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被哥哥们环绕的一生(1V2)》 雨夜 顾谦予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刷着手机,家族群里的消息几乎被祝福顾盼成功毕业学成归来的消息填满了,一条接一条的出现在屏幕上。 顾谦予看着头疼,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工作。可这还没看了几眼文件,就心烦气躁的直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支烟。 今年上海的天气格外多变,前一秒还艳阳天,下一秒便是电闪雷鸣,瞬间乌云密布。 “顾总,鼎信的景总找您,但是是在楼下等待。”这时秘书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说道。 顾谦予捏着烟盒的指节泛白,半根烟在指尖燃着没凑到嘴边,他捏了捏眉心,把烟掐掉才穿戴整齐下了楼。 景淮登门拜访,准没好事。 顾谦予刚踏出旋转门,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景淮左手夹着烟,右手撑的黑伞歪了半边,西装裤腿早被斜雨浸得发潮,烟蒂在雨里明灭两下,被他摁进一旁的垃圾桶时,发出细碎的滋滋声。 昏暗的天气和大雨间散发的雾气遮挡住了景淮的面容,看不清他的神色。 接着他抬眸,两个男人视线相对。 “有事?”顾谦予走过来,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不欢迎。 “听说,你最近天天回老宅?”景淮开门见山,雨气裹着他的声音,冰冷至极。 “景总消息倒是灵通。”顾谦予冷哼一声。 雨越下越大,砸在垃圾桶上的声音闷得像鼓点。 景淮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勾起了个僵硬的弧度:“回老宅的路,比护着她容易多了吧?” 他又说,“兄妹之间,真够肮脏的。” 雷声滚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顾谦予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伞骨在掌心硌出一道白痕。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被雨丝切碎:“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管。” “自然,你们顾家的家事,怎么轮得到我来管。”景淮话里带刺,哪能戳疼他就往哪戳。 顾谦予的眼神瞬间凝固成冰,两人之间的雨帘像道无形的墙,把彼此的脸色遮得模糊,只有空气中的烟味和雨腥味,搅得人胸口发闷。 景淮紧攥着拳头,他强忍着怒火,一字一顿道:“你的犹豫,就是在毁了她。” 顾谦予没说话,眼底的红血丝昏暗里却清晰可见。 “如果那张照片真的传到了顾老那里,你觉得他会偏心一个小女孩,还是偏心你这个未来的家族产业继承人?”景淮声音压的极低,却字字清晰。 不用男人回答,答案也显而易见。 顾谦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张被媒体掀起舆论的照片,是顾盼手里握着糖葫芦,踮着脚尖想要喂到顾谦予的口中,男人嘴角挂笑,女孩儿只是拍到了个后脑勺。 这条新闻的标题是:惊世密恋!疑似豪门兄妹的伦理禁区。 鼎信集团旗下有涉及娱乐新闻的板块,在景淮知道后的第一时间便让下面封锁了消息,当时的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顾谦予家,开门的一瞬间便狠狠给了他一拳。 当时他咬牙切齿道:“混蛋,你保护不好盼盼就不该招惹她。” 眼看雨越下越大,两人不欢而散。 电梯一路升往顶楼,顾谦予走到办公室前看到秘书正在俯身磨咖啡,他说:“取消晚上的会议,推到明早。” 秘书有些震惊地看着被雨水打湿半身的老板,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好的顾总,要不要先安排司机送您回家?” 老宅 一辆黑色的埃尔法穿越在被夜色笼罩的高架桥上,雨水渐渐消散,车窗外的雨滴随着车速加快掠过。 男人抬手看了眼手表,问司机:“小姐今天也在老宅里吃饭?” “是的,不过听老爷说,小姐闹着非要搬出去住。”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车辆驶进条宽阔的大路,轮胎碾压过黑色砾石车道,车速缓缓下降,停在了顾宅前。 顾谦予刚下车,就看见厚重的实木大门微敞,从里面钻出了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紧接着后面跟着一个手忙脚乱的女孩儿跑了出来,嘴里念叨着你别乱跑。 顾盼注意力都在追猫上,没留意到刚刚下过雨后的地面还有些湿滑,在快要摔倒之际,顾谦予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顾盼又吃惊又疑惑的回头,因为慌乱而微缩的瞳孔落在了顾谦予的眼里。她挣脱开男人的掌心,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瘦了。 顾谦予下意识的想道。 看着她手腕更为明显突出的骨节处,顾谦予突然被拉回到当初在尔湾的那一夜,顾盼肠胃炎突发,额头一层层的沁出冷汗,她缩在床上打着点滴,而顾谦予就坐在床边握着这只手一整晚。 他说,别怕,我在。 这一走神,反而让顾盼认为他不想开口理自己。 于是她不太高兴的喊了声:“哥。” 收回思绪,他察觉到自己竟然有些失态,轻咳了一声后才应了声:“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家,顾盼自觉跟他保持了段距离。 顾盼想自己是讨厌顾谦予的吧,讨厌他当初不告而别的懦弱,讨厌他为了所谓的舆论就轻而易举放弃这段感情的懦弱。 走进客厅,顾盼拿起一杯喝的正准备去负一层看电影。 这时候顾正昌从楼上拄着拐杖下来,看到顾谦予回来了乐呵一笑,朝着顾盼说:“你谦予哥前阵子听说你要回国,专门把楼下空出的房间装修成了星空影厅,说你在家想打个游戏看个电影什么的方便。” 听到爷爷说的这句话,顾盼停住了下楼的脚步,眼神没控制住飘向了正在假意喝茶的顾谦予身上。 顾谦予感觉到了这似有若无的视线,他没回应,而是接了顾正昌的话题:“外公,您近来身体不好,我多多操心盼盼是应该的。” 顾正昌心情大好,招呼着大家先来吃晚饭。 饭桌上,顾盼和顾谦予并排坐在一起,男人很自然的抬手给她夹了块她喜欢吃的鱼肉,说:“看你瘦了,多吃些。” 顾盼看着给自己夹菜的那只手,男人腕处戴着一支银色的手表,在灯光的折射下闪出耀眼的光线。 顾盼微怔,这是她之前送给顾谦予的惊喜礼物,还洋洋得意地说自己不在国内,他要用这支手表拴住他。 那时男人说,栓我一辈子也行。 “谢谢哥,我自己夹就行。”毫无感情的一句话。 顾盼直接无视碗里孤零零的鱼肉,而是又夹起了面前的蔬菜开始吃。 感受到顾谦予投来的目光,她一紧张便将筷子磕到了碗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慌忙稳住,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继续低头吃饭。 可顾谦予当然看到,她攥紧筷子的指尖出卖了她假意装出来的平静。 饭后,顾盼自己一个人躺在后花园的摇椅上,吹着晚风。由于傍晚下过雨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夹杂着泥土香。 摇着摇着,就在顾盼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上多出了一丝重量。睁眼一看,顾谦予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男人把身上的外套披在顾盼身上,他背对着不远处路灯,昏黄的灯光让他整个人都陷在光晕里,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的气息,以及那熟悉的雪松香。 顾盼没了睡意,清醒了许多,张口便冷嘲道:“装什么深情。” “你还在怪我,是吗。”顾谦予轻声叹气。 “在你心里,我们不就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吗?” 听到女孩儿的冷嘲热讽,顾谦予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查的蜷了下。 他突然俯身,温热的掌心扣住顾盼的脸颊,指腹触碰到她耳垂的凉意,又慢慢用手指摩挲了几下。 两个人鼻尖几乎要碰上,他声音轻缓,带着些许无奈:“盼盼,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可那些流言蜚语我不能让你扛。” 突然的距离拉近让顾盼心跳漏了一拍,她感到脸颊一阵滚烫,抬手便把他推开,声音带着一股狠劲:“顾谦予,我恨你。” 顾谦予被推的后退了半步,但也没恼,没再继续下一步动作,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重复道:“嗯,恨我。” ——“你是恨我,还是恨我是你的哥哥?” 顾盼咬着唇,听到这话后睫毛止不住的颤动,她不敢眨眼,害怕眼泪落下。 高大的男人早把她泛红的眼眶纳入眸中,顾谦予没再说话,而是把她盖在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又重新拢了拢,确保能裹紧她单薄的身子。 “恨我也好。”顾谦予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别忘了我就行。” 回忆—初遇 从老宅出来,顾谦予坐在车后排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影,霓虹灯打在车窗上,隐隐约约映出了自己的面颊,他的思绪跟着回到了几年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景淮的生日宴上,确切地说,是在生日宴还没开始前的地下停车场里。 那时顾盼刚回国没多久,没有代步工具,被蛋糕店告知今天跑腿严重人手不足,于是顾盼跟景淮拿上车钥匙,开上他的一辆布加迪便打算驶出停车场。 因为这几年顾盼在国外开惯了右舵车,刚一上手开左舵车还有些不太熟悉,前一秒拐出停车位想着再倒一把方向,后一秒便撞上了后面的兰博基尼Urus。 “咚。” 清脆的一声碰撞声,响彻在整个停车场内。 顾谦予在车里怔了怔,吸烟的姿势停止,抬眸便看见那熟悉的布加迪上下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他有些疑惑,又去确认了遍车牌。 顾盼硬着头皮下了车,开景淮的豪车又把另一辆豪车撞了,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赔多少钱了。 她的面部表情太过生动,顾谦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透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低头看着保险杠处的痕迹,眉头皱巴巴的拧在了一起,一双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受了惊的蝴蝶,顾谦予坐在车里看着她,指尖的烟燃了半截,竟然忘了吸。 小女孩还真是有些莽撞的可爱。 她心虚的走上前,敲了敲那辆车的车窗,等深色的玻璃降下,露出了男人那张俊雅却冷冽的五官,顾盼心头一跳,强装镇定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撞了你的车,维修费我赔付给你。” 顾谦予没接话,先是下车检查了下保险杠上的小凹陷,答非所问:“你和景淮认识?” “你说四哥?对,我借他车开的。”顾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忙摆手,“不过钱我得赔你,不关四哥的事。” 顾谦予看着她有些较真儿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不过也没多做停留,提起脚步想返回车上,淡淡道:“不用了。” “诶?!”顾盼声音提高了一度,拦住了他的去路,“那我们加个微信吧,后续需要赔偿尽管联系我。” 顾谦予皱了下眉,但还是摸出了手机。 当晚,他就收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转账,他这才想起来,是今天加的那个小女孩转来的。 顾谦予也没点,把手机随手搁一边便开始处理工作。 一点小伤而已,他向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深夜,顾盼又发来一笔钱,并附言:“对不起,是不是还不够?” 顾盼误会了男人的意思,顾谦予有点无奈,回复道:“小伤而已,不用在意,你把景淮的车修好就行。”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顾盼也没再坚持,只当是看在景淮的面子上才不和自己计较。 第二天,顾盼把车开到了4s店去进行修理,她打算等车修好了再和景淮坦白发生的一切。 而顾谦予都快要把这场小插曲忘记的时候,没想到又和顾盼重逢了。 回忆—悸动 有一次,顾盼和朋友们一路开车到了郊区的山上,说要露营烧烤。 原本是打算今晚住在帐篷里的,结果半路上洗手间的时候顾盼发现自己来生理期了,轻微的不适感让她打算一会开车回家。 返程的路上刚开到半山腰,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转眼间便下了大雨。顾盼小心翼翼的打着方向盘,低速驾驶着。 结果“哐当”一声,顾盼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就发现怎么踩油门车子都动不了,她冒着雨下车一看才知道,是车子一侧的轮胎陷阱了泥坑里。 刚返回车上打算喊救援,就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她的后面,车上的男人撑着伞下来,走近了顾盼才看清,那是顾谦予,是上次被自己撞车还没要维修费的男人。 顾谦予其实在白天上山考察项目的时候,有留意到一群人在这边支起了烧烤架,当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他认出了是顾盼。 下山时他特意放慢了车速,果然在半山腰看到了陷在泥里的车,以及车里那个焦急的身影。 顾盼立马降下车窗,无助地看向他:“我车走不了了。” “别急,我先看看。” 顾谦予走到车旁,皱着眉看了眼陷入泥坑里的轮胎,又绕到车后检查了下情况,泥泞道路上的污秽溅在了男人的裤腿和高昂的皮鞋上,他没有在意,而是对着车里的人说:“我喊你踩油门,你就踩。” 接着,顾谦予挽起一截袖子,把伞放到一边,俯身便开始推车:“踩。” 只听到油门轰轰的声音,但车子依旧原地不动。 顾盼从后视镜看到被雨水淋湿的男人,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强有力的肌肉,刘海也被打湿顺势落在额头前,狼狈里透露出被肆虐后的野性张力。 “我去找块儿石头,你在这里等我。” “我陪你!”顾盼把窗户降的更低,急忙探出头喊道。 “你在车里等我就好,这阵雨太大了。”顾谦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回答他,同时目光又四处张望看看哪里有可以帮的上忙的工具。 没多一会就看见男人搬着块石板从后面走来,石板沉重,看男人的姿势就知道很吃力,好不容易挪到车轮旁,顾谦予抬头指挥:“这样再试一次。” 话刚说完,手掌处传来一阵巨痛,顾谦予低头一看,自己虎口处被划了一道很长的血痕。 很快,在顾谦予和顾盼的极力配合下,车子终于缓慢的从泥坑里挣脱出来,顾盼松了一口气,赶忙朝顾谦予道谢。 “乘我车走吧,我联系人上来把车给你开走,否则前面的路可能更不好行驶。” 就这样,顾盼跟着顾谦予上了他的车。 两人一路无言,也不知道是这个男人本身就话少,还是不乐意搭理自己,于是顾盼开口找了个话题,缓解沉默带来的尴尬:“你…你今晚怎么在这边?” “刚从山上考察完下来,就看到你了。” “谢谢你啊,怎么每次都是你在帮我。”说完,顾盼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紧接着就看到男人的右手处有暗红色的血迹淌过,她心下一惊,小声喊出来,“你手流血了!” 顾谦予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声音很低:“我知道,没事的。” “山下有处药店,一会你把车停下,我去给你买碘伏和创可贴。” “不用。” “会感染的!” 最后顾谦予敌不过她,还是把车停在了山脚下。 雨逐渐停止,一轮圆月悬在当空,皎洁的月光穿过雨雾,像浸透凉意的纱,空气中浮过朦胧的星光,落在顾盼的周围,也落在顾谦予的眸中。 回到车上的顾盼握住男人的手腕,一边给他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用碘伏轻柔的给他清理伤口的周围。 “伤口这么深,你竟然忍到了现在。” 顾盼有点自责,心里也不太好受,总觉得才见了这个男人两面,怎么每次都是叫他吃亏? 于是顾盼低着头,俯面靠近他的大手,在他伤口处小口的吹起了气,似乎是想让他缓解疼痛。 顾谦予被她握着的手指颤了颤,他没想到顾盼会这样做。 一阵温热的气息传来,瞬间让伤口处的火辣烟消云散,每一次呼气都轻柔的像被羽毛拂过。 吹的伤口痒痒的,顾谦予的心头也跟着痒痒的。 顾盼没有察觉到对面男人的眼底里已是波涛汹涌,她依旧边撅着嘴吹着气,边用碘伏棉签一点点的擦拭着周围,嘴里还念叨着:“你说咱俩是冤家吗,更好笑的是每次见面还都是因为车的事情。” 顾谦予失笑:“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过了有几分钟,顾盼才细心的拿出一张创可贴贴在男人的虎口处,最后还又在两边按压了下确保粘贴好,这才拍了拍他的掌心,意思是大功告成。 顾盼又问了句:“还疼吗?” “不疼。”顾谦予收回手,拇指擦过创可贴,垂眸几乎是端详着这处“杰作”,他黑眸闪烁,心中若有所思。 顾谦予不是矫情的人,是伤口总能愈合,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贴创可贴,而且还是顾盼精心挑选的小猫图案的创可贴。 他指腹反复蹭过上面的图案,眼底的月光跟着柔和了几分,心底像是被毛绒绒的猫爪踩过一般,软的一塌糊涂。 回忆—引导 5. 刚回到家的顾盼洗好澡躺在床上,突然放松下来后,小腹处的不适感再次传来。 她起身贴了个暖宝宝,又打开手机给顾谦予发去消息:“洗澡的时候记得伤口最好别碰水,再吃个感冒药预防下。” 收到信息的顾谦予早就洗好澡出来,他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听着父亲和母亲说着什么早年离家意外去世的那个亲戚,据说快到他的忌日了。 顾谦予对和自己无关的事不感兴趣,他没听,低头打开了手机,果然不出所料有女孩儿发来的信息。 他嘴角擒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回复道:“不过伤口在手上,很难做到不碰水。” “明天有空吗,作为答谢,我想请你吃饭。” “好啊。” 顾盼是真的感谢他,如果今晚没遇到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有上次在停车场。 虽然截至目前两人接触的并不算多,但顾盼可以肯定,顾谦予是个很值得相处的人。 后来就这样,两个人的联系开始增多,甚至顾盼会闲来无事去找他玩,顾谦予也会约她出来共进晚餐。点点滴滴的相处下,让两个人更加了解彼此。 起初景淮并没有注意到顾盼这几天心思不在自己这里,还以为她有什么其他要忙的,于是一个电话打去:“我妈说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聚了。” “伯母回来了?好呀,我和我妈咪说声。”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都见不到你人影。” 顾盼正在玩游戏,心不在焉的说了句:“玩。” “玩?玩什么。” “四哥,我先打游戏了,明天见到了说。”说罢,顾盼便挂掉了电话。 顾盼的母亲吴语薇家和景家是世交,所以顾盼跟着吴语薇回国的这段时间,两家也是经常聚在一起吃饭。 隔天上午,顾谦予从顾盼家接到她,两个人约定好了一起去打高尔夫。因为顾盼说好久没练,手生了。 顾谦予开玩笑道:“像开左舵车那样吗?” 顾盼又恼又笑,伸手在男人身上挠他,娇嗔:“你现在学会打趣我了!” 上午的阳光格外温柔,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到了高尔夫球场。 顾谦予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polo衫,袖口随意挽在小臂上,显得清爽利落。 他站在发球台上,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沉稳的侧脸,只见他手臂一扬,球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一声脆响后,白色的高尔夫球像流星般精准的落在球洞旁。 “好球!”站在不远处的顾盼拍掌欢呼,手腕上还套个粉色发圈——是上次在山上帮他贴创可贴时,随手套在上面的。 顾谦予回头看她,笑意直达眼底,他开口:“该你了。” 身穿白色polo衫的女孩走上前,衣服胸口处还绣着朵小刺绣,显得活泼可爱。 顾盼调整了下呼吸,膝盖微屈,挥杆。一气呵成,动作流畅自然。 球笔直的飞了出去,但不如男人刚刚那一发具有力量感。 顾盼有点懊恼,气的跺了跺脚。虽然这杆挥的不错,但和顾谦予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落点很好,很棒。”顾谦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表情,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夸奖道。 “你教我嘛,师父。”顾盼转头看他,眼底亮晶晶的。 两个人坐上球车,由顾谦予驾驶着前往下一个落点。太阳逐渐高升,顾盼额头微沁出了点点汗水,顾谦予很自然的从手边拿了瓶水递给她。 两人下车后,顾盼又吵着要让男人教自己,还喊了好几声师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哀求般的望着男人,很难叫人拒绝。 顾谦予无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摆好姿势。 他绕到她身后,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掌心覆在她握杆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蹭过她的手背时,顾盼的后背瞬间绷紧。 “转腰,发力要稳。”他的声音贴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顾盼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男人的力量沉稳而精准,引导着顾盼手臂和身体,接着听到“啪”的一声,小白球稳稳的飞了出去,落在不远不近的草坪上。 顾盼惊喜地回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刚要后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盼盼?” 她猛地转头,看见景淮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手里还攥着个手机,屏幕亮着,像是刚挂了电话。他的视线扫过顾谦予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却没说什么,只是朝他们走过来。 “四哥!”顾盼挣脱开顾谦予的手,快步迎上去,没注意到身后男人悄悄收回的手臂,指节还残留着她发梢的温度,“还没告诉你,我和谦予哥现在是朋友了,说来还是通过你认识的呢。” 景淮伸出手,与顾谦予相握时,指尖刻意用了点力:“顾总倒是清闲,还有空当教练。” 顾谦予不动声色地回握:“劳逸结合。” 他目光扫过景淮手里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隐约能看到“母亲”两个字。 回忆—查岗 顾盼没听出两人话里的暗涌,还在一旁笑着说:“四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接我了。” 景淮收回手,转头看向顾盼,语气比刚才软了些,“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所以伯母派我来接你。” 顾盼点点头,回头朝顾谦予挥手:“那我们先走啦,下次再约!” “路上小心。” 景淮没打招呼,脚下朝外走的速度越来越快。 顾盼赶紧往前小跑了两步,才拽住他的袖口,怪他:“等等我呀,怎么走这么快。” “是你走太慢了。” 顾盼知道景淮这个性格,他从小把自己当妹妹一样看待,保护欲浓烈,所以每当看到自己和异性走得近些,他就会一脸不开心,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反应更大点。 与其说不开心,不如说景淮这次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不过顾盼也没太去多想,坐上车就跟着景淮到了吃饭的地方。 后来景淮问过她,两个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吗,顾盼点点头,其实心里想的是应该快拿下了吧。 终于在半年后的某天,顾盼接受了顾谦予的表白正式在一起。 不过好景不长,两个人只是短暂的腻歪在一起了六七个月,后面吴语薇突然提出要回尔湾,说尔湾的几处房产需要回去处理下,可能呆的时间不会太短。 顾盼走前的几天,她送给顾谦予一支江诗丹顿的手表。 她指尖带着香水味,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别我不在上海的这段时间你跟别人跑了,让这支手表替我拴住你。” 顾谦予疼爱去亲吻她的眼角,好笑道:“好,栓我一辈子都行。” 后来的两个月,顾谦予每月都会抽空去尔湾呆个七八天。 某天晚上,顾盼和朋友在喝下午茶,她吐槽,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体验了一把异国恋,朋友打趣她有那么帅的男朋友知足吧,别说异国恋,如果是自己的话异世界恋她也愿意。 顾盼用叉子泄愤似的插在蛋糕上,她才不要。 于是在分开第三个月的时候,顾盼乘着飞机回了趟国,她要给顾谦予个惊喜。 电话这头的男人听了后一挑眉,问:“什么惊喜?” “开门。” 顾谦予感知到什么似的,健步向前打开了大门,紧接着走廊里穿着一身白色小短裙的女孩一头撞进了自己胸口,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她抱住,刚才脑子里还在思考的工作报表问题瞬间清零,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 顾谦予的吻很快便落了下来,从额头到鼻尖,最后狠狠覆上她的唇。像是要把这这段时间的思念,都揉进这个吻里。顾盼喘着气推了他好几下,说要先洗澡,顾谦予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盼盼,我好爱你。”等顾盼刚从浴室出来,男人便一刻也不愿等待的打横抱起女孩把她放到了床上,整个人欺身压来,清冽的雪松香笼罩住女孩的身上淡淡的沐浴香。 他把唇贴在顾盼的脸颊上,一遍又一遍着亲吻,声音像是迷人又有磁性的旋律,“宝贝,告诉我,你怎么回上海了?” “突袭查岗,看看我男朋友有没有背着我找别的女人。”顾盼开玩笑着在他下唇咬了一口。 “乱想什么呢,笨蛋。” 很快,顾盼纤细的手腕就被男人扣住,等给她亲迷糊了,又轻车熟路的褪去她的衣物。 顾谦予的吻吻轻柔细腻,一点点从上向下,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欲望,还更多的蕴藏着神圣和爱惜。 细碎的吻一路到达小腹,顾盼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了呻吟。 登报 后来在第三天的上午,顾谦予家的大门被一阵暴躁得像快是要把门砸烂的噪音传来,男人看着床上正在熟睡的顾盼,给她掖了掖被角,脸色阴沉的走向客厅。 景淮右手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照片,他看着门打开的一霎那,举起拳头一拳砸在了男人的脸上,眼底红血丝密密麻麻:“顾谦予,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谦予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嘴角瞬间溢出血腥气。景淮把手里头那张照片扔到他脸上,在照片呈现旋转落体的过程中,他的视线跟着低垂。 虽然照片有些看不清原貌,但他仍旧认得出来那是自己和顾盼,而发生这一幕的时间,就在昨天。 景淮打开手机找出一个文件夹,几乎是要凑到顾谦予眼睛里的距离,他声音逐渐发颤:“如果不是发出去的第一秒就被我撤下来,你觉得你们还能平安无事?” 屏幕上是条娱乐新闻的播报,最顶端是几个大到夸张的花体字——惊世密恋!疑似豪门兄妹的伦理禁区。 下面配的是一张清晰的电子照片,只见顾盼举起一个糖葫芦踮着脚尖想要凑到顾谦予嘴前喂他,女孩身材娇小,男人眼底含笑。 顾谦予垂在身侧的手可以清晰地听到骨骼攥紧后发出的响声,他纵然不信,但大脑还是有一瞬间的短路:“这不可能。” “我也多希望是假的。” ——“顾谦予,你保护不好盼盼,就不应该招惹她!”景淮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按到墙上,声音嘶哑的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像是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 景淮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偏执,这几年情愿守护着顾盼,就怕自己的太过在意而吓到她。但现在看来,自己藏在心底这么久的人却被别人轻而易举的伤害,他不愿再伪装下去了。 刚一低眸,便看到了地上摆着一双黑色的乐福鞋,景淮最近总能在顾盼朋友圈发的照片里看到这双鞋子的出镜。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眼底的怒火更是旺盛,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 景淮刚走,顾谦予就被口袋传来的震动声拉回了现实,在看清来电人是谁的时候,男人瞳孔猛骤缩。 他接起,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年迈的声音:“谦予啊,怎么昨晚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 顾谦予强压着情绪扯慌道:“外公,昨天在忙下季度报表的事。” “我们顾氏下的昌途集团是你当家,你有权知道这些事,很久之前你有个被逐出家门的舅舅,人已不在,但妻女妻女在国外,如今我年岁已高,身体越来越不好,想让家里的小辈们都回来。” 顾谦予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开始用力,指节泛白到像是要把手机捏碎,他咬紧牙关,忍耐着全部的无力。 这时候的顾谦予才知道,顾盼的爷爷便是顾正昌,而顾盼的父亲当年因为执意要出国搞摄影,拒绝继承家族产业,顾正昌大骂游手好闲之辈,一气之下逐出了家门,等气消了想要主动联系儿子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他拍外景时不小心高空坠落,抢救不及时去世的消息。 顾正昌愧疚多久,多次邀请顾盼母女回国,吴语薇都拒绝掉了。 而这次,是顾正昌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坦白,吴语薇才同意带着顾盼回国看望。 顾谦予脑中紧绷着根弦,没察觉到身后站着的顾盼,直到挂掉电话后,听到椅子碰撞的声音,才惊觉她站在身后,脸色苍白。 “为什么我从没听妈妈说过这个事?”顾盼双眼无神,肩膀带着细碎的颤抖扎进了男人的心里。 顾谦予的手迟疑了一刻,快步上前扶稳她,他不得不面对真相,声音沙哑:“外公说当年那场事几乎没有人愿意提起,我也才知道…” 顾盼缓缓蹲下身,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眼泪很快便砸在了地上:“那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又算什么?” 顾谦予的心脏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攥紧,疼得窒息:“我来想办法,好吗,盼盼,我会护你周全。” 男人不再忍耐,终于一把将女孩拥在怀中,力道大的像是要揉进骨血里,又怕碰碎她。 而顾盼躲在他的怀里,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后来顾谦予甚至萌生了放弃公司陪她去国外生活的想法,直到某天晚上,顾谦予的母亲顾楠在高架桥上拦住了他的车,无视掉驾驶位的司机,毫不客气地朝后排看去:“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会强硬的安排你去联姻,昌途的股价、顾家的颜面如果你都不在乎的话,那那个女孩儿的未来呢!”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高调的谈恋爱,就别怪我能查出来,为了她,为了顾家,你都应该早日放手!” 顾谦予的记忆戛然而止,他坐在车后排揉着眉头,不愿再回忆。后来顾谦予选择分手,而顾盼恨他竟然选择放弃这段感情,回到了尔湾。 半年后,顾盼毕业,和吴语薇回到了上海,踏入顾家。 想法 思绪拉回,顾谦予坐在车后排,看着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自家楼下。 他指尖按压着眉心,身心疲惫。 又想到今天在老宅,顾盼那样排斥与自己接触,那些画面像根细针一样轻轻地刺进了心脏。 司机从后视镜不动声色的看了自家老板一眼,说道:“先生,下周的家族会议…家中三叔那边说明天想与您见个面。” 顾正昌这两年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召回小辈,无非是想商量下有关家产分配的事情。 顾谦予不愿和任何人拉帮结对,他拒绝:“明天跟三叔说,我有场会要开,人走不开。” “先生,恕我多嘴,这家里所有人都在为家产的事明里暗里做博弈,可您却…” 顾谦予扯了扯嘴角,苦笑:“我不在乎这些东西。” “听说那个刚回家的顾小姐,正打听您的家产分配。” 顾谦予听到提起顾盼,眸中的暗淡立马退去,拇指摩挲着另一只手腕上的表带,无声的笑了笑:“她想要,便给她。” 她如果想要自己的那份,送去便是。 隔天,顾盼给景淮发信息说自己想吃日料,不到一小时景淮便把车停在了顾宅门口,顾盼一蹦一跳地上了车,说:“四哥,我这次回来还是第一次见你呢。” 景淮倾身逼近,手臂横过她的身体,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拽过安全带‘咔哒’扣紧,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上个月出差,前几天才回来。” “哼,这次没给我带礼物回来?” 景淮给车打着火,又示意她往后看。 顾盼扭头,几个熟悉的奢侈品纸袋把后排填的满满当当,都是顾盼常买的几个牌子。 女孩瞬间眉开眼笑,嘴上抹了蜜:“我就知道四哥心里有我!” 景淮挑着唇,余光往副驾扫去,见她从后排拿过一个碧色的纸袋子,拆包装时手上沾了点丝带碎屑,男人伸手替她擦掉,动作熟稔。 等两人到了日料店后却被告知只剩板前的位置,景淮看向顾盼问她的意思,顾盼点点头,说那就坐这里吧。 主厨的刀划过金枪鱼腹,脂肪纹理立马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起大理石光泽。 顾盼闲来无聊,观察起了一旁男人手腕处墨玉色的黑玛瑙袖扣,周围镶了一圈铂金细边,显得低调又奢华。 顾盼心想景淮的品味一直都很好,一颗袖扣衬的人高雅矜贵。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迎上她的视线:“盼盼,你前几天跟我提的想要搬出去住,我在市区有一套空着的房子,安保很好,你过几天就搬过去。” 顾盼急忙摆手:“四哥,这要是被我妈咪知道我会被骂的。” “怕什么,四哥的就是你的。”景淮轻抚着女孩的后脑勺,像是在给自己心爱的宠物捋毛。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打算这段时间先在老宅住着,下个月再搬出去住。” “嗯?” “顾家这段时间开始分家产了,我想去搞一下顾谦予。” 景淮抚着她后脑勺的手猛然收紧,眼底掠过一丝冰冷,不过很快就恢了刚才的温和:“盼盼,我叮嘱过你,离他远点,不要再跟他有更多的牵扯。” 她感觉到头上传来不容置疑的强势感,她咬了咬唇:“放心吧四哥,我有数。” 顾盼有些纳闷,感觉自己和顾谦予分手后,景淮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强势了。 窃取 顾正昌看到小辈们都一一回国,决定今晚举办一场家族聚餐。 可顾谦予因为开会迟迟联系不到,顾正昌刚在群里问完谁能联系得到顾谦予,顾盼就第一时间回复说自己去饭店的路上会经过昌途,可以帮忙上去喊。 顾正昌没想到兄妹二人关系这么好,欣然同意。 而顾盼想的是,终于有机会去顾谦予办公室捣乱了。 一路进到昌途大厦的最顶层,刚出电梯便遇到了顾谦予的秘书,对方看到是顾盼来了一惊,随即恢复神色,毕恭毕敬道:“顾小姐,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顾谦予的秘书是他少有的亲信,也是下属里唯一一个知道自家老板和顾盼曾经在一起过的人。 顾盼强装镇定,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哥在开会是吗,那我先去他办公室里等着。” 秘书犹豫再三,心想外人怎么能直接进办公室呢,但又想到老板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如果没被自己招待好的话,那可就遭殃了。 于是最终还是给顾盼引向了“总裁办公室”的方位。 “顾小姐,您先在这里休息下,我去给您倒杯茶。” “不用了,你出去吧。” 顾谦予的办公室静悄悄的,她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才蹑手蹑脚的走向了男人的办公桌前。 马上就到分配家产的家族会议了,顾盼想要恶作剧的心愈发强烈,她想借着这个机会,看到顾谦予出丑。 他到底能分到多少东西和自己无关,顾盼就是想报复下这个男人。谁叫他当初为了外界说法而选择抛下自己。 顾盼从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老虎。 顾盼记得他的电脑密码——当然,如果分手这么久他没有换掉的话。 顾盼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指尖悬在键盘上,心脏狂跳不止,她分别先后按下了“0、3、2、0”,那是她的生日。 很快,屏幕顺利的进入了主页面。 可没想到的是,顾谦予的电脑屏保竟然是自己曾经拍的一组艺术照。她坐在无边沙漠里的一把吊椅上,酒红色的裙摆随风飘扬。 顾盼感到胸口一阵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她轻拍面颊想要打消这些会干扰自己的因素,又飞快的点开文件夹,关于资产那些重要的东西肯定就在文件夹里保存着。 眼看时间流逝,顾盼都没找到什么太重要的数据,她额角渗出一层汗水,不由得将指甲扣进了手心里。 直到目光锁定在一个名字为“资产评估报告”的上面,她手指一移,点开后看了几眼密密麻麻的文字,果然发现里面的内容和标题一样,是家族资产的核心报告。 顾盼迅速插上提前准备好的U盘,点击复制,看着进度条缓慢地跳动着,顾盼慌乱的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怕顾谦予搞突然袭击。 顾盼觉得自己等了有一个世纪,进度条终刚满,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渐近,她被吓的手忙脚乱,拔掉U盘还没来得及关电脑,就看到门把手转动了下。 “盼盼?”顾谦予打开门,看着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假装玩手机的女孩,问,“你怎么来了?” 顾盼头快要低到手机里,结结巴巴道:“我、我来喊你去饭店吃饭,嗯对…是爷爷让我来的!” 顾谦予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办公桌,又看到那个只合了一半的电脑,心下了然。 他暗叹一声,走到饮水机前给她接了杯水递过去:“晚上还有个会议,我会告诉外公的,你先回去吧。” “啊?”顾盼第一反应是张了张嘴巴,她又害怕留在这里会被男人察觉出个什么,于是起身很快便离开了。 顾谦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唇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若有所思。 抓包 从昌途大厦出来刚打到车,她便修改目的地去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网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仔细查看U盘里的内容。 可明明文件都拿到了,顾盼的心里却跟着越来越慌张,攥着包带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到了网吧她随意进了一个包厢,打开文件,手心握着鼠标往下滑,却在末尾处看到一行小字批注:“此为备用方案,核心资产已为顾盼预留30%,待时机成熟转交。” 顾盼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幼稚又恶劣的“偷文件”行为有多搞笑,而也在这一瞬间,她敢肯定顾谦予早已察觉。 愧疚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从网吧出来匆匆的和顾家人吃了个饭,便又回到了昌途大厦。 但一想到要和顾谦予道歉,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深夜的上海带着一丝冷意,她潜进最顶层顾谦予的办公室,试探着推了下门,结果门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打开。 顾盼来不及多想便把头探进去,她借着窗外的月光,摸索着走向办公桌。 就在她弯腰想把U盘放回桌上并且手写封道歉信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这么晚了,来我办公室,是想再‘偷’点什么?” 顾盼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的U盘“啪嗒”掉在地上。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顾谦予坐在沙发上,落地灯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男人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眼底盛着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已等了她许久。 “你、你怎么在这里?”顾盼的脸瞬间涨红,像个被抓包的小偷,说话都结结巴巴。 顾谦予站起身,走过去捡起地上的U盘,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猜你会回来,所以等你。” 顾盼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你都知道了?” 顾谦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是想把U盘放到我这里代表你不会泄漏出去,可哥哥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备份?” “我没有!”顾盼抬头瞪他,因为被人冤枉眼眶不争气的有些许泛红,“我只是觉得下午的行为太冲动了,现在是来道歉的!那些文件我根本没仔细看,也不会外传!” 这小丫头,明明窃取了自己电脑里的东西,现在倒先红了眼。 顾谦予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听到“道歉”两个字,他唇角的笑意立刻融化开来,他语气变得认真,指了指电脑:“里面的文件,除了给你预留股份的批注,其他数据都是假的。我怕你真的拿着去捣乱,会被长辈批评。” 顾盼咬着唇:“假的?” “或者说是个废弃的文件。” 顾盼感到心里又酸又涩。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可偏偏拉不下脸道歉。 顾谦予走近,垂眸凝视着她:“盼盼,你怕哥哥和你争家产?” “什么?”顾盼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吃惊了一下,眼神不自然的望向窗外,“我对家产可不感兴趣,但我对恶搞你有兴趣。” 顾谦予怔了片刻:“好,下次想恶搞哥哥就直接来找我,别再偷偷冒险了,嗯?” 顾盼扭头“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只是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顿,小声地说了句“知道了”,声音轻的像一颗灰尘落在地上,却清晰的被顾谦予收在耳中。 新家 后来的一段时间,顾盼果然消停了不少。 与其说消停,不如说是还没有从上一次“窃取资料”的巨大羞耻感中脱离出来。 顾盼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不过最近吴语薇突然找到自己,提议让她开家小店,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 顾盼心知肚明,说:“妈妈,你是不是又听那群人讲闲话了?” 吴语薇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妈妈确实想让你有份自己的小事业。” 话音刚落,客厅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来的是一个梳着三七分刘海的男人,他斜眼睨了下这边的两个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客厅里的佣人们听见:“哟,这不是咱们刚回国的顾小姐吗,怎么没出去跟小姐妹们喝酒蹦迪,是不是每天闲着不知道干嘛了?” 顾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对男人的厌弃,抬眼时情绪迅速消散,她脸上挂着笑:“小叔叔,我这不是在和妈妈商量着开店吗,我打算自己赚点零花钱。” “开店?”男人夸张的挑着眉,声音提高了一分,“别店没开起来,最后被人笑话是个只会败家的草包。” 说罢,他吊儿郎当的一屁股压在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继续嘲讽道:“不过咱们顾家家大业大,够你霍霍你那种过家家游戏,你说对吧?” “小叔叔,这是在说你自己吗?”顾盼藏着角落的手紧紧握紧,歪着头笑,“听说你去澳门赌博输的人差点回不来,爷爷不也把你赎回来好几次了吗?” 男人被戳到痛处,脸涨成猪肝色:“你这小丫头片子!” “所以,小叔叔前阵子欠的六百万赢回来了吗?” 男人心想真是自找没趣,气的骂了句脏话就摔门而去。 看着人离开,顾盼气冲冲的上了楼,刚点开中介微信就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顾小姐您好,前几日您看好的那套房源被人全款订了。” 她把手机摔在床头,眼底满是烦躁——这老宅,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后来足足又过了两天,中介不是说看好的房型被人高价购买,就是发来的房型照片顾盼不满意。 正在她有些气馁的时候,景淮的电话打了进来。 “盼盼,下楼,四哥带你去个地方。”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细听还能感觉出带着一丝笑意。 “好,我马上下来。” 半小时后,迈巴赫停在滨江壹号楼下。景淮拉开车门时,指尖依旧习惯性挡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她的黑眼圈:“最近怎么了,睡眠不好?” 顾盼点头,把前几天在老宅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最后还发誓自己一定要在下个月前把开店的事情落实好。 电梯直达顶层,刷开房门的瞬间,暖黄灯光裹着熟悉的栀子香扑面而来,这是顾盼最喜欢的味道。 踏进客厅,她愣在门口。 浅咖色的沙发上,搭着的是顾盼在读书时亲手设计的羊毛毯,而电视柜上的小摆件,是她蹲了两个月都没抢到的限量潮玩。 “四哥,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顾盼又被景淮拉着往阳台走,巨大的落地窗把城市的夜景框成一幅画,美景尽收眼底,脚下是江面被霓虹灯揉成碎金,晚风吹过脸颊,又温柔又惬意。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这儿。”景淮靠在栏杆上,声音轻轻的,“知道你在老宅受委屈,还好四哥前阵子便叫人把这边收拾干净了。” 顾盼转头看他,眼底满是惊讶:“这房子……” “我的闲置房,空了两年。”景淮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钥匙,塞进她手里,指尖看似不经意的摩擦过她的掌心,“每次来都觉得冷清,正好你住进来,就当给我添点人气了。” 顾盼捏着冰凉的钥匙,指尖却烫得厉害。她沉默了几秒,却让景淮误以为她这是不愿意的意思,于是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小面积阴影,他装模作样的演戏:“是四哥的房子你不满意吗,那都怪四哥不了解盼盼的喜好。” “没有!”顾盼真以为景淮不开心了,急忙抬手晃了晃钥匙,故意调侃道,“我在想,我可付不起这种豪宅的房租哦。” “免费给你住。” “免费?不怕我赖在这里不走了?” 景淮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像浸了月光:“求之不得。” 顾盼继续观赏着窗外的江景,没看到身后的景淮眼底不只是是温柔,还盛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沙发上的那条羊毛毯是顾盼参加公益活动时做的,顾盼当然不知道,当时是景淮托人买了全部,而她喜欢的那限量版潮玩,则是景淮派助理通宵夜排抢到的成品。 男人摩挲着刚刚触碰过她掌心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心机 顾盼刚在这边住下没几天,就已经决定好自己要做什么了。 或者说,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有类似的想法——她要开一家花店。因为顾盼父亲在世的时候不仅喜欢摄影,还喜欢摆弄各种花花草草,而小时候的顾盼就跟在爸爸屁股后头,缠着让他教自己插花。 后面一段时间的商铺选址不是很顺利,要么是租金太高,要么就是位置太偏。合适的位置几乎寥寥无几。 景淮提出建议说自己可以帮忙,但顾盼拒绝了,她说想先自己试试看。 景淮被吃闭门羹大概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他坐在公司里手指转着打火机,金属光泽的外壳在太阳照射下闪出一缕缕刺眼的光丝,助理敲敲门走来递上一迭文件,看到老板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声喊了句:“景总,这是您让我搜集的资料。” 景淮结过文件,一页页翻了起来。 助理又补充道:“那几家符合您要求的铺面,我都让中介压下来了,没推给顾小姐。” 景淮“嗯”了一声,指尖在其中一页顿住:“就这个。” 他把资料扔回桌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见到房东时,他没多废话,直接刷了三个月定金,末了盯着房东的眼睛,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麻烦您和中介说一声,这铺面暂时不对外,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已经租出去了。” 过了几天,景淮约顾盼吃午饭,席间突然想到什么,便拿起手机翻了翻,语气带着些随意:“对了,昨天我一个朋友发朋友圈,说老城区有个铺面要转租,采光很好,我刚才想起来这码事。” “真的吗,四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本来忘了。”景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认真道,“你之前说要自己来,我哪敢多嘴,怕你觉得四哥多管闲事。” 下午,顾盼跟着他来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采光充足,环境幽静的铺面,满心欢喜,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肘,声音软的发糯:“这个铺面我好喜欢!” 景淮身体微僵,手指轻轻覆在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像在确认什么,又很快收回:“还好四哥刚记起来了。” “谢谢四哥!”,顾盼眼睛亮得像浸了光,指尖还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口,把脸贴在西装布料上蹭了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景淮意味深长地笑,他垂眸看着女孩紧贴在自己衣袖上的脸颊,鼻尖蹭过布料时带出细小的弧度,恍惚间竟和多年前那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重迭。 那时她刚读大学,也是这样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朋友面前,仰头笑着说:“这是我四哥,对我最好了。” 那时的阳光也像今天这样暖,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景淮的笑容深了些,指节却悄悄攥得发白。在顾谦予出现之前,他才是她唯一的依赖。 而现在,他要把属于自己的位置,一点一点,全夺回来。 开业 顾正昌得知这个小孙女正在创业,二话不说拨了笔款过去,还说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花束就交给她来置办。 资金充裕,加上顾盼脑子也好使,所以前期准备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偶尔会遇到自己搞不明白的问题。 比如今晚,顾盼对着杂乱桌面上的报表感到一阵焦虑,直到深夜才犹豫着给景淮发了条消息。 见面时她还红着脸解释:“我自己查了好久,现在头都大了。” 景淮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指尖在桌下攥了攥,面上却笑着递过一杯热牛奶:“傻盼盼,早说啊,四哥知道怎么弄。” 顾盼坐回紫檀木写字桌前,捏着皱巴巴的预算表,指尖无意识的扣着纸边,她看向一旁的景淮,声音很是苦恼:“四哥,我算来算去算了一晚上,总预算都超支了,我是不是哪里算错了。” 景淮倚在桌前,接过报表看了几眼后,说:“来,我们一起看。” 接着,男人目光扫过桌上那支印着“Q”字母的钢笔正压在报表上,刺得他眼睛发疼,因为那是顾盼曾吵着让顾谦予送给自己的东西。 景淮倾身,指尖捏过另一支墨色钢笔,快速的扫了一遍表格,看着A4纸上方才被顾盼反复折迭留下的痕迹,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你看这里。”钢笔戴着笔帽,被男人轻轻点在“装修费”那栏,他转头看向顾盼,“是不是忘了问装修队的细节?” 顾盼抿着唇点头,右手拄起脑袋,认真的倾听。 男人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挑,目光落在预算表上,却总在顾盼皱眉时顿住,等她一抬头,眼尾已弯成温柔的弧度,连钢笔尖都刻意放缓了在纸页上的滑动速度,他问:“怎么样,听懂了吗?” 顾盼点点头,男人笑着用指节分明的大手覆盖在顾盼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就离开:“你看,这样算下来预算是不是就能控制住了?” 景淮的声线温柔,瞳孔里可以清晰的倒映出顾盼的身影。 顾盼迎上他的视线,手背上还有刚才肌肤接触却随即消失的热源,她竟有片刻的失神。 “盼盼?”景淮见她有些走神,叫道。 “我在听!”顾盼为了掩饰自己的不专心,连忙拿起一旁的笔看向报表,“我听懂了,四哥。” “真聪明,盼盼。”景淮注视着她,好听的声音如棉花垂落下来,“那我们就这样办,好不好?” “好。” 景淮不动声色地把那支印着“Q”的钢笔往桌角挪了挪,起身后说自己还要回去加个班,顾盼笑着把他送到了门口,完全没注意到那支“Q”字钢笔已经被景淮挪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 八号上午,是花店营业的日子。 顾盼站在门口,身上的米白色礼服裙摆被微风扫得轻轻晃。吴语薇正帮她理着领口的碎钻,指尖点着不远处的人群笑:“别紧张,这些人有一半是你爷爷的生意伙伴,一半是你外公当年的老部下,都说想着给你撑撑场面。” 顾盼感动的点点头:“等结束了我就向爷爷和外公道谢。” 正说着,顾盼瞥见人群外的景淮。他穿着白色衬衫,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陆叶辰站在他旁边,撞了撞他的胳膊,语气带着些打趣:“行啊景淮,这么些年你还是这么护犊子,听说你前阵子为了这铺面,特意把隔壁那家高价租了?” 景淮没否认,目光紧锁着被几位长辈围着的顾盼,她妆容精致,笑容恰到好处。 有一瞬间景淮觉得她不再是以前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 他指尖的香槟杯晃了晃,酒液泛起细小的泡沫:“盼盼长大了,她想自己闯,我就为她扫清障碍。” “你也就对小盼盼这么上心了。”陆叶晨揶揄道,“只是小丫头这颗心不知道认不认你。” 景淮低笑一声,没说话,下一秒看到顾盼突然转头朝这边看来,他眼底立刻漫上温柔,抬手朝她挥了挥。 顾盼看到景淮的动作,随即朝他笑了。 阳光落在她脸上,礼服领口的碎钻闪着光,景淮看着她的笑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那年自己去尔湾为顾盼庆祝生日,顾盼穿的比现在还要隆重漂亮,等宴会结束,她喝得迷迷糊糊得趴在景淮的背上。 酒后喷洒出的热气像是要灼烧了男人的耳后,声音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那句话,景淮整整记得五年。 她说:“四哥,你以后娶老婆了是不是就不能这样背我了?我不想让你娶老婆。” 此刻,顾盼朝他走来,礼服裙摆扫过地面,像当年那个扎马尾的小姑娘,一步步奔向他。 景淮放下香槟杯,眼底温柔得能溺出水,却在她靠近时,故意后退半步,语气自然:“怎么过来了,不陪长辈说话?” 顾盼愣了愣,随即笑着说:“过来谢谢四哥,没有你,我这花店开不起来。” 景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对峙 傍晚,顾盼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身后便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盼盼。” 顾盼身形微顿,回头看来:“哥。” “外公说今天你开业,再忙也得过来看看。”顾谦予走近,目光在她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色丝绒质地的小盒子,“这是送你的开业礼物。” 他递盒的动作优雅,任谁看都觉得这对表兄妹情谊深厚。 景淮老远便瞧见,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站在顾盼身侧,伸手接过礼盒时指尖不经意擦过顾盼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刻意:“你哥还真是有心,宴会都要散了,礼物才送到。” 顾谦予脸上笑意淡了几分,皮笑肉不笑道:“比不过景总这么清闲。” 眼看气氛开始不对劲,顾盼打圆场道:“谢谢哥,你能来给我捧场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罢便借故走开,留下景淮和顾谦予对面而立,两人周围的空气迅速凝固,眼底的交锋足够犀利。 结束这场无声战争后,晚上顾盼为了庆祝自己开业大吉,喊上几个朋友来了B-Bar喝酒。 萧佳是顾盼多年的好闺蜜,一看到她跟着景淮并肩走进来,就挤眉弄眼地低声问她:“你跟四少有情况?” 顾盼推了推她:“你别瞎说!” 陆叶辰率先起了瓶酒,看到人到齐了就开始起哄:“庆祝我们顾小老板今天开业大吉,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几轮酒桌游戏后,顾盼觉得无聊,突然凑到景淮跟前,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 周围熙熙攘攘,景淮没太听清,下意识的向前倾身:“什么?” 顾盼心头一跳,干脆捧起他的脸颊,强迫他和自己平视。指尖还残留有冰镇威士忌的冰凉感,触碰到他温热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她舌尖抵过白齿,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要—去——”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包厢门,门外震耳欲聋的鼓点声瞬间涌入,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顾盼和景淮同一时间蹙起了眉头。 接着,顾盼手扶着他的肩膀,贴在他耳边又重复着:“我说,我要去洗手间一下。” 景淮点点头。 看着她走后,男人的眼底涌现出了一丝笑意,不管是刚刚脸颊上残留的冰凉,还是耳廓被萦绕的热气,似乎神经末梢的敏感度放大一百倍,清晰得让人心跳加速。 包厢内的热闹还在继续,景淮频频低头看表,已经过了有十五分钟,顾盼还是没回来。 于是他起身向外走去。 走廊尽头,顾盼刚洗完手准备回包厢,就被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堵住了去路,他脸上带着轻佻的笑:“这不是顾家才回国的顾小姐吗,说来也是巧,在这里碰到了。” 顾盼有些脸盲,愣了片刻才认出这是昌途合作方张总的儿子:“张公子?” “看样子是忘了我?”张涛伸手就要搭顾盼的肩膀,语气暧昧,“之前在昌途大厦见过一面,早就想加你个微信了,我扫你?” 顾盼下意识后退,刚要拒绝,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景淮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另一只手精准扣住张涛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张涛瞬间变了脸色。 景淮语气平静无波,眼底却翻涌着戾气:“张公子,请自重。” “操,你他妈谁啊?”张涛疼得龇牙咧嘴,挣扎着想甩开,等抬头看清了面前的这堵高墙,吓得魂都没了,立马没了刚才的气势,人也跟着软了下去,“景、景四少?” 景淮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张涛立马闷哼一声,连连求饶:“四少,我就是跟顾小姐打个招呼。” “滚。”景淮眼神犹如一把利刃扫过张涛的脸。 危机解除,顾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还攥着景淮的衣角。景淮转身,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轻轻裹在她身上。外套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与酒吧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瞬间让她安心不少。 景淮低头,抬手用指腹安慰似的摩挲了几下她的面颊,又揽住她的肩膀护着她往包厢走去,步伐沉稳,像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 晚餐 一晚上的热闹过去,顾盼的花店逐渐步入正轨,开业头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她却乐在其中,每天早上化个淡妆就出门,景淮见了打趣她说如今是标准的“创业新贵”。 这天,顾盼忙到傍晚,才终于有空喝口水,指尖还沾着淡淡的玫瑰香。 这时吴语薇的消息发来:“爷爷让晚上回老宅吃饭。” 她放下水杯,回了句“好的”便匆匆收拾好花店离开,锁门时还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 吴语薇和顾盼一同踏进顾宅,刚走到前院里,就看顾谦予正坐着石墩子上,米白色的衬衫衬得他身形愈发清隽,他俯身摸着一旁的萨摩耶,整个人慵懒至极。 看到吴语薇母女走来,他礼貌的喊了声:“舅妈。” 随即看向正在按着自己颈部的顾盼,声线明显融化了几分:“盼盼,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顾盼看着妈妈在身旁,有些不自在地应付道:“谢谢堂哥关心,最近店里还挺忙的。” 顾谦予的手还放在萨摩耶蓬松的头顶上,五指嵌在毛绒绒里不可查地蜷缩了下,说:“那就好,以后店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吴语薇见状,笑着看向顾盼:“你谦予哥真有心,上次你开业是不是还送你礼物了?” 顾盼视线停留在妈妈脸上,过了几秒才含糊道:“是吗,我都忘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盼总觉得席间透露着一份古怪的寂静,直到她被吴语薇喊去储物室拿瓶好酒,回来的路上她抱着酒听到了席间有些尖锐的争吵。 顾盼顿住脚步仔细听,三言两语便能知道几个叔叔辈的人又因为家产的事情斗起了嘴。 “爸,顾谦予手握那么多股权,凭什么私自抽调金融板块的资金补子公司的窟窿?这不合理吧!”说话的是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是顾盼的二叔,“这个决策太冒险了,完全是拿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冒险!我要求临时召开股东会议!” “我支持二哥说的!”另一侧的男人附和道,“资金一挪用,到时候我们的分红肯定缩水,我不同意!” “爸,您不能因为顾谦予管着昌途就偏心他呀!” “你们先别急,听听谦予怎么说。”顾正昌沉厚的声音压下了七嘴八舌。 顾盼好奇心驱使,主动给众人斟满了酒后,悄悄打量起了顾谦予。 “各位叔叔,我之所以抽调部分资金,是因为有风投机构愿意以30%的溢价入股。”被几人联合发难的顾谦予此时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双手交迭在桌上,不急不缓道:“集团只需要先垫资完成子公司的技术升级,下个月便能连本带利收回资金,且子公司的估值至少能翻三倍不止。” 顾谦予垂眸看了眼顾盼给自己斟满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他指尖捏住杯壁,继续说:“我已备好信托补偿协议,即使集团短期效益受影响,各位也能拿到每年不低于六百万的保底分红。” 说罢,顾谦予起身去茶几上取来文件递给众人,几个人看完后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还有人看完后焦虑的神色淡去,明显心安了下来。 顾谦予坐定后,目光严肃而犀利:“我做的每一个决策,都是经过专业团队评估过的,从来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整个集团。” 顾盼看着男人从容不迫地面容,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好像他永远都这样,不管是他们的关系险些被曝光的那天,还是他提分手的那天,在他脸上永远看不到慌张,没有什么能打乱他的节奏一样。 顾盼又想到上次在公司被他抓包的情景,于是心里坏主意又打了起来,毕竟顾谦予上次说过:再有恶作剧找他就好。 顾盼起身走向厨房,吩咐佣人去切一盘桃子。 自己则站在一旁,挑了把粉色的小叉子。 五分钟后,顾盼一脸乖巧的端着陶瓷盘出来,走到顾谦予身旁,声音里满是对长辈的关怀:“谦予哥年纪轻轻为了整个昌途操劳,简直是耗尽心血。” 顾谦予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有些不解的望向她。 直到黑眸扫过她手中端着的桃子,眼底立马浮现出一抹无奈又好笑的神色。 “谦予哥,听说你喜欢吃桃子,这是我专门为你切的。”顾盼递上桃子切盘,语气真挚,“我帮不上什么公司的忙,只能在家里为你排忧解乏了。” 顾谦予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狡黠,配合着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谢谢盼盼的好意。” 没人知道,顾谦予桃子过敏。 而接过盘子的顾谦予,心里想的是一会得吩咐司机去买盒过敏药。 阴谋 huan haor.c om 顾谦予就这样在顾盼“真挚”且“期待”的眼神下,叉起了一块桃子放入口中。 一旁的长辈笑意盈盈,说:“这谦予啊,和家里的小辈生疏的很,唯独和小盼感情好。” 顾正昌在一旁附和:“是啊,你看这盼盼对谦予也好。” 顾盼听了眼皮直抽抽。 只见顾谦予又从容的叉起一块桃子,目光似有若无地锁住了她,话却说得轻缓:“哥哥和妹妹感情好,是应该的。” 顾盼没想到他会又叉一块,惊了一下赶忙想夺回盘子,男人却骤然加力按住。 顾盼忿忿地看了他一眼,男人捏住盘边,两人在众目睽睽下做着一场无声较量。 “谦予哥,吃多了桃子小心难消化。” “不碍事,你也说了我喜欢吃桃子。” 最终还是顾盼败下阵来。 饭局过后,顾谦予果然是第一个离场的。顾盼站在窗前向外面望去,只看到了男人宽肩窄腰的背影。 顾谦予后颈处大面积泛红,车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似乎前排有一只手伸了过去,递来个盒子。 原以为会幸灾乐祸的顾盼,现在心里更是五味陈杂,明明吃一块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结果顾谦予一吃吃了三四块,她有些担心,打开微信想问一句,却想起来自己早把男人删除好友了。 于是她开始百度:“对桃子过敏的人吃桃子会死吗?” 百度回答:“会的。” “对桃子过敏的人吃几块桃子会死?” “对桃子过敏的人不建议吃桃子,重度可能会引起窒息身亡。” “…” 黑色的埃尔法内,司机时不时就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老板的状态,最终还是问出口:“先生,需要去医院吗?” 刚吃完过敏药的顾谦予现在感觉有些犯困,耷拉着眼皮说:“不用,把我送回家就好。” “先生,您这是…刚在席间吃错了东西?”司机心想老板也不是不谨慎的人,怎么还会过敏呢。 顾谦予叹了口气,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疲惫席卷而来:“只是突然想吃桃子了。” 桃子?!请记住网址不迷路 yeseshuwu.com 司机嘴角的肌肉动了动,不敢再多嘴。 回家后的顾盼很是懊恼,翻来覆去一夜没怎么睡着。 不过第二天一早,她便知道自己的报应来了。 隔天,顾盼还是一如既往的起了个早到达店里,刚连上蓝牙准备选首音乐,就接到了核心供应商的电话。 电话那头说,厄瓜多尔玫瑰和荷兰郁金香的货源被同城最大的连锁花店“紫漾花艺”以三倍的价格全盘买断了,三个月内都这样。 顾盼感觉晴天霹雳:“刘老板,通融下不行吗,我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对面电话挂断传来的嘟嘟声。 她看着手机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预定记录,最早需要的顾客也是明天上午十点钟。 她又给其他供应商和花农打去电话,对方都说不能在她需要的时限内被送达。 紫漾花艺,她曾经听说过,老板不仅来头不小,还是业内出了名的狠角色。顾盼有预感,自己开业当天太出风头,外加这段时间生意也不错,紫漾的老板多半是在针对自己。 顾盼打开一览无余的冷藏柜,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正一筹莫展时,听到了玻璃门旁的风铃声响起。 景淮身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西装走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小盒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今天我难得不忙,正好顺路过来给你买了个早餐。” 顾盼僵在原地,没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盼盼,怎么了?” 顾盼这才拧着眉,声音带着哭腔:“四哥,我的供应商被人高价买断了。” “什么?你仔细和四哥说。” 顾盼一五一十的道来,景淮听完后,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愤怒,他沉吟片刻,开口:“我有个客户正好做高端花卉贸易的,四哥帮你问问能不能调来一批货先应应急。” “四哥,我找过其他供应商了,但我明天一早就需要,根本来不及的。” 景淮拍了拍她因为丧气而垂下的肩膀:“放心,交给四哥。” 说着,景淮当着顾盼的面拨出了个电话,他语气轻松,仿佛是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顾盼觉得景淮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还要神通广大。 挂了电话后,他笑着看向顾盼:“明天会有一批最新鲜的玫瑰和郁金香送到,你到时候早点来店里等着就行。” 顾盼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这么快能解决,甚至还没有十分钟。 顾盼有些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当然。”景淮先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替她拆开了刚才带来的早餐,轻描淡写道,“盼盼,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就先来吃早餐。” “四哥,你每次都能帮我大忙…”说到这里,顾盼眼眶开始泛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四哥,没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景淮看到眼下泪两行的女孩,心头马上泛起酸痛,快步上前替她抹掉了眼泪,声音像是大提琴般安抚人心:“我们盼盼怎么还哭鼻子了?这些都是小事,有四哥在你完全不用担心。” 顾盼只是点头,因为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仅是得到帮助后的惊讶喜悦,更多的是对自己能力不足感到而造成的挫败感。 于是她哭的更大声了。 景淮耐心地用指腹擦去那一滴滴的热泪,又伸手将她环在胸膛前,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不哭了,还有紫漾花艺的事情四哥也去帮你解决。” ——“有四哥在,盼盼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烦恼。” 话语间,男人眼底的温柔渐渐沉下去,一抹计划得逞的满足感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