尼 杰洛 圣人遗体 玛丽的脑海里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 为了圣人遗体,她不惜和法尼瓦伦泰与虎谋皮,再次踏进了曾经拼命摆脱的过往。还前往意大利,遇到了现在还横亘在自己头顶上方,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为了获得遗体,她甚至背叛了自己的良心。哪怕法尼说过,要派杀手取回血淋淋的遗体,她依旧没有阻止,现在回旋镖直接割破了自己的咽喉,玛丽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在崩溃中死掉了。 “你还有三分钟,如果再迟点,乔尼和杰洛他们就真的死了。”赫特潘兹说完这句话后,看见眼前的女人双目无神,她抖动着嘴唇,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叹了口气,赫特潘兹不再去逼迫眼前的女人,她自己翻身下马,拿走了所有的遗体。然后默不作声的用自己的替身能力,复原了杰洛和乔尼。 玛丽呆呆的看着呼吸变平稳的两人,又看向赫特潘兹的身影,突然形影单只的追了上去。 她知道她已经无法获得遗体了,她知道那些东西属于赫特潘兹了,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她再看一眼那具遗体? 第143章 那个她还未曾触碰过的,神圣的东西? 为了这个微小的念头,玛丽忘记了隐藏自己的速度,忘记了一切,只看得到那抹漂亮的粉色。 “那家伙是谁?” “我的天,她是怪物吗?” “我对她有点印象,她之前是不是和迪亚哥同路的那个女人?” 陌生的碎碎念被甩在脑后,直到—— “玛丽?你到底怎么了,玛丽!”音人焦急的声音传入耳际,玛丽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直到自己的去路,被神色惊讶的音人拦住时,玛丽才刹住了脚。 “你……你不是死了吗?”已经僵化的脑袋终于开始思考,玛丽看着瞪大眼睛的音人,才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死的那个音人,是大总统从平行世界拉来的家伙。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家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印第安小伙。 “抱歉,我在说胡话……我……我中了替身能力,产生了幻觉。”玛丽干干的说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补上的漏洞。 推开眼前担心的音人,玛丽着魔般的朝前望去,却在一瞬间,凝固了自己的所有表情。 她看见道路中间,站着一个人。一个高大的,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他露在外面的,是一双血红色眼睛。 注意到了玛丽的视线,对方的手指拉开了捂住口鼻的布条,露出了比阿波罗还要完美无缺的五官。 她看见对方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要杀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一把刀从胳膊伸出,击碎了玛丽最后的侥幸 “玛丽” ----------------------- 作者有话说:为什么第七部连cv都换了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嘶吼!!扭曲爬行!!! 为什么!! 没有子安配音的dio,是没有灵魂的dio!!!! 第124章 融汇 血液开始逆流,肾上腺素开始疯狂分泌,玛丽听到了自己鼓点般的心跳。 她曾今想过很多与卡兹再度相见的场景,独独没有预料到这一种可能性。 卡兹怎么可能白天出现?! 这句话还没从脑海中闪过,卡兹竟然已经抵达了她的面前! 刀刃劈开空气的声音都带着霸道和强横,玛丽只觉得脸上一热,鲜红的血浇透了她半张侧脸。 她身侧的音人,直接被滑刀砍中了,防御在身前的手臂,又被卡兹一脚踹进了旁边的树林,撞断了不算结实的树干。 令人鼓膜发疼的巨响,传入了玛丽的耳际。 卡兹的速度太快,所有动作就如同一时间完成的那般,甚至无法用普通的秒来计算,干脆利落到如同最精密的战争兵器。 解决掉了碍眼的杂鱼,卡兹的瞳孔红得几乎滴血。他双手一转,那危险至极的滑刀,直劈玛丽面门,似乎想一刀把她分成两半。 玛丽已经一年没有战斗了,但面对巨大的危机时,身体的本能立刻复苏,再度调动了起来。她的脑袋强制甩开了刚刚所有痛苦和不安,变成了无垠的空白。 如同猎豹般直接跳到了树枝上,玛丽没有恋战,而是朝错综复杂的森林里跑去。 哪怕遗体被拿走了,sbr大赛依旧充满了意义,玛丽不希望自己操劳了近一年的比赛,因为卡兹付之东流,半路中断。 见卡兹没有要挟人质,而是直接朝她奔来,玛丽微微松了口气,往后闪去。 卡兹如影随形,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全方位的锁定着她,如同一只定会将她撕碎的鹰隼。 难道真的因为她的血,卡兹就可以站在阳光下了?如此说来,卡兹不就变成有血有肉的究极生物了吗? 既然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何必还来找她?哪怕他心怀愤怒,也不应该痛下杀手啊! 脑中虽然想了很多,但玛丽的速度并未减慢。如同左右脑互搏般,她想到了卡兹如同野兽般的亲昵,想到了他们曾在海洋里仰望星空,还有那句:我等你回来。 她失约了 她是个不讲信用的骗子 无论玛丽有多少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但她依旧知道,自己在卡兹眼中,无异于背叛。 就这么一刹那的松懈,闪着寒光的小刀,直接被投掷过来,直接将玛丽钉死在了树上! “嘶……”玛丽咽下了喉中的惨叫,这样的声音不会惹来怜惜,只会激发敌人更残酷的虐杀心理。 没有丝毫犹豫,玛丽立刻伸出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想要扯落把她整个手掌贯穿的匕首。卡兹岂能再让对方逃跑,毫不犹豫的再次挥刀,将玛丽另一只手,也钉死在了树上。 大量的血液就这么从伤口处涌出,涂红了身后笔直的树干,玛丽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那不勒斯的旅馆。 卡兹欺身而上,压住她的手臂,绸缎般的紫发落在她的身上,如同雄狮的棕毛。 对方身形高大,只用身体就能将自己挡的密不透风,她有限的视线里,被卡兹一人强势占据。 玛丽静静的看着那双被怒火填满的红瞳,想起了那些自己并未忘却的记忆。 那时卡兹会低下自己的头颅,轻声道歉。 那时卡兹会对她展露各种各样的笑颜,无论是戏谑还是温柔。 那时他不会伤害她,甚至放任她伤害他。 那时……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了玛丽的下颚骨,迫使她的脸离他更近:“你以为欺骗了我卡兹,会有什么好结果吗?”他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玛丽的脸上,如一条毒蛇在吞吐着蛇信,“我要把你的手脚全部砍断……直到无法再生为止!” 眼前的女人依旧咬紧了唇瓣,一声不吭。她银灰色的瞳孔因为剧痛而脆弱的颤抖,但里面折 射出来的神色,依旧是无所畏惧。 时隔那么久,她居然一句解释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和他卡兹交流的想法。 好,很好。 他居然在这一刻,还愚蠢的等着玛丽的解释。 卡兹怒极反笑,他手臂上的滑刀,发出了锯齿转动的声响。无论谁听到,都会不寒而栗。 “说话!”捏着玛丽的下巴,卡兹咆哮道,“如果再给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割掉你的舌头,然后再把你的牙齿一颗颗翘掉!” 似乎真的被吓到了,玛丽咬出血印的嘴唇终于张开,卡兹听到对方气若游丝的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 没有考虑过把匕首,从自己的手心里拔出。玛丽直接反握住刀柄,将刺入树干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直接翻转手背,刺入了卡兹毫无防备的双瞳。 伴随着卡兹狂怒的吼叫,玛丽毫不犹豫的抽出小刀,从手心取出,将其拗断:“我很抱歉,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没有放弃这个短暂的机会,玛丽手中的匕首出鞘,狠厉的朝卡兹脆弱的脖颈砍去,见血封喉。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整个手都变得滑腻不堪。玛丽面不改色的将匕首不断往下压,直到碰到坚硬的骨头,也没有手软。 “其实,我在更早之前就接触过你。当时的你,对我毫不留情,不仅派吸血鬼来活捉我,还想把我整个人吃掉,借此达到永生。这个世界的你,也有着一模一样的目标,我不敢真正的相信你,抱歉。” 玛丽知道,她如此痛下杀手,将会撕掉他们过去的所有的回忆。 卡兹那么骄傲的人,绝不会再和她有任何再续前缘的机会。他不会选择接受,也不会选择原谅。 可是玛丽却依旧这么做了。 说她胆怯也好,说她残酷也罢,她此刻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卡兹是她永远也无法掌控的人,他不会因为别人妥协,也不会允许自己,被任何事情牵绊住脚步。 他毕生的梦想就是成为究极生物,其他的不过是人生无聊时的小插曲。他是强大的柱人,绝不可能乖乖遵守人类的规则。在他眼中,残忍还是仁慈,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极度自我的家伙。 这也是玛丽逃离卡兹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他不会改变,也听不进别人的想法。玛丽想要制止卡兹,那必须要流血,必须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若她做不到此生只围着卡兹转,生活中还有旁人,那她永远也不可能安心。 卡兹作为身经百战的柱人,自然不可能被玛丽就此打败。他的双眼已经恢复,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对方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上了她的腹部,这包含愤怒的一击,几乎洞穿了玛丽的腹部。她被这样的巨力砸在了大树上,撞断了几根树干,才彻底停下来。 “呜哇”喉咙中呕出几口,混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玛丽捂着肚子往旁边滚去,若不是刚刚反应及时,她的脑袋险些被卡兹割下来。 已经明白了玛丽的决心,卡兹的眼中已经被冰霜覆盖,再也看不到过去的暖意。 她看着伤口飞速愈合,紧握着匕首的玛丽,却不知为何,被耳垂间的那一点红吸引了注意力。 第144章 他赠予她的耳环,她竟然从未摘下来过。 冰冷的心脏似乎有了细微的裂痕,又转眼被强制性的合上。 那又怎样?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他就怒不可遏。 那时的他,简直就是个唱独角戏的傻瓜。而玛丽则是那个冷漠的看客,用挑剔的眼神,评价着他的演技。 似乎在说,他的演出,真是难看至极,随后拂衣而去。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卡兹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恨过一个人。玛丽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在他的世界中,依旧该死的是独一份。 他想到了之前的自己,当玛丽走后,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白天等到了黑夜,再从黑夜等到了白天。 没有人回来 他像一只被驯服的狗,屏气凝神的去听门外的动静。当听到脚步声来到三楼时,他就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等着玛丽打开房门,而自己则会第一时间拥抱过去。 他想和玛丽说,自己离究极生物又近了一步。 他想和玛丽说,自己很快就可以克服太阳,和她共同走在阳光之下了。 那个时候,他卡兹再也没有了任何束缚,也没有了任何弱点……也许可以考虑子嗣的问题。 而迎接他的,是玛丽的不告而别。 她就这么干脆利落,不带任何一丝犹豫的消失了。 他当时便发誓,要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转化为吸血鬼,然后一定要把玛丽揪出来。 却未曾想到,自己的身体因为玛丽的血液,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他开始慢慢不再畏惧阳光,遇到太阳,只会有被针刺一般的轻微痛感。只要裹严实,他基本就可以在太阳底下正常的行动。 但同时,他的转变,也引来了奇怪的情况。被转化出来的吸血鬼看见他,不再畏惧,而是像看见了什么美味佳肴般,疯狂的扑上来,想要啃食他的血肉。 从未料想会有如此离奇的情况,卡兹只能放弃将全世界的人类,都转化为吸血鬼这个念头,开始自己去寻找玛丽。 找到她之后,干什么? 卡兹自己也不知道,他一边寻找着艾哲红石的踪迹,一边追寻玛丽的足迹,不知独自一人,前行了多少个地方……终于有一天,他看见了她——在报纸上。 上面写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但卡兹却注意的是上面的照片。 虽然图片是黑白色,虽然玛丽穿着赛马服,和过去的形象有巨大的差别,但卡兹知道,她就是那个混账。 她看着前方,而她身边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哪怕瞳孔漆黑一片,也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柔情满溢。 卡兹平静的将变成碎屑的报纸扔在了身后,任由飞屑在空中乱飘。 啊……他终于想清楚自己找玛丽的目的了 他要去杀掉她,杀掉那个不忠的家伙。 …… 彼此的血水在土地里融合,汇聚成决裂的河流。 即使玛丽和卡兹双方的皮肉已经愈合,但是他们彼此知道,双方都快达到了极限。 树木上,草叶上,泥土里,到处血迹斑斑,双方如同困兽般喘着粗气,力竭的看着彼此。 “还要继续吗?卡兹。” “你说呢?” 卡兹舔了舔自己的滑刀,两把刀身被血液全部染红,玛丽随意的吐出嘴中碎掉的牙齿,声音带着含糊的冷静:“自然是拼下去。” 双方静静地看着彼此 他看着她银灰色的瞳孔,去用眼睛最后描摹着,对方没有一丝改变的脸庞。 她看着他血红色的瞳孔,和那精钢铁骨铸成的躯体,以及冰冷的瞳孔。 双方同时冲向了彼此 “噗呲” 不同的匕首,同时戳进了对方正在跳动的心脏。 他们感受到了彼此温热的血液 粘稠,让人窒息。 他们同时跌倒在了地上,身体扭曲的对着彼此,围成一个破碎的圆。 血液打湿了土地,玛丽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根本无法再睁开。 她在朦胧中,听见了一句:“混账。” 当玛丽醒来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身边空无一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上面空空如也。 第125章 站立 这两天,乔尼差点被急疯了,噩耗简直像不要钱一般,一个接着一个。 首先是一觉醒来,他身上所有的圣人遗体几乎被偷了个干净,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清楚是谁搞得鬼。 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乔尼心力憔悴,更崩溃的是,没人叫醒他们。 主办方没办法提醒,身边的选手也根本不管。等他和杰洛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整整耽误了八个小时,这简直是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乔尼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要不是杰洛先燃起斗志,二话不说骑着马往终点跑去,乔尼说不定还会黯然神伤一会儿。 等他们紧赶慢赶的跑到终点时,差点挤不上排行榜的末端。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看着排行榜上,依旧名列前茅的迪亚哥,乔尼磨了磨牙。 敌人的成功,比自己的失败还让人难以接受,而今天他两个都占了。 就在乔尼打理完马儿皮毛,准备立刻前往下一个赛段时,主办方的女儿——露西史提尔,突然来到了他的面前,哭着说出了一段让乔尼不可置信的内容。 “乔斯达先生,玛丽出事了!请您快点去救救她吧!” “你……意思是玛丽出事了?” 露西史提尔抽泣着说道:“玛丽肯定遇 到了危险,我本来想拜托威卡毕博兄妹的,但我下楼时他们已经前往下个赛段了。工作人员们大部分也下班了,我努力找了很久,也没有挑到合适的人选。他们太矮小了,连骑马都不会……幸好你回来了!” 她大声抽噎着,语速极快的说道:“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从热气球上的裁判那里得知,今天有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突然袭击了玛丽,接着他们就消失在森林里,再也没有出来过。我有些担心,便将信鸽送了出去。没想到它回来时,腹部的羽毛都沾满了不属于它的血,小桶里也没有玛丽的信,说明玛丽一定受伤了!” 她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声线虽然颤抖,却依旧条理清晰,乔尼不疑有他:“那我回去找!” 他立刻牵起缰绳,驾驭马儿往回赶去,忽视了杰洛齐贝林惊奇的叫嚷:“乔尼你干啥嘞?!怎么突然往回走哦!” 玛丽她怎么会出事?乔尼光是听着露西的描述,脸上便血色尽失去。 或许……玛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不可摧,她也是血肉之躯,会受到巨大的创伤。 那……玛丽会死吗? 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光是回忆露西的形容,乔尼就已经想到那只雪白的鸽子,是如何停在玛丽的肩膀上,在发现玛丽没有声息后,又是如何跳到玛丽的腹部,想要去唤醒身受重伤的女人。 血就这么浸透了白鸽的腹部羽毛,慌张的白鸽便扑棱着翅膀飞了回来。 胸闷到几乎无法呼吸,乔尼感觉到喉咙都弥漫出了酸涩感。越不让自己想什么,就会越想到什么。 玛丽蓝色的眼睛,看向了已经变黑的天空,竟无端想到了氧化后,半凝固的血团。 闪烁的群星,则是绝望的眼泪,不断的掉落。 他在想,如果玛丽真的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也许……他也会随之而去吧。 当他出现这样的念头时,求生欲居然没有反驳的波澜。 独活,太寂寞了,太冷清了。 没有玛丽的世界,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玛丽你真的离开了,那可不可以多等我一会儿,我好来找你? 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原谅,为了获得冠军和遗体,从来不为你停留的我? 对不起,玛丽,我总是没有保护好你。 我的人生,似乎总是在做错误的选择,错误的决定。 泪水似乎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冰冷且遥远。乔尼机械的架势着马儿,在无数马匹践踏出来的道路中,四处寻找着玛丽的踪迹。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才十九岁的大男孩,居然拥有这般决意。也许命运偏爱着玛丽,也偏爱着不断蜕变的乔尼乔斯达,他终于迎来了好运。 不知道跑了几个小时后,乔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逆着月光而来,似乎踏着轻薄的雪纱在走动。 乔尼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哽住了,他想要平复呼吸,可下一秒,他的嘴巴就自顾自的嚷了起来:“玛丽,是你吗?” 远远地,传来了熟悉又让人安心的声音:“乔尼!是我!” 玛丽还活着! 玛丽还活着!! 眼泪大颗大颗的坠落,乔尼哭到不能自已。他蜷缩的身体抽搐着,发出了听了就让人心碎的泣音。 第145章 玛丽见此,也被吓得惊慌失措。虽然她的两条腿还没有完全修复,但她依旧拿出吃奶的力气,无视身上流血的伤口,往乔尼这边跑来:“乔尼,你怎么了,还好吧?” 哪怕泪眼朦胧,乔尼也能看出玛丽的身上沾着多少血迹,衣服到底破了多少口子。 为什么自己需要玛丽时,玛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为什么玛丽需要帮助时,自己却不在呢? 对这个认知,乔尼感到无比的痛苦。 他的马儿察觉出了自己主人的异常,立刻伏下了身子,想要将乔尼放下来,但乔尼光顾着担心玛丽的伤势,竟没有立刻察觉出马儿的动作。 双方少见的没有配合默契,乔尼一时不察,直接从马上滚到了地上。要不是他战斗了好几次,身姿灵活的用手撑地,减缓了撞击力度,否则不知道得狼狈成什么样子。 玛丽见此状况,松了口气,赶紧蹲下身来,准备将乔尼打横抱放回马上,却被乔尼温和但不容置疑的推开了手。 “怎么了,乔尼?”玛丽发现乔尼正在认真的注视着,自己还没有愈合的伤口,语气轻快的说道:“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我不想……再当废物了。” 乔尼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连语气也琢磨不出喜怒,似乎是在陈述一个默认已久的事实。 听到乔尼这句话,玛丽满心的不认同:“乔尼,你怎么突然说这种丧气话。你那么优秀,每次赛马成绩都一骑绝尘。”她想要捧起乔尼的脸,为他擦干净脸上的汗与泪,却没想到乔尼再次抚开了她的手。 这下,连玛丽也不知道乔尼要干什么了。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似乎想要爬起来,又狼狈跌落的乔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阻止,还是该鼓励。 “我为什么要疯狂的收集遗体?因为我发现我的脚动了。玛丽,你知道吗?明明我的腿早就没有知觉了,可它真的动了!”乔尼胡乱的拍了拍他裤子上的灰尘,又继续锲而不舍的用手臂支撑着大地,似乎想要站起来。 “后来……我的身体埋进圣者的脊椎后,我的腿又再次动弹了。”乔尼再次重重跌落,胳膊肘被擦掉了一大块油皮,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再次机械的重复刚才的动作。 “我害怕失败,我害怕这是自己的梦,我害怕梦醒过来后,我依旧是残疾人。所以我总是不敢动我的腿,哪怕它似乎有了知觉。”乔尼说完这句话时,又摔了个大跟头。这次摔得比上次还要狠,甚至脸上都被尖锐的石块,划出了一条口子。玛丽看的心惊肉跳,可乔尼却不以为意,他避开了玛丽的手,不肯接受她的帮助。 “然后……我就是因为自己的害怕,差点失去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月亮快被乌云遮住,却一反常态的比之前更加明亮,散播着不输于太阳的光芒。还带着稚气的少年,脸上交织着光明与阴影,看着竟然成熟了不少,似乎在一瞬间真正长大了。 “我来赛马的目的,是为了恢复我的腿,但真正的原因,只是为了可以配得上你。我不想……输给任何人,也不想接受施舍。” 在玛丽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乔尼的腿,居然真的动了。 不是借力,也不是错位,更不是玛丽的错觉。 那条瘫痪了两年有余的腿,居然真的颤抖着,矗立在这片土地上。 “如果我这次可以站起来,我想陪着你,跑完整场比赛。如果失败了,我会根据你的意愿退赛。我们……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 玛丽感觉自己的鼻尖通红一片,酸楚不已。 “乔尼……你不需要自责,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可是玛丽,我残疾,在黑诊所差点被 人迫害时,其实也跟你没有关系不是吗?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了玛丽,你已经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了,但是我没有。” 在乌云遮住月亮的最后一刻,乔尼站了起来。 他满身都是跌倒后的灰印子,看着脏乱不堪。胳膊肘的鲜血,随着手臂的垂落,流到了手腕,可乔尼却恍若未觉。 他没有自己再度站起来的激动,他只是用自己的手,擦去了玛丽脸上的泪珠。 “对不起,玛丽。”乔尼的额头贴着玛丽的额头,他们在一片漆黑中相拥。 双方的眼泪都又咸又涩,乔尼轻声说道:“玛丽,别哭。” 第126章 贪心 虚弱的低吟从小黑的背上传来,乔尼停下了又哭又笑的举动,警惕的看向身后,被惊得差点跳起来! 那个本该死掉的男人,居然还活着! “乔尼,你干什么!”玛丽连忙挡在了乔尼面前,否则他锋利的爪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看着玛丽惊讶的模样,乔尼连忙解释道:“玛丽,你被那个音人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就是他袭击了我和杰洛,差点把我们逼到绝境!” 眼中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乔尼的语气冰冷:“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呼吸,但我能杀他一次,就能干掉他第二次。” 玛丽头疼的扶额,没想到又得解释:“乔尼,你听好了,此音人非彼音人。” “啥??” “意思是,你确实已经干掉音人了,但你干掉的音人,是平行世界的音人。而我马匹上的音人,是这个世界的音人。” “这……这么离谱?” 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不少替身使者,已经完全不会惊讶的乔尼,还是被惊住了:“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替身能力……” “是,这就是大总统的能力‘恶行易施’,如果乔尼你以后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不要惊讶,赶紧跑,越快越好。”玛丽嘱托乔尼,“如果你和平行世界的自己相撞,就会导致泯灭产生。” 玛丽的话语,乔尼自然乖乖记在心里。 他心情沉重的看着音人,明明之前他们关系还行,现在却被大总统的能力戳得七零八落。哪怕乔尼现在知道了真相,可看着昏迷不醒的音人,依旧膈应的不行。 “他怎么了?还有,不是平行世界吗?为什么他的性格差异那么大?杀我们的那个人可凶了。”乔尼迈着虚弱的步伐朝音人凑近,发现对方的两条胳膊都被纱布包好,但目前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音人的两条手臂伤的很重,深可见骨。他当时担心我的安危,没有及时包扎伤口,直接跑进树林里找我,最后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发炎,导致了昏迷和发烧。”看着音人昏迷不醒的模样,玛丽很不是滋味。 这次,是她牵连了音人。 “我没去过平行世界……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想肯定还是会有些偏差的。”玛丽看了看音人的脸色,“今晚我们要赶回去,不然音人的伤拖得越久越危险。” “行。”乔尼摸了摸自己的马儿,“我先带它去喝水,喝完咱们就走。” 两人牵着马儿来到小溪边,小黑和慢舞者低着头,咕噜咕噜的喝水。乔尼则在这个间隙,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玛丽你到底是被谁袭击了,总统的人吗?” “不是。”玛丽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许落寞和惆怅,“你就当这是我的秘密吧,乔尼,我真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乔尼没有强求,因为他被玛丽接下来的话语,再次惊住。 “拿走遗体的人,是赫特潘兹。她说要用遗体交换,才给你们治疗。” “居然是她?!”乔尼在醒来后,构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怀疑到了多萝西头上,唯独没有把看起来与世无争,特立独行的潘兹考虑其中。 果然……除了玛丽,谁都不可以真正信任。 不……说不定,玛丽都不可以立刻信任。 如果平行世界的玛丽也和音人一样,也想干掉他呢?乔尼想到这里,他突然对遗体被偷,看开了很多。 如果现在遗体还在自己身上,那他甚至还得多留意玛丽的情况,避免被掉包。这实在是太痛苦了,一想到每次和玛丽接触,自己还得有所顾虑,甚至玛丽有可能会和他短兵相接,乔尼简直不敢深想。。 那时候……说不定自己会疯掉吧。或者……在绝望和痛苦中,被玛丽杀掉,丧失求生欲吧。 大概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慢舞者抬起头,用脑袋小幅度的蹭了蹭乔尼的脸颊,乔尼拿出手帕,替它擦了擦嘴巴。 “玛丽,你要和我同乘一匹马吗?” “不了。”玛丽没有兴趣虐待老年马,“我自己跑回去就行了。” 就这样,玛丽和乔尼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中途,还幸运的遇见了赶来的杰洛齐贝林。幸好他们选择的是同一条路线,否则大家就这么无知无觉的错开彼此了。 “乔尼你个混账,来找玛丽居然不喊我!”杰洛先是吼了一声,又大声朝玛丽喊道:“喂,玛丽,你还好吗?” “我没事!”玛丽也扯开嗓门回答,“你来的太及时了,快过来帮我看看音人,现在有没有办法再优化处理一下伤口!” 第146章 “啥?!”杰洛听了这句话后,眼睛也像乔尼一般瞪圆了。 幸好玛丽不需要解释第二次,乔尼跟杰洛讲清楚了前因后果,听得杰洛惊呼不断。 “哟呵,太有意思了。”杰洛齐贝林说完这句话后,又露出了极为嫌弃的表情,“我就知道赫特潘兹不是什么好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阴狠歹毒的爷们儿!” 乔尼扶额,不知道杰洛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赫特潘兹是女人的事实。 杰洛骂骂咧咧的下马,用铁球再次替音人紧急处理了伤口后,三个人紧赶慢赶的返回了第五赛段。 玛丽找到了工作人员,让他们照料好音人之后,便疲惫的找了个房间休息。 第二天,确定音人退烧后,玛丽便踏上了新的赛段。 因为遗体的缺失,这段时间生活变得无比平淡。无论乔尼还是杰洛,都有点不习惯这种不被人追杀的日子。 但是杰洛更不习惯的,是乔尼的改变。 自从乔尼能够站起来后,他少了过往的自卑和较劲,多了几分放松与坦然。 他不再横亘于杰洛和玛丽之间,避免他们接触。可在杰洛眼中,确是胜利者的大度。 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玛丽相比于过去,她没有之前那么无所顾忌了。面对杰洛,他们之间的接触只有握手和贴面礼,玛丽不再接受杰洛亲密的拥抱和推搡。 如同灵活的落叶,每当杰洛想拍拍玛丽肩膀的时候,对方会用用难以察觉的速度轻轻挪动自己的身体,让杰洛的指尖只能碰到衣料,而不是泛着暖意的皮肤。 而杰洛,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他前半辈子的人生中,没有又争又抢这个概念。 作为必须继承刽子手职位的长子,他生来就获得了父母最高程度的关注。 父亲花费大量时间教他铁球技术,母亲则心疼自己儿子要接受如此残酷的命运,总会多些偏爱。 哪怕家中孩子再多,杰洛的地位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在学习上,杰洛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完全不需要费心。赛马上他也拥有天赋,甚至于自己的长相,杰洛从来也是信心满满。 虽然家中出现了许些插曲,全家搬到英国,杰洛依旧没有感到多困扰。 如果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顺风顺水,这也导致杰洛现在,甚至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杰洛现在明显感觉出了,乔尼的单相思,正在悄悄转变 为情投意合。如果现在他去问玛丽,只能得到一种结果,那就是玛丽袒露真情。 那么如果杰洛再去争取,那么就会成为一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至少在杰洛眼中,破坏别人的感情,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可如果让杰洛就这么放弃玛丽,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说实话,他一直把迪亚哥当作自己的头号竞争对手,双方不知道飙了多少垃圾话,结果乔尼这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居然暗中偷跑,真是打了杰洛一个措手不及。 烦! 超级烦! 杰洛闷闷不乐的抛着自己的铁球,随后一下甩向了自己的斜后方:“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有意思吗?!给老子滚出来!” 铁球的攻击被轻松避开,马儿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到众人面前,杰洛看到来者后,有些微的窘迫:“啊……是你啊,曼登提姆。” 曼登提姆自然注意到了杰洛的不好意思,他大度的笑笑:“是把我错认成迪亚哥布兰度了吗?” “嗨……你俩确实有点像……”尴尬的人总是显得格外忙碌,杰洛齐贝林翻身下马,去寻找自己的铁球,却意外的发现,居然不在了。 玛丽和曼登提姆打了招呼,说了几轮话了,还不见杰洛回来,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了?还没找到吗?” “没有,估计是被水流带走了吧。”杰洛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只能找机会,重新磨一颗新的出来了。 “嗯?这里怎么会有小女孩?”曼登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果然,树林间真的有个像玩偶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正在树林间悄悄地打量着他们,手里还捧着一颗绿色的铁球。 发现自己被察觉后,小女孩立刻逃走,完全无视了杰洛的:“喂喂!小姑娘你干嘛偷偷拿我铁球,快还回来!” 玛丽看着对方穿得过于单薄,也有些忧心,便没有阻止杰洛和乔尼赶过去。 “玛丽,你最近还好吗?”曼登边追随着玛丽的脚步,一边问道。 “还好?这段时间我骑术进步了不少,可惜目前还在十六名。倒是你曼登,一直保持着第三名的好成绩,我还没有恭喜你呢。” 听到这句话后,曼登的笑意加深:“没想到玛丽居然注意到了我,真是我的荣幸。” 见乔尼他们钻进树洞半天还没有出来,玛丽蹙了蹙眉:“等会儿再聊,我们先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面对玛丽的提议,曼登从来没有拒绝,他绅士的先爬上了树干,接着用自己的能力,把玛丽轻松的拉了上来。树洞内的杰洛看见玛丽,松了口气:“哇,你总算来了!快来帮我应付这个小妮子,她真是怪得没边了!” 乔尼则谨慎的说道:“玛丽,这姑娘好像眼睛瞎掉了……” 玛丽看过去,只见对方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死气沉沉。 “你还好吧?你的家人呢?”玛丽问道,顺便走过去,把自己备用的厚衣服披在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愣了愣,随即乖乖穿好了衣服,表情看起来很是雀跃:“谢谢你,你是个好人。”随即她像变魔法般,拿出了无比夸张的钻石和金块,问杰洛道:“你丢的是这个钻石,还是金块呢?” 别说玛丽,所有人都惊住了。 “你这小妮子说什么呢?我来找我的铁球,你拿这些道具出来干嘛呢?” 结果,因为杰洛的诚实,他获得了女孩手中的所有东西。 这简直是惊人的财富! 杰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没有过的小小贪欲,爬上了他的心口。 如果…… 他的意思是如果……再拿些东西换取宝贝,他是不是直接就可以成为首富,这辈子再也不用工作了呢? 第127章 亲吻 看杰洛一副陷入幻想的样子,玛丽有些稀奇,在她的记忆中,对方可是个有钱的富家公子哥,按理说不该对钱那么感兴趣。 难不成当医生太苦,杰洛这样的人都受不了了? 乔尼则心神不宁,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拿了这么宝贵的东西,肯定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杰洛真的承担得起吗? “你最好把东西还给那个女孩,杰洛。”曼登提姆声音郑重,让杰洛往泉水里投掷东西的动作一顿,转过去问道,“怎么,你发现什么了吗?” “你可以自己去外面看看。”曼登提姆挪了挪身子,露出敞开的树洞。 故弄玄虚 杰洛在心中犯嘀咕,要不是曼登人品还行,他才懒得理他。 玛丽和乔尼也有些好奇,便跟着杰洛出去,很快发现了惊悚的一幕。 这颗树的上方,居然出现了无数张人脸,每张脸都向下垂落,脸上的神情无一例外,都痛苦不堪,如同下地狱的人在不甘的哀嚎。 哪怕在白天,乔尼都被这场面搞得心里发毛,起了身鸡皮疙瘩。玛丽则赶紧催促杰洛,让他把东西还回去。 “还回去?你们真的舍得?”杰洛把钻石和黄金随意的揣进兜里,反手从马背上拿起了僵死的野兔,“圣人遗体都不要了?” “你的意思是……?” “看我的。”杰洛利索的切下了兔子的耳朵和右腿,把它们丢进了泉水中。结果如杰洛预料的那般,小女孩居然赤手空拳之下,拿出了宝贵的遗体。 没想到这次的遗体,来的那么轻松,完全没有头破血流,乔尼心中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他把遗体交给了玛丽,玛丽珍惜的把它们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曼登默不作声的看着,聪明的没有多问那是什么,只是看向了小姑娘:“那些树上的人脸,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脸上刻意地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用失明的眼睛看向了曼登提姆:“那是失败者的下场,就这么简单。” 她又看向了杰洛齐贝林:“务必把你得到的东西,太阳落山前全部花完,否则……你就会成为众多人脸中的一员。” 杰洛听完后,不以为意:“嗨,花钱能有多难。” 小女孩抿了抿唇,还是将藏在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因为这个姐姐送给了我一件很温暖的衣服,所以……你听好了,花完这个钱非常困难,它必须符合等价交换这个规则。如果你没有做到,就会出事,懂了吗?” “那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了,可以吗?”玛丽的话语惹得女孩笑了,“不可以哦,它们已经属于杰洛齐贝林了。我收下,只会让他死的更快而已。” 杰洛听完这句话后,神色有些难看,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失败了。不过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也不可能退缩。 第147章 “先去城里,这里想花钱也没有办法。”杰洛上马后,利落的一夹马腹,瓦尔基里嘶鸣一声,潇洒地冲了出去,扬起片片雪花。 “等等!”玛丽的声音,成功的止住了杰洛的动作,其他两个男人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曼登和乔尼同时发问,又神色不太友好的看了彼此一眼。 没想到大家这么听话,玛丽赶紧说道:“且不说那块金子,光是那块钻石你就不可能直接花完。”她想起了过往跟在法尼身边的经历,那时她在拍卖场中,也看到过类似的钻石,它光是起价就是一千三百万美元,“它的价值连城,买下一个州都不在话下。” 之前杰洛只觉得钻石大的晃眼,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东西到底有多值钱。 “那……”杰洛突然下马,随意抽出了一条半旧的毯子,放在路边的石块上铺好,“这东西碎了,价值应该会贬值。反正规则只说了必须等价交换,又没说必须保证东西完好无损……这不是不平等交易,我应该不会出事。欧啦啦啦!!!” “喂!等等!” 杰洛的铁球毫不留情的砸向了钻石,这世间最坚硬的矿物质,居然真的被铁球砸成了几块。 乔尼看着毫发无伤的杰洛,松了口气。 “这样子,还值几个钱?”杰洛粗声粗气的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肯定是大打折扣。”玛丽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世间罕见的钻石四分五裂,虽然理智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但看到美好的事物突然破坏,心中总有一份怅然。 杰洛听完后,又干脆利落的把黄金分成了几十份,乍然一看,压力小了不少。 “钻石可以拿去换钱,然后去城里消费,黄金……黄金拿来抓人,算违规吗?”杰洛话一出,玛丽和乔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抓赫特潘兹?她是个很强的替身使者,我觉得还是买情报更好,否则没什么大用。”乔尼摇了摇头,“顺便我们还可以试试,能不能用黄金让某些落后的骑手退赛。” “既然决定好了,那还啰嗦什么!走了!”杰洛小心的把那些宝物揣进兜里,开始按照计划狂奔。 在玛丽、杰洛、乔尼和曼登四个人的努力下,他们成功花出去了不少金子。有十二个人收了钱,真正退出了比赛。不过可惜,他们花了大价钱搜寻赫特潘兹的情报,结果只获取了皮毛。 大家只看到过赫特潘兹,能指出大概的方向,但是没有人真正知道对方到底要去哪里。 等赶到城里,已经是下午三点。杰洛开始了疯狂的消费,玛丽几人就这么看着杰洛挥金如土,当一个合格的旁观者。 最后一笔钱,还是玛丽提议,包下市里最豪华的歌舞剧院,让最出名的人物表演。 虽然现在电影已经开始兴起,但这里依旧是上流社会的选择,果然花完了最后的黄金。 从没发现花光了钱,会让人如此快乐,杰洛轻快的走出了剧院,看着天边的夕阳,浑身说不出的放松。 可下一秒,杰洛听见了曼登小声的惊呼:“杰洛,你的脚!” 杰洛一低头,大惊失色。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脚趾居然变成了树根!它们顶破了鞋子,往外面野蛮生长。 这是怎么回事?! 杰洛虽然震惊,可越是这种时候,他的脑子转的越快。电光火石之间,杰洛朝玛丽看去,玛丽同样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摸口袋,拿出了里面的遗体部件。 乔尼倒抽了口凉气,遗体这么宝贵的东西,到底需要换算成多少钱,才有可能达成交易啊? 哪怕玛丽此刻拿出了足够的钱,杰洛也必须花干净啊! 曼登提姆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节外生枝。他皱着眉头问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木乃伊吗?这附近有我认识的收藏家,他可能会看我的情面,买下这些东西。” “不!”玛丽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口袋,她无法接受遗体在她手里第二次的丢失。 可是看到杰洛连手臂都生根的模样,玛丽颤抖着手,将遗体朝曼登丢了过去。 虽然知道时间可能来不及,但决不能就此放弃。 “不……玛丽,我只想把遗体留给你。”杰洛的身体已经被钉死在了原地,他的舌头上甚至出现了几片鲜嫩的绿叶,在雪天散发着盈盈绿意,如同男人永远那么明亮坦荡的眼睛。 “可……我现在身上没有钱……”玛丽掏了掏口袋,里面加上碎钞,也不过三百美元。 “不,我不要钱。”杰洛斩钉截铁的话语,让玛丽愣然,乔尼却直觉性的感到不安。 “我要你的一个吻,玛丽。” 看着杰洛那绿色的眼睛,玛丽似乎看到了生命的流动。他这句话不是情话,不包含任何玩笑,他真的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公平的等价交换。 “你怎么可以这样,杰洛齐贝林!”乔尼的怒吼在空旷的街道里回荡,回音里都透着火和红。 “我这么信任你,我以为你不是迪亚哥那种人……”乔尼的手臂抬起又放下,手上的指甲从旋转到停滞,从停滞到旋转。他用自己蓝色的衣袖揩着眼泪,眼皮红成一片。 可杰洛没有回话,他专心致志的看着玛丽,等待她的抉择。 这是理性与感性为了活命,一致认同的最佳选择。或许乔尼觉得他卑劣,可那又怎么样。他想要玛丽,他爱玛丽。凭什么他永远都在错过玛丽?他杰洛齐贝林就是不甘心! 或许连玛丽都不知道,杰洛在见玛丽第一次时,就把她划入了心里。 谁清楚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玛丽与众不同的眼睛;又或许是她柔顺漂亮的棕发;又或者是她发怒时,几乎要涌出来的,滂沱的生命力。和这家医院,甚至他人生所有认识的人,都要与众不同。 可他总是在错过。 当他看见布拉克摩亚时,误以为双方是情侣,没有说出“我们认识认识,好吗?” 当去酒馆时,他们又因为多萝西,开启了东躲西藏,杰洛也没有了时间再去亲近玛丽,发出更多大人的邀请。 接着……卡兹出现,最后……玛丽离开。 好不容易重逢,又窜出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家伙。好不容易可以和玛丽一起行动,乔尼乔斯达又悄悄拔得了头筹。 无论怎样,他就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一次就好。 他现在眼睛几乎快要看不清楚了,但他依旧固执的看着玛丽,等待着玛丽的答复。 “别去,玛丽!”乔尼紧紧地抱住玛丽,怎么也不愿意撒手。玛丽能感受到对方的热泪,滴入了自己的脖颈,变得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 杰洛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甚至连雪花飘在脸上的冷感,也全部消失了。唯独耳朵,还能勉强听到外界的声音。 “可是乔尼,杰洛要死了,你真的希望他死去吗?” 他听到了更大的抽泣声 啊……或许今天,他确实会死。 可是杰洛发现,他依旧很平静,心中甚至连一丝后悔都没有。 全身的感官完全丧失,若不是还有意识,杰洛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突然,嘴唇上传来了温柔的暖意,杰洛闻到了属于玛丽的气息。 身上的树根如同时光逆流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颓败,如同遇见了世界上最炽热的星火,被烧得节节败退。 杰洛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吻终了 他仍然活着 第128章 做梦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寂静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玛丽一行人,就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某种微妙的,僵直的境地。 乔尼在杰洛恢复成人后,直接单方面和对方决裂,摆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曼登提姆倒是对杰洛生出了许些好感,他欣赏杰洛那种为了心爱之人,甚至可以命都不要的举动。杰洛就这么在玛丽和乔尼,明显就要水到渠成的时候,硬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蛮横的闯了进去。 但闯入的强盗终归和主动受邀的客人不同,他们三人的关系变得不伦不类。如同扭曲的零件,怎么也没办法顺畅的咬合在一起,继续默契的走下去。 杰洛因为有了曼登这个新兄弟,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反正他一点点都不后悔这样做,干嘛要去和自己的情敌说对不起。 谈恋爱就像打仗。玛丽都愿意亲他,关乔尼屁事。 玛丽也不知道多说什么,她知道乔尼被气狠了,甚至痛恨杰洛齐贝林背叛了他。可玛丽再怎么溺爱乔尼,也不至于为了让乔尼开心,就放弃杰洛的命。 虽然三个男人基本没有太多交流,但他们为了和玛丽多点时间相处,只好捏着鼻子合作,想尽办法让玛丽提速,成为可以夺冠的潜力股。 三位顶尖赛马选手轮番上阵,教了玛丽不少实用的技巧和自己宝贵的经验。玛丽在三个王牌教练的训练下,技术更上了一层楼。哪怕乔尼他们不再刻意放慢速度,玛丽也追得上了。 第148章 从第一到第六赛段,玛丽就这么从末流骑手,翻身成为了和一线选手 有一战之力的新星。 此刻,他们来到了密歇根湖中间的海峡,正在思考如何渡过河流。 “呜嘤嘤……”柔软的动物叫声从玛丽身后传来,她回过头去,就看见今早喂过的小狼崽,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他们,正小心翼翼的朝她讨食。 “啧,玛丽,我叫你不要喂不要喂,你看看,跟上了吧?”杰洛嚷嚷道,“谁知道它身后有没有藏着狼群,如果晚上我们被夜袭,那就完蛋了!” “这么胆小?”乔尼冷哼一声,“之前不是胆子很大吗?不是可以为爱冲锋,命都可以不要吗?” 如果是之前的他,也会选择投喂这只身上毛茸茸的幼崽。但奈何他现在处于狗来到身边,都想踢两脚的愤怒中,所以没有这么做。 该死的意大利佬,该死的小瘪三。 面对乔尼的冷嘲热讽,杰洛也不怀好意,露出阴恻恻的怪笑:“你厉害,你不怕。等你的屁股被狼咬瘸了,变成弯月亮,你就知道厉害了。” 说完,他还得意的呲牙一笑,沉浸在自己的高超笑话中,看着就相当讨打。 乔尼果然被气得额头暴起了青筋,还不等他反击,乔尼的最高等级敌人,便张开了自己漂亮的嘴唇,发出了哂笑:“哟,好久不见呢,乔斯达兄,齐贝林兄,还有……提姆先生。我看你们相处很不错的样子呢,真是令人羡慕。” 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他打心眼里发出了嘲弄。 男人的友情比纸片还脆还薄,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 杰洛被恶心的翻白眼,这男人哪哪都让人膈应,也不知道玛丽怎么招惹了这么恶心的鼻涕虫。 乔尼直接让自己的慢舞者挡在玛丽身前,冷眼看着迪亚哥,满脸的不欢迎。 曼登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体面:“好久不见了,迪亚哥布兰度。有何贵干?” 迪亚哥慢条斯理的下马,去把缩在雪地里的小狼崽揪出来抱在怀里。不知道是被恐龙的气息压制,还是说狼崽亲人,这小家伙居然乖乖赖在男人怀里,缩成了小球。 迪亚哥拿了几片肉干,喂了小狼后,才回复道:“路过看到玛丽,过来打声招呼不行吗?” 曼登听到这句话,不好越俎代庖,代表玛丽说不欢迎这家伙。 杰洛则气歪了鼻子,看迪亚哥那伪善的做派!好像什么都没说,其实就是在平明挤兑他!呵呵,完全跟他的话反着来,不就是想凸显自己的真善美吗?! 这狼崽也是个傻子,居然发现不了,抱着他的男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恐龙。 迪亚哥这疯子,什么都要跟别人竞,什么都要跟别人争。真是吃屎都要吃尖的男人! “既然打完招呼了,那你就快走。”乔尼和另外两个男人,全方位无死角的挡在玛丽面前,竖起厚厚的屏障,竭力阻止二人对视。 心烦的想要叹气,若不是玛丽要收集遗体,乔尼现在都退赛了。 身边的人,简直就是牛皮糖,赶又赶不走,丢也丢不开,想甩掉也甩不掉,还可以厚颜无耻的说,自己不过是同路赶路而已,不是故意为之。 迪亚哥看着他们的样子,神色不悦,正要开口嘲讽时,突然神色一凝。 杰洛也直觉性的感到了不舒服,这是经历了多次战斗而产生的本能。他下马后,将铁球放在地面,俯身去听动静,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有敌人来了。” “敌人?”玛丽下意识的和乔尼对视,神色有许些不解。 法尼瓦伦泰招兵买马的目的,就是替玛丽收集遗体,现在遗体大半都在赫特潘兹那里,瓦伦泰不派人找到那女人截获遗体,派人来这里干嘛? “真的是敌人,不是其他比赛选手吗?”玛丽问道。 杰洛正欲回答,迪亚哥又再次抢先:“不,肯定不是骑手。”他的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明明听到了十一匹马儿跑动的声音,可是却只闻到了一个人的气味,绝对有古怪。” “他们离我们很近,估计不到二十分钟就会抵达这里,你想怎么做,玛丽?”迪亚哥问道。 “你们先去寻找渡河的办法,如果找到诀窍,那就先走。”玛丽手中银光一闪,比雪还要白的匕首,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迪亚哥太过清楚玛丽的实力,根本不担心,便骑着马儿寻找安全的道路。 曼登提姆则守在玛丽身边,如同忠诚的骑士。杰洛和乔尼分开,各占据一小块地,去观察冰层的厚度。 “如果真的是敌人,你们先走,听明白了吗?”玛丽的话语让曼登提姆错愕,乔尼更是直接嚷道:“不可能,玛丽,我怎么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那上次差点死在湖边的人,到底是谁呢?”玛丽的话语,让乔尼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办法反驳 每次战斗,他从来不是掌控全局的赢家,而是在刀尖上起舞的幸存者。每次的胜利,都可以用鱼死网破来形容。 “我可以保证自己活下来,你可以保证吗?”玛丽的语气很轻,却不亚于闷棍打头,让人冷静下来。乔尼虽然想说我已经越来越强了,我可以独当一面了,却唯独无法说出,我肯定能活下来这样轻狂的话语。 “我珍视你,我也珍视所有人。”玛丽听着越来越近,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曼登提姆,“如果真要开战,麻烦你保护好我的马儿。” 曼登提姆接过了缰绳:“我的荣幸。” 玛丽站在雪地里,严阵以待。 希望她是小题大做,但愿他们发现遗体在她身上后,就乖乖撤走。 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看到敌人时,还是出乎了玛丽的意料。毕竟看到十一张一模一样且毫无表情的脸,都会觉得诡异至极。 “交出遗体,饶你不死。”十一张嘴,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没有耍过官威的玛丽,尽量让自己和法尼靠拢,看起来傲慢又带点自然的刻薄:“用你们愚蠢的大脑回忆回忆,我可是总统身边,拥有最高权利的下属。如果识相,就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十一人听到这些话后,给出的回应,是拔出腰间的手枪上膛。他们的手枪位置难得不统一,对准了不同的人。 眼看杰洛就要掏出铁球迎击,玛丽说道:“你曾经发誓,说你的命都是我的,现在乖乖离开,别打扰我!” 乔尼听罢,眼睛再度喷火,要不是为了保持在玛丽面前的形象,现在他已经说出无数句脏话了。 迪亚哥则阴阳怪气的发出了哼笑声:“吼吼,不愧是意大利男人,尽给别人没用的东西。” 话音一落,曼登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乔尼则因为和迪亚哥不共戴天,只是拼命压制住自己翘起的嘴角。杰洛看着迪亚哥,只恨自己当时没听乔尼的话,没有杀人。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看到迪亚哥,就一定会直接铁球攻击,让他死的透透的。 大概是发现眼前没人把他们当回事,十一人的眼中都闪现出了愤怒的情绪,居然开口说道:“留下遗体,饶你们一命。若敢逃走,当场击杀。” 玛丽冷笑一声,随意朝后挥了挥手 :“你们只管往前走,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拦住你们。” 双方愤怒同时叠加,出现的却是不同的结局。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玛丽全力以赴时,速度竟然不亚于故事中的魔鬼。如同狂风过境,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它们手中的枪,竟然全都被从中间砍断。 所有刀口,竟然惊人的一致,无比平滑。 居然战斗还没开始前,他们就失去了作案的工具,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玛丽则是手艺高超的厨师,用最精益的刀工,去料理这群没有脑子的鱼群。 血花溅在了雪花上,形成了红与白的浮夸图案。玛丽手起刀落还是和记忆中那般,干脆利落到极致。明明没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却刀刀捅进了每个人的脖子,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所有敌人。 当最后一个人倒在雪地中,停止呼吸时,玛丽听到了杰洛的呼喊 “玛丽,你娶我好不好?”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乔尼对杰洛竖起了中指。 第129章 非人 敌人全军覆没,玛丽站在血泊之外,感到自己的能力有了些微的退步。 按照过去,她和普通人交战时,可不会被血弄脏了脸。 温热的舌头舔上了自己带血的脸颊,玛丽歪头一瞧,就看见小狼毛茸茸的脑袋。它的眼睛是漂亮的湖蓝色,水汪汪的。 迪亚哥见玛丽心情变好,就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将怀里的小狼放在了玛丽的怀抱中。 小狼的身体很热,简直像个小火炉。它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软乎乎圆鼓鼓的球,赖在玛丽怀里,顺便仰起头,拼命舔舐着玛丽的下巴。 第149章 看来这小家伙饿了,在讨食呢。 杰洛看乔尼臭臭的脸色,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疯了吧,连动物的醋都吃,你还是人吗?” “关你屁事。”乔尼瞪了杰洛一眼,认命的从背包里翻出了耐嚼的牛肉干,朝小狼的方向晃了晃,“小东西,饿了就快点过来吃,迟了可就没有了哦。” 明明是只小动物,可小狼就像完全听懂了乔尼的话般,呜呜叫了几声,一下子就从玛丽的怀里跳了出来,屁颠颠的迈着自己的短腿,朝乔尼奋力奔去。 看它那执着的样子,逗得大家眉目舒展,没有了之前的紧迫感。 可惜小狼因为太心急,没有注意到冰层的薄厚,一脚踩到了本就有裂痕的地方。只听喀拉一声响,小狼居然噗通一声,直直的落尽了冰湖之中。 离小狼最近的乔尼赶紧冲下来,去拽小狼扑腾的后腿,没想到却提起来了一副骨架。 “我天?!”乔尼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差点吓懵,自己怎么把小狼的骨头抽了出来了?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重要的圣人遗体部件! 来不及欣喜,乔尼把遗体随手抛给玛丽,自己赶紧把小东西抱了出来。小狼浑身是水,冷得瑟瑟发抖,直接钻进了乔尼怀中,委屈的直叫唤。 现在冰天雪地,没有办法生火,乔尼只好用自己的帕子胡乱擦了擦小狼,然后又把自己的另一件衣服拿出来,包好了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当他把小狼安置好后,发现玛丽居然还为难的抱着遗体,不由得有些奇怪:“玛丽,你这是……?” 他们这次收获的可是腿部遗体,大小可比耳朵大太多,想要装进包里自然不可能。 “我在想这个东西该怎么放……” 乔尼更奇怪了:“什么怎么放?” 迪亚哥看着玛丽的脸色,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玛丽,你有什么顾虑吗?为什么不把遗体放在身体里?明明这样做是最保险的。” 虽然他愿意和玛丽待在一起,但他从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那就是成为比赛的冠军。战斗已经耽误了时间,他不想又被小事浪费时间。 接下来的话,除了曼登,其余接收过遗体的人,全部默然。 “放?怎么放到里面??”玛丽将遗体贴在了自己的腿上,可遗体依旧一动不动,如同普通的木乃伊,让整个场面越加诡异。 玛丽无法接受圣人遗体? 怎么可能? 难不成……她根本就不是替身使者?! 杰洛和迪亚哥,惊疑不定的看着玛丽,而乔尼却一反常态。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遗体,语气极为自然:“那玛丽你先交给我保管吧。” 说话间,遗体融进了乔尼的身体中。乔尼脸上的表情温和、自然,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杰洛总觉得,乔尼已经确定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冷静。 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又到底想通了什么? 杰洛虽然想问,但此时却不是一个好时机。不少骑手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的优势已经缩小了。 没有时间揪着这点小事不放,杰洛驱使着瓦尔基里,力争冲到最前面。有这个劲敌在场,迪亚哥和其他人也不敢分心,拿出了自己的最佳实力,全力以赴。 乔尼则慢了半拍,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忆那些话语。 …… “挖……你确定你没有用错词语?”乔尼不知道是不是沙漠中太冷,他的牙齿甚至开始轻微的打颤。 可音人的话语,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我没有说错,玛丽是我挖出来的。”他的手指着恶魔掌心,说道,“我们族地将此地称为禁地,但我天生好奇心重,便私自来到了这里。” 乔尼感觉音人赘述的有些冗长,他只想听玛丽的事情,不过他自然不会表露出来,神色耐心。 “万万没想到,来这里后,我就获得了神奇的能力。确定我的神志清醒,能力也不会反噬我后,我又带上了自己的姐姐,她也幸运的成为了替身使者。 这件事情让我欣喜若狂,觉得我们族群拥有了自保的能力,只可惜,我的族群里也有很多的老顽固。若他们知道我私下来这里,定然会剥掉我的头皮。” 音人朝远处看了一眼,发现暂时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思考着,这片沙漠为何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是否是有东西作祟,便在某天晚上,悄悄挖掘。 我借用替身的能力,一层层的往下挖掘,近乎挖出了十米深的大洞,就在想要收手的时候,看见了血。” 音人的声音越发低沉,可语速却越来越快:“为什么这个底下,会渗出鲜血?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去挖刨出血的地方,玛丽就这样,一点点的被我从暗无天日的地方,找到了。 或许你无法体会我当时的感受,但我当时只觉得震悚,甚至觉得毛骨悚然。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印第安的土地里,埋着一个白人女性。而且,她呼吸平稳,简直像陷在美梦当中。 因为那时白人和印第安人已经剑拔弩张,我了解了不少白人的事情,发现那个女人的服饰,不属于这个时代。一个穿着百年前服饰的女人,在你面前睁眼……不亚于尸体复活。 我很抱歉……当时,她睁开眼睛的刹那,我一刀刺中了她的心脏。她静静的看着我,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完全是极致的空洞,我甚至怀疑她没有灵魂。我不由得松开了刀,然后亲眼看见她的伤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直安静的乔尼,终于开口:“你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夜色下,瘫坐在地上的金发男人,用自己蓝色的瞳孔,凝视着眼前的幸运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这些胡话?” “是不是胡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音人轻描淡写的将这句话,抵了回来,“我觉得你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察觉。” 乔尼听罢后,苦笑了一声。 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呢,玛丽的异于常人之处。 玛丽既不知冷热,也不明白饥饱。她吃一日三餐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种从众的模仿。 摆在她面前的东西,无论多还是少,玛丽总是照收不误。 认识的几年,乔尼更是发现,她别说指甲,头发都没有多长一寸。最开始他以为玛丽是在他不在时,自己修理了头发,可后面打扫卫生时,他才发现,地面上只有金色的头发。 他见到这些,从来不敢去深想。因为想太多了,心中就会有克制不住的悲伤。 而现在,音人直接不容拒绝的,告诉了他一切,让他知道了,玛丽并非人类的事实。 “我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在玛丽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音人干脆利落的话语,让乔尼有些松愣。他刚刚以为音人想要让他知难而退,自己则凑上去分一杯羹。 相比于乔尼,音人的处境依旧不够安全。他的族群羸弱,大家融入社会都很吃力,更别说可以站稳脚跟,但如果有了玛丽的庇护,至少可以保证音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终老。 现在看来……他有所误会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就此下定决心。是选择坚定的和玛丽在一起,还是就此别过。我已经告诉你了,玛丽不是正常人,她有可能有着超乎我们想象的寿命。” 音人取出了腰间极为锋利的尖刀,指向了乔尼的鼻尖:“如果你和玛丽待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玛丽依旧外表不变,那你很有可能就得为此搬家,和玛丽去新的地方开始生活。但你要知道,你有可能会从恋人,慢慢被人当成玛丽的父亲,甚至是爷爷,你愿意吗?” 乔尼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没有说话。 音人的话语,比他的刀还要犀利。若不是他穿着原始人的服饰,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白人。 “如果你觉得做不到,就及时收手,让玛丽从你们的感情中及时抽身。如果你做得到,就请你践行到底。”音人收回了自己刀,那双翠色的眼眸,浮现出了宁静的哀伤。 乔尼以为音人会威胁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待玛丽,一定不能辜负玛丽,可是他再次预料错了。 音人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轻声说道:“拜托了,玛丽吃了太多苦,不要给了点甜头后,又让她吃苦了。” 当时乔尼不懂音人的卑微,可现在他才明白,音人连自己的未来都不敢保证,更无从谈起要守护玛丽。 他想要用单纯的话语,获得乔尼的誓言。 他以为只要这样做,就能为为玛丽获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不是不想做更多,可以他自身难保的人生,只能做这么多。 乔尼却在那时,无法正面给出一个答案,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招呼他的杰洛齐贝林,在心中默默想到,这个家伙可以做到吗?或者说,玛丽的爱慕者中,真的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白发苍苍,神色佝偻时,还能大胆的拉住容貌如初的玛丽,安详的合上双眼吗? 第150章 当时的乔尼不清楚,可他现在却有了浩渺的希望。 圣人遗体,定会引发奇迹,他希望凑齐后,朝遗体许愿。如果他能够获得和玛丽一样的寿命,他就再也不犹豫,再也不讲情面,他一定要战胜所有人嫌狗厌的情敌,光明正大的和玛丽永远在一起。 第130章 遗忘之人 谁也不知道,乔尼心中背负了多少秘密。杰洛等人心中的疑虑,随着最后赛段的激烈竞争,很快抛之脑后。 比赛是拿来又争又抢的,不是拿来谈情说爱的。哪怕大家想和玛丽增进感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在最后的比拼中,玛丽极为罕见的拿到了第四名的好成绩,不过她没有时间开心,而是立刻去找阔别已久的露西。 “露西,你知道总统现在在哪里居住吗?”看玛丽紧皱的眉头,露西脸上灿烂的笑容收敛了许些,她递来了一杯热可可,放在玛丽手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确实有事,玛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人居然会来袭击自己人。 为什么十一人众根本不认识自己?到底是下头人想要私吞遗体,还是法尼瓦伦泰自己的授意? 如果是前者,那还无所谓。如果是后者,对玛丽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之前的构想,直接相当于全部推翻。自己又得跟法尼周旋,还必须时刻保护乔尼他们的安全。那一切不就相当于倒回了原点吗? 但事情目前还没有走到那步,玛丽也不希望自己吓自己,便想直接开门见山的去找法尼瓦伦泰,当面问个清楚。 不过她怎么可能告诉露西这些烦心事,便笑了笑,说道:“我是法尼的下属,自然该去汇报情况,只是不知道平常接应我的人去哪里了,我竟一时不知道方向。” “这……我倒是真不清楚。”露西遗憾的说道,“刚开始总统对我们观察很密切,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不搭理我们了。他既不来听汇报,也不召见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自从从玛丽口中得知总统的目的后,露西心中就落了块大石头下去。她都已经安慰好史提芬,并且让他老老实实做事时,没想到总统就像忘了他们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甚至连他的随从也没见到过,这让史提尔父女摸不清头脑,但也着实松了口气。 玛丽听罢,心中更加不安,可是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法尼瓦伦泰可从来没交代过自己的行踪,他到底是返回了白宫,还是跟随比赛共同进退,都是未知数。 现在第七赛段的比赛即将开始,玛丽不可能就为了这件事情而大费周章,浪费比赛时间去找总统的藏身之地。 露西感觉出了玛丽的心事重重,但自然不会挑破。她拿出了好看又好吃的点心,要和玛丽一起分享。 自从sbr大赛举办成功后,史提尔身价猛涨,露西也终于可以不压制十四岁好馋的天性,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食物,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过让人羡慕的是,露西的身高不仅没有横向发展,还如同小竹子般节节长高,快要赶上玛丽的身高了。 虽然玛丽也有些饿,但是对于热可可配蜂蜜松饼,这种甜上加甜的吃饭,实在是无福享受。吃了几口,就把餐盘放在了桌子上。 见玛丽还有些魂不守舍,露西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休息一下吧,玛丽。” 玛丽看着满脸包容的露西,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根是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人,肯定会有累的时候,迷茫的时候。”露西笑着拉起玛丽的手,让她乖乖来到自己的身边。 玛丽小心的躺在柔软白嫩的大腿上,突然感觉自己真的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她感觉到一双不算细嫩的手,正温柔的抚摸自己的后脑。如同给小动物梳毛般,轻轻的将指尖滑过棕色的发丝,来到颈间后,又重新抚摸上了玛丽的脑袋。 玛丽紧绷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 “乖哦,乖哦。”露西的声音很脆很甜,再简单的话语,从她嘴中发出,都有治愈人心的魔力。玛丽在她的引导下,慢慢放空了大脑,阖上了眼睛。 “你幸福吗?露西?” 听到玛丽迷糊的问话,露西一愣,复又一笑:“很幸福哦。”她轻声说道,“早年间,弟弟妹妹都很省心懂事,抢着帮我做家务,减轻了我很多很多的负担。家里出事后,我又遇见了史蒂芬史提尔,大家避开了灾祸。接着……我又遇见了你,是你让我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了一个更自由的人。谢谢你,玛丽。” 露西低下头,凑过来亲了亲玛丽的脸颊:“那玛丽呢,你幸福吗?” 玛丽拥有记忆的人生很短暂,只有短短的八年,但这八年的记忆,却足够精彩。她遇见了太多个性鲜明的人,得到了很多的指引和支持,也收获了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爱慕与友情。 “嗯,我很幸福。但我害怕的是,幸福会在我眼前碎掉。”玛丽的话语让露西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如刚才般拍了拍玛丽的肩膀,“不会的。”她再次重复,“一定不会的。” “嗯” …… 等玛丽下楼时,恰巧看见了杰洛齐贝林一个人正对着眼前三个男人同时发怒。看看无动于衷三个人,和手已经挥出残影,已经用意大利语飙脏话的杰洛,玛丽有些懵。 “你们就是一群十足的恶魔!老子怎么会看瞎眼和你们做朋友!!”杰洛的吼叫,让三人吃东西吃的更欢了。 玛丽定睛一看,才发现乔尼他们吃的是菠萝披萨,难怪杰洛会气成这个样子。 迪亚哥嘴巴一如既往的损:“哼,果然是小国家来的人,不懂变通,连改良的披萨也享受不来,山猪吃不了细糠。” 乔尼现在对哪个情敌,都是无差别攻击状态:“我们又没喂你嘴里,只是自己吃,关你屁事。” 曼登 提姆实话实说:“菠萝披萨很好吃,你真的可以试试,杰洛。” “试个屁!吃吃吃,吃死你们这堆脑子有包的饭桶!”杰洛齐贝林恰巧看到了在旁边看好戏的玛丽,赶紧冲过来,喊她主持公道:“玛——丽!你说他们是不是群疯子,那可是菠萝披萨啊!他们肯定是群没有味觉的美国佬!” 玛丽看着杰洛扭曲彻底的脸,说不出来话,只想笑。 她还从不知道,杰洛居然会为了捍卫披萨的口味大呼小叫。没有什么爱国情怀,也不挑嘴的玛丽,还真搞不懂杰洛的情怀。 发现玛丽也在看笑话的杰洛,恶向胆边生,直接一铁球砸在了放着无数香槟的餐桌上,随即只听见气泡声响咕咕不停,累积到顶点时,软木塞被瓶口大声吐掉,里面的液体如水枪般朝迪亚哥他们冲去。 迪亚哥反应最快,直接一跃而起,冲到了安全地带,顺便将菠萝披萨朝杰洛身上扣去。曼登绳索一甩,缠在栏杆上潇洒的一荡,不仅远离了威胁,还朝玛丽递上了一杯七分满的香槟。 可怜了小乔尼,他的腿还在复健期,做不到大步流星的奔跑,被不幸浇透,头发都变得软塌塌的。 “哦吼。”杰洛知道自己要遭了,赶紧上马,向第七赛段进发。玛丽也觉得是该去下一个赛段了,便也跟着跑了出去。见玛丽走了,曼登和迪亚哥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 乔尼如同水鬼般跟在后面,开始疯狂发射自己的指甲。虽然杰洛技术高超,也没办法完全阻止乔尼的攻势,不留神被打中了屁股。 要不是恰好碰到多萝西和威卡毕博两兄妹,他丢脸得丢到姥姥家去了。 虽然多萝西治好了杰洛,也顺手帮其他人修理好了暗伤,不过,想要和玛丽靠近,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没办法,两个要好的女孩聊起来,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凑在一起,跟个铁桶般,有时候想插话都插不进去。本来每天赶路就占了大头,休息的一点时间也成了两人的茶话会。 要不是多萝西的替身能力太好用,乔尼早就翻脸了。 一群头号种子选手就在一起共事了几天,终于被赫特潘兹打破了宁静。 乔尼最先看到那抹粉红,当即调转了方向,杰洛和玛丽见此,也紧随其后。 迪亚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牙往原本的路线冲去。他从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个注定要获得冠军的赛马选手,而不是一个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傻瓜。 曼登一行人,也按照原本的规定路线行驶。双方都没有停留,干脆的就此别过。 赫特潘兹本就是极为优秀的赛马选手,还获得过第一名的好成绩,想要追上她,谈不上容易。 也不知道赫特潘兹是不是发现了他们,在城镇里绕来绕去,几次都差点跟丢。要不是杰洛注意到了她的马儿,说不定他们真的要错过对方了。 看着眼前的屋子,玛丽直接推开了大门,往里走去,却见赫特潘兹穿着修女的服装,用那双极为罕见的粉色眼眸,静静的看着她。 第151章 褪去了往日故作的冷硬浮躁,此刻的她,看起来完全是虔诚的教徒。 喉咙里卡了很多话语,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玛丽最终这样说道。 明明只是句简单的问候,但眼前女人因为这句话,泪水突然夺眶而出。接着,她的身上传出了婴孩的哭喊声。 玛丽只见她的腹部,突然鼓起了一个硕大的弧度,随后那个弧度居然往上移去,从领口钻出了一个粉色的小脑袋。更诡异的是,小孩的手,居然出现在了赫特潘兹的皮肤下方,如同诡异的寄生生物。 不仅诡异,甚至会让人生理性的恶心。 赫特潘兹看着玛丽银灰色的瞳孔:“玛丽……不可以舍弃,绝对不可以舍弃!我……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交出去了啊!” 爆裂的声音从她身上传来,淡蓝色的薄膜笼罩住了赫特潘兹,将她卷在其中,不见动静。 到底什么意思? 玛丽眼前,出现了很多很多,前所未见的东西。 不同时代的人,不同皮肤的人,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看着玛丽。 她看见了两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正躺在地上,轻声呼喊着:“妈妈……女儿……孙女……” 她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正叹息着说道:“多么可怜的人啊……” 她看见有个中年男性的手被匕首贯穿,恶狠狠地嚷道:“该死的杂种!” 这到底是怎么了?! 玛丽正欲出去,却发现门口站着好久未见的法尼瓦伦泰。 法尼看着屋内,突然笑了:“果真如此。” 那颗风干的心脏,被他拿了出来,虔诚的放在了手心。玛丽口袋中的遗体,也随着不知名的引力,共同往半空中飞去。 它们快速的融合,拼凑,在盛大的光芒中,逐渐组成了人形。 玛丽如同无意识的蚍蜉般,眼睛追逐着光芒。法尼瓦伦泰则轻声说道:“去变成神吧,玛丽。” 第131章 过去的记忆 法尼瓦伦泰最想对玛丽说的三个字,从来不是“我爱你”,而是“为什么?”。 为什么d4c只要对玛丽使用,他们就会前往异世界而不是平行世界?为什么玛丽对所有世俗的东西,都无动于衷?为什么玛丽永远提防他,不喜欢他?为什么她的外貌永远都不会改变? 太多的好奇心,就会演变成无可救药的兴趣,再变成彻头彻尾的着迷。 法尼瓦伦泰难得为玛丽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偷懒的让平行世界的自己主持秩序,自己则兴致勃勃的探寻玛丽身上的所有谜团。 可结果却让他错愕,就和圣人遗体一般,玛丽只存在于主世界,而平行世界则查无此人。 那是不是说明…… 法尼瓦伦泰止住了自己的念头,玛丽确实很出众,但如果要和那位传说中的大人比起来,她实在是不够看。 普通的智商,普通的好看,除了身手很强外,法尼实在无法把她和神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呢? 或许……玛丽是异世界的来客,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为了检验自己的猜测,法尼瓦伦泰带着玛丽多次来到异时空,和她在不同的时间领域生活一段时间。可无论再怎么观察,也没有察觉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她和哪个世界相搭,都格格不入,她在自己的世界,也是格格不入。 正是这份格格不入,让法尼瓦伦泰心中窝火。她就像玻璃缸外的人,而自己乃至这个世界,都是浴缸中的游鱼。她用冰冷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没有丝毫踏足的意思。 所以法尼将她拖进了自己的世界,想要通过各种残酷扭曲的任务,让玛丽沾染上污泥,成为普通的凡人。 但玛丽依旧没有改变,他如同一个小丑,努力的将墨汁和脏水泼在玛丽 身上,结果发现,所有的脏都凝结在了自己的玻璃壁面前,而玛丽依旧在外面保持着干净清爽,还有些疑惑他发什么疯。 可笑 无论是他还是玛丽,都很可笑。 包括那个唯一正常点的神父,也很可笑。 法尼瓦伦泰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异世界穿越,总会遇到精神病患者。所以他唯一有点好感的家伙,便是可以正常交谈的神父。 “你相信圣人的存在吗?”法尼瓦伦泰问着眼前的男人,对方羊一般的瞳孔眨了眨,出现了几分压抑的警惕。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中规中矩的回答道:“主无处不在,若我不相信,也不可能成为一名神父。” 法尼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小但很烦人的噪音,对面果然皱起眉头,露出几分不喜。 这个神父,确实称不上多聪明。至少在法尼的面前,普奇的对峙能力,落入了下风,整场交谈的主动权,捏在了瓦伦泰的手心:“那你有他真实存在的证据吗?” “……你可以去拜读这一方面的书籍,不过信不信,就是你的选择了。”普奇的话语挑不出错处,但法尼瓦伦泰却觉得可笑,打心底的认为可笑。 一个连圣人遗体都不存在的世界,居然还有虔诚的信教者,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们对于圣人的理解,来源于虚构出来的书籍。几行文字,就能惹人虔诚的敬畏。 他这个不信教的人,身上却有着遗体的庇护。眼前信教的神父,却什么也没有。 本来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法尼瓦伦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跟随玛丽来到异世界,为什么平行世界没有玛丽的踪影。 她是第二具圣人遗体,是平行世界无法承载的遗体。只有相对等的主世界,才可以容纳她。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又会成为第二具圣人遗体呢,她和另一幅遗体,又是怎样的关系呢?她的人生履历,为什么毫无记载呢? 旧的疑问得到解决后,新的疑问又会冒出,玛丽和法尼之间,就像和“为什么”三个字,犟死了般,绕出了无数个螺旋上升的循环。 自己该拿她怎么办呢? 法尼将那枚视为玛丽的旗子,从棋盘上放下又移开。玛丽这个傻女人则一无所知,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动不动,如同仿真的人偶。 她不爱他,若不是无处可去,她根本不会在自己这里停留。 那自己真的要为这样一个女人,将国家放在脑后吗?一具遗体就能让世人争得头破血流,那如果第二具遗体也能握在手里,他究竟能站在多高的高处呢? 那枚棋子,终于被放在了棋盘的漩涡中心。 他会想办法在玛丽活着的时候,激发那份神圣遗体才有的能力,这是他对玛丽最大程度的温柔了。但结局是否能按照他的预料行走,确是他头一次的一无所知。 所以他亲自来到了这里,想要去见证这场奇迹。 顺便……解决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将大门掩到只有自己才能看清里面的程度,法尼瓦伦泰看着二人因为平行世界的自己,陷入了僵局。 “我我我我嘞个去!乔尼你怎么站起来了!”异世界的‘杰洛’指着主世界的乔尼,大叫出声。 ‘乔尼’更是钉死了眼前的乔尼,无与伦比的愤怒涌上了心头。看着马上的自己如此愤怒,乔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思路。 ‘乔尼’以为自己是个会改变样貌的替身使者,故意来刺激他的神经。 “等等!”乔尼话音未落,对方就爪弹连发,利落的让乔尼差点骂脏话。平行世界的自己,怎么这么讨人厌!就不能冷静判断一下局势,再动手吗? 乔尼自然不知道,‘乔尼’没有玛丽,更无从得知总统真正的能力。没有情报,自然要先下手为强。对方正为了拿回丢失的钻石,发疯拼命呢。 乔尼见自己下手毫不留情,只能努力拉开距离,顺便对一头雾水的两个杰洛喊道:“绝对不能挨在一起,不然就死定了!!” 他又对‘乔尼’说道:“你的玛丽没跟你说吗?还是说你蠢到把玛丽的忠告都忘记了?我是平行世界的你,触碰在一起就会爆发泯灭啊!” 或许是发现乔尼的语气太急切,又一直没有动手。‘乔尼’犹豫片刻,停了下来:“你一直玛丽玛丽的说什么呢?我可没有一个叫玛丽的熟人。” “没有?”乔尼听到此处,也震惊不已,“你怎么可能不认识玛丽?!”平行世界会产生这么大的偏差吗?这怎么可以称之为平行世界?叫多元宇宙还差不多。 经历了太多次残酷的战斗,还被音人偷袭过的‘乔尼’,自然不可能立刻信任乔尼。他想了想,突然取下了自己的护腕,朝乔尼掷了过来。要不是乔尼随时注意着对方的举动,今天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 他也赶紧将自己的护腕扔了出去,它们果然如吸铁石般撞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爆破。 无论是已经得知情报的乔尼,还是一无所知的‘乔尼’。见此状况,都心神一颤。 第152章 既然确认乔尼说话不假,‘乔尼’立刻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的腿怎么恢复的?”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是说……你的腿一直是好的?” 乔尼现在以为玛丽正在和赫特潘兹打架,不是很担心玛丽出事,便也多出几分耐心和包容。 “我的腿是这段时间才好的,恢复靠的是圣人遗体的脊椎。” “圣人遗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听‘乔尼’这么说,他只好耐着性子稍微解释了一下。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乔尼’听完话后,立刻朝那间屋子赶去。 乔尼没有选择阻止,而是小心保持距离跟在后面。他把圣人脊椎放在身体里后,立刻产生了神奇的效果。若不是自己内心不自信,不然肯定能更早站起来。所以‘乔尼’想借用一下,也确实不是一件不能的事情。 往回走时,乔尼心中有些打鼓,也不知道杰洛齐贝林听从劝告没有。如果没有,那他的伤势肯定不轻。 所幸,两个杰洛齐贝林相安无事,身上没有受伤,只是他们两个的脸色尴尬到无以复加。 见乔尼回来,杰洛松了口气,赶紧说道:“你回来啦?” 刚刚为了证明自己是杰洛齐贝林,他只能和同位体同时大喊自己的本名自证,尴尬的都要晕过去了。要不是乔尼回来了,不知道到底还要尴尬多久。 “嗯。”两个乔尼同时回答。 杰洛挠了挠脑袋,说出了让‘乔尼’怒火上升的话语:“我是跟站起来的那个说话,不是你,我和你不熟。” 乔尼则不会管同位体的自己心情如何,他立刻冲到了屋前,正准备暴力破门时。 一切 按下了停止键 无论是天空中正在飞翔的鸟儿,还是地上搬运食物的蚂蚁,甚至是吹拂的冷风,都在一瞬间静止,变成了照片中的世界。 这个世间,唯独两个人还活动自如。 玛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对她说道:“我们,注定会再度相见。” 对方轻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一下玛丽的眉心。 无数的记忆突然如同潮水涌入,几乎快撕裂玛丽的大脑,她痛的发出了一声低泣般的呜咽。 “抱歉……是我的失误,才让你落得了这般田地。请原谅我,艾芮赛尔。” 跨域了几千年的声音,再次传入玛丽的耳际,她突然泪流满面。 “父亲、师父……哥哥。”跟随着记忆含糊不清的喊着不同的称谓,玛丽终于回忆起了,过去的记忆。 ----------------------- 作者有话说:因为jj规定,不能写太多宗教方面的故事。为了过审,我会大幅度改动某些故事情节。如有信仰者,请谨慎观看。 第132章 艾芮赛尔 公元三十年,希律王统治下的一座边陲小镇,上演着乏味且无趣的一幕。 集市里尘土飞扬,混杂着牲口的臭气和香料的芬芳,但这并不能消减人们的兴致。他们驻足于一个小小的角落,打量着那个异于常人的女孩。 她有着一头无比顺滑的及腰金发,让人想到午后炽热的阳光。更让人称奇的是,她有一双奇特到无法形容的眼睛。 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她低下头,想要避开无孔不入的目光,却被满脸横肉的男人,狠狠拽着头发拉高,迫使她仰起头,再次面向众人的目光。 男人,也就是艾芮赛尔的父亲,看着手脚被粗麻绳绑死的怪胎,又想起自己被匕首戳穿的右手,心中的憎恶越加深了。 他看着眼前围着的一群人,唾沫横飞的叫卖着。如同他身边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畜生。但他越是卖力叫嚷,退缩的人也越多。 将这个姑娘当成一个稀奇的小东西看看不要紧,但真要买个大活人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们可没有钱多到,可以买个奴隶回去消遣。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越发不耐。 他看着身边表情木然的女孩,内心的怒火熊熊升起。 区区一个贱种,居然敢尝试逃走,甚至在被 抓住时,毫不犹豫的拿匕首刺他。要不是他拿手去阻挡,只怕自己已经被戳中了心脏,一命呜呼了。 男人突然发难,朝女孩的脸颊扇去。却在快要贴近对方面皮的那一刻,被旁人握住了手腕。 女孩没想到有人出手相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发现对方三十出头的模样,外表普通又和气。 “这小丫头多少钱?我买了。” 这句话立刻浇灭了男人的怒火,他看了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发现是最普通不过的亚麻衣服后,便降低了心中的标准,用可以买三只羊的价格,把这个赔钱货卖了出去。 女孩揉着发麻的手,默默跟在男人的身后,直到对方精准无误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艾芮赛尔?”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带着诚挚的怜惜:“妖精是最单纯的生物,所以她的好意,办了坏事。” 艾芮赛尔听到这句话后,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您的意思是……我奇特的外表,是拜妖精所赐吗?” “没错,妖精钟情于奇妙的色彩。你母亲生前救了一只妖精,对方询问报酬时,她满心记挂着肚中的你,希望你成为一个美丽聪明的女孩。所以你的眼睛,成为了世间罕见的彩色。” 艾芮赛尔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层水雾,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在她有意识起,父母就争吵不断,当她会自己吃饭后,母亲就逃离了这个家,不知道前往了何方。她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对她无比厌恶,认为她就是母亲出轨的铁证。 父亲憎恶她,殴打她。 她无比的讨厌这个逼仄的家,而最后的忍耐,在父亲想要把她嫁人后,达到了顶峰。 她逃了 她不管不顾的逃了,可是她过于特别的长相,成为了让她被捉住的罪恶。她就这么被父亲绑了起来,放在集市上叫卖。若不是这名男子买下她,谁也不知道还有多糟糕的事情等着她。 明明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自己也从未见过精灵这种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艾芮赛尔就是打心眼里的相信这个男人。 “那我该为您做什么呢?”艾芮赛尔小声询问道。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除了会点粗活,其他事情一窍不通。 男人笑了:“陪我一起,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够了。” 就这样,艾芮赛尔跟着男人,踏上了全新的旅途。 他们没有终点,如同世界的看客般,行走于各个地方。不知为什么,他们的旅途大多时候都极为幸运,哪怕风餐露宿,也从未遇见过狂风暴雨,总是遇到徐徐微风,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男人天生聪慧,对很多事情有着见微知著的了解。很多时候,他看到一片落叶,都能引出许多感慨,不仅让艾芮赛尔听着有趣,很多路过的人也赞叹不已,觉得男人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他们希望多和男人交流,所以男人往前的进程慢了下来。有时会在一个地方安营扎寨,逗留十天半个月后,才会离开。 男人的声望,就在点点滴滴的解惑中,慢慢累积了出来。他们尊敬的称那名男人为大人,艾芮赛尔也获得了一个有趣的称呼,小神使。 也正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艾芮赛尔对男人的称呼,从尊敬,慢慢演化成了父亲。等她十八岁时,她只好把对方叫做哥哥。 原因无他,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男人的样貌分毫不差,连下巴上的胡须长度都没有改变。自己却从一个矮个子萝卜头,变成了成熟的姑娘。叫对方父亲,实在有些奇怪。 男人从来不拒绝这些称呼,他永远是个脾气好过头的家伙。哪怕现在他拥有了无数虔诚的教徒,拥有了其他的追随者,但他依旧看起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性。 永远穿着洗到发白的亚麻衣服,脸上带着让人平静的笑意。 艾芮赛尔虽然跟在他身边最久,却依旧觉得没在他身上学到半分皮毛。她没有博爱,也不喜欢无私的帮助别人,尤其是那些犯罪的男性,她不觉得他们会得到救赎。 她讨厌他们隐晦又低俗的视线,让她感觉不自在到了极点。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可这更让人感到窒息。 所幸自己好歹也是个小神使,也没有真的遇见什么糟糕的事情。 她就这么继续跟在男人的身边,以为一切都不会变时,一个奇怪的教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快速兴盛了起来。 艾芮赛尔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感觉明显的不对劲。 她蹙着眉头,看着街上大呼小叫的人群,围观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光明教会……? 她听着对方口中的话语,越听越啼笑皆非。他口中的那些教义,完全是假大空的噱头,不过是将大人的话语,胡乱打散,又强行拼在一起,变成了个四不像。 第153章 艾芮赛尔本来没有把这个小小的团体当回事,可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个团体变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集团。信者可得永生,不信者注定会下地狱。 他们将内部分成三六九等,如由人刻意塑造的金字塔。在密不透风的管辖下,成为了铁桶。他们还编写了很多恐怖怪诞的故事,恐吓着普通人必须加入,否则注定掉入地狱,接受万般酷刑。 就这样,在艾芮赛尔还没反应过来时,光明教会,成为了只手遮天的庞然大物。除了一批坚决拥护大人的人,其余的人则在摇摆不定中,退出了他们这个团体。 “去和留,都是他们的自由。”大人并没有生气,“我将我的想法不厌其烦告诉大众,不停重复的原因,只是希望大家能获得自由和幸福。并不是为了什么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但是……很多时候,弱小就是原罪。 艾芮赛尔被所谓的下凡神使看中了,他用贪婪地眼光打量着她,如同在看一块新鲜的肉。 对方先和气的将大人和自己,叫到一处 ,冠冕堂皇的说着双方都是神的使者,自然应该多交流互通。若不是男人压制着艾芮赛尔,她早就啐到那家伙的脸上!明明是偷窃的小贼,居然现在还敢来见他们。 大概发现对方的脾气如此好,对方越加蹬鼻子上脸,直接指名要带走艾芮赛尔,让她成为神的新娘。 男人终于变了脸色,他挡在了艾芮赛尔面前,语气中出现了少许薄怒:“你已经七十五岁了,怎么可能还要强娶妻子?请回吧,我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件事情!” 旁人或许觉得这些话不痛不痒,只有艾芮赛尔知道,男人从未如此生气过。 恶心的老头子拂袖而去,艾芮赛尔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无与伦比的灾难降临了。 那个男人,是个巨大的灾祸。必须铲除,才能让世间获得真正的安宁。神的使徒,在布满黄金和钻石的教会里,对教徒们如此说道。 这么句既没有头脑,也毫无逻辑的话语,人们却坚信不疑。他们打着保护人间的名号,居然在白天拿刀刀劈碎了男人暂居的小院,将男人直接绑走了。 “不可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艾芮赛尔尖叫着,朝人群扑去。可她这样愤怒的吼叫,却被人们轻易的抛在脑后。他们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根本不想搭理这个瘦弱的女人。 直到她如同疯狗般咬住一名信徒的手后,男人恼羞成怒的把她狠狠推开:“这家伙也该死!她一直跟在魔鬼身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他人就像没有思想般,跟着念念有词:“没错,她被恶魔影响了,是不洁净之人,该死。” 几个男人走了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的四肢按住。让她刚才的努力,看起来像个笑话。 艾芮赛尔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竟然就这么被轻易的压制了力量。看起来地位更高的男人,眼中全是被洗脑后的麻木,那双浑浊的鱼珠子盯着她的脖子。 “不!!” 惨叫声没有了声息,艾芮赛尔就这么被轻松的割开了脖子,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也死了,可他又在三日后获得了重生。正因为他的复活,让所有人都吓得匍匐在地。他们终于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神明。 男人找到了艾芮赛尔的尸体,将她托付给了一名虔诚的妇女。 “大人……您这是?” “我有我的使命,必须要离开此地。所以只能拜托你,照顾好她。” 女人已经知晓了男人的真实身份,自然点头同意。 “当她再度醒来时,会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这算是,我对她的补偿。”男人抚摸着对方毫无血色,冰冷的脸颊,轻声说道,“再见,艾芮赛尔。” 第133章 欺骗 “你想成为怎样的人呢?” 在如闭眼般的一片漆黑之中,艾芮赛尔听到了无比空灵的声音。那声音奇异的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顺道也带来了光明。 艾芮赛尔不太适应的阖紧眼皮,等她睁开自己的双眼往外瞧时,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空白之中。 “你是谁?”艾芮赛尔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看着眼前不似人间的景象,她迟疑片刻,接着问道:“我是已经死了吗?” “您想成为怎样的人呢?”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只是用温和的声音,机械的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艾芮赛尔不由得有些警惕,她知道世界上存在魔鬼,他们会温柔的哄诱人类,然后吃掉他们的灵魂。她一时间不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站起来,大步往前走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对方是否安好,其他的困惑在她心中不值一提。 自己最后的记忆,是被血色笼罩。但她现在还呼吸自如,神志清醒,可见自己并没有死亡。说不定男人也一样获得了上天的庇护,还活着呢。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奔走,再怎么呼喊,也没有看见任何与现实产生联系的地方。 这是一个神奇的,只有她一个人的空间。 那这里和囚笼,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艾芮赛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抬起头,呼唤道:“那个……那个说话的人,你还在吗?” 所幸对方没有因为她之前的无礼而离开,它平静的再次说道:“你想成为怎样的人呢?” 我想成为……怎样的人? 艾芮赛尔在心中琢磨着这句话,想到了很多很多。 她讨厌自己的外表,它们太过惹眼,引来了灾祸,最后不仅害惨了自己,还伤害了自己的恩人。 她讨厌自己的柔软无力,根本无法反抗别人。她想要力量,强横到可以所向披靡。如果还可以贪心的话……她想要快速愈合的身体,哪怕喉咙被割破,手脚被斩断,也可以快速愈合,继续战斗下去。 思绪开始漂移,她再度想到了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她一定会找到那个人,不然绝不甘心。 如果可以,她还想要忘掉过去。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让她总对这个世界抱有消极和悲观的态度。如果忘掉那些事情,自己……自己应该可以变成一个开朗、乐观的人吧? 刚这么想完,艾芮赛尔发现自己的脑袋就像丢进了洪水中冲洗,里面的记忆开始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开始消散。 “喂……不是,等等!” 她不能忘掉他,他可是……他? 他是谁? 她突然挣脱了某种束缚般的粘稠感,突然睁开了眼睛。 诡异的失落感和莫名其妙的轻松席卷全身,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 她迟疑的从床上坐起来,刚巧就看到了床下躺着一个人。 她的脊背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身上的血液早已凝固,不知道死了多久。浓烈的恶臭席卷着她的鼻子,她如同受惊的动物般一跃而起,没想到居然蹦到了很高的衣柜上。 身体无比轻盈,就像一片羽毛。 好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但确实打消了心中的恐惧。她理了理身上带血的长裙,朝外走了出去。 …… 隔了一段时间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苏醒的地方,经历了一场恐怖的战争。所有的人,都丢失了性命。 有人说,那个地方降下了神罚。因为有人对神子不敬,才招致了这样的灾祸。 平静的心,突然开始狂跳。她意识到了,那个神子,似乎对自己非常重要。哪怕没有了记忆,哪怕忘记了一切,她听到这个名字,依旧想要落泪。 “他现在在哪里?”她问道。 “谁知道呢?”那人好笑的反问道,“我只是个普通人,难不成还能知晓神子的动向?” 她失落的低下头,又很快振奋起来。只要她一直找下去,应该会见到他吧? 于是,连名字都没有的她,又继续孤身一人,行走在这个世间。 这一路上,她遇到了很多人。 有些人寻求她的庇护;有的人想要下手把她掳走;有的人则想利用她的力量,为自己征战土地。 但同样的,她也遇到了生命中的温暖。她曾在战乱之地,捡到了一对双胞胎女孩。她们又瘦又小,如同猫崽般羸弱无力。两双眼睛因为瘦弱,大得惊人。 凭借弱者的直觉,她们缠上了她,寻求保护。 她本来不想接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带着她们,继续往未知的前方走了下去。 两个孩子就在她的保护下,越长越大。本来只在膝盖的小萝卜头,变成了和她身高相仿的少女。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长度,好像和普通人并不一样。 女孩们也发现了,但她们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她们坚定的陪着她,一直走了下去。直到生命快到尽头时,才被迫停下脚步,在人类的世界里安居。 第154章 临终前,她焦急的守在她们身边,却无能为力。只看着她们握紧自己的手,缓慢无力的垂落在床沿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巨大的痛苦席卷着自己的心脏,她嚎啕大哭着,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漫长的生命。 两个小女孩,曾经会如同百灵鸟般,叽叽喳喳的喊自己为母亲。等她们十几岁时,她们改口叫她姐姐。后来的后来,当别人问话时,她们对她的称呼,变成了孙女。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到底是什么人?那个所谓的神子,可不可以解开这个谜团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再度踏上了旅途。 这一走,又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她走过无人的雪山,看到过可遇不可求的极光。 她也曾在草原上奔跑,在树林里穿梭。 她曾和鹿群共同啜饮潺潺溪水,也曾和狼群打架,并获得了最 终的胜利。 唯独,不愿意在人类的世界里停留。 直到有一天,她救下了一名女巫。 因为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她正在遭受追杀。若不是她出手相助,这个女人今天必死无疑。 当她带女人脱离危险时,迎来的却是一滴眼泪。 “多么可怜的人啊。”对方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悲悯和怜惜。这样的眼神,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遇见了。正是如此,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有了想交流的冲动。 “你为什么觉得我很可怜?” “拥有漫长到近乎无穷的寿命,那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女人的话直击核心,在她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已经抓紧了对方的手,生怕对方离开。 “可怜的人啊……”女人反复着这个词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抚摸着她的脸,轻声说道:“我无法让你变回普通人,但我可以帮你一些忙。” 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红色的血液涂抹在了长命之人的脸上,画出一个个神秘的符号。 被血涂抹的地方,出现了焚烧般的痛苦。她看着女巫虔诚专注的模样,终究把心中的疑惑咽入了口中。直到那红色的血液神奇的渗入了皮肤内部,消失不见后,女巫才退后一步,疲惫的坐在了地上。 “每当你在人间度过一百年后,你就会陷入一百年的沉睡。同时,你会忘掉上一个百年的所有经历,继续进入下一个百年。这样,你就和轮回的普通人般,不用再经历太多离别,导致内心崩溃。”女巫叹了口气,“抱歉,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她心中出现了一丝迟疑:“那……不是我每隔一百年,就得重新学习语言,重新学习人世间的道理?” 大概是太累了,女巫揉着自己的额头,但她还是提起精神,回答了她的问题:“你说的那些东西,会自然而然的出现于你的潜意识,就如同蜂群知道怎么筑巢一般自然,放心好了。” 就这样,她的人生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 数个百年匆匆而过,艾芮赛尔被音人唤醒,再次进入了崭新的生活。 对方尊重了她的意志,给了她一本杂志,让她自己挑选个名字。 她读着里面的小故事,最后决定使用玛丽这个名字。原因无他,因为故事中的玛丽,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她虽然是农人的女孩,却充满了勇气。她敢于拒绝父母的包办婚姻,自己跑去读书,还成为了一名了不起的老师。 她喜欢她,于是使用了这个好听的名字。 接下来,她兜兜转转遇见了很多事情,但这次她无比幸运,因为她找到了神子,找回了所有的记忆。 明明所有记忆叠加起来,几乎可以摧毁人的大脑。但不知神子用了什么办法,玛丽却没有什么痛苦,轻松的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啊……我被骗了。”玛丽看着眼前,从未改变的男人,又哭又笑了起来,“法尼瓦伦泰欺骗了我,徐伦根本没有活下来。” 第134章 剥离 神子轻轻的抚摸着玛丽的脑袋,明明时隔如此多年,他对玛丽的态度,竟然恍若还未分开的昨天。 而玛丽也没有丝毫拘谨,她没有因为这个活着的奇迹而精神紧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前往了异世界。最开始我还和法尼瓦伦泰共同行动,直到有一次,我被关进了监狱里,被迫和他隔开。”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玛丽絮絮说了起来:“也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空条徐伦。明明我可以很轻松的带她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有行动的苗头,都会被各种因素掐灭。” 就好像,带走空条徐伦,让她获得自由,是不被上天允许的事情。 甚至玛丽越帮助空条徐伦,她反而越容易受伤,处境越危险。 哪怕她挡在空条徐伦面前,攻击都会用匪夷所思的方式绕开玛丽,击中后面可怜的女孩。 “为什么呢?”玛丽不懂,明明在其他世界,她还能够随心所欲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但唯独空条徐伦的命运,她却半点插手不得。 “因为只有那个世界消亡,我们的世界才会诞生。”对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两个世界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有强烈的互通性。” “是……乔尼的大名其实叫乔纳森乔斯达,dio和dio的名字也一样……”玛丽越仔细想,就越能发现他们的相似之处。 “没错,而我的遗体,则是主世界的锚点。正是因为有我,这个世界才会趋于稳定。主世界衍生而出的平行世界,则脆弱很多。”男人的手温和的拂过玛丽的眉眼,说了下去,“你也是如此,玛丽。” “……为什么我也会成为遗体?我觉得我并不配得到这样的殊荣。”玛丽并不是自卑,而是真的觉得,自己若和这位大人比起来,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帮助众生的事情,怎么能成为稳定世界的人呢? “你怎么会不配,你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事情,多到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命运轨迹。”男人的手指再次点了点她的眉心,玛丽的脑海中,再度多出了一段从未有过的记忆。 “这是……?” “这是一个和主世界无限趋近的平行世界的记忆。” 在快速闪过的记忆中,玛丽如同观看电影般,匆匆看完了所有人的一生。她看见杰洛坠入海中,获得了最后的安宁;她看见了音人被打穿身体,平静的死去;她看见威卡毕博输掉了一切,最终不明不白的变成了碎块…… 所有人,都没有美好的结局。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吗?”看着男人的眼睛,玛丽已经丧失了流泪的能力。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因为你的行为,其他的平行世界也会慢慢受到影响,获得一线生机。你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命运,所以你才会一步步的成为拥有遗体骨架之人,玛丽。” “因为法尼瓦伦泰的替身能力,你最终带着他前往了另一个主世界。因为你是改变命运之人,所以你更容易被恶的力量影响,靠近他们的身边。”男人露出了点无奈的笑意,“善良与邪恶,永远是共存亡的状态,正因为你善良的力量越多,就会吸引恶的靠近。你越强,他们也会越强大,所以恶人的命运才会因为你产生变动。” 难怪她遇到的……是一群诡异的怪人。 “所以最后你降临到监狱被关起来,是自身和那个世界联合起来的结果。普奇是新旧世界交叠,最重要的媒介,他必须成功,我们这个世界才会存在。你每次跳远时空,都会丧失记忆,也是世界干预的必然结果。” “那如果,我把我的遗体交出去呢?”玛丽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慢慢说了出来,“您刚刚说了,自己是这个世界的锚点。那我能否成为那个世界的锚点呢?” 男人的眼睫出现了轻微的颤动:“你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艾芮赛尔?” 玛丽手心紧张的分泌出了少许的汗水,但她更多的是想到了空条徐伦那双坚毅的眼睛。 当她掉落入监狱时,空条徐伦毫无保留的朝她伸出了援手。 明明自己也生活在风雨飘摇中,但她一心想要为玛丽撑伞。明明自己也吃不饱,她还是会分出自己的食物,悄悄喂给玛丽。 在不清楚玛丽力量之前,徐伦就以保护者自居,绝不让玛丽受到伤害。甚至有次为了掩饰玛丽的踪迹,被狱警打趴在地,额角都渗出了鲜血。当玛丽展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徐伦也从未依赖过玛丽。 她坚强、勇敢,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可玛丽每次只要有了想带空条徐伦走的念头,他们就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阻拦。无数的危险,每次都将人差点逼入绝境。 有次玛丽直接挡 在了徐伦的面前,用匕首将子弹劈成两半。但那残余的碎片,居然依旧打穿了徐伦的腹部。要不是徐伦用线条缝补了自己的伤口,有可能那天就是她的死期。 第155章 可哪怕遇到再多的困难,空条徐伦也从未气馁,也从未将自己的遭遇甩在任何人的头上。她永远坚强的闪闪发光,如同最耀眼的钻石。 “我确定,我无法做到无视空条徐伦的命运。如果她死去,我这辈子无法再安心活下去。无论如何,我要救她。不管付出什么,也在所不惜。” “既然如此……那边跟我前往吧。”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玛丽握了上去。和记忆中一样,干燥且粗糙。 对方的手指在虚空轻轻一划,一条巨大的裂口就这么出现在了玛丽的眼前。 哪怕知道了男人的身份,玛丽依旧觉得震撼。就在她要跟随一起去的时候,另一双手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玛丽?” “乔尼?!” 按照正常情况,他不应该被静止时间吗?!而且……他怎么认出自己的,她的外观已经变化了啊?! 可乔尼才不管玛丽眼中的惊讶,他甚至没有搭理身边活着的奇迹,只是固执的说道:“你又要去哪里?” “这……”玛丽实在不清楚这些事情,是否被允许第三者知晓。她看着身边的大人,对方含笑的点了点头:“他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存在,自然可以挣脱某些束缚。” “我?”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获得高到如此离谱的评价,乔尼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眼前被圣光笼罩,看不清脸庞的男人,迟疑的道了声好。 男人微微点头,随即带着二人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跨越裂缝的一瞬间,乔尼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拽紧了身边的玛丽。玛丽则拉紧了男人的衣袖,也是吓得不清。 原因无他,他们三人踏足的地方,并非陆地,而是正位于万米高空之上! 逃离最开始的本能恐慌后,乔尼立刻发现自己不需要借力,也能稳稳的站在天空之上,瞬间放松起来,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 “哇!玛丽你看你看!地下有好多小箱子在动!那些建筑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都是玻璃做成的,不怕碎吗?海确实好大啊,明明都站在这么高的位置,我居然还看不见尽头!” 才十九岁的大男孩激动不已,扯着玛丽的衣袖絮絮叨叨,希望获得相同的回应。奈何玛丽心事重重,再怎么认真回应,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人……为什么……我们会选择来到高空?”按理说,不应该降临到徐伦身边吗? 男人如往日为人解惑般,不徐不疾的说道:“我不能亲自去干预命运,这会引发巨大的蝴蝶效应,甚至可能会产生毁灭世界的混乱。更何况这并非我管辖的世界,更不可能与之接触。” “那怎样才能解救空条徐伦,只用遗体,就够了吗?”玛丽有些急促的询问,反而先惹来了乔尼的困惑,“空条徐伦,那是谁?你为什么要救他?” 玛丽怕乔尼误会,赶紧解释道:“空条徐伦算是你另一个世界的曾曾曾曾曾孙女吧,大概?” “哈?!大概是几个意思啊?!” 有了乔尼的打岔,玛丽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几分,她看着男人,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没错,只要你可以把遗体想成固定世界的基石,只要它存在于此,新旧世界便可以割开,成为不同的两个世界。那么空条徐伦必死的宿命,也可以就此解开。”知晓所有一切的男人,自然明白乔尼的心情,便在对方开口前,补充了一句,“圣人遗体并非死后的尸体,那是精神铸造出来的骨架,并不会危及玛丽的性命。” 这句话不仅安抚了乔尼,顺便也让玛丽安定了心神。 她之前已经做好了会死亡的准备,但能够获得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自然是最好不过。 “可是……那会疼吧?”乔尼小声的自言自语,看着虽然发色和瞳色发生变化,但内核并未改变分毫的玛丽,突然上前一步,来到了那位大人的身边:“请问您能让我代受这份痛苦吗?你是神,这种疼痛转移的小事肯定做得到吧!” “乔尼!” “玛丽,你就当这是我的私心好了。”金发碧眼,如同猫一般的男人,突然转身拥抱住了玛丽。 他哽咽着说道:“其实我也很想坦荡的说,我只是为了帮你而帮你。可其实我就是个卑劣的混蛋,我希望我为你这么做后,你可以选择我。我讨厌迪亚哥,讨厌曼登,讨厌所有喜欢你的男人。” 对方的眼珠被泪水跑的蓝汪汪的,无限的惹人怜爱,而他本人却一无所知。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玛丽。如果我不为你做什么,我甚至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把那句话说出来。” 故意不去看玛丽的神情,乔尼趁玛丽迟疑的刹那,立刻转过身去,朝那人说道:“请您务必这么做!”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人类灵魂产生的美,无论多少次,都会惹人动容。 “等等,大人!” “好,我答应你。”男人的指尖出现了两团温暖的,如同太阳凝聚而成的光晕,分别朝两人飞了过来,没入了他们的身体。 “呃……?”明明身处于天空,玛丽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此刻如同没入了温暖的海洋。意识开始变得迷蒙,如同醉酒时那般迷迷糊糊,又带着惬意和温暖。 她在哪里? 她是谁? 她的眼睛看见了一抹耀眼的金,如同刚刚升起的朝阳。 那就是……藏在自己体内的遗体么? 她看见那抹金色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升到极限之后,突然如同烟花般炸开,散落在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也就在一切完成之时,玛丽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望向了乔尼,乔尼则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一点都不痛,还很舒服?好像早年练习马术的暗伤,全都消失不见了。玛丽,你痛不痛?” “不痛。”玛丽摇了摇头,感觉心情从未如此轻松过。 她想要的记忆找回来了,她想要做到的事情达成了。 “这样,就可以了对吧?”玛丽再次看向了下方与自己生活相隔甚远的世界,没有见到徐伦安好,她总是不够安心。可是她也清楚,自己如果贸然出现,又会产生奇怪的蝴蝶效应。 “没错,现在,乔斯达的血脉,可不会帮助神父上天堂了。”男人再次用神力撕开了时空的裂缝,看着眼前的两人,温和的说道:“走吧,该回去了。” 第135章 赢家(正文完) 当再次回到原本的世界时,四周的一切,依旧处于静止的状态。 毕竟对方是所谓的神,乔尼有些不自在的退向了更后方,为两个再度重逢的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玛丽,没有遗体后,你的寿命会回归正常人,你可介意?” 玛丽赶紧摇了摇头:“求之不得。我已经明白无限寿命的痛苦了,不想追求长生。” “那你想保留现在的模样,还是之前的模样呢?”男人的话语,促使玛丽低下头来看自己长长的金发。 她过去一直很喜欢这个发色,甚至偏好金色头发的男性。只是当时的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变成这样发色的一天。 “我想保留现在的模样。”玛丽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过去与其说讨厌自己的样貌,不如说是讨厌无法自保的自己。我的外貌从来没有错,错的是想把美丽占为己有的丑恶。” 男人欣慰的摸了摸玛丽的脑袋:“你想明白,便是最好的。”他的躯体开始变得透明,“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也该回到该去的地方了。” “你要去哪里?”玛丽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样,以亲人的身份相处。可是不舍,依旧在心中弥漫。 “一个……我们以后会再度相见的地方。”男人看向了自己的指尖,神色出现了几分郁闷,“我从未想过,我的骨架,居然会引发如此多的动荡,甚至变成挑起战争的工具……我会改变锚点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方式,让它无法再被找到。” 神看向玛丽身后,表情恭敬的乔尼,露出了最后的笑容:“祝愿你们永远幸福,再见。” “再见……”用眼睛见证着神明的消散,玛丽轻声说道,“再见,哥哥。” 周围的一切,如同放在阳光下的冰块,开始了飞速的解冻。 乔尼看着空气中凝滞的阳光开始了流动,时间开始恢复正常。 本来倒在地下的赫特潘兹,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身体。明明前一秒她还被弟弟纠缠,身心崩溃,为什么她连眼睛都没眨,自己身上的蓝色薄膜,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连忙站起来,用手按住自己的喷雾,随时准备应战,却不曾想,看到了一个金 发,拥有彩色眼睛的女人。 发现乔尼亲昵的站在女人身边后,赫特潘兹不确定的放松了戒备,谨慎的说道:“玛丽?” “是我。”玛丽朝对方颔首。 “这是怎么一回事?”赫特潘兹皱眉,继续问了下去,“是你救了我?” 第156章 “不,是神救了你。”玛丽的话语,让眼前的粉发女子,露出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神情。这次,她说话没有了刚才得冷硬,带着隐隐的颤抖:“你是说,我这种人,也会被……救赎吗?” 玛丽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她还是如实说道:“神既然会向你伸出援手,那自然人为你是好人,值得被救。” “是吗?”女人流下了眼泪,她跪在地上,虔诚的开始了祷告。她旁若无人的念念有词,连手指都在颤抖。 也正是这时,杰洛冲进了屋内:“嘿,怎么回事啊?外面的人怎么突然全都不见了,我寻思我也没眨眼啊?真是……嗯?”他的眼睛看到玛丽的那一刻,声音突然刹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确定的嘟囔道:“你是玛丽?” “是我。”玛丽边回答边往门外走去,“我知道你肯定很困惑,但是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时半会儿可讲不清楚。我们还是等比赛结束后再说吧。倒时候可不要嫌我啰嗦哦,杰洛。” 半掩住的门被彻底打开,法尼瓦伦泰脸色不好的站在外面。他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替身能力自动解除。明明什么也没看见,他却感到了威慑的气息。 怎么回事? 遗体发挥了力量? 他抬头看向玛丽的那一刻,似乎得到了答案。 相比于过去的残缺,眼前的女人终于补全了生命中的全部,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完整体。她弯起了嘴角,眼里是过往从不曾有的柔和。 玛丽此时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相比于过往的游刃有余,什么都尽在掌握之中的男人,他此时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警惕和茫然。 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匆匆闪过,又轻飘飘的滑过。玛丽发现,眼前的法尼瓦伦泰,只不过是自己漫长生命里的沧海一粟。 过去就是过去,她不想再反复跃入期间。无论怎样,法尼瓦伦泰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他帮助她找回了自己的记忆,这就够了。 她上前拥抱眼前拥有至高权利的男人,说道:“遗体聚合在一起后,用另一种方式分开,再度散落人间。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记忆,再见。”说罢,玛丽松开了法尼,利落的翻身上马,骑着自己的小黑往前奔去。 独留法尼瓦伦泰留在原地,捏紧了手心。 他讨厌玛丽那种解脱般的眼神,讨厌她清亮的眼睛。 这或许是个好结局,但却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玛丽才不管法尼瓦伦泰这个政客心中的刀光剑影,她张开双臂,仰望着从未如此明媚耀眼的天空。 无与伦比的轻盈在身心中悦动,玛丽感受着薄荷般的凉风从自己的两腋吹过,如同自己的身体也化作了风。 杰洛不解的看向了乔尼,他实在搞不懂,玛丽怎么莫名其妙的换了发色瞳孔,为什么又突然变得那么开心。乔尼怎么可能把那些梦幻神奇的经历告诉杰洛呢,他故意忽视杰洛求知若渴的视线,紧紧的跟在了玛丽身后。 小气鬼,杰洛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看着玛丽雀跃的身影,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金色的牙齿闪着浮夸的亮光。 嘛……只要她开心就好。 只要玛丽开心,其余的事情,都无所谓。 …… 此时的观众席上,史提尔父女正焦急的看着赛段。所有人也正翘首以盼。 这场史无前例,简直可以写进历史的比赛,马上就要见证最后的冠军。 有的人屏气凝神,举着望远镜,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肉眼可及的赛段;有的人还在大声呼朋唤友,来进行最后一次的赌注;还有的人在和工作人员斗智斗勇,想要翻越围栏,去更远的地方看个清楚。 露西和史蒂芬脸上也出现了汗珠,捏紧腿上的布料,望眼欲穿。 也不知谁突然大喝了一声:“快看!!有人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都沸腾了! “那是谁?!” “嗯……女人?金色头发的女人,赛马选手里有这号人物吗?” “什么女人,那是迪亚哥!” “狗屁!迪亚哥的头发哪有这么长!那个人肯定是杰洛齐贝林!” 露西直接从座椅上蹦了起来,把全神贯注的史蒂芬吓了一大跳,但是露西已经没有了照顾别人心情的余裕。 她纯净到极点的蓝色眼眸看着那个人,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玛丽!” 迪亚哥紧紧跟在玛丽身后,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老天,你的马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有,你的发色瞳色怎么突然变了?圣人遗体凑齐后,就只有染发这种功能?” 哪怕赛事焦灼,迪亚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冷静,甚至有余力和玛丽说话。 玛丽还未回话,曼登提姆又在旁边插嘴:“玛丽,我很高兴能和你共同奔向终点。你能及时赶过来真是太好了,否则这肯定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 “遗憾?”杰洛冷哼一声,让身下的瓦尔基里提速,超过曼登半个马头:“那你就一辈子遗憾去吧,你注定跑不赢我!” 音人也很想说话,但他因为伤势,失去了之前的优势,只能闷头猛冲,不敢分散自己的思绪。 多萝西和威卡毕博并排跑着,他们的马术相比于最顶尖的种子选手,还差那么许些,所以他们只是匆匆看了玛丽一眼,便继续专注的驱使马儿奔跑。 玛丽则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她只是去体会凉爽的风;去感受跨越了上千年,却依旧温暖如初的阳光;去感受身下马儿绷紧厚实的肌肉;去感受身边之人的吐息。 所有的一切,构成了她的基底,构成了她的整个世界。 一条白色的缎带出现在了玛丽的眼前,她的手指触碰到缎带的那一刻。人群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数不清的彩带和鲜花,不要命似的往下砸来,让玛丽差点淹没在人造的胜利海洋之中。 就在主持人茫然对方是谁,不知如何开口时,主办方之一的露西跳到了台上,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近乎欢呼般的大声说道:“最终赛段的获胜者就是——玛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还有不少人泪洒当场。 所有人都期待见证最后的冠军产生,但当比赛真的落下帷幕后,无止境的不舍,又蔓延在每个人的心中。 “恭喜你,玛丽!”多萝西率先扑了过来,大声的道喜。 迪亚哥虽然本次赛段是第二名,但他第一次没有产生任何愤怒的情绪。无视找他要签名的粉丝们,他走了过去,郑重的说道:“恭喜你玛丽,我从没想到你会成长到如此地步,这是你应得的成功。” 音人上前拍了拍玛丽的肩膀, 他说不来场面话,只能用行动表达他的开心。 曼登看着排行榜上自己耀眼的大名,知道自己哪怕什么也不干,也能尽情享受活完下辈子。 那他还会继续当一名牛仔吗? 曼登提姆看了看玛丽,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绳索,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谁知道呢? 杰洛齐贝林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好奇心,正准备将玛丽盘问干净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杰洛。” 是错觉吗? “哥哥!”他听见了妹妹丽缇娜的声音! 当他转过头去时,就发现他的所有家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激动的看着他。 “哥哥!”丽缇娜扑进了杰洛的怀里,“哇!你好厉害啊!” 抱起自己年幼的妹妹,杰洛面对父亲,总是下意识的模仿着那份冷静,所以他没有像往日那般咧嘴大笑,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朝家人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啥的……” “杰洛” “嗯?” 父母的手分别放在了他两侧的脸颊上,他听到了这辈子最动人的话语:“你是我的骄傲,杰洛。” 明明自己伤口再深再痛,杰洛也没有任何想哭的冲动,可在此刻,他碧绿色的眼睛里,流出了几颗硕大的晶莹。 他抱住自己的父母、弟弟妹妹们,发现从没有如此幸福过。 玛丽微笑着看着世间百态,取下了马儿身上的缰绳。绳子上有个圆环装饰品,它跟随玛丽风吹日晒雨淋那么久,依旧闪闪发光,光洁如初。 玛丽取了下来,看向了那抹淡蓝色。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冲了过去,握住了那双温暖的手,将那枚陪着它风里来雨里去的圆环,推向了对方的无名指。 脸上一阵阵的开始发热,玛丽看着眼眶开始湿润的乔尼,抖着声音说道:“和我结婚好不好,乔尼?” 泪水奔涌而出,乔尼反握住了玛丽的手,这次他再也不会松开:“好,玛丽。” 第157章 他们的声音在狂欢的广场里那么清晰,飘向了那片似乎永远延绵的晴空。 (完) ----------------------- 作者有话说:终于……终于正文写完了啊啊啊啊! 首先感谢评论区那几位从头陪到我结尾的宝宝,没有你们,我真的坚持不下去。(其实不止一次想咕咕了。)正是因为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我才一次次咬牙坚持下来。其次是默默看文的宝宝,也很谢谢你们支持我的文章,爱你们! 鞠躬,万分感谢! 这种一点点解开谜底的写文方式,是我第一次尝试,差点把我逼崩溃。因为前面打了框架后,后面怎么写直接钉死了。每次有灵感但没办法写进文里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受。每天晚上写到凌晨时,都会变丧。要不是有存稿抵着,估计真的做不到日更。但是万幸,我坚持下来了。 接下来会不定时抖落番外和if线,卡兹、dio、迪亚哥、曼登、杰洛、法尼,说不定还会有徐伦,想想又是一大堆……不过我会加油更新完的。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