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宫闱录》 第1章 [gl百合] 《长公主宫闱录gl》作者:潮水带星【完结】 文案: 女扮男装,狠厉偏执年下攻vs清冷妖艳美人 听说那年阿爹伐北齐,大捷,齐国公子忱鸯,被幽禁在相府后院。 相府嫡长女,顾婤,悄悄来府邸后院,这时,忱鸯坐在柳荫下,捧着书卷,无事戏鸳鸯,有兴念蒹葭。顾婤分开柳枝,忱鸯抬起眉眼,清线的眸子澄净如水,脸颊粉润,顾婤伸手摸了,软软嫩嫩似桃花。忱鸯是个小姑娘。 已是六年过去了,忱鸯应当及笄了,顾婤想,忱鸯小姑娘长成甚么模样了。顾婤窗边立,闲眺楼下风景,偶一看,一个穿着深碧色长衫的人儿自竹影里走来,风动衣袂,似临风玉树。顾婤想,及笄的忱鸯,大抵也是这般模样吧,清雅风流,温润如玉。 她想念忱鸯,回府看望,当夜,传来消息,忱鸯公子,命丧刺客剑下。 忱鸯以另一种身份在顾婤身边。再次见到顾婤,忱鸯在阁楼下,抬眸遥视,窗边的人儿,其身似风前弱柳,柔软清癯,腰肢不盈一握,乌发梳在一侧,虚笼笼的似堕未堕。真个艳冶夺魄的美人。 顾婤生得一张妖艳桃花面,性子却极清寒。比如说,忱鸯称帝后,对她说:“当我的皇后。” 顾婤冷冷道:“荒唐,别想。”声音像冰凌,忱鸯的心口直像是被扎了几回次。 忱鸯喜欢温柔的顾婤,记得那时,自己木石般立在雨里,神情惨淡,恹恹欲碎。顾婤把她狠狠拥入怀中,纤手抚她脸颊,另只手紧握她冰冷的手。 “为何不肯嫁我?”忱鸯问。顾婤撑着如水杏眸,瞧着她。她端是生了副好皮囊,眉如墨画,温润清雅,眇年时的清隽五官,出落得越发轮廓分明,高挑个身材,立在她跟前,穿着玄色阔袖蟒袍,鬒发如墨,披散着,更衬得肌肤白皙,薄唇嫣红。 忱鸯从前端是个温润清雅的人儿,可如今,这温润眉目间落了雪,长眉紧蹙,面若寒霜,一袭玄色蟒袍,一身清冷气质。阴狠深沉,傲狠偏执,弑君夺位,登基后的第一件事,竟是立顾婤为皇后。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天之骄子 励志 古代幻想 主角:忱鸯 顾婤 一句话简介:狠厉偏执年下攻vs清冷妖艳美人 立意:努力生活 第1章 第一章 先帝深疑猜忌,在立储这件事上…… 先帝深疑猜忌,在立储这件事上万分仔细,帝初时立长子为储,长子性愚钝,生活奢侈,后来情志昏乱,帝罢黜其太子位,改立顾忱鸯为皇太子。帝暮年时,为邪臣谗言蛊惑,猜疑太子身世,病体疾甚之际,决议废除顾忱鸯之太子位。 是夜,狂风骤雨,帝召皇太子顾忱鸯入寝殿侍疾,俄而,帝崩,太子即皇帝位。 说的是大代王朝的第二位君主,当今皇帝顾忱鸯。今上性情阴沉,偏急傲狠,她弑君夺位,登基后的第一件事,立公主顾婤为自己的皇后。 浓云密布,电闪雷鸣,梳着半翻髻的侍女,在廊庑下来来回回,她们穿着窄袖条纹长裙,手中捧着皇后的礼服绶佩,由女长御领着,往公主寝殿去。 寝殿内,公主倚榻而睡,今上立在窗前,待她醒来,亲迎她到正殿受册。电光在窗棂上闪烁,把今上的脸衬得凌冽黯然。 少顷,公主醒来,今上转过身,停眸凝觑之,继而慢慢踱步进前。公主缓缓撑开眼眸,杏眼惺忪,看见今上的衣袍下摆,玄色的,金线勾勒蟒纹,明晃晃而栩栩如生焉。 “你醒了,朕陪你往正殿接受册封。”今上缓缓地开口,其声如振玉,清澈当中透着冷冽。 公主慢慢地撑起身子,垂髻及腰,青丝如云雾,顺着绯色罗纱衫裙倾泻。她仰起脸,端的是一张妖艳桃花面,靡颜腻理,珠唇嫣红,真个艳冶夺魄,杏眸如水,瞧着今上。 今上也端是生了副好皮囊,眉如墨画,温润清雅,眇年时的清隽五官,出落得越发轮廓分明,高挑个身材,皎皎如阶前玉树,穿着玄色阔袖蟒袍,鬒发如墨,披散着,更衬得肌肤白皙,薄唇嫣红。 今上要立她为后,公主觉得荒唐,不则声,昂首仰望之,今上也垂眸凝视她,等待她开口。彼此对望着。这时,门外响起雷声,夹杂着女侍中训斥宫女的声音“都仔细些,立后大典倘有差池,都等着千刀万剐吧!”这时,闪电划过天空,明晃晃像刀剑的寒光,继而大雨瓢泼至,这景致,与先帝驾崩那夜一般无二。传言,是夜,狂风大雨,皇太子领兵闯进皇上寝殿,逼死皇上,改元称帝。响雷轰隆隆,内中有个侍女吓得身子一抖,手里食案砸地,陶瓷杯盏摔得粉粹。 狂风吹得窗棂纸簌簌响,电光闪烁,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把今上的脸衬得晦暗不明。公主睇眄着她缓缓踱步靠近,烛火摇曳不定,今上的影子时而落在她身上,时而就消失不见了。忽地,烛火猛地摇曳几下,竟是今上跪坐到跟前,今上的身影高大,影子俯落在她身上这一瞬,她们好像水乳交融,尔侬我侬,悱恻缠绵。 “怎不说话?明日登基大典,我要册封你为皇后。”今上又问。方才,她身影落在她身上那瞬,公主竟恍惚了,回神后冷冷说道:“却要我说甚么?立我为后,你别想。”声音像冰凌,清寒无情,今上的心口直像是被刀尖扎了几回次。 低下眉眼,公主继续说道:“这件事别想,我对你只有姐妹情谊。”问说,今上猛地捶桌案狠狠道:“可知我最厌这个理由?”无怪今上着急解释,今上的娘亲原是齐国的妃,娘亲被掳至北周,而今上则从一出生就被幽禁在相府,公主那时是相府的嫡女,因而她们只是眇年时相识,却不是姊妹。 公主仍是低着眉眼,桌上青釉灯盏,摇曳着微光,把冷清的脸衬得凄美。听得今上说道:“明早与我一起参加登基大典。”公主觉得实在荒唐,因说:“别想。”话音落时,下巴登时就传来一阵痛感。 今上抬手捏住她下巴,一时也不说话,只是捏着,指腹纹理摩挲着肌肤腻理。脸热,心痒,公主往后闪了闪身子,被今上用另只手按住肩头,薄唇贴耳边,仍是不说话,气息在脸颊扑洒,一缕一缕,温热急促。 只是这样情景,便觉万分旖旎,激得公主想要后退,被今上按住肩胛,顽劣低笑。屋里幽黯寂静,声音清晰落入她耳,轻蔑顽劣的语气,连吐息声都入耳,温热的,丝丝缕缕的,公主心口猛地跳荡,恍恍惚惚似心动焉。 “明早到正殿接受册封,当我的皇后,不然,我这便动手杀了她。”今上威胁道。今上口里的这个“她”,指的是李郡主,也就是公主的表妹。公主慌了,抬眸,今上的脸冷若冰霜,黑眸漩得幽黯。 公主问:“你既已是皇帝,怎可滥杀无辜,李郡主何罪之有?”今上冷冷道:“先帝驾崩之夜,李郡主率领军士奔京师而来,根据我朝律令,藩王无诏不得入朝,只无诏领兵入京这一条,李郡主便是重罪。”公主忙说:“是我让她来的。” 先帝病体危笃之际,决议废除顾忱鸯之太子位,恢复长子的太子位,皇太子顾忱鸯吩咐自己的亲信潜伏宫中,这时李郡主无诏入朝,在顾忱鸯看来,定是为勤王护驾而来,护的是皇帝,捉拿的自是太子顾忱鸯了。李郡主勾结旧太子党,抗逆今上,杀了便是,旁的,诸如李郡主乃是奉的公主之令来京,这些都不打紧,顾忱鸯不会追究此事了。 今上说:“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我已是皇帝,天下都是我的,更是你的,你好好歇吧,明早参加立后大典。”言毕,转身欲离开,不觉袍角被扯住,公主在身后说:“放了她。”今上的身子顿住,脸色冷酷如霜雪,少顷,踱步直往前走。惊慌之间,公主自身后搂住她的腰,在耳边说:“求你了,放过她。” 细腰被她柔软的手臂圈住,今上的身子僵住,慢慢地转过身,看时,公主仰着螓首,纤细粉颈似迎风弱柳,腻理靡颜淌着粉泪,眉尖微蹙似哀似欲,杏眸泪殷殷地瞧着她。惹得今上呼吸又紧又乱,眼神变得幽暗,语气急切的又问公主:“你心里就只有她,可曾有过我?”公主说:“自是有你的,可我只是将你当妹妹看待,对你不曾有情.爱。”今上慌忙打断道:“快住口。”公主继续说道:“我乃是先帝亲封的公主。” 今上听了,气得冷笑,抬起她下巴,盯着她水眸,道:“你这样在意公主这个身份,既如此,我只好做一件事,保准叫公主高枕无忧。”公主惊问:“你要做甚么?”今上说:“改朝换代,坦诚我的身份,废了你公主的封号,这样我们便再无任何瓜葛,你也不必时常忧心旁人议论你的身份。” 倘若真这么做,真不知会被天下人议论成甚么样了,惊得公主厉声道:“不可!”今上眼神黯然,语气幽幽道:“我只是说说,你当真认为我会做出篡逆之事来的?这也不行,那也不可,总归就是不肯当我的皇后,说到底,你从来不曾喜欢过我,你心里只有李郡主,她勾结元太子党,按照律令,乃是重罪,且念在她御突厥有功,朕只诛她一人,饶过全家,如何?” 第2章 那时,先帝病重,国中无主,在廷诸臣暗暗结党营私,那李郡主进京,只为保护公主,今上却强加个勾结元太子党之罪名与她。 今上文才优敏,坚韧正直,却观眼前此人,猜忌褊急,阴狠深沉。公主心里苦涩难过,眼眸雾蒙蒙,就要哭将出来。 看她泫然欲泣模样,今上只认她是为李郡主而难过,便越发生起气来,对她狠狠道:“你心里只有她了,不准为她难过!”杏眸含泪,不言不语,公主只是静静地凝着今上,她情思不快时,多是这般模样,她一向清冷坚韧,又为李妩玄而难过,急得今上吼道:“朕这便杀了她,你再不必时时念她了。” “不要。”公主紧攥今上的衣袖,哭喊道,被迫昂首,眼泪顺着粉颊淌落。今上一下子无措,一味只知紧攥手指,屋里极静,指骨攥得咯吱响,捏她下巴的力道也越来越狠,怕弄疼她,仓惶松了手,松开了又怕她逃走,慌忙双手按住她肩胛。 这时,门外传来女侍中的喊声:“殿下几时更衣?”今上冷冷说道:“知道了,门外候着,不准进来。”女侍中门外称喏。 今上到里间换衣裳。她身上只穿了件宽袖蟒袍,未着亵衣,也未束带,只一条绸缎,松松地系在腰部,才不至于让衣衫滑落下来。这件长衫是开襟的,把锁骨露出来一大片,一双明月轻掩。 随手扯了条绸缎来,动作不熟练地裹缠起来,公主不在她身边时,她就随意拿来布条,将双.乳裹了算是。动作映入屏中,公主想象着她长指弓起,紧攥布条,长眉微拧,表情迷离可怜之模样,又有布料发出细微窸窣声儿,真个旖旎景致。 今上是个女儿身,从小着男装,原是齐国的小公子,小名忱鸯,寄寓在相府,而那时,公主是相府的嫡女,顾婤。 换好衣服,顾忱鸯从里间出来,顾婤便凝视着她。顾忱鸯从前端是个温润清雅的人儿,神韵清隽,玉质翩翩,肩若削成,眉如春柳,明眸皓齿,靡颜玉肌,桃腮樱唇,明似朗星般的细长凤眸,幽深而明亮。可如今,这温润眉目间落了雪,长眉紧蹙,面若寒霜,一袭玄色蟒袍,一身清冷气质。 顾婤抬起手臂,想摸摸她的脸,真似那寒霜般凌厉刺骨耶?想把她紧蹙的眉心揉一揉,要她眉目如画,想摸摸她的眼睛,把她眼里的寒冰拂去,要她灿若星辰,温润如玉。 纤手顺着眉眼往下,指尖停在唇边,欲待轻点她的薄唇,被今上抬手捉住手腕。今上的手修长温润,紧握着她柔嫩的纤手,道:“明早与我一起参加登基大典。”说罢,踱步离开。 顾婤瞟了眼窗外,窗棂映着憧憧人影,侍女们捧着礼服,俟于门外廊庑下。顾婤叫住她:“且等等。”紧走几步,至其跟前,紧咬着唇瓣,似有话讲。“怎么了?”今上转身问道。 今上身材瘦高,这两年出落得越发长挑高大,立在她跟前儿,都要略略昂首仰望之了。抿了抿唇,顾婤说道:“你倘若杀她,我必不活。”今上盯着她清冷的眼眸,不语,片刻后,踱步离去。 轰隆隆打起雷来,顾婤瞧了瞧窗外,檐溜似瀑布般倾泻而下,她来到窗边,大雨在眼前瓢泼,情思惶惶之时,似瞧见忱鸯濯雨而来。 穿着青碧色袍衫,身影纤瘦,兀自站在廊庑下,幽深凤眸凝着青绿色杨柳,薄唇紧抿,神色一片清冷。 雨后初霁,清澈的池水,春日的流光,映进她眼里,她的眸子宛若星汉般璀璨清亮。柳叶飞舞鸳鸯双栖,枝头莺声欢叫,忱鸯坐在柳荫下,手里捧着书卷。 这却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第2章 第二章 桃枝低低压着窗棂,帘幕卷处,…… 桃枝低低压着窗棂,帘幕卷处,凉风把缕缕清香送进屋里,鎏金银香炉里,龙涎香氤氤氲氲。 皇后寝殿内,鲛绡帐重重,却有个女人低啜软语,好似梦魇了。风吹动帷幔,看时,她啮唇蹙眉,低吟不已,在梦中昏昏醒不来。生得是妖娆杏脸,玉骨冰肌,腻理粉腮,偏是又香汗浸肤,泪湿粉颊,真个滑腻艳冶。 晨钟响了两次,巳时了,还不见皇后起床,若在常时,这个时辰,皇后已坐在窗边看书。不见皇后起床,侍女织梦来里间,轻轻地唤了声“娘娘睡醒了不曾?” 却未听见皇后答话,侍女听时,阵阵呓语从锦帐里传出来,侍女便进前撩起幔帐,却见皇后表情痛苦,分明是梦魇了。侍女轻轻把她摇醒,问:“皇后您怎么了?”听见侍女在耳边一直喊,皇后慢慢转醒过来,她微微地急促喘息着,眼睫频频地颤动着,一副神思恍惚惊悸未定的样子。 杏眸闪动时,回想梦境,画面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皇后却也能大致清楚做了怎样一种梦。梦里场景旖旎,断断续续的片段在眼前闪烁,她看见玄色的衣袍,衬着颀长的身影,便看见好像是一个少年一般的人儿,踱步朝她走来。 看见皇后仍是惊愣的样子,侍女很担心,扶起皇后起身下床,说道:“您可算醒来了,可是梦魇了?快吃些茶点醒醒神。”侍女扶着皇后到榻上坐着,说道:“您歇会儿,奴去弄些茶点来。” 坐榻靠着窗边,皇后起身至窗边,把帘幕扯开,透过漏窗往底下望去,便看见楼阁四周青梅萦绕,春日时节,垂柳瑟瑟,又是一年桃花盛开。 皇后一边瞧着熟悉的春景,一面回想着方才的梦境,虽说梦里的画面断断续续朦朦胧胧,然而,只凭借几个片段,也足以清楚是怎样的一场梦境。 她回想梦境时,用手抓了抓窗框,因为她清楚梦境之香艳靡靡,虽说她不觉得梦见这些便就是错的,然而,她到底身为北周的皇后,梦到这种场景,不算端庄。 未知怎地梦见这种场景,当她回想梦里的人儿时,则只能回想起长挑的腰身,玄色的衣袍,脸长甚么样,却是看不清的。 未知是何人,却觉得从身材来看,像是今上,再说,像是这般的靡靡梦境,也只能是梦见今上了,若不然,便实在荒唐了。 想到皇上此人,皇后柳眉微皱,清寒的杏眸里闪过一抹恐惧。 当今皇上,姜乾,暴虐狠厉,时常来皇后处发疯,而皇后乃是当今丞相顾掔的嫡女,顾婤,笄年时,被先帝聘为太子妃,去岁,太子姜乾登基,顾婤被立为皇后。 这样算来,自离开相府,于今,顾婤已是深居长门堪堪六载。 一阵暖风吹来,顾婤却因想到皇上而感觉身子颤栗,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发抖起来。她摇了摇头,想要把眼前皇上的狠厉模样甩掉,把那些可怕的记忆甩出去。 她望着楼底下,从这个位置能够观察林苑的动静,倘若有人来寝殿,必定经过楼底下这条小径,每每皇上闯来寝殿时,站在此处则能够望得见。 她不希望皇上姜乾来这里,不是讨厌今上,而是心里对他没有期待,其实嫁给他以来,顾婤对他多是这般冷淡态度。后来,姜乾登基,性子也越加暴虐,每每在处理政事上跟丞相不合时,便来她处发疯,甚至对她动起手来,慢慢地,皇后对今上就只有惧怕了。 然而,她却也清楚今上的难处,也知今上为何厌她,毕竟自己的阿爹是当今的权相,把持着朝政,而今上又在政见上跟丞相不同,二人因此争执不断,丞相也因独揽朝政,而使得今上认为丞相有窃篡皇位之嫌。想到这些,顾婤又是皱眉,说到底,今上变得暴虐,难道不是被阿爹逼迫成这样的?再说顾婤自己,对皇上不冷不淡的,也怨不得被皇上厌。 再说方才的梦境,似乎是今上想跟她亲近,而她却拒绝,今上就恼了。这般仔细一想,却是自己的不对了,也怨不得今上恼她,不管是现实里,还是梦境里,她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不该拒绝今上。 她便想着,等今上再来,自己应当好好地跟他说说话,劝他不要跟阿爹作对了,而她呢,也要在阿爹那边替着求个情。 却说这里正好有一件事,可以缓解阿爹跟皇上之间的关系,是前几天的事情了,阿爹来皇宫,是为二弟的婚事,阿爹打算让二弟跟宗室的一位翁主成亲,来皇宫拟旨了。想来阿爹是有跟宗室联姻之打算,这两年来,随着阿爹的官位越来越高,宗室对此多有不满,认为丞相有篡窃之嫌,眼下,阿爹跟宗室联姻,可缓和关系,跟宗室之间的隔阂少了,对于君臣关系也是好的。 未知阿爹为何忽想到了先退一步,顾婤只知道,这对于姜乾来说是个好事,当抓住机会,跟丞相低个头,说不定君臣之间,慢慢地消除误会,和好了。然而,她了解今上,暴虐昏庸,怕是不肯低头了。只能自己出一份力,多劝劝今上,莫与丞相作对,若不然,二人继续斗争下去,今上必然斗不过阿爹,阿爹也绝对不会放过今上的。趁现在,关系尚有缓和的余地,劝皇上主动后退,兴许阿爹会饶他一命。 今上暴戾荒淫,为何皇后尚思量着他的处境?因为顾婤想啊,今上到底是一国之君,倘若阿爹行篡窃之事,顾婤也是定然不肯的。这般思量着,顾婤便盼着皇上来此,好地劝说他一番。 第3章 她往楼底下瞧了瞧,往远处望了望,盼着看到皇上的身影。 此时,窗外春景明媚,有粉嫩嫩桃花入目,明媚媚日光映照进眼里,景儿好,使得顾婤的心情也明朗,清艳的杏眸也染了一丝丝的柔,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漾着一个姑娘的样子来,这小姑娘跟这景色很衬。 是垂柳匝地,垂枝翩翩的景儿,有鸟儿在枝头欢叫,有小姑娘坐在柳荫底下,捧着书卷念着书。“我拿来衣裳与你了。”顾婤捧着衣服,柔声说道。纤细手指分开柳枝的时候,小姑娘说道:“别。”顾婤认她是羞的,便隔着柳枝跟她说话,眼前虚虚掩着条条柳枝,她低着头,发髻漆黑,垂发遮眉,长睫把眼眸掩映着。 她生得漂亮一双眼眸,把眉眼低着,瞧不见了,顾婤说道:“你抬起脸。”缓缓地抬起眉目,眸凝望过来。是漆黑的一双眼眸,直望向顾婤,顾婤盯着这双眸,眼珠黑漆漆的,就好像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水那般干净,却是深渊里的水了,因为她眼神十分认真,衬得眼波幽深有情,又是狭长凤目,眼尾上扬,把她衬得清冷矜贵。 这个小姑娘,顾婤见过几回,是寄寓在相府的忱鸯小姑娘。忱鸯原应是齐国的公子,十五年前,北周灭北齐,冯妃被掳,时,冯妃有身孕,不久后,生下一子,便是忱鸯了。忱鸯出生后,被幽禁在顾掔大将军府邸,这大将军顾掔便是顾婤的阿爹了,今已位居丞相位。也不知忱鸯过得怎么样了,倘若她好好的活着,今年将好及笄,跟二郡王一样的年龄。 说到这个二郡王,他是顾掔的次子,也就是顾婤的二弟了。说来,眼下正好有一件事情与二郡王有关,便是跟宗室的翁主成亲。昨儿,丞相府又派人来皇宫,传话与顾婤说:“丞相有令,二郡王已到成亲年纪,郡王曾与宁王之女有婚约,丞相的意思,郡王这月底成亲,皇后务必把这件事做好,明儿,郡王来皇宫领旨。” 跟宗室的翁主成亲,在顾婤看来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娶亲的是二郡王,便奇怪了。二郡王常年把自己关在厢房,不肯出门见人,却如何成亲?然而,这却不是她该管的事情,照阿爹意思做便是。“顾婤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回复丞相吧,明儿着郡王进宫领旨成亲。” 池塘边,柳荫下,着个少年郎,捧着书卷,无事戏鸳鸯,有兴念蒹葭,紧趁春光好,不负年华。 这个少女,书念得乏了,起身回屋,坐在桌前,倦的又念了一时,就趴在桌上睡了午觉。 看她身穿素白的广袖衫,绣竹叶纹,衣带束腰,端的是一捻捻沈腰,又有鬒发如墨,顺着清瘦的肩背,披散开来。 这说的,是公子忱鸯了。原是齐国的公子,其母为齐国妃,十五年前,大将军顾掔率兵讨伐北齐,大捷,掳冯妃至北周。当时冯妃已有身孕,不久后,生下一子,便是公子忱鸯了。 忱鸯从一出生,便被幽禁在丞相府的西角荒园,因为她姑娘家的身份不能示人,只得从小女扮男装,她甚至不能出门,像年节这样的节日,才能有机会出来瞧上一瞧外面的光景。 记得几年前,忱鸯曾出得门一次,甚至还到皇宫里转了转了,却是因为相府家的千金成亲,被册立为北周的太子妃,这等天大的喜事,恩准她这等低贱的之人出门,为相府千金送亲。 新娘君乃是相府的嫡女,顾婤。说起顾婤,忱鸯小时候,见过她几回。却说顾婤成亲时,相府很热闹,忱鸯从荒园溜出来,来内宅玩,竟至顾婤的厢房。那时池边桃花谢了,凉风带着绵绵雨,新娘君待西厢闺中,窗外绵绵雨湿了桂花,忱鸯躲在蔷薇花架下,偷眼往西厢闺房瞧看,厢房里的少女,穿着青绿钗钿礼衣,高髻金步摇,星靥碎妆红唇。 从不曾见过这样美艳夺魄容颜的女人,忱鸯就躲在窗外瞧了会儿,偶一瞥,看时,顾婤哭了。忱鸯就心想,像她这样尊贵的人儿,也会不开心的? “顾婤姐姐......”便闻得少女在梦里低低地叫着。 忱鸯一直被幽禁在西角的荒园,原不能认识这位嫡女,全是凑巧,有次,她又溜出来玩,误入西厢房,被仆妇认作是贼,那仆妇擎着扫帚赶她,她只顾跑。 便看见趴在桌上的少女,修长的眉紧蹙,薄唇紧抿,身儿轻轻地颤,低低地叫着:“救命,救命......” 梦境里,在六年前,她被仆妇追着,她跑啊跑,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栽了个跟头,仆妇跑过来,把她擒住,欲交给主母处置,忱鸯就心想,这下完了。主母不准他踏出荒园半步,若被发现,定不轻饶。 “阿娘阿娘......”她无助地喊着。虽说是梦,也吓得她把长眉紧蹙着,唇瓣紧咬着,呢喃着呓语。 “喊谁都没用。”仆妇得意可怕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趴在桌上的少女,陷在梦境里,大手狠狠地在书案上抓挠,指节弓起,青筋突出,指甲都要掐进木质桌案里了。 就在她被梦境折磨得快要喘不过来气时,听得头顶响起一道明媚的声音,柔声说道:“饶过她吧。” 那仆妇便饶了忱鸯。忱鸯因此逃过一劫,回去跟养娘说了此事,忱鸯说:“那个少女心地真好,多亏她为我求情,只可惜,不知她是府里的甚么人,我还想送礼物与她了。”养娘说:“你竟跑去西厢房玩,十分任性了,你可知,那是相府千金的住所,你说的那个少女,既然在西厢房,又能够吩咐仆妇做事,定是相府的千金了。”忱鸯便思量,是府内的哪位千金,那个少女比自己个儿高,十三四岁的年纪,当是相府的长女,顾婤。 趴在桌上睡着的少女,软语呐呐,听她嘴里含含糊糊呢喃着“顾婤姐姐......” 电光闪烁,雷声隐隐,一阵雷声直的袭来,少女猛地醒来。表情半痴半醒,凤眸靡靡凝着某处,蹙眉微喘吁吁,长睫欣欣颤动,额头香汗濡湿。 忱鸯愣了有一时,惊觉自己趴在书案前睡着了,梦见了顾婤。却不知为何梦见她,就好像彼此上辈子认识似的,又或说,在不久的将来,二人之间好像会发生什么。 她又愣了一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因为听见下雨,就起身来窗边立,高挑个身材,好比芝兰玉立于深林,端是清素风雅,细长凤眸凝着窗棂纸,便遐想自己与顾婤之间会发生甚么呢? 看见有两根柳枝缠到了一起,映在窗棂上,缠缠绵绵,风也解不开,便用漆黑黑的凤眸凝着窗映柳。 柳枝翩翩,在眼前飘啊摇,少女的手指自柳枝间探出,虚虚掩掩,手纤长,柔弱无骨,就像柳枝般的柔嫩,手指白嫩,媚光自柳枝间洒下来,落在她指尖,她的肌肤若珠光般细腻。 忱鸯垂眸,说道:“别。”她便懂了,未分开柳枝,只说:“我拿来衣裳与你。”忱鸯低着头,看见她着妃色长裙,系长飘带,妃色的飘带随着柳枝飘飖,就像仙子一般。 这般想着想着,忱鸯越加觉得自己与人家顾婤乃是云泥之别,再不会与她发生些甚么了。毕竟顾婤乃是相府的千金,北周的皇后,而自己则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忱鸯眼神黯然。 打雷了,水面上那对交颈而眠的鸳鸯,忽地张开翅儿,拍打着水面而起,窗前低飞盘旋着,忱鸯黯然的眼眸,盯着窗外,顺着方才的梦境,回想小时候的事情,记得那时在柳荫底下,少女把衣裳放下,笑着回了,忱鸯悄悄地瞧着她的背影。 看时,她春日里着妃色长裙,穿大袖交领衫,腰间加蔽膝,系长飘带,在家不绾发髻,只梳了个平髻。她像仙子一般漂亮,忱鸯一直盯着瞧,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廊庑的尽头。 距离这段回忆,已是六年过去了,顾婤现在长甚么模样,忱鸯都不知道。方才竟然梦见小时候,梦见几年前自己跟顾婤之间的事情,真是十分奇幻了。却说窗外那对鸳鸯,惊啼几声,展翅比翼高飞了,忱鸯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追随着...... 正在这时,听得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察觉到是有外人闯进来了,忙跑到衣架前,扯下件儿宽袍,胡乱穿身上。 紧接着又听帘幕一动,来人叫着“阿忱”迈步进到屋里。是阿娘来家了。忱鸯背对着阿娘,一边穿衣裳,一面说:“阿娘回来了,甚么事,出去好久。” 第3章 第三章 便看见一个年纪三十岁往上…… 便看见一个年纪三十岁往上的妇人,绕过屏风来到里间,这妇人正是忱鸯的养娘,冯氏。冯氏有些慌张地说:“阿忱快换好衣裳,咱们马上就得出门一趟。”忱鸯背对着阿娘,边整理衣裳,边沉声问:“阿娘遇到甚么事情了,这等慌张。” 冯氏说:“丞相令你过去一趟,在北亭等着了,府邸的郑管家亲自过来传话的。” 提到丞相,忱鸯也是霎时间表情紧张起来,她知晓丞相的地位以及手段。“为何见丞相?”她低低说道。冯氏也是紧张地说:“我也不知道......阿忱切莫担忧,兴许不是坏事,倘若是丞相传你,不一定是坏事。相反,若是窦慎传你,说不定......”这般说着,冯氏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来。 第4章 忱鸯已及笄,倘谶语应验,此次传她,怕是......好在不是窦慎传她,而是丞相,若是窦慎,情况一定不妙,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阿娘这番说,忱鸯怎不惊怕的,说甚的丞相传她到北亭议事,她才不想见甚么丞相哩。“我不去见甚么丞相。”“阿忱听话,不能不去,这不是咱们能拒绝的事情,你且听话,速速换好衣裳,去见丞相。”冯氏说道。 忱鸯不想去的,可是见阿娘这般说,她怎能拒绝。她知晓阿娘的不容易,忱鸯寄寓在这丞相府,由养娘冯氏将养长大成人,很是辛苦。看见阿娘脸上的担忧藏也藏不住,忱鸯真是愧疚,因而对阿娘说:“阿忱听阿娘的就是,阿忱不怕那个甚么丞相,也不会有事的,阿娘莫担心。” 姑娘懂事,冯氏感到欣慰,然而姑娘不懂,此事非同小可。就看丞相传为何事了,若是因谶语之事,恐怕......也罢,如今想这些也没用,既然丞相有令,当速速过去。冯氏催促道:“快换衣裳,此事不得怠慢。” 忱鸯便绕过屏风,进得里屋换衣裳了。她从衣杆上取来里衣,握在手里时,却是为难地皱起了长眉,身量又长了,衣裳穿不上了,上次穿这件衣裳时,便有些穿不上了。 该叫阿娘做新衣裳与她了。她往外间瞧了瞧,见阿娘着急不安的样子,不像是有心情关心她长大这件事,忱鸯便按下衣裳穿不上这件事不说。 她不敢怠慢,拿起衣服就穿起来,十指纤纤如笋,修长又白净,扯着衣角使劲往上提,衣服小了,穿不上,她用力往上提也不是,用力往里拽也不是,直把她急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冯氏听见屏风那头的动静,问:“可需帮忙?”就要往跟前去,被她慌忙阻止道:“不必。”她紧扯着衣襟,脸色紧张,生怕阿娘进来,瞧见她的身子。 冯氏往前走了两步,便在屏风口停住脚步,因为她清楚,姑娘自九岁起,便有意避着她了,去岁及笄后,是绝不肯叫近身了。冯氏说:“我到外间候着了,你有事且唤我。”忱鸯红着脸应道:“唔。”修长的手紧握着衣角,薄唇紧抿着,便是乖巧又执拗的一个人儿。 却说忱鸯在里间换衣裳,里衣又小了,穿不上了,她却不与阿娘说,不单是心疼阿娘做衣裳辛苦,只因她知,衣裳不合身,是因为胸乳又长大了,与阿娘讲这个,甚是羞耻。 此时想甚么却都没用,须得赶紧穿好衣裳,休叫阿娘等得着急了,她紧扯着衣襟,用力往上拽,勉强把贴身儿的衣物穿上,勒得身子不舒服,累得是气喘吁吁。穿好了里衣,她从衣杆上取来袍衫,赶紧往身上罩。 这时外面想起阵走响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住,短暂地没人开口,此时窗外正好响起一阵惊雷,待雷声止住,只听见门口有个男人缓缓开口,“冯姐姐,收拾好了不曾?”冯氏赶紧走往门口几步,隔着帘幕道:“累陈总管稍候片时,容得公子换身衣裳。”门外那男人又说:“主人在北亭等着了,休要主人等得不耐烦。”冯氏隔着帘幕又说道:“就好就好,不消得太久时间。”男人又说:“便劳烦冯姐姐了。” 冯氏重新走回到屏风边,对着里间问姑娘:“可换好衣裳了?”忱鸯有些慌张的道:“这便好阿娘。” 衣裳勒得不舒服,忱鸯红着脸大口地喘了喘,大手捻住扣袢,指节弓起,把扣绊扣住,罢了,咬着唇瓣,端的是有些委屈的样子。为了遮住身段,她须得在外面套一件宽大的衫,便是一件对襟长衫,她一边大手扯住韦带慌乱的系,一边说:“阿娘我好了。”其实她里面贴身儿穿的裲裆不合身,勒得身子不舒服,然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个了。 冯氏这才往里间来,道:“叫我瞧瞧你的穿着。”很小的时候,冯氏就时常嘱咐姑娘,只要出门,必须经她仔细检查一番穿着,过关了方可出去。 忱鸯便像常时那样,站到阿娘跟前。冯氏举目把她打量,便看姑娘的身量发长得很快,自去岁生辰后,个子又抽发一大截,真的跟雨后春笋似的。然而可惜的是,只因十几年前流传的谶语,姑娘必须把女儿家的身份掩饰起来,须得在外面穿件宽大的袍衫,把这风流袅娜好身段遮住。 被盯得久了,忱鸯有些不自在,问道:“阿娘怎一直盯着瞧?”冯氏微微一笑,道:“阿忱果然长大了。”忱鸯愚昧,不知阿娘话里的意思,可是,一说到长大,忱鸯就想到自己贴身儿穿的衣裳又紧了,胸乳又长大了。 这般一想,很是羞赧,便有些韫色地说:“且说这一身怎样?”她意思是询问自己的穿着是否过关,谁想,冯氏竟又是举目把她从头到脚打量,颇为感慨道:“姑娘很好看。”忱鸯低着头,阿娘的视线从她胸前溜过时,她就把头低着了。急急道:“阿娘说甚的话,且说穿得合格否?” 冯氏笑了笑,抬手为她整了整鬓边的垂发,与她附耳低语:“养娘总与你说,要你把自己当成男人,这个要千万记住,明白了?”忱鸯把眼眸低垂,语气闷闷道:“阿忱自是知晓,阿娘且放心。”冯氏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语重心长道:“待会儿见丞相,阿忱千万当心。”忱鸯郑重地点点头,低低道:“阿娘且放心。” 可她实在不想见甚的丞相,又说:“我不想见甚么丞相。”冯氏语气认真说道:“阿忱且去,丞相有吩咐,咱们不可怠慢,阿忱一定要听话,咱们寄人篱下的,只得一切听丞相吩咐,丞相传你,兴许是有事情吩咐,这般也好,或许是咱们离开这里的机会,你切记住了,万事都须得仔细谨慎。” 却说外壁厢,陈管家在院子里等不耐烦了,又喊道:“冯姐姐,还要好久么?”陈管家只说得一声,冯氏就忙忙答应道:“就好了。”冯氏携着姑娘的手,一起往外间去。 又猛地停住脚步,狠拍大腿,道:“忘了忘了,幂篱。”忙到衣柜里取来一方薄纱幂篱与她。瞧着阿娘手里递过来的幂篱,忱鸯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出门必须戴幂篱,这是丞相夫人窦慎定下的规矩,夫人厌恶那来自齐国的妖妃,下令,那齐国的孽种出门,必须戴幂篱,免得把亡国的晦气带给丞相府。 冯氏看到忱鸯表情失落,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阿忱听话。”声音心疼心酸,还隐含着恨意。 忱鸯接过幂篱戴上,青纱垂落,清隽的脸显得黯然。 她听阿娘的话,往外去,至门口,一想到要见的人是丞相,又止了步。“怎么了阿忱?”冯氏在后面跟着过来。忱鸯实在不想去,可又不想让阿娘担心,轻咬了唇瓣,说道:“没事。”只得往前走,抬起手,将门帘揭开,大步出去了。 来到外面,便看见一个男人恭敬地立在院子里,这男人也是三十岁左右年纪,身穿鸦青色袍服,头戴软巾,这人正是丞相府的总管,陈管家。看见冯氏,微微施礼道:“辛苦冯姐姐了。”冯氏答礼相还道:“岂敢,我家公子要劳烦陈管家了。” 冯氏紧握着忱鸯的手,担忧地望着她,道:“陈管家领你前往拜见主人,你且随他过去,切记,要万分当心。” 忱鸯深深地望着阿娘瘦削的脸,阿娘双颊瘦削得只有骨头了,干净素洁的脸上长出些细纹。头发总是梳得整齐,盘个螺髻卧在头顶,穿着一身圆领单衣,搭配长裤,外面罩一件鸦青色对襟坦领窄袖长衣。 阿娘甚是辛苦的,这些年把她将养长大。忱鸯打量着阿娘,也紧握住阿娘的手,道:“阿娘且放心,我过去了。” 陈管在旁说道:“公子且随老奴来。”忱鸯松开阿娘的手,跟在陈管家后边去了,走了几步,回身望了望阿娘,冯氏亦担忧地望着她,此去未知福祸,若是因为谶语之事,怕是...... 冯氏不敢跟忱鸯提起谶语的事情,忱鸯也不清楚这件事,她跟阿娘点了点头,叫她放心,然后转过身,大步往前一直走了。 丞相府宅邸内于北部有一带林苑,就是北亭了。本朝士人钟爱山水,修造园林之风兴盛,眼前这个林苑,傍自然山野,倚自然茂林而置,营深池,植桐竹松柳略加点缀。 陈管家引着公子穿过廊庑来到北亭,沿着青石小径走到尽头,便是个八角亭了,在距离八角亭有一箭远之处,陈管家停下脚步,转过身与公子施礼说道:“劳烦公子略略等候。” 听得被称呼为公子,忱鸯羞愧,不自然地用手抓了抓衣角,觉得失礼,又慌得恭敬地颔首,幸好有幂篱遮住她不自然的表情。 陈管家沿着石径先过去到亭下,在主人身侧低语不数句后,下阶,沿着小径,至公子身边,请其过去到八角亭下。 对于丞相,忱鸯敬重之,惧怕之。毕竟丞相位尊权重,而自己出身卑贱,不得不由衷佩服之,可也惧怕之,毕竟,当年就是这个男人的一句话,使得自己跟阿娘寄人篱下十五载。 忱鸯沿着石径,踱步往前,心里很是紧张,忐忑至阶前,止步立定,直的立着,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叹,又慌忙屏息,她很紧张,感觉自己倘若这时说话,声音定然是颤抖的。 第5章 丞相久不开口,背对着她立在亭下,忱鸯微抬眼,看见他高大威严的后背,着矜贵的紫色锦袍。忱鸯不敢多看,忙收回视线,垂首低眉。 站在亭下的这个男人,正是丞相府的主人,顾掔,北周的大丞相。 本朝国号为北周,几个月前,武帝姜穆驾崩,皇位传到太子姜乾手里,十八岁的姜乾即位后,生活奢靡极欲,终日沉湎酒色,他又滥施刑罚,昏聩暴虐,导致朝纲越发不整,朝政大权旁落在了丞相顾掔手里。 大丞相顾掔权倾朝野,这引起了周室宗亲的不满,旁的不说,单是以宁王为首的五位王爷,他们暗中勾结,商量着就地起兵造反,一起对付顾掔。这五位王爷可不好对付,皆是皇帝的叔叔辈,曾跟随先帝征战沙场,颇有威望。他们此刻都在封地,倘若就地起兵,联合起来对抗顾掔,顾掔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为今之计,只得将他们骗到京师来,一并剪除之。如何将他们骗来京师?一个月前,顾掔跟亲信商议对策。首先,万不可打草惊蛇,否则,他们定就地造反,再者,必须将他们引到皇城里来,让他们的军队驻扎在郊外,待他们手无一兵一卒,被软禁在皇城时,顾掔动手一举拿下。 他们最终商定出一个计策,便是利用娶亲,将五位藩王骗来京师。话说这丞相顾掔的次子跟宁王之女曾有婚约。今,顾掔次子已够束发之年,宁王之女已及笄,可成亲矣。女儿成亲,宁王岂有理由不来京师?宁王来,其余四位王爷定会来贺喜。顾掔遂派人至皇宫,令皇后下旨,准了这门事,宁王不敢抗旨,选定吉日,把女儿送来京师。 这计策好是极好,怎奈,顾掔次子有先天缺陷,整日疯疯癫癫,不能出门见人,其余孩子则均年幼。最后,顾掔想到了那位被幽禁在相府的,来自齐国的公子,他将够束发之年,可替次子把新娘子迎娶进门。顾掔传忱鸯来北亭,便是为成亲一事。 丞相缓缓地转过身,慌得忱鸯赶紧躬身说道:“参见丞相大人。”声音略略紧张,好在没有忘记施礼,忱鸯暗自松了口气。 顾掔立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把眼打量他。却说这位公子,堪堪十五岁的年纪,生得儒雅清隽,身材修长似竹,垂首立于阶下,恭敬有礼。顾掔心里暗暗称赞道:是个人才的样子,可惜了...... 丞相沉默不语,这令忱鸯惶惶不安,便惶惶思忖道:可是惹丞相生气了?可是方才自己失礼了?正惶惶思索时,听得丞相缓缓地开口:“你过来坐。”声音低沉有力,极具威严,令人心惊胆颤。忱鸯心想,无愧是丞相。 亭子里铺设有桌案,顾掔到桌案前坐下了,忱鸯则在原地立着,暗自微微松了口气,仍惶惶有些惊愣。 顾掔道:“你也坐。”忱鸯规矩地施了个礼,慢的踱步至跟前,轻轻撩起袍角,在胡床上垂坐定。胡床虽名为床,实则是个坐具。顾掔执起陶案上的青釉壶,往个青瓷杯里斟满茶水,把茶盏轻轻推到忱鸯跟前,道:“你不必拘谨。”丞相倒是客气,忱鸯却不敢怠慢,规矩地捧住茶盏,道了声“多谢丞相”,并不饮茶。 顾掔又给自己倒了盏茶,轻抿几口,不缓不急地说:“此番叫你过来,乃是有事与你相商。”忱鸯便心想,丞相怎会吩咐她事情做,也未知是何事了,忱鸯垂着眉眼,恭敬答道:“听丞相吩咐。” 顾掔沉吟片晌,开口道:“我朝男子十三岁便可成亲,你今年已够束发之年,可成亲矣。” 丞相着她过来,竟是为成亲?忱鸯惶恐了,自己跟丞相非亲非故的,怎关心起她的亲事来的?再说,忱鸯从未想过成亲,便想着,自己不需要成亲,不要丞相的一番美意,便思量着拒绝。 思忖间,又听得丞相继续说道:“你心下觉得如何,可有为难之处?”却没有难处,只是忱鸯没有成亲的意思,也不须丞相关心。 看丞相表情严肃,不容商量不辨喜怒的样子,直接拒绝,恐惹恼了他。忱鸯不敢怠慢,稍作思索,答道:“这件事,我须得问问阿娘。” 听了这个回答,顾掔心里不悦,却未加以指责,只说:“此事颇急,你当做好成亲的准备,目下,你必须进宫一趟,把圣旨领了,之后再有吩咐,我自会派人告知冯氏,你且随郑管家进宫一趟。” 丞相的语气不容置疑,看这阵势,这门亲事由不得忱鸯拒绝,倘若不听丞相吩咐,定会把他惹恼,自己倒是不怕,只恐连累了阿娘。 忱鸯只得说道:“遵令。”丞相冷冷道:“嗯。”又说:“你是代替二郡王进宫领旨的,这件事情,不准对任何人讲起。”忱鸯又道:“遵令。”丞相道:“嗯,便这么决定了,你且听奴仆的吩咐就是。”说罢,起身,欲待踱步离开时,又背对着他沉声道:“你代替郡王成亲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忱鸯躬身称喏。 待丞相离开,忱鸯才敢大口气地喘气,她委屈又无奈,心想,这个丞相实在不讲理了,成亲之事,也是能强迫的?忱鸯越想越生气,抬手狠地朝桌面上锤了下,石桌发出“咚”的声响,吓得她惊顾四周,没有人,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捶得发疼的右手。 她着实不想进宫领旨成亲,叹气啊叹气,真想跑过去跟丞相说“我不成亲”,可她哪有这个胆量。就连回家跟阿娘说说话的空闲都没有,丞相吩咐过事情之后,管家就来了,郑管家说道:“已备好了车马,公子请随老奴来。” 忱鸯不好拒绝的,这个郑管家人很好,对她礼貌,对阿娘也恭敬,再说,进宫领旨是丞相下的令,若拒绝,定惹恼他。 忱鸯便跟在管家后面,听他吩咐,郑管家觉得公子很懂规矩,也瞧出他紧张,说道:“公子不必紧张,您跟着家仆就是,只不过是去皇宫一趟,到皇后处领旨。” 忱鸯慢了一时,才明白,自己是到皇后处领旨。皇后,丞相的嫡女,顾婤。说起来,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了,忱鸯在好几年前见过顾婤,后来,顾婤进宫,就再没见过了。今,忽然说进宫见她,该怎样描述这种感觉,便觉得十分奇幻了,再加之,方才梦见几年前跟顾婤之间的事情,醒来后,便得令进宫见之,真是越加的奇幻了,总觉得,自己与顾婤之间,当真是要发生些甚么的。 且不想这些,忱鸯跟着郑管家,往皇宫去。 第4章 第四章 丞相府位于皇城的东边,属于戚…… 丞相府位于皇城的东边,属于戚里区域,距离皇宫近,马车出了相府就是皇城区,驾马车行驶约莫两刻钟时间,便到得宫城的门首。忱鸯在此处下来马车,由侍卫领着,走路进宫。 进得皇宫来,六年前的事情,便回忆起来了,那时,相府的千金被册立为太子妃,整个京师都是喜庆一片。因是相府家天大的喜事,忱鸯也被恩准出门,来皇宫凑热闹,她的心在顾婤,便跟着队伍,摸索到东宫。 顾婤在寝殿里,忱鸯则躲在窗外,手里紧握着春红,这是顾婤喜欢的桃花,此季节,桃花谢了,这一枝,开得很好,她想把春红寄与顾婤。 可她只敢立廊庑下,门口都不敢靠近,等了好久,直到看见一个男人过来,这个男人穿着玄色的礼服,矜贵而风流,生得也好看,长挑的身材,瘦窄的脸,剑眉修长,样子瞧着有些怕,待男人走近了,看见他生得漂亮桃花眼,眼神放荡而衬得轻佻,又有高鼻薄唇,表情轻蔑,看起来非君子也。 这男人往顾婤的厢房去,忱鸯则在廊下徘徊,两眸徊惶,看冷月听漏残,一直到阿娘把她找到,扯着她,边训斥着,边回家了。 忱鸯正这般回忆着,听得侍女在耳边说道:“郡王,这边请。”这时,他们已穿过横街,至前殿与后宫的分界线,早有女官在皇后殿宇的正宫门口接住,侍卫们退下,由女官领着忱鸯前往皇后的寝殿。 忱鸯跟着侍女往皇后寝殿的方向去,她瞧了瞧四周,记得东宫的方向当是在另一边,便又往东宫那处望了望。领路的女官,谁敢四处张望,哪个不是直视前方,也没人注意到郡王四处乱瞧。 便是忱鸯这般把四周张望了一遭,瞥见一个人影,就好像藏在暗处,跟踪他们似的。忱鸯从小就练就了敏锐的性子,能够感受到躲藏在暗处的人,甚至能够感受到杀气。 她可以确定,一定是被跟踪了,并且来者不善。这股杀气叫她心内惶恐,只觉得当赶紧找到此人,毕竟对方在暗处,十分危险。她慢慢停下脚步,想把这件事告诉女官,准备开口时,忽然想起阿娘的告诫,阿娘经常嘱咐她,千万不可把女儿身暴露了。这里是皇宫,不比街市,轻易开口,若被听出是女儿家的声音,岂不是暴露了身份。 然而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便停下脚步,向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女说道:“我东西忘在车厢里了,你们等我。”却说这个侍女,生的玲珑身材,低着头,好像不敢正视别人的样子,郡王跟她说话,她也是低着头,也不说话。忱鸯急着返回,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她没有直接跟女官说被跟踪这件事,因为她还不确定,若说出来,最后却未有发现甚的动静来,岂不是闹笑话了。 第6章 看见郡王离开,领头的女官转身返回,至那个生的玲珑身材的小侍女身旁,问道:“萧侍女,郡王怎么了?”这小侍女低着头,也不说话,她心里想的都是,郡王的声音很好听,温润润的,就像美玉,又像溪水,又清冷冷的,跟小时候一样,清冷内敛,感觉不好亲近的样子,只有她知道,郡王心好。 见萧侍女不搭话,女官问道:“你且回话,若耽误了娘娘的事情,咱们两个都要受到责罚的。”萧侍女这才低低说道:“郡王东西忘到车厢里,去拿了。”女官听了,微微皱眉,因为皇后那厢已候着了,郡王返回再来,怕是耽误时辰的,然而,女官也不好阻止,到底是皇后的兄弟,任性些便也是了。女官跟一众侍女便在原地等着。 却说忱鸯这厢,她躲开大家视线之后,顺着方才的路线,找寻动静,她在一座殿宇跟前止步,觉得跟踪她们的人,当躲在此处,便打算打开殿门,进到殿里,一探究竟。 在大殿的门后边,确是躲着一个人,看这人穿着圆领袍,玉冠束发,是个少年的打扮,仔细看时,这人生得圆润粉颊,水灵眼睛,小巧玲珑鼻子粉嫩唇,是个十五岁妙龄的女孩子。水灵灵的眼睛,十分动人,眼神坚定无比,就像是肩负着深仇大恨一般。小姑娘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听着没有脚步声了,就往门口走来,这时,二郡王在门口,就要抬起手推门。而小姑娘也抬起手,就要开门,而这时,大门“咯吱”地缓缓开启一条缝隙,小姑娘惊讶于是何人,睁大眼睛看时,自身后猛地闪现出一个人来,搂着她一起躲到屋里去了。才躲到屋里,便听见殿门打开,走将进来一个人,此人正是二郡王,她循着动静找到此处,看时,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而在屋里,小姑娘看向来人时,惊觉竟是郡王,她如何认得郡王的?方才女官并一队侍女在横街处接应郡王时,她看见少年着锦袍,被侍女簇拥着,便知道,这个人就是二郡王了。她跟着二郡王,就是为探得其行踪,秘密禀奏给今上,眼下,争些被发现,真不妙也。幸好她躲到屋里来了,说来,还应当感谢把她扯着躲进屋里的那个神秘之人。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这个人却早就松开她,往屋里面跑去了,原来殿内有偏门,可逃出去,可能是想等她跟着一起跑,这人在拐角处顿住脚步。小姑娘跟着过去,看见这人衣袍的一角,是纯白色的袍衫。小姑娘心想,正好过去看看是甚么人,然而才抬起脚步,却看见郡王往门口出去了。小姑娘惊讶,郡王并没有往屋里来,看来是没有发现殿内躲藏有人。 小姑娘盯着郡王的身影,眼里带着恨意,是对顾掔的恨,这愤恨的眼眸里,映着郡王颀长的身影,少年着深碧色的衣袍,身影融在明媚日影里,仿若冷玉流光。小姑娘便想,顾掔家的公子们,生得倒是好看,这位郡王生长在顾掔这老贼家里,真是可惜了。 看着郡王的身影离开,有顷,小姑娘从屋里出来,准备回去跟皇上禀奏事情。出来时,听见跟她在一个屋里的那人说道:“别,小心在外面有埋伏。”小姑娘却不怕,而是问:“你是谁?” 这人躲在里间,看她穿着纯白的衣袍,低着头,就好像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一般,她生得温润五官,疏朗眉目,一双明眸端的是温润,听得姑娘这般问,眼神微顿,就好像想到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小姑娘又问:“你是谁呀?”小姑娘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让这人很失落,温润明朗的脸,流露出黯然之色,又薄唇微翘,悲悯又无奈一笑,表情又是常时那样温润。淡淡说道:“你听我就是。” 声音温润好听,有少年的明朗也有少女的明媚,仔细听时,能够发现对方是个少女。且不论是少年还是少女,小姑娘只好奇谁人好心帮她,因说:“凭什么听你的,躲在暗处,都不敢让我知道你是谁,我是杜雀,你呢?”少女有些无奈,语气像是宠溺,说道:“我方才救了你。”杜雀却是语气颇为不服道:“稀罕你救我的?被发现又怎样,本姑娘是皇帝的表妹,杜雀是也,在皇宫里四处闲逛,谁敢说个不字?”说着,就理也不理那少女,踱步出去了。 少女说道:“你且等等,别出去,危险,他不好惹。”杜雀转过身瞧了,只看见少女往外面过来一点,似乎是不想暴露身份,仍是把自己躲藏在墙角,把大半个身子遮住,便看见她纯白的衣角,纹绣云纹图案,用金线勾勒,闪亮耀眼。杜雀随意瞥了眼她衣衫的云纹图案,说道:“你道他不好惹,你认识他?他是相府的二郡王。”少女沉默不语,仿佛不便多说。杜雀也不多问,只轻描淡写道:“多谢了。”杜雀转身跑了出去,嘴里还嘀咕着“神经兮兮的,躲躲藏藏的。”躲在暗处的少女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也不知是被那句“神经兮兮”给逗笑的,还是单纯就喜欢杜雀跟她说笑。 杜雀出来时,不见了郡王,她跟踪郡王就是为打探他行踪,禀奏给皇上,此时不见了郡王,杜雀惶恐,她皱着眉,四处找寻着。这时,忱鸯躲在暗处,把幂篱扯开一条缝,露出漆黑凤眸,把杜雀打量了个仔细。忱鸯不认得此人,被她跟踪,想不明为何,方才在皇宫门首,她从车厢里下来,跟着侍卫走路进宫时,便觉得被跟踪了。忱鸯根本不认识此人,当然不明白因何被跟踪,不过她想,是不是此人跟郡王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也不知该向何人禀报此事,便是先记住她的样子,往后无事便也罢了,若往后有事情,也好提防着些。 再说杜雀,因为不见了郡王,一时着急地四处找寻,又转念想,却也不打紧的,郡王定然是往皇后处去了,得把郡王进宫这件事,速速禀奏皇上。杜雀就赶紧往华林园见皇上去了。 而忱鸯这边,因为想不明白被跟踪,颇有些心事的样子,又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久了,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到皇后处领旨,不可耽搁,便暂时搁下这件事不想,把幂篱放下,遮住脸,赶紧往皇后处去。 她返回来时,看见侍女们都在原地等着,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大步过去,她也不知是有心的,还是随意的一瞥,在众位侍女里,看见那个小侍女,便是方才忱鸯离开时,跟身边一个侍女说了话,就是那个侍女了。忱鸯为何称之为小侍女,因为她生得小巧玲珑模样,又为何注意到她,因为她一直把眉眼低得很低,一副很胆小的模样。侍女们见郡王可算来了,也不多问,只是恭敬地候着,那领头的女官说道:“郡王随卑职来。”忱鸯便跟着侍女们过去。 这一路上,她仍是心里觉得奇怪,好似还有人跟着,转头看时,又没有人,扭过头往前走时,又觉得被跟着,便又回过头看,这般转头看了好几次,有时,似乎看见一道人影,因为她瞥见纯白色的袍衫衣影了,又因为是纯白的衣角,她又知不是方才的姑娘,因为方才的姑娘穿的是杏黄色衣袍。 忱鸯便心里纳罕,怎么一路都被跟踪着,可是跟郡王有关系?正这般想着,忽然觉得清旷沁心,抬眸时,映入眼里一片翠色,看时,是松树参天,团团如盖,凝阴如屏,忱鸯置身其中,顿觉清爽。 女官说道:“奴去禀告娘娘,郡王且候着。”却说侍女领着郡王进得苑门来,若再往里,就是皇后寝殿了,郡王到底是男子,须得侍女进去通传了,郡王再进来,更加合乎规矩。 忱鸯便自个儿在此处等着,此处的景致很好看,她便这边也瞧瞧那边也瞧瞧,又想到这般有失礼仪,遂收回视线,把身子站得笔直,还把衣衫也整理整理。 她担心一会儿在皇后跟前失礼,因而仔细紧张,然而,她整理衣裳时,担心的事情却发生了,她觉得身上不舒服,便是胸前那处勒得紧了,她便扯了扯衣襟,又恐怕被瞧见,毕竟这里是皇宫,又赶紧停下动作,把身子站好,身上不舒服,便暂且忍着,心想,一会儿见皇后,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再说皇后顾婤,这时她站在窗边闲看,回想着那个梦境,觉得梦里那个人就是今上了,便盼着今上来,自己也好劝劝他别跟丞相作对。其实她曾经也劝过,今上听不进去,她便也不说了。现在想来,却是自己做得不对了,身为皇后,劝谏皇上是职责,而她却对皇上冷淡,这样想来,真真不对。她原就不讨厌皇上的,眼下,又经历了这样一竟期待今上的到来,想跟他好好说说话,想跟他好好相处。 顾婤便一边思索着,一边期盼着,一面回想梦境,在画面里,今上与常时有异,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人不是今上。可是,因为那人穿着帝王衣袍,又身形高挑,顾婤便觉得就是今上了。再说,像是那种梦境,若不是今上,岂不荒唐?虽说自己对于皇上无有任何的期待之感,也无有欣喜之情,然而,自己对任何事情也都是冷淡的,心里没有喜欢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梦到别的人。不过,若细细想自己可有在乎之人,倒是也有一个。 第7章 顾婤站在窗边,瞧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想啊想的,忽然,一道身影映入眼眸,一下子就把她吸引住,且顺着影儿看过去,的的确确是一道身影了,修长似竹的身板,恍然之间,若梦里的人出现在眼前。 梦境里,寝殿内,昏暗暗一片,今上的身影。 香气靡靡,美人们娇笑声起伏,皇上斜靠着床榻,逗弄美人欢笑。他穿着玄色的衣袍,墨发披散着,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他瘦窄的脸,掩映在阴影里,衬得轮廓分明,表情阴鸷。 第5章 第五章 是今上,姜乾,在华林园的寝殿…… 是今上,姜乾,在华林园的寝殿。寝殿里娇声起伏,寝殿外,响着一道焦急愤怒的脚步声。是杜雀,她看见二郡王进宫见皇后,赶紧来华林园禀奏皇上。一路上,她不得不回想那个神秘少女,方才的确惊险,险些被郡王发现,幸好有少女相救,杜雀便好奇究竟是谁,想要报答个,这人却不肯告知身份,还躲躲藏藏的,不肯露面。杜雀便思量,若有机会再见着,定然好生答谢一番。这般想时,便在脑子里粗略回想跟这人有关的事情,比如说,她身上有浅淡的香气,她穿着穿纯白色的衣袍,衣着华贵,上面用金线纹绣云纹图案,手掌很有力,当是一双修长的手,因为这人搂着她躲时,担心她惊叫出声儿,抬手捂了她的嘴。 想着想着,来到了华林园,至殿门首,闻得嬉闹之声从室内传来,杜雀愤怒地皱起了眉儿。皇兄又胡闹,朝政这般混乱,还有心思跟妃嫔嬉笑,这些妃嫔也当真可恶,只知逢迎皇上,不知劝诫。听着这些个娇音,杜雀皱紧了眉头,踱步进屋,至门口,停步,不悦地说道:“杜雀参见皇兄。” 里面的人就像是没听见似的,欢笑声起伏,外面的人也不敢进去通报,抱歉地对杜雀说:“郡主且等等,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杜雀这厢有急事禀报,皇兄那处却沉湎声色之中,杜雀很生气,等了等儿,愤怒地破门而入,进来时,皇上也不慌张,仍与妃嫔狎玩。 瞧着皇兄这般模样,杜雀真是又羞又恼,愤恨地说道:“皇兄,你还有心情玩乐,你快起来,我有事情跟你说。”她这般着急,皇上却当没听见,甚至还笑了声儿,叫了声儿“美人~”杜雀便急了,就想上前去把皇上摇醒,她怒气冲冲跑过来时,被皇上阴森森阻止说:“放肆!” 虽说皇兄荒淫,但是生气的时候,声音阴鸷,表情冷酷,十分可怕,杜雀停住脚步,水灵灵的眼睛,有些害怕地盯着皇兄。只见男人缓缓地起身,衣袍也慵懒地流动下来,他浪浪荡荡地靠着榻儿坐,阴沉的声音冷冷说道:“何事?这般慌张,扰了朕雅致。” 杜雀抬眸瞧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身为一国之君,松垮垮穿着宽袖袍衫儿,墨发披散着,实在不成体统。杜雀说道:“有事情禀奏,还表兄请屏退左右。”皇上不耐烦道:“有话就说。”这时,皇上身边的美人,娇媚媚地扑到皇上跟前,把皇上搂着,娇声哄着:“皇上息怒。” 瞧得杜雀很气恼,怒地大声喊道:“你们走开!”美人们委屈地跟皇上撒娇:“妾身不知如何惹恼了郡主。”皇上说道:“你嚷什么,扰了朕雅致,治你罪。”杜雀也不服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究竟何事?”皇上不耐烦地抬手扯了扯衣领,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杜雀觉得表兄实在任性荒唐,因眼下有要事禀奏,便暂且把一腔的怒气打叠起来,说道:“是皇兄您着我做的事情。” 听这般说,皇上正在扯衣领的动作猛然停下来,黑暗里,眼神微眯,把美人的手反握住,紧紧地狠狠地。美人撒娇说:“皇上轻些。”皇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美人便打量皇上的脸,屋里昏暗,把皇上的脸也衬得阴鸷,便看他细长的桃花眼危险地眯着,薄唇轻启,幽幽道:“出去。”皇上从不会对妃嫔发怒,更不会因为朝政而跟妃嫔发怒,众美人惊诧,撒娇道:“妾等想一直陪着皇上。” 被皇上猛地甩开手腕,美人尖叫,颤声道:“皇上?”霎时间,美人们都不敢作声了,认为皇上发怒了。却说皇上一向暴虐,虐杀朝臣也是常有的事情,发起怒来,十分残暴。 在落针可闻的屋内,唯有美人们紧张的喘息声。大家偷眼飞速觑了皇上一眼,看他的脸沉浸在黑暗当中,晦涩不明,阴鸷暴虐,吓得众妃嫔们忙把脸低着,皆是胆战心惊的,恐皇上疯起来乱杀人。 静了有一时,忽闻得皇上轻蔑的低笑起来,笑得阴险,令人毛骨悚然。只见皇上扶着一个美人儿,对着她只是笑,大家也摸不清皇上心思,就好像笑着笑着会忽然下令杀人,又好像只是他一惯的放荡那般邪笑,叫妃嫔们心里毛乎乎的。 没想到,皇上只是笑着,还温柔地把美人哄着,说道:“杜雀郡主御前无礼,朕定罚,众位美人儿且到重云阁玩乐去,朕一会儿找你们去。”众位妃嫔方欢欢喜喜,依依不舍,告退。 皇上将众位美人哄着下去,杜雀见这样情景,心里很是气恼,便说道:“皇兄不务朝政,这般下去,怎可好?顾掔越来放肆,有篡窃之心。” 听得皇上愤怒,猛然从坐榻起身,指着杜雀吼道:“你放肆,多次御前无礼,信不信朕杀了你,朕告诉你,江山是朕的,谁也夺不走,就凭顾掔,他敢?”杜雀知道戳中了皇兄的心事,说道:“皇兄既知晓情势危在旦夕,为何仍旧沉湎酒色?” 叫他勤于理政,又有何用?他提出的治国策略,全部被丞相否定,而且朝臣们都听丞顾掔的。一想到这个,皇上就怒火中烧,对着杜雀吼道:“你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滚出去!” 杜雀想扭头就走,然而,若真的丢下皇兄不管不顾,使得江山落入到顾掔手里,自己怎对得起先帝。想到先帝,杜雀眼睛一酸,就要哭出来。 现在不是跟皇上争吵的时候,应当尽快将郡王进宫的消息禀奏了,她把怒气忍下,声音缓地几分温和,说道:“杜雀方才无礼,知罪,启禀皇上,郡王已进宫,往皇后寝殿去了。” 听了这话,皇上沉默,杜雀只觉得屋里的气氛十分诡异,就好像暴风雨前的静谧,她抬眼瞧皇上,琉璃盏里的宫灯,黯然淡淡,把皇上的脸衬得凌冽恐怖。 瞧着皇兄狠厉的样子,杜雀总觉得,皇兄恨不得杀了顾掔,可是,表兄一向荒淫,又表现的昏庸暴虐,实在不信他有心铲除权臣。 皇兄确是疯癫的一个人了,只听得皇兄忽然大笑,声音阴森诡异,他说道:“郡王来看望皇后,手足情深。” 郡王进宫见皇后,定然是受丞相的差遣,在皇兄看来,却好像没什么,杜雀心内叹息,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皇上,说道:“郡王进宫,是到皇后处领旨,准备迎娶宗室的一位翁主,宁王之女,姜乾锦。” 杜雀盯着皇兄,看他反应,皇兄却把眼睛虚着,瞧着某处,幽幽说道:“成亲?好事。”这般幽幽不在乎的语气之下,隐藏着一股咬牙切齿之感。看皇兄好像不以为然,又好像压抑着怒气,杜雀实在猜不透,因这件事紧急,便只顾着焦急地解释:“这门亲事不简单,若顾掔跟宗室联姻,恐怕对皇兄不利。” 皇上轻蔑说道:“怎么,宗室是打算联合顾掔,废了朕?”杜雀说道:“这不好说,总之,藩王进宫不是好事,必须阻止。”皇上视线往杜雀这边看过来,妖娆的桃花眼微眯,又放荡又阴险,阴森的语气在昏暗的屋里响起,说道:“你可有计策?” 杜雀看皇兄的样子,就好像他心里已有计策一般,却反而问她计策,表兄此人,心思可真不好猜。杜雀说道:“我去会会这个乾锦翁主,不叫她跟郡王成亲。”看皇上表情,好像对这个提议不满,杜雀便问道:“皇兄可有妙计?”皇兄只是笑着,笑得晦涩不明,阴森轻蔑,仍是幽幽说道:“很久没见皇后了,朕很想念。”听得杜雀又是怒上心头来,皇后乃是顾掔的女儿,皇上竟如此宠爱,眼下,郡王都进宫领旨了,皇兄还念着皇后美色,实在荒唐。杜雀说道:“咱们当尽快阻止翁主跟郡王成亲。” 皇兄听也不听,踱步出门,杜雀也只能跟着过去。“皇上表兄去哪儿?”杜雀一边追上来,一边问道。“皇后寝殿。”皇上说道。 皇后寝殿,皇后站在窗边往下望,看见一道人影,似梦境之人,她心里就像是有海浪掀起来,激动狂乱。她伸着脖子,往远处望去,想看清楚此人模样,虽说看不清脸,只身形来看,像是皇上,是的,身形跟皇上相肖,然而,此人不是皇上,给顾婤的感觉不是皇上。 那此人是谁?顾婤皱眉思索。侍女织梦看见娘娘一直站在窗边闲眺,不由叹起气来,织梦清楚,娘娘经常遭受梦境折磨,而这都是因为暴虐的今上,侍女织梦很是心疼,走过去,抬手拢了拢娘娘散乱的发,看见额头都是汗,越发怜惜了,抿了抿嘴,想说些话儿相慰,又感觉没甚用处。只说道:“娘娘无事吧?方才您做梦了。”又说道:“二郡王今儿进宫,咱们的人已去横街接应了,就快到了,奴婢为您梳妆。” 第8章 听侍女这般一说,顾婤才想起来,二郡王今儿进宫领旨成亲,这样说来,远处那个人,当是二郡王了。毕竟,外男不准踏入后宫半步。顾婤又往远处瞧了瞧,便看见修长的身影立在柳树底下,顾婤知道,待她派人过去传令,郡王才能往寝殿来。 却说忱鸯这厢,在皇后殿宇前的这处林苑等着,一会儿张望张望天空,一会儿低着头瞧瞧小径两旁的花儿,她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皇后都看在眼里,顾婤淡淡地瞧着这道身影,见她东张西盼的样儿,心想,究竟是小孩子,瞧什么都觉新奇。侍女织梦在旁打趣道:“郡王没见过世面,这也瞧,那也瞧的。” 顾婤回头嗔她一眼,又回过首一面闲眺着远处,一边幽幽地说道:“你越来不懂规矩了,怎可嘲笑郡王?再说,郡王久不出门,对什么事情都好奇,也正常。”说话的时候,视线仍是往底下瞧,这时郡王却站好了。 忱鸯小时候来过皇宫,因为好奇而东瞧西望的,被阿娘狠狠训斥一顿,叫她不准乱看,忱鸯记起这个,遂把视线收回,眼神不敢再乱瞟,正视前方。 顾婤在窗边眺,便看见这道身影,摆出严正的模样儿,沿着□□往前走,昂首阔步的,长挑的腰身直棱棱的,甚是好看。清艳的杏眸因为这道身影而微微闪动,越发觉得这道身影跟梦境的人相似,虽说自己心里清楚,梦境里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郡王,也清楚,身形相似不是件稀罕事情,然而顾婤就是心里觉得奇怪。 心里清楚梦境里的人不是郡王,眼前却闪过梦境里的画面,在昏暗的房间里,今上着玄色衣袍,慢慢地靠近她,今上颀长的身影落在她身上,这瞬间,令人脸红心动。 想到这些,顾婤真个心里猛地一跳,有一时,才反应过来,认为思量香艳梦境不妥,遂摇了摇头。眼神半清冷半迷惑地瞧着远处那道身影,眼前的画面残留着,残梦断断续续的,有玄色的衣袍,有长挑的腰身,有朝她踱步走来的霸道模样,甚至抬起大手,勾挑她下巴。 第6章 第六章 “娘娘想甚么。”侍女捧着礼服…… “娘娘想甚么。”侍女捧着礼服进来时,看见娘娘仍然站在窗边发愣,因而问。顾婤说道:“没甚的,梦境。”淡淡地说时,仍是瞧着楼阁底下远处的身影。侍女便是又关心又是好奇道:“娘娘梦见怎地梦境?”侍女把礼服搁到梳妆台,一边问着一边往皇后身边来。 这梦境怎好说出口,顾婤就说:“没甚的。”侍女说道:“可是讨厌的梦境?”因为梦境不叫她觉得讨厌,因而慌着解释说:“不讨厌。”见娘娘紧张,侍女疑惑的眼神看过来,打趣道:“究竟梦见什么了,娘娘这样紧张?” 梦见香艳梦境又如何,顾婤本不觉得这怎的了,经侍女这般一问,竟有些羞赧,尤其是瞧着远处那道身影,更是心虚地把脸扭一边,不敢叫侍女瞧见自己的表情。 顾婤一边回想着梦境里的画面,一边思索为何梦见这个,一面闲眺窗外,还跟侍女说着话,还一面清楚着,这梦境跟郡王没有关系,还一边瞧着那道身影。 忽然间,郡王的视线往顾婤这边摄过来,因为顾婤一直盯着瞧,所以,当人家的视线看过来时,她竟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偷看人家被逮个正着一般,一时慌得不知所措。 再说楼底下的忱鸯,她抬眸便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被一道视线盯着瞧,抬眸顺着视线看过去,便看见一座小楼阁,三层高的样子,若是自己被什么人盯着瞧了,那么定然是从楼阁的小窗往这看的,她往楼阁的窗边看过去,然而,看时,只见风动帘幕,并没有半个人影。 便是十分奇怪了,进一趟宫,先是被一个着杏黄色衣袍的少女跟踪,紧接着又被一个穿着纯白衣袍的人跟踪,这时又被人盯着瞧,她有什么值得被跟踪的?有什么值得被偷看的?她长得也不好看,身世也不好。忱鸯又往楼上瞧了瞧,因为她确定自己被一道视线盯着,然而,窗边确实什么也没有。 再说顾婤,她慌得躲到帘幕后边,心跳如鼓,被侍女瞧见,问道:“娘娘怎么了?”因为娘娘方才一直往楼底下望,侍女就往窗边来,说道:“娘娘瞧甚么?”顾婤却将侍女一把扯住,说道:“快为我梳妆,休得贪玩。”说时,往楼底下瞥了眼,柳树底下的人影,不见了。侍女低低道:“奴哪里贪玩了......”扶着皇后往里间梳妆去了。 顾婤身为皇后,经常会见大臣,倘若在平时,定然梳妆装饰一番,绾个高髻,着礼服,这一番装饰下来,少说也须得半个时辰。这时,郡王已候着了,倘若梳妆,定然要等很久,而且一想到繁冗的礼服,繁琐的妆容,顾婤也觉得没必要。对侍女说道:“为我梳头,绾个汉垂髻,不要高髻,取一件高腰襦裙来,不要郡王等久了。” 侍女听了,仔细打量起皇后来,这时顾婤新睡起,里面只着了里衣,未施粉黛,长发披散着,便看见娘娘里面只穿着坦领的里衣,发髻散乱,须得好好梳妆一番才是。问道:“就这样见郡王?”这般模样见人确实不妥,当梳高髻,着礼服才对。不过,今日见的是家人,倒也不必过分拘束,因说:“就这般了,快给我梳头吧。” 侍女到梳妆台前,取来一柄梳,将长长的青丝轻握,仔细得梳理着,娘娘鬒发如瀑,顺着纤薄的肩背,绕过一捻束素软腰,云雾般披散开来,衬得腰身妖娆姣媚。侍女说道:“娘娘好看。” 顾婤则是心不在焉的,想的都是,郡王此时当穿过竹林,在门口等着了,眼前则出现方才在窗边看见的一幕,清瘦颀长的身姿,直棱棱的身板,跟梦境里的人十分相似。当然,顾婤心里清楚,梦境里的人不可能是郡王,然而,这两道身影相肖也是事实。 郡王的身影跟梦境里的画面在顾婤眼前交织变幻,叫她觉得头疼,被侍女轻得扯了头发,一时清醒过来。梦境里的人再不可能是郡王了,身影相肖也不是稀罕事。 侍女把青丝梳理顺了,往背后拢去,只在发尾绾个发髻,发髻垂在肩背,绾就的发髻,垂下一绺发丝来,这就是汉垂髻了。又取来一件曲裾深衣,红黑配色,把娘娘衬得端庄妩媚,高贵热烈。 侍女说道:“娘娘这身打扮很好看。”见娘娘反应冷淡,又补充说:“娘娘好看。”皇后只是点点头,淡淡地瞥了眼铜镜。妆容得体,可。问道:“郡王可来了?”侍女说道:“奴这就传令,叫郡王往里面来。”侍女出去了。 顾婤起身往窗边去,往楼下望去,不见了人影,当是人影转入到竹林里去了,待走出这一小片竹林,才能看见人影。 侍女出去传了令,返回里间,看见皇后在窗边,便过去陪着,见皇后柳眉微蹙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也不多问,只是陪着。 顾婤等了会儿,还不见人影,问道:“可传令与郡王了?”侍女说道:“传了传了。”感觉皇后等得不耐的样子,侍女在旁抱怨说:“郡王还不来,让娘娘久等。”又忽地掩嘴一笑,说道:“莫不是迷路了,郡王久不出家门,不曾来过皇宫,皇宫这么大,迷哪里去了?”说着竟低笑起来。 说起这个二郡王呀,从小将自己关在厢房,不肯见人,也是可怜,不过,顾婤对之并无甚情感可言,虽说二人之间份属姊妹,毕竟从不曾见过面,又哪里来的情感?其实,小的时候,顾婤常常想,二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从不出门见人,其遭遇甚是可怜,也想过关心关心她,然而,后来顾婤嫁进皇宫,很少回相府了,这个从没见过面的二妹,对于她来说,更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 不错,顾婤对这个二郡王是没甚情感可言,可是,当侍女嘲笑郡王迷路时,顾婤却不觉得可笑,反倒是这样想,这十五年来,她都不曾出过门,今,进宫领旨,父亲是如何劝服的,她又是如何肯依的? 说到迷路,顾婤脑海里浮现出这般的场景来,小姑娘初次出门,皇宫里找不到路,这边张望,那里瞧瞧。不由的,顾婤就想起方才站在窗边看见的那一幕,初时只当她小孩子心性,因而这也瞧瞧,那儿也望望,却没想到,她可能是认生,她初次离开家门,倘若当真迷路,定然心急,这般想,顾婤柳眉皱起。 侍女出去通传很久了,还不见郡王过来,顾婤蹙眉,面露忧色,心想莫不是......正思想着,听得侍女隔着屏风说道:“郡王来了。” 可算是来了,还担心她迷路了。顾婤便往楼阁下看去,看时,一个穿着深碧色长衫的人儿走来,个子修长俊拔,穿的衣裳很好看,深碧色的交领宽袖长衫,衬托得好个长腰身。身影映入眼眸,梦境画面闪现在眼前,便是这样的画面了,屋里昏暗,就好像将将进行过一场厮杀后的静谧,灯光摇曳处,是一道身影,着玄色龙袍,朝她踱步而来,身影逐渐靠近,这人在她跟前跪坐时,高大的身影落在她身上。 霎时,顾婤心潮澎湃。闲眺窗外的杏眸,也眸光倏然紧了,直盯着郡王的身影。 第9章 暮春时节,长竹翠绿,竹影里的人儿,风动衣袂,似临风玉树,隅中时刻,光芒明媚,细碎光芒穿过翠绿竹枝,有光影流转在袍衫上,又随着玉步款款,衣袂飘飘,流光浅影掩映衣袂间,如画里走出来的人儿,端的是清雅风流,温润如玉。身姿仪态美妙,腰身长挑,气质风流,未知长得甚么模样,五官是什么样儿的,眼睛是什么样儿的,嘴唇是什么样儿的...... “皇后娘娘......?”侍女的声音使得顾婤收摄回神,清醒过来之后,忙把视线收回,将郡王跟梦境之人想到一处,十分荒唐了,虽然她清楚,梦境是梦境,郡王是郡王,这是两回事,郡王跟梦境之人没有关系。 再说郡王,转过这片松竹,进到禁苑里,却是另一番姹紫嫣红景致,满园的桃花盛开,明艳似锦,忱鸯便忍不住东张西望的瞧,看见林苑西边有一处空地,置假山,开渠引溪,水中置石,溪水四面绿柳环绕,顺着视线看过去,就是楼阁了,阁楼邻水建,高挑别致,有三层高,漏窗的帘幕挑起。 忱鸯张望着楼阁的窗户,因为她方才感觉自己被一道视线盯着,视线就是来自楼阁,然而,窗边并没有人影,忱鸯觉得奇怪,便盯着瞧了会儿。有风动帘幕,这暖风一动,泉水鸣漱,那水面的波痕,经日光反射,映照在对面楼阁的粉墙上,绚丽多彩十分漂亮,把忱鸯的眸子也映得漂亮。 “皇后?郡王来了。”侍女在身后禀奏道,顾婤忙转过身,淡淡道:“下楼,见郡王。”直下楼,往外间去了。瞧着皇后的身影,侍女织梦微愣,心想,皇后可是又秘密瞒着她?她跟了皇后好几年,现在皇后有自己的秘密了,织梦失落,紧跟着往外间去了。 皇后顾婤来外间,局脚榻里坐,这是个多足四面平的坐榻,三面围屏扇,正面垂挂鲛绡纱帷幔,在常时,顾婤会见大臣时,定然放下帘幕。侍女织梦伸手去扯帘幕,顾婤说道:“不必了,自家人,随意些就是。”心想,饶是自家人,娘娘到底身份尊贵,与郡王份属君臣。 顾婤才坐到榻上,宫女进来禀奏道:“郡王来了。”顾婤说道:“叫她进来。”又对织梦说:“隔着屏风呢,不打紧,不必放下帘幕了。” 这时宫女领着郡王进得殿内来,指引郡王打横侍坐,忱鸯低着眉眼,不敢乱瞧。 隔着屏风,郡王的侧影入屏风,便看这屏风影笔挺,当是端正的坐着,顾婤心想,郡王倒是知礼,却说郡王把自己关在厢房十几年不出门,大家都以为郡王痴傻,再加之其有先天疯癫之症,大家都认是好不了的,未想到,郡王姿仪美好。 却说忱鸯这厢,坐得端正,目视前方,一脸严正样儿,她懂礼仪,屏风的另一边就是皇后,万不可御前失了礼。然而,她越是在意,便越是紧张,其实方才见丞相的时候也紧张,不过,面对丞相的紧张跟此时面对皇后之紧张却不一样,对于丞相是害怕敬畏,而面对皇后,忱鸯当如何说这种心情,欢喜呼,激动耶? 忱鸯十分紧张,已是身上出汗了,毕竟天儿暖和,她里里外外穿好几层的衣裳,贴身儿穿的衣裳又勒得慌,是又难受又热,额头也叫细汗濡湿了,却不敢抬手擦,手心也湿漉漉的一层细汗,想往衣服上抹抹也不敢。不仅是热,身上也不舒服,胸口那处十分闷,是因为里面的衣裳小了,束得紧了。 却说皇后瞧得屏风影入神,一时忘记说话,见皇后久不开口,侍女说道:“郡王等很久了。”顾婤慢慢转醒回神,因为对着屏风,眼前仍是郡王的屏风影,身姿修长,坐得端正,瞧着屏风影,梦境里的画面在眼前闪烁着,是怎样的画面?是在昏暗的屋子里,自己站在屏风边,屏风映着一道身影,其姿颀长,风流清隽。 顾婤慢慢地收摄回神,抿了抿唇,开口道:“父亲让你来的?”声音柔若艳花,清若薄冰,惟寒梅可拟。忱鸯闻声抬眸,自屏风观其影,皇后坐在纱帐里,袅袅若仙子坐云端,高冷而不可亲近焉。 忱鸯垂首低眉,恭敬地应道:“回皇后,正是。”她行为举止甚合乎礼仪,声音也恭敬,低低沉沉的温温润润的,语气也温温的却也坚定有力的。 顾婤淡淡开口道:“且等着,圣旨与你。”遂吩咐身边的侍女织梦,织梦得令,领着宫娥下去,到尚书阁去取圣旨,皇后跟郡王则在屋里等着。 此时屋里十分静,屏风那头的忱鸯,因担心喘息声儿被皇后听见,已是紧张得不敢呼吸了,她便这般压抑着,这般压抑着使得她更加紧张,就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心口处勒得难受,想要大口地呼吸,想要大声地喘气,急得想要抓抓衣襟,却因为担心御前失仪,一动也不敢动。 可她就快要撑不住了,感觉心口特别闷,因里衣不合身,其实从一出门她就觉得身上不舒服,且一直忍着,眼下是忍不住了,想要动手扯一扯的。 便看见她长眉紧蹙着,额头都是汗水,轻咬着唇瓣,想要伸手往衣襟前扯一扯,她微微地抬起手来,衣袖发出窸窣声儿,吓得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只觉得冷汗直流,心跳如擂鼓的时候,小心地把视线向屏风那处看去,看皇后有无发现自己弄出动静来,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把视线觑过去,这时皇后的脸往她这边转来,吓得她赶紧把眉眼低着。 第7章 第七章 顾婤是往这边看过来的,屋里恁…… 顾婤是往这边看过来的,屋里恁的安静,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屏风,怎会听不见动静。顾婤看过去时,郡王坐得端正,没有异样,顾婤便想,可是自己听错了?可她分明就是听见声响了,有略略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衣服发出的窸窣声儿...... 她仔细回想时,脸红了,也不知为何,脑子里好像忽然闪过一副画面,便是自己站在屏风边,而屏风那头,有换衣裳的动作声儿,有不耐的喘息声,还有衣服摩挲发出的窸窣声儿。 而忱鸯这边,心思忐忐忑忑的,有一时过去了,未见皇后责怪于她,才放心下来,她此时心里惶恐,身上也不舒服,只盼着领了圣旨赶紧回去,然而,侍女还不拿来圣旨,屋里又恁的静谧,而忱鸯此时,偏是心口闷得难受,喘不过来气,头脑也昏沉,眼睛也花了,可是出现了幻觉?她眼前好似出现这样的画面来,看见在漆黑一片环境里,坐榻上坐着个女人。这是在何处?女人又是谁人?自己又是什么样儿的打扮。 忱鸯好奇,然而画面却不清晰,用力想,也不能使得画面清晰。忱鸯一时走神了,惊觉御前走神乃是失礼的,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混乱的神智转醒回来,倒也清醒了些儿,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她认为自己方才看到的场景,是头脑昏沉时产生的幻觉,便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她继续强撑着身子,等待侍女拿来圣旨,却说圣旨在前殿的尚书台,哪有这么快的。时间一时一刻的过去,忱鸯额头上沁了细细密密一层的汗水,心口处又十分难受,真的是忍不得了,想要把衣袍扯开,凉快个,再把衫子扯开,把里衣扯扯拉拉,也好舒坦些。 因为实在难受,她便弄出动静来了,她微微挪动着身子,只这样一个举动,被顾婤瞧见,只当她坐不住了。其实,在皇后跟前弄出动静来,属于御前失礼,顾婤会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从未见过谁敢在御前失仪,对于郡王之失礼,她根本毫未在意,未责怪之,更不会嘲笑之。想来郡王是不曾出过门,对外界有些胆怯,一出门就是进宫,面见北周的皇后,也真是难为她了。 而忱鸯那厢,已经没有心情去思量自己的动作是否会被皇后瞧见了,她只想赶紧把里衣扯扯,她便抬手轻地扯了下,感觉身子十分地轻松,便继续扯弄起来,动作小心又着急,生怕惊动了对面的皇后,心里已是心跳如鼓,屋里静谧,她真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皇后听见。 她真是担心甚么,便是甚么来了,她胆战心惊地扯弄衣裳时,手肘碰触到桌面的茶盏,便在一片寂静当中闻得“啪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待忱鸯反应过来时,屋里又霎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的静。 此时忱鸯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僵住,脸色也惨白,后背发凉。御前失仪了。这般小心翼翼,还是出错了,万分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忱鸯甚至都忘记了害怕,唯有脑袋空白一片,浑身僵硬住。 第五章 这时侍女织梦正好手里捧着圣旨归来,来到屋里,恰好就看见这一幕,织梦十分震惊,愣在原地,皇后看见侍女来了,淡淡地开口:“织梦,着人打扫。”织梦便出去着几个侍女来,把地上打扫了,又上了茶点。 只片时的时间,对于忱鸯来说,却若十年一般的漫长,她觉得十分煎熬,与其说是恐怕受到惩罚,不如说是觉得羞愧,便是愣在那里,坐也不安,站也不敢,惴惴而不知所措也。 听得顾婤淡淡地说道:“郡王无事吧?”她直愣了下,才想起来要回皇后话的,赶紧重新坐端正,生怕再发出动静来,喘息都小心翼翼,想了想儿,也不知当不当说出臣失礼了这样的话来,一时也不敢说话,就连身上不舒服这件事都可以忽略了。 第10章 顾婤能够感受到她的紧张,说道:“你不必紧张。”忱鸯脱口就解释:“不是紧张。”说出口就后悔了,御前失礼已很是丢人的了,如何还狡辩了?忱鸯很颓丧。 再说顾婤,听见她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解释,竟是一愣,郡王自进到屋里,表现得温润知礼,像个大人一般,此时她声音微微的颤抖,是露了切,然而正是这一点的颤,反而牵动人心。 听得顾婤一时走神,又想起梦境里场景,屏风那头的喘息声,变得真切,就好像梦境里的人在就在屏风对面。当然,顾婤是清醒的,分得清梦境里的今上跟眼前的郡王。 顾婤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下来,说道:“都是自家人,你不必拘谨。”皇后未有责怪,忱鸯却是羞愧的,大手紧抓着衣角,低低说道:“嗯。”在忱鸯看来,皇后很温柔,是个好姐姐,而自己,代替郡王进宫,却没有做好郡王该做的事情,竟御前失仪,真是愧疚。 郡王只“嗯”了一声,声音自屏风那头传到顾婤的耳朵里,郡王的声音端的是温润好听,语气又乖巧,还透着一丝的委屈,便能想象到她轻轻咬着唇瓣或是紧紧抿着薄唇的模样儿? 不由地,顾婤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在好几年前,那个人也端的是乖巧可怜,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女了吧,声音应当跟郡王的一般好听,当是温润明朗的声音,身段应当跟郡王一般的长挑。 顾婤便思量郡王生的什么模样。若论起顾婤的几个兄弟姐妹,个个儿都生得好看,别看大哥性格懦弱,只知道玩乐,样貌却是长得顶好,顾婤还有三个弟弟,年岁不大,也都长得清秀漂亮,眉如墨画。还有两个姐姐,出落得妖娆妩媚,一个妹妹,也是长得粉嫩可爱,长大了定是个美人儿。 只有这个二妹,从不曾见过面,未知她的样貌。想着,顾婤便盯着屏风瞧,只瞧见郡王端着的坐着,忱鸯感受到皇后的视线,便心想瞧什么,可是坐得不端正?悄悄挪了挪身子,被顾婤瞧见,方知是自己盯着人家看,又叫人家紧张了,便把视线挪开。 恰好织梦捧着圣旨呈上来,顾婤也来不及把郡王仔细打量了,说道:“给郡王。”侍女便捧着圣旨,绕过屏风,把诏书双手递与郡王,说道:“郡王请领旨。”忱鸯起身,从侍女手里接过圣旨,微微垂首,不敢乱看,脑子里想着,该说感谢之词的,思索书上怎么说的,谢主隆恩呼?谢娘娘恩典耶? 想了想儿,起身,几步至屏风前,身子正对着顾婤,恭敬地弯身施礼道:“谢皇后,微臣告退。”郡王知礼恭敬,却也容易紧张,又对她疏远,顾婤不禁想,二郡王如何看待她,认为既是北周的皇后,当是颇有威严的?她可会感到害怕的? 顾婤便盯着她瞧着,瞧着她的身影映入屏风当中,这时,郡王身子正对着屏风也正对着她,这屏风影直直映入顾婤的眼眸里,眼前又闪过梦境里的场景,场景是这般的,今上踱步朝顾婤走来,顾婤便瞧着今上,今上着玄色阔袖龙袍,鬒发披散着,顾婤想看清今上的长相,视线往上看时,因为顾婤坐在榻上,也便只能瞧见今上的一衣袍,玄色的,金线勾勒龙纹,今上在她跟前跪下,大手把她的下巴捏住,手指修长莹润,霸道有力。 视线往上,看见今上的唇,紧抿成直线,那般的凉薄霸道,顾婤便想瞧瞧今上的样子,眼眸再往上看时,画面忽然消失,顾婤也猛地转醒过来。 再说忱鸯这边,既领了圣旨,可告退矣,然而当她准备起身告退时,察觉到屏风那头,来自皇后的视线,是的,她可以确定自己被皇后盯着瞧,便觉着惶恐,心想可是自己哪处失礼了?若不是自己做错事情,皇后因何看她? 忱鸯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地,觉得皇后的视线跟自己身上的温度一般,灼热热的,她想不明白皇后为何这般,只是觉得,自己被皇后这般盯着瞧,心内十分紧张。 她一紧张,心也跳得快了,身上也觉得不自在,掩在幂篱之下的脸,红得发烫,大手紧紧抓着衣角,紧抿着唇瓣,就想要开口说“姐姐瞧什么?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忱鸯再不敢开口的,在皇后跟前,岂是她可多言的?因为心内惶恐,再加之身上不舒服,又难受又惶恐,衬得表情委屈迷茫,无助地紧捏手指,指节都泛白。 看见娘娘发愣,侍女小声提醒说:“娘娘可有吩咐?郡王候着呢。”顾婤转醒回神,方知自己走了神,说道:“郡王既领了圣旨,回府回复丞相吧。” 听皇后这般说,忱鸯心里一阵失落,总觉得皇后对她态度冷冷淡淡的,就好像不喜欢的样子,忱鸯心里怎不难过,然而,自己此时身上难受,也巴望着离开此处,速速回家,也是个解脱。 这般想着,忱鸯慢慢地挪动脚步,然而,到底没能跟皇后多说会儿话,也没能瞧见皇后的样子,忱鸯心里自然是失落的,舍不得速速离开的,这样的心情,让她想到了小时候,记得小时候那回,自己跟在送亲队伍的后面,看见新娘君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就想追上去,却被阿娘拉扯了回去。 忱鸯一面想着这些,一边将圣旨揣好了,挪步出来皇后寝殿。 皇后顾婤呆愣地坐在坐榻里,瞧着映入屏风的那道身影逐渐远离,身影越来越远,顾婤的心则越来越紧,就好像郡王就要离自己而去,再不会回来了。 纤手紧紧揪着衣角,顾婤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郡王的身影,紧紧地,就好像要用视线抓住郡王搂住郡王。这般盯着盯着,眼前出现来一副画面。 是梦境里的今上,却不是穿着玄色的衣袍,而是深碧色的衣袍,在画面里,顾婤想要把今上抱住,她伸展开手臂,向今上身上抱去,今上的身影却像只有魂魄般,待顾婤上去搂抱时,身形消散。 顾婤手里扑了个空,待猛地醒来时,她也是做出往前搂抱郡王的动作来。 “娘娘您怎么了?”侍女织梦小声地问。顾婤仍是惊悸未定的样子,在梦境里,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般,未知此人是谁,既是梦境里的人,那多半是今上了,尽管她是瞧着郡王的身影梦见这样场景的,却是心里清楚,不可能是郡王,所以,当她不知不觉不受控制地把郡王认是梦里的人时,也只当是自己最近思量太多,脑袋一片混乱了,便也未把郡王放心上。 然而,当郡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时,她心里觉得很空很空,这种感受是不容忽略的。这种心情也不是没有过。在几年前,表妹离开上京往封地去了,那时,顾婤也是此时这样的心情。 便是足足愣了片刻,侍女问道:“娘娘想什么?”她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无事。”也确是没甚的事情,旖旎梦境一场而已,而这旖旎之梦,不过是因为在宫里见多了荒淫之场景,因而梦见这样场景,毕竟皇上荒淫,强迫大臣女眷及先帝妃嫔,与之狎昵,今上又经常来她这里,将她欺负,梦见这样的场景也不稀奇,只不过,在梦里,今上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不过,梦究竟是梦,原就是缥缈的,与现实有异也不足为奇。 再说梦见今上这件事,使得顾婤仔细思索了自己跟今上之间的事情,已是决定了,待今上再来,自己不能再以冷淡态度对待,而应当好的劝今上,莫再跟阿爹作对。 她盼着皇上来,然而今上已是很久没来她这里了,若今上不来,自己也当主动到今上那儿去,好好地劝一番,眼下,郡王跟宗室的翁主联姻,想来是阿爹打算缓解跟宗室之间的关系,如果她这边能够劝劝皇上别跟丞相作对,丞相跟皇上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缓和很多。 正这般想的时候,侍女进来说道:“郡王回去了,奴送郡王回府。”只听这侍女的声音,顾婤就知是那个服侍她有两年的萧侍女了,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眉眼,声音低低的,说话娇柔柔的。 郡王领旨回去,自然有皇宫里的女官跟丞相府的人接应着,用不着皇后的侍女亲自送,这萧侍女提出送郡王回府,多半是贪着玩了,想趁着机会,到皇宫外面一趟。便是如此心思,也不是甚的事,顾婤便想也不想的就准了,道:“你且去吧。”萧侍女低着头,卑懦的样子,低低地说道:“谢皇后。”掩映在垂发之下的眼睛,闪烁出欢喜的光芒。 待萧侍女离开之后,顾婤仍是坐在榻上,总觉得心里有些乱,这几年以来,她一向平静,就连皇上来她处发疯,心里也是平静的,今儿也不知是怎了,见了郡王之后,心里乱。 看见皇后微微叹气,柳眉也不展,就像是忧心的样子,侍女劝道:“娘娘是有甚么心事?圣旨已给郡王了,完成丞相的任务,不就没事了。郡王也回去了。您吃些茶点罢,歇会儿,一早起来就是处理朝政......又是梦魇的。” 顾婤心乱,就想瞧瞧景儿,歇歇。起身,往窗边去,透过漏窗,看见那一片小竹林,绿稠的叶那样温润,明媚春光洒下来,竹影摇曳时,有春光流动,明媚耀眼,有翠叶斑驳,清冽阴郁。 第11章 顾婤透过漏窗看着这一隅光景,只是发愣,侍女看得出,皇后担心郡王,因说:“您且放心,郡王已经回了,有女官陪着,不会迷路,再说,萧媅那个小丫头,今儿特别勤快,偏要跟着女官后边,紧盯着郡王,亲自送回府邸才肯,未知萧侍女对郡王存了甚的心思,有她在,咱们也好放心不是。” 担心郡王的心思被侍女给瞧出来了,顾婤心里微讶,自己把心情表现得这样明显了,初时,觉得自己关心郡王之前微微不妥,转念又想,既是自家手足,关心她又怎样。这般一想,顾婤坦然,笑了笑,说道:“无事,咱们歇会儿吧。” 她真的乏了,须得歇会儿,到晚膳时,还要去皇上寝殿一趟。侍女便扶着娘娘从局脚榻上起身,而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有男人放荡的声音,有女人们的娇笑声。顾婤平静的脸上,霎时露出复杂的表情来,有期待的有失落的,是惊讶的是为难的。 今上来了,还是老样子,荒淫。顾婤嫌弃地皱眉,又无奈地叹息,因为她已决定了,跟皇上好好相处,好的劝他,可是,眼下见他这般荒淫,顾婤又着实厌烦。 第8章 第八章 却说忱鸯踱步往门外去,由侍女…… 却说忱鸯踱步往门外去,由侍女在旁相送,她心事重重的,这次能够见到皇后,她真心欢喜,然而却没能看到皇后的样子,这就回去,真正遗憾,她是代替郡王进宫的,这一回去,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进宫了,不会没有机会见到顾婤了。 这次进宫见皇后,也只是透过屏风,看见她仙子般的身影袅袅坐在帷幔里,也只是听了听她的声音而已。因而,忱鸯的脑子里就只是顾婤的声音了,皇后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就像六年前一般的温柔,却清寒的,像是艳梅,冷冷的淡淡的,就好像是不喜欢她一般,又好像是不开心的样子。越想,越是在意皇后,想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想知道她为何不开心。 忱鸯心事重重地往前走,心想,罢了罢了,想这些也没用,还是赶紧回相府,向丞相交差,罢了,回荒园,阿娘还等着她归家了,叫阿娘等这么久,一定很担心。 她把心绪收回,正待大步走的时候,忽听得一阵莺声燕语,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看时,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往皇后寝殿来,这男人生得高挑身材,穿玄色锦袍,剑眉桃花眼,高鼻薄唇,一脸轻蔑放肆的表情。 只见他左右各搂着妃嫔,后面十几个妃嫔拥着。这个人就是北周的君主,姜乾。姜乾这时不到二十岁,继位不到两年,性情暴怒,喜怒无常,风流好色。在先帝时,不好读书,先帝几欲废其太子位,先帝崩,他在宫里纵淫,凡有姿色,无论先帝妃嫔,官员女眷,尽被他掳掠入宫,逼迫欢淫。 忱鸯看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往皇后寝殿来,像是来找事的,心想谁人这般胆大,擅敢来皇后寝殿闹事。 侍女看见皇上来,急冲冲往寝殿里去,慌得都撞着廊下的郡王了。忱鸯听得侍女慌张喊道:“皇上来了皇上来了。”听说皇上来,侍女们就跟见到魔鬼似的,个个惊慌失色。 原来是皇上,无怪这般嚣张,对于今上,忱鸯也略有耳闻,听说是位暴虐狠厉的主儿,随意诛杀大臣,霸占先帝妃嫔,最可怕的是,好几次打算杀了顾掔,消息传到府邸,慌得全家收拾包袱,准备逃命,养娘冯氏也扯着忱鸯跑,说皇上要杀了丞相。 皇上残暴起来,丞相都敢杀了,凶神恶煞来皇后寝殿,会不会伤害到皇后?这般想,忱鸯眉头微皱,停住了脚步。 而这时,皇上已迎面朝她而来,一箭之地远的距离,朝着她大吼道:“好啊,是你这个狗男人,让朕逮个正着。” 皇上骂她狗男人?忱鸯几时听过这样的粗言俚语,心里十分委屈,心想:自己如何就是狗男人了,招你惹你了,就骂将起我来,再说,我非男人也。委屈忿忿自忖时,皇上冲到跟前,恶狠狠道:“你就是皇后的面首?你们好多久了?” 面首?好多久了?忱鸯不曾听说过这样的词语,不过倒也猜得出几分皇上话里的意思,这皇上是认为她与皇后有奸情。脑子里闪过奸情这个词的时候,忱鸯感到羞臊,立马就面红耳赤了,更不要说把这个词将她跟顾婤联系起来,是想象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便看着皇上一边骂着一边往门首来,“皇后平日里瞧着冷冷清清,端端正正的,原竟是这等的荡性子。”这些话都落在忱鸯的耳朵里,真觉得不堪入耳,堂堂一国的君主,嘴里说出这等难听的污言来。 三两步,皇上冲到郡王跟前,随从的侍卫,就要上前把郡王拿下,忱鸯心想,这还得了,被发现是女的,岂不完了? 眼看着侍卫们迎面上来,忱鸯只能往回跑,往皇后寝殿里跑,皇上看见这少年往皇后寝殿里跑,气得脸都绿了,吼道:“竟敢当着朕的面儿,往皇后屋里去!”皇上边喊着边往屋里奔来。 眼看就被抓住,忱鸯只得一个劲儿往屋里跑,而这个时候,在屋里,皇后听见侍女说皇上来了,慌着出来看。急下榻,还未绕过屏风,就听见很急的脚步声响起,不是愤怒凶残的脚步声,而是因为害怕而慌乱躲藏的脚步声。 听着这道脚步声绕过屏风,直往里面跑来,便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穿着深碧色长衫。正是方才顾婤在窗边往底下望到的样子。是二郡王。 忱鸯心里喊着救命,慌的找地方躲,皇上已跟着进屋来,忱鸯慌乱之下,看见眼前有个人儿,来不及细看是谁,只见这人慌着从屋里出来,而忱鸯慌着往屋里跑去,适与之撞个满怀。 身子撞到这人的身上,忱鸯的感觉是很软,忱鸯也是女孩儿,很清楚自己碰触到甚么了。小时候那次,忱鸯被仆妇追着赶,撞到顾婤身上时,就是很软的感觉,这次比那次更软。 可是又撞到姐姐身上了?忱鸯心想。因为这时皇上已进得屋里来,忱鸯没处躲,便躲到姐姐的身后。 听得皇上骂咧咧嚷道:“好个皇后,与男人私会,如此放荡,配当皇后的?”身为皇后,顾婤无任何过错,皇上的这番话,纯属污蔑,这般怒气冲冲地来把她侮辱,顾婤委屈,可也不多解释。 “怎么不解释,没话可说了吧,朕这就废了你,看谁还有理由反对。”今上狠狠地盯着顾婤。皇上是打算罢了她的皇后之位,以此减弱顾掔的势力,然而,只要他提出罢黜皇后,即遭到一群大臣反对。 废后是不可能的,为今,只有不跟丞相继续作对,今上兴许还有活路。今上是斗不过阿爹的。目下,阿爹提出跟宗室的翁主联姻了,说明阿爹是想缓和跟宗室的关系的,说不定是认识到了自己擅权造成的影响,想通过跟宗室联姻,以证明自己对皇上忠心。阿爹还是顾忌“权臣篡位”之流言的。所以说,此时是皇上跟阿爹认错的好时机。倘若今上继续跟阿爹作对,只怕没有好下场,顾婤了解阿爹。 这般想时,眼前出现方才梦见的画面,方才,她梦见今上不吉,在梦境里,待自己伸手去搂抱今上时,他身形消散,而自己则双手落空。 她必须劝诫今上,就算看见眼前今上的样子,觉得心灰意冷,也要鼓起勇气去劝,再不能跟以前那样,态度冷冷的,对今上不管不顾,只是任由他骂一顿,发泄够了瞧着他离开。 皇后想了想,缓缓开口道:“皇上来此,何事?”皇上轻蔑道:“何事?”狭长的眼眸,盯着躲在皇后背后的人,声音若鬼魅般沉沉道:“捉奸。” 皇后觉得脸上有点热,微羞赧,不是听不得这样的词,也不是因为被说“捉奸”而觉难堪,是因为郡王在旁。 顾婤跟皇上之间的事情,她是从来不跟家里人说的,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也不想让郡王知道。更不要说今上当着郡王之面,污蔑郡王跟她有私情。顾婤慌忙解释说:“身后之人,乃是妾身的二弟。” 皇上眼神微顿,继而讽刺道:“朕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二弟,戴着幂篱,鬼鬼祟祟的。”顾婤忙说:“确是妾身的二弟,丞相府的二郡王。”提到丞相,皇上姜乾怒气涌上来,怒道:“在朕看来,他就是皇后的情郎!”说着就要往皇后后边去。 忱鸯担心女儿身份暴露,直往顾婤背后躲,大手抓住她肩膀,身子依靠着她的后背。顾婤自然能够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动作,虽说是自家人,又是手足关系,可这般靠近,却是不合礼仪,不过,此时情况急,也顾不得这些,又且念她多年不出门,不通晓事体,饶过一次。 顾婤便一边把郡王保护在自己背后,一面向皇上解释:“臣妾让皇上误会了,身后之人,乃是臣妾的二弟,父亲着她来皇宫领旨成亲。”听说“成亲”,姜乾暗自攥紧了手指。对皇后吼道:“你休得狡辩了,朕这便废了你。”今上又是蛮不讲理,皇后伤心,真想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了,可她已决定尽力劝谏,便说道:“皇上且听我爹的话吧,莫再跟他作对,我二弟进宫领旨,就是跟宗室的翁主成亲,宗室对我爹误会颇深,我爹已作出退让,打算与之联姻,阿爹既作出退让,还请皇上珍惜这次机会,别......” 第12章 不待皇后说完,便听得今上吼道:“听顾掔的话,凭什么!朕乃一国之君,顾掔只是个下臣!”是的,他是天子,阿爹是臣子,当是阿爹听他的,这样的道理,她也跟阿爹讲过,阿爹肯听的?阿爹在朝野势力庞大,今上跟阿爹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今上怎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皇后瞧着今上,眼神复杂,她知晓惹怒阿爹的下场,眼见着今上不知天高地厚,跟小孩子一般使性子,皇后同情今上,因而继续劝道:“皇上且听我一句劝罢,别跟我爹作对了。” 姜乾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对着皇后怒道:“偏不!”瞧着皇上面目狰狞的样子,皇后心情复杂,她知晓阿爹权倾朝野,今上就像个傀儡般,被控制着,怎么不会疯的? 在从前,阿乾也端的是好的,念及过往,以及梦境,顾婤且原谅阿乾此时的疯癫暴虐。只盼着他能够听自己的劝,莫再跟阿爹作对,便继续说道:“皇上且听丞相的吧,继续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么说,是因为她梦见今上不吉,梦见自己伸手去拥抱今上时,今上身形消散。 然而,皇上听她这般一说,彻底暴怒,伸手狠狠按住她双肩,对着她的脸歇斯底里道:“你搬出来丞相要挟朕,信不信朕现在就废了你!”顾婤不怕被废。瞧着今上无能暴虐的样子,她只是叹气。 叹气?皇后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担心他一般,皇上瞧见皇后这般故作端庄的模样,心里就更加恼火,尤其是看见躲在她身后的顾掔的次子,皇上更是恨之入骨,说道:“既是顾掔的儿子,躲起来作甚,怎么,见不得人?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郡王,朕倒要看看你是何人!”说着,就往皇后身后去,抬起手臂,就要过去扯他出来的样子。 第六章 这时,忱鸯已是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不是皇上的暴虐令她害怕,而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身份暴露,尤其是皇上的那句“你根本不是郡王”更是让她感到怕,自己此次代替郡王进宫,是奉的丞相之令,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若是被皇上发现她不是郡王,还发现她其实是女儿身...... 此时忱鸯已是吓得忘记了躲藏,忘记了思索。只是紧紧地抓着顾婤,抓着她后背,手指把衣裳紧攥,指节都掐疼了她的肌肤。顾婤感受到了郡王的力道,她知郡王的无礼,也知晓郡王心内的恐惧,因而心里也未有责怪之意。 在顾婤看来,今上暴虐,郡王怕他也是正常,郡王久不出门,首次进宫,就遭到皇上的刁难,慌乱害怕也是正常的。郡王既是奉的丞相之令进宫,顾婤觉得自己就须得保护她,再说,若郡王有事,耽误了阿爹的事,阿爹定不会饶过皇上。 顾婤把双臂伸展开,将郡王保护在自己的身后,这一刻,忱鸯觉得,顾婤就真的是自己的阿姐了。便也依靠她,大手抓住她肩膀,身子贴着她的后背。 顾婤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僵住了一下。身后之人的动作,相当无礼,然而,顾婤此时又能说甚么?只微微叹气。皇后姐姐叹息了,忱鸯的心被这声叹息给牵住,心里迷茫担心,手跟着飘荡的心,不自觉地在她后背抓了抓。 顾婤此时被背后的郡王弄得无奈,只盼赶紧劝的皇上听话。说道:“皇上还是别胡闹了,惹怒我爹,你不会有好果子吃。”顾婤说的也是实话,是好心的劝,语气也好,只是稍微不如方才那般静,显得稍微的冷,略微不耐,她也不是讨厌皇上,而是被旁的事情扰乱心绪。 皇后语气冰冷,使得皇上更加恼恨,只认是皇后一味只知维护自家人。皇上说道:“身后之人究竟是谁人?” 第9章 第九章 在皇后背后躲着的忱鸯,十…… 在皇后背后躲着的忱鸯,十分无措,很担心皇上冲过来把她抓起来,又觉得自己这般被姐姐保护着,十分懦弱行为,便是又是恐惧又是愧疚。 急的时候,就手指无意识地抓挠,便是在皇后的背后轻轻地抓挠。顾婤感觉自己的身子又是僵住,表情也霎时恍惚了下。郡王只是恐惧,因为无礼,顾婤知晓,不责怪。然而,却是走神了,感受着郡王的力道,她想到了今上,今上也常无礼,然而,今上扯弄她时,她感觉的是疼,是暴虐,因为他是今上,是自己夫君,顾婤不责怪。 一面恍惚一边让自己保持清醒,背后的人又抓挠了下,大手紧贴着她的后背,紧紧地,能够感受到她手掌的形状,宽大修长,指尖掐进薄纱,陷进肌肤。这般抓挠,使得梦境又出现在眼前。 画面是断断续续的,是在屋里,光线昏暗。是一道颀长的身影,她不讨厌,虽说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是谁都不知道。对方踱步朝自己走来,做什么,不知道,此时却觉得,若这人走近了,是不是也是像郡王这般......像郡王这般......郡王的手,修长的,那人也是这样一双修长的手吧,很有力道的。会对她做甚么?郡王未有动作了,使得顾婤的想象不能进一步。 皇上看出皇后的心不在焉,微眯着眼睛,盯着她,皇后的表现与常时有异,皇后对他一向敷衍,他知晓,但是她从来端着认真,却不会走神,因何走神,凭感觉,姜乾觉得跟背后那个人有关系,虽说这是不可能的,难不成,背后的躲着的,不是二郡王,却是面首了?只有这种可能了,当然,姜乾知道这也是不可能的。皇后端庄,他知道。 姜乾说道:“郡王躲背后做什么,当真见不得人的?既进宫,见了朕,如何不进前施礼?” 此时顾婤仍在走神,梦境画面在眼前,她想着,这人踱步至跟前,会怎么做......想着,背后的力道又用力了......就好像是梦境里的人对她这般,震慑得顾婤猛地醒来。 对皇上说道:“皇上若无事,请回,我还是劝你别跟阿爹作对。”皇后语气冷,跟常时一般敷衍,平时多是端着,此时却好像演都不演了,多不耐的。姜乾说道:“朕偏不听,倒要看看丞相能把朕怎样?” 也不知是对皇上彻底失望,还是思绪被郡王给牵着了,顾婤无力跟皇上周旋了,只是不说话,她感觉后背有些痒,未有丝毫的情愫,只是真实描述身上的触感。 这般感受着,眼前竟然出现梦里场景,眼前出现修长的手,肌肤莹润,指节弓起,霸道地捏她下巴,力气狠厉。是了,正是这般的力道,跟在后背抓挠的那双手力道一样,狠厉,鲁莽的。 未知身后这人长什么样,不知道的,从进门,就没见过她的样子,从小都没见过她的样子。她的手在她肩背上乱抓,顾婤闭了闭眼,蹙着眉,想象她手指的样子。 修长手指将她的衫子捉住,雾縠轻纱柔软细腻。忱鸯觉得柔软,就用力抓了抓,这稍微一用力,隔着衫儿触摸到肌肤了,肌肤跟软纱一般软腻。忱鸯读过书,知道男女大防之道理,捉皇后的衫子,不合礼仪,遂松手。忱鸯惶恐,自个儿捏紧了手指。 郡王松开手的这一刻,顾婤心里也是空的,因为眼前画面也霎时消失,每每画面消失时,顾婤都失落,便认为此时心里失落也是因为画面消失。 看见皇后走神,皇上急了,说道:“皇后想什么,朕与你说话了!”顾婤已是没有心思跟皇上周旋了,只说:“皇上请回。”说话时,盯着皇上的脸,眼前的今上,表情狠厉狰狞,眼神里都是恨以及愤。顾婤瞧着今上,想着梦境,觉得梦境跟现实的差别很大。却仍是认为梦里的人就是今上,因而同情地瞧着姜乾,想再劝谏,却着实不知如何开口。 皇后一向冷淡,今儿却对他进行劝诫,虽说行为与常时有异,不过却也不奇怪,毕竟皇后从前也劝诫过他。奇怪的是,皇后走神,这是从没有过的,皇后一向清冷高傲,总端着,却是不会在皇上跟前走神。 究竟为何?姜乾觉得心里不舒服,上前,抬手捏住她下巴,道:“说,究竟因何维护这个人?”顾婤此时根本听不见今上说话,心里想的都是梦境。就像梦里一样,今上狠地捏她下巴,每想到梦,顾婤心跳快,心绪乱,然而此时,今上真的捏她下巴了,就跟梦里一样,此时她心里却静。可是到底讨厌皇上因而这般?不是的,她不讨厌今上,怎会讨厌的?她从没讨厌过,对皇上只是失望,当然,也不喜欢。在梦境里以及每每想到梦境时,顾婤很清楚自己的心情,绝不是平静无波的,然而此时,真的被今上捏住下巴,顾婤的心情却平静如水,却是奇怪了。 看见顾婤昂首盯着自己,眼神里有同情有疑惑,更不能忍受的是,顾婤走神了,就好像是在想着另一个人,她从来没有过想念一个人的情绪。姜乾手里力道加重,狠狠道:“皇后在想什么?” 顾婤感觉下巴疼,在梦里,今上也用力捏她下巴,却不是这般的疼,此时,下巴传来的痛感,只会让顾婤想到今上这几年以来的凶残暴虐。皇上残暴,她怕,更多的是无力以及失望,也因此,她对皇上态度越加冷淡。此时,她的心又冷了,不过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脸扭一边儿,眼神清冷,倔强而高傲。 第13章 因为她仔细想过了,不能放任今上不管,应当劝诫。该如何劝谏?顾婤深思,正这般思量时,听得皇上说道:“皇后在想什么人?” 姜乾能够感受到皇后的心不在焉,就像是心里有别人了,虽说姜乾多言语羞辱皇后,言她性格放荡,但是姜乾很清楚,皇后不会做出苟且之事。然而此时,他不得不怀疑了,而且他的怀疑不会错,皇后就是心里有旁人了,是从这次开始的,上次来还没有。 是的,是这次开始的。皇上很敏锐,猜测皇后的变化跟她身后那个人有关系,虽然姜乾很清楚,那个人就是二郡王。 姜乾往皇后背后瞥了眼,后边的郡王,因为躲皇后背后,又有幂篱遮脸,他看不清他的模样。就像上前把他的幂篱扯下,然而这时,姜乾忽觉头痛,一时想到不好的事情,是因为郡王而想到的,郡王身上的这种气质,让姜乾感到熟悉,让他想到一个人,一时也想不起来此人是谁,只觉得这气质,让他感到恐惧。 再说忱鸯,因为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又是抓紧了顾婤,衣衫被她大手紧抓时,顾婤的心也为之一紧,天儿热,衫儿薄,抓得她肌肤稍微有些疼。顾婤蹙眉叹息,郡王实在无礼,偏是没有理由责怪。 因为知晓郡王是惊怕才这般的,顾婤愧疚,觉得自己跟皇上之间的事情,不该牵连郡王,便说道:“郡王领了圣旨,回吧。” 听得顾婤姐姐让她回去,忱鸯心想,她回了,让皇后一个人面对暴虐的皇上?忱鸯不要回去。她悄悄打量皇后,隔着幂篱,从背后只瞧见她的侧脸,红唇紧抿,侧脸清冷,仿佛看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见她眼眸清寒无惧意,就像寒梅漠视寒冬一般。 皇后姐姐好冷,就好像不怕皇上,可是忱鸯知晓姐姐怕的。怕的,忱鸯感受到了,因为皇后姐姐的身子在颤抖,却说忱鸯如何得知的,因为此时她与顾婤的姿势是这般的,她大手紧紧抓着顾婤的肩头,二人身子贴在一处,她自是能够感受到顾婤身子颤抖。便知道,皇后不如看上去的那般坚韧。 这般打量着,顾婤自然感受到了,也不知郡王看什么,顾婤觉得心里慌乱。也无暇思索很多,只知道,当尽快让郡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拿了圣旨,回府邸向阿爹交差。又说道:“郡王且回去。”皇后说了两遍,忱鸯这下为难了,对方到底是皇后,说的话就是令,自己岂有不遵令之理? 在感到忱鸯为难时,听得那昏君皇上开口道:“郡王何必着急回去,见了朕也不问安,可问罪御前失礼。”忱鸯心想,今上是不打算放过她了,非得瞧瞧她的样子可是? 又听得皇后说道:“郡王奉我爹的令进宫领旨,我爹在府邸等着交差了。”皇后这般说,是搬出顾掔吓唬皇上不错,可她说的也是事实,若郡王有事,耽误交差,定会惹怒阿爹,若知晓皇上有意为难,阿爹岂会饶过皇上的。 皇上却因为这句话暴怒,吼道:“你去跟你爹告状啊!”盯着今上狰狞的脸,顾婤吓得后退。 皇后姐姐吓得后退,皇后姐姐的身子在颤抖,还抓了衣角,忱鸯瞧见了,皇后姐姐纤细的手,柔弱无骨,悄悄地紧紧地抓着衣角。皇后姐姐在怕,自己身为郡王,当怎么做,当怎么做? 那昏君皇上变本加厉,猛地抬手,狠地捏住顾婤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去跟你爹告状,让你爹联合朝臣,废了朕,他称帝!” 皇上真的是疯了,无可救药,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而且执意跟丞相作对,顾婤很难过,昂首难过地望着皇上。 看皇上这般对待顾婤,忱鸯就想站出来,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抬起,却很快被按了回去。忱鸯的手心传来柔软的力量,就像是被谁扯了扯手。还能是谁?是顾婤。按住她的手,不叫她动。她知道顾婤的意思,别乱来,她也不可能乱来了,此时身子都动不得,脑袋也不能运转。 却说今上看她这般害怕模样,心里十分得意,看她难过眼神,则心里十分厌恶,他看出顾婤眼里的同情,然而,皇后越是这般,姜乾越是烦。顾掔权倾朝野,甚至欲行篡窃之事,顾婤身为其女,这就是最大的错,又何必装得心疼难过?顾婤越是同情,姜乾便越觉得虚伪恶心。 姜乾盯着顾婤,用狠厉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女人,顾婤也瞧着他,眼里都是无奈,还有一丝的悲悯。皇后素日里不争不抢,平淡温顺之模样就让他感到心烦,这时眼里含着怜悯委屈,这让姜乾心里更加恼怒,他微眯凤目,语气恶劣地说:“别用这种表情看朕,朕不喜欢。” 顾婤不知自己的表情怎就惹怒今上了,反正今上脾气阴晴不定,顾婤便也未多想,只叹息,说道:“皇上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吧。”她劝也无用,争吵也无力,便只得这般说。 她把脸转过一边时,猛地被今上捏住下巴,强迫她直视。这一下子的举动,真如梦里一般了。她惊诧,瞧着今上,今上此时的样子,虽说暴虐,却也又几分像梦境里,眼眸狭长,有些放荡的样子,微眯着眼神,危险而霸道。顾婤没有看清梦境里那人的长相,顾婤想,当那人抬手捏她下巴时,表情是不是也是今上这样的? 今上的表情是怎样的?原是狠厉的,瞧着瞧着,便是眼神里动了情,狠厉而痴迷。顾婤瞧着今上,想着梦境,惊诧的表情,眼波流盼时就像是动情了。 皇后真的是走神了,瞧着他,想着别人,姜乾在意,便狠狠盯着她打量,见她貌若柔花的杏脸,真是美艳夺魄,他狠厉的眼眸闪烁了下,视线在她脸上探究。 她清眸冷艳,微微含水,就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眉尖微蹙,似哀求似渴望地凝着他,靡颜细腻,表情泪殷殷如痴如泣,贝齿紧咬嫣红的唇。瞧得姜乾欢喜,便把身子凑近她,眼神也越加放肆贪婪,就像是要把她占有的样子。 顾婤不讨厌他这样,从来都不讨厌,当然也不喜欢就是了。眼下,她又认识到自己之前对今上的冷淡态度多有不妥,打算跟今上好好地相处,便再不会讨厌今上的亲近了。 顾婤说道:“皇上来了,就留下来歇会儿吧。”又对郡王说:“你领了圣旨,速速回吧。”忱鸯觉得,皇后姐姐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赶她走一般,她若不退下,恐惹人嫌,欲待退下时,则觉得把皇后一个人留下来,独自面对今上,实为不妥。 而皇上这时竟对郡王说:“你还不快滚!” 忱鸯还在发愣时,一个小侍女上前,小声说道:“郡王跟奴来。”小侍女领着郡王退出。忱鸯没得选择,跟小侍女就出去了,来到外面,不舍得回去,担心皇后,假装瞧苑里的景儿。 满园的桃花,门边的芍药,翠绿的垂柳,都十分漂亮。她到柳树底下歇了歇,大口地喘气,方才在屋里,她紧张地不敢呼吸。感觉掩在幂篱之下的脸,又红又热,身上残留着香气,是屋里焚香,便思量着,顾婤身上可有这样的香气?这般一想,她仔细嗅了嗅,袖口都有浅淡香气,她又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手,方想到,自己方才躲在顾婤背后,狠抓她后背,想到那样场景,又是脸红。方才她的行为有够荒唐的,而顾婤竟未有怪罪她。 正这样想的时候,小侍女说道:“郡王该回去了。”忱鸯知道此地不该久留,可是,她担心皇后。侍女又催道:“回吧郡王,这是皇后之令。”她知道,圣令不可违,遂不舍地挪动脚步。 待起身离开时,听见屋里传来争吵的声音,是从皇后的寝殿传来的,她停住脚步,视线紧盯着门首。忱鸯又听了听,确是吵架的声响,因见识了今上的暴怒,她很担心皇后,踱步就往寝殿门首去。被小侍女拦住说道:“郡王还是别去了。”忱鸯瞧着这侍女,心想,皇后被欺负了,她却不叫过去帮忙,看时,这小侍女低着头,只是叹气,她何尝不担心皇后,可又清楚,今上发起脾气来,谁也不能阻止,此时郡王过去,也帮不上忙,只会受到牵连。 第10章 第十章 再说寝殿里,皇上把顾婤搂…… 再说寝殿里,皇上把顾婤搂着,他这么做,自然是因为瞧着顾婤的模样觉得欢喜。而顾婤,也难得没有拒绝,只是也没有迎合也就是了。寝殿里有众位妃嫔在,今上也不在意,只是把皇后搂着。顾婤这时想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自己身为皇后,拒绝皇上确是不妥,再个,则想到了梦境。 她想着梦里的画面,梦境里,今上朝她踱步过来,身影颀长,衣摆飘飘,屋里昏暗,灯光摇曳,衬得今上阴沉,今上在她跟前跪坐,用身影把她包裹住时,顾婤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皇后沉浸在梦境里,表情走神,被今上捕捉到,因问:“你在想谁。”顾婤仍然沉浸在梦境里,瞧着今上,眼神迷惑,她想的就是今上,今上为何一直问。 今上认是她心里真的有人了,狠狠问道:“在想谁,朕问你话,赶紧回答!”顾婤从梦境里转醒来,看到眼前的人不是梦境里的人,疑惑。 第14章 “朕问你话了!”姜乾吼道。顾婤不想欺骗今上,想把梦境之事语之,便思索怎样回答,其实梦境里的人就是今上,可是梦见今上这种话,她话说不出口,便仍是说:“没有想谁。” 她从不撒谎,梦见今上这件事不说出来,则是欺骗,说了则觉羞赧,只得说谎,说谎时表情流露出不自然,被今上看得清楚,问道:“在想哪个男人?” 这样的话,今上经常说,在以前,顾婤从不在乎,不知为何,此时听见这样的话,觉得脸红,便强作镇定说道:“没有的事情。”今上讽刺道:“皇后学会撒谎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带了怒气,而不是寻常那样,平时这般说只为把皇后戏弄。 顾婤撒谎被今上看穿,觉得羞愧,便慌着解释说:“没有的事情,叫圣上误会了。”今上盯着她,就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顾婤承受不住被这样盯着,心虚地看一边,只是随意一瞥,窗外面的景儿映入眼眸,恰好看见竹林的一片景儿,眼前便闪过郡王从竹林里总过来的画面。就又走了神,被今上捏住下巴,道:“还说没有撒谎!因何走神?”顾婤说道:“我总是这样的,想很多事情。” 姜乾不信,便是一边打量她,一面觉得她美甚,因而狠狠搂着,顺势压在床榻。顾婤毫无感觉,不能说讨厌,可也不喜欢,若说可有旁的心思?被今上搂着的时候可有旁的心思?自然是有的,想到在梦境,那人狠狠把她按住,好像也是要把她按到床榻上似的。 今上一边与她亲昵,一边思索事情,顾婤今日的不寻常不只是走神,还有忽然对他热情,今上问道:“今儿皇后很是热情。”今上说话阴鸷,听着像是逗弄她,其实感觉蕴藏杀意。顾婤想时,被今上狠狠掐住下巴,问道:“朕问你话!对朕的态度为何忽然转变?”姜乾不只在意皇后心里有别人,更在意的是,皇后今日的热情,是不是受顾掔的唆使,欲算计于他。 顾婤却没有想这么多,只一心想劝谏皇上,见他因为误会又发怒,便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然而,想跟他好好相处这样的话说不出口,想劝他别跟阿爹作对,已经说过了,他根本不听,继续说这个话题,只会叫今上更加疯癫。 所以顾婤也只能说:“皇上久不来,妾身认真悔过,觉得自己身为皇后,态度冷淡,却是不对,此次皇上来,妾身便想着伺候得殷勤些。”说这样的话,顾婤觉得别扭,不过,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说便也说了,却也无妨。 这么解释倒也合理,皇上半信半疑,仍是盯着她,瞧她长得好看,美艳动人又可怜凄楚的样子,叫人欢喜,叫人想欺负,尤其是想到她是顾掔的女儿,怒火攻心,更是想要把她摧毁。 姜乾盯着顾婤,眼神狠厉阴鸷,顾婤也瞧着他,柳眉微蹙,就好像无奈的样子,杏眼朦胧,就好像关心他又好像同情他的样子。姜乾喜欢,可也讨厌,喜欢的是她的样子,讨厌的是她廉价的同情,只会可怜地瞧着他,不能改变一切,真是假惺惺。他微眯凤目,语气恶劣地说:“别用这种表情看朕,朕不喜欢。” 顾婤不知自己的表情怎就惹怒今上了,反正今上脾气阴晴不定,她便也不争辩不难过,只叹息着说道:“皇上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她劝也无用,争吵也无力,便只得这般说。 她此时心里觉得无力,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又像寒霜,只有心寒,唯只有窗外的景色,会让她好受一些。帘幕挂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是金色明媚的,还有一丝的清冽,是翠色的长竹,透过窗户的一角,映入她的眼眸。 她冷艳的眼眸微微流转,也不往窗外瞧,只是走神,直到下巴传来痛感,她收摄思绪,被迫瞧着今上。 表情平静如水,杏眸里透着脉脉温柔,是窗外温柔的景儿在眼里流转。樱唇轻启缓缓道:“阿乾,你定是累了,到床上稍微歇会儿罢。” 看见今上幽深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视线在她脸上探究,继而轻蔑一笑,声音阴鸷狠厉,道:“皇后求朕留下,可是想朕了?” 听他这么问,顾婤微愣,只觉得心里不喜欢他这么说,可又不好说出来。她不答声儿,惹得姜乾不耐烦道:“朕问你话,你是当没听见了!你想朕了,恳求朕留下来,是不是!”今日的皇后,叫姜乾十分烦躁,跟往常的冷淡不同,皇后有心事,心里有人,倘若皇后真的做出苟且之事,姜乾还可以废黜其皇后之位,然而,依皇后性子,不可能喜欢旁人的,不,皇后不喜欢任何人,包括他! 姜乾烦躁暴戾,因而刻意用言语羞辱之。而面对今上的羞辱,皇后只是微蹙着眉尖,杏眸殷殷地凝着他,见他清隽的面庞这般扭曲,她只是难过。姜乾刻意忽略她的表情,说道:“皇后既然这么想念朕,朕便也赏一次恩宠与你,你可要伺候好朕了。” 顾婤表情木然,仍是不讨厌,可也不喜欢的心情。姜乾嘴唇凑她耳边,有时冷笑低嗤,有时大笑,在耳边说道:“皇后平时装得清心寡欲,原来心里想着朕。”有时则狠厉,在她耳边咬牙切齿讽刺道:“你想朕,朕却是十分厌你,自成亲那日第一次见你就极厌你。” 顾婤只是心冷,表情木然,眼神也冷淡,无意识地瞧着窗外,姜乾因为面对面搂着她,便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搂着她戏弄。 被今上搂着,顾婤虽说不讨厌,可总觉得别扭,就想要拒绝,然而,一想到今上的处境,心生怜悯,便忍着顺着。 寝殿里众位嫔妃以及宫婢都在,今上当着众人这般对皇后,大家都把头低着,在一旁候着。众人当中,有一个少女,穿着鹅黄的衣袍,少年的装扮,这少女就是杜雀了,她忍不住开口劝道:“表兄身为一国之君,怎可白日里,当众与皇后狎玩。” 皇上轻蔑道:“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戚的表妹来管,都滚出去。”妃嫔们见皇上发怒,都退下。 只有杜雀郡主兀自不肯离开,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时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皇兄处理,千万不可在皇后这里耽误了时辰。顾掔打算跟宗室的翁主联姻,这门亲事必须阻止。杜雀开口道:“皇兄还有国事没有处理。”表兄根本不听,一边搂着皇后一边背对着杜雀,吼道:“滚出去!”杜雀不甘心,说道:“您答应了,认真处理国事。”却被皇上厉声吼道:“滚出去!”杜雀也只能愤怒离开,又不能丢下表兄不管,便在门口候着。 这个时候杜雀看见郡王也在,她如何知晓这人就是郡王的?方才郡王躲在皇后身后,她自然知晓郡王的样子,而且,自郡王进宫之后,杜雀一路跟踪,知晓他穿着深碧色的长袍,梳高髻,戴幂篱,身材长挑。 郡王站在柳荫底下,杜雀则在门首,她看了一眼郡王,收回视线,心里愤愤不平。郡王是顾掔的次子,杜雀当然讨厌,然而,这时她又不能把郡王怎样,便扭过脸不瞧他。 却说忱鸯这时在站在柳荫底下,听见寝殿传来争吵的声音,脚步往门首挪了挪,被小侍女阻止,她便也停下脚步,仔细听寝殿里的动静,听见争吵声,听见皇上吼道:“你在想什么人?”忱鸯不知道皇上皇后因何争吵,只知道皇上暴虐,对着皇后吼叫,听皇上吼“皇后在想什么人”的时候,忱鸯便思考此为何意,皇后在想谁,皇上又为何在乎她想什么人。 忱鸯很想到寝殿里瞧一瞧,稍微挪动了脚步往门口去,被小侍女止住,只见她仍是低着头,低低地说道:“郡王......不可。” 第七章 再说寝殿内,今上搂着皇后,皇后内心觉得别扭,忍着不拒绝,可是今上越加过分,嘴唇凑到她耳边,感受着今上的气息,顾婤便忍不得了,觉得十分别扭,便推搡起来,被皇上察觉到,狠地握住她的手说道:“皇后拒绝,难道不喜欢朕?”被他握住手腕,顾婤视线看过去,他的手修长,肌肤也是莹润色的,那样霸道有力,跟梦境里一样,然而感觉却不一样。 此时顾婤脑子里混乱却也清醒,清醒却也混乱,混乱的是,她瞧着眼前的皇上,想着梦境里的人,现实跟梦境交替,使得混乱。却也是清醒的,清醒则是因为,她能够感受到,梦境里的今上跟眼前的今上不一样,同时清楚的知道,梦境里的就是今上,只是不知为何,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而已。 她瞧着今上,今上端的是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眸,桃花眼细长,多情幽深,霸道狠厉,顾婤很喜欢,也只是喜欢这双眼眸而已,觉得在梦境里,自己若能够看到那人的脸,当也是这样的眼神吧。 她盯着皇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拒绝也不是,不拒绝,则觉得十分别扭了,不能再忍受了。细长的柳眉皱得越来越深,皇上握她手腕的力道也越重,搂得也越狠,顾婤下意识地挣扎,力气抵不过他,只得开口说道:“松开。” 皇上一边搂紧她,一边狠狠盯着她,说道:“皇后究竟在想什么人?”皇后一面挣扎,一面淡淡地说:“未有想什么人。” 今上便对他吼道:“撒谎,你撒谎!”她平时装饰得端庄冷淡,毫不在意他,已让他心里窝着一团火,眼下见她这般抗拒,姜乾又是吼道:“不准欺骗朕,朕讨厌欺骗。” 第15章 顾婤轻咬唇瓣微微摇头,她素来倔强,美艳的眉目之间蕴着冷,柔软当中蕴含着韧,眼神冷淡高傲,令人感到无力感到愤怒,姜乾抬起了手臂。她认为今上要挥拳打她身上,便认命地瞧着他,她半阖半撑着杏眸,凝着他漆黑的凤目,眼神里透着无助,却也透着高傲的冷,不肯求饶,也无恨。 他的拳狠狠地落在榻上,正好磕在榻边,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她自然听见了“咚”的一声,撑开惺忪媚眼,望着他。这次竟然没有打到身上。皇上说道:“朕给你一次机会,讨好朕,要不然,朕杀了你全家。”他盯着皇后,她此时水眸生媚,却眼神认真,就像是在认真思考事情,好像讨好他是一件公事,而不是喜欢。 皇上讨厌她这样,继续讽刺道:“你身为皇后,讨好朕,不是应该的?皇后迟疑,可是心里有别人的。”这么问,也是好奇,也是为激怒她,想听她急着辩解说:“没有。” 顾婤心里没有别人,因为心里没有任何人,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让她回答这个问题,她心里有疑惑犹豫,也清楚也不清楚,清楚的是,她喜欢梦境里的人,不清楚的则是,眼前画面混乱,皇上的脸,梦境里的身影交织错乱。 窗外风吹动竹林,发出声响,还有明媚眼光闪过,金色的,带着竹的绿色。 她没有往窗外看过去,知道不应该,知道不能的,心里很清楚。可是,不看是不看,心里的怪异之感,不容忽视,好像有什么事情是跟郡王有关系的。 虽然没有见到郡王的样子,也没有跟郡王说话,可是顾婤感觉自己被郡王影响了,就连此时,都在想着郡王的事情,这是不对的,遂收回杂念,回过神时,眼神对上皇上的眼神。 今上阴鸷狠厉,眼神危险,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然而,她什么心思,自己都不清楚。听得今上在耳边蛊惑道:“皇后心里可有朕?”顾婤心里没有他,可她身为皇后,心里当然应当有皇上,便说道:“自然。”皇上在耳边说:“既然皇后心里有朕......”皇上气息紊乱,甚是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既如此,朕宠幸你。” 不是的,顾婤心里有今上,但是不需要他的宠幸。今上如果再进一步亲近她的身子,顾婤觉得自己一定会跟他大吵一架,可她若此时拒绝,定会引得皇上误会,继而暴怒。 顾婤在内心劝服自己,告诉自己,皇上跟丞相之间的矛盾不能再加剧了,自己身为皇后,应该对今上进行劝诫,跟皇上好好相处。 这么想着,便也暂时忍耐了下来,不再拒绝,甚是学着,主动跟皇上相处,她缓缓地抬起手臂,伸手搂着皇上的腰,这样主动,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皇上身子一僵,心想皇后果然是会勾人的,便邪肆地说:“皇后深得朕心。”听得顾婤皱眉,她心里着实不想这么做的,因而,当今上的唇凑到她唇边时,顾婤狠狠地把他推开了,从榻上起身。 这样,彻底惹恼了姜乾,大手把她头发扯住,狠狠道:“你敢拒绝?谁准许你拒绝朕的!”顾婤只是冷淡的说:“你且放开我吧。”他向她狠狠地吼道:“朕是皇上,你得听朕的!”姜乾心内又恨又痛,烦躁益炽越盛,他暴怒地捏她下巴,她被迫仰着螓首,纤细粉颈撑起优美弧线,脆弱无力之模样,就像快要被他亲手折断的弱柳。这般更是叫他喜欢,便觉得拥有她也就是了,可是顾婤这个人是不容许勉强的,当她觉得不喜欢的时候,就一定要拒绝,于是就跟皇上吵了起来。 却说动静传到外面去,被侍女们听见,皆低着头。杜雀在门首,听见动静,心里想的只是,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惹怒了皇后,因为杜雀有一个好计策,使得丞相跟宗室联姻的阴谋不能得逞,而自己则还可以利用宗室除掉丞相,此时万不可打草惊蛇。 再说忱鸯,望着寝殿门口,听见今上破口辱骂皇后,她感觉自己的手指都有快要捏碎了,这个昏君皇上着实可恨,她真想冲进屋。然而,大家都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自己进去算不算失礼。 第11章 第十一章 就在她感到为难的时候,身边…… 就在她感到为难的时候,身边的小侍女说话了,若不是她开口,忱鸯就快忘记身边还有个人了。因为她个头有些低,再加上忱鸯身材修长,因而衬得她娇小。小侍女低着头,站在郡王身边,说道:“奴.....奴随您进去。”开口时,才发现她跟别的侍女不一样,声音软软诺诺的,像是江南的水,好像不是北周的人。忱鸯想说:“你带我进去。”因怕开口暴露声音,而只是“嗯”了一声。小侍女就只是听得郡王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满足。 小侍女领着郡王往门首去,忱鸯懂得礼仪,就算再着急,也不能莽撞,便规矩地跟在侍女后边,因为心里十分着急,便走得有些急了,跟她靠得也近。侍女感受到郡王的脚步声,感受到郡王走路时带起的风,感受到郡王走路时环佩锵然有声,只是听着这些,就脸红了,走路都紧张,感觉郡王靠得越来越近,更是心跳如擂鼓。此时,她只要放慢速度,或者郡王再快些,她就能够跟郡王靠得更近,可是,此时她哪有心情想这些。 只想着赶紧领着郡王往皇后寝殿里去,她加快脚步,没想到脚一软,争些的摔倒。郡王在后边,伸手朝她肩膀扶着,忱鸯想说没事吧,又不敢开口,就只是扶着她。忱鸯愧疚,感觉是自己脚步着急,使得小侍女着急,险些摔着。 郡王的手按在自己的肩头,侍女愣住,忱鸯见她不走,以为有事,斟酌再三,决定开口。抿了抿唇,缓缓地开口道:“可有事?”小侍女愣了足有一时,一句话没说,踱步径往前跑去,忱鸯不知她为何这样反应,看她没事,自己也就放心,跟在后边,继续往皇后寝殿去。 这时,今上气势汹汹地往门外来,原来是被皇后扰了兴致,他又跟往常那样,怒气发泄一番,直到皇后冷的跟木头一般,使得姜乾发怒也没有兴致,暴怒而回。 忱鸯狠狠地盯着皇上,小侍女扯了扯郡王的衣角,说道:“郡王,咱们进去了。”忱鸯这才收回视线,赶紧往皇后寝殿去。 进得寝殿来,屋里只有侍女。领头的侍女织梦说道:“你们都出去。”侍女们就都悄声的退下了,忱鸯站在原地不肯离开,织梦说道:“郡王请回。”说罢,搂着顾婤回内室。 织梦在内室给皇后梳妆,且劝慰且哭,“皇上暴怒,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皇后却很冷淡,也不知是天生的性子冷,还是习惯了,对织梦说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我累了,想歇会儿,你也歇会儿吧,不会有事的。” 织梦便一边扶着她往床榻去,一边说道:“郡王在外面候着了。”顾婤说道:“就跟郡王说,这里没事了,速速回府,向阿爹交差。”织梦说道:“郡王若想走,早就走了,等到现在?怕是担心您的。” 可能是的,顾婤也是能够感受到郡王对自己的担心,她只是想不明白,郡王为何担心她,虽说两人情分上属手足,实则二人根本没有见过面,当是未有一丝情感的。 不管怎样,眼下,叫她速速回府才是。说道:“按我说的,告知郡王,速速回府交差。” 侍女来外间传令,忱鸯听了,心里失落还有不舍,就是不肯走,织梦看得出来郡王关心皇后,舍不得走,可皇后已下令让郡王回,她也只能遵令,说道:“郡王领了圣旨快快回吧,皇后歇下了。” 忱鸯万般不舍,只是不肯挪动脚步,被身边的小侍女看见,她知晓郡王担心皇后,又知圣令不可违。小声对郡王说道:“郡王且回吧,先回丞相府交差才是,皇后这里有奴婢照应着。”这般哆哆嗦嗦紧紧张张说完,郡王大概也没有听进去,侍女懊恼自己没用。皇后大概是听见外间的动静,边往外间来,边隔着屏风说道:“郡王回去吧。” 她担心皇后,她当真是担心皇后的,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心思,她还没有见到皇后的样子,尤其是听了她的声音,就更舍不得。忱鸯很清楚,等回到相府之后,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顾婤了。可是,皇后下了逐客令,她不该继续赖在这里。 顾婤见郡王执着,便问了句:“为何不回去?”听见皇后问自己,忱鸯很是激动,她也不管开口会暴露声音,赶紧说道:“能够见到姐姐,开心,舍不得离开。” 郡王叫她姐姐,说见到姐姐开心,说舍不得离开,不管哪一句,都叫顾婤欢喜。可同时也觉得莫名其妙,毕竟二人这十几年来,从不曾见过面,一见面便道舍不得,岂不虚幻? 顾婤说道:“你进宫是有任务的,既领了圣旨,速速回去交差吧,想见我。”她原是想说,你想见我,进宫就是,不知为何,说到这里,顾婤觉得别扭,顿了顿,说道:“你想进皇宫,往后来就是。” 往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忱鸯心想,而且她不是想进宫,只是想见到皇后姐姐而已。这些话,顾婤姐姐又如何知晓,自己又如何说得出口,便是在心里难过了会儿,低低地说道:“臣弟告退,皇后保重。” 第16章 能跟皇后姐姐说上几句话,忱鸯满足了,听她的声音无恙,忱鸯也放心了。遂踱步离开。 转过身,背影映入屏风,身姿颀长,有清冷色,被顾婤瞧着,脑子里又出现梦境里的人。便叫住她,“且等等。” 忱鸯便停住脚步,也不敢转过身,只背对着皇后,等待吩咐。顾婤稳了稳神,脑子转了转,说道:“回到府邸,替我跟阿娘问安。”忱鸯慢了一时才嗯了一句,她不是不肯答应顾婤,只要是皇后吩咐,她都会听从,只可惜,自己不是真正的郡王,怕是不能向窦慎夫人问安的。 见她迟钝,顾婤认为她有心事,想她可能是不开心。她来皇宫领旨,恰好遇到今上,皇上暴戾嚣张,换成谁不害怕的?想想,自己还没有问问郡王可有事,一句贴心的话也没说,就催着她回府,她难怪不开心。 顾婤抿了抿唇说道:“可吓着你了?”忱鸯微愣,心想,皇后姐姐可是关心她?顾婤又说:“方才皇上来,是不是吓着你了?” 听出顾婤的关心,忱鸯感动,然而她清楚,顾婤关心的其实是郡王,因而她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愧疚,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抓了抓,就想说“我不是郡王。”然而,丞相吩咐过,这件事情必须保密。 再说,既然自己代替郡王进宫,做郡王该做的事情,也就是了,顾婤姐姐关心郡王,自己也该好好地回答,因而又开口道:“我没事,多谢姐姐关心。” 她倒是乖巧的,顾婤心想。想到方才她躲在自己背后,吓得抓她衣角,顾婤想这个,其实是担心她,毕竟她抓得那么狠,在她后背颤抖,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躲在自己背后的场景,顾婤便觉得心里乱晃晃的。 想到她抓挠自己的力道,肖想她修长的手,跟梦境里的人做对比,想象她狠地抓挠自己肩背,眼前则出现修长的手,霸道地捏她下巴。 这般想着,脚步往前挪动,便来到了屏风边,只要再往前挪动脚步,就能够看到郡王的模样了。顾婤收住脚步,说道:“你没事便好......”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好像是还有话要说的,姐姐想说什么? 皇后姐姐只在几步远之处,虽说彼此之间隔着屏风,可是她觉得,顾婤距离自己十分近了,心里真是万分紧张,心跳跟擂鼓似的,清晰地听见“咚咚咚”声响,真怕被皇后给听见了。 忱鸯紧张的时候,觉得心口那处又难受了,勒得难受,因为贴身儿的衣裳不合身。她抬了抬手,忍不住想要扯弄衣襟,恐失了礼数,又赶紧将手收回。身上难受,在皇后跟前紧张得不敢呼吸,她便想着赶紧回去便是,这般想着,她便说道:“臣弟告退。”说罢,踱步去了。 郡王这般,顾婤顿时觉得心里空虚,就好像是月亮不圆了,瞧着郡王的背影,顾婤觉得心里疼,眼前昏昏然出现这样的画面,便看见一道身影,是跟郡王一般长挑的身儿,这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样的画面在顾婤眼前出现过,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就好像要消失一般,待她伸手搂抱这道身影时,便是道幻影般,霎时就消散了。 身影消散了,在画面里,她大声张嘴叫喊,叫喊的甚么名字,听不清,当然是喊梦境里的人。怎么喊对方都没有回应,身影没有再出现。在梦境里,自己万分难过,万分心痛,只想让这个人回到自己身边,她张嘴大声地喊。 “站住。”顾婤喊出口了。忱鸯几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后竟叫她站住,而且听语气,当怎么形容,就好像很在乎她。这个想法也只出现一瞬而已,皇后怎么会在乎她?忱鸯觉得自己多想了。不过,既然姐姐让她站住,她站住便是。 顾婤瞧着她的身影,自己也是愣住,一时真不知该讲什么才好。侍女说道:“皇后有吩咐?”顾婤为难,让她走也不是,让她留下更不是,真不知该怎么办。 这一时的停顿,叫忱鸯心绪复杂,便思量,姐姐叫她何事,怎不说话?姐姐好像盯着她的身影瞧,忱鸯感觉紧张,因何紧张?从她进得寝殿来,就感觉皇后姐姐盯着她瞧。她不觉得自己有甚可瞧的,生得又不好看。便觉得,姐姐是不是嫌她丑,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因而盯着瞧。她生得丑,她知晓的,要不然,怎么从小以幂篱遮脸? 说到以幂篱遮脸,她此时戴着幂篱了,皇后是如何瞧出来她样貌丑的?忱鸯惶恐、委屈、担忧。低低地说:“姐姐......”觉得不妥,忙改口道:“皇后娘娘。” 就算改口称她皇后,顾婤也听见她那声儿“姐姐”了,像溪水一般,缠绵清澈。 顾婤刻意忽略那声儿“姐姐”。说道:“你回府之后,这里的事情不要跟阿娘说了,我很好,没有事情,你只说领了圣旨就是。” 忱鸯乖乖地点头。顾婤一面说着一边往她跟前来,忱鸯紧张,就想往后前走几步,她此时背对着顾婤的,往前走,就离得远了。可是,皇后往你跟前来说话,你怎好往后躲去的? 便是站在原地,浑身都不自在,觉得心跳得厉害,觉得不能呼吸,觉得姐姐再靠近,自己就要逃跑的。姐姐究竟要做什么?有事,吩咐就是,怎往前走来? 外面有风,裹着清浅的香气,送往鼻端来。忱鸯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往前躲也不是,立在原地也不行。怎么办?她手足无措的,心跳快,手心都是汗,紧抿着唇瓣。 大概是想瞧瞧姐姐靠近她究竟何意,大概是想瞧瞧姐姐的样子,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的,想悄悄顾婤姐姐的脸。 忱鸯转过身来。她转过来身,垂眸,不敢直视顾婤,当然,有幂篱遮脸,她也看不清姐姐的样子。她只是转过身。 她忽然转过身来,这是顾婤没有想到的事情。从郡王进得寝殿以来,她们之间,都是隔着屏风,顾婤也只能透过屏风看她的身影,只是这样而已。 第12章 第十二章 此时她转过来身,惊得顾婤看…… 此时她转过来身,惊得顾婤看过去,也只是惊讶之下,淡淡地一瞥而已,便看是: 长身玉立,穿深碧色的对襟宽袖长衫,腰边儿挂玉组佩,青绿云形玉佩,光素无纹饰,丝线穿,缀珠玉。往上看,深碧色的交领窄袖长袍,衬着洁白三重衣领。戴垂肩幂篱,青色薄纱掩面,更加几分妩媚。长挑腰身,美妙姿仪,翩翩碧衫衬高髻玉冠,端的是温润风流。 第八章 顾婤自窗边闲眺,望见她影影绰绰从竹林里穿过,气质清清冷冷,温温润润,便想她是个风流的人儿。此时这么近地瞧她,当真是风流温润的一个人儿。 被皇后盯着瞧,忱鸯紧张,担心自己的样子被瞧见,毕竟自己是代替郡王进宫,不是真正的郡王,若被顾婤发现了,一个是没办法向顾掔交代,毕竟顾掔吩咐过了,代替郡王进宫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讲起,再一个,若被顾婤问起“你是何人?代替郡王进宫。”忱鸯若道出身份,可会惹得顾婤厌? 再说顾婤这厢,略略打量了郡王,心想,郡王真是生得个好腰身。郡王生得好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瞧着郡王,一种熟悉之感扑面而来。眼前便闪过画面,仍是在屋里,昏暗暗的,有颀长的身影,着玄色的衣袍。 她一直以为这人是今上了。可是,今儿见到今上,觉得十分别扭,怎么都不觉得今上就是梦境里的人。究竟是谁?顾婤到底也没看清这人的脸,仔细回想时,这人跪坐在自己跟前,顾婤视线往上,看见她的下巴,瘦窄的下巴,下颌线流畅。 顾婤抬眸时,视线往郡王脸上看去,有面纱遮脸,看不清五官。能看到脸型,看她生得瘦窄窄玉脸,长挑挑玄眉,鬓儿两边儿分别垂着一缕发,衬得侧脸凌冽,高鼻薄唇,清冷表情。郡王的模样使得顾婤心里大为震撼,郡王生得好看,与梦境之人模样相肖。 此时,顾婤正面对着忱鸯,又没有隔着屏风,视线直在忱鸯的脸上,忱鸯觉得不自在,很怕是自己的样貌被顾婤瞧见了。旁的事情忱鸯已是顾忌不得了,她只怕自己的丑陋样貌被皇后给瞧见。忱鸯知晓自己生得丑陋,若不然,为何阿娘叫她以幂篱遮住容貌?自己也问过阿娘的,“阿娘,你叫我用幂篱遮脸,可是我生得丑?”阿娘嗔道:“阿忱生得丑,可别叫旁人瞧见了你的样子。” 阿忱生得不好看,阿忱记住了,其实她不在乎样貌,然而,此时被皇后盯着瞧,她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初进来寝殿时,就有这样的感觉了,皇后若仙子在云端,而自己如尘土。 忱鸯抓紧了衣角,掩在幂篱之下的脸羞得绯红,心跳如擂鼓,紧张难堪。 而顾婤这厢,回想梦境,画面里,这人在她跟前跪坐,顾婤能看见他的下巴,视线再往上时,下巴被这人捏住,而自己的视线也好像定格在此处一般,不能往上看了。 视线不能往上,唯有下巴处的触感无比真实,他霸道而莽撞,这股力道叫顾婤觉得熟悉,越发想瞧他样貌,然而视线动不得,恰好他的手入眸,顾婤转眸,欲待看她的手。 第17章 这时,画面消失。抬眸看时,看见郡王急搴幂篱。原来是一阵风吹来,又有顾婤视线看来,忱鸯担心脸被看到,大手自宽袖里探出,急搴幂篱。纤手修长,温若玉兮。顾婤眼眸紧盯着郡王的手。 做出搴幂篱的动作,失礼的行为,忱鸯紧张得心咚咚咚直跳。还有更糟糕的事情,急抬手的时候,纳在宽袖里的诏令,掉落下来。看着圣旨掉落到地,忱鸯觉得自己完了,心里好不懊恼,怎做出这般失礼的事情来? 愣了足有一时,才想起来去捡圣旨,就弯下腰来,这时,皇后就在她几步远之处,她弯身时候,皇后的裙摆映入眼帘。 裙摆缠缠绕绕,旋花般轻盈流动,玄色镶边,黑红交织,浓艳而端庄。往上看时,长裙通身是浓稠的红色,其上金线织锦龙凤纹样,朱红缎面上,丝线交织,朱红与赤金交替。忱鸯心想,这就是皇后的衣着了。 忱鸯虽身居逆境,书却念得很好,文才优敏,看过许多讲礼仪的书籍。却说书上是这样讲的,朝廷的命妇、后宫的妃嫔、南北朝各国的皇后,她们所着的衣裳,形制有异。就拿北齐来说,北齐皇后见群臣时,着袆衣,受册时的礼服,则是庄重的绣衣,带绶珮。观北周皇后的衣着,却不是书上说的那样。 看到了裙摆,忱鸯又遐想皇后模样,遐想她梳甚模样儿的发髻,戴甚么样的发簪。上次见她,是六年前,她着嫁衣,六年过去,不知如今是甚么模样呢。 忱鸯看过许多的书册,画册上有许多漂亮的美人儿,便思量顾婤是个怎样的美人儿,可是“绝世独立,一顾倾城”那样儿的?或是螓首蛾眉,美目流盼者,还是温柔清越,妖且闲兮? 未知北周皇后的模样,她倒是见过北周的女人,就说上次的上元佳节,她得到恩准出门,由阿娘领着到大街玩。街市上,张灯结彩的,车马骈阗,人头攒动,热闹繁华。路过个酒楼时,听见那娇美的音儿,乱成一团,忱鸯顺着声音看去,看时,几个美艳的女人追逐胡闹,女人生得美艳极媚,穿着鲜红罗裙,倒比石榴花还要媚艳,衣衫轻盈,若蝴蝶起舞,走动之间,细腰扭动,像弱柳风前舞。美人儿者,不动都美甚也,你看那个女人,斜倚着凭栏,身子像一滩春水,又软又媚,发髻也斜着、乱了,脸颊靡红,杏眸含情,勾着媚眼儿睨你,真像书册上说的那般,媚眼流盼了。 忱鸯觉得北周的女人很好看,虽然阿娘总说北周都是坏人,忱鸯却不觉得。 想得入神,却是忘记把圣旨捡起来,只是弯着身子,把皇后的裙摆瞧。顾婤看她跪在哪儿,就好像跪在自己脚下一般,那么可怜,皇后怜她,亲自上前,把圣旨捡起。看见皇后靠近,忱鸯把脸低得更低,甚么也不敢瞧,直到听见侍女说:“郡王,圣旨给您。”忱鸯这才敢伸手去接,她还以为皇后把圣旨给了侍女,由侍女给她。 视线瞥见袖子的边缘时,方知不是侍女,玄色袖子宽缘织锦牡丹图案,十分华贵,视线往上一点点,纤手柔弱无骨。忱鸯眼前闪过小时候的画面,眼前柳枝掩映,柳枝动时,探出来柔嫩的手指。 微微走神时,听得皇后说:“圣旨拿好。”忱鸯忙说:“是。”缓慢伸出手,姐姐的手就在跟前,只要手伸将过去,就可以跟皇后姐姐的手靠得很近,忱鸯却躲开了,手停留在半空中。 不管是皇后还是侍女都觉得诧异,因为都认是郡王紧张,谁也没有多想。忱鸯也为难,手停留在半空中,收回则是十分失礼行为,伸过去,则是......当如何描述心内的感受?紧张的卑微的。借着郡王的身份,靠近皇后姐姐,她不想这么做。 大家只认郡王紧张,侍女低笑一声,从皇后手里把圣旨接过来递给郡王,看见侍女递过来圣旨,忱鸯暗自松了一口气。接过来圣旨,纳入宽袖里。 此时她脸红心乱,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忙作镇定,说道:“臣告退。” 皇后找她还有事情,说道:“且慢。”皇后有令,忱鸯便停住脚步,未知皇后有何吩咐,只觉得脸红。顾婤说道:“皇宫里的事情就不要跟阿娘说了,也不要跟阿爹说。”忱鸯不很明白顾婤的意思,思忖时,听得顾婤又说道:“别让阿娘担心,也别让阿爹跟误会了皇上。” 忱鸯心思敏捷,听皇后这般说,便知晓当中意思,皇后是不想顾掔及窦慎知晓皇上方才来此处的行为,皇后说是不想让阿爹阿娘担心,当然,也有这层意思,其实皇后姐姐是想维护皇上的吧。忱鸯不明白,皇上暴虐,皇后怎还维护。 忱鸯不想维护今上,甚至想回府就告诉顾掔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听得女儿被皇上欺负,顾掔肯定会进宫的吧,她没有能力保护皇后,顾掔可以的。 发愣时,听得皇后柔声道:“记着了?”忱鸯只得答应道:“是。”其实,她不是郡王,回府之后,就回西角荒园了,在丞相跟前也说不得话。 忱鸯告退,来到外面,心情微失落,她舍不得皇后姐姐,想到皇后维护今上,她更是心里不服,不明白那样暴虐的夫君,皇后如何还维护之,则自个儿忍受屈辱。 皇后真的很好,她进得寝殿之后,御前失礼,皇后未有任何责怪,圣旨掉落地上,皇后还亲自捡起来。皇上来寝殿发疯,她把她保护在背后。想着这些,忱鸯心里暖和,觉得有这个一个姐姐真的很好。转念又想到,顾婤对她好,是因为她是郡王,若被顾婤知晓,其实她是齐国的孽种,顾婤可还会喜欢她,对她好? 正这样想的时候,听见一道低低糯糯的声音,不仔细听时,根本听不见,声音倒是熟悉,看时,是小侍女,她低着头,说道:“见过郡王。” 看见她,忱鸯就觉得很有意思,她记得这个侍女,进得皇宫之后,就是这个侍女在自己身旁领路,因为生得玲珑,忱鸯在心里称她为小侍女。 “何事?”忱鸯问道。小侍女说道:“皇后着我.....着奴送您回府。”语时,手指紧捏衣角,送郡王回府,非皇后之令,是她自个儿提出的,皇后竟准许,小侍女心虚,担心郡王说不用,毕竟有女官相送了。 忱鸯觉得小侍女很有意思,便盯着瞧,小侍女低着头,紧张得都咬了唇瓣,瞧出她紧张,忱鸯心想,还有这样胆小之人?因何紧张?方才自己被皇后盯着时,也是这般紧张的。 郡王沉默不语,萧侍女低低道:“郡王?”她怕郡王拒绝。而在忱鸯看来,其实不必相送,自个儿认得路,但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是皇后差遣的侍女,再说,身边儿这么些侍女了陪着了,也不多她一个。便道:“嗯。”只这一句,小侍女嘴角微开,欢喜得笑了。 她跟在郡王后边,追随着,保护着。后边有个人跟着,对于忱鸯来说,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她微顿脚步,又继续踱步,一直往前回府去了。 皇后寝殿里,总算是归于平静了,顾婤立廊庑下,外面春光媚,照在脸上,衬得面颊明媚动人,不远处竹林翠绿,在日影里流转光华时,眼前闪烁着郡王的身影。 看见皇后发愣,侍女过来相慰,“娘娘,咱回屋歇会儿吧,这一大早的......”侍女叹气,顾婤知她慨叹今上之暴虐,微微摇头,略略苦笑道:“我没事。”她已经习惯了,再说,她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今上。 侍女见皇后一直望着大殿门首,是郡王方才离开的方向,猜出来皇后舍不得郡王,就问:“可是舍不得郡王?”被侍女这样问,顾婤也不慌乱,她舍不得郡王,心里承认这份情感,到底是自己的手足,见了一面,这就回去,对她舍不得也是正常情绪。 是这也不错,不过,她瞧着大殿门口,眼前残留着郡王的身影时,脑子里忽然想到另一个人。她想到的是表妹,六年前,表妹离开上京时,顾婤也是在城楼望着。 “像一个人。”顾婤幽幽地开口。侍女织梦诧异道:“像谁?”像她的表妹,表妹比郡王大几岁,今年也当是生得偏偏玉立模样。侍女见皇后不语,又问:“皇后想什么,可有事情瞒着奴?”顾婤只是笑笑,侍女又说道:“您快说像谁是何意?谁像谁?” 顾婤不想提此事,说道:“郡王跟宗室的翁主成亲,是件好事,但愿能够缓和阿爹跟皇上之间的关系。”侍女不依不饶道:“你且说像谁是何意?您说的可是郡王?”顾婤说道:“休说嘴了,你也累着了,咱们歇会儿。” 织梦在皇后身边坐,一起瞧林苑的春景,颇有些惬意道:“真好,这样的生活真好。”顾婤懂她,方才皇上来闹,都被吓着了,顾婤说道:“辛苦阿梦了。”织梦摇摇头,她跟着皇后好多年了,皇后还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她只是担忧二人今后的日子,皇上暴虐,总来这里发怒,这样的日子几时是个头儿,皇上不只暴虐,甚至癫狂,动手打过人的,若某日发作起来,动手没个轻重时...... 侍女担忧地瞧着皇后,说道:“若是有个人能保护咱们就好了。”顾婤瞧着竹林发愣,喃喃道:“谁能保护咱们呢?” 第18章 她也经常幻想,倘若阿爹多疼她些就好了,被皇上欺负时,能立马赶过来保护她就好了,也会遐想,若是自己的阿兄厉害些,能够进宫保护她就好了。当然了,这些遐想都是不可能实现的,阿兄性格懦弱,好玩乐,不能够依赖。再说阿爹,他有篡位之心,皇上也是因此而恼恨她,若不是阿爹,她跟皇上之间也不会感情破裂,然而,阿爹岂会为了她,放下手里的权,阿爹干政,则她跟皇上之间将会一直争吵下去。顾婤夹在二人之间,毫无主见,也无计可施。 侍女其实跟皇后想到一处去了,说道:“没一个靠谱的。”其实她俩经常讨论这样的话题,言谁来保护她们,结论是,没一个靠谱的,此时的答案仍是这样。 幽幽地瞧着竹林,春日媚光映得眸光柔。听得侍女嘀嘀咕咕道:“今儿跟常时不一样,郡王进宫了,倒是稀罕。”又低低道:“郡王也不靠谱,到底没谁能帮帮咱。” 郡王的确不是可靠之人,十几年以来,顾婤与之从没见过面,感情淡漠,又怎会帮她。再说,郡王疯癫十几年,现在才好,往后能照顾好自己就成了。说到这个,郡王的疯癫之症忽然转好,属实稀罕。 她们二人坐在廊下,瞧着春景,想着心事,此时倒是惬意的。郡王跟翁主的亲事在即,这件事很重要,一个是,这意味着阿爹的退让,是阿爹跟宗室关系缓和的转机,再一个,礼物当准备好,送往府邸。 皇后只当郡王成亲是件好事,其实是顾掔之阴谋,企图把宗室的王爷骗到京师来。 再说华林园,皇上的殿宇,皇上自皇后寝殿归来,气得乱摔东西。杜雀说道:“皇兄别生气。”姜乾道:“郡王领了圣旨回去,很快成亲,宗室跟一旦顾掔联姻,可还有朕的活路?” 听得表兄抱怨,杜雀也是一肚子的气,说道:“我跟踪郡王,打探消息,您却到皇后寝殿玩闹,不思朝政。”面对杜雀的指责,姜乾道:“轮得到你指责朕?你不肯帮忙,就滚出去!”杜雀道:“行,我不管。”嚷罢,愤怒地转身,气得姜乾吼道:“回来!”杜雀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杜雀便也停下脚步,虽然对皇兄失望,也得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帮一帮皇兄。姜乾问道:“你可有计策?”杜雀道:“阻止联姻就是。”姜乾问道:“如何阻止?”杜雀说道:“郡王娶的这个翁主,乃是宁王之女,我与她儿时相识,待她进京之后,我单独去见她,劝她莫与郡王成亲就是。” 皇上沉吟,表情阴鸷,他不相信能够阻止联姻。沉声道:“ 不联姻就成了?”杜雀道:“对的,丞相忽然提出这段娃娃亲,让郡王进宫领旨成亲,意在跟宗室联姻,一是回应丞相擅权的流言,再者是,拉拢宗室,弹劾朕,丞相是打算废了朕,从宗室当中选取一位听话的王爷当皇帝。”他说着,脸色变得狰狞。 瞧得杜雀愣住,然后说道:“表兄且放心,我会阻止翁主跟郡王成亲的。”姜乾眼神微眯,缓缓抬起脸,沉声道:“你有法子?”杜雀瞧着表兄,吓得后退,表兄的表情很可怕,就好像想要吃人一般。杜雀说道:“有法子的,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杜雀很有信心,然而,表兄似乎不信,沉声道:“是吗?”声音阴沉,若鬼魅,表情阴鸷,好像心里有别的更狠的招。此时表兄的样子,叫杜雀问也不敢多问,赶紧告退了。 他们却不知道,宁王之女嫁顾掔次子与否,不重要,顾掔未有联姻的打算,是借着亲事,使得诸位藩王进京。 第13章 第十三章 却说忱鸯领了圣旨回府,…… 却说忱鸯领了圣旨回府,交给丞相之后,往西角荒园去了。再说冯氏这边,自姑娘出门去,她心内甚觉惶惶不安,立檐下,以目频频遥望,急得要不得。见阿忱回,连忙跑步下台阶,上前拢她手,泪眼把她全身上下打量,自眉眼至脚踝,都细细打量了个遍,见她完璧无瑕个人儿立在自己跟前,冯氏吊了半天的心才放下来。 忱鸯抬手抚冯氏愁容,道:“惹阿娘担忧,阿忱有罪,阿忱无恙,阿娘且放心。”冯氏问:“丞相传你何事?”忱鸯携冯氏手回屋,把北亭事项如此这般语之,冯氏听了,眉头一皱。忱鸯道:“阿娘也觉得奇怪,丞相见我,竟是令我成亲,一开始我不答应的,跟他说了,我得问问我娘的意思,他听也不听,着管家备车马,直接进宫去了。”冯氏听了,嗔道:“他让你成亲,你不赶紧应了,却说甚的问我意思。”忱鸯道:“如何不能这样说,丞相令我成亲,我便要成亲?我不想成亲了。”急得冯氏说道:“丞相吩咐甚,你只有照做,岂容你思索?”忱鸯往桌案前坐下,说道:“不问我意思,他一道令下来,便要我成亲,好没道理,我不想亲,只想一直在家,哪儿也不去。”冯氏到桌前与她并肩坐下,道:“你又说胡话,说甚么一直在这儿,岂知,此处非久居之地也,娘盼着尽快离开这儿。”忱鸯道:“我哪儿也不去,只想在家,每日种种花,读几句诗,一辈子自在。”冯氏听了,嗔道:“好没出息。”忱鸯道:“是了,我没出息。”冯氏又说:“你想一直在这儿,念书种花儿,想得倒是好,却忘了,这里是丞相府,丞相一句话,咱命都没了,还读甚么书浇甚的花,寄人篱下可是容易的事儿?”忱鸯表情黯然,冯氏拢了拢她的手,说道:“听娘的话吧阿忱,眼下,咱们必须一切听凭丞相的吩咐,成亲这件事,马虎不得。”“阿忱知晓了,娘。”忱鸯低低地应道。 看见姑娘不语,知道姑娘不高兴了,冯氏心疼,又说:“阿忱懂事,娘甚慰。”忱鸯愧疚,低低道:“阿娘养育我长大,甚是辛苦,阿忱知晓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已是晚夕,冯氏叫忱鸯早点歇下,又吩咐道:“你且在家,等待丞相再有吩咐,不可溜出去玩耍。” 忱鸯便在家里等待消息,她代替郡王把圣旨领了还不算,还要代替郡王成亲哩,忱鸯不想成亲,可是又不能叫阿娘担心,便想着随便吧。 她这一天可够累的,躺床上就睡下了,次早醒来,阿娘不在家,桌上留了饭,她吃了饭,感觉百无聊赖的,来到外面,斜倚着树干,柳荫下独坐,捧着一本书看。 书上讲的是礼制,正好讲的北齐,言北齐皇后着深青色织翟纹样的礼服。忱鸯想到了顾婤。便回想昨儿在皇后寝殿发生的事情,她记得顾婤穿的是黑红色的深衣,高贵妩媚,妖娆典雅。 未知她的脸长甚么模样,这般思索的时候,忱鸯捧起一本画册闲看,这画册画的皆是美人,忱鸯瞧得不亦乐乎,这个美人儿唇瓣嫣红,忱鸯便遐想,顾婤的唇是不是这样的,这个美人儿柳眉微蹙,眉目之间压着烦愁,忱鸯便思量,顾婤可是这个模样儿?但凡美人儿瞧着好看者,便觉像是顾婤。然而顾婤到底长甚么模样,忱鸯到底也没瞧见,画册里的美人儿,到底也不是顾婤,瞧着无趣,遂抛书,枕臂而眠。 春三月,大是困人天气,忱鸯倦眼朦胧,时,冬寒未尽,忱鸯忽觉寒气骤袭,几身入寒潭之间,继而春晖倏隐,天色混黑,长雨弥天。 忱鸯梦见一个美艳妖娆的女人站在自己跟前,这女人生得白净玉肌,瘦窄粉脸,春柳弯眉,如水杏眼,嫣红樱口,梳高髻,耳两边分别垂一绺发,戴金步摇,穿半袖裙襦,里面穿间色长裙,外穿半袖锦绣襦,罩纱衣,长挑身材,杨柳软腰。 忱鸯对这女人说:“为我梳妆,我要你亲自为我穿上太子礼服。”这女人说道:“我着侍女来服侍你。”忱鸯说道:“不可,若发现我是女子,皇上定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女人忙捂住她的嘴,“别提这个,小心隔墙有耳。”忱鸯说道:“那你为我梳妆。”女人笑而嗔之,“听你便是。” 纤纤柔荑解玉带,纤手在她腰间这般揣弄,又有布料发出窸窣些声儿,头上珠玉发出铃铃声儿,一声声撞进春心,又有金步摇触眼帘,使得目眩。 察觉到头顶的视线,女人抬眸而笑,问:“怎盯着我瞧。”女人声若柔花,柔媚含情,说话时,眸光在忱鸯脸上流转,这般眼波流转,倒是作出个眉目顾盼,暗暗传情的款儿来。忱鸯抬手抚她脸,轻轻描摹她肌肤,其纤手温润,着肤颤栗,惹得女人猛地后退,忱鸯按住她肩,女人则低呼,“做甚么?” 忱鸯望着她,眼眸漆黑如墨,幽深似潭,忱鸯惯来清冷,表情若寒霜而不可亲近也,此时却有一股欲色露于眉宇间,眼睛尤为漆黑也尤为幽深,似在强抑一团烈火,按她肩膀的力道,霸道蛮横,就好像要把她压在床榻间亲昵一般。女人猛地挣脱开,慌道:“太子殿下无礼。” 忱鸯则轻笑,对女人说:“劳烦公主为我换上礼服。”女人不肯答应,忱鸯则说:“我不会,你知道的。”表情天然若孩童,可怜且清纯。女人的表情便流露出怜之的模样,只是尚且犹豫不肯答应,忱鸯佯称说:“罢了,叫侍女来服侍,倘若发现我是女儿身。”慌得女人抬手轻点她唇瓣,脸色紧张,忱鸯则窃喜。 第19章 衣襟扯得散乱,手臂按在胸前,手指扒开衣领,露出一片玉肌,凤目半阖,长眉攒起脉脉春情,羽睫颤动,薄唇轻啮,软喁着一个名字。 忱鸯情思靡靡,美梦酣处,忽被轰隆隆一阵响雷声惊醒,看时,雨歇初霁,垂柳虚掩,春光流动于眼前,微风动枝,流光忽明忽暗,忱鸯的脸时则黯然,时则嫣然。 柳树边的几株芍药花,开得红艳,梦境里,女人的红唇也是这般嫣红。回想梦境,想看清女人的长相,却如何也回想不起来女人的长相。 冯氏在屋里做饭,听见下雨了,出来叫忱鸯回屋吃饭。看见她下雨了不回屋,呆坐在柳荫下,半梦半醒模样,忙上前,道:“下雨了,怎的在这儿呆坐,快回屋,衣裳都湿了。”忱鸯道:“娘,我做梦了。”冯氏道:“起来,回屋再说,做什么梦了?” 回想梦中那些情景,杏脸桃腮如在目前,柔声软语,如在耳边,纤手轻解束带,触肤猛栗,忱鸯若身临其境,疑其非梦也。 见她不答,只是呆愣,冯氏又问:“问你梦见甚么了。”忱鸯不答。梦里的景致,香艳旖旎,不能说也,忱鸯甩了甩头,让自己忘记这个荒唐的梦。 冯氏见她没跟过来,转过身说道:“”快回屋吃饭,下雨了也不知道进屋。” 忱鸯懵懵懂懂,落后往屋里去了,外面下着雨,天气灰蒙蒙的,衬得柳树朦胧如画,下着雨,听见细碎声响,忱鸯以为有人,回头瞧了瞧,却只有朦胧柳树,忱鸯觉得自己大约是瞧错了。 待她进到屋里,小姑娘从树干的后边露出半边脸,垂发遮着眉眼,随着郡王掀帘进屋,她缓缓抬眸,是一双娇软的眸子,盛着欢喜还有小心翼翼。便是萧侍女了,她送郡王回府之后,没有回宫,而是悄悄跟着郡王来此处。 昨夜,郡王睡下之后,她原想悄悄回去,看见一个妇人在外面,担心被发现,只好躲草丛里,因为困乏,就睡着了,原打算天不亮偷偷回去的,今早,又看见那妇人鬼鬼祟祟的,以面巾遮脸,悄悄出去,萧侍女担心被发现,又躲起来,没一会儿,郡王又出来了,于是她便一直躲在草丛里了。 看见郡王好像做梦,也开心也不开心的,后来下雨了,她想喊郡王起来,悄悄至郡王身边,抬手往郡王身上摸去,在快要触摸到郡王时,听见妇人喊郡王,她便躲开了。 便是此时,她的心仍是颤抖得十分厉害,她没想到,自己竟做了这样举动,真是十分荒唐了,跟着郡王原就荒唐,竟胆大到靠近郡王。 萧侍女觉得自己不该在此,便想着回去,遂起身,俏没声儿地摸索出草丛,准备一溜烟就跑。这时却听见一道声音,“站住。” 小侍女转过身,视线飞速从对方身上溜过,就知道是郡王了,又飞速把眉眼垂下。郡王说道:“你为何跟踪我。”她便也承认,说:“奴跟踪郡王,知罪。”又听得郡王声音微冷,说道:“你看到我的样子了?” 方才郡王坐在柳荫底下看书,她看郡王表情不好,担心地上前来,自然是看到郡王的样子了。她也承认,点了点头。 忱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代替郡王这件事情必须保密的,而且自己的女儿身份不能被发现。便问:“你对我都知道多少?”她不知郡王何意,也不知道郡王很多,便说:“不十分清楚。”忱鸯不信,说道:“你跟踪过来,是你的错。”忱鸯的意思,她的身份不能暴露,现在被她知道了,忱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不管发生甚么,都是这个侍女自找的。 小侍女点头,说道:“奴肯接受惩罚。”说得忱鸯无语,她又不是郡王,如何惩罚她?再说,自己根本没觉得因为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了,就要惩罚人家的,只是阿娘总吩咐她,女儿身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看小侍女低着头,衣角揪得紧皱,忱鸯以为她害怕,心里不忍时,听得小侍女说:“请郡王处罚。”且不说忱鸯根本没想过处罚她,见她可怜兮兮地任君惩罚模样,忱鸯便好奇道:“如何处罚?”小侍女认真思量片时,说道:“杖责?鞭刑。”忱鸯心想,小姑娘对自己够狠的,又转念想,她懂得刑法,是读过书,还是受过罚。 忱鸯再不忍心处罚她了,然而,自己的身份被她知道,忱鸯又着实不知该怎么办。为难之时,沉默不语,认真思量。 小侍女不怕受到惩罚,只是觉得自己事情做得不好,竟然跟踪郡王。她从不认为郡王会就此放过她,朝廷的规矩,她懂。她低着头,等待接受郡王的惩罚。 郡王真个是要惩罚她的,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被郡王扯着往草丛里躲,惊的她就要叫出声儿来,又被郡王捂着嘴。小侍女惊恐,心想郡王要做什么? 郡王说道:“别说话,别出来。”小侍女便也听之。把小侍女藏到草丛里,忱鸯便出去了,是冯氏来了,看见忱鸯在外面,说道:“下着雨,还在外面?不是叫你进屋吃饭了。”忱鸯说道:“这就进屋。”说着,踱步往屋里去了。 回首往草丛那里瞧了瞧,此时下着雨,她躲在里面肯定不舒服。想到自己小时候,六年前,自己躲在蔷薇架底下,偷眼把新娘君瞧。想到这光景,忱鸯心里疼,也不知是心酸还是心疼小侍女。 “快进屋阿忱。”冯氏往她的视线方向看了,问道:“阿忱瞧什么?”忱鸯收回视线,说道:“瞧瞧柳枝可经得起风雨?”冯氏笑得说:“说的什么傻话,《诗经》读得多了吧。” 两人一起进屋吃饭,冯氏心事重重的。看见阿娘脸色不好,忱鸯说道:“阿娘怎么了......再有几天,就是我的生辰,阿娘给我买好吃的。”听这么说,冯氏更加脸上沉重。 姑娘已及笄,若是按照卜卦的说那样,姑娘跟二郡王只能活一个,窦慎,也就是丞相的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姑娘的。姑娘出生时窦慎肯放过,是因为声称生得是男儿。然而,能瞒多久?再说,以窦慎的性子,为斩草除根,定然会直接要了姑娘的命。 过几日就是姑娘的生辰,也是郡王的生辰,可怎么办才好。 看见阿娘心事重重,忱鸯问:“怎么了?”这样的事情,冯氏怎么敢跟姑娘讲起。她不提此事,心里则思索对策,她不准许姑娘有事,这是她答应小姐的,她原是冯惜的侍女,这位冯惜也就是忱鸯的生母。她随小姐姓冯,小名燕。冯燕定会尽一切的努力,保护姑娘。 她对姑娘说道:“你且在家里,等待丞相的吩咐,绝不可溜出去荒园玩耍。”阿娘语气严肃,忱鸯便也听话,答应了下了。阿娘好像有心事,饭没吃几口,只是皱眉想事。而忱鸯也是心事重重,因担心草丛里的小侍女,也不知她走了没,很想出去瞧瞧,因为阿娘在旁,她不敢出去。 雨下得很大了,打落在树枝上,发出声响,就像打在她心上,使得揪心。忱鸯往外面瞧了,冯氏就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瞧,说道:“外面有什么......说来,我感觉外面是不是有人?” 第14章 第十四章 若被阿娘知道草丛里藏着个人…… 若被阿娘知道草丛里藏着个人,阿娘定不放过,阿娘做过这样的事情,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有个人闯进来荒园,是个跟忱鸯年岁差不多的小孩子,个头比忱鸯高一点,可能比忱鸯大两三岁能有,应该也是个女孩子,生的眉清目秀的,虽说眉宇间有男孩子的硬朗,忱鸯却知道对方是女孩儿,因为忱鸯自己也是这般,五官硬朗,但是其实是女孩儿。 随着回忆,忱鸯有把视线看向外面,窗帘挑起,外面阴沉沉的,飘着长雨,忱鸯心里难受,表情也缥缈,小姑娘在外面躲着了,肯定很冷吧。 那时也冷。忱鸯想到了六年前那件事,下着雪,有个小女孩儿闯进来这里,被阿娘扔到雪地里,那个小女孩,冻得没有知觉了。想到这件事,忱鸯难过,也不知当初那个小女孩儿是谁,后来怎么样了。 回忆收回,再说此时,小侍女躲在外面,若是被阿娘发现,恐怕下场一样。此时阿娘也怀疑了,问外面什么动静,就要往外面去,而且阿娘露出了可怕的表情。忱鸯忙说:“没有人,下雨了。”冯氏往外面瞧了瞧,因为下着雨,发出唰唰声响,她便也不多想,窗帘放下,说道:“你在家里。” 忱鸯点点头,低着头不敢瞧阿娘,她心里乱,表情不自然,若阿娘仔细瞧时,定被发现,若问起时,定然慌乱。 冯氏在一边吃饭,忱鸯想出去也不敢,冯氏问道:“这么静,也不说话,却不像是你了,有心事?”忱鸯只是说:“昨儿甚乏。”低着头吃饭,不敢抬眼瞧。冯氏只当她是累了,也不说许多,她自己也是有心事,几天后就是姑娘生辰,窦慎怕是会动手,她一定要保护好姑娘。 忱鸯心里想着小侍女,也不知道她逃出去没有,帘幕放下,看不见外面,却也是好事,这样就不会被阿娘发现了。 忱鸯慢慢地吃饭,阿娘好像也有心事,饭只吃了几口,对她说:“阿忱早睡。”就默默出去了。 第20章 待阿娘回屋,有顷,她悄悄来外面。她想,小姑娘肯定回去了,毕竟都半个时辰过去了,外面又没有一个人,帘幕也放下,她不趁机跑,待何时? 认她是逃过了,觉得自己若过去看,被阿娘发现反而不好,然而,不过去瞧瞧,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她往前迈步瞧,外面天儿都黑了,也看不清,又觉得她肯定回去了,随便看了看,跟前儿都没到,就欲转身回时,听见一声“郡王”。 不会听错,是小侍女,顺着声音看过去,她躲在草丛里,还没走,忱鸯惊问:“你怎么不走。”小姑娘发丝上都捻了泥土,她低着头,忱鸯看不见她的脸,想来,脸上也都是泥土的。 她低着头说道:“郡王还没惩罚我。”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她不该跟踪郡王至此。忱鸯心想,怎如此乖巧,等着受罚,自己又不曾怪罪她,再说自己也不是郡王。 忱鸯说道:“我几时说罚你了?”她固执道:“奴跟踪郡王,有罪。”小侍女恁的乖巧,忱鸯欢喜,可也愧疚,自己不是郡王,侍女这般,是因为认她是郡王了。 忱鸯说道:“我若说,不是郡王。”不是郡王?听她这般说,小侍女想的都是,她来北周就是为找郡王,若眼前之人不是郡王,那真正的郡王是谁? 小侍女抬眸看郡王,觉得就是白日进宫领旨之人不错。看她将信将疑的,忱鸯真想解释清楚这一切,然而,一想到丞相对她的嘱咐,代替郡王进宫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还有阿娘的嘱托,忱鸯不语。 愣了有一时,说道:“你回去吧。”侍女不敢再打扰,忙告退了,思索郡王是不是郡王这件事,她觉得郡王就是郡王了,就是白日进宫那个人,也是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人。 小侍女浑身都淋湿了,这样回去,定会着凉的,忱鸯经历过,知晓狼狈无助的滋味。此时阿娘不在家,让小侍女回屋换了衣裳再回,也不是不行。说道:“回来。” 小侍女转过身,迷茫一双水眸瞧着郡王。忱鸯把脸扭一边,说道:“换了衣裳再回去,你到底是皇后的侍女,若被皇后姐姐瞧见你的样子,会责怪我。”小侍女瞧着郡王的水眸,霎时间都亮了。 来到屋里,忱鸯说道:“你听我的话,不准弄出声响来,我叫你躲起来时,你听我的就是。”小侍女点点头。忱鸯弄一盆水,说道:“你擦擦身子,我给你拿衣裳来。” 忱鸯有女儿家的衣裳,到衣柜里拿来一件,小侍女接过来,心想郡王家里怎么有女儿家的衣裳,也不多问,只是接过来,衣裳有清浅的香气,小侍女闻了闻,很满足。 屋子简陋,以屏风把空间分为内室跟外间,小侍女在内室,忱鸯在外间,坐桌案前。萧侍女换好了衣裳,自觉不该久留,说道:“奴回去了,多谢郡王。”说时,脚步就往门外挪去。此时外面雨下得大,忱鸯想也没想,说道:“且慢。” 小侍女停住脚步,听郡王说道:“歇会儿再回吧......这会儿雨下得大。”小侍女惊抬眸,郡王则脸扭一边,说道:“冒雨回去,被皇后知道,会责怪我.....若不肯在此,回也便也是。”“肯留下的。”小侍女忙说。 屋里只有一张床榻,萧侍女若到床榻上歇,郡王就没处歇了,书案被郡王占着,她没处歇,兀自站在原地。忱鸯说道:“你到床榻上歇,我看会儿书,这会儿不睡。” 小侍女虽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一直站着这儿岂不尴尬,再说,郡王一番好意,她怎好拒绝。迈步往里间去了,郡王则在屏风的另一边,坐桌案前看书。 亮着微弱的灯光,外面下着雨,小侍女觉得这景致真个好的,心里惬意,又因实在困乏,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忱鸯在书案前,看不进书,窗外长雨唰唰响,心里也跟着乱,她一直是一个人,此时屋里有旁人,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心乱,却不厌。看见小侍女睡得香甜,她心里也暖和,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忱鸯不敢睡觉,担心阿娘过来,乏得撑不住了,手肘支颐着桌案,迷迷糊糊睡着好几次,还做梦了。 梦见自己飘飘浮浮的,就好像在江面上,看时,却是在一所殿宇里,看到纱幔飘飘,鲛绡薄纱帐,缀玉珠。 她如何在皇宫了?她又不是宗亲。可是因为昨儿顶替郡王进皇宫领旨,因而梦见这样场景? 梦见在皇宫,好像面临大敌的样子,听见刀剑碰撞的声响,听见将士们喊杀的声响,忱鸯感觉自己被乱军包围。逃不出去,她很怕,更怕的是,脖颈被勒住,喘不过来气。她急得扯衣领,急得大口喘,急得唤叫,想要醒来。 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喊着“郡王。”声音熟悉,待忱鸯仔细听时,这个熟悉的声音到梦里去了,仍是柔柔的,不同的是,她似是哭了,哭得很难过,喊着陛下。 忱鸯听清楚了,她喊的是陛下,是对着她喊的。她又不是皇上,怎对着她喊陛下。而且喊她陛下这小姑娘,声音听着很熟悉,听着女孩儿的声音,忱鸯脑子里闪过这样画面,小姑娘低着小脑袋,不敢抬头瞧。 此模样,忱鸯觉得熟悉,想知道是谁,视线往上,想要看她样子。 视线往上时,猛地醒来,惺忪凤眸,映着一张小脸儿。 是小侍女,一脸担忧地瞧着她。忱鸯惊悸良久,转醒过来,瞧着小侍女发愣。却说萧侍女见郡王好像梦见不吉,一面嘴里喊着别杀朕,一边大手紧扯衣襟,就好像是被勒住脖子喘不过来气的样子。她担心,壮着胆子到郡王身边,小心地唤,喊不醒,看到郡王额头都是汗水,长眉紧蹙,万分惊怕痛苦模样,萧侍女伸手朝郡王身上摸去,想把郡王摇醒,然而,将将触摸到郡王的身儿。郡王猛地醒来,小侍女惊怕之时,都忘记躲藏,只是盯着郡王。 两张脸对着,有一时,侍女挪开视线。忱鸯仍惊悸,方才梦里不吉,万分可怕,她盯着小侍女,想看看她是不是梦里的女人,因为没看清梦里的女人,也不知侍女跟她究竟有无关系。 “郡王无恙吧?”萧侍女低低地开口。忱鸯抬手将额头汗水擦了,说道:“无恙。”一时无话,侍女担心郡王,又低低开口道:“郡王梦里难过,奴担心。” 忱鸯又想了想梦境,想不明白,叹了叹气。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怕阿娘回来看见侍女,问道:“几时了?”侍女道:“快早上了。”忱鸯扯开帘幕,不下雨了,天际破晓,阿娘不在院子里。”对侍女说道:“你快回宫吧。” 忱鸯送侍女出门,担心被阿娘发现,然而,旁屋未有动静,阿娘好像睡得很熟,她赶紧送侍女回,经过门口时,看见挂在树梢的蓑衣不见,阿娘出门,一定会着蓑衣或者麾遮住身子。阿娘出去了?昨夜下雨,阿娘出去作甚? 忱鸯急着送侍女回,来不及想这些,领着侍女出来荒园,至相府内宅,说道:“安全了,这里是相府宅邸,你是皇后的人,没人敢阻拦你,你且速速回宫吧。” 看着侍女一直去得身影消失,忱鸯准备回,这时,听见脚步声响起,她担心自己偷来内宅被发现,赶紧躲到暗处,看时,竟是道熟悉的身影,像是阿娘。 是阿娘,披着一件麾,沿着小径,是要出门。忱鸯察觉道阿娘最近奇怪,便跟踪着出来相府,阿娘来到竹林,跟一个女人碰面,悄声交谈,似商议事情。 忱鸯觉得诧异,就像上前问个究竟时,只见阿娘把几件衣裳交这人,对方给了钱,两人说笑着。阿娘做衣裳,拿到街市卖钱,或者卖给村妇,十几年来,一直这样。忱鸯不疑有旁的,觉得跟踪阿娘不对,悄悄回了。待她身影离开之后,冯氏脸色一变,跟女人告别,匆忙往山脚下去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忱鸯回去,走到半路,感觉累…… 忱鸯回去,走到半路,感觉累,适逢小竹林,有八角亭,坐底下歇。不多时,听见有哭声,像是女子,便寻过去,果是一少女,在竹林里,放声大哭。 忱鸯觉得可怜,上前询问,女子道:“阿爹叫我嫁人,我不肯,离家出走,无处可去。”忱鸯说道:“街市有客栈,可暂住。”女子道:“阿爹会抓我回去。” 忱鸯皱眉,略微思忖,又道:“你阿爹在京师?你可逃出京师,再觅落脚地。”女子羞愧支吾道:“没银两。”忱鸯心想,原来如此,给她钱就是。忱鸯往衣袖里摸了摸,有发簪一支,金制的,很值钱。忱鸯常在衣袖里藏首饰,好便她溜出来玩时,抵银子用。 “给你。”她把金簪递到女子跟前。说道:“可抵银子用。”女子望着少年,见他生得好看,眼里露了痴,又觉得他心底好,而深深仰望。 忱鸯把金簪塞到她手里,匆忙回了,说道:“我得赶紧回去。”言罢,踱步去了,虽然心里担心女子能否找到歇脚处,因为担心溜出来被阿娘知晓,便匆忙直往前去了。 却说女子瞧着少年的身影,直到看不到了,又盯着手里的金钗,欢喜得笑了。不敢再此处多做停留,恐阿爹追过来,欲待逃跑时,只听得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十几个侍卫把她围住,为首的将领喝道:“乾锦翁主哪里去。” 第21章 是阿爹派人追过来了。翁主说道:“我不嫁。”一道严厉苍劲的声音响起:“你不嫁也得嫁。”翁主惊恐,哆哆嗦嗦道:“女儿不嫁,我不认得郡王,听说郡王疯癫,阿爹为何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宁王道:“你俩的亲事,已下了圣旨,就是火坑,你也得跳,若不然,你想抗旨,牵连九族不成?” 翁主惊恐,且哭且威胁说:“阿爹若继续逼迫,女儿只好一头往树上撞去。”宁王冷冷道:“请便,爹给你收尸。”翁主惊诧无助,紧攥着金簪,似是唯一的依靠。被丫鬟上前扶着回去了。 却说忱鸯赶紧回家,却惊讶阿娘还没归家,又转念想,阿娘经常早起,过会儿就回了。忱鸯回自己屋里,睡了个好觉,一直到中午,吃了午饭。 忱鸯还担心阿娘会问她些什么,她觉得,她跟踪阿娘,说不定被发现了,阿娘什么也没问。吃罢饭,准备回屋歇着,这时陈管家过来传丞相之令,着冯氏并齐国公子二人到东厢房暂住,待宁王之女到达京师,由公子代替郡王前往皇宫迎亲。冯氏答应。忱鸯不肯跟着过去东厢房,冯氏苦苦相劝,忱鸯只得勉强答应。 而皇后顾婤这厢,一早起来,礼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待晚夕,回相府,与郡王道喜。侍女在旁打趣道:“您这样盛装打扮,想来很是看重郡王了,前几日,郡王来皇宫领旨,您态度冷冷的。”皇后嗔道:“休说嘴了,快为我梳妆,今晚必须回府。”是这般淡淡地说,却是嘴角上扬,语气嗔羞。侍女也嗔道:“您入宫后,好几年不曾回过府邸,这次回府,专门为郡王道喜,郡王好大的福分。” 顾婤多年不回府,是觉得没有必要,回家了,不几日,就要被赶出来不说,每每回府,爹娘都要叮咛她坐稳皇后之位,教导她端庄大度,管理好后宫。可知她不想做这些的?爹娘根本不理解她的心情,就说这次回府,在外人看来,是因郡王成亲,前往贺喜,就连从小跟着她的侍女,也是这般认为。诚然,顾婤回府是为郡王贺喜,不过,她回府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待做。 一个是,郡王成亲,表妹定会来贺喜。几年前,表妹回封地,好多年没有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遐想时,眼前是郡王的模样,长挑的腰身,温温润润的模样,郡王清冷,表妹给她的印象则是明朗,郡王穿深碧袍服,表妹喜欢明媚的色,可能穿纯白的袍衫。 想到这个,顾婤眼含欣喜,期待见到表妹。说到表妹,她便不得不想起几年前的事情,想时,霎时眼含同情。表妹可怜,十岁那年,她的阿爹离开了她。那件事情对表妹打击很大,竟躺在冰天雪地里,昏了过去,失去知觉。 这次回相府,顾婤就是想要见见表妹。当然了还有一件事情,便看一看忱鸯小姑娘。算了算,忱鸯今年当有十五岁,若是谶语应验,恐不能活了。说起忱鸯,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却说在先帝时,北周的上京盛传着一段流言,言“京师有女主,其妖气甚重,大则乱国,小则系眷属之吉凶,”意思则说,不久之后,将会出现一个女人,把国家亡了,往小了说,也会祸害家族。先帝下令,不论皇宫妃嫔,还是京师贵妇,都必须由方士进行卜卦。那时,顾婤的阿娘,也就是窦慎,正好有孕在身,巧合的是,那来自齐国的冯妃,也身怀有孕,而且两人同一天先后分娩,诞下婴孩。方士为窦慎相面时,言她胎中的婴孩若是女孩,则在十五时,恐不能活,窦慎很担心谶语应验,被大家嘲笑。那方士又为冯妃占卜,言她腹中的胎儿,若是女孩,在十五岁时,恐不能活,若是男孩儿,则无恙。在窦慎生产后,不一会儿,冯妃生了,生的是个男孩儿。后来就有这样的流言传开:丞相府的二郡王跟齐国的公子,只能活一个。倘若谶语应验,真的十分残忍了。 顾婤站在窗边往下望,想着忱鸯小姑娘,想着想着走神了,眼前出现竹林里走来的修长身影,忱鸯的眉眼与郡王身影在自己脑子里交替出现,就好像她俩是同一个人,又好像是在逼迫顾婤只能从她们二人之间选择一个。 头痛欲裂,不能再想,顾婤起身回屋。梳妆毕,坐在廊庑下,望着松竹发愣。她想,无论怎样,都应该回府邸见一见那齐国的小姑娘,其实她跟忱鸯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只是觉得,既然有机会回府,就去瞧一瞧吧。 这样想的时候,想到小时候,有次他闯来她厢房,浑身都是湿透,顾婤就着仆妇给他换衣裳,他不肯,顾婤以为他胆儿小,亲自牵着他的手回屋,要把外袍脱了,他吓得跑了。 侍女端来茶点,说道:“郡王成亲,府邸一定热闹。”侍女的语气略含着同情。皇后原是该今日往府邸道喜,却不能去的,因为在先帝时,方士曾给顾婤相面,言她有“女主”之相,不吉,将来会祸害家族。自此,皇后便很少回府了。顾婤说道:“衣裳很好看,明儿穿这件。”“郡王今儿成亲,咱们不去相府贺喜?”侍女问道。 今儿相府喜庆的日子,顾婤想,她还是别自找没趣儿了,就算有阿娘宠着,阿爹心里一定介意,更不要说祖母了,曾经更是下了令,不准顾婤回府。若想借着为郡王道喜的名义回府,又不惹得家里人讨厌,最合适的时间,便是次日晚上了。说道:“咱们等郡王成亲之后的次日,再去贺喜。”。 郡王成亲,一定很热闹,郡王穿礼服时是什么样子的?顾婤忍不住遐想,坐廊下,靠着美人榻,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梦见了表妹,梦见她长成十五岁模样,身材出落得颀长,穿着深碧色衣裳,前几日,郡王来皇宫领旨,便是穿的深碧色对襟大袖衫,长挑身材,细腰身。 欲待看清表妹的模样,却觉得耳边很喧闹,像是有很多将士在喊口号,还有刀剑碰撞声响。看时,将士们把大殿围住,喊道:“除暴君,兴社稷。”在梦境,顾婤看见表妹被将士们围困在寝殿,逼着自缢,顾婤拼命地喊表妹的名字,痛苦之际,画面消失,表妹也消失不见。 梦里出现另一副画面来,在奢华的宫殿里,年轻的皇上,纵酒欢狎幸,荒.淫无道。 在华林园,今上在寝殿里,坐榻上,脸色阴沉,他让所有妃嫔都退下,吩咐心腹道:“翁主进京了,怎么办。”心腹道:“一旦联姻,顾掔恐联合宗室动摇您的皇位。”今上脸色阴沉,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朕该怎么办。”心腹说道:“阻止成亲。”昏君道:“怎么阻止?”心腹道:“杀了翁主。”今上眼神微眯,似合他意,却又有所顾忌,沉沉道:“若是被宁王知道,定不会放过朕。”此计风险极大,若得罪宁王,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此时情势危急,只得如此。心腹道:“只要属下行事机密,不会被宁王知道是咱们动的手。”也只能这般了,昏君吩咐心腹小心行事。 心腹退下时,看见杜雀翁主,边往寝殿闯进来,边喊道:“表兄为何不见我?”昏君道:“你还好意思见朕,你答应劝得翁主不跟郡王成亲,眼下翁主已进京,你说怎么办。”杜雀说道:“我急着见皇兄,正是为这件事,乾锦翁主已进京,我这就去见她,阻止这门亲事。”此时姜乾已有计策,说道:“不必了,你出去吧。”杜雀道:“一旦联姻,如何?”姜乾道:“你不必管。”杜雀道:“如何能不管,皇上可想过后果?表兄且信我,定能劝得翁主不成亲。” 杜雀告退,被姜乾叫住道:“朕已派心腹去做这件事了,你别添乱。”杜雀疑惑道:“表兄这话何意?”姜乾只得说实话,“朕决定杀了翁主。”杜雀惊讶道:“乾锦翁主到底属于宗室,表兄心狠。”姜乾冷冷道:“我不认识甚的乾锦,朕只知道,一旦联姻,就没有朕的活路了。” 杜雀懂得表兄的难处,但是,除掉翁主,其实不是最好的方法,说道:“我会劝她别成亲。”说罢,杜雀告退,姜乾在后边喊道:“不用你管闲事,敢坏了朕的大事,就算是你,朕也不会饶过的。” 杜雀不听他,一直出去了,她一定会劝得乾锦姐姐不要嫁给郡王的。郡王乃顾掔之子,嫁给她,乾锦姐姐也不会开心的。表兄竟打算除掉乾锦,未免心狠,若被宁王知晓,反而不妙。 听表兄方才所说,已是派了心腹,欲动手除掉乾锦。杜雀心里难过,她认得乾锦,有情意,再说,同为周室宗亲,皇兄为了皇位,不惜残害宗亲,杜雀真的很难过。 又想到表兄的荒淫,不务朝政,再想到先帝,也就是舅父,对她的嘱托,叫她照顾表兄。想到这些,也不知怎么,杜雀哭了。 她找个没人的角落,蹲到地上哭将起来。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道人影,她的衣袍被风吹起,是纯白色,用金线纹绣竹图案。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个少女,着男人的衣裳,月白色的翻领衣袍。往上看时,生得眉如墨画,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儿,她生得瘦窄的脸,温润明朗眉眼,表情云淡风轻,仔细看时,她的眼底没有情绪,就好像对所有人都会这样,究竟私底下她是怎样的人,不知晓。她不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样子,不知晓。 第22章 她常时温润而没有情绪,明朗而不辨喜怒,她盯着杜雀看时,眼底流露出喜爱,是真正的喜爱,而不是对谁都温润时的那种敷衍。不只是喜爱,还有别的情绪,还有担忧,还有感恩或说是迫不及待想要报恩般的情绪。 在角落里,瞧着杜雀难过的样子,少女愧疚,就想上前抱抱她,就像几年前,下着很大的雪,在冰天雪地里,她冻得浑身僵硬,意识就快要消失的时候,她的身子落入温软的怀抱,有人把她紧紧抱住,她感受到了温暖柔软,因为意识薄弱,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道是谁人。过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些什么,待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姑娘。“我叫杜雀,皇帝是我舅舅,太子是我表兄。” 六七年过去了,她跟小时候长得一般可爱,仍是喜欢鹅黄色的衣裳,好着男儿装,她腰间的玉佩,还是小时候那块,是先帝给的。 杜雀在难过,她就想过去哄哄,想着便行动了,把维帽放下,上前说道:“你怎么了?”语时,惯来温润的嗓音,变得有些紧张。杜雀抬眸,一边打量她,一边问:“你是谁?”这句“你是谁”让少女很失落,心想,杜雀看来是不记得她了。 杜雀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她也不会主动提起,只想默默地保护。她说道:“你且说你为何难过。”杜雀没心思跟这人说话,说道:“不管你事,走开。”说时,杜雀起身就走,瞥见少女的衣裳,纯白绣竹纹,觉得熟悉,问道:“我见过你?”少女抑制内心的喜悦,说道:“如何这般说?”杜雀说道:“前几日,有人捂着我的嘴,躲到大殿里。”杜雀一边说一边回忆,一面打量少女的穿着。听杜雀这般说,她失落。说道:“我却不知你将我认作何人了,我头次来皇宫,路过此处,见你好像遇到麻烦,因而过来询问。”既然这少女不是那日在大殿帮助她的人,杜雀不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就直接走了。见杜雀像是有事的样子,她就踱步跟过去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杜雀来到乾锦翁主的住处,此…… 杜雀来到乾锦翁主的住处,此时翁主正在梳妆,听说一个叫杜雀的郡主来了,乾锦甚喜,忙吩咐侍女:“快叫杜雀妹妹进屋。” 遂传杜雀屋里相见,两人几年不见,互相把对方打量,又寒暄了阵儿,杜雀来找翁主有事,不一会儿,正色道:“我找乾锦表姐是有事情要说。”乾锦问道:“表姐何事?”杜雀说道:“没想到你嫁人了,可知嫁的什么人?” 说起这个,乾锦翁主把头一低,表情愁苦而忧虑,说道:“ 阿爹叫我嫁给郡王.....”杜雀说道:“你可愿意的?”乾锦道:“我不要嫁给郡王!”杜雀对于乾锦的反应很满意,说道:“既然不肯嫁,为何不拒绝。”乾锦道:“我为反抗成亲,甚至离家出走,然而还是被阿爹给捉回来了。” 听这么说,杜雀也是皱眉,看来,劝不嫁这一招不可行了,因为问题在宁王,而不是乾锦。杜雀拧眉思索片晌,为今之计,只有带着乾锦逃婚。说道:“既然你不肯嫁,我带你逃婚如何?” 乾锦自然乐意,然而基于之前逃婚失败,她犹豫了,说道:“算了。”杜雀继续劝道:“我带你逃婚,离开这里。”见她还是犹豫,杜雀又说:“表姐快做决定,若不然,等明儿,你就要嫁给郡王了,你肯嫁给郡王?”“我不要嫁给郡王!”乾锦道。又说:“我都不认得这个郡王,我不要嫁给不认识的人,而且我听说郡王疯癫。”说着,乾锦哭起来,扯着表妹的手,问到:“表姐,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嫁给郡王。” 是有传言郡王疯癫,不过,那日在皇宫,杜雀见过郡王,不像是疯癫的样子,未知疯癫传言是真是假,可以确定的是,那日见到的郡王,倒是个温润风流的人儿。从外貌跟气质来说,杜雀不讨厌郡王,只可惜郡王是顾掔的儿子。 杜雀没有跟乾锦解释郡王不疯癫这件事,而是说道:“郡王是顾掔的儿子,表姐是万万不能嫁的。”乾锦说道:“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我又不认识,又听说他疯癫,因而不嫁。” 看乾锦的意思,根本不关心朝政的事情,不知晓这门亲事是丞相跟宗亲的联姻。表姐不懂,杜雀也没闲暇解释,既然乾锦不喜欢郡王,而杜雀的意图是破坏这门亲事,二人目标一致。杜雀说道:“既然表姐不想嫁,我帮助表姐逃婚,请表姐速速做决定。”等到明儿就成亲了,时间紧迫,而且,如果不能劝得表姐逃婚,皇上定然会动手除掉表姐的。 她急迫地盯着表姐,乾锦也是攥着衣角,皱眉思索。她不想嫁给郡王,她不认识郡王,也不认为郡王是什么好人,因为在这门亲事之前,阿爹就给她介绍了王孙公子,个个都是纨绔子弟,她对这些郡王公子不再抱有希望,尤其是听说郡王疯癫,这便更恐怖了。不要嫁给一个疯子,她做出反抗,逃婚,可无处可去。说到逃婚,想到那日在竹林,遇到那少年。想到这个,她从首饰盒里取出金簪,紧握手里,这是少年给她的。 被杜雀看到,好奇道:“表姐一直盯着金簪瞧,怎么了?”看时,发现金簪特别,说道:“不像是北周的东西。”乾锦赶紧把金簪收起来。杜雀道:“表姐在意这金簪,对于表姐来说重要?”表姐脸红。杜雀虽不知晓男女之事,但是,看表姐样子,分明就是害羞,便也猜出几分。嗔道:“是表姐的情郎给的?” 乾锦脸一红,说道“不是。”杜雀说道:“怪不得你不肯嫁郡王,原来是心里有人。”乾锦只是羞赧的说不是,去不恼,反而窃喜。她喜欢那个少年,若新郎君是他就好。 杜雀说道:“表姐既然心里有人,为何不与那人私奔,都有金簪为信物了。明儿就迎亲了,表姐快做决定。”乾锦道:“金簪不是信物。”杜雀问:“那是什么,叫表姐这般紧张。” 乾锦想把前几日竹林遇到少年这件事告诉杜雀,正待说时,杜雀说道:“表姐若不打算逃婚,我也不勉强,郡王不能嫁,表姐保重。”杜雀叹息地就要回去,被乾锦拦住道:“表妹真的能够带我逃跑。“看见表姐态度转变,杜雀欣喜道:“表姐还不知道我,我鬼点子多着呢,只要表姐下定决心跑,我定然有法子。” 乾锦用力点点头,道:“我听表妹的,几时逃婚,现在走?”杜雀说道:“你爹在府邸,白日都是人,此时不能逃。”乾锦道:“表姐的意思是?”杜雀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们晚上行动。”翁主问道:“今晚行动?”杜雀道:“是的,明儿就成亲,今晚不走,更待何时?” 跟乾锦说定逃婚这件事,杜雀就回去了,出来宁王府邸,行至半路,遇到一人,便是方才在皇宫与搭话的少女,是从衣着判断出来,纯白衣袍,帷帽遮脸。杜雀道:“你跟踪我!”少女笑着说道:“说话可要讲究凭证,我恰好路过此处,如何就是跟踪你了?”杜雀没心思跟她说笑,说道:“ 我很忙,你闪开。”杜雀就要走,少女笑着说道:“着急什么,有什么大事?”杜雀说道:“无可奉告。”说着,又是着急走。少女便在后边跟着,杜雀道:“你跟着我作甚?”少女道:“我也走这条路,怎么,这条路只能你走?”杜雀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她着急回皇宫安排晚上逃婚之事,实没时间与她纠缠,便直往前去了。 少女准备跟上去,一个侍卫闪现出来,说道:“将军,别忘了丞相吩咐您的事情。”少女不理会侍卫,直往前去,被侍卫挡住去路,说道:“请您别忘记老夫人的吩咐,叫您来上京之后,一切听丞相的,丞相着您监视宁王府邸,婚事不得有错。” 杜雀回皇宫,向皇上禀奏道:“我已劝了表姐,她不会成亲,今晚我就带她逃婚。”姜乾道:“朕说了,这件事情不用你管。”杜雀说道:“表兄相信我,乾锦已经答应逃婚。“姜乾不是不相信杜雀,而是这件事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除掉乾锦翁主。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杜雀说道:“表兄还是打算除掉乾锦表姐。”姜乾冷冷道:“是又如何?”杜雀道:“饶了表姐吧,只要不与郡王成亲,不就是了。”又说:“若被宁王知晓是您动的手,反而不妙。”姜乾道:“住嘴!不会被知道的。”杜雀说道:“表兄看这样可好,今晚我带表姐逃婚,若成了则是成了。若不成,则随您怎样。”姜乾不耐烦道:“随便你。” 杜雀从皇上那儿出来,马不停蹄就要准备晚上逃婚之事。才出来皇宫,听见一道声音响起,“什么事忙成这样,不如跟我说说。”杜雀顺着声音看过去,又是那个少女,杜雀说道:“我很忙,你没事别纠缠我。”说罢,慌忙去了。 少女在后边跟着,杜雀看了一眼,也没时间搭理她。少女落后跟着,风吹起帷帽,露出温温润眼眸,温润如水一双眸子,盛满了温柔还有担忧。 少女正准备跟过去的时候,又被那女侍卫挡住去路,说道:“将军,丞相有请。”少女皱眉,眼里霎时一片寒意,冷冷说道:“知道了。”眼神注视着前方那道身影,面露担忧。“将军,丞相传您,咱们还是别怠慢为好。”女侍卫催促道。将军不耐烦道:“我知道,不必催。”说着,仍是不着急见丞相,而是跟着杜雀。侍卫劝道:“将军快去见丞相。”将军道:“我不见又如何?”侍卫道:“我只好如实告诉老夫人。”将军狠狠望向她,幽幽讽刺道:“你真是我娘亲忠实的狗。”侍卫也不生气,只是说:“您说得极是。” 第23章 小将军无奈,在侍卫的胁迫之下,只得回相府。见小将军脸色不好,阴沉有恨,女侍卫说道:“您这般表情,恐会惹怒丞相,老夫人说了,一定听丞相的,不可在他跟前暴露不满。”将军不听,冷嗤一声,阴沉着脸,就往书房去。侍卫在旁苦劝:“您收敛下表情。”将军不听,只往前走,眼看就到书房门口了,这样杀气凛凛地冲向丞相书房,不好。不能任将军这般任性,女侍卫快两步,至将军身边,拼却了一切也要劝,扯住她衣袖,说道:“将军您。”正待说“您若不听末将的,末将不客气了。” 正待开口时,却听得头顶,一道温润的声音,说道:“见过丞相。”是温润的声音,跟阳光一样明媚的。是将军的声音......?女侍卫抬头看过去,看见温润的脸,温润的眉眼,笑得温润明朗。当如何描述侍卫的心情,惊讶,难以置信,知晓将军表里不一,没想到,变脸这么快,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在丞相跟前失礼。 侍卫心情复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得冰冷的声音响起,“还不快走,发什么愣?”抬眸看时,是将军阴沉的脸,侍卫又是惊讶,一个是将军变脸快,再一个是,将军阴沉的样子十分可怕,明明是春日,却觉得在寒冬。“丞相吩咐您了什么事情?”侍卫回过神,问道。将军冷冷讽刺道:“你管得很多。”看着将军好像有杀意的眼神,侍卫惊诧,继而说道:“丞相究竟吩咐了何事,请将军告知,这是老夫人的吩咐,末将必须知晓将军的一切,以便协助将军。”将军道:“滚。”然后头也不回直往前踱步去。侍卫跟着问道:“丞相究竟有何吩咐?只听得丞相说迎亲,又说宗室的王爷,究竟怎么回事,小将军若这般隐瞒,我只得给老夫人写信了。”将军停住脚步,沉着脸沉默片晌后说道:“你随意。”又讽刺道:“你在我身边,却没听到丞相说的吩咐,还好意思问我,却说你为何不专心。” 侍卫竟然哑口无言,那时她被将军明朗的笑给吸引住,一时走神,是她的错,便低着头不语。将军很少看到她落败的样子,不由惊讶,其实将军只是随便问问,未有责怪之意,没想到她这般样子,因而有意戏之,问道:“你且说,你在我身边,为何没有听见丞相的吩咐?你做事不认真,往后如何辅助我?”侍卫真的面露愧色,将军惊讶,继续戏弄道:“你且说,为何没有仔细听丞相的吩咐?”侍卫沉默了,片晌后,低着头说道:“将军休得问了,末将认罚。”见她这样说,将军得意,也就不再纠缠了,说道:“晚上到门前跪着。”她仍是沉默,小将军冷嗤一声。她不是非得为难或者处罚这个侍卫,侍卫有时很讨厌,不过也是忠诚之人,方才将军也只是一时愤怒,说了些难听的话。不过说来,侍卫的表现有点奇怪,竟然有羞愧色,她一向是好强,若做错事情,坦荡承认就是,方才却沉默羞愧。 丞相交给她的任务,明儿郡王迎亲,由她负责守护,不得出任何差池。 第17章 第十七章 却说明儿郡王迎娶乾锦翁主,…… 却说明儿郡王迎娶乾锦翁主,由忱鸯代替迎亲。她已在东厢房住着了,等明儿迎亲。东厢房的次间,也就是二郡王的厢房,不过二郡王不住这里,而是把自己关在厢房后边的院儿里。 忱鸯在东厢房的次间住下,思量明儿迎亲这件事,着实苦恼也。也不知道新娘君是什么样子了。她实不想成亲,可是,丞相之令不可拒绝。忱鸯实烦恼也,在廊下,盯着竹林发愣。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说道:“表弟干什么呢?”声音温润明朗,忱鸯看时,她穿着纯白的衣袍,看她衣着,忱鸯觉得见过,眼前闪过衣袍的一角,是纯白色的,是去皇后寝殿领旨那日,感觉被跟踪,回首看时,瞥见的衣袍衣角。 忱鸯打量她,因为戴幂篱,也看不清,这人也好奇地把她打量,忱鸯觉得不自然,便躲闪。这人打量着说忱鸯道:“表弟别躲,好多年不见,让我看看你。” 虽然她是郡王的表姐,笑容开朗,好像很亲切。忱鸯却觉得不舒服,觉得这个人不好,因而往后躲,这人很讨厌,竟追着忱鸯要靠过来,瞧她的脸,忱鸯没办法,再这样,恐被识破身份。忱鸯只得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表姐想做什么?”这样一说,她还真个躲开了。忱鸯暗自松口气。 这人说道:“我与表弟保持距离就是,不过,方才表弟冷落我,我很伤心,一会儿我就跟皇后表姐告状,我回京师一趟不容易,来为表弟贺喜,却遭到冷落,我要皇后表姐为我做主,倒要看看皇后表姐还会不会护着......”她的话戛然而止。 忱鸯听着,觉得不对劲,听这位表姐的意思,是觉得皇后会维护郡王,可是,郡王跟皇后就见过一次,就是上次她代替郡王进宫,恰好遇到今上,被顾婤保护。这是发生在寝殿里的事情,这位表姐是如何知晓的? 思忖时,被这位表姐打断思绪。表姐说道:“妩玄告辞。”这位表姐,名叫妩玄。忱鸯担心她跟皇后告状,说道:“等下,做什么去。”妩玄一笑,说道:“找皇后表姐诉苦去。”忱鸯道:“别去......求你。” 这时妩玄背对着她,表情微冷,转过身,笑着说:“你很在意皇后表姐。”忱鸯点点头。妩玄微愣,然后幽幽笑着说道:“那表弟可要对我好些了。” 忱鸯不能很快答应,因为她不喜欢这个妩玄表姐,从一进门就不喜欢,不喜欢她的笑,更是不喜欢她的衣着,觉得在哪里见过。 忱鸯回想着,脑海出现白色的衣袍,是那日在皇宫看到的,当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但是不知为何,觉得那个人就是眼前的妩玄表姐。这位妩玄生得温润面庞,忱鸯却觉得她虚伪,若撕下面具,定然恐怖。 郡王低着头思量着,见他沉思,一副心机深沉模样,妩玄冷笑,心想表弟果然心机深沉,要不然也做不出那等事情来。那等的事情,是很过分极其过分的事情,发生在六七年前,妩玄永远记得,记得雪地是多么冰冷。 听得表弟开口问道:“叫我怎么对你好?”妩玄心里冷笑,表弟哪来的脸说这样话。然后笑着说道:“我初来京师,你陪我逛逛。”忱鸯不想,看见这位妩玄表姐,就觉得讨厌。 “怎么,不肯?那成,我找皇后表姐玩去。”妩玄作势回。忱鸯道:“站住。”问道:“你回上京,怎么不去看看皇后姐姐?”她的意思,是确认她去过皇宫没有,又不能直接问,正好她提到皇后,忱鸯便这么问了。未知妩玄是否知晓表弟的用意,她只知道,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她去过皇宫。 说道:“我才到京师,未曾进过皇宫,如何去见我那温柔的皇后表姐呢?”忱鸯抬眸,怀疑地盯着她,说道:“你真的没有进皇宫?”妩玄转过身,垂落的眉眼阴冷,抬眸时笑着说道:“怎么,表弟见我进皇宫了?” 忱鸯不确定那个人就是她,因而沉默。妩玄进前说道:“我好久没见表弟,倒是好奇表弟的样子。”又要上前把他打量。忱鸯转过身。妩玄心想,表弟长大之后,变得羞赧了?她觉得奇,或者说,知晓表弟不喜欢被看到容貌,便故意拿此戏弄,说道:“未知表弟出落成什么模样,叫我看看。” 把忱鸯惹得急了,直接抽出宝剑,指着她。妩玄眼神微眯,她觉得这不像是表弟了。问道:“表弟对我这样,无礼也,表弟是不是忘记我了,可还记得我的名字?” 忱鸯哪里知道这么个人啊,她答不上来,恐暴露身份,低着头不语。引得妩玄怀疑,仔细回想,觉得不像是表弟。问道:“表弟忘记我的名字了。”忱鸯无奈,她根本不认得什么表弟。妩玄慢慢上前,此时忱鸯都忘记后退了,她想的都是,她不是郡王,被揭穿的这瞬间,她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妩玄慢慢往前,看见表弟紧攥衣角,默默后退,又隐忍又懦弱的样子,一方面,觉得这不是表弟,另一面,觉得熟悉,在哪里见过。回想啊回想,好像是好几年前,好像就是六年前。却是想不起来,而且那个人,不可能是表弟,她便也没有继续想。 这样想的时候,听得一道声音响起,“妩玄将军来了。”说话的是郑管家,他跟妩玄相叙后,至郡王跟前说道:“明儿成亲,奴来看看,郡王可有需要帮忙的?”忱鸯道:“多谢。”郑管家嘱咐几句,就出去了。忱鸯十分感谢。妩玄看见郑管家喊郡王,也不怀疑郡王身份了,然而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表弟跟她出去玩。妩玄说道:“表弟带我玩。”忱鸯心想,我可不是你表弟,而且阿娘说了,不让离开相府。妩玄看她犹豫,继续说道:“怎么,不敢出去?说来也是了,你从小不敢出门,看你现在好了,怎么还不出门?莫不是不喜欢我,若这样,我就让皇后表姐带我出去玩好了。” “我跟你去!”忱鸯吼道。妩玄愣住。他真的十分在乎表姐。妩玄不理解。不过,能够达到目的就好。妩玄说道:“好啊,咱们这就出门。” 第24章 忱鸯跟在妩玄后面,看着她衣袍翩翩,愈发觉得就是皇宫里跟踪她的那个人,然而,妩玄既然是丞相的人,怎会跟踪郡王? 听见玉佩发出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又让忱鸯觉得十分熟悉,觉得听见过。听见过的,是在冬日,那个人很可怜,躺在雪地里,几乎没有知觉,若说那个人是妩玄,也就是郡王的表姐,未免也太奇幻了,然而,妩玄身上的玉佩声响,就是忱鸯小时候听见的声响。 忱鸯回想那时听见的玉佩声响,忽然声音停止了,原来是妩玄表姐把玉佩收起来了。只见妩玄说道:“带子断了,回头换个新的。”忱鸯虽然疑惑,可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小女孩会是郡王的表姐?随着声响消失,她也暂时回想不起来小时候听见的声响了。 再说前面的妩玄,表情阴沉。那天进宫,她穿的就是这身衣服,戴的也是常戴的玉佩,方才郡王一直盯着玉佩,是不是那天在皇宫听见玉佩响声了? 领着郡王出来相府的大门,来到街市,真个热闹,又是傍晚,酒楼更是热闹,忱鸯真不知该看哪处,觉得哪处都令人羞赧。表姐却大大方方哪里都看,但是感觉她哪里都不喜欢。 忱鸯说道:“你就是让我带你看这些?”妩玄说道:“这些怎么了,表弟不喜欢?”忱鸯说道:“喜欢。”说得妩玄迷茫了,表弟没有故意装不喜欢,也没有表现出好色,只是单纯的说“喜欢。” 表弟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一时觉得她纯良真诚,可是,想到六年前那件事,妩玄脸色阴郁,被忱鸯看到,没有看错,这个表姐恨郡王,虽然装得很好。那妩玄真的不是好人,很快就又变得温润,问道:“你瞧什么?”忱鸯垂眸:“没有。” 两个人在街市转,这个妩玄这也瞧那也瞧,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忱鸯想回家,就道:“我该回去了。”这位妩玄表姐心思沉重,盯着天际皱眉。等天再黑些,杜雀就会行动了,而丞相其实早就在宁王门口埋伏了,妩玄不知道该怎么办,劝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只有。 妩玄对表弟说道:“咱们去个地方。”不由分说,扯着表弟就跑。 至郊外,忱鸯挣脱开她,说道:“表姐无礼,该回家了。”妩玄心想,表弟装啥,疯疯癫癫十几年,现在装听话了。为了计划,隐忍道:“咱们去宁王府玩。”忱鸯惊讶,那是新娘君的住处。说道:“不去。”妩玄道:“好勒,我进宫找皇后表姐陪我。” 忱鸯上前一把扯住妩玄,愤恨地盯着她,然后咬牙切齿的,却低低地说道:“我跟你去,你......你带路。”妩玄得逞,只是,不理解她为何这样在乎皇后表姐。 便一路往宁王府邸了去了,宁王府邸在郊外,二人便往郊外去,一路上黑漆漆的,没有人烟,忱鸯感觉被跟踪,而且带着杀气,并且确定是冲着郡王来的。忱鸯心想,这个表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她派的人,便抽出刀,架在表姐脖颈,说:“你诱我出来,究竟是何目的?” 别说,虽说妩玄有武功,还真怕这个表弟,表弟力气挺大的,妩玄求饶道:“让你陪我出来玩,怎么就是诱导了。”忱鸯可不吃她这一套,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妩玄笑呵呵:道:“我怎么故意?”忱鸯说道:“你派杀手跟踪我。”妩玄笑道:“我是你表姐,我敢派刺客跟踪你?”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真个有一群杀手从树林里闪出来,直朝二人袭来,李妩玄赶紧跑,忱鸯落后一步,或者说,杀手是冲着郡王来的,忱鸯跑不得。 忱鸯抽刀与之拼杀。然而,对方人数多,又有弓箭,自己则只有长剑,她闪身躲,好几次都险些被对方的箭击中。 李妩玄躲在旁边,喊道:“表弟当心。”忱鸯心想,你怎么不过来帮忙,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躲,然而对方箭如雨下,忱鸯就快要躲不过,这时,暗处的刺客,直的一支箭飞过来,忱鸯感觉自己完了。 听得妩玄大叫一声“表弟!”李妩玄闭了闭眼。不是她不肯帮表弟,她实打不过。 忱鸯也在此时脑袋空白,感觉下一瞬,箭矢就会击中她,她想要躲,且不说,箭来势凶猛,躲不过。却说忱鸯此时,感觉身子动弹不得了,因为她想到一个场面,便是前段时间,她梦见的场景,似乎是在江面,她飘飘浮浮的,好像听见刀剑声。 此时面对刺客,她想到梦境,惊恐万分,什么也都忘记,眼看着刺客的箭飞过来,这场景甚是熟悉,就好像在梦境里,将士们杀过来,她眼睛看着箭飞过来,脑子里闪过将士冲她杀过来的场景,那为首的将军,手持剑,喊道:“诛暴君,兴社稷。” 声音熟悉,忱鸯想要看清这人的模样,看她骑在马上,着戎装,视线再往上,想要看她的脸。这时,忱鸯身前闪出一把刀,挡住了箭,看时,是一道身影,着劲装,是侍卫打扮,生的女人样貌。是一位女侍卫,侍卫武功高,大刀挡过来,便把箭击落,又霎时间飞到刺客跟前,只几招,就把他们打趴。刺客们都吓得逃跑。 忱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说道:“你什么人,多谢相救。”这人施礼道:“让郡王受到惊吓。”此时,忱鸯仍是沉浸在梦境里,想要看清那人的脸,虽说是梦,梦见自己是皇上更是荒诞,但是,梦境十分可怕,而且真实,她想弄清楚是何人欲杀她。这且不说,那为首的将军,让忱鸯觉得熟悉。 忱鸯想啊想,想看清那个喊着“诛暴君,兴社稷”的将军的脸,正回想时,眼前出现一张脸。是妩玄。忱鸯几以为就是梦境之人。 李妩玄到表弟跟前,略微紧张道:“表弟......无恙吧。”忱鸯真想扯开幂篱好好瞧瞧她,可是她不能做,再说,只是梦境,不是真的,说不定是自己觉得这个妩玄实在讨厌,因而梦见。 看见表弟没有反应,就好像吓着了,吓得妩玄紧张道:“表弟,你真的没事吧。”忱鸯回过神,看着眼前表姐,越觉得这个妩玄表妹虚伪,没安好心,因而冷冷说道:“不管你事。”看表弟冷漠,妩玄忙赔笑脸道:“我担心表弟,方才那一箭......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想到方才的场景,妩玄真的紧张。 忱鸯对这位表姐根本没有好感,甚至怀疑表姐对真正的郡王有恨意,因而冷冷问道:“刺客跟你没关系?”妩玄惊讶,都道表弟疯癫,妩玄却觉得表弟心思缜密。 刺客不是她安排的,她哪有胆量谋害丞相的儿子。说到刺客,妩玄眼露出担忧,她想到了杜雀,心想,切莫做傻事。妩玄瞧了瞧周围,暗处埋伏着丞相的人,蠢蠢欲动,方才若不是女侍卫动手,丞相的人肯定动手。 “你想什么?”忱鸯冷冷道。妩玄道:“我害怕不行啊,方才刺客也追着我。”忱鸯沉默,思忖她这番话的真伪。这时,女侍卫过来,对忱鸯施礼道:“末将一直在后面跟着,听见有声响,赶紧过来,没想到,还是惊着郡王了,请郡王责罚。”不待郡王说话,妩玄说道:“你可知罪,我着你保护郡王周全,竟让我表弟遭遇刺客。”侍卫道:“末将恐扰着您二位,不敢跟的紧了,只在后面落后跟着,请将军郡王惩罚。”妩玄就作势要惩罚侍卫,忱鸯这时也明白,这位侍卫是妩玄的心腹。忱鸯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明儿还要迎亲,忱鸯觉得该回去了,遂与表姐告别,妩玄叫表弟出来,目的还没有达成,岂能让他回去。说道:“表弟休急,我还没玩够了。”忱鸯说道:“你自己玩吧,跟你在一起,没好事。”妩玄道:“表弟你说什么呢。”又说道:“表弟不陪我,我进宫找皇后表姐玩。” 忱鸯说道:“我跟你去。” 第18章 第十八章 妩玄在前面,忱鸯落后跟着,…… 妩玄在前面,忱鸯落后跟着,瞧着这位妩玄表姐,总想到梦境里的画面。再说李妩玄,跟侍卫在前边领路,女侍卫说道:“将军方才为何丢下郡王。”妩玄道:“我丢下她?我自身难保。”侍卫又道:“您怂恿郡王出门,若方才郡王有一丝差池,丞相不会饶过。”妩玄说道:“我跟表弟出来玩,怎么就成怂恿她了?”侍卫说不过,直接问最在意的事情,道:“刺客的事情,跟将军没有关系?”将军道“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此时谁最恨顾掔,谁最怕联姻,这你都不知道?” 却说李妩玄跟郡王往宁王府邸去,而这时候的宁王府邸,翁主厢房,杜雀跟乾锦策划逃跑。乾锦道::“你确保会成功?”杜雀道:“此时宁王正好不在府邸,一会儿我领着你光明正大出去,府邸仆人问起,便说咱俩出去玩耍了。”乾锦道:“只怕仆人不肯放我出去的。”杜雀道:“我乃大周的郡主,他们胆敢拦我的驾?” 乾锦害怕,她逃过一回,被父王抓回,说道:“还是不敢。”杜雀道:“你不逃,就不怕成亲?你想嫁给郡王。”乾锦摇头说道:“我不要嫁给郡王,郡王疯癫可怖。”杜雀说道:“疯癫不疯癫且不说,嫁给顾掔的儿子,你就是宗室罪人。” 第25章 乾锦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不想嫁人,尤其是听说郡王疯癫,更不要嫁。而且她心里有人。乾锦说道:“表妹带我逃婚。”杜雀满意地点点头。拉住她的手,说道:“表姐且信我,不会有错,表姐可还记得的,六年前,在皇宫,你被欺负,不是我救的你?”想到六年期的事情,使得乾锦更加信任杜雀,说道:“走。” 欲待出门时,乾锦想到一件事,说道:“且慢。”便看见她到梳妆台前,从一首饰盒内,取出一支金簪。杜雀说道:“这支金簪对于表姐来说很重要了,上次就见你握着金簪,是小情郎送的?” 这支金簪,是那日她逃婚,至竹林,无助时,那个少年送的。乾锦张嘴解释时,羞赧一笑,说道:“快走吧。” 两人一起出门,因为是杜雀陪翁主出门,仆人未有阻止。二人出得府邸,杜雀扯着翁主就跑,至一竹林。 这时乾锦停下脚步,她想到了前几日的事情,见她走神,杜雀问道:“想什么,可是累着了?此时不是歇息时候,穿过这片竹林,到山脚下,我备有车马。”乾锦不舍地望着竹林,心想,也不知那少年是谁,也没能报恩,她捏了捏金簪,说道:“走吧表妹。” 她们在竹林里穿梭,却感觉被跟踪,乾锦惊恐,问道:“表妹,你有没有感觉有人跟踪我们。”杜雀当然感受到,她不知道刺客是谁派来,兴许是表兄?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跑。 却说妩玄从竹林那头往宁王府邸这边赶,脚步越来越快,因为天已经黑了,杜雀就要行动。她必须前往宁王府邸阻止杜雀的行动,她自己来宁王府邸,未免突兀,因而拉着表弟来,若丞相问起,可说是陪表弟来见翁主。 再说杜雀这里,扯着乾锦在竹林里跑,乾锦问道:“表妹何故慌乱,可是我爹追过来了?我就知道,逃不过我爹的掌心,他肯定是要将我捉了去,逼迫我成亲。”杜雀只管拽着乾锦跑,说道:“别说话了,赶紧跑。”乾锦其实不想逃了,她知躲不过阿爹,但是此时,她唯有跟着杜雀表妹跑了。 然而,跟踪她们的人,脚步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明显,甚至听见侍卫喊道:“站住!”乾锦道:“怎么办,定是我爹追过来了,总归是要被他抓回去的,我还是主动认错吧。” 且不说绝对不能叫这门亲事成了,此时跟踪她们的刺客,不一定是宁王派来的,若是皇上的人,乾锦翁主恐没有活路矣。 两人逃跑的时候,忽然脚面落空,掉落到坑里,想来是为猎物设下的陷阱,使得二人掉入坑里。却恰好以让翁主得意躲藏。杜雀对乾锦道:“你在此处,千万不要出来,我出去会会他们,待说走了刺客,我带你逃,千万记住了,别出来。”乾锦说道:“我不躲,此时跟阿爹认个错,还来得及,阿爹不会罚得重。”杜雀无从解释,只说道:“表姐在这里别动,相信我,要不然就得嫁给那个疯癫郡王。”看见她手里的金簪,杜雀又道:“你不想跟你的心上人见面?听我话,不会有事,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乾锦凝视着手里的金簪,想了想,点点头。 杜雀从坑里爬出来,独自面对刺客,她以为是表兄派来的刺客,若是表兄,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若说是宁王之人,看眼前侍卫,着宫装,训练有素,分明是皇宫侍卫。能够号令皇宫侍卫的,只有顾掔这个权臣了。只听为首的侍卫道:“乾锦翁主在哪儿?”杜雀道:“你们何人,如何向我讨要翁主?”侍卫道:“我们奉丞相之令,保护翁主,你快把翁主交出来。” 果然是顾掔的人,杜雀便更不能把乾锦交出来了。说道:“你们找乾锦翁主,去宁王府就是,如何找我要人?”侍卫道:“别装傻,我们都看见了,你该拐走了翁主。”杜雀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拐走翁主了?我也找翁主呢,与她一起玩耍,你们见乾锦表姐没?”侍卫怒道:“你别装傻,交出翁主。”杜雀道:“你且找啊,你们这么多人,找呗。”为首的侍卫就动手搜,吩咐手下道:“你们仔细找。”又对杜雀说:“若搜到乾锦翁主,不会饶过你。” 侍卫在竹林里搜了个仔细,也没找到,向领头侍卫回道:“没有找到。”为首侍卫道:“搜仔细了?草丛搜没有。”属下回道:“搜得很仔细,没有找到翁主。”首领对杜雀怒道:“你把翁主藏哪里了?”杜雀说:“好,你说我把翁主藏起来了,你说是就是,那你们找呗,我还能藏哪儿?” 他们说话的时候,躲在坑底里的乾锦翁主,侧耳听着,听见侍卫的脚步声在头顶乱糟糟响,她很怕,对方人多,姜乾感觉一定会被抓住。阿爹上次说了,再逃婚,就断绝关系。乾锦便想,要不要出去,犹豫之时,听着头顶的脚步声,心里更加慌乱。 她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头顶是树枝,她悄悄地把树枝扒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往外面看时,正好跟杜雀的眼神对上,杜雀对她眼神示意道:“快下去。”翁主赶紧钻回坑里,不敢发出动静来。 只听侍卫对杜雀说道:“若搜到翁主,丞相定不会轻饶。”杜雀说道:“你且找,若能找到翁主,我向宁王认罪。” 侍卫又找一圈,没有找到翁主,向首领禀奏道:“没找到翁主,若不见了翁主,如何向丞相交代?”侍卫头领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地对杜雀道:“交出翁主。”杜雀道:“我不知道,我也正要去宁王府找翁主玩,怎么,翁主不见了?丞相着你们保护翁主,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侍卫首领恶狠狠道:“休得狡辩,交出翁主!”杜雀道:“我如何给你个翁主,翁主在哪里,你们找不到,如何怪起我来?”首领恼羞成怒道:“来人,把杜雀给我带走,交给丞相处置。” 听说要把杜雀带走,乾锦赶紧扒开树枝瞧,只听杜雀说道:“大胆,你们敢对宗室的郡主动手。”侍卫说道:“不管你谁,我等奉丞相之令,保护乾锦翁主,你把乾锦藏起来,我们找不到人,定然是要拿你问罪。”杜雀道:“你们找不到人,抓我,不讲理。”杜雀不怕被抓,只担心自己被抓走了,翁主也不知道懂不懂得自己逃跑。只好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马车在山脚下等着我了。”希望乾锦能够明白她的意思,等她被侍卫抓走之后,到山脚下,找到车马,逃离这里。 为今之计,只有跟着侍卫走了,杜雀说道:“成,我跟你们走,倒要看看丞相能把我怎么了。”就在这时,响起另个声音,道:“丞相就是让你们这样办事的?找不到人,就乱抓人。”看时,只见这人穿着纯白衣袍,梳高髻,男子打扮,却是女儿模样。大家看见她,都恭敬地施礼,称小将军。 这个人,杜雀认得,正是在皇宫纠缠她的那个人,从她穿着还有声音判断出来的。正是李妩玄了。妩玄对侍卫首领说道:“你们胆敢对翁主无礼?快放人。”首领为难道:“她把翁主藏起来,我等押她向丞相复命。”李妩玄道:“丞相着你们保护乾锦翁主,你们不思量找人,却乱抓人。”侍卫犹豫片刻,放了杜雀。 妩玄过来杜雀跟前说道:“你没事吧。”杜雀看她是跟丞相有关系的人,后退几步道:“不用你关心,”妩玄说道:“你交出翁主,他们就会放过你。”附近都是丞相的人,翁主是逃不走的,赶紧交出来才是。杜雀道:“翁主在哪里,我怎知道.....倒是你,这几日,我总是遇见你,原来是被你跟踪了。” 乾锦听见声响,心里害怕,又是扒开树枝看,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深碧色的衣袍,虽说帷帽遮脸,但是能够看出来,此人就是那日在竹林遇到的少年,只可惜,夜色黑,看不清,乾锦便把树枝扒开一点,仔细看。 树枝发出声响,被侍卫首领听见,说道:“什么动静。”杜雀心想坏了,乾锦表姐怎么不听话,弄出动静来。侍卫首领吩咐手下搜找,对杜雀呵斥道:“若找到翁主,定然将你交给丞相问罪。” 杜雀心想完了,她自己倒不怕被抓走,若乾锦被搜到,跟郡王联姻,对皇上不利。这且不说,若不能今夜带乾锦走,表兄一定会动手除掉乾锦,到底是宗亲,自相残杀,岂不是中了顾掔的计,而且,若是被宁王知道,更是加深了宁王跟丞相的友谊,则仍是对皇上不利也。 乾锦方才发出的声响很明显,侍卫已经去搜了。李妩玄在旁,也听见声响,确定这件事跟杜雀有关系,她所想的,是为杜雀洗脱罪名。毕竟,翁主是一定会被抓住的,就算此时逃过,翁主也没有办法离开此处。眼下最好的法子,是让侍卫离开此处,叫杜雀交出翁主,悄悄地送回府邸。 看着侍卫顺着声响找过去,这时杜雀很紧张,就想上前阻止,被妩玄拦住。妩玄对侍卫道:“且慢。”为首侍卫疑惑道:“将军何意,难不成欲袒护翁主?”妩玄道:“乾锦翁主到底是宗室女,又是郡王未婚妻,你等虽奉丞相之令,保护翁主周全,行事却不可鲁莽,若侍卫伤了翁主,当如何?”侍卫首领犹豫,这时妩玄又说道:“我亲自去找翁主,你们在此等着。”说着,妩玄抢先一步找翁主去了。 第26章 那乾锦翁主躲在坑底,十分紧张,担心被发现,若发现,一定会被阿爹惩罚,若说躲着也不安全,侍卫已发现动静,待仔细搜查时,定然发现,到底该不该站出来,乾锦十分纠结。听见脚步声在头顶直来回踏,乾锦怕得心都要跳出来。然而,就当她以为自己被发现时,脚步声消失。 听得李妩玄说道:“没找到。”一旁的杜雀松了一口气,说道:“看吧,你们自己找不到人。”侍卫不甘心,可又真的搜不到人。李妩玄又说道:“依我看,你们当赶紧到旁找寻,若翁主真如尔等所说,从府邸逃出,当速速追去。” 侍卫首领遂吩咐侍卫到别处找寻,这般一来,翁主就得救了,杜雀很是满意,就想待侍卫走远些,赶紧带翁主离开。看见身边还有个李妩玄,杜雀说道:“你怎么还不走,等着抓我?” 杜雀是想把她赶走,以便带翁主逃跑,妩玄明白她心思,然而,翁主是逃不走的,周围都是丞相的人。妩玄小声说道:“你们逃不出去的,你赶紧交出乾锦翁主。”杜雀道:“我没见她。”妩玄道:“你最好让乾锦翁主悄悄回府。”杜雀道:“我未曾见到翁主。” 妩玄冷笑,往坑那处瞧了瞧。再说坑底的翁主,因为看到那日救她的少年,因而忍不住扒开树枝瞧,没想到,侍卫还没有走远,听见动静又拐回来。眼看着侍卫返回,就要往坑那处去,杜雀只好说道:“是我给翁主放走了,翁主已经逃离京师,你们把我抓走,交给丞相处置就是。”为首侍卫听这样说,怒道:“来人,把杜雀抓回去,向丞相交差。” 侍卫得令,就要上前把翁主抓去,对于杜雀来说,这般正好了,只要翁主不被抓,只要破坏了联姻,这件事就成了。然而这时,李妩玄说道:“抓走她有何用,找不到乾锦翁主,你们如何向丞相交差?丞相之令可是让你们抓杜雀?若没找到乾锦,尔等不怕被丞相罚?我已经说了,若乾锦果逃出府邸,你们速速抓翁主去就是。” 这时侍卫正在那处坑周围找寻,得了令,转头就要到别处找寻,然而,躲在坑底的翁主,想着那日送自己金簪的少年,看他的身形着装,像是那少年,只是不明白,少年怎在此处,又是什么身份。 乾锦思量少年身份的时候,听见李妩玄开口道:“表弟,你随将士们找翁主去,那可是你的未婚妻。”乾锦惊诧,竹林里除了侍卫之外,就只有三个人,李妩玄口里的表弟,也只能是那少年了。也就是说那个救她的少年,就是郡王。若如此,也不必逃婚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再说李妩玄这里,她也听…… 再说李妩玄这里,她也听见动静,知晓乾锦被侍卫发现,是早晚的时候,这时发现乾锦翁主,岂不坐实了杜雀私藏翁主,为今之计,只有让侍卫赶紧离开,然后放了乾锦,送回府邸。若问起时,则说是乾锦翁主悄悄出来见郡王了,倒也合理。 李妩玄吩咐侍卫说:“快快散去,找寻翁主。”她说话时,被杜雀愤恨地盯着,杜雀恨李妩玄,因为李妩玄是丞相的人,不过,她此时这么做,恰好引开侍卫,正杜雀之合意。李妩玄看到杜雀眼里的恨而难过,然而此时她只有这么做,方能保护杜雀周全,旁的事情,往后李妩玄自会解释清楚。李妩玄吩咐侍卫道:“你们快找寻翁主去。”侍卫虽将信将疑,因为急着找到翁主,就速速出发了。 然而,就在侍卫准备撤退时,这时动静声又响了,众人顺着声音看去,看时,那乾锦翁主扒开树枝,从坑里爬出来,众人看见皆惊诧。侍卫首领问道:“翁主为何躲藏?”乾锦没话可说,狡辩也不是,出卖杜雀更不妥,首领又问:“谁人带翁主您离家出走的?” 乾锦不语,这首领又盯着杜雀,说道:“待我禀报了丞相,看怎么收拾你。”杜雀不怕被抓走,只怕乾锦被抓走,趁着侍卫不注意,扯着乾锦就跑。乾锦却原地不动,杜雀疑惑时,被侍卫上前拿下。首领找到翁主,总算是能够交差了,若不然,定被丞相责罚,而这一切,皆因李妩玄将军有策略,首领感谢将军,因而说道:“将军明智,在宁王府周边设下埋伏,若不然,恐跑了翁主。” 李妩玄知道,首领这样说,定会叫杜雀恨她,然而此时她没办法解释,在沉默片刻后,也只得说道:“找到人就成。”看着侍卫要把杜雀带走,李妩玄忙说:“杜雀交给我处置。”首领疑惑道:“为何不交给丞相,难不成将军您跟杜雀认识,意图放过。”杜雀说道:“我可不认识丞相的走狗。”李妩玄对首领道:“这像是认识的样子?”又说道:“杜雀到底是宗室的郡主,我等只是奉丞相之令,保护乾锦翁主,若为此冒犯杜雀郡主,该当何罪?”又说道:“乾锦翁主出门是为何,咱们还没有搞清楚,若当真是被谁挟持,当严惩,若不是,则不可乱抓人。” 首领又问乾锦:“你为何出门?”乾锦不语。首领又道:“你不说话是何意?你出门为何,是被挟持还是怎地?”乾锦低着头,吓得身子颤抖。杜雀看她紧张害怕,干脆自己承认道:“你们别问了,是我让她出来的。”李妩玄想阻止都来不及。首领对李妩玄说道:“她自己承认了,将军,咱们拿人还是不拿?”李妩玄说道:“就算是她让翁主出来,这当中也是有原因的。”首领疑惑道:“什么原因?”李妩玄说道:“ 你们不知道,乾锦跟二郡王曾定下娃娃亲,两人都喜欢对方,乾锦出门,是为见二郡王。”首领将信将疑道,瞧了瞧那个坑,问道:“那为何躲藏?”李妩玄解释说:“乾锦到底还未出阁,私自出门见郡王,到底不合礼仪,看见这么多侍卫,就躲起来了。”首领仍是将信将疑,李妩玄又说:“不管怎样,找到了乾锦翁主,你们当赶紧送翁主回府邸,明儿就成亲了,切莫耽误事情。” 首领称遵令,欲待送乾锦回宁王府,杜雀却不肯了,若这样让乾锦回去,成了这门亲事,皇上表兄则完了。杜雀说道:“且慢,我实跟你们说了吧,正好郡王也在此,大家都听好了,乾锦根本不想嫁给二郡王,这门亲事你们别想了。”乾锦抬眸看向杜雀,似有话说,杜雀只认她是害怕,继续说道:“是我怂恿乾锦逃婚的,不管她事。” 首领问将军:“当如何?”李妩玄道:“你们速速送翁主回府邸就是,这个杜雀交给我处理。”杜雀只担心乾锦回去跟郡王成亲,说道:“就是我怂恿翁主逃婚的,翁主根本不想嫁人,”李妩玄皱眉之时,便看见侍卫上前欲把杜雀拿下,李妩玄立阻止道:“谁敢?”侍卫皆诧异:“将军有意袒护杜雀?”李妩玄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首领说道:“末将也是奉的丞相之令,胆敢破坏联姻者,绝不轻饶。”李妩玄道:“本将军说了,翁主出门,是为见二郡王,你们不信我,难不成也不信郡王?”众人皆看向郡王,忱鸯能说什么,甚至不敢说话,恐暴露声音,不管李妩玄说什么,她都只好微微点头,再说了,反正自己是代替郡王成亲的,迎娶乾锦翁主是她的任务,这会儿否定也不好。李妩玄说道:“你看,郡王都说是。”这般,首领只好放了杜雀。 杜雀一看侍卫要把乾锦带回去,她对乾锦说道:“表姐你实话说,反正现在被抓住,咱们有点骨气,就说不想嫁给郡王就是。”又对郡王说:“我说这位郡王,你怎么不说话?我且问你,若乾锦不肯嫁你,你当如何?”忱鸯心想,自己只是代替郡王成亲。不待二郡王回答,听得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且说你肯不肯嫁给郡王?”看时,竟是宁王,乾锦见了就往杜雀身后躲。宁王说道:“回话,嫁还是不嫁?”杜雀率先道:“宁王爷,您别吓着表姐了,表姐若肯嫁给郡王,怎么逃婚?既然不肯嫁,王爷何必强迫?”宁王说道:“好,我不强迫,你且说实话。”乾锦想也不想,道:“我肯嫁郡王。”杜雀说道:“你别怕,说实话就是,说不定宁王就不难为你。”乾锦却说道:“谢谢杜雀表姐,我肯嫁给相府二郡王。”李妩玄就赶紧趁势说:“乾锦既肯嫁郡王,又何来逃跑一说?”杜雀因此被放过,乾锦也被带回宁王府。 眼看着乾锦被带走,急得杜雀对妩玄嚷嚷道:“好啊,原来你就是李妩玄。”李妩玄认为杜雀认出她了,心内又欢喜又担忧,欢喜的是,杜雀可能认出来她了,担忧的则是,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记起往事的。李妩玄期待的瞧着杜雀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杜雀说道:“你跟顾掔是亲戚,顾掔的夫人跟你娘亲是亲姐妹,这谁不知道?” 李妩玄不语,似乎不认同这层关系,又问杜雀:“你还记得什么?”杜雀道:“旁的我就不知道了。”李妩玄低低道:“不知道了。”杜雀疑惑道:“什么意思,你想让我记得什么?”杜雀既然知晓她的身份,却不提儿时事,想来是忘了,妩玄也就勉强,说道:“告辞。” 二郡王跟李妩玄回府,忱鸯觉得莫名其妙,一天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只想赶紧替郡王把乾锦迎娶进门,往后再不参与丞相家的事情了,回自己家,跟阿娘生活。说到阿娘,最近阿娘好像有事,天不亮就出门,忱鸯问也不说,只说“你生辰又快到了......”忱鸯喜欢过生辰,感觉自己又长大一岁,而阿娘却好似担忧,没有心思陪她过生辰。 第27章 忱鸯回东厢房次间,明儿迎亲。而李妩玄则被顾掔叫到书房,看见丞相表情不好,妩玄笑着说道:“丞相何事吩咐?”顾掔只是盯着她,妩玄仍是笑着,大气不敢喘,心里惶恐。顾掔说道:“你这次来上京,是国公夫人推荐你来。”国公夫人就是李妩玄的阿娘。李妩玄道:“是,阿娘让我来京师为您分忧。”顾掔道:“你娘还说什么?”李妩玄笑着说道:“吩咐我别烦扰丞相。”顾掔道:“你怎么想的?”李妩玄察觉出丞相意图不善,表面问着寻常问题,实则没这么简单。妩玄心里慌,表面仍是笑着,说道:“丞相夫人是我姨母,妩玄此次来上京,还请您跟姨母多多照顾,妩玄不懂事,贪玩了些,丞相一定原谅。”顾掔冷冷道:“你阿娘跟我夫人是亲姐妹,我自然照顾你,也信任你,你为我做事,也是你阿娘写信说的,你贪玩我也不责怪,只是,为我做事,须得忠心。”最后几个字是在点妩玄,妩玄惶恐,笑着说道:“我不忠心您,又忠心与谁?我只有娘亲了,姨母是我的依靠。” 顾掔脸色稍缓,仍是问道:“你提前来京师,去何处了?”提前来京师这件事都被顾掔查到了。李妩玄笑着说道:“我贪玩,到处逛了逛。”“说实话。”顾掔冷冷道。妩玄仍是笑着,微微带着愧疚说道:“去皇宫了。”顾掔脸色一变,说道:“去皇宫做什么?”妩玄佯装得支吾不敢言,顾掔怒道:“我问你进宫做什么?”身边的女侍卫已是吓得脸色惨白,心想,小将军进宫见杜雀这件事,果然被顾掔发现了。李妩玄不语,顾掔冷冷道:“回话。”李妩玄说道:“我觉得皇宫好玩,就先到皇宫玩乐。”顾掔不吃这一套,说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实话说了就是,若不然......”顾掔冷哼一声,然后背过身去。李妩玄知道顾掔的为人,心狠手辣且不说,若是知晓她不听话,定会把她赶回封地,到时候阿娘又要絮叨了。正思想的时候,听得顾掔说道:“我听侍卫说,你暗地里保护杜雀可是真的?方才你又企图私放了杜雀,甚至为其脱罪。” 李妩玄看不到顾掔的表情,只听声音就觉得恐怖,顾掔什么都知道,瞒不过。“你解释。”顾掔道。李妩玄说道:“我进宫是因为。”顾掔冷哼,认定她还是在找借口,这李妩玄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说道:“进宫是因为......想念表姐了。”她没有作更多解释,只说了这一句,不是常时笑呵呵的语气,而是语气低沉。顾掔沉默。李妩玄心里慌,也不知他信了没有。只见顾掔缓缓转过身,表情复杂,然后慢慢地说:“是吗......?原来如此,也确实该去看看婤儿,毕竟那年。”顾掔欲言又止,然后说道:“你过来坐。”妩玄没想到,顾掔就这样放过她了,还有那短暂的欲言又止,还有那句“毕竟那年”说的是何事?李妩玄无暇思索这些,见顾掔放过,继续说道:“我十分想念表姐,来到上京之后,就直接进宫找表姐了,还望丞相恕罪。”又说:“再说杜雀,既然丞相打算跟宗室联姻,杜雀也是宗室,此时跟宗室作对,我也是怕坏了您的计划。”顾掔道:“这件事就作罢了,往后你一切听我吩咐,切勿擅自做决定,我本打算抓了杜雀,因为她是皇上的人,不安全。不过,既然你已放了,也就算了。接下来是二郡王的亲事,万不可出差错,乾锦成亲,宁王并宗室王爷,定然来皇宫。”说到此处,顾掔停顿了下,又道:“一定要确保宁王并宗亲进得皇城,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李妩玄称:“是。”恭敬态度,温润声音。 顾掔又说:“你当前的任务,保证郡王的亲事不能被破坏,必须保证宗室的王爷们进到皇城,到皇宫参加宫宴。”李妩玄称“是”,然后施礼告退。李妩玄来到外面,站在廊庑下,此时天已经黑了,把她的脸衬得阴森,方才在屋里的温润模样不见,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女侍卫看见将军站在廊庑下发愣,表情阴森,担心地上前说道“将军,您怎么了?”妩玄讽刺道:“你觉得呢?”侍卫道:“看您不开心”妩玄道:“怎么,我娘还让你关心我了?”侍卫微愣,似羞愧般垂首,说道:“末将告退。” 第20章 第二十章 却说亲事在即,忱鸯代替…… 却说亲事在即,忱鸯代替郡王迎亲,她回到东厢房次间,二郡王的住处。她因十分想念阿娘,就回西角荒原,然而阿娘不在,她心里很是失落。很快就成亲了,她还想跟阿娘说说话,而且成亲之后次日就是自己的生辰,她想问问生辰怎么过,阿娘最近忙甚么。 一直等到很晚,还不见阿娘回来,忱鸯就一直等,睡得迷迷糊糊时,看见阿娘回来,忱鸯上前抱住阿娘,说道:“阿娘你来了。”冯氏惊讶,表情不自然,然后问:“你来这里做甚,回东厢房。”忱鸯委屈,她来看阿娘,阿娘却要赶她走,忱鸯说道:“东厢房不是我的住处,我是代替郡王。”见阿娘匆忙,忱鸯又问:“阿娘出去做甚么了,可是有事瞒着阿忱?”冯燕说道:“没做甚么,丞相吩咐你的事情,不能出差错,你且听话,赶紧回东厢房,明儿就成亲了。”忱鸯说道:“不耽误事的,我跟阿娘在这里,天明回郡王处。”冯燕拿她无奈,说道:“成。”忱鸯说道:“过了明儿就是我的生辰,娘如何给我过生辰?”冯氏表情不好 ,道:“别提这件事了。”“为何?”忱鸯问。冯氏不敢瞧她,把眼泪强忍进去,说道:“过了明儿再说。”忱鸯只当阿娘关心明儿的亲事,便也没有多想,说道:“阿忱知晓了,一定会好好地代替郡王成亲。” 明儿成亲了,顾婤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相府贺喜,明儿若来就好了,还能见见她。 再说皇宫这里,在皇后寝殿,侍女对皇后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奴这就差人送往相府为郡王贺喜。”顾婤说道:“嗯。”侍女织梦叹气,道:“礼物送过去,您人不去?”顾婤说道:“不去,次日晚间去。”又说道:“贺礼一定记得送过去。”织梦道:“奴知晓了。” 最近的事情,叫顾婤觉得累,吩咐罢侍女,她就靠着榻歇了,却是睡不着的,这几天一直做梦,梦见今上昏庸暴虐。 是的,今上昏庸暴虐,在皇宫的另一个角落里,在华林园,皇上的寝殿里,昏暗的环境,夹杂着砸东西的声响。杜雀来表兄处,大老远就听见皇兄发怒,“滚出去,都滚出去!”杜雀赶紧进得殿来,劝道:“表兄别胡闹了。”姜乾这时因为没能破坏联姻,受到刺激而发疯,吼道:“你还敢劝朕?滚!”杜雀道:“表兄发怒又有何用?”姜乾道:“你又有什么用,翁主跟郡王成亲了,成亲了!” 杜雀说道:“成亲又如何,只待宁王识破顾掔的真面目,知他是权臣,就算联姻,又如何?”姜乾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有一种感觉,不能让藩王进宫,说道:“不能让他们进宫,他们是来夺皇位的,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杜雀说道:“皇兄这般,正是上了顾掔的当,顾掔恐怕就是故意让咱们宗室自相残杀。”姜乾说道:“你说怎么办,顾掔的儿子跟宁王的女儿今日就成亲,宁王并诸位藩王也会进宫,到时候宗室跟顾掔联合起来,把朕给废了,怎么办?”杜雀说道:“不会的,宗室不会这么做的。”姜乾道:“你敢保证?”杜雀沉默。姜乾又恐惧又癫狂,说道:“为今只有一计了。”杜雀说道:“什么计策?”姜乾说道:“杀了翁主。”他狠狠盯着杜雀,杜雀震惊,似有劝谏之意。姜乾道:“怎么,你不肯帮朕,在你心里,宗室之间的情谊,比朕重要?”杜雀慌忙解释:“不是的。”姜乾盯着她,说道:“你替朕杀了郡王,迎亲的时候动手。”杜雀说道:“最好还是别动手。”姜乾冷笑:“前几日你信誓旦旦,答应朕毁了联姻,结果呢?”杜雀也是气得牙痒痒,说道:“办法总会有的。”姜乾道:“什么办法,你且说啊说啊!说不出来是不是,朕告诉你吧,没有办法的,顾掔就是准备联合宗室灭了朕,朕只有杀了宗室,才能逃过。” 说得杜雀急了,问道:“那你怎么不杀了顾掔?”姜乾瞬间脸色冷下来,他对顾掔是又恨又怕。两人都知道,此时不是向顾掔动手的时候。杜雀说道:“表兄别急,今儿就成亲了,那翁主也肯成亲,谁也改变不得,此时,我们见不得藩王,今儿成亲,藩王定然进宫,几天之后,皇宫定会举办宫宴,为乾锦翁主贺喜,到时候,宁王等众位王爷皆会进宫,到时候,咱们可以劝宗室对付顾掔。”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但是皇上还是不放心,说道:“总觉得此事蹊跷,不可叫宁王进京。” 想来想去,姜乾觉得还是得杀了翁主,不能让宁王等人进宫。对杜雀说道:“替朕杀了乾锦翁主。”杜雀说道:“杀了翁主,您就没事了?顾掔若有意与宗室联姻,还可以找别的翁主,再说,您轻易动手,只会让宗室恨你。”即便如此,姜乾也还是要动手,说道:“如果朕一定要杀了翁主,你却如何?我告诉你,明儿迎亲,我一定要动手的。”杜雀道:“表兄如何动手,迎亲队伍很多,还有围观百姓,你如何有机会动手?”姜乾沉默,表情阴鸷可怖,然后说道:“我一定要动手,明儿一定要杀了乾锦。”又对杜雀说道:“表妹帮帮朕,明儿你陪翁主迎亲,最有机会接近。”杜雀说道:“乾锦是我表姐,我下不去手,再说,真正可恨的是顾掔,却不是表姐的错,表姐也是被迫嫁给郡王的。”姜乾说道:“你嘴上说着会帮朕,然而,到关键时刻,不肯动手。”杜雀忙解释说:“不是的,我想帮表兄。”姜乾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杀了翁主,另一个.....”杜雀问道:“什么?”姜乾阴森森说:“等待他们联姻之后,定会杀了朕,既如此,不如你直接杀了朕。”皇帝表兄的样子很可怕,吓得杜雀后退,那姜乾继续说道:“杀了翁主,杀了她!”杜雀红着眼眶说道:“表兄,别这样。” 第28章 今儿,顾掔的次子跟宁王之女成亲,姜乾脸色阴沉,带着杀气往皇后寝殿来。 皇后寝殿里,皇后坐廊下,瞧着松竹发愣,侍女说道:“您起得很早,吃些茶点。”皇后说道:“贺礼记得送丞相府。”织梦说道:“奴知道,吩咐下去了。”又语带同情的说:“您真不回府邸。”顾婤说道:“情况你知道的,回府也没有意义,你把礼物送过去,等明儿晚间,我再去。”侍女看皇后不开心,也不好再继续问,只说:“送贺礼的事情,奴一定会办好,您好好歇息吧。” 顾婤便坐在廊下歇了,瞧着眼前的长竹,又是想到那道身影,是二郡王的身影。却又想到表妹,当是跟郡王一般身姿。顾婤最近劳累,乏困得又是迷迷糊糊几睡着。 最近她总做梦,梦见表妹李妩玄,她梦见表妹不吉,在梦境里,是一道颀长的身影,顾婤觉得像是表妹,表妹被勒住脖颈,痛苦万分。“表妹表妹。”顾婤张着嘴大声地喊。 她想知道是谁害了表妹,看时,是纵情声色的皇上,没有看清皇上的脸,看他着龙袍,不是皇上还是谁人?只见今上着龙袍,沉湎在酒色当中,欲待看这昏君的长相,这时侍女在耳边喊醒她,顾婤醒来,入眼一张清隽轻佻的面孔,来者正是当今皇上,姜乾。 皇后才惊悸醒来,残梦在眼前,盯着姜乾,则想到了梦里暴虐的昏君,便认是他害死了表妹。 顾婤盯着今上时,姜乾捏住她下巴,恶狠狠道:“皇后瞧什么?”皇后眼里含着责怪、难以置信还有难过。难过则因为担心表妹,责怪则是因为今上,害死表妹的,是今上。可又因为对方是皇上,顾婤与他相识六年,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在将来的某一天,今上杀了表妹,顾婤又该怎么做? “皇后想什么?”今上冷冷道。顾婤只是打量今上。今上说道:“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瞧着朕,朕告诉你,朕最讨厌你这样。”顾婤也不生气,只是想着,皇上若消停些就好了,别跟阿爹作对,也别企图谋害表妹,她担心哪一天,梦里的人,也就是表妹,真的被今上害了,也担心今上因惹恼阿爹而没有好下场。 听得姜乾说道:“朕最近喜欢上一位美人,欲立之为后。”皇上的心思,册封别的家族的女子为后,扶植其外戚,以对抗丞相。顾婤不在乎后位,也无心争斗,便说:“您是皇上,册立皇后,下旨便是,却问我做甚?”皇上道:“你不反对?”皇后淡淡道:“朝廷事项,皆由丞相做主,皇上欲另立皇后,须丞相同意。”顾婤说的实话,未有旁的意思,皇上却认她是在讽刺自己,恶狠狠道:“皇后看不起朕,觉得朝廷上的事,朕做不得主可是?”说时,大手狠狠掐住她下巴,她疼得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就是不肯哭出来,皇后清冷高傲,皇上最厌她之清高,抬手欲扇她耳光,侍女忙下跪,恳求道:“求圣上饶过娘娘,娘娘晚夕回府,身上若是落了伤,丞相瞧见了不好。”姜乾气得咬牙切齿,狠狠掐她脖颈,顾婤一边眼里闪着泪花,一边说道:“皇上休得胡闹了,你且听我阿爹的话吧。”越是这么说,姜乾越是力道重,说道:“朕偏不听,看他能把朕怎么了,还能篡位不成?”顾婤眼前模糊了,梦境画面在眼前,是昏庸的今上,还有被勒住脖子的表妹。顾婤说道:“你若继续折腾,惹恼了我爹,我也管不得了。”姜乾道:“什么意思,你爹想怎么朕。”顾婤道:“我爹跟宗室联姻了,阿爹有退让之意,你何不也退一步?”姜乾疯癫大笑,“你爹退让?顾掔他会退让?”手上力道越加重,侍女在旁边且哭且求饶,喊道:“您真的要皇后的命?”皇上这才醒悟过来,猛地松开手,狠狠地盯着她。内心的矛盾与不甘心,使得他面部扭曲,顾婤喘了很久,感觉很委屈,说道:“你为何不当个好皇帝,又立什么皇后。”皇上说道:“你不是不在乎,问这个做甚么?”顾婤说道:“你且随意。”今上警告道:“等着,总有一天,朕杀你全家。”言毕,忿忿离去。 侍女织梦把皇后搂着,织梦问皇后:“皇上打算另立皇后,可需告诉丞相?”顾婤却无暇管这事,便说:“不必理会,他立不得,阿爹定会反对。”侍女却很是担心,说道:“皇上另立皇后,恐于您不利,依奴看,皇上是欲削弱您管理后宫之权。”顾婤道:“阿爹自有计策应对,咱们不必担心。”织梦担心的却不只这个,又说:“皇后您什么事都交给丞相解决,这般依赖丞相。眼下,您位居皇后之位,对丞相有利用价值,丞相也就护着您,今,皇上打算另立皇后,若您不再是皇后,谁还会在乎咱们?往后皇上欺负您时,丞相可还会保护您?奴觉得,咱们得找个依靠,不能一味只依赖丞相。”侍女说得在理,是为她好,顾婤拢她的手,道:“我知织梦是为我好,你说的这些,我会仔细思量,只是眼下,我无暇思索这些,我只担心。”侍女道:“您担心什么。” 她担心的是表妹,若梦境是真的,该怎么办。顾婤感觉梦里的就是表妹了,她心里很难过,正如几年前表妹离开上京那时的心情。表妹此时应在封地,也不知道过得怎样,这些年了,也不见她来上京,她往后还会来吗?她想着表妹的模样,表妹眼睛很好看,离开上京的时候,眼睛盯着皇宫,盛满不舍。她想,表妹是舍不得她的,然而,几年过去了,也不见表妹来。此时,她只能想象表妹的样子,表妹早已及笄,当出落得翩翩玉立,也当是长挑身形吧,表妹开朗,喜欢明朗色,当是一身纯白长袍,衬着颀长身姿。 想着想着,顾婤眼里流露同情,表妹那般开朗一个人儿,因为忽然传来阿爹病逝的消息,从此整个人都变了。有一次,若不是顾婤出来散步,表妹那次怕是就。想到六年前的事情,顾婤感觉周身也都冷,仿佛被冰雪给包围住,记忆一下子回到六年前,在冰天雪地里,表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记得当时的情景,绯色的裙摆飘动,她跑向表妹身边,把表妹紧紧搂着。 顾婤盯着眼前长竹,春色好,她却眼眸一片难过,这般想着,忽然地眼眸像是被光芒点亮一般,人也霎时清醒过来,她惊起身,往竹林去,织梦在后边跟着,喊道:“皇后您怎么了。”到竹林里,顾婤急切地望着四周,像是找寻着什么,然而,只绿色一片,甚也没有,织梦赶过来问道:“您找什么。”顾婤说道:“我看见了。”织梦道:“ 看见什么。”顾婤道:“看见她的身影。”果然是纯白色的衣袍,衬着长挑腰身,还有小时候戴的玉佩。 见皇后表情迷茫失落,侍女心疼,“您累了,回屋歇着吧,总是想事情,都神智恍惚了。”皇后笑了笑说道:“我没事,想是想得紧了,看错了。”侍女哭着说道:“您神智恍惚的,奴担心。”皇后又是一笑,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是我看错了,回去吧。”“您看到什么了?”侍女一边扶着皇后回,一面瞧着竹林问。顾婤说道:“白色的衣袍。”侍女往竹林里瞧了瞧,说道:“什么都没有,您说得挺吓人的。”顾婤笑了笑说道:“可能是眼花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两人回屋了,外面的竹…… 两人回屋了,外面的竹林里,有两道身影,其中一个着白色衣袍,戴帷帽,风吹过,露出面颊温润,如画眉目,却是一双寒冷的眼神。另个着侍卫服装的至将军跟前,说道:“您来这里做什么,又为何躲藏起来。”李妩玄道:“丞相着我来皇宫,恐宗室跟皇上勾结。”侍卫疑惑道:“丞相既然不信任宗室,又为何准了郡王跟翁主的亲事,今日两家成亲,藩王肯定进京,顾掔难道不怕宗室跟皇上联合?”妩玄冷笑,说道:“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 侍卫看见将军盯着皇后寝殿,笑着说道:“您来皇后处,可是担心皇后?方才今上对皇后无礼,若再今上再不松手,您是不是就动手了。”没想到将军冷冷道:“丞相未有令我保护皇后。”侍卫惊讶,方才情形惊险,将军是皇后的表妹,怎会说出这般无情之话。将军一向嘴硬,侍卫又是一笑,说道:“您喜欢皇后,若不然也不会来此。”妩玄冷冷目光看向她,道:“我喜欢什么人,你很清楚?”侍卫说道:“奴多嘴了,您来皇后处,奴还当您喜欢。” 将军冷笑道:“丞相问我为何来此,我说来看望表姐。”说着,她瞥了四周。侍卫说道:“丞相不信任您,派人跟踪您?”将军冷笑,继而明朗大笑,大声道:“表姐很忙,咱们回吧。”侍卫落后跟着,虽说顾掔多疑,将军来此,是为上次私自来皇宫打掩护,然而,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不见皇后,皇后就在廊下,而且被今上欺负。侍卫说道:“您为何不见皇后?”将军停住脚步,大手狠狠攥住树枝,冷冷道:“为何见她?”侍卫说道:“皇后方才在竹林里四处找您,您为何不出现,您没有看见,皇后多么伤心。” 妩玄一边把玩这树枝,一边说道:“管我什么事。”就像六年前,她也没有找到表姐,表姐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然而表姐不见她,去皇宫找太子去了,若不是杜雀,自己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第29章 几年前,下着大雪,妩玄听说阿爹病逝,心里难受,找表姐说话,丞相府找遍了都找不到,甚至穿过内宅往荒园去。没想到的是,她被打昏,醒来时,躺在冰天雪里。是二郡王干的事情,因为她看见那人身上戴的玉佩,是二郡王的玉佩。李妩玄见过二郡王,虽说没能看到其面目,不过,却是因为贪玩,偷偷进到二郡王处,瞥见过他。二郡王这人端的是恶的,疯癫且不说,心思竟如此恶毒,竟然把她打昏过去,扔到冰天雪地里。躺在冰天雪地里,瞧着二郡王的身影逐渐消失,紧接着,她就慢慢地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的时候,在寝殿,旁边有个小女孩儿,就是杜雀了。杜雀给她拿来衣裳,就匆忙出去,紧接着,妩玄就看见表姐跟那太子殿下在外面说笑。 “将军想什么?”侍卫问道。“没想什么。”妩玄猛地松开树枝,往前走了。侍卫说道:“小时候,皇后对您很好,您方才却不出手相救。”将军说道:“你再乱说话,我撕你嘴,我跟皇后几年不见,有何情谊?”侍卫却疑惑,自言自语道:“天大的恩情,您都能忘记。”妩玄道:“什么恩情,不就是拿吃的给我,穿的与我。”侍卫也不想多解释,只是摇头,说道:“您不在乎皇后,怎么剑出鞘了。”妩玄说道:“别胡说,我只是担心周围有埋伏。”侍卫又一笑,说道:“郡王今儿成亲,咱们该护送郡王迎亲了。”说到成亲,李妩玄眼神一黯,她瞧着华林园方向,担心杜雀有行动。侍卫说道,“咱们不能一直在此,丞相着咱们保护郡王,咱们须得速回相府,待郡王迎亲时,跟随左右。” 再说杜雀这边,准备好了杀手,吩咐道:“咱们出发,到街市,瞧郡王迎亲。”今儿就是迎亲的日子。这早,忱鸯在屋里梳妆,待黄昏,到皇宫迎娶宁王之女,乾锦翁主。忱鸯妆台前坐,对冯氏说:“只说叫我成亲了,我却不认识新娘君,只知她是翁主。”冯氏说:“管她谁,听丞相的吩咐,你娶就是。”是这么个理,不管新娘是谁,忱鸯都没想过娶,不管新娘是谁,忱鸯也不能拒绝。她不知新娘君是谁人,新娘君也不认得她,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儿,说成亲就成亲,忱鸯想想觉得稀奇。这且不说罢,昨晚被李妩玄缠着出去玩,也不知发生何事,那翁主竟肯嫁郡王。忱鸯便觉得奇怪了,又不认识,说嫁就嫁,不过,据说二人曾定下娃娃亲,说不定小时候认识,而自己却不是郡王,自然不认识翁主。 一想到自己是代替郡王迎亲的。一时觉得愧疚,又不禁想,翁主可知她是替代郡王迎娶,可知她是个女儿身,这样一想,觉得好笑。对冯氏说:“我觉得可笑,阿娘觉得?”冯氏问:“什么事可笑?”忱鸯道:“翁主嫁我,翁主可知我是个姑娘家?”冯氏赶忙捂住她的嘴,“此事休提,慎言!慎言!”忱鸯就也乖乖闭嘴。反正自己也就只是把新娘君迎娶进门,旁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 她只是十分担心顾婤,尤其是有个李妩玄在,这家伙鬼鬼祟祟,绝非不是好人,最重要的是,感觉她对顾婤也不好。话说那天忱鸯代替郡王进宫领旨,被跟踪,那个跟踪她的人,说不定就是李妩玄,进宫却不去见皇后,李妩玄心里可有顾婤的?忱鸯不禁担忧起来。 到了迎亲时辰,新郎君身穿玄纁礼服,骑着皎雪骢,把新娘君迎娶到府邸。忱鸯坐在皎雪骢上,被路边看热闹的人群注视着议论着,她觉得不好意思,又觉得这样真好,又知道自己不是郡王而有些失落。人群里讨论着:“是相府家的二公子成亲,娶的是皇帝的亲戚。”“郡王生得一表人才。”听得这般议论,忱鸯脸红,好在用幂篱遮脸。 成亲时,新郎君戴幂篱,北周没有这个规矩,这却是夫人下的令了,夫人窦慎一直厌恶冯妃母子,恐这齐国公子把晦气带给丞相府,遂下令,齐国公子出门则必须戴幂篱遮面,这确实是一个原因,再一个,他是替郡王迎亲,若看到他样貌,往后真正郡王好了,若出门时,大家发现不是同一个人,会招致议论。 却说迎亲的队伍足有五百步阔,有乐人并护卫随从数百名,一路上萧管迭唱,锣鼓锵锵。很是热闹。迎亲队伍来到郊外,由郡王把乾锦翁主迎娶到丞相府。经过大街的时候,人群仍然热闹,被这么多人瞧着,忱鸯垂着眉眼不敢瞧,心里满足,又清楚自己不是郡王。 忱鸯坐在马上,继续往前走,却感觉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往人群里看时,觉得身影熟悉,像是那次去皇宫领旨被跟踪的感觉,若真是,那就是杜雀了。就想把幂篱扯开看个究竟,但是阿娘特意吩咐过,不可扯开幂篱。但是这个人是杜雀,是坏人,忱鸯好奇她究竟为何跟着郡王,再一个是担心顾婤,这个杜雀也在皇宫住,肯定会对皇后不利。 再说人群里的杜雀,她盯着郡王,已经准备好了暗器,只待瞅准机会,直接刺向郡王,皇上表兄之令,刺杀翁主,杜雀却觉得翁主是无辜的,不如直接杀了郡王解解恨。她狠狠盯着郡王,看见郡王缓慢地把面巾扯开一点,杜雀手里攥紧了暗器,随时都可以发射。 再说忱鸯,把纱巾扯开一条缝,欲待看清人群里那人是谁,看时,眼前出现一张温润虚伪的脸,是李妩玄。说道“表弟瞧什么?偷偷扯开幂篱,不符规矩。”这位表姐又骗人,成亲的礼仪,忱鸯懂得。道:“你让开。”忱鸯觉得自己被人盯着,这人就藏在人群里,就是杜雀,忱鸯把李妩玄推开,往人群看过去,妩玄则以身把她视线挡住,道:“表弟不懂规矩,乱瞧。” 又是李妩玄,顾掔的亲戚,跟随郡王左右,定是保护郡王周全的。若不是这个李妩玄,方才她的暗器就刺过去了,杜雀越想越可恨,于是扯开弓箭,对准李妩玄跟郡王二人,心想,杀得哪个是哪个。然而,箭还没有发射出去,被个侍卫冲到人群当中,吼道:“大家靠后,不要往前挤。”杜雀也只得跟着人群后退,因此错失刺杀郡王的机会,她认得这个侍卫,是李妩玄的人。正当杜雀恨得牙痒痒时。又自人群里闪现出一群侍卫来,把大家团团包围住。这些侍卫是丞相的人,他们躲在暗处,随时待命。杜雀若方才动手,定然被抓。 这厢,李妩玄一边跟表弟周旋道:“表弟不可无礼,快端正了身子往前看,别东张西望了。”她一面忍不住视线往人群溜去,看见杜雀走了,才放心。这样不经意地把视线看向人群,又表情复杂,无论如何克制眼神,都隐藏不住关心,被忱鸯看个正着,便知李妩玄跟杜雀之间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情感。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喊她:“郡王。”看时,是小侍女,说道:“郡王往前看。” 忱鸯知道自己失礼,便目视前方了。小侍女见郡王听自己的话,心里可高兴了,可也失落,郡王盯着杜雀郡主瞧,可是喜欢?这却不是自己该想的事情,自己出身卑微,哪里配的上郡王?而且郡王都成亲了,自己跟郡王已是没有可能了,便想着,郡王开心便也好的,能取得翁主为妻,也是一件美事。 她便忍不住把翁主打量,瞧她长得好看还是自己好看,翁主着正装,梳高髻,瞧着倒是矜贵。自己若是成亲了,就穿的跟她一般漂亮,不过她是不会成亲的,她只喜欢郡王。认识郡王是在几年前,那个时候,大将军,也就是顾掔,顾掔那时的职位是大将军,封地在梁国旁边。顾掔跟阿舅关系好,总来她家里,她便是那时认识的郡王。如何认识的?那时自己偷偷溜进皇宫,想见见母后,可是父王有令,不准她进宫,她便在外面哭,这时有人递过来一条手帕,看过去时,这人背对着她,也不说话,穿的深碧色衣裳,看个头比自己大一点,年岁当是差不多的。 萧媅问:“你是谁。”他沉默着,萧媅又说:“多谢,我来见阿娘,阿爹不让我见。”看见他紧攥手指,应该是为她觉得不平,不过,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萧媅知道他是谁,他身上佩戴的玉佩,是顾掔家的。萧侍女一边回想着,一边打量郡王的样子,忱鸯感受到这道视线,转过身看去,小侍女没想到郡王忽然转过脸,正好面对面,萧媅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出来了,赶紧收回视线往前走。 萧媅心事重重的,想着小时候的事情,不小心撞到李妩玄身上,她忙说:“对不起。”李妩玄却是把她打量起来,她十分乖巧,好像在哪里见过,李妩玄仔细想,却想不起来。萧媅把脸低着,觉得被盯着不好意思,欲待逃跑时,看见李妩玄腰间的玉佩,惊讶地仔细打量起李妩玄来,然而这时,这人却躲一边了,把玉佩遮住,说道:“你这侍女,如何做事的?着你伺候郡王,你却走神,还撞我身上?”萧媅忙低头称有罪,好在李妩玄没有责怪。 场面总算平静下来,李妩玄在旁守护,心腹落后跟着,察觉到那萧侍女偷眼看小将军,而小将军则刻意回避。侍卫上前问道:“那萧侍女何人?奴发现她偷看将军。”李妩玄稍微思索,摇头道:“我不识此人。”侍卫又问:“为何打量您,而您又为何躲。”说道:“可能被发现了。”侍卫道:“发现什么?”妩玄道:“我进宫跟踪郡王,保护杜雀的事情。”提及此事,侍卫面有愠色,说道:“丞相与宗室之间的斗争,您很清楚,老夫人也有嘱咐,您当牢记心,您却暗中帮助杜雀,若被丞相知晓……”妩玄冷冷打断道:“好了,你懂什么。” 第30章 她跟杜雀之间的关系,侍卫不会懂,任何人都不会懂。侍卫无奈叹道:“属下实不知杜雀对于您来说有甚特别处,竟让将军维护至此?”妩玄正色道:“我的事情,你休得猜测!”侍卫住嘴,看前方时,盯着萧侍女,感觉哪里见过。又对小将军说:“那个侍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妩玄皱眉思索,说起来也是,她觉得见过这侍女,却回想不起来,而且自己跟她也不可能有关系,因说:“不知道,肯定不认识。” 忱鸯以相府郡王的身份,把乾锦翁主迎进丞相府。礼毕,忱鸯在厅堂宴饮,厅堂里,宾客如云,朝中大臣京师命妇,皆来道贺。在这众多人群当中,忱鸯感到不自在,但是想到,顾婤也会来贺喜,自己能够又见到顾婤,心中一阵欢喜。然而,一直等了很久,视线往人群里看了又看,却未见顾婤身影。 正感到失落的时候,听见小孩子的声音,他们说道:“去给二哥道喜。”“我也去。”忱鸯看过去,见他们几个男孩几个女孩儿,年纪大的有十三岁的样子,年纪小的还是孩童,他们皆是郡王的弟弟妹妹。忱鸯没有可以亲近之人,看着几个男孩女孩嚷着要往她跟前来,她欢喜也害怕。欢喜的是,自己被大家喜欢,怕的则是怕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她很紧张,而这时听见窦慎说道:“你们回来,休得打扰二郡王。”他们很听话,就回去了。 忱鸯紧张的心情又变得失落。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二郡王,窦慎夫人不准任何人靠近,大概觉得她不配,毕竟她是齐国的孽种。再说,代替郡王成亲这件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忱鸯一个人在角落里,大概是窦慎跟大家说些甚,再没有人过来打扰。一直到深夜的时候,管家过来说:“您可以去内宅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忱鸯来厢房,与新娘君…… 忱鸯来厢房,与新娘君行洞房之礼。沿着长长的廊庑往北,穿过二道门,便是府邸住宅区。外宅排宴畅饮人语欢呼,这厢却极静,庭院东西两侧分别有数间厢房,郡王与翁主的厢房位于东厢房次间。 忱鸯踱步至东厢门首,缓缓踏上青石阶,立于廊下,仰望浩瀚星空,那双漆黑的凤眸在夜色中更显清亮。她站了有会儿,掀帐进屋。萧媅侍女看着郡王进屋里去,自己则在门口等着。 成亲的礼节,忱鸯懂得。此时当进屋跟新娘君行洞房之礼,可她却觉得,两人单独在一间屋里,却为不妥。正好看到小侍女在旁,就说:“你跟我进屋。”小侍女闻说,抬眸惊视郡王,低头道了声“是。”悄悄地跟在郡王后边,往屋里去。 她不由地想,郡王可是紧张?这般想着,不由嘴角微开,又忽然表情黯然。从此之后,郡王就有家室了,又转念想,能够在郡王身边服侍也足了。看郡王的样子,对翁主没有欢喜的情感,萧媅觉得开心,可又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对,赶紧摇了摇头。 忱鸯往屋里来,心里不自在,总觉得两个不认识的人,在一间屋里不妥,可是这是丞相交代的任务,她又不能不去。 她踱步进来里间,看见那乾锦翁主坐在青纱帐里,红纱盖头遮脸,穿着青绿嫁衣,袿衣礼服,梳惊鹊髻。未知新娘君人如何,忱鸯停眸看她衣饰发型。几年前,先帝纳顾婤为太子妃,出嫁时,顾婤着盛装,穿青色礼服,梳高髻,插金步摇。看到新娘君,忱鸯想到了顾婤。郡王良久不说话,也不掀盖头,显然郡王不喜欢她。 这门亲事终究是两家的联姻。乾锦翁主,姜氏也,乃宁王之女,其父宁王,周室之宗亲也,在宗亲之内最长,在先帝时,随高祖东伐,攻北齐平胡寇。那大丞相顾掔,权臣也,有夺周室江山之意。 郡王当是不喜欢她的,可是乾锦喜欢郡王。她从来没有遇见过郡王这样的人,生得风流翩翩,还心底好,在树林里赠她金簪。乾锦见过许多的公子哥,要不是纨绔子弟,身短而着宽袖长衫,脸竟傅粉,粉白而愈丑油,眼睛因为久惯风月而浑浊猥琐,或者是面相猥琐的叔叔辈人物,性格顿而眼神黠。正是因为见过许多这样的人,初时听说叫她嫁来北周的时候,宁死不嫁,甚至逃婚,巧的是,在竹林与郡王相识,知道那少年就是郡王时,她也不讨厌成亲了。 该掀盖头了,郡王站在她跟前不动。忱鸯只是打量她,没有掀盖头之意,萧媅侍女在旁,不知郡王何意,她知道不掀盖头不合礼仪,小声提醒道:“郡王,该掀盖头了。”忱鸯这才意识到,自己发愣得久了,回过神,准备掀盖头。 郡王上前掀盖头时,乾锦的身子都是颤抖的,看见她身子颤抖,忱鸯不由想:她可是害怕?我是不是长得不好,让人瞧见觉得恐怖害怕。 掀开盖头,便看这乾锦翁主生得脸若桃花,眉似春柳,肌肤莹白,檀口红润,性温柔,面带愁容,眉尖紧蹙,且静美且哀怨矣。是个好看的女人,忱鸯心想。忱鸯打量着她,瞧她哪处长得像是顾婤,她水眸泪汪汪的,没有顾婤的韧,唇瓣水润润的,没有顾婤的媚。乾锦翁主也盯着郡王瞧,却看郡王,穿着玄纁礼服,身姿颀长,仪态美好。郡王戴幂篱遮面,成亲戴幂篱,本朝却没这规矩,乾锦高门贵女,温柔达理,自不会多嘴问。 小侍女在一旁瞧着,见郡王盯着翁主瞧,自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默默退下时,郡王也未有留她。 再说乾锦,看眼前之郡王,气质温润,隔着幂篱,隐约看见他清隽的五官,高鼻薄唇,优越的下颌线,郡王掀盖头时,乾锦瞧见他的手,莹润若冷玉。乾锦很喜欢,也盯着郡王瞧,忱鸯被瞧得心里慌乱,因为阿娘常常叮咛她,说她的样貌不能叫旁人瞧见,忱鸯总是想,可是自己生得不好看?阿娘总是对着她叹息,叹她可惜是个女孩儿,忱鸯就追着阿娘问,“可是阿忱生得样貌丑陋?”女孩子年岁大一些时,都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忱鸯也是。便听得阿娘嗔道:“阿忱生得最是丑陋了。”情知阿娘说笑,忱鸯心里就是难过,对着镜子照很久,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脸跟丑字哪里沾边了。 眼下,她被翁主盯着瞧,便担心自己长得不好看,在意自己样貌的这种念头,见了顾婤之后,尤甚。那时,顾婤转过身,与她对望着,顾婤眼神淡淡的,这说明她长得不十分丑陋,才不至吓着顾婤。可即便如此,忱鸯还是心里乱糟糟的,顾婤瞧她的眼神淡,说明她长得不够惊艳。 忱鸯在意自己的样貌,决定问问眼前的翁主,缓缓地开口道:“怎么盯着我瞧?”听郡王开口,翁主害羞地挪开眼,忱鸯不肯放过,按住她肩头,盯着她脸,问道:“我生得十分丑陋?”乾锦惊慌,心想,郡王怎这般着急忙慌的,初相识,就霸道的按她肩头,翁主倒是喜欢这种感觉,可是翁主到底是高门家的贵女,脸皮薄,双颊已是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瞧郡王。忱鸯却因为她的举动,惊慌紧张,心想怎么不回答,目光躲避又是怎的,可是生得丑陋不堪?越发狠厉的问:“我的脸不好看?” 这般霸道了,乾锦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几时被这般无礼对待过,被追问得紧了,不得不开口,低低地说:“不丑。”说罢,郡王越是激动了,狠地按她肩膀,跟个孩子似的,问:“当真不丑?”乾锦点点头,心里想,郡王生得很好看,然而这等浮浪的话,她可说不出口来。 不丑就成,忱鸯心想,慢慢的松开翁主,沉默了会儿,方意识到一件事,盖头已掀,接下来却该做什么?阿娘说了,掀了盖头就算礼毕,那就是可以出去了?忱鸯说道:“我出去?”翁主不讨厌郡王,出去或是继续洞房之礼,皆都听之,因说:“郡王请便。” 忱鸯乃是替的郡王成亲,既然礼毕,就该出去,她转身就走,乾锦瞧郡王毫不留恋的样子,眼里闪过失落,盯着郡王的背影瞧,其身影修长坚.挺,气质若芝兰。 乾锦失落的瞧着郡王的身影缓缓移动,越来越远,乾锦的心揪得紧,手指紧攥衣角,欲待叫住郡王,却羞于开口,若不叫住,则感觉自己心如刀绞。郡王的身影已至门口,乾锦的心跌落至谷底。而就在这时,郡王却忽然转过身,大步朝她走来,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只是朝她走过来而已,乾锦便觉得十分心动。 却说忱鸯忽的转身走来,因她想到一件事情,想到那日在皇后寝殿,她躲在顾婤身后,抓她肩膀,隔着薄纱衫儿,凝脂滑腻。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儿在忱鸯跟前,生得面容好看,皮肤白嫩,忱鸯就想多瞧上一瞧,遂转过身,至翁主跟前,抬起手,向她脸颊摸去。 岂有这般的?乾锦跟男子说过话都不曾,直接就被郡王摸脸,这是乾锦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奇怪的是,却毫不觉得讨厌,反觉刺激,可是,乾锦到底是大家闺秀,知这般不符合礼仪,羞得把脸低下,身子微微往一边儿躲了躲儿。忱鸯只认翁主不喜欢她,再说,自己又不是郡王,对于翁主来说,不是夫君,而是陌生人,自己方才的行为,十分不妥,赶紧把抬起的手放下,转身出去了。 第31章 待郡王出去之后,乾锦盯着门口发呆,未知郡王为何出去,可是不喜欢她,无意洞房?乾锦想追去出问个缘由,却没有这样的勇气,她从小都是一切听从父王的安排,性格温婉而怯弱,自个儿坐在床榻上,蹙眉思量,心里想的都是郡王,一直到夜半,叫丫鬟卸了妆,留盏灯,轻掩门,才迷迷糊糊睡下。 忱鸯来到外面,心里很别扭,她担心自己生得丑,又因自己方才的对乾锦无礼而愧疚。不管怎样,迎亲的任务完成了,明早就可以回家了。忱鸯是这样想的,但她总觉得,自从代替郡王之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遇到了很多人,阿娘也不一样了,一直不在家,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样想着的时候,看见萧侍女在廊庑下坐着,忱鸯也没地方可以去,就坐她旁边,她很懂得礼仪,就起身跟她施礼,忱鸯觉得不必,又不知道说什么,也就算了。 萧侍女说道:“郡王怎么不在洞房?”忱鸯不知如何解释,只淡淡地“嗯”了声。侍女也不问很多,也许翁主不喜欢郡王,也许郡王不喜欢翁主,这些都不重要,她觉得能够在郡王旁边,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忱鸯在廊庑下整坐一夜,一会儿想顾婤长什么样儿,一会儿盯着自己的手瞧,回想那时在寝殿,自己靠在顾婤的背后,抓了她肩膀,一会儿眼前出现翁主的样子,她清秀的五官哀怨的水眸,白嫩的肌肤。 身边的小侍女很是乖巧,忱鸯就因为好奇瞧了眼,风把侍女的垂发吹起,露出她清秀娇嫩的脸,忱鸯忍不住盯着瞧了。她觉得好看,还觉得在哪里见过。别看萧侍女总是低着头一副怯弱样子,其实十分聪明,又有警觉心,感觉到被郡王盯着看,心里十分欢喜,她知郡王内敛,便假装未知晓,装着睡着,让郡王好好瞧。 郡王甚至将手朝她额头探过来,想把她的垂发撩起,手已经探过去了,就要碰触到她额头是,想到方才自己对翁主已是失礼,万不可这般了,遂收手,起身到一边去了。萧媅慢慢地睁开眼,觉得心跳如鼓,脸颊火热。 第23章 第 23 章 一直到天际破晓,忱…… 一直到天际破晓, 忱鸯看见侍女进屋服侍翁主梳妆,忱鸯起身站好,门外俟之, 稍后,二人齐往厅堂去, 向窦慎夫人问膳行礼。翁主梳妆毕,侍女扶着出门, 看见郡王廊下站着,惊望之。她想问问郡王为何昨夜不在屋里, 欲待开口,则觉得羞赧,若不问, 则内心纠结,翁主整这般纠结了一路。至厅堂门前,二人在院子里等候,仆妇进屋传话, 不多时, 仆妇出来, 对翁主说道:“翁主请随我进屋。”翁主好奇, 怎么只着她一人进屋,却不是夫妇一起进屋行礼。仆妇请郡王移步一旁,低声对郡王说道:“郡王劳累一夜,快回后院歇吧。”忱鸯便明白窦慎的意思了, 窦慎,丞相的正妻,相府的主母,十分厌恶那来自齐国的公子, 曾下令,不准忱鸯随意出门,出门则必须戴幂篱遮面。这主母窦慎不想看见忱鸯,打发他回后院,被窦慎赶苍蝇一般赶去,忱鸯也不恼,既然主母不能看见她这张脸,躲着便是。说道,知晓了,。仆妇叹气,郡王懂事,也不知夫人闹得什么脾气,不肯相见的。仆妇说道,郡王请回,想起来夫人交代的话,说道,夫人说,迎亲这件事,不准到处说。忱鸯道,是。忱鸯回了,仆妇心想,夫人也是奇怪。不准提迎亲的是是何意她也问夫人了,夫人只说,你照说就是。他懂得、。 却说忱鸯正待回去,这时,迎面过来一个妇人,正好跟忱鸯打个照面,这妇人瞧着三十岁往上年纪,穿着朴素,从打扮来看,像是府邸的仆妇,却不是寻常的仆妇,这妇人常跟随着老夫人服侍左右,老夫人就是郡王的祖母。 这妇人虽说穿着朴素,未施粉黛,脸型却很好看,狐媚子脸型,肌肤细腻白净,可以看得出,年轻时是个风骚的美人儿。这妇人,忱鸯在府邸遇见过,性格怪异,身份迷离,听大家都叫她容氏。 却说容氏看见忱鸯时,睁大了眼睛盯着打量,看他着新郎君的礼服,戴幂篱,便知是二郡王,而容氏的表情也霎时狠毒可怖。 郡王与宁王之女的亲事,府里谁人不知,那二郡王就是个废物,凭甚的与翁主成亲。丞相总共五个儿子,长子已成亲,老四老五皆年幼且不说,那老三虽未弱冠,不过按照本朝的规矩,他的年纪能够成亲的,这门亲事怎就不能给三郡王顾隽,偏生给那个废物二郡王。 这般思索,容氏心里更加忌恨二郡王,与之迎面而过时,眼睛狠毒地盯着,就像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忱鸯心想,自己哪里招惹她了,都从未曾与之说过话,自己一直被幽禁在后院,只敢偷偷溜出来,遇见人躲着都来不及,她跟这容氏断然是不认识的。 转念又想,自己此时的身份是二郡王,代替二郡王成亲这件事,只有策划者顾掔、夫人窦慎、忱鸯自己以及阿娘冯氏知晓,这件事对外保密,便是皇后都不知晓。 旁人都认新郎君就是相府的二郡王,眼前这位容氏,定是认她是郡王了,这般恶狠狠的,莫不是与郡王有仇?这容氏,一边狠毒地盯着郡王,一边走近,忱鸯顿觉周围冷飕飕一股寒意,听得容氏低声说道:“孽种,出门则戴幂篱,见不得人的孽种。”忱鸯心想,这容氏跟郡王究竟有甚么深仇大恨的,思索时,又听得容氏骂道:“跟那齐国的公子一样,见不得人的孽种。” 听得忱鸯委屈,心想自己未曾招惹她,怎骂她孽种,正忍不住想问,这齐国的公子怎就是孽种,又听得容氏说道:“你娘是整个北周最狠毒之人了。”这说的是窦慎。“只因怀疑齐国的冯妃,与大将军有私情,便将人家的儿子,从一出生就幽禁起来。”这说的是忱鸯了。“不过,这冯妃也不是好东西。”这冯妃就是忱鸯的生母了,听容氏的意思,冯妃似乎不是个好人,这个容氏,言忱鸯是孽种倒不妨事,忱鸯根本不在乎,辱骂她的生母,忱鸯便觉得心里酸涩了,虽说自己从未见过生母,未知她是个怎样的人,兴许是个好人,兴许是个坏人,若是个坏人,那么,容氏却也骂得不错,若是个好人,便不准容氏污蔑。 回后院的路上,忱鸯一直在想,自己的生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常时她很少想这个,养娘待她很好,就是她亲生的娘亲了。 归家之后,忱鸯到柳树底下坐着,翻看画册,想到那日,春光大好,日光暖洋洋的,暖风熏得痴醉,她迷迷糊糊睡着,竟梦见旖旎场景,忱鸯还想梦一梦那场景,正待酝酿着入睡,却听见养娘在门首喊:“阿忱,吃饭了。” 忱鸯回屋,坐在食桌前,心事重重的,想起仆妇容氏说她娘亲不是个东西,越加好奇自己的生母,忍不住缓缓开口问冯氏:“阿娘,我想问个事情。”冯氏说道:“怎么了,有心事?”忱鸯说道:“我想生母了,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提到这个,冯氏微愣,眼里流露出怜惜,继而生怨恨,把碗狠狠搁到桌上。忱鸯见状,问道:“阿娘因何生气?”说道:“因何生气?想到十几年前的事情,怎能不怒?!”问道:“谁人惹你生气,发生甚么事情?”说道:“你问我你生母的事情,我且告诉你,小姐遭受窦慎的构陷,被逐出京师,至今不知下落。”冯氏口里所说的小姐,就是冯妃了,冯氏原是冯妃的侍女。继续说道:“窦慎着实可恨,自你出生,就把你幽禁在此,娘不准你以姑娘家的身份示人,便是怕你遭到窦慎的毒手。”冯氏说着,目光严肃地盯着忱鸯,道:“阿忱,你定要为你生母报仇。”忱鸯却说:“幽禁于此,不得随意出门,如何报仇?”冯氏说:“总归有办法,丞相令你代替郡王成亲,如今亲事已成,三天后,令你与翁主一同进宫觐见圣上,这便是复仇的机会来了。” 同翁主进宫觐见皇上,忱鸯不曾听说这件事情,说道:“叫我同乾锦进宫参加宫宴,谁说的?”冯燕道:“按照礼数,就是这样。”若进宫,就能见到顾婤了,但是她不能继续冒充郡王了,因而说道:“娘,我不去,我去跟丞相说。”冯燕冷笑道:“去不去岂是你说了算,不去就是抗旨。”又说:“这是复仇的机会。”忱鸯怏怏道:“怎就是有机会复仇了?就算让我进宫,我进宫,是去觐见皇后,不是去复仇的,再说,我还未答应替郡王进宫见皇后哩。”被冯燕厉声打断道:“你敢拒绝?!你必须进宫。咱们被幽禁在此处十几年,我常常思量,几时才能复仇,难得有机会出门,你万不可拒绝,我总感觉,这次丞相令你代替郡王成亲,又令你三天后进宫见皇后,这便是咱们人生的转机了,冥冥之中,似有大事将要发生。” 第32章 忱鸯不?以为然?,低着头吃饭。冯氏感慨道:“咱们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你能长?大成人,娘心?满意足了?,总算没有辜负小姐的嘱托,然?而,小姐下落不?明?,如今你有机会离开此处,定要把握机会,待时?机来到,找到小姐下落,为小姐报当年的仇。”忱鸯仍是低着头吃饭,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冯氏又说:“吃罢饭回屋歇,不?可溜出去玩。”忱鸯说:“我知道了。”见她情绪低沉,回话敷衍,冯氏又说:“常时?你溜出去玩,我不?责怪,今夜却是万不能这般任性。”忱鸯不?语,只是吃饭,冯氏又说:“以宁王为首的五位宗室藩王,已进京,朝廷定会有变,大丞相跟周室宗亲之间,将会有一场厮杀。”冯氏说得津津有味,对朝廷局势很是了?解,忱鸯说:“皇宫危险,我不进宫了。”冯氏把筷子放下,微怒道:“我不是说了,只要有机会,就要离开此处,代替郡王进宫,多好?的机会,不?容你拒绝,而且,你的生母曾被幽禁在皇宫,你进宫,说不?定能够找到线索,找到小姐下落。”忱鸯平时很听阿娘的话,这时?也不?知怎了?,一味逆着冯氏的意思,见阿娘真的生气了?,忱鸯说道:“娘说离开这儿好?,娘又说不?准我出去玩,不?是矛盾的?”冯氏嗔道:“合着就是贪玩。”忱鸯说:“不?让我出去玩,却强迫我进宫,没道理。” 冯氏气了?叹,叹了气。冯氏比谁都疼爱阿忱,然?而,这次却是万不?能任由阿忱任性?了?,明儿就是阿忱十五岁的生辰,若是那道谶语应验,阿忱跟郡王之间,只有一个能够活命。虽说只是道谶语,却不得不谨慎。郡王跟阿忱之间,那个活着的人,只能是阿忱。冯燕说道:“恐你出去玩惹事,耽误三天后进宫。”忱鸯不语。冯氏又说:“成成成,随你吧,出去玩也成,只是今晚不可。”听阿娘这么说,忱鸯好?奇道:“为何??”冯氏严肃道:“今夜皇后回府,府里人多眼杂,你最好?别出去,免得暴露了?身份。”后?边儿的话,忱鸯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听见皇后今夜回府这句,她饭也不?吃,扔下筷子,一溜烟就跑了?,冯氏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哪里去,饭没吃完。”“睡觉!”忱鸯一径跑进自己的屋里。 冯燕只认她是这几日累着了?,也不?忍心?打扰,再说,冯燕还有自己的打算,待阿忱睡下,她必须动?手做一件事情。明?儿就是郡王的生辰,郡王跟阿忱两个人只能活一个,窦慎为了?自己的儿子,肯定会对忱鸯动?手的,冯燕决定先下手为快。 待晚夕,冯燕披着斗篷,出来丞相府,至竹林,与一妇人相会,只见这妇人与她附耳说道:“今晚动?手。” 第24章 第 24 章 天黑了,丞相府后宅…… 天黑了, 丞相府后宅极静,前厅却热闹,皇后来了, 窦慎忍不住跟她说起很多话来。 却说忱鸯听说皇后今晚回府,打算从家?里溜出去, 到?内宅去,她出来门, 见?阿娘不在,也不管阿娘出去作甚去了, 只想着,阿娘不在家?,真乃天助我也。 她出来荒园, 欲往内宅去,恐惊动府内奴仆,拣小路走,她沿着廊庑, 转过假山, 来到?一僻静处, 却看这里是东厢房, 丞相的儿?子?们住在此处,那位二郡王也居此。 却说皇后今日回府,梳妆罢,坐车厢里, 有侍女陪着。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迷迷糊糊又?做梦,梦境里十分混乱, 有看到?表妹,被逼迫自缢。她心痛地喊着表妹,被侍女叫醒来,侍女问道:“娘娘怎么了?”顾婤摇摇头。这次回府,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表妹,还有那忱鸯小姑娘,也顺便瞧瞧吧。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郡王成?亲,今晚回府是向她贺喜的。顾婤掀开帘幕往外面看,天儿?已完全?黑,黑沉沉的,似蕴藏杀气。 此时,整个上京都是黑沉沉一片,皇宫被夜色笼罩得阴森。在华林园,皇上寝殿,无礼昏暗,映着姜乾阴森的脸。他生若鬼魅,说道:“今夜,必须杀了翁主。”心腹道:“遵旨。”姜乾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王爷们已进?宫,若他们跟顾掔联手,朕就彻底完了。”心腹道:“遵令,属下这便去安排。”姜乾阴森森地说:“你可有把握?”心腹道:“今晚相府如常时,不若成?亲那晚,人多热闹,是动手的好机会。”姜乾道:“好,一定要成?功。”心腹遵令告退。 黑黢黢的寝殿内,是皇上狂笑的声音,这时杜雀冲进?来,嚷道:“皇兄,你真的要杀了翁主?”皇上冷峻的脸鬼魅般恐怖,道:“你还好意思替她求情,上次你答应杀了翁主,结果背叛朕。”杜雀道:“我绝对不会背叛表兄。”看着她慌乱解释,姜乾大笑道:“背叛啊,你背叛啊,都背叛朕,朕今晚就要杀了翁主。”杜雀看表兄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表兄别?这样。”姜乾却说:“你别?装可怜,你跟顾婤一样,都是假惺惺,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肯帮朕。那乾锦翁主虽说是宗室,可已背叛了朕,难道不该杀?” 杜雀便听着表兄在她跟前好一通发泄。表兄真是越加疯癫了,把她肩膀按住,吼道:“你且说啊,乾锦该不该杀?王爷们已经进?宫了!进?宫了!跟顾掔联合起来,欲谋杀了朕。”杜雀说道:“宗室诸位王爷进?宫了也没关?系,之前我说了,正好当着宗亲们的面儿?揭露顾掔欲篡位之野心,过几日宫宴,大家?齐聚,就是最好的机会。”姜乾道:“你懂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宗室进?宫,是一场阴谋,朕要完了,要完了!”姜乾狠狠按住杜雀的肩膀,表情恐惧又?狠厉。 顾婤回到?了府邸,心里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事情发生。进?到?府邸内,昏暗暗的一片,没有张灯结彩,也不热闹。虽说昨儿?已完成?礼仪,今儿?就若常时一样,就好像没有办过喜事一般,实在奇怪。她问侍女:“郡王成?亲,这等大事,却不被重视,你觉不觉得奇怪?”织梦道:“听说郡王不被喜欢,看来是的。”顾婤蹙眉思忖,是的,这场亲事看起来不被重视,可若说郡王不被喜欢,这却不对,旁人可能不了解内情,顾婤却是最清楚的。阿娘很疼爱二郡王。顾婤说道:“你说得不对,你也是府邸出来的,阿娘疼爱二郡王,你应该也知晓。”织梦道:“奴是听底下丫鬟议论的,说今早夫人都不见?郡王。”这却奇怪,二郡王好不容易肯出门,阿娘怎么不见?。 顾婤来到?内宅,见?阿娘,窦慎见?她亲自跑一趟来府邸,只为给郡王道喜,心疼说道:“你却不必来,还叫你跑一趟。”顾婤说道:“我来给二郡王道喜。”窦慎叹息,说道:“你回宫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听阿娘这么说,顾婤心里很不是滋味。许久没来家?里,这次来给郡王贺喜,特意选择这个时间来,还是被阿娘往外赶。因说:“阿娘为何赶我回去?”窦慎说道:“你是皇后,不可随意回府,你来府邸,皇上可知道?” 皇后不语,皇上自然不知晓。窦慎略微嗔怪道:“你果然是瞒着皇上来的,你这般,怪不得不讨喜的,你听清楚了,这个皇后之位,你必须坐稳了。 顾婤心想,阿娘可知皇上暴虐,残暴时,会朝她身上打,她恐阿娘担心,从不曾提过此事,只说:“皇上荒淫。”她原是想说,皇上荒淫,来相府这件事若是跟皇上说了,不会答应,不如自己悄悄来了再回宫就是。至于对她动手这些,顾婤从未曾跟阿娘说过半句,这次也不打算说的。 然而,她只是说了句“皇上荒淫”,就被阿娘打断说:“婤儿?不懂事了,我知道皇上荒淫,可他到?底是皇上,你也当了六年的太子?妃,该懂事了,你瞒着皇上来家?,就是你不守规矩,是你不对在前,再?说了,身为皇后就不该随意回家?,娘成?亲之后,就没有往家?里跑过。你也当如此,你且好好当这个皇后吧,你爹最近也不容易,你此时回府,只会给他添乱。” 果不然,又?是被阿娘说一通,她很想说,阿娘你都不想我的?阿娘如果想念她,定会叫她多回家?,也一定会去宫里瞧她。看来阿娘不想念她,既然阿娘都赶她走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多留。说道:“贺礼已经送来,我走了。” 顾婤根本没有想过阿娘会让她留下来的,每次来家?,只有催她回去。没想到?的是,这次她被阿娘叫住,说道:“你在家歇一宿吧,明儿?再?回宫,也不差这一晚。” 顾婤欣喜,觉得阿娘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是欣喜的眸子?看过去时,阿娘表情严肃,说道:“最近事情多,你是长女,当懂事的,顾陵年岁小不懂事也罢,你却该懂事的。”说来说去,还是叫她懂事。阿娘不曾真正关?心过她,而且阿娘还有别?的孩子?,五妹年岁小,正是被照顾的年龄。又?听阿娘说:“你五妹最近很不像话了,总出去玩,回头我要说她的,你却很好了,小时候也贪玩的,后来听话了,只可惜多懦弱。” 第33章 阿娘不只她一个女儿?,还有五妹,而且,自己好像让阿娘失望了,长大后没有成?为阿娘这样的人。窦慎又?说:“你若像你表妹那样就好了......你表妹来了,不过,却总是不见?人影,也不知忙着,还是出去玩了。表妹回来了,顾婤很激动,就想问表妹几时回来的。看见?女儿?抿唇,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窦慎想了想,说道:“可是想你表妹了?”顾婤不敢承认。窦慎想了想,说道:“你跟你表妹自小认识,关?系很好,她很粘你。”听得顾婤脸红。窦慎又?说:“她来京也不见?你......终究是生疏了,我跟我妹妹也生疏了。”听得顾婤表情黯然,表妹既然来了,却不来皇宫找她,可是忘记她了?又?窦慎说道:“你表妹很忙,你爹交代她许多事情做。”表妹很忙,但是顾婤心里清楚,表妹肯定不想念她了,若不然,以?表妹的性子?,肯定来皇宫见?她。 且不说表妹了,她来府邸,也是要见?一见?郡王的,对阿娘说道:“我去看看二郡王。”提到?二郡王,窦慎皱眉,顾婤能够看出来,阿娘关?心郡王,根本不像底下丫鬟说的那般,夫人厌恶二郡王,成?亲都不重视,这当中一定是有误会。窦慎说道:“你去瞧她,她可肯出来见?你的?”顾婤说道:“郡王又?回厢房,不肯见?人了?”窦慎惊诧,然后失落,语气不耐道:“嗯。”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娘不快了,不管怎样,郡王她是要见?的,因说:“我去东厢房那厢瞧瞧吧,郡王成?亲,我当亲自去贺喜。”窦慎说道:“不必了。”成?亲的根本就不是郡王,但是这件事又?不能跟女儿?说,甚至不能叫任何人知道,若不然,阿窓往后还怎么见?人。 顾婤惊诧道:“阿娘不肯让女儿?见?郡王?”窦慎厉声道:“你为何非得见?他?”顾婤委屈,也不知怎就惹阿娘怒了,委屈地眼泪都出来了,瞧得窦慎心烦,说道:“你只会哭了,才说过你。”顾婤说道:“我与郡王乃手足,亲自探望,有何错?”兴许是这句打动了窦慎,她冷静下来,知道顾婤没错,再?说明晚就是阿窓生辰,叫阿婤去看看也好,因说:“你且去看看吧,只是,不可提及成?亲的事情。” 顾婤好奇,就想问为何,抿了抿嘴待开口时,窦慎说道:“你不必多问,听娘的就是。”看阿娘心情不好,顾婤也不敢多说话。这时仆妇说道:“奴领您回厢房,夫人很忙,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顾婤说:“我知道。”仆妇又?说:“您可是回西厢房歇息?夫人每天都着奴打扫,心里有您。”阿娘心里有她,顾婤知晓。笑得说道:“你快回去服侍夫人吧,我自个儿?去。” 顾婤心里事多,没有往西厢房歇去,沿着廊庑慢慢地走,侍女织梦瞧皇后不开心,说道:“娘娘别?难过了,最近家?里事多,夫人忙,就忽略咱们了。”顾婤说道:“我也不是难过,我知阿娘疼我,我也关?心阿娘,只是,我总觉得心里缺了些什?么,我想向阿娘讨要,却也清楚,阿娘已经给我很多了。”说着,至拐角处,顾婤往东厢房方向去,织梦提醒说:“娘娘怎往东厢去?西厢这边。”皇后说道:“咱们去东厢房,看望郡王。” 她跟郡王虽是手足,却没有手足之情,这十几年来,都没见?过面。不过,到?底是郡王的亲事,顾婤觉得还是应当去看看的,亲自道声喜,阿娘不叫提成?亲之事,不提也就是。去东厢房看过郡王之后,再?偷偷到?西角荒原,瞧瞧寓居在相府的忱鸯吧,毕竟自己难得回相府一趟,下次再?来府邸都不知是几时,又?想到?明儿?就是郡王跟忱鸯的生辰,顾婤更是愁得皱眉,倘若谶语应验...... 再?说东厢房这厢,忱鸯听说皇后今夜回府,她出来荒园,欲往内宅,竟至东厢房,思量如何悄悄绕过东厢,往顾婤住处去,这时,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忱鸯恐被发现,找角落躲藏,她往没人的地方躲,恰巧来到?东厢房二郡王的住处。却说那脚步声也是往此处来的,吓得忱鸯赶紧到?假山后面躲藏,从假山后面,往林苑里看,便看见?十几个丫鬟,低着头,排成?队,进?来林苑。此时不是逃跑的时机,忱鸯打算,待丫鬟们进?屋,趁其不备,蹑足逃出。谁想,丫鬟们屋外站立,不进?屋,忱鸯等了片刻,也不见?她们进?屋,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忱鸯便思索着蹑足逃出,正欲逃,忽听大笑声响起。 闻声看去,只见?此人掀帘从屋里出来,忱鸯扯开幂篱,往门口看,这人也戴着幂篱,诡异的笑着。 第25章 第 25 章 此人正是二郡王。二…… 此人正是二郡王。二郡王性情古怪, 把自己关在屋里,十五年来不曾出过门,见人则以幂篱遮面。忱鸯这时只想着趁其不备逃出去, 却听郡王说道:“来人,到门口守着。” 不妙不妙真不妙也, 这下逃不出去了,忱鸯只得暂且躲藏着, 待丫鬟们散去,再离开。 她躲在假山后面, 听见郡王阴森森地开口道:“游戏开始,挑选到谁,谁之荣幸。”原来这二郡王每月都要挑选个日子玩游戏, 郡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从?不准仆人瞧她的脸,凡服侍的丫鬟,必须低着头, 只要她怀疑谁瞟见自己的脸, 直接一刀砍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二郡王心里愈发变态, 便故意掀开幂篱,使人看到她的脸,再杀之。今夜,她把丫鬟们叫来, 便是玩这个游戏,将从?她们当中?挑选一个,使之视其面,再杀之。十几个丫鬟跪在门口, 吓得浑身发抖。 忱鸯躲在假山后面,把幂篱扯开一点,自缝隙遥视门口,只见郡王抬手往人群里随手一指,道:“就?是你了。”便有两?个仆妇出来,按住这个丫鬟,用手扼其下巴,强迫她仰视郡王,别的丫鬟则纷纷以头叩地,莫敢视。郡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然恐怖,郡王将幂篱取下,吼道:“看啊,你看啊,看看我?长?甚么?样。”丫鬟一面死命挣扎着,一边大哭大喊,“求您饶了奴。”郡王大怒,上前扼其颈,吼道:“看啊,你且看我?长?甚么?样,你们私底下说我?是妖怪,快看看我?是不是妖怪。” 忱鸯躲在假山后面,遥遥窥视,看时,郡王生得十分?恐怖,惨白的一张脸,披头散发,露出黢黑眼眸,目光阴鸷森寒,脸瘦削,薄唇,表情狰狞,五官清秀,似女人相貌。忱鸯觉得可怕,不知如?此,还觉得郡王生的女相。可是又不对了,郡王为何是女的,若是女的,便躲不过谶语的。 看时,听得丫鬟惨叫一声,已是被郡王活生生掐死。郡王冷冷道:“拖出去!” 仆妇将这个丫鬟抬走,片刻后,其余丫鬟也相继离开,院子里独有二郡王一人。忱鸯躲在假山后面,不敢大声喘气,郡王门前站立,久久不进屋。 等良久不见郡王进屋,忱鸯欲蹑足潜出,谁想这郡王耳朵极灵敏,听见声响,一径跑过来,忱鸯赶紧往院子门口跑,郡王认是刺客,尾之。忱鸯逃至西厢房首间,也就?是乾锦翁主的住处,遥见一假山,急躲避里面,二郡王落后至,不见刺客,环视庭院,看见假山,知山内可藏身,刺客必躲其中?,遂往前去。 山洞狭小?,只有一个出口,无?处可逃,忱鸯恐怕被捉住,惊怖无?计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动静,就?像是有人飞檐走壁,潜入府邸的样子。忱鸯自洞口往外窥探,看时,有两?个黑衣人,自屋顶飞身下来,至二郡王跟前,问:“你是二郡王?”郡王欲跑,黑衣人见郡王戴幂篱,认定是新郎官,喝道:“我?等来取你性命的,还不拿命来。”郡王往外跑,刺客急追,另个刺客拦道:“皇上令我?等刺杀翁主,休误了正事。”这个刺客却说:“我?恐惊动府内仆人,捉来郡王绑着。”另个刺客道:“言之有理。”两?人遂急飞身追去。 这两?名刺客是皇上派来的,却说皇上听说丞相与?宁王联姻,便设计破坏这段联姻,他?派刺客刺杀翁主于丞相府邸,使得宁王怀疑丞相,女儿惨死,宁王盛怒之下,定举兵讨丞相。 却说忱鸯在假山内,潜听得刺客是来刺杀翁主的,遂跑进屋里,叫醒翁主,时,翁主辗转睡不着,听见声响,惊醒,低呼:“谁人?”忱鸯语之:“有刺客。”翁主半睡半醒,且惊且疑,忱鸯扯着她衣袖,径往门外逃,至院内,听见脚步声,认是刺客返回,遂与?翁主齐躲进假山内。 两?名刺客,一人捉住二郡王,一人进屋刺杀郡主,不见郡主,忿忿出来,对另个说道:“翁主不在屋里,如?何是好?”另个刺客沉吟半晌,道:“今晚皇后回府,翁主定是到厅堂去了。”那个说道:“厅堂人多,去厅堂,定被丞相发现。”另个说:“咱们回宫,如?实奏皇上。”那个问:“如?何处置二郡王。”另个说:“他?已看见你我?二人的脸,也听得你我?二人刺杀翁主的计划,倘若告之丞相,定暴露皇上的计策,再说,你我?刺杀翁主不成,回宫,皇上定责怪你我?。” 第34章 却说躲在假山内的忱鸯及翁主二人,忱鸯以手紧捂翁主的嘴,良久,待院子里没有声响,忱鸯自门口往外看,不见刺客身影,对翁主说:“可出去了,刺客已走,你速到厅堂,告之丞相此事。”翁主跌坐,惊慌未定,良久,问:“何人刺杀我??”忱鸯道:“未知何人。”刺客方才所言,忱鸯未听得真切,只知此地不宜久留,因对翁主道:“我?先走一步,你可速往厅堂,告之丞相西厢房遭遇刺客。” 忱鸯待逃,又恐刺客潜于院内,趴在洞门口,掀起幂篱,往外窥视,恰好一阵风吹进来,把幂篱掀起,露出来脸。翁主在旁,瞧见郡王的脸,黑暗里,郡王的脸凌厉冷酷。 只是瞧见郡王凌厉的五官,翁主就?觉得心动,忍不住盯着瞧。这时,有微风动薄纱,翁主探首往幂篱里瞧,看时,郡王面如?凝脂,眉目清隽,气质温润如?玉,眉眼则清冽若冰霜也,真是个风流的公子。忱鸯出门一定戴幂篱,除了阿娘之外,不曾有人看见她的样子,被翁主盯着,忱鸯怕自己生得不好看,心里十分?紧张,再加上,她牢记阿娘的叮嘱,脸万不可叫旁人看见,目下,被翁主看到脸,忱鸯惊恐,急忙放下幂篱,而?问道:“看到我长相了?”再说翁主,盯着男人瞧,是十分?失礼的事情,已收回视线,脸扭一边,说道:“天黑,看不清。”忱鸯又问:“真的?”翁主点头。 忱鸯将信将疑,这时翁主说道:“咱们出去吧。”正待出去,被扼住手腕,乾锦回眸,看时,手腕被郡王捉住,却看他?的手自宽袖里探出,修长?温润,骨节分?明。忱鸯说道:“且慢,我?恐刺客潜伏四周,待我?去厅堂告知丞相,等家仆来,你再出去。”乾锦说道:“幸得郡王相救,妾得以活命,我?不要丢下你,咱们一起出去。” 二人正待出去,这时,听见假山外面响起脚步声,疑是刺客,二人俱是一惊,忱鸯令翁主假山里躲藏,自己出去,出来外面,林苑里不见人影儿,只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上前看,竟是二郡王,满身血,身上好几处伤口,是被刀剑砍的,脸也被刀剑划拉得面目全非,若不是看穿着,根本辨不清此人模样。 观察郡王时,忱鸯感?觉背后有人影,待转头看时,被此人从?背后,捂着眼睛,继而?以锦帕捂着嘴,锦帕有异味,像是毒药,不一会儿,忱鸯昏倒过去。 待忱鸯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东厢房二郡王的住处,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她准备起身往厅堂去,向丞相说明一切,包括刺客刺杀二郡王,以及自己被刺客打晕这件事。 正准备起身,听得门口脚步声响起,忱鸯觉得自己此时在郡王处不妥,若被认为她擅闯此处,便解释不清了。忱鸯躲在柜子旁,不敢发出声响,观察门口动静。 来人有三个,进得屋里来之后,忱鸯听见搁东西的声响,这两?个人在屏风处止步,不往内室来。听得仆妇低声吩咐道:“相府遭遇刺客,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二郡王。”忱鸯听见,万分?诧异,那二郡王已死在刺客剑下,侍女们却认为郡王尚且活着,而?且仍在厢房里。又听得仆妇说:“那齐国的公子,惨死在刺客剑下,幸亏郡王无?事,否则,咱们恐怕都小?命不保了。” 忱鸯听见,惶恐万分?,被刺杀的分?明是二郡王,却不是她,她必须跟丞相解释清楚,正待出去的时候,听得仆妇又说:“刺客原来是刺杀二郡王的,阴差阳错之下,刺杀了齐国公子,夫人怀疑刺客是冯氏派来的,已把那冯氏抓去去审问了,幸亏二郡王没事,要不然,定处死那冯氏。” 听这意思,如?果窦慎发现死的其实是二郡王,窦慎定不会放过阿娘,此时,就?算忱鸯说刺客跟自己无?关,窦慎也不会相信,除非找到真凶,交与?窦慎,忱鸯跟冯氏兴许还有活路。 待侍女退下,忱鸯打算逃出去,查找凶手,自窗外望去,庭院里奴仆严守,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忱鸯只得暂且在此处躲避,找寻机会逃出去,查明真相,找到真凶,救出阿娘。 而?在找到真凶之前,她都必须暂时冒充郡王。惶恐不安地等着机会逃出去,这时又听得门口响起脚步声,这里是二郡王的厢房,二郡王被刺客刺杀,忱鸯此时在此处,被发现,如?何说得清,她只得躲起来。 脚步声逐渐靠近郡王住处,顺着脚步声看过去,是皇后顾婤,她来看望郡王了,她想着很多事情,在从?前,她不曾见过郡王,却自从?上次郡王进宫领旨之后,她便思量,郡王长?什?么?模样,此时在做什?么?,好不容易出门了,是为何出门,又为何又把自己关起来。想到屏风影,想到她端正的坐姿,想到她发出动静来,想到在她身后躲着,瑟瑟发抖的样子。 这般想着,慢慢地挪动脚步往屋里来。屋里漆黑阴森甚是诡异,顾婤心里觉得不舒服,慢慢挪脚后退,就?想退出去。这时,闻得脚步声从?里间传来,听得脚步声熟悉而?使得顾婤愣神,只这一时的迟疑,这人就?闪现至跟前。 眼睛被她用手捂住,顾婤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方才闪现在脑子里的画面也被打断,什?么?画面,因为听到脚步声,而?想到那日在寝殿,隔着屏风听到的郡王脚步声。眼睛被捂着,她的手很有力,有些颤抖,漆黑的眼前,出现一副画面来,在寝殿,郡王躲她背后,大手紧抓她肩膀。 是二郡王,这个人是二郡王。她这是做什?么??怪她闯进她屋里?那却是她的不对了,毕竟郡王不好见人,而?自己也未派侍女来说一声,擅自来此。 忱鸯慌乱找寻躲藏之处时,来人进屋了,忱鸯便甚么?也顾不得,急忙上前捂着来人的嘴,拉扯至里间,关到衣柜里。 第26章 第 26 章 忱鸯想的是,不管来…… 忱鸯想的是, 不管来人是谁,先幽禁起来,待自己逃出去, 再放了。才关上衣柜的门,又听?得门外一妇人哭喊着?进屋:“我儿?, 你没事吧。” 这妇人是窦慎。忱鸯暗道不妙,被窦慎发现她擅闯郡王处, 定不轻饶,更糟糕的是, 阿娘此时在窦慎手上,自己若不谨慎处事,定会连累阿娘没了性命。听?窦慎之言, 不是捉拿刺客来的,而是因为?担心郡王,前来探望。若叫窦慎发现她冒充郡王,情况更遭, 忱鸯能够想到的, 就是躲, 慌乱之下, 她也躲进柜子里。 “窓儿?,你可还好吗?”忱鸯在柜子里,听?出是窦慎的声音,心里越加慌怕。此时的情势是, 相府遭遇刺客,二郡王惨死刀剑下,冯氏有刺杀郡王之嫌,而忱鸯则被迫冒充郡王。若被窦慎发现她在此, 则是冒充郡王为?罪之一,被发现女?儿?身,则是罪之二。 听?见那妇人窦慎急得哭了,一面哭着?喊“窓儿?”,一边四处找寻。窦慎一向强悍,竟也有脆弱的时候。忱鸯躲在一衣柜里,不敢大声喘气,里面还有一人,是方才被忱鸯关进来的,未知?此人是谁,总之此时不可放她出去。 她很听?话,只在忱鸯初时扯弄她时,吓得低叫一声,忱鸯对她说“别出声,我不伤害你。”便未见她再有叫嚷了,更不会弄出动静来。此时,窦慎在屋里哭喊时,她微微挣扎起来,忱鸯怕弄出声响,被窦慎发现,慌忙把她肩膀按住。 她身子颤抖,情绪很激动,好像要叫出来的样子,忱鸯不得不制止了。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警告道:“别出声,只要听?话,不伤害你的。”语时,手掌向她唇边探过来,作出捂她嘴的样子,忱鸯不忍心真的动手捂住她的嘴,便是手掌向她唇瓣贴去,待碰触到时,又手掌移开?一些,又恐她叫出声儿?来,手掌又贴过去些,这般来回几次,便是掌心次次摩挲她唇瓣数回。 顾婤勉强撑着?身子,靠着?柜子瑟瑟站着?,紧攥着?细嫩手指,在柜子的木板上乱抓,小心地喘着?,在黑暗当中,她清楚感知?到,自己的气息,随着?一呼一吸,有节奏地一缕一缕喷洒而出,尽数落在郡王的掌心。 顾婤的心跳得厉害,就像要跳出来的样子,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根本不受控制,忱鸯听?见她急促的呼吸,认为?她害怕,把唇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别怕。”薄唇轻张,温热的气息吐露,扑洒在耳边,心神荡漾之际,觉得扑洒在耳边的气息,很是熟悉。 就好像在很久之前,又好像在不久将来,在某处,自己被某个人,按住肩膀,凉薄的唇,霸道地凑过来,温热的气息着?肤,身心颤抖。究竟是谁人,又是在何处,顾婤回想不起来。此时,她脑子很乱,灼烫的气息叫她慌乱,断断续续的梦境令她心乱。 “窓儿?,在哪儿??有事没?”窦慎听?见屋里有声响发出,顺着?动静,找寻过去。衣柜里,忱鸯紧张的屏着?呼吸,听?得窦慎的脚步往衣柜跟前走动。窦慎很担心郡王,虽说这个孩子从小疯癫,到底也是亲生骨肉,况且,郡王的疯癫,窦慎有很大过错,想到自己十几年前做的事情,则对郡王的愧疚之情尤甚,竟哭喊起来:“窓儿?,你躲哪儿?了,听?见答应一声。” 第35章 衣柜里,忱鸯担心被窦慎发现,精神紧绷,被她按住身子的女?人,虽说呼吸急促,偶尔微微挣扎,却未有逃出去之意,此时却不知?怎了,竟用力挣脱。忱鸯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不是万不得已,忱鸯不会这么做。在耳边低声说:“别动。”语时,手掌慢慢地松开?她的唇瓣。顾婤手指在衣柜木板上,划了又划。 为?了方便随时警告,忱鸯的唇停留在她耳边。气息在耳边萦绕,顾婤猛地想起几日前,在寝殿,郡王躲到她身后?,吓得呼吸急促。此时的感觉,跟那时的感觉,十分相似。不过,这却也不奇怪,因为?眼前之人,就是二郡王,也难怪让顾婤感觉相似。而真正让顾婤感到疑惑的是,眼前的情形,好像在梦境里出现过,梦境里,在昏暗的屋里,少女?穿着?玄色衣裳,身影修长,向着?顾婤踱步过来,大手霸道地按住她肩膀,薄唇凑到耳边,喘息着?。想看?清她的样子,用力回想,却看?不清,此时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日前,在寝殿,郡王趴在她背后?。不管是梦境里,还是寝殿里,这种?感觉很真实。 思索这些,使得顾婤头疼,控制不住地低叫一声,待忱鸯伸手去捂她嘴时,已经晚了。窦慎听见声响,往衣柜前来,说道:“什?么人?”忱鸯心想完了,手无力地松开?,女?人也趁机逃脱,打开?衣柜,走将出来。说道:“怎么了,娘?”忱鸯仍在衣柜里躲着?,听?见这女?人喊窦慎娘,才知?她是顾婤。忱鸯心想,这下真的完了,顾婤一定会告诉窦慎,衣柜里躲着?个人。 “婤儿??你躲起来作甚,见郡王没有?”窦慎问道。顾婤跟窦慎一前一后?,来郡王处,其实不是一起来的。府邸遭遇刺客,窦慎担心郡王,过来探望,顾婤这次回府,其实是来找寻忱鸯的,打算趁着?天黑,到后?院一趟,因为?这件事不能让阿娘知道,否则定被责怪,只得拣没人的地儿?走,恰好路过郡王的厢房,看?见阿娘过来,只得假装是来看望二妹的。 窦慎又问:“问你怎么躲到衣柜里,见郡王没有。”顾婤说道:“听见府邸喧哗,我害怕,因而躲藏。”郡王既躲起来,自是不想见人,顾婤觉得自己不该暴露其行踪,因而不回答阿娘的问题。却说忱鸯仍在衣柜里躲着,只怕顾婤告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窦慎找不到郡王下落,着?急万分,着?奴仆屋里找寻个遍,也不见郡王,有个仆妇,跟着?窦慎十几年了,是个机敏谨慎的妇人,对窦慎说道:“衣柜里还没找。”窦慎看?向顾婤,方才女儿在衣柜里躲,若郡王在里面,女?儿?怎么不说,她不该怀疑女?儿?,可的确只有衣柜里还没找。问道:“柜子里有人吗?”顾婤不回答,见女?儿?表情有异,窦慎又问:“发生甚么事情了?”说时,着?奴仆打开?衣柜。衣柜开?启,里面果然藏着?一个人,仆妇问窦慎:“如何处置?”窦慎说道:“带过来。”仆妇扶着郡王,带到夫人窦慎跟前。 这时,忱鸯没有戴幂篱,真面目暴露在大家跟前,十分惶恐,她抬起袖子遮面,却看?见奴仆们都低着?头,莫敢仰视。窦慎说道:“为?何躲起来?”这时,窦慎还当此人就是郡王。忱鸯不语,思量如?何解释所发生的一切,又听?得窦慎说道:“娘找不到你,很担心。”听?窦慎这么说,忱鸯惊愣,窦慎这是把她认作郡王了。同?样惊诧的还有顾婤,她觉得郡王躲藏不是怕见人,而是怕被看?见脸,要不然不会拉扯着?她一起躲,至于当中缘由,顾婤就不明白了。欲待把方才郡王扯着?她躲藏,不让她发出声响,将这一切告知?阿娘,抿了抿唇,准备开?口时。 后?背传来一道力量,却是郡王躲到她背后?了,手指扯着?她衣角,身子在她后?背瑟瑟发抖。这样的场景,跟那日在寝殿,郡王害怕时,往她背后?躲,不是一模一样?这个人,不是郡王,还能是谁? 忱鸯往顾婤背后?躲,是因为?,她未戴幂篱,模样暴露在大家眼前,令她惊恐。这窦慎,一来是担心郡王,再者是察觉眼前的郡王与常时有异样,因而着?仆妇把郡王带到跟前问话,眼下,郡王这般躲藏,窦慎越加心生怀疑,厉声吩咐女?仆道:“把郡王带过来。” 忱鸯害怕被碰触身子,躲到顾婤后?面,就像抓救命的稻草一般,紧抓着?她的衣裳。却说奴仆得了令,上前就要动手拉扯郡王。忱鸯已是冷汗如?雨,就准备破口说出实情来。这时顾婤说道:“住手。”奴仆住了手,窦慎惊问道:“婤儿?何意?”顾婤说道:“奴仆对郡王无礼,女?儿?制止。”窦慎盯着?顾婤背后?的人,说道:“你二弟与常时不同?。”顾婤说道:“与常时怎么不同?了?二弟常时又是甚么性格?娘说二弟怪异,二弟的性情本就不定,再说,府内遭刺客,定是吓着?了,二弟只想歇会儿?,咱莫扰了。”窦慎说道:“不行,你二弟甚是怪异,我当看?看?。”说着?,往顾婤跟前来。 这时,忱鸯未戴幂篱,担心脸被看?到,已是惊得浑身汗水湿透,看?见窦慎过来,大喊道:“走开?!”窦慎说道:“让娘看?看?,你没事,娘就走。”忱鸯说道:“不要。”窦慎愈加怀疑,说道:“为?何躲着?娘?”忱鸯不语。这时顾婤说道:“二弟不准任何人靠近身子,娘又不是不知?道,还叫奴仆上前捉拿,二弟怎不怕?”窦慎若有所思,顾婤又说道:“娘别着?急,二弟只是吓着?了,您也看?到了,她无恙,娘不如?暂且回去,叫二弟好好歇着?,改天再来探望。”看?见窦慎仍是不放心的样子,顾婤说道:“娘若不放心,女?儿?陪二弟一会儿?。”窦慎把女?儿?叫到一边,小声吩咐道:“你留下来,问问有事没事,再一个,验一验身子,你知?道娘的意思。” 阿娘怀疑郡王的身份,顾婤却十分确定这就是二郡王,几日前,她在皇宫见过,这就是郡王不假。顾婤抿了抿唇,欲待开?口为?郡王辩解,转念想,若逆着?阿娘的意思,只会惹她生气,不若照做就是。说道:“知?道了娘,此事就交给女?儿?了。” 窦慎出去了,屋里只有忱鸯跟顾婤二人,忱鸯缓缓地松开?紧抓顾婤衣裳的手,站在原地,紧抿唇瓣,不知?所措。未知?顾婤将如?何,忱鸯心跳如?擂鼓,脸扭一边儿?,怕顾婤看?到自己的模样。却听?顾婤说道:“你怎么了?为?何扯着?我往衣柜里躲。”顾婤冷静下来,想到郡王此举怪异,开?口询问。听?得忱鸯精神紧绷,心想,她果然追问这件事了,慌得忱鸯就想如?实说明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死在刺客剑下的其实是二郡王,以及自己是忱鸯,还有自己被打晕这件事,可是,当她准备开?口时,又想到方才听?见的,仆妇与丫鬟的对话,从她们口里得知?,阿娘冯氏被抓了,被怀疑是刺杀郡王的凶手,幸好郡王没事,否则,定让冯氏偿命。若窦慎知?道,郡王已经惨死,定不会放过阿娘。忱鸯只得暂时冒充郡王,待找到真凶,再向丞相解释清楚这一切。 郡王久不说话,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就像那日在寝殿,躲在自己背后?的害怕样子,这不是郡王,还能是谁?顾婤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心生怀疑,欲待开?口说些什?么,听?得郡王缓缓开?口道:“害怕。” 其声温润清冽,装得有几分可怜,恍若其人,温润清冷,顾婤不由就想到了那日的情景,自己在窗边眺望,看?见郡王穿着?深碧色的衣衫,自光影里走来。“却怕什?么?”顾婤淡淡地问。忱鸯自是害怕身份被识破,又不能说这个,因而沉默。顾婤主动说道:“可是害怕刺客?外面都是护卫,你却不必怕。”说了几句话相慰,顾婤就准备回了,她现在必须到后?院见一见忱鸯,府邸遭遇刺客,她担心忱鸯。齐国的公子忱鸯,命丧刺客剑下,这件事,只有窦慎及她的几个心腹仆妇知?晓,消息还未传将出去,因而顾婤不知?晓。 顾婤转过身,忱鸯慢慢地抬起眉眼,她的身影映入忱鸯的眼眸,她穿了一身绯色长裙,梳高髻,柔软长挑身材。瞧着?她的身影,忱鸯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来,便是那天中午,躺在柳荫下念书,梦见旖旎场景。回想梦里景致,只几片残影,比如?女?人柔软的腰,又有女?人漂亮含情的杏眸,轻薄的纱衣,衬着?里面的绯色长裙,裙摆层层叠叠。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顾婤停住脚步,背对着?她,开?口道:“怎了?”忱鸯想要告诉她实情,待欲说,又恐连累阿娘,待不说,又觉得自己骗了顾婤。郡王半晌不说话,顾婤猜测她是担心阿娘过来,便说:“我会与阿娘解释清楚。”说罢,转身离开?。 忱鸯思量逃出去,来到门外,见奴仆把院子围住,听?得奴仆们低低地议论,说:“刺客竟然还放火,丧尽天良。”忱鸯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有几处很是蹊跷。一则,不记得刺客放火,二则,没有亲眼看?见刺客动手砍死郡王,再则,是谁打晕自己,目的又是什?么。就目前来看?,忱鸯只得暂时冒充郡王,找寻时机,逃出去 ,查明真相。 第36章 辗转一宿,思量计策逃出,没想到,次早,仆妇过来传话,夫人有令,传郡王到厅堂吃饭。忱鸯因为?担心暴露身份,万分紧张。 却说仆妇领着?二郡王来到厅堂,忱鸯远远地便听?见孩子们打闹的声音,屋里很多人,忱鸯紧张,微顿脚步,稍微敛神,踱步进屋。 屋里甚是热闹,老?夫人尊坐,儿?孙们两旁列坐,老?夫人右边坐着?个妇人,乃是丞相府的主母,窦慎。不到四十岁年纪,瘦削脸,精明强势细长眼,眉梢微挑,面庞干净,不施粉黛,穿着?朴素,一袭赭色襦裙,一支素净玉簪高盘螺髻。 第27章 第 27 章 老夫人以及窦慎上座,子…… 老夫人以及窦慎上座, 子女在两旁打横侍坐。左边是诸位郡王,分别?是三子顾隽,四子顾仲信, 五子顾舜,右边是诸位千金, 分别?是三女儿?顾雅,四女儿?顾宁, 五女儿?顾陵。 还有?一个奇怪的人,便是仆妇模样打扮的容氏, 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看起来跟老夫人很是亲密,容氏究竟什么身份, 谁也不知道。 窦慎着郡王来厅堂参加家?宴,忱鸯进到屋里,孩子们仍在打闹,老夫人瞧见郡王进来, 冷冷瞥一眼, 不言语, 继续笑着对小孙子说:“你慢些, 莫摔着。”其实,老夫人对窦慎的长子还有?次子,很是不满,所以看见二?郡王, 冷眼相待。 而这场家?宴,乃是窦慎特意提出举办的,眼下,长子不争气, 窦慎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次子了。这些年来,次子把?自己关?在厢房,不肯出门,窦慎便任由之,毕竟郡王也是受谶语的连累,而从小疯癫,说起来十?分可怜了。 说到谶语,还需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上京盛行着一种流言,言将有?“女主”亡国。那齐国的冯妃,卦象为不吉,方士预测,冯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女孩,将来则会带来“亡国”之乱,不过,却?也不必担心?,此女在十?五岁时将有?一劫,此劫恐危及性命,也就是说,冯氏若生的是女孩,怕也是活不过十?五岁的。消息传到皇宫,先?帝下令,冯氏若诞下女婴,着即处死母女二?人,待冯氏生产,竟是诞下一名男婴,皇上饶过二?人性命,着冯妃出家?,其子,则被幽禁在丞相府。却?说好巧不巧的,窦慎与那冯妃同一天?生产,窦慎生下的这个孩子,就是二?郡王了。郡王先?天?有?些疯癫之症,那方士说,女主妖气很重,郡王定是被女主夺去了气运,窦慎问其应对之策,则曰:遮面。如今,那齐国的公子已?死,郡王也不必担心?被“女主”的妖气夺走气数。自今日起,郡王不可把?自己关?在厢房,必须出门见人,帮助丞相做事。 今日这场家?宴,窦慎就是为次子做主,庆祝重生,特意请老夫人来,由老夫人亲自宣布,自今日起,郡王协助丞相主事。却?观老夫人表情,未把?郡王看到眼里,窦慎只得主动开口,起身,至老夫人身边,笑着说道:“二?郡王与您请安来了。”老夫人正眼都不看郡王,看在窦慎面子,才勉强嗯了声,旁的话一句不说,转头跟另外几个孙儿?说笑。 老夫人不喜欢郡王,忱鸯心?想,不过,忱鸯不在乎被冷落,跟自己原来的那个身份比起来,郡王的生活已?经够好了。老夫人没开口郡王坐,忱鸯便站着,郡王出则戴幂篱,忱鸯今日出门,仍戴幂篱。 这时屋里很安静,孩子们也不打闹了,都看向?郡王,眼里充满好奇,被盯着打量,忱鸯也不在乎,她从一出生,就被阿娘告知是个孽种,十?几年来,不能自由出门,过着犯人一般的生活,出门则戴幂篱,就好像见不得人的样子,眼下只是被盯着瞧,她哪里会在乎这些。 郡王生得长挑身材,穿着玄色锦袍,纤细窄腰,腰边束带,绾髻戴冠,举止美好,谦恭有?礼。未想到,二?郡王生得这样美好,几个孩子都盯着瞧。被他们盯着,忱鸯觉得别?扭,不知所措时,听得兄弟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指着她,问道:“你是谁呀?” 忱鸯紧张,因为她不是郡王,不知当如何回应。不待忱鸯开口,窦慎语气严肃道:“阿舜,不得无?礼,这是你二?哥,快叫阿兄”五儿?子顾舜说道:“却?不曾听说过二?哥了,我已?有?三个阿兄,怎又凭空多出来一个阿兄?”小孩子有?话直说,看他们的表情,只是对郡王好奇,未有?敌意,这让忱鸯稍稍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年幼的小妹妹,也就是五女儿?顾陵,瞧着二?哥生得好看,上前打招呼,说道:“阿陵见过阿兄,阿兄抱抱我。”说着,伸展开双臂。忱鸯不讨厌这个小女孩儿?,只可惜,因为担心?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不能抱她。顾陵张开手臂靠近,忱鸯攥紧手指,欲待推开,她看见窦慎不悦的表情,说来也是,顾陵是郡王的妹妹,顾陵进前搂抱自己的二?哥,没有?错,自己则因为担心?被识破身份而欲推开,真的这般做了,定惹窦慎不悦。就在这时,三郡王顾隽及时出现,制止了弟弟妹妹们的纠缠,他说道:“不可对二?哥无?礼。”他恭敬地向?二?郡王施礼,随后有?条不紊地安排其他弟弟妹妹依次向?二?郡王行礼,且巧妙地不让任何人靠近。帮忱鸯解了围,满心?感激,对三郡王连声道谢。顾隽向?二?哥恭敬施礼:“见过二?哥,二?哥快坐下。” 忱鸯小心?地落座,再次感谢三郡王顾隽。顾隽又安排弟弟妹妹们一一来跟二?郡王施礼,忱鸯十?分感谢顾掔,小声说:“多谢。”顾隽笑着说道:“二哥不必客气。”待都坐定,顾掔看向?阿娘,意思是我做得好吧。却?看窦慎表情奇怪,又好像是满意又好像是不满意,窦慎自然满意,只是她现在无?心?关?注三郡王,只是想让二郡王赶紧帮助丞相主事。 窦慎皱着眉说道:“这次人都到齐了。”她打算向老夫人提及丞相事务繁忙,需二?郡王协助主事,因说:“丞相最近忙不过来,须得个帮手在身边协助主事,都说上阵父子兵,府里子女皆年幼,只有?窓儿?最合适。”朝廷的局势,老夫人很清楚,却?如窦慎所言。老夫人沉思着,这时容氏对老夫人小声说道:“窦慎因一己之私,放孽子出来祸害人,说什么协助丞相做事,三儿?子不行?如何偏要这个孽种出来做事?”老夫人微微点头,对窦慎说道:“你言之有?理,我只担心?二?郡王久不出门,怕做不得事情。”窦慎又对老夫人说:“随着齐国孽种之死,当年的谶语已?破,今日举办家?宴,就是为庆贺窓儿?重见天?日。眼下,宗室藩王们已?进京,倘若与皇上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家,却?不比那虚无?缥缈的谶语可怕?” 老夫人听了,脸色凝重。窦慎继续说道:“必须让郡王与乾锦翁主速速进宫,丞相自有?妙计对付宗室,倘若耽搁了,诸藩王杀进来丞相府,若到那时,才真是家族之祸了。”老夫人说道:“二郡王既是为咱们家做事,我岂有?反对的理由,只是,郡王从不出门,他肯进宫协助掔儿?做事不肯,你却须问清楚他的意思。” “进宫协助你阿爹做事。”窦慎对二郡王说道。忱鸯哪里有?心?情思索这些,她只想找准时机,解释清楚自己不是郡王。见二?郡王沉默不语,窦慎吼道:“我问你话了!你可肯协助你爹做事?” 三郡王顾隽说道:“娘别?生气,郡王才肯出门,应当慢慢适应。”窦慎说道:“你别?替你二?哥说话。”又对二?郡王吼道:“我且问你,你可肯为你阿爹做事!”老夫人只是摇头,说道:“窦慎,你休得为难他了,且让他回自己的厢房吧。”一旁的容氏一脸得意。 这般正合忱鸯之意,因而沉默,气得窦慎威胁道:“若擅敢拒绝,我断你饭食,仗你五十?,定用尽办法,直到你服从为止,咱们家?的儿?女,不能有?废物。” 忱鸯心?中满是无?奈,甚至想此刻坦白自己并非郡王是否还来得及。容氏趁机上前嘲笑,起身往郡王跟前来,嘲笑道:“这个二?郡王,见人都不敢,终日以帷帽遮脸,夫人还妄想他进宫协助丞相主事,简直痴人说梦。” 窦慎被容氏的一番话给激怒,看见郡王戴幂篱,大吼道:“谁让你戴幂篱了,扯下来!”忱鸯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此时她又冒充了郡王,再不敢扯开幂篱。 她担心?身份暴露而抬手搴幂篱,引得容氏大笑,弟弟妹妹们也都低声地议论?。忱鸯觉得难堪,攥紧了幂篱,低着头。听得容氏冷嗤道:“见不得人的东西?。” 郡王沉默不语,已?惹得窦慎不悦,又见郡王戴幂篱,窦慎心?内越发烦,怒道:“孽种已?死,你往后可以出门见人了,往后不准戴幂篱!”言毕,愤然抬手,把?幂篱扯下。 忱鸯大惊,恐怕被认出自己不是郡王,幂篱扯开,忱鸯的脸展现在众人跟前,众人皆惊诧。 年未弱冠,妙年玉貌,瘦窄脸儿?,肌肤洁白,长眉高鼻,薄唇皓齿,容止都美,风姿妩媚,且温润且风流。锦绣衣袍,玉冠绾发,翩翩公子哥儿?的风度。 第37章 引得满座惊诧,窦慎亦是惊讶,老夫人也是眼睛一亮,只有?仆妇容氏,满脸嫉恨。郡王的几个弟兄,看见郡王生得好看,而不是谣传的那般,说二?郡王是个怪物。大家?都一起过来,叫郡王二?哥。窦慎很是欣慰,忱鸯则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是郡王,怎好承受人家?一句一句的二?哥。忱鸯原来还担心?自己被认出不是郡王,眼下看来,大家?都不知郡王真正长相,把?她认作郡王了。年幼的小女儿?顾陵,瞧见二?哥的样子,越加欢喜,又撒娇地叫着:“阿兄阿兄。”容氏拦住,气急败坏道:“五姑娘休得乱叫,怕染了晦气。”又说:“你有?三个阿兄还不够,如何叫孽种阿兄。”忱鸯看在眼里,不明白郡王跟容氏之间有?什么仇恨,容氏竟如此恨郡王,更奇怪的是,容氏很关?心?顾隽顾陵他们几个,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般。 第28章 第 28 章 顾陵把容氏…… 顾陵把容氏推开, 跑到二哥跟前,伸开双臂,想要搂抱阿兄, 忱鸯就打算将其推开,这?时, 容氏跑过来,把顾陵搂住, 对二郡王吼道:“孽种,滚远些, 不准你伤害她!”这?仆妇容氏又把另外?三位郡王搂住,就像阿娘保护自己的儿子,然后向老夫人诉苦道:“今日家?宴, 您甚么人都往屋里?领,也不怕带来晦气,昨晚,府里?遭刺客, 想必是谶语应验了。”听仆妇容氏的意?思, 二郡王会给?府邸带来晦气, 昨夜府里?遭遇刺客, 也是郡王带来的灾祸,今日宴会有郡王在,容氏认为会给?其余孩子带来晦气,因而劝老夫人赶郡王出去。 看老夫人态度, 偏袒仆妇容氏,把容氏搂住,对窦慎说道:“你也真是的,忽然让他来一起吃饭, 孩子们都在,也不怕吓着孩子们。” 这?个容氏着实可恨,窦慎轻蔑一笑,讽刺道:“哟,我当谁在说话,原来是你个没脸皮的,你言怕郡王连累孩子们,你却不必怕,那谶语是说,将会有女主给?家?族带来灾祸,这?个“女主”诞生?在顾氏家?族的亲族当中,将来会给?家?族带来祸,倘若不是顾氏家?族之人,便也不会受到牵连,就比如说这?外?戚,再比如府邸的丫鬟,以及丫鬟生?的孽种,这?些人若谈论“女主”之祸,便是杞人忧天,自以为是了。” 容氏因为这?番话而面目狰狞,把顾陵给?吓得哭将起来。窦慎上前把容氏狠狠推开,把小女儿搂在怀抱,说道:“阿陵,你没事吧。” 说罢,上前从容氏手里?夺回小女儿,说道:“娘在,不怕。”窦慎把五姑娘顾陵搂着,那容氏一脸心痛样子,窦慎则得意?,容氏泪眼瞧着这?几?个孩子被窦慎搂着,自己只能死死地抿嘴,有口难言,而这?几?个孩子,觉得仆妇可怜,露出同?情的表情,被窦慎看见,向他们警告道:“再与这?个疯子亲近,我就把你们扔给?这?个疯婆子。”吓得几?个孩子赶紧把视线从容氏身?上收回。 小女儿在窦慎怀抱哭,窦慎搂着可怜的女儿,哄着慰着:“别怕,娘在。”便看见那容氏就要上前夺走顾陵,窦慎下令,吩咐奴仆把仆妇带下去,关进柴房。奇怪的是,容氏者,一介仆妇而已,那老夫人竟出言阻止,把她救下,对窦慎说道:“我自会教训她,你且安排府邸事项,协助掔儿做事最为紧要。” 窦慎遂吩咐郡王:“明日皇宫举办宴会,你与翁主一起进宫参加。”言罢,又转过脸对老夫人说:“往后由世子与二郡王一起辅佐丞相主事。”提到世子,老夫人皱着眉说道:“老大指望不上。”她说的老大,乃相府长子,世子顾显敢,性格懦弱,只知玩乐,家?也不回,的确靠不住。窦慎说道:“二郡王一个人进宫,孤立无援的,那这?样,让老三跟着吧,阿隽已束发,多历练历练是好事。” 不待老夫人答应,容氏抢先说道:“皇后不吉,谁敢进宫,她回府一趟,便死了那齐国的公子,你让三公子进宫,想害死他不成?”她激动得跑过来,想要上前抱住三公子,被窦慎拦住,说道:“再以下犯上,我对你不客气了。”说着,猛地将容氏推开,那容氏跌坐在老夫人脚下,委屈地且哭喊且嚷骂。窦慎对容氏轻蔑一笑,转头对三儿子顾隽说道:“你可肯进宫,为你父亲做事,保护你的阿姐?”顾隽毫不犹疑的答应:“愿意?,儿子愿意?进宫保护阿姐!”容氏就像疯了一样,挣扎着起身?,哭喊着劝顾隽:“不准进宫,危险。”顾隽却说:“我要进宫保护我的家?人,你让开,疯婆子。”窦慎很?满意?,意?味深长的对顾隽说:“娘亲的乖儿子,真听话。”又脸色一变,严肃道:“宗室的五位王爷已进京,是来协助皇上对付咱们家?,你们最好保佑皇后无恙,否则,尔等皆沦为五王刀下的鱼肉。”孩子们都恭恭敬敬的说:“是。”那容氏气得面目狰狞,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已是夜幕,厅堂内气氛凝重,窦慎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神色略显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把二郡王和三郡王唤到跟前,准备仔细吩咐明日进宫的相关事项。窦慎看向二郡王,眼中满是无奈与期许,声音略带难过地说道:“儿啊,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如今局势复杂难测,娘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方才对你严厉,你可千万不要怪娘。”她的眼神紧紧盯着二郡王,仿佛二郡王就是她的依靠。 一旁的三郡王听得这?番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刚想开口说“您还有隽儿”,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这?时,只听得窦慎继续对二郡王说道:“明儿皇上举办宴会,诸位朝臣并诸位藩王都在,娘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你跟你三弟进宫之后,定要好好保护你们的阿姐。”忱鸯心里?其实是很愿意进宫去保护皇后姐姐的,可他又暗自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保护好皇后。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就在他这样纠结地想着的时候,三郡王道:“娘且放心,有隽儿在,定会与二哥联手,护得姐姐周全。” 忱鸯心想,这?个三弟真好,又想到,如今自己已冒充了郡王的身?份,一时半会儿她也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只得暂用郡王身份。她既然顶替了二郡王,就该承担起责任,为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为窦慎分忧。可反观现实,自己袖手旁观,被三弟被迫承担这一切。尤其是,窦慎把保护顾婤的任务交给她,她觉得更?是应该挺身?而出,而不是躲在三弟的身?后,依赖其庇护。 再说窦慎,神色凝重,目光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缓缓开口说道:“这?次必须让二郡王进宫。隽儿你到底还是年幼些,这?两年你真的是辛苦了。”窦慎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阿隽很?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为丞相分忧。不过,她再三强调把任务交给二郡王,自有用意?。她希望二郡王能够历练自己,将来能够自己主事。 顾掔听了窦慎的话,心内不快,一直以来,他都以嫡次子的身?份自居,主动承担起了为阿爹分担各种事情的重任,阿爹也总是满脸欣慰地对他说:“你就是嫡长子了,顾显敢那小子成不了什么气候。”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阿爹最得力的助手。可现在,阿娘却突然吩咐二哥做事。二哥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本以为的自己是唯一的重要性。而且,二哥年长,按照家?族的传统和规矩,长子之后就是次子,大哥懦弱而好玩乐,根本不足为道,若除去大哥,往后相府真正的主事者,不就是二弟了? 正思索时,听得窦慎问道:“明儿全家进宫参加宫宴,二郡王跟隽儿负责保护大家?,你们可能够做到?”顾隽眼神坚定地瞧着窦慎,说道:“我会保护好大家?,皇后娘娘也定会安然无恙。”他为自己方才自己的多想而感到愧疚,自己方才想的那些,有嫉妒二哥之嫌。如今,丞相府遇到危机情况,自己身为阿爹最得意的帮手,当站出来保护大家?。 顾隽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二郡王这?时大声说道:“我可以做到!”她不想凡事都依赖三弟,她想做好二郡王该做之事,而且,她是真心实意?地肯进宫保护皇后的,这?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对顾婤姐姐的关心。没想到,她这?般说出来时,却感觉各位弟弟妹妹们表情诧异。 那窦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窓儿终于懂事了。”既吩咐了事情,窦慎便着大家?回去歇了。忱鸯现在的身?份是二郡王,她便往东厢此间处去了,她沿着廊庑踱步去,听见弟弟妹妹们在后边低声议论。未知他们说些什么,忱鸯觉得自己只是代替郡王,不好意?思跟他们一起,就独自回了。 只见那最小的弟弟,五郡王顾舜,凑到顾隽的耳边,小声地说到:“二哥有意?夺你地位。”顾隽听了,脸色一变,语气带了愠色道:“你休得胡说,咱们乃是手足,五弟你为何说这?离间手足感情的话来?咱们当兄弟合力,一起保护丞相府。”五弟说道:“方才二哥大声对阿娘说自己肯保护皇后,阿舜才以为二哥有意?跟三哥争夺。” 第38章 顾隽说道:“你的好意?,三哥心领,,但?是,此手足协力保护家?族之际,不可乱说里?间手足感情之话,我相信二哥也是想保护咱们大家?,因而那般说,这?样离间手足之情的话,往后不准再说。”五弟有些悻悻然,低下头,小声说道:“知晓了。” 顾隽望着廊庑那头二哥的身?影,表情十?分复杂,既有对二哥的信任,又有对未来的担忧。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不会输给?二哥,二哥久不出门,我自当担起保护家?族的重任。” 却说皇宫里?,以宁王为首的五位王爷已进皇宫,这?五位王爷,皆是老臣,曾征战沙场,顾掔以翁主成亲的名义,把他们骗来京师,就是为就地除掉。若叫他们回了封地,就很?难动手了。顾乾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已谋划妥当,准备今日就动手,将这?五位王爷一并?除掉,以绝后患。 皇后寝殿里?,顾婤坐在窗边,春光透过窗户洒脸上,衬得脸色明媚,她却表情凝重。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压得她愁眉不展,就说那来自齐国的忱鸯小姑娘,自己原是想趁着回府跟郡王道喜时,到荒园见她一面,谁想,她竟当真在十?五岁生?辰这?日,命丧刺客剑下。 说起忱鸯,自己跟她确实只见过几?面而已。说有感情也是有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很?少回府邸,也没见过她,说无有感情也是。而此时她真正在意?的,是忱鸯的死。她总觉得忱鸯的死可能跟二郡王有关,说起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得不提当年的那道谶语了。顾婤内心十?分矛盾,她是不信谶语的,何为不信?就比如说,那谶语言忱鸯不吉,她便不信,觉得所谓谶语不过是无稽之谈。 如今,忱鸯竟命丧刺客剑下,偏偏在十?五岁生?辰这?日,顾婤便思量忱鸯莫不是因为当年那道谶语而遭此劫难?若真是应验了谶语,那么,二郡王活了下来,是不是也是因为谶语。 正这?般心烦意?乱地想着的时候,忽听得廊庑下传来侍女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其中一个侍女尖着嗓子说道:“还是郡王赢了,那齐国的公子,到底是孽种,这?不,应验了谶语,得到了报应。”另一个侍女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夫人直接把他的尸首扔到了乱葬岗,也算是给?郡王报了仇。”顾婤盯着窗棂,一副想要出去问个究竟的模样,侍女织梦在旁,满脸怒色地说:“奴这?就出去说她们,好好掌她们的嘴,让她们这?般没规矩地乱说。”顾婤摆了摆手说道:“休要乱来了,哪能挡得住别人议论。”织梦见皇后心情不好,说道:“奴服侍您梳妆,咱们还得参加宴会了。” 此次宴会甚为重要,涉及到丞相跟宗室的联姻,诸位朝臣及宗室王爷都会在场。顾婤只盼着姜乾能识趣,别再乱来,好好珍惜阿爹的退让。“为我梳妆吧。”顾婤低低地说道。 却说宴会就要开始,华林园皇上这?厢,姜乾着常服,靠着床榻,由美人儿相伴。杜雀进来,看见皇帝表兄这?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藩王已进宫,顾掔家?眷也来皇宫了,定要借这?次宴会,让宗室看清顾掔的真面目。”姜乾冷嗤道:“你就这?么相信宗室,朕看,宗室来宫,绝不是好事,是来抢夺朕的皇位的。”杜雀说道:“若真如此,当如何?”姜乾说道:“宗室若想夺得朕位,当先除掉顾掔,且让他们鹬蚌相争。” 再说皇后寝殿这?厢,皇后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让宫女们给?自己梳妆,一边思绪万千,问织梦道:“那齐国公子的尸体扔乱葬岗了?”织梦道:“是的,扔乱葬岗了,这?是夫人的命令。那冯氏,也一并?被赶出去了,听说她在乱葬岗大哭,那哭声凄惨得很?。”顾婤叹息一声,低低道:“当真是谶语应验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她其实不相…… 她其实不相信谶语, 可是齐国公子当真没命了,而二郡王却活了下来。说来,是因?为昨儿相府遭遇刺客, 是何人下的手?顾婤开口问道:“你说谁人派的刺客?”侍女摇摇头,说道:“这却不知?晓了。”顾婤接着?又问:“冲着?谁来的?”侍女仍是摇摇头, 想了想后说道:“应该是冲着?郡王来的,结果没想到, 不知?怎么害了那齐国的公子。”顾婤听着?,眉头皱得更紧, 她想不明白,刺客为何冲着?郡王来,到底是谁, 擅敢闯进相府害人,又为何最?后杀了忱鸯。她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忱鸯十分?可怜了。顾婤低低说道:“等宫宴结束之后,咱们到乱葬岗一趟吧。”侍女有些惊讶地问道:“去那地方作甚的?”顾婤看着?侍女, 认真地说:“她真的很可怜, 咱们去给她安葬了, 也算是尽一份心意。”侍女听了, 也不由?得心生同情,说道:“是了,这位公子是很可怜,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 派刺客把他给害了。娘娘,咱们查一查吧,说不定能找出幕后凶手。”顾婤哪有这个心情,摆了摆手说道:“宴会之后, 到乱葬岗一趟就?是,旁的事情,我管不得了。”不过,经侍女这么一问,顾婤也不由?认真思量起来。谁人派刺客往丞相府?令顾婤感到奇怪的不只这些,还有梦境。她曾梦见表妹被今上勒毙,梦中的场景十分?恐怖,表妹挣扎的痛苦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这般一想,顾婤更是担心起表妹来,几年前,表妹在大雪天险遭不测,叫顾婤心疼不已,今,梦见表妹不吉,她怎不担心。在梦里勒毙表妹的那个昏君,模样模糊,但她感觉那昏君竟像是忱鸯。忱鸯已惨死在刺客剑下,又如何能称帝呢?这梦境十分?混乱,却那么真实,这其中颇有蹊跷,顾婤决定,待闲下来时,当仔细捋清楚。 按下这些暂时不想,且说表妹已进京,却没见她人影,也不知?忙什么,但会儿宴会,也不知?能不能见到表妹。再说此次宴会,关系到丞相跟宗室之间的联姻,十分?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狩猎场上角声?鸣鸣,丞相顾掔全家皆至,只有世子顾显敢在外游玩,几天不归家。此时,文武两班,分?列而坐。顾掔尚未至。众人议论纷纷,皆问顾掔何以迟迟不来。以宁王为首的宗室,虎视眈眈地盯着?御座,那御座也是空的,便听见一个将军打扮模样的男人,对宁王小声?说道"皇上昏庸,顾掔张扬跋扈,江山定是王爷您的,咱们的将士都在郊外候着?了。"宁王表情大喜,说道:“这个顾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意图与?我联姻,却不知?,我正好借着?为女儿送亲之名义?,来皇宫夺取皇位。” 这时一声?"丞相驾到",便看见丞相顾掔,着?丞相府,腰间佩剑,到百官之首位坐。那宁王瞧见了,心内甚是不忿。 宴会很是热闹,忱鸯并相府诸位兄弟,在顾掔旁落座,顾隽跟忱鸯皆满脸紧张之色,三郡王顾隽紧张,是因?为阿爹把守卫皇宫安全这件事交给他,着?他保护皇后,忱鸯紧张则是想到可以见到顾婤姐姐,内心激动。他们都盯着?上座的方向。 看见二哥三哥皆如此紧张,大家也都紧张起来。四弟对三哥说道:"三个别?紧张,还有我们在呢。"三郡王顾隽笑着?说道:"有你们在真好,三哥不怕的,只是眼下局势紧急,不得不谨慎。"四弟大言不惭道:"大不了到时候一块拼了也就?是了,到时候咱们几个都听三哥的吩咐。"四弟表情骄傲,余光瞧了瞧二哥,见他一个人紧张的样子,四郡王心里暗自?觉得得意。 再说忱鸯,因?为没有看见皇后,心里担忧。又听他们一直说局势紧迫,便越发担心起顾婤了。顾隽发觉身边二哥的紧张,说道:"二哥休怕的,有三弟在。"忱鸯很是感动,点?了点?头。可是她不能事事都依赖三弟,自?己也要争口气,便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协助三弟保护皇后,保护丞相府邸。她正思索间,忽闻三弟说道:"你们且放心,有我在此,丞相府自?会无恙。"诸位低低皆应道:"一切皆听凭三哥吩咐。"四弟更是高声?欢呼:"有三哥在,真是太好了!"忱鸯心想,四弟说得对的,有三哥在真的很好。那三郡王还说:"二哥久未出门?,我也自?当护他周全。"忱鸯闻此,心中甚是感动,说道:"多谢三弟。" 忱鸯在心里立志,定要保护好丞相府,保护皇后顾婤。这样想着?,听见内侍喊道:\"皇后驾到。\"大家视线都看过去,忱鸯也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皇后穿的是青绿色的礼服,出嫁的时候,她也是穿的青绿色礼服,此时的礼服,颜色深些。她梳高髻,出嫁时,她耳两边垂发,发间插树形金步摇,优雅端庄,又摇曳生姿。此时,她亦梳高髻,大十字发髻,端庄华贵,戴金步摇,十二金钿步摇花,横插金雀钗,嵌玛瑙松石金坠子。忱鸯一边偷看皇后的样子,一边想着书上关于皇后礼服的描写。 忱鸯的座位,与?皇后有些距离,不能看清她的脸,忱鸯便一直盯着?瞧起来。看见二哥盯着?皇后瞧,四弟说道:"只要是诸如乞巧节元夕节这样的日子,阿娘就?带我们进宫,我经常看见皇后着?盛装的样子。二哥头次进宫,肯定没见过皇后,难怪盯着?瞧。"这话说的,好似她没见过世面一般,忱鸯惭愧得脸红了。 第39章 被顾隽给瞧见,对大家说道:"你们休得取笑二哥。\"四弟说道:"哪里嘲笑,说都不让说。\"三弟道:\"不可对二哥放肆,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四弟闻说,忙收敛。忱鸯低低地说道:"多谢三弟。" 再说宁王,宗亲当中,宁王最德高望重。宁王早闻顾掔有篡窃北周江山之意,心内对其甚是愤恨。此时顾掔就?在对面坐,看见顾掔腰间佩剑,宁王再忍不得,遂把浓眉怒挑,眼睛狠狠地瞪着顾掔,愤愤开口道:"顾掔,你胆敢'剑履上殿',有无把圣上放在眼里!莫不是欲乘隙图谋社?稷!" 大丞相顾掔容色自?若,其好友郑异在旁反驳道:“大丞相受先皇顾命,匡国辅政。”宁王不服,喝道:“我姜氏之江山,便不劳您一外戚费心了。”郑异继续说道:“大丞相辅政,乃是受先皇之令,皇上年少,倘若宗戚之间有人睥睨宫阙,叛乱帝王,大丞相则受命清荡逆乱。”郑异旨在讽刺诸王有叛逆之心,听得宁王越发忿恨,怒斥道:“顾掔老?贼,休得嫌隙我们姜氏之宗亲骨肉,你才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双方一时吵得不可开交,这时,一道邪魅放荡的声?音响起,“宁王,你吵着?朕了。” 众人视线一齐看向御座,只见年轻的皇帝侧倚在御座上,微眯着?细目,斜睨众人。 这是北周皇帝,姜伯乾。他明知?宗亲跟大丞相水火不容,却故意说道:“宁王,不准对我们大丞相不敬,丞相文经武略,功盖朝野,朕眇年寡昧,幸有其辅佐,朕恨不得现在就?禅位于大丞相,也学一学汉献的美德。”听了皇上这番话,诸王们脸色变得铁青,那宁王又向顾掔骂道:“顾掔,就?凭你也想搞个什么禅让?你胆敢篡夺我周室朝廷,我姜鹞定不饶你!”双方又是吵得不可开交。皇上窃喜。这样的局面正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奸计得逞,他得意地把身子往后仰,身边美人按进怀抱,只待诸王跟顾掔战得两败俱伤。这昏君着?实混账,让美人灌酒,大手恣意抚弄美人,当着?众人轻解美人裙带,荒.淫的声?音与?美人的娇啼声?戏谑一处。皇上冷落皇后,在群臣面前与?妃嫔荒.淫,大臣们实在看不过去,便有个顾掔的党羽说道:“皇上如此昏乱,老?臣愧对先皇。”这些个老?臣,又开始讽刺他了,皇上顽劣一笑,满不在意地说:“朕不就?是宠爱几个美人,你们激动甚?怎么,朕只能喜欢皇后一个人?朝政上的事,大丞相管,朕宠幸哪个妃嫔,丞相也要管?你们还把先皇搬出来,既然这么喜欢先皇,你们下去陪那个老?东西?啊!正好替朕尽孝了。”言毕,大笑。众大臣无奈地纷纷摇头,皇上怒道:“看见你们道貌岸然摇头晃脑的书呆子模样朕就?烦,没错,朕就?是昏君,这样好了,朕把江山禅让给丞相好不好?” 在场众位大臣竟无人出言反对。顾掔跟好友郑异对视,郑异出位奏道:“请皇上慎言。”顾掔这老?家伙分?明就?有篡位之心,装什么清高,姜伯乾想,倘若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便将江山拱手让给丞相也无妨,可顾掔这老?东西?甚是狡猾,口内声?称绝对不会做出篡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说了跟真的一样,初时姜伯乾便信了这顾掔,认为顾掔会辅佐自?己,然而事实却是,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受到顾掔的阻挠,比如自?己欲颁布一项法?令,玉玺印章都盖好了,却不能发行?,必须经过顾掔同意方可,而顾掔的意见总跟自?己的不同,并且最后大家都听从顾掔的意见,将他的否定掉。现在又这样,他说欲把皇位禅让给顾掔是真心的,对方又假意拒绝,姜伯乾心内十分恼怒,他推开身上的美人儿,站起来,指着?顾掔,怒道:“顾掔你装什么装!” 场面一时变得很安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内中一个将士对顾掔说道:“丞相可要动手?将士们就?埋伏在周围。”顾掔浓眉紧蹙,沉着?脸认真思索,这几位王爷骁勇善战,如果跟他们正面交锋,一旦他们联合起来起兵造反,情况可就?不妙了。起兵篡位这事,必须慎重再慎重,必须想得个万全之策。那将士又提议道:“丞相,咱们动手吧,王爷们已进宫,咱们一并除了,以免后顾之忧。”顾掔仍旧不语,谋臣郑异谏道:“不可,诸王爷此次进京,必定率领军马来,军队就?停在郊外,此时诛杀五王,其士兵定会就?地造反,再者,他们到底是宗亲,不找到个合适理由?杀之,恐民心不服,望丞相慎重。”顾掔点?点?头。那位将士又说:“郑异大人所言甚是,末将担心的是,便这么放过他们,恐怕错失良机。”这也正是顾掔所担忧的,这时郑异说道:“丞相不必担忧,既然众位王爷已从封地来到京师,便有的是机会除掉他们,丞相可派人加强布防,把他们软禁在各自?的王府当中,等待时机,以正当理由?诛之。”顾掔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宁王与?大丞相顾掔分?为两派,两边的大臣,皆怒目相视。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说话,场面过于安静,只怕下一瞬就?当场打起来。这时,马蹄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都闪开,闪开。”大家往丛林看过去,只见一个姑娘打着?马儿跑过来,她十五六岁年纪,长着?小圆脸儿,一双眼睛圆滚滚,甚是灵动俏皮,她穿着?窄袖短衣,下着?小脚裤,脚蹬乌靴,腰间悬箭,虽打扮成男人模样,样貌却娇嫩可爱,一看便知?是姑娘。她从马背上跳下,来到皇上跟前,施礼问安:“参见皇帝表哥。” 这姑娘,宗室女,杜氏,名雀,皇帝姜伯乾的表妹。杜雀恨透顾掔,此时,她不能把顾掔怎样,且待她会一会皇后。她来到皇后跟前,说道:“参见皇后。”顾婤敛衣起身,道:“妹妹快起来。”杜雀说:“姐姐可否陪我玩?”皇后问:“你想玩甚么?”杜雀说:“玩射箭。”杜雀情知?皇后不会射箭,却偏叫她射箭,皇后疑惑,这时侍女说道:“皇后身子累了,你找别?人比较。” 杜雀心里得意,继续对皇后说道:“我表演给您看。”杜雀善箭术,便拉弓搭箭,对着?箭垛,嗖嗖嗖连中靶心,众人无不鼓掌喝彩。杜雀问皇后:“皇后娘娘,我的箭术,可称得上北周第一?”皇后笑而答:“自?然。”杜雀又说:“我还有更厉害的。”说毕,又站到场地中央,众人不禁纳罕,这小女子箭术如此了得,还要表演什么。 侍女对皇后说:“翁主恐怕是心怀恶意,咱们得小心着?。”却见杜雀,一手扬起弓,把箭搭上,舒展手指,竟然把箭对准了皇后。皇后惊,侍女用身子把皇后挡住,搂着?皇后躲闪,杜雀说:“别?动,我箭术精湛,可倘若皇后乱动,就?没个准儿了。”箭对准了侍女,皇后说道:“你让开。”侍女道:“不是逞能的时候,您躲我后面。”皇后一把推开侍女,杜雀弓箭对准皇后,说道:“我只是想把凤冠射下来玩玩,倘若旁人挡着?,谁挡,我则杀谁?” 侍女还想上前,被皇后喝退了,“你退下。”顾婤看见周围埋伏的侍卫,皆是阿爹的人。顾婤心里一惊,难不成,阿爹意欲弑君篡位?她看见泛着?寒光的箭,对准了皇上。 她起身,把今上挡住,对杜雀说道:“你动手就?是,我陪你玩。”杜雀手张弓,把眼觑着?皇后凤冠,顾隽在旁大喝,“你敢!”杜雀悠闲地说:“郡王休恼,我从小生活在西?北,不懂得中原规矩,小时候,我就?经常拿侍女练习射箭,已是见怪不怪了。”杜雀待欲射箭,顾隽在旁又大喊:“住手!”杜雀得意道:“郡王惹我分?心,射偏就?不妙了。”顾隽不敢再说话,只愤恨地瞪着?杜雀。 在场众位,气都不敢喘,盯着?杜雀,或惊恐担忧,恐伤了皇后,或看热闹,巴不得杜雀这么做,以羞辱丞相。 丞相心腹道:“如何是好?可须护驾。”顾隽也问:“可须上千保护皇后。”丞相道:“都闭嘴,此时不能动手,藩王的军队还在郊外,此时动手,正好使得他们出师有名,率军闯进皇宫来。” 忱鸯在旁看着?这一切,深知?皇后有危险,杜雀分?明对皇后心怀不轨之意,杜雀这般把箭对着?皇后,定然会伤到皇后。"忱鸯急得紧攥衣角,争些对顾掔大喊:"快些保护阿姐啊!" 恰在此时,三弟对顾掔说道:"阿爹,就?让我上去与?那杜雀周旋,保护皇后周全。"谁知?丞相顾掔下令:"未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顾隽欲待张口问,看阿爹面沉似水,再不敢多言,恭敬地垂首侍立,道:"喏。”顾婤乃是顾掔的女儿,顾掔怎这般无情了,忱鸯又担忧又气愤,暗自?捏紧了手指。 却见杜雀把箭瞄准皇后凤冠,正待发出,这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箭飞射而来,直把她手里弓击落。众人惊顾四周,议论道:"是谁放箭?"原来是忱鸯看见三弟手里有箭,却不敢发,便从他手中夺过弓箭,飞速拉弓搭箭,将杜雀手里的箭击落。 第40章 那杜雀手里的箭被击落,怒道:“是谁?”忱鸯此时躲在三哥背后,她不敢出面,恐被丞相责怪,那杜雀手里的箭被击落,怒道:“是谁?” 忱鸯此时躲在三哥背后,她不敢出面,恐被丞相责怪。看那杜雀凌厉的目光穿过众人向她扫过来,仇恨的眼神紧紧锁在顾隽身上。听得她骂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身,出来跟我一战。”说时,又将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了三哥。这杜雀错把顾隽当成射箭之人了,忱鸯恐三哥受连累,慢慢地从顾隽背后露出脸庞,欲待开口承认时,只听得那杜雀手里的箭被击落,怒道:“是谁?” 忱鸯此时躲在三哥背后,她不敢出面,恐被丞相责怪。看那杜雀凌厉的目光穿过众人向她扫过来,仇恨的眼神紧紧锁在顾隽身上。听得她骂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身,出来跟我一战。”说时,又将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了三哥。 这杜雀错把顾隽当成射箭之人了,忱鸯恐三哥受连累,慢慢地从顾隽背后露出脸庞,欲待开口时,欲待开口承认时,只听得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是我!是我射的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翩翩少年,穿着?纯白色袍衫,身形颀长高大,手里拿着?弓箭,踱步至场地中央。此人正是李妩玄。 那杜雀看见妩玄,知?道她是顾掔的人,心里更加恼怒,笑着?讽刺道:“将军好箭术。”那李妩玄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说道:“多谢夸奖。”杜雀说道:“你放暗箭算什么好汉?”那李妩玄嬉皮笑脸模样不该,满不在乎道:“我非好汉也。”杜雀见她这般油嘴滑舌的,心里越加愤怒,不过愤怒之余,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方才击落她箭的那支箭,射箭之人,技术高超,这个李妩玄端的是不靠谱的模样,不像是射箭之人。因?问:“你说,可还有同伙?”李妩玄笑着?说道:“对付你,我一人足以。”杜雀虽有所怀疑,不过,此时已被李妩玄激怒,想不得很多。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一决高下。”李妩玄说道:“成啊,咱们择日再比较,我随时奉陪。” 杜雀一心想戏弄皇后,说道:“现在就?比。”李妩玄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周围,说道:“好吧,你说规则。”杜雀眼珠一转,说道:“看谁能取得凤冠。”未待妩玄开口,皇后起身站到今上跟前,说道:“你们且比试就?是。”侍女劝道:“您这是做什么?”皇后环视四周,躲在暗处的侍卫,已将刀剑对着?皇上。皇后此举动,引得众人皆惊诧,丞相更是面沉似水,其心腹说道:“皇后这是维护皇上。”丞相沉声?道:“随便她。”心腹道:“若杜雀伤了皇后,就?不好了。”丞相道:“自?作自?受。” 李妩玄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杜雀,她只得不动声?色地关注四周动静,以便危急时刻护得杜雀周全。比赛开始,李妩玄没有心思嬴,每一箭都严重脱离靶心,所谓靶心,就?是皇后的凤冠。李妩玄的心思都在埋伏于周围的侍卫。去说杜雀玩得不亦乐乎,箭箭都不中“靶心。”她却不是箭术不好,而是故意戏弄皇后。这般把皇后戏弄,顾掔的侍卫再忍不得,就?要动手给杜雀一个教训,藏在暗处的侍卫,已将箭对准了杜雀。被李妩玄看到,忙投暗器,把那支箭击落。而于此同时,杜雀一箭飞射过去,直把皇后的凤冠击落。 皇后闭着?眼,表情惨白,李妩玄也是惊诧,盯着?皇后,捏紧了手指。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很乱。 众人皆唏嘘。心腹问丞相:“丞相快下令动手吧,皇上欺人太甚。”不待丞相发令,只见从一道身影,闪现在场地中央。 她穿着?青碧色袍衫,身形若芝兰挺拔,表情却冷酷似冰,手持弓箭。大家纷纷低声?议论道:“这人又是谁?” 这人却是忱鸯了,她至杜雀跟前,杜雀问道:“你是哪家公子?”忱鸯换了着?装,又首次露面,杜雀竟不认得是二郡王。忱鸯不回答,而是笑着?对其说:“我们比一比箭术,你比得过我,我告诉你。”杜雀便问:“怎么比?”忱鸯说:“你指定目标,我来射箭,若射得准,则我嬴。”说罢,至其身后,以手握其手。杜雀慌问:“你做甚么?”忱鸯嘴唇凑她耳边,低声?说:“这是比赛的方式,怎么,你不敢?”杜雀不服道:“谁不敢?”杜雀遂拉弓,由?忱鸯握其手,杜雀指定物,忱鸯遵令射箭。先是箭垛,再则空中鸟雀,忱鸯连发连中,箭无虚发,杜雀惊呼,“你箭术真好,是我见过射箭最?厉害的,你甚么人?”忱鸯嘴唇贴其耳,说:“我在家排行?第二。”杜雀疑惑道:“那,你是谁家公子啊?”忱鸯语气甚诡,说道:“我上面有一个姐姐。”杜雀凝眸,若有所思,问:“还是不知?道你是谁,你姐姐谁呀?”这时,忱鸯诡异地冷笑,声?音阴沉地在其耳边说:“我姐姐,艳冠北周之美貌,温柔如水,妩媚似花,冰清玉洁。我,当今皇后的二弟。”听得杜雀一惊,欲躲开,被其扼住手腕,杜雀用力挣,不能脱身,忱鸯扼其腕,倏地转换方向,使得弓箭对准皇上。翁主慌得惊问:“你做什么?” 在场诸位无不尖叫,纷纷议论,“这是什么人?胆敢行?刺皇上!”宁王大喊:“你是谁,胆敢弑君!”任由?宗亲们大喊,忱鸯毫不在乎,把箭瞄准皇上,皇上吓得逃窜,其箭则追随之,皇上竟把妃嫔挡在自?己身前,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噹的一声?,箭飞射而出,从皇上头顶掠过,击落发冠。众人无不尖叫,看时,只见皇上跌坐地上,大哭大叫,妃嫔上前搀扶起来,待皇上惊醒过来,不停地摸脑袋,直呼,“我头颅尚在,头颅尚在。” 宁王对二郡王大呼道:“你敢弑君!”二郡王说:“还没弑,逃了不是。”宁王怒道:“你把皇上的冠击落,乃僭越行?为。”忱鸯轻笑地说:“方才只是射其冠,用以警告你们,胆敢对皇后不敬者,死!”话音落,抬手狠狠扼住杜雀的脖颈,直待顾掔喝道:“住手 !”忱鸯这才松开杜雀。宁王又对丞相愤愤道:“丞相纵容儿子弑君,把我周室宗亲置于何地,来人,拿下顾掔。”侍卫们上前,顾掔的暗卫也霎时涌过来,把宗亲们围住。宁王怒道:“你想干什么,想弑君不成?”顾掔道:“我担心藩王作乱,我这是保护皇上。”两人相持半晌,宁王扬言,“你等着?,待我郊外军队进宫,勤王护驾。” 却说宴会结束后,五王就?回各自?府邸了。郑异向顾掔提议,“咱们须尽快动手,否则,待他们与?郊外兵马联络,五王联起手就?地造反,就?不好办了。”顾掔已派兵马,把他们府邸围住,不错,是困住他们了,现在问题是,五王闭门?不出,你就?是想刺杀他们,都没有机会,除非你硬闯,可是,五王到底是宗亲,这么明目张胆诛杀人家,恐会民心不服。顾掔尝试过鸿门?宴这招,亲自?上门?布置鸿门?宴的那种,人家五王托病不出。时间拖得越是久,情况对顾掔就?越是不利。为今,仅有一计,便是借乾锦翁主探望宁王之名,使宁王开门?迎客,顾掔则在门?口埋下埋伏,到时候,便言宁王加害郡王,以这个罪名,使宁王下狱。问郑异计策如何?郑异为谨慎说道:“恕我直言,这件事需要交给一个稳妥之人,一个值得信任之人,郡王久不出门?,未知?其心,再说,倘若被翁主知?晓,就?不妙了,”顾掔思量片刻,说道:“说得对,由?谁人来做”郑异说:“皇后管理后宫,由?她陪郡王夫妇探望宁王,最?合适不过,而且,皇后值得信任。”这端的是个好计策,只是,此事需快,否则,待宁王识破次计,悄悄给女儿传信,不准其来府探望,就?不妙了。顾掔遂进宫,见皇后。 长雨纷纷,落到浅浅的水洼里,皇后寝殿外,跪着?一个人。李妩玄直直地跪在绵绵长雨之中,雨水顺着?发丝流淌,打湿了衣衫,凉意丝丝,却是冷得渗入骨髓。今日在狩猎场上,二郡王跟李妩玄行?为乖张,意图弑君,引起诸臣的恐慌,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顾掔罚李妩玄在皇宫里跪着?。只因?是她率先挑起事端,射出一箭,把杜雀的箭击落。顾婤听闻此事,心疼不已,急下阶,至妩玄跟前,满是关切地说:“表妹快起来。”李妩玄却一动不动,她心中想着?,这般若是能够减少杜雀对她的恨就?好了。看见表姐过来,她微微皱眉,冷冷道:“表姐何事?”顾婤伸手便要亲自?扶她起来,那李妩玄却像是遇到敌人似的,往后退了退,把顾婤躲开。 顾婤看着?她,雨水把她衣衫淋湿,雨水顺着?脸庞滑落,顾婤的思绪回到几年前,那时妩玄年幼,还会因?为找不到表姐而哇哇大哭,表姐便把她抱着?。 第30章 第 30 章 而此刻,妩玄却躲着…… 而此刻, 妩玄却躲着她,终究是生疏了吗?长雨绵绵,透着凉意, 这又让顾婤霎时间想到几年?前,表妹瑟瑟发?抖地躺在雪地里, 冻得几乎没有了意识。她再不忍心让妩玄冻着了,将手按住她肩头, 把她扶着,说道:“你?起来。” 第41章 这时, 忱鸯就在一旁,瞧见顾婤这么担心这个妩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妩玄被罚是因为放箭这件事, 而这件事是忱鸯做的,因而就想上前承认。尤其是看那?妩玄,不管顾婤姐姐如何恳求,就是不肯起来, 便?心想, 这个妩玄真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故意气顾婤姐姐不是?” “妩玄, 你?要急坏我的?”妩玄跪在雨里,兀自不肯起身,顾婤抓着她的手臂,满是心疼地说。下这么大雨, 若继续淋着,只怕淋坏了。这几日原就颇有还寒之意,又下着雨,着实冷得厉害, 若叫表妹受了冻,定然想到小时候那?件事。 顾婤姐姐心疼地把妩玄搂着,妩玄原是想拒绝的,可她真的冷,她一冷,就会想到几年?前躺在雪地里那?件事,痛苦的回忆也袭来。她一时不察,竟被表姐拉扯着进屋。 屋内温暖,表姐的怀抱很是温柔,妩玄一时都觉得,几年?前那?个大雪天,将几乎冻死的她,抱在怀抱的那?个人,就是表姐了,感觉像是表姐,但?她很清楚,那?时那?个人不可能是表姐。那?时她慢慢醒来之后,在身边陪伴她的是杜雀,而表姐则在跟太子玩闹。 表姐的怀抱很温暖,但?是想到那?件事,她心寒,因而推开表姐,低着头,表情看起来黯然,顾婤一时觉得,眼前之李妩玄,不再是小时候的表妹,一开始见到表妹,顾婤只当是几年?没见,疏远了,现在看来,却不是的,表妹似乎有心事。 顾婤便?想,莫不是因为那?件事,使得表妹至今都心里有阴霾。顾婤心生怜悯,就想伸手把表妹搂着,表妹仍是后退躲开,顾婤惊诧表妹的抗拒,就算几年?没见,也不至于疏远至此。 顾婤仔细打量表妹时,她缓缓地抬脸,抬起眉眼时,又是温然模样。表妹没事就好,顾婤心想。兴许只是生疏了,毕竟好几年?没见,便?想着跟她相?叙一番。顾婤柔声?说道:“这几年?,你?在封地过得好吗?”妩玄答道:“很好,让表姐牵挂了。”表妹真的变了,小时候的妩玄,会缠着她黏着她,此时却躲着她了。顾婤虽然心里失落,不过,分离久了,关系疏远也是常态。 这时侍女端来吃的,顾婤从侍女手里接过一碗粥,笑着递与妩玄吃,又温柔的笑着,说道:“妩玄吃东西。”那?时,妩玄昏倒在冰天雪地里,醒来后,一口气吃了好几碗粥。那?是顾婤亲手做的。今,她又亲手做了粥与她吃。妩玄不好意思拒绝,从顾婤手里接过这碗粥,那?时,她几冻死,醒来之后,闻到香甜味,看见食案上有吃的,端起一碗粥,吃个干净。她从来不会讨厌粥,但?是也不是很喜欢,因为这些年?她经常吃,每当想起当年?事,她总会叫人做粥,但?是,从来没有找到那?时的味道。 这般想着,她慢慢地喝着表姐给她的粥。顾婤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没有欢喜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喜欢?”妩玄原是不讨厌亦不喜欢,听表姐似有期待地问,妩玄认为表姐可能知晓粥对于她来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便?思量,表姐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她从未跟表姐说过昏倒在雪地里这件事。她便?认为,表姐是打探得来的。有些事情,表姐不知道便?也罢了,偏又去打听,表姐何意?这样可有意义的? “好吃吗?”顾婤小心又期待地又问了一遍。好喝,粥很好喝,有那?时的味道。这么多年?了,她喝过很多粥,却没有一碗粥似眼前这碗粥,妩玄几以为当年?喝的粥就是表姐做的了。然而,不可能。她清楚记得那?件事,在她最需要表姐的时候,表姐没有在身边。可是,这碗粥的味道太像那?时的了。却是怎么回事?记得表姐工于五味,若打听得了那?时她喝了什么粥,做出一模一样的粥,绝不是难事。 顾婤看她表情复杂,只认是许多年?没见,一时疏远尴尬,她能够看得出来,表妹喜欢这碗粥。说道:“好吃就多吃些。”正?是因为好喝,李妩玄心里才?越发?难受,如果?那?时表姐找到她该多好,那?时表姐不在身边,在她最需要表姐的时候,表姐不在身边。粥好喝,但?是不需要了,又想到这粥是表姐模仿做成的,妩玄心里别扭,这粥是属于她跟杜雀之间独有的故事。 却说顾婤想到方才在狩猎场,由表妹率先射出一箭,把杜雀手里的箭击落,她便?知表妹心里有她,虽说后来跟杜雀比赛射箭,以她凤冠为靶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顾婤不怪。顾婤说道:“方才在狩猎场,多谢表妹了。”听这么说,妩玄心情复杂,一时想,跟表姐这么多年不见,表姐仍然关心她,可是因为那?支箭? 其实并非她之功劳,不过,她已认罪,这时不好改口。便?说道:“举手之劳。”顾婤说道:“能如此举手之劳者,只有表妹了。”就算是阿爹,当时都对她不管不问,表妹不管一切,射出那?一箭,顾婤实感动,却没想到,表妹冷冷打断道:“保护皇后,奉的是丞相?之令。”说得顾婤心寒,一时无言,一时很静,气氛有怪异,李妩玄说道:“我出去了。” 顾婤跟上去说道:“外面下着雨,冷。”便?是顾婤在后边跟着,表妹直往雨里去。这一幕被忱鸯看得清清楚楚,她认为二人吵架,是妩玄欺负顾婤。听她们谈论射箭之事,又听得顾婤对妩玄说“今日你受累了,来屋里好好歇着吧。”一切皆因射箭这件事,此事跟妩玄没有关系,是忱鸯的错,做错了事情就要承认,忱鸯就想上前说明情况。而顾婤这厢,追着妩玄喊道:“天儿冷,你?回屋吧。”表姐越是提到“冷”,妩玄越是跑得快,她不想让表姐知道那件事,她怀疑表姐是不是知道了。杜雀一直在皇宫住,说不定杜雀把那?件事告诉表姐的。 侍女跟过来说道:“咱们回屋吧,外面冷。”顾婤只是跟着往雨里去。织梦拦着皇后劝道:“小将军无礼,咱们不要管她了。”若是旁人这般对待她,她多半识趣而退,但?是此人是表妹,顾婤再不会丢下她不管了。表妹看着对她疏远,顾婤却不这么认为,若当真疏远了,表妹岂会为了她放箭?表妹说是奉的丞相?之令,但?是,那?一箭,分明是情势危急之下射出的,单凭这个,顾婤就知表妹心里有她,兴许真的是多年?没见,生疏了。 却说妩玄来到外面,恰好看见杜雀过来,这杜雀看见李妩玄,心里怒火燃烧,质问道:“丞相?罚你?跪,你?竟偷懒?”李妩玄看见杜雀,心里欢喜,杜雀说的甚么,她没听进去,只是盯着杜雀傻笑,此时她觉得自己射出那?一箭值了,跪在雨里更是值了。而杜雀则一直问:“那?箭是不是你?射出的?”李妩玄说道:“是我是我。”这么说,只是想引她注意,多说笑。杜雀双手把腰一掐,怒瞪着眼,就想与她争吵,欲待开口时,却觉得不对劲,她觉得李妩玄不像是那射箭之人,那?人的箭术高超,而李妩玄的箭术,杜雀跟她比赛的时候,也见识过,并非善射之人。倒是后来与她比试的二郡王,技术高超,像是射箭之人。 杜雀因为怀疑李妩玄而盯着她瞧,妩玄杜雀盯着自己思索,心想,可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因而也盯着杜雀瞧,却说这个李妩玄生得倒算好看,可惜是顾掔的走狗。杜雀说道:“你?怎么盯着我看?”李妩玄便?知,杜雀没有想起那?件事。其实,何须频频探索答案,若杜雀记起时,下这么大的雨,是这样冷的天,杜雀怎舍得让她跪在雨里。那?时,杜雀将她搂得紧,此时,却瞧着她淋雨。一定是未认出她,因而主动开口道:“我是妩玄。”没想到杜雀听也不听,打断说:“我知道,你?是丞相?的亲戚。说,为何击落我的箭?你?若想与我比试,为何不正?大光明的?却放暗箭。”妩玄笑着说道:“看你?箭术高明,就想与你?较量,却不该在暗处放箭。”杜雀说道:“若这般我却不怕的,只怕你?射出那?一箭,是为了保护皇后,谁不知道,皇后是你?表姐。”妩玄没法?解释,若说不是,传到丞相?耳朵里则不妙,若不解释,这个仇就跟杜雀结下了。 却说忱鸯在旁听见,就想开口解释。这时顾婤说话了,道:“杜雀妹妹别生气,妩玄也是奉的丞相?之令。”顾婤这么说,是因为她看得出,妩玄在意杜雀,至于为何表妹在意杜雀,她却不知道了。她便?好意为表妹开脱射箭这件事,言表妹之不得已。这般说,没想到惹得杜雀更加怨恨妩玄,愤恨道:“好啊,两人一唱一和的。”又讽刺妩玄道:“敢做不敢当,还叫皇后维护你??”妩玄恐再惹杜雀不开心,说道:“表姐你?请回,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顾婤说道:“怎与我无关,此事因我而起。”顾婤对杜雀说道:“你?切勿生气了,我代替妩玄向?你?赔不是。”杜雀讽刺道:“既然小将军是奉丞相?之令做事,公事公办,又何错之有,我杜雀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虚伪之人?”眼看着杜雀越来越生气,妩玄说道:“你?想怎样,我都听你?的。”杜雀说道:“真的?”妩玄认真道:“听你?吩咐。”杜雀道:“你?跪雨里。” 第42章 妩玄怕冷,骨子里怕冷,犹豫。妩玄还觉得不可思议,当年?她躺在雪地里,几近冻死,醒来时,眼前是杜雀,妩玄觉得,那?时是杜雀救了她。此刻,杜雀却亲口下令叫她跪到雨里。“怎么,不肯?不敢?”杜雀挑衅道。妩玄深深地瞧着杜雀,然后笑着说道:“听你?的就是了。”这时顾婤忱鸯都在旁,忱鸯心想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出来认错。而这时,顾婤又开口道:“她也是奉我爹的令行?事,若怪你?就怪我。”杜雀讽刺道:“表妹关心表姐,情理之中,皇后何必狡辩。” 不知为何,这时妩玄在慌乱之中说道:“不是我。”她很怕被杜雀讨厌。而她这样说,让杜雀更加生气,说道:“你?不敢承认。”妩玄说道:“不是的。”此时妩玄百口莫辩,不知说什么才?好。顾婤从没见表妹这么紧张,诧异之时,隐约怀疑表妹喜欢杜雀。又听妩玄说道:“要我怎么做,你?才?肯信?”杜雀说道:“承认,受罚。”“到雨里跪着?”妩玄问道。杜雀说道:“对啊。”妩玄毫不犹豫,就到雨里跪着,还嘴硬着笑着说道:“谁怕啊,不就是淋雨,你?杜雀也只有这招了。” 却说顾婤甚也不顾,上前拦住表妹,说道:“你?疯了。”“表姐不必担心,我淋雨玩呢。”妩玄故作?轻松地说道。忱鸯在一旁瞧着,脚步往这边来,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这时顾婤对杜雀说道:“你?若要罚,罚我就是。”杜雀本来就讨厌顾掔,听皇后这般说,觉得她是在装可怜,道:“不必了,谁敢惩罚皇后,我饶过妩玄就是。”妩玄说道:“不就是淋雨,我最喜欢了。”杜雀说道:“是吗?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顾婤还想阻拦,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妩玄心里有杜雀。可是,妩玄小时候一直在相?府,九岁那?年?回封地,再没来过上京,不会认识杜雀。思想之间,一念头忽现脑中。莫不是那?个时候......?若真是这样,表妹心里岂不是从来就没有她?表妹一直感激的是杜雀。 这么一想,顾婤怎不难过。然而,更可怜的是表妹,那?时可怜,此时也可怜。表妹分明在雨里冻得瑟瑟发?抖,却嬉笑言淋雨快乐。表妹不能淋雨,顾婤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受冻,便?是念那?一箭之恩,顾婤也要上前把表妹搂着,那?个时候她找到了表妹,把表妹搂在怀抱,此时亦会这般。 顾婤欲待上前时,响起一个声?音:“是我。”看时,是郡王,她缓步到顾婤跟前,她年?岁比顾婤小,却比顾婤个头高,长挑的身子立顾婤跟前,戴幂篱,风动,面纱起,影影绰绰是她清隽的脸,湿润的眉眼,她抬手搴面纱,说道:“那?一箭是我放的。”她盯着阿姐,看她反应。顾婤眼里闪过一抹惊诧,继而冷静。那?一箭不是表妹射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杜雀说道:“原来是你?,你?这个混蛋。”杜雀看着郡王,表情里没有恨,却是对郡王的好奇。这位郡王不简单,尤其是箭术了得,让杜雀都有几分敬佩了。忱鸯不搭话,只往雨里去,被妩玄拦着,“表弟做什么。”妩玄说道:“做错事情,受罚。”妩玄说道:“闹着玩闹着玩,表弟别当真。”忱鸯根本不听妩玄的,直接跪到雨里。杜雀说道:“你?真的跪雨里?”忱鸯不语。杜雀说道:“成成成,你?们随便?吧,我可没说让你?跪。”杜雀说罢便?回去了。 妩玄怕冷,又见杜雀回了,自己也往旁屋去了。便?是忱鸯跪在雨里,顾婤立跟前,忱鸯低低说道:“姐姐。”她低着头,雨水顺着脸庞滑落。这般沉默了会儿,侍女说道:“可要郡王跪着?”顾婤说道:“随意。”便?头也不回地往屋里去了。雨缠缠绵绵地落下,把阶边芍药打湿,发?出清脆声?响。跟那?时一样,那?时忱鸯躲在蔷薇架下,也是这般的光景。 顾婤回屋,坐窗边,支颐蹙眉,思绪万千。她思索李妩玄和杜雀之间的关系,帘幕挑起,她看见忱鸯跪在雨里,又思索郡王为何射出那?一箭。 侍女见郡王跪得久了,对皇后说:“郡王跪多时了。”皇后顾婤说:“丞相?的意思,谁敢违抗。”侍女说:“郡王被罚,因宴会间的事,郡王所为,是为保护您,奴觉得,您应当为郡王求个情。”皇后自窗棂往外瞧了眼。想到小时候,忱鸯溜出来玩,闯进西厢房,在门前赏花玩耍,正?准备逃走,看见顾婤来,怕被发?现,躲在墙角,浑身都淋透了,好可怜。顾婤瞧他可怜,想给他换一件干净衣裳,因为阿娘下令,不准靠近齐国公子。她只能悄悄的帮,因而悄悄至他身后,从后边捂着他眼睛,领进屋里,叫他沐浴更衣。那?个时候,忱鸯也是被淋雨,然而现在,忱鸯已经不在了。顾婤想到那?个谶语,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又想到宫女们议论说幸亏死的是齐国公子,二郡王赢了。 第31章 第 31 章 顾婤淡…… 顾婤淡淡地对织梦说?:“郡王今日所为?, 已惹得周室宗亲大怒,爹罚他,就?是做给旁人看?的, 罚他,也是为?他好, 再说?,最近事情很多, 我也无暇管。” 忱鸯跪在门口淋雨,她聪敏, 知?晓自己为?何被罚,白日间,在狩猎场, 她用弓箭对着皇上,当时只是觉得皇上十?分可恨,而且也只是想吓吓皇上而已,现在想想, 对方?就?算再可恨, 终究是皇上, 自己的行为?, 看?起来就?像是要弑君篡位。丞相顾掔惩罚李妩玄罚跪,就?是为?了避嫌。其?实,那一箭是她射出的,皇冠也是她击落的, 真正该受罚的,当是她。 被罚跪,是应该的。忱鸯在外面跪了整夜,就?快要昏倒了, 不敢站起来,因为?她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可是,有一点叫她十?分委屈,跪了这么久,顾婤看?都不来看?。 寝殿内,顾婤坐在窗边,一会儿则想到那个荒唐的梦境,旋又?想到初次见到郡王的情景,便是自己站在窗边,往下?望。 吩咐侍女道?:“你收拾一处厢房,让郡王住下?,我歇了,明早往郊外一趟。”侍女问:“到郊外做什么?”顾婤语气无力,叹着道?:“寻找尸体。” 准备歇的时候,侍女进?来,说?:“丞相来了。”顾婤梳妆,到外间,见丞相,问:“阿爹来什么事?”丞相顾掔道?:“明早,你二弟陪翁主见宁王,你与之同往。”顾婤问:“我去做什么?”顾掔说?道?:“别?管,去便是,必须去,这件事若做不成,你的皇后之位不保,咱们全家都要完。”顾婤只得应下?。 答应是答应下?来了,坐在书案前,发愣良久。侍女说?道?:“丞相交代的事情,您当快些行动才是。”顾婤久久不肯起身,因为?觉得此事怪异。让郡王陪乾锦翁主看?望宁王,听着是好事,就?好像阿爹很关心乾锦,但?是,顾婤没有办法忘记白日间在狩猎场发生的事情,阿爹埋伏侍卫于周围,而宁王亦对阿爹擅权颇有不满。阿爹跟宗室王爷之间,没有因为?联姻而修复关系, 反而在宴会之后,关系紧张,此时阿爹提出让二郡王陪乾锦去探望宁王,顾婤觉得有异,可又?猜不出。 倘若真的是阿爹又?设的什么阴谋诡计,顾婤真的觉得厌恶,她不想再参与到斗争当中?来了。现在的生活已是惊险,倘若阿爹失败,全家都要被诛杀。想到梦境里,全家被诛杀,这样的情景,回想起来,就?像真的一样,万分害怕。尤其?是梦见表妹不吉。 顾婤总是想,阿爹若是能够安分地当他的丞相该多好。与皇上斗,输了,则全家被诛,赢了,皇上又?要过来发疯,欺辱打?骂她,一想到皇上,顾婤就?感到害怕。可是顾婤逃都没地方?逃,只有坐稳这皇后之位。而且她也不希望皇上有事,皇上终究是皇上,这江山不能是阿爹的。 她虽内心复杂,但?是阿爹吩咐的事情,仍得照做,她只得起身,来到外面,这个时候,忱鸯还在外面跪着,真就?要昏过去了,可是她不肯起来,因为?自己犯了错,而且自己的身份是郡王,就?应当做郡王该做的事情,唯一难过的是,顾婤对她的冷淡。 昏昏沉沉,眼前长雨绵绵,丝丝如烟,视线朦朦胧胧之间,看?见一个女子,遥视之,女人在雨里,绯色长裙,微风动衣,蒙蒙细雨里,轻挪玉步,几疑仙子车云雾而降。忱鸯举目凝视,看?时,正是顾婤了。顾婤来看?她了,自己既是郡王,顾婤便是她的阿姐,当起身迎接,忱鸯起身,待欲迎上前,顾婤止步了,于数步远之处。却看?见皇后的侍女过来跟前,说?:“皇后拿来衣裳与郡王。”虽说?未曾近前关心她,可是,只是拿来衣裳与她,忱鸯已很是感谢,回想着自己学习过的礼仪,向皇后施礼谢恩。 顾婤在不远处看?见,柳眉紧蹙起来,她与郡王之间,原是毫无感情的,郡王若疯癫,冷落待之,便也是了,可是,郡王偏偏很懂礼仪,尤其?对她敬重,还有郡王眼睛里真诚而可怜的光芒,触及时,令人心里颤抖。 第43章 感受到皇后在看?自己,忱鸯抬眸看?过去时,皇后转过身了。听得跟前的侍女说?道?:“明早,皇后陪乾锦翁主同往宁王府探望宁王,郡王也得去,这是礼服,还有换洗的衣裳,您早睡。” 忱鸯听明白了,皇后送换洗的衣裳过来,不是可怜她,而是明早有事情要做。忱鸯失落,心想,皇后对于这个二弟,真的一丝感情也没有吗?忱鸯看向顾婤,想看?看?她的表情,可当真冷漠无情的?便看见皇后在不远处,立在伞下?,侧身对着她。 分明就?是不想见她,几日前,来皇宫领旨,她还把自己保护在身后,眼前怎这般无情了?可是自己做错事情了,一定是自己做错事情了,要不然,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大。 做错事情了,忱鸯做错事情了,忱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今天白天,在狩猎场,不该对皇上无礼。自己狩猎场上的行为?,与意图弑君无异,弑君可是重罪,诛九族的,这个忱鸯很清楚。若不是自己的身份是郡王,有大丞相庇佑,自己的行为?,怕是会连累丞相全家。 可是,自己那时那么做,只是想保护顾婤,一想到,皇上抬手扇顾婤耳光,想到这个场面,她就恨不得杀了皇上,再说?,自己既暂代郡王,顾婤便是阿姐了,那时忱鸯心里想的都是,要对得起郡王这个身份,尽到保护姐姐的责任。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以后再不会这般鲁莽了。 思想间,看?见皇后由侍女扶着,往屋里去了,那侍女转过身,对郡王说?:“郡王回屋吧。”  顾婤仍是头?也不回,看?都不看?她一眼。侍女一边扶着皇后进?屋,一边说?道?:“您既然来,怎不过去跟郡王说?说?话。”皇后道?:“说?什么,也不曾说?过话。”织梦说?:“慢慢就?熟悉了,都是自家人,多说?说?话又?何妨?”皇后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她当真不知?该说?什么,把阿爹的计策语之,还是恭贺死?的是齐国公子,她得以活命? 侍女不知?这些,知?道?皇后性子淡,从不争,也从不斗,最近,皇上闹着立皇后,皇后也不争,丞相跟皇上争权,皇后却不完全支持丞相,心里还是希望两边能够和?解。皇后这般不作为?,却是不对的,侍女劝道?:“怒觉得,咱得有个帮衬,一直以来,您什么都听丞相的,若丞相败,皇上定不会饶过咱们,若丞相嬴了,您也不再有利用的价值,只怕往后的日子,难过了。”顾婤说?道?:‘我当如何?’侍女说?道?:“您看?郡王,活得明白,一切皆听丞相的,而您呢,游移不定,丞相交代的事情,总是反驳一番,到时候,丞相真的嬴了,也不会感谢您。”阿爹交代的事情,不就?是让她跟郡王一起陪同乾锦翁主看?望宁王,她已经跟郡王说?了,还要她怎么做。 却说?忱鸯遥视皇后进?屋,良久,慢慢地起身,回旁屋。她跟翁主在主殿的旁屋住,进?得屋里,翁主没睡,看?见郡王来,忙上前迎,说?道?:“你回来了。”看?见郡王浑身湿透,忙递手帕,不停地解释,“今日宴会,我爹说?话属实过分了。”翁主此时很为?难,一边是阿爹,一边是郡王,她不知?道?自己该帮哪个。 而对于忱鸯来说?,虽说?皇上可恨,宁王跟丞相作对,就?是跟皇后作对,宁王也非善类,不过,翁主无错,因而丝毫没有责怪之意,也不讨厌翁主。 想到方?才侍女传话过来,明早,她须陪翁主探望宁王,说?道?:“明早陪你到宁王府。”翁主惊喜道?:“当真?”她还以为?郡王生气,不会再理会她,没想到,竟提出陪她到宁王府看?望阿爹,乾锦很惊喜。忱鸯点头?,“对,我陪你看?望宁王。”这是皇后下?达的诏令,也是忱鸯暂代郡王,当做的事情。翁主忙说?:“多谢你了。”看?着眼前的郡王,脸上都是雨水,翁主取出手帕,抬手,欲抚脸上雨水,而这时,郡王猛地躲开。也不是讨厌,当怎么说?,不习惯被旁人靠近,更不要说?触摸了。当然了,她其?实对翁主未有很大的戒备之心,她觉得翁主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方?才躲开,只是觉得不妥,仅此而已。 乾锦自然是感受到郡王的躲避,看?来郡王不喜欢她,她劝自己说?,毕竟二人才相识,等到熟悉了,就?好了。翁主愣了下?,勉强笑着说?:“明儿,你陪我见阿爹,我好开心,早些睡吧。”乾锦起身往里间去,笑的说?:“你很有心,陪我探望阿爹。”忱鸯说?:“这是皇后意思。” 乾锦停住脚步,转身,脸色一变,说?道?:“不是你的意思?”忱鸯坐榻上,抬眸,淡淡道?:“不是。”翁主转身,回步至其?跟前,疑惑道?:“皇后的意思?”阿爹跟丞相之间的斗争,翁主很清楚,皇后是丞相的女儿,如果看?望阿爹是皇后的意思,应当防备。忱鸯问:“怎么了?”乾锦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没事,郡王早些休息。” 次早,翁主起床,妆台前梳妆。中?午到王府看?望阿爹,她自然高兴,可是,一想到皇后跟着一起去,心里又?觉得不自在。正在梳妆,杜雀进?来。杜雀聪慧,恨顾掔,励志匡扶周室社稷,得知?丞相诡计,遂来告知?翁主。 丞相之阴谋,使翁主回府探望宁王,皇后与之同往。翁主探望宁王,宁王必见之,只待宁王开门,埋伏在四周的顾掔的暗卫,一齐冲进?府邸。杜雀劝乾锦翁主莫与皇后往宁王府,乾锦思念阿爹甚切,不听其?言。杜雀说?:“你想见你阿爹,也不在今日,关系到令尊安危,千万谨慎。”翁主半信半疑,继而问杜雀:“回府探望我阿爹,皇后的圣旨,其?能违抗?再说?,我都起来梳妆了,却不好推托不去。”杜雀说?:“你就?推说?身子不舒服。”乾锦翁主装病,着侍女禀告皇后。 皇后不知?翁主心思,遂着御医为?之看?病,侍女织梦觉得不对劲,对皇后说?:“乾锦翁主忽然托病不出,定是故意的。”皇后问:“为?何这样说??”织梦道?:“丞相传信于您,令您与郡王同往宁王府,陪乾锦翁主看?望宁王,您可知?为?何?”皇后道?:“阿爹自然有其?用意。”她知?道?这是阿爹的计策,用来对付宁王的,至于如何对付宁王,她就?不知?道?了。侍女道?:“您一向听凭丞相吩咐,奴觉得,咱不妨自己拿主意,主动为?丞相分忧,以取得信任,咱不能事事都任凭摆布,当有自己的主意,这般一来,咱们在家里也有了地位。”皇后道?:“你说?得很对,可我却没这个心思。”侍女说?道?:“你还不如郡王呢,之前传言郡王疯癫,其?实郡王最通透了,一切都听从丞相的,昨儿在狩猎场,对皇上无礼,虽说?后来被丞相罚跪,不过,倘若丞相真的责怪,岂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您还不若郡王呢,根本不知?晓自己要什么。” 第32章第 32 章 听织梦这般…… 听织梦这般说, 顾婤越觉得郡王陪乾锦探望宁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疑是?阿爹的阴谋,怎样的阴谋, 她想不明?白,却知道, 定是?对皇上不利。顾婤幽幽的开口?:“织梦认为我应当怎么做?”侍女说道:“丞相的意思很明?显,让乾锦翁主回府, 翁主却托病不出,咱们当设法让她出门。”又说:“咱们丞相关心乾锦, 有意跟宗室和好,这个?乾锦倒好,推病不出, 还蹬鼻子上脸了。”顾婤低低道:“是?吗?阿爹欲跟宗室和好?” 却说丞相那厢,等到中午,不见乾锦翁主来,派人进宫, 得知翁主不能来。顾掔震怒, 疑宁王看破他计谋, 这时郑异劝道:“翁主身居后宫, 宁王闭门不出,纵然宁王看破此计,如何与翁主传递消息?说不定翁主是?真的病了,再说, 眼下也无?别的办法,不如先等等,待明?日,倘若她还托病, 便是?故意的了,咱们再商量对策。” 次日,乾锦翁主仍旧托病不出。她卧病在床,忱鸯则坐在廊庑下,翁主看起来没事,却装病,不知为何这般,想不明?白。 翁主起床,见郡王仍坐在廊下,上前问:“怎一直坐这儿?”忱鸯不答,问:“身子好些了?”翁主慌忙说:“还,还没。”其神色慌张,似乎有事情瞒着,忱鸯也不知该不该问问。 而在皇后那厢,顾婤坐在窗边,桌案上是?阿爹的密信,着她催促翁主看望宁王,她猜出翁主是?装病,却未思索让乾锦出门的计策。 听见小公主在摇篮里哭,哭得顾婤心疼,这是?长姐的孩子,托付与她照顾。小公主直哭,是?不是?也察觉到皇宫里的危险。现在的皇宫,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全家都得没命,为今之计,只有听从丞相的安排,设法使得翁主去宁王府。 顾婤来到旁屋,看见郡王廊庑下坐,看见皇后来,忱鸯忙起身施礼。 她这般紧张,是?因为知道自己?才做错了事情,狩猎场对皇上无?礼,是?因为这样,顾婤对自己?冷淡,对吧?忱鸯知道错了,不会?再做出违背礼仪之事了。忱鸯错了,连累郡王,被顾婤讨厌,这般想着,忱鸯把头低得很低,就好像在认错的样子。 第44章 顾婤只是?淡淡的瞧着,还以为郡王疯癫,没想到,这般知礼,这一点?,初次见她时,就知道了。眼下,仍是?恭敬有礼,却有些奇怪,她的礼貌当中,透着对顾婤的疏离,却不像,初次见时,温润有礼,带着青涩惶恐。 淡淡地?开口?道:“你既然娶了翁主,当关心她,翁主也不知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原来打算陪她看望宁王的。” 忱鸯赶紧思索她话里的意思,一个?是?叫她关心翁主,说得却有道理,自己?代替郡王娶翁主,是?当关心,二是?提起了探望宁王这件事,这是?皇后的诏令,也是?自己?身为郡王该做的事情,然而,此事耽搁下来,却不是?他的错,是?翁主推生病不去。不过,若完成此事,却不难,宁王乃是?翁主的父王,翁主其实很想念宁王,只要忱鸯开口?,说亲自陪她看望宁王,想来翁主是?会?答应的。忱鸯说道:“臣弟知道了。”向皇后微微施礼,然后就要往屋里去。 看郡王的意思,是?准备劝说翁主去宁王府,顾婤瞧着郡王的身影,表情复杂,她可知晓,陪翁主到宁王府邸见宁王,或许是?个?阴谋。她若知晓,会?怎么样?可会?一切听凭阿爹的。就如织梦所说的,郡王很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一切听丞相的吩咐。 她想问问郡王,你可知阿爹为何着你陪乾锦去看望宁王。顾婤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影,紧抿的唇瓣,轻启道:“你可知,宗室的藩王已经进京。”郡王转过身,听顾婤继续说道:“那日,狩猎场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宗室藩王对阿爹颇不满,这些藩王,不是?泛泛之辈,他们都曾跟随先帝,驰骋沙场,他们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阿爹,咱们家怕是?没有活路了。” 顾婤微微顿了顿,看她表情,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忱鸯聪敏,北周的局势,她略知,又在狩猎场上亲眼看见藩王与丞相之间的斗争,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只是?,这一切,跟自己?没关系,丞相跟周宗室,谁输谁赢,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然而,自己?代替了郡王生存,相府便是?自己?的家,顾婤便是?自己?的阿姐。阿姐若有吩咐,自己?应该听从。 顾婤瞧她的表情,似乎知晓丞相的计策,顾婤便继续说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忱鸯想了想,说道:“眼下,诸藩王把自己?关在府邸,闭门不出,他们的军队,驻扎在长安城外,若藩王们一直不出门,将士们认为藩王有难,定会?闯进京师,到那时,阿爹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为今,唯有尽快剪除宗室,可是?,他们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只有硬闯,若硬闯,反而授人以谋害宗室的把柄不说,倘若惊动了藩王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后果不堪想象。” 听得顾婤胆战心惊,也就是?说,阿爹是?要剪除宗室,除掉以宁王为首的诸藩王,阿爹会?怎么做?让二郡王陪翁主去探望宁王,又是?何计策?顾婤强装冷静道:“你懂得倒是?很多,这跟你与乾锦去探望宁王,又有什么关系?”忱鸯微微思索,也想不明?白,便说:“不知晓。” 顾婤也不知她是当真不知晓,还是?装的,总归是?知晓阿爹意欲剪除宗室,把宗室剪除了,阿爹下一步做的事情,恐怕就是篡位。顾婤回到屋里,心神不安,她不知晓阿爹的计策,但是?清楚,若是?不叫郡王去宁王府,这计策就不会?成,可是?,她可能劝得郡王不去宁王府的?再说,若耽误了阿爹的计策,恐有灭门之祸。 晚夕,丞相传来密令,催促顾婤速速完成任务,顾婤愁眉紧蹙。翁主装病,却叫她如何?让她对郡王说,叫郡王哄骗翁主看望宁王?便是她这般做了,便是?郡王一切听阿爹的吩咐,翁主推病,却叫郡王如何。 可是?,倘若不依计行事,待藩王与城外的将士联络,一齐杀将来,整个?丞相府都会遭难。阿爹阿娘,年幼的妹妹,还有摇篮里的小公主,恐怕都不会活命。她不怕死?,自己?嫁进皇宫之后,生不如死?,可是?,她不能看着自己?的亲人,全部死?掉,而且是因为自己不听阿爹的吩咐,导致全家都死?。 想到这样的场景,顾婤头痛欲裂,头脑昏昏涨涨时,又梦到可怕的场景,梦见全家惨死?,阿爹被围困在屋里,外面军士包围,年幼的妹妹,被赐毒药,还有小公主,也被毒死?,梦境里还有表妹,被绢帛勒颈。梦里的场景,恐怖残酷,又十?分?真实,就好像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也好像是?以前生发生过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再说二郡王这里,她知晓当前局势危急,必须设计除去藩王。漫无?目的回到旁屋,这个?时候,乾锦不睡,等郡王。看见郡王表情怏怏,问道:“怎么才回来,瞧着不开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郡王摇摇头,说道:“没事。”郡王不开心,又不肯说出心事,乾锦不敢多问,自己?回内室了,心里因为担心郡王,睡不着。侍女见翁主一脸担心,问道:“您担心郡王?”乾锦说道:“觉得郡王遇到事情了,却不肯跟我说。”侍女说道:“却叫郡王与您说甚么,郡王提出陪您探望王爷,您却推病不去,装病也装得不像,在郡王看来,您这般态度,多是?对人家这个?夫君不满,怨不得郡王悒悒不乐,也怨不得郡王不跟您说心事。”翁主恍然。 起身,来外间,看见郡王还没睡下,缓缓开口?说道:“我想看望我阿爹,未知郡王可否陪同妾明?天?一起前往。”其实,乾锦很想念阿爹,她自己?也很想探望阿爹,郡王提出陪她去,是?最好的事情了,自己?却因听信杜雀的谗言,欺骗郡王,装病不去。郡王表情微诧异,开口?道:“你的病好了?”翁主用力点?点?头,说道:“已经无?恙,明?儿去看望阿爹,肯乞郡王相陪。” 天?色漆黑,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闪电若蟠龙一般,在天?空盘旋,绕着肃穆的殿宇,至华林园,闪电映着男人阴鸷的脸,高挺的鼻,薄唇轻启,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保证能够除掉顾掔?”说话的正是?当今皇上,姜乾。皇上跟前的侍卫,压低声音说道:“藩王的军队,驻扎在郊外,末将这便亲往郊外,与主将联络,使得他们进来皇城,铲除权臣顾掔。”皇上阴鸷的眼眸,紧紧盯着心腹,表情因为紧张而扭曲,说话时,气息都带着阴鸷,说道:“必须成功,此事必须成,必须借助藩王的势力,除掉顾掔,否则,死?的就是?朕了!”心腹于已然说道:“末将遵令,定不辱使命。”于已然遂领命往郊外,会?见藩王军队首领者?。 于已然的任务,劝说驻扎在郊外的,藩王的将士们杀入京师,铲除权臣顾掔,救出藩王。因为宁王乃是?藩王之首,于已然首先来到宁王军队驻扎之处。见到将领王千,于已然说道:“宁王被困在府邸内,不能出门,权臣顾掔欲加以谋害,将军当速速进京,救出宁王。”听说宁王被软禁,将领就要动身,率军士们,杀进京师。这时,将领王千手底下的一个?谋士劝道:“将军冷静,藩王没有皇上的圣旨,不可入京,无?令擅自进京,谋逆之罪也。”将领王千听了,表情犹豫,侍卫于已然恐计划破败,说道:“非常之时,当不拘小节,皇上口?谕,着诸位将军,清除权臣顾掔,保护宗室。”谋士说道:“毕竟没有圣旨,就算有皇上口?谕,可是?,倘若丞相反咬一口?,以谋逆之罪,讨伐咱们,就不妙了。”于已然说道:“你们难道不担心宁王的安危?宁王被困在府邸,数日未出门,府邸周围埋伏着顾掔的杀手。” 将领王千很担心宁王,与谋士商议计策。谋士献计:“将军可率领心腹数名,悄悄进京,埋伏在宁王府邸,再密使军士们埋伏在皇城附近,若未见丞相的杀手埋伏在府邸,且宁王安然无?恙,则咱们悄悄率领军士们撤退,若发现丞相的杀手埋伏在府邸,或者?明?早不见宁王出门,咱们便立刻动手保护宁王,并?且发出信号,召集埋伏在皇城附近的军士们,杀进来。”将士首领王千点?头赞同,回复皇上的侍卫,说道:“未有圣旨,我等不敢擅自率兵进京,将军请回。” 皇上意图利用藩王除去丞相,眼下,将领却不肯出兵,这却要坏事了,于已然继续劝道:“顾掔权倾朝野,有篡窃周室江山之意,诸位既是?藩王的军士,也是?大周的将士,如今皇上有难,你们有职责清除叛乱。”顿了顿,于已然继续说道:“藩王身为宗室,跟皇上同为一体,若顾掔篡得了江山,请问,诸位藩王可会?有活路?到时候,顾掔一定斩草除根,只要是?周宗室的,不管是?宁王还是?齐王,一家一家的,全部斩杀。”听得将领动容,说道:“不是?我们不肯出手清除权臣,只是?,丞相手握兵权,稍有不甚,我们恐会?全军覆没。”又将计划说与于已然。 于已然回宫向皇上复命,皇上姜乾听了,知道自己?的计划破灭,气急败坏道:“可恨!这些将士,不是?我们大周的将士吗?丞相欲篡位,他们不来救驾,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朕登位时,就该把他们全部杀了。”侍卫于已然劝道:“皇上息怒,按照王千的计策,若明?早还不见宁王出来府邸,或是?,今晚丞相动手,王千一定率领军士杀进宁王府,咱们现在有两件事须做,必须确保丞相今晚动手,剪除藩王,而且必须使得顾掔暴露自己?的假话,若他悄悄地?进到宁王府邸,把宁王悄悄地?杀了,到时候,驻扎在城外的军士们,群龙无?首,恐怕会?临阵倒戈,而不是?勤王护驾,若顾掔不动手,则必须保证宁王明?早不能出来府邸。”又说道:“听说皇后下旨,着郡王陪翁主今天?看望宁王,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要么逼得顾掔硬闯进宁王府邸,要么咱们托住宁王,使得他今晚不出门。” 第45章 此次若不能除了顾掔,死的就是自己了,这次,皇上必须赢。正当他思索计策时,杜雀求见。杜雀,皇上姜乾的表妹,这时姜乾哪有时间见她,准备打发了,心腹劝道:“杜翁主对周室一心一意,又聪慧,说不定,有铲除顾掔之计,欲献给圣上。”姜乾传杜雀,杜雀进屋,直言:“丞相准备剪除宗室,皇上当如何?”皇上把计策与杜雀说了,杜雀沉思片晌,说道:“我得到消息,皇后着郡王陪乾锦翁主看望宁王,这定是顾掔的奸计,我们必须破坏。”皇上说道:“你有何计策?”说道:“我这边劝服翁主,不去宁王府邸。”皇上说道:“若不成呢?翁主若不听你的,如何?朕听侍卫说,翁主已答应郡王,今日往宁王府邸。”杜雀说道:“陛下放心,我一定阻止翁主去宁王府邸,若无法劝说翁主,我只好对皇后下手,丞相这般猖狂,便是仗着女儿是皇后,表兄你不也打算废后,您令立别的妃嫔为皇后,不就是为了对付顾掔,表兄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得手,顾掔那老贼已决心剪除宗室,再不反抗,咱们周室的江山就落在他手中,咱们宗室各家也不能活命。” 却说二郡王这里,翁主主动提出去宁王府,忱鸯却不知该不该答应。根据北周当前的局势,以及之前翁主推说身子抱恙,不去宁王府,忱鸯能够猜得出,去宁王府,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去宁王府会造成怎样的局面,忱鸯不十分清楚,却隐约能够猜到,一定对翁主不利。 忱鸯情思惘惘,待转醒时,立在皇后寝殿门口多时。她来皇后寝殿,原是想跟顾婤姐姐说说话的,想问问,要不要陪乾锦去宁王府。她正思索的时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可恨的李妩玄了,她鬼鬼祟祟的,匆匆忙忙地往皇后寝殿来,不知有何居心。 忱鸯跟过去,看见李妩玄跟女侍卫密谋。那妩玄说道:“这是毒药。”那女侍卫说道:“哪里来的毒药,你拿毒药做甚。”妩玄道:“是丞相给我的。”侍卫紧张道:“丞相何意?”妩玄道:“别紧张,让我拿给皇后吃的。”躲在暗处的忱鸯,听闻此说,紧张地盯着李妩玄,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听那女侍卫惊诧道:“什么?丞相何意?”妩玄说道:“我也不知道,丞相吩咐说,待皇后陪郡王与乾锦去看宁王府邸之时,给皇后服下此药,不可让她知晓此事。”这的确是丞相的吩咐,用的是苦肉计,给宁王定一个谋害皇后的罪名,这件事不能让顾婤知晓,若顾婤知晓,不会配合此计。 李妩玄往皇后寝殿去,忱鸯便躲在暗处,思量把这件事告诉顾婤或是把药调换了。这李妩玄到皇后寝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往别处去了。忱鸯待妩玄走远了,从暗处出来,至皇后寝殿门口。 女官瞧见郡王立门首,上前施礼相迎:“郡王找娘娘,怎不屋里坐?”女官心窍灵巧,一面簇拥郡王屋里去,一面着侍女进屋通传,女官领着郡王进屋,外间榻上坐,着侍女服侍,自己里间奏请皇后。时,皇后书案前静坐,听说二郡王来,皇后起身梳妆,略略梳头,披外袍,来外间,局脚榻里坐。 初次进宫,顾婤也是坐在榻上,彼此之间隔着屏风,忱鸯没看清皇后的样子。正思量时,听得皇后淡淡地说:“你们都下去吧,备些吃的来。”少倾,侍女端上来茶点。 便是两人隔着屏风,一个高高上座,着绯色长裙,青丝披散,清寒不语,一个旁边侍坐,着深青色袍衫,玉冠束发,默默饮茶。 侍女端来了茶点,视线略略溜了一圈,看见各色的糕点,忱鸯见过精致的糕点,准许出门的时候,阿娘领着她到大街玩,街市真个热闹,鳞次栉比的茶楼,背着竹篓的卖货郎,凭栏的美人儿,还有各色的美食。在相府,忱鸯也见过好吃的糕点,丫鬟们手里捧着食案,从廊庑下穿过,忱鸯躲在墙角,桂花香扑鼻,她不羡慕那些好吃的东西,阿娘会做各种好吃的。顾婤给她糕点吃,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忱鸯觉得是很幸福的事情。跟前的盘子里有花糕,她便捻起一块,小口吃着,吃了花糕,又饮茶。 侍女端来茶点,便下去了,屋里只有顾婤跟郡王,十分安静。 顾婤听得屏风的那边,郡王拿起杯盏,发出清脆声响,只是听她的动静,便叫顾婤心内紧张,仿佛可以想象到,她修长的手,紧捏杯盏,指骨弓起,指节泛白,莹润凉薄的唇瓣,碰触杯盏,茶盏是玉质的,温润通透,便像她温润清冷的玉肌。 思及于此,顾婤的眼前闪过一副画面,少女凉薄的唇,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一缕一缕扑洒在耳边,肌灼肤颤,清凉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她耳朵,若有似无的,摩挲她脸颊。而使得顾婤心跳狂乱,心神荡漾。 听得她呷了一口茶,那花茶清澈透明,定把她的唇瓣润得清亮亮。顾婤眼前旋又生出一副画面,便是,少女跪坐在自己跟前,自己眼里映着她凌冽的五官,凤眸漆黑幽深,眼神阴鸷,紧紧盯着她,薄唇微微勾起,顽劣地低笑一声。 大手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凑近她的唇,唇色水润清凉,亲上来,柔软却凉薄,温润却霸道。不只是心跳了,身子都颤抖了,却也叫她猛然清醒过来,心跳如鼓,只恐心跳声叫她听了去,越是克制,心跳越发快了。 屏风的另一边,发出声响,牵绕着忱鸯的心,皇后姐姐可是不舒服?发生甚么事情了。便想到,前段时间,也就是自己冒充郡王的那晚,她跟顾婤躲进衣柜里,顾婤紧张害怕,身子颤抖,手指抓挠柜子,发出声响,呼吸急促,发出微微的声儿,眼前的情景,跟那时很像。 忱鸯很担心顾婤,想问问她怎么了,可是,她很清楚,顾婤对她冷淡,自己不该多言,可是,心里就是担心顾婤,紧紧地抿着唇瓣,忍不住开口道:“姐姐......”声音清冽,似泉水潺潺,俄而坠入深潭。很好听,梦境里,与顾婤说的话那人,也似这样的声音。未听见应答,只觉得皇后在发愣,郡王又问:“皇后姐姐怎么了?” 皇后忙说:“无事。”声音还是淡淡的,透着一丝的慌乱。顾婤转醒回神,抬眸看时,时,忱鸯正面对着屏风,其身影映眼眸,霎时,顾婤脑子里似有响雷炸开,继而眼前电闪雷鸣,风雨骤至,天地昏暗不辨,恍若有个人站在她跟前,长身玉立,穿玄色袍衫,待仔细看时,雷隐雨收,眼前惟屏风映人影。顾婤对着屏风幽幽地说:“你什么人?”忱鸯惊,以为她认出自己非二郡王,欲把实情相告,又恐窦慎怪罪,连累阿娘冯氏被罚,心内十分纠结。 这时,她听见顾婤起身,挪步往外来,忱鸯眼眸闪动,她未曾见过顾婤的模样,顾婤也未见过她的模样,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忱鸯的脚步停在原地,动不得了,便看见。 第33章 第 33 章 她轻点…… 她轻点莲足, 袅挪微步,来到自己跟前,屋里香烟缭绕, 她宛似洛水的仙子,乘着仙雾降到忱鸯的跟前。其身似风前弱柳, 柔软清癯,乌发梳在一侧, 虚笼笼的似堕未堕,藕荷色齐腰长裙, 柔桃浅粉大袖襦,外罩纱罗薄纱,望之袅袅若仙子坐云端。又有靡颜腻理衬着艳冶容貌, 柔弯柳眉衬着杏子眼儿,嫣红樱桃口,像盛开的芍药,风情绰约。柔媚多情的体态, 像承受不住露水的艳花, 却不是媚俗的艳花, 而是梅花, 美艳而清冷。 看清姐姐的样子了,忱鸯心想。姐姐就站在自己跟前,忱鸯很紧张,脑袋好一会儿都是空白的, 顾婤不仅是姐姐,还是皇后,忱鸯赶忙施礼:“见过皇后,多谢皇后赏赐。” 顾婤瞧着郡王, 不由想到忱鸯小时候,可怜兮兮的总是一个人,有一次,来西厢房玩,看见有人,则赶忙躲到角落里藏起来。小小的人儿,个子瘦高瘦高的,穿着水绿色的长衫,端的是清隽风雅,玉树临风,从背后看,却是那么的孤默。 屋里只有她二人,没有人说话,惟微风动衣摆,顾婤情志恍惚之间,眼前出现一副画面,玄色的衣摆,金线绣蟒。顾婤缓缓地抬眸,郡王在旁,其长身玉立,皎皎如风前玉树,观其脸,则薄唇紧抿,神情清冷似霜雪。 这个样子,更像是顾婤梦境里的人了,这时,窗外,长雨如烟,天色朦胧,眼前,郡王表情清冷,顾婤眼前则一会儿看见梦境里的人儿着龙袍,一会儿则是郡王的样子,两张脸逐渐重合,也不知郡王就是梦境之人,还是郡王将来会着龙袍。 未知她眼睛生得什么模样,可是凤眸狭长,漆黑如墨,幽深不见底? 一直盯着瞧,可是叫她看出了破绽来?忱鸯此时感到惊怕,很小的时候,阿娘就告诫她,不可暴露女儿身。不过,与杀身之祸相比,忱鸯更在乎的是,自己姑娘家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陋?这般一想,羞得脸颊发烫,紧抿着唇瓣,顾婤还盯着瞧,而她就撑不住了。 第46章 把头低得很低,手指紧攥衣角,看起来很是紧张,顾婤稍微思索,便也明白,身世的秘密若暴露了,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缓缓地挪开?眼,说道:“你衣裳淋湿了,到里?间换了吧”语时,转过身,忱鸯暗自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脸颊,灼热的,一定红透了,幸好一直低着头,应当没被发现脸红。 外面?下?雨了,她身上淋湿了,顾婤着侍女?取来干净的衣裳,又把所有侍女?打发下?去,说道:“你到里?间换衣裳,我到外间等?你,未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会进来。”忱鸯的衣服淋湿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里?面?的衣服也还没换了,前天在雨里?跪一整夜,里?里?外外淋湿透,因为跟乾锦一个屋子,也不敢换衣裳。顾婤很贴心,着侍女?都出?去,大约是觉得,男女?有别,这般做,却是正好合乎忱鸯的心意?。 便回里?间换衣裳,心想,有顾婤这样一个阿姐,是一件事很幸福的事情。换好了衣裳,忱鸯出?来,一想到,自己?在里?间换衣裳,而顾婤就在外面?等?着,或许听见宽衣时的窸窣声音,又想到自己?不仅换了外衫,还把里?面?的衣服脱下?来,扯了绢帛用来裹胸。在屏风外面?的顾婤,可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她二弟,而是忱鸯,不是个少年,而是个少女?。 自己?在顾婤的屋子里?换了衣裳,忱鸯且羞且愧,红着脸低着头,缓步从里?间出?来。看见她薄唇紧抿,神情清冷似霜雪,凤目漆黑似浓墨晕染。不动声色地把郡王打量,郡王身上这件衣裳,宽袖长衫,以?便遮住身段,顾婤特意?选择的,颜色是深碧色的,眼前又出?现那天的画面?,自己?站在窗边往下?望,看见郡王从竹林里?走来,穿的深碧色衣裳,猛地意?识到,选了与那日一样的颜色与她。 “衣裳合身吗?”顾婤问道。忱鸯低低地说:“多谢皇后赏赐。”顾婤心想,跟她还真是客气?,让她吃糕点也说多谢赏赐,给她衣裳穿,也说多谢赏赐。 一时觉得她可怜,方才她吃东西小心翼翼的,一副害怕犯错的样子,吃了一个又捻起一块,看来很喜欢,顾婤都觉得她不像是郡王了,郡王就算疯癫,到底也是郡王,在吃喝方面?,相府绝不会短了,看眼前郡王的样子,却好像没吃过好吃的,很是珍惜这些茶点,她却又在吃东西的时候十分懂礼仪,说她曾经疯癫,根本难以?令人相信。 恍惚之间,顾婤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郡王,然而不是郡王还能是谁。其实,自那次她进宫领旨,两人初次接触,郡王便是个懂礼仪的,再说,自己?是皇后,郡王这般小心翼翼,也合乎情理,方才竟认为她不是郡王,是自己?多想了。 再说乾锦翁主那边,等?着去府邸看望阿爹,久等?不来郡王,心里?焦急,她很怕郡王生气?,毕竟是自己?听信杜雀的谗言在前,装病不去宁王府邸。焦急的等?着,听见脚步声,慌张出?门相迎,看见竟是杜雀。“你来做什么?”翁主语气不悦。杜雀说道:“你们?全家都要大难临头,我来救你。”翁主说道:“你又危言耸听,想对我说,郡王欲加害于我可是?我跟你说,郡王对我很好。”杜雀说道:“你打算让郡王陪你去宁王府邸。”翁主说道:“便是又如?何,我夫君陪我去看望阿爹,与你何干?”杜雀说道:“若我告诉你,你若去,会害死你爹,你当如何?”翁主表情微骇,仍嘴硬道:“你胡说,我去看望我爹,怎就会害死他。”杜雀说道:“你不信,偏要去,那便去一趟试试看,看看到底会害死你爹否?以你爹的性命,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我且告诉你,待你后悔时,一切都晚了。” 一番劝说,说得乾锦翁主动容,杜雀又说:“我知你喜欢郡王,也知?丞相的阴谋跟郡王无关,你且放心,咱们?只应对丞相,却不会伤害郡王。”这般说,乾锦才放下?戒备之心,对杜雀说道:“咱们?当如?何是好?”杜雀说道:“你且听我的,千万不可答应郡王往宁王府邸。”乾锦说道:“郡王也不知去哪了,答应陪我去看望阿爹,却不见人影,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杜雀说道:“你却多想了,郡王此?时在皇后寝殿,不知?多开?心的,咱们?现在去皇后寝殿,你就说找郡王有事,旁的你不必说多说半个字,我自有安排。”乾锦答应,杜雀心里?暗自得意?,她这次一定要杀了皇后。 再说在皇后寝殿,忱鸯换了衣裳,又坐在桌儿前,饮茶吃糕点,她慢慢地吃着糕点,顾婤在一旁瞧着,忱鸯不敢正眼瞧顾婤,垂眸,低低地说:“皇后也吃。”顾婤说道:“我不饿。”忱鸯心想,皇后岂会贪吃几块糕点,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不好,想了又想儿,该说些甚么,最后干巴巴地说:“多谢皇后赏赐。” 听得顾婤想笑,几块糕点而已,成了赏赐了。再说了,二人到底份属姐妹,郡王这般,过分拘谨了。顾婤的时不时看向?这里?,忱鸯便想,可是自己?坐得不够端正,还是吃饭的姿势不优美,便小心调整坐姿,这些被顾婤看在眼里?,也不敢瞧她了。 用了糕点,取出?锦帕,擦了擦嘴,一边饮茶,一边思量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是陪翁主看望宁王这件事。缓缓地开?口说:“翁主叫我陪她看望宁王。”顾婤心头一震,险些摔落手里?茶杯,反而问郡王:“你觉得如?何?” 忱鸯却为难了,陪翁主看望宁王,原是皇后下?的诏令,如?何又问她,若真的问她意?思,她倒是想说,翁主是无辜的,不管丞相跟宁王怎么斗争,最后能不能放过翁主。“听皇后的吩咐。”忱鸯说道。语时,抬眸看向?皇后,而这个时候,顾婤也看清了郡王的样子。 她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细长凤眸,明似朗星,加冠年纪不到,十五六岁妙年,眉眼青涩,眼神清炯炯有神,又衬着珠玉莹光玉肌,真是姣若朗月之璀璨,灼灼兮若春日桃花,既有少年的倜傥,更有女?子之妩媚。春柳长眉映着清冷冷瘦窄鹅蛋脸,鬓儿两边儿分别垂着一缕发,戴笼冠,高束发,越显出?西施的美貌、潘安的姿仪了。穿着深青碧色对襟大袖衫,衬着高挑长腰身,何等?的美貌修姿,真个风流清隽的翩翩公子。 被盯着瞧,忱鸯心里?很不安,低低地说道:“皇后姐姐?”顾婤回过神来,继续方才的话?题,说道:“陪翁主探望郡王这件事,你问我的意?思?”忱鸯道:“嗯,听皇后吩咐。”她嘴里?这么说,手指在茶杯上乱画,这表明她心里?不安,也就是说,不若嘴上说的那般,一切听凭皇后的吩咐。顾婤不知?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她不肯说,顾婤便主动开?口问:“你打算陪乾锦去探望宁王?”她沉默了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道:“可不可以?放过翁主?” 她真的关心翁主,莫不是喜欢乾锦翁主,她的想法?是对的,因为翁主是无辜的,只是顾婤没想到,她真的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忤逆阿爹的意?思。顾婤正想着怎么回答,比如?说,你自己?做主便是,或者说,这是阿爹的吩咐,你对我说也没用。 未来得及开?口问,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响起,看过去,竟然是翁主找过来了。顾婤特意?看了看郡王,她表情透着惊喜。“郡王你在这里?,我好找你,在屋里?等?了一下?午。”郡王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竟起身说道:“我来皇后这里?,忘记跟你说了。”顾婤心想,郡王真是乖巧,懂得汇报自己?的行踪。“妾等?着郡王,相陪妾,一齐去看望阿爹。”乾锦说道。顾婤觉得翁主有别的意?图,尤其是身边有杜雀陪着,再看郡王,她的心思很好猜,表情复杂,不知?该不该陪翁主看望宁王,想来是猜测出?,这是阿爹应对宁王的计策。 “请你们?出?去。”看见此?二人,侍女?织梦上前就要赶她们?走,顾婤看见乾锦表情不甘,却不好发作,身旁的杜雀开?口道:“乾锦翁主来看望夫君,皇后姐姐这也要管。”顾婤在皇宫里?见多了这样的戏码,懒得看他们?夫妻二人在自己?跟前你侬我侬,对郡王说道:“若有安排,陪翁主回去便是。” 杜雀才不肯轻易离开?,她来此?是打算毒死皇后,她手里?提着一坛酒,里?面?下?了毒药,只要饮下?,毒性就会慢慢发作,不过,若在一个时辰内服下?解药,也就没事了。杜雀把酒坛放到桌上,说道:“这是陇西的好酒,我献给娘娘。”顾婤对杜雀怀有戒备之心,说道:“我身子不适,不宜饮酒。”杜雀说:“这种酒不伤身子的,我特意?从陇西拿来献给姐姐了,姐姐不喝,莫不是,咱们?的姐妹之前淡了?” 杜雀非得今天杀了皇后不可。丞相的杀手在宁王府邸周围埋伏,这个时候,皇宫里?没有顾掔的侍卫了,正是动手的大好机会,再者,假如?今天不杀了皇后,皇上就得完,顾掔这般猖狂,就是因为有皇后在后宫为他撑腰,现在顾掔已经疯狂到,准备杀尽宗室,现在不动手除掉顾掔,下?一步,他就得篡位。 第47章 便看见,侍女?与杜雀争吵起来,侍女?推搡着杜雀往外赶,而这个时候,顾婤看见门外有人影,认为是杜雀或者是皇上派来的杀手,如?果不答应喝酒,或许刺客就会直接动手。顾婤只得暂且答应,拖延着时间,以?便保护郡王。假装答应说道:“那我少喝一点。”杜雀没想到顾婤这么快就答应,但是不管顾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酒里?下?毒了,只要皇后答应喝,只要喝下?,皇后就完了。 未知?杜雀来此?有何目的,顾婤现在想的,是怎么把郡王救出?去,首先?,不能让郡王喝酒。这般想着,到桌儿前坐下?,对郡王说:“你今天饮了很多酒,到屋里?歇会儿吧,一会儿你还要陪翁主出?去。”却听得杜雀说道:“乾锦翁主也在,郡王一起喝。”乾锦表情奇怪,就要开?口阻止郡王喝酒的样子,却被杜雀给阻止了。 顾婤一边思量阻止郡王喝酒,一边端起杯盏,慢慢的饮了酒,郡王端起酒杯的时候,顾婤便装作不小心碰了她胳膊一下?,杯盏里?的酒,尽数洒在她衣裳,顾婤便对郡王说道:“你到里?面?换衣裳”。 郡王放下?酒杯,到里?间去了,顾婤却心事重重,方才也不知?郡王饮了酒没有,不过,自己?喝了这酒,也不见怎样。听得杜雀说道:“谢谢皇后姐姐赏脸。”杜雀心里?大喜,一个时辰内,皇后若没有服下?解药。必死无疑。杜雀假装跟皇后聊天,以?拖延时间,她想亲眼看着皇后被毒死,但是自己?必须尽快服下?解药,于是起身告辞,说道:“妹妹叨扰很久,告退了。” 杜雀跟乾锦出?去了,乾锦不放心郡王,回首望,被杜雀一把拽走,说道:“郡王不会有事,咱们?快走。”乾锦且回首且被杜雀拽着胳膊走。而这个时候,迎面?来了一个人,杜雀看过去,竟是皇上。杜雀兴冲冲地上前说道:“皇后已饮下?毒酒。”皇上的表情非常奇怪,狠毒狰狞,就好像想要大开?杀戒一般,杜雀觉得眼前这个表兄好可怕,吓得往后退,而就在这时,杜雀感觉背后有人,转头看时,被打晕了。 顾婤在屋里?听见声响,赶忙出?去,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听见郡王从里?间出?来,顾婤知?道,外面?的人要么是杜雀派的刺客,要么就是皇上的人,顾婤担心郡王有危险,因而吩咐侍女?道:“郡王就交给你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她出?来。”吩咐完之后,顾婤赶紧出?门,才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皇上。 侍卫上前,把顾婤绑起来,听得皇上说道:“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爹的死期,藩王的将士们?,此?刻已埋伏在宁王府邸。”顾婤心想,完了,阿爹等?不到郡王陪翁主探望宁王,一定会硬闯宁王府邸,那么,宁王的军士们?,一定会与丞相拼杀。 顾婤现在必须向?阿爹传信,绝对不能够硬闯宁王府邸,而现在,顾婤被绑着,她只得对皇上说:“倘若最后是丞相胜了,知?晓了你此?时的行为,当如?何?”皇上表情惊骇。顾婤继续说道:“你现在放了我,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阿爹,因为那日在狩猎场上,藩王对我阿爹无礼,所以?我阿爹才会对藩王出?手,却与你无关。”皇上听了哈哈大笑,道:“我会相信?你爹想篡位的心思,谁不知?道?倘若番王被杀尽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后半句话?,他撕心裂肺地喊。 从来没有见皇上这么疯狂,面?目狰狞的样子,让顾婤害怕,强作镇定说道:“这么说,你是不肯放过我了,准备现在就杀了我,你以?为杀了我,就会削弱阿爹的势力?我阿爹在朝野当中的威望,你最清楚,我当不当这个皇后,对他的权位没有丝毫影响。相反的,你现在杀了我,你只会死得更快。”皇上听了,扭曲的脸凑近皇后,阴鸷的眸子盯着皇后,缓缓开?口说道:“我如?何不能抓你?你谋害杜雀翁主,罪不可恕。”顾婤疑惑,只听他哈哈大笑说道:“杜雀公主乃是宗室之女?,她到你寝殿,陪你饮酒,如?今却被毒死了,朕身为皇上,如?何不能抓你?”说罢,大喊道:“来人,把皇后关起来。”也就是说,方才杜雀主动到寝殿,让她品尝美酒,是皇上的苦肉计? 却说在旁边的屋子里?,杜雀慢慢的醒过来,不知?道是谁打晕了她,看见皇上居高临下?站在自己?跟前,说道:“表兄,刚才不知?谁打昏我,我已让皇后饮下?了毒酒,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毒发身亡。”皇上却笑得狰狞可怕,阴森森道:“是吗?那朕可是多谢表妹了,若不是表妹,朕还没有罪名把皇后抓起来呢。”杜雀迷惑道:“表兄何意??说的罪名又是甚的,为何多此?一举把皇后抓起来,她已饮了毒酒。”又忽然想到,自己?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对表兄说道:“表兄快放我出?去,我需服解药。”只见表兄笑得越加狰狞,说道:“再等?会儿,不是还不到一个时辰吗?”说着,起身离开?,杜雀在身后不停地喊“表兄放了我。” 皇上有自己?的打算,等?到藩王斩杀了丞相,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皇后废了,那么皇后的罪名,就是乱臣贼子之女?,如?若嬴的是丞相,则把谋害皇后之罪,嫁祸给杜雀。”所以?现在皇后还不能死,他要看看,是丞相赢还是藩王赢,此?时这两个女?人的命运就在他手里?,是否给她俩吃解药,全看他的心情。当前最重要的是斩杀丞相,姜乾阴鸷的眼眸望着窗外,等?待心腹的好消息。 再说宁王府邸这里?,将领王千率领数名勇士,把宁王府邸包围,只要丞相敢动手,他们?一定冲出?去与他拼杀。而丞相顾掔,也埋伏在宁王府邸,顾掔的计策,利用翁主探望宁王的机会,自己?顺理成章地进到宁王府邸,暗暗地把宁王杀了,然而等?了几天,也不见翁主来。 宁王乃是藩王之首,若不杀了他,待他们?驻扎在城外的将士等?得急了,定会冲进京师,所以?顾掔现在必须速速杀了宁王,对郑异说道:“若等?不到郡王,咱们?闯进去。”郑异说道:“不可,千万不可硬闯,且再等?等?。” 丞相顾掔,锐利的黑眸注视着不远处,等?待郡王的到来。而在丞相府邸的另一边,宁王的将领王千,按紧腰间佩刀,警惕地观察四周,若有半个人影胆敢靠近宁王府邸,王千定然冲出?去,旁边的侍卫于已然,也就是皇上的心腹,更是十分紧张,能不能借助藩王的势力除去顾掔,就看今夜了。 于已然期盼丞相对宁王动手,果不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影往宁王府邸来,对首领王千说道:“你看,顾掔动手了。”看见人影,首领王千就要号令埋伏皇城外的诸军士杀进来,而这时,谋士劝道:“将军冷静,待看清来人。”于已然说道:“定是顾掔,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王千就要冲出?去,谋士又说:“您忘记王爷的吩咐了,未有他的命令,不可擅自进京,小心中了圈套。” 王千犹豫,而这时,他也看清了来人,来者只有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少女?,却看那少女?,正是翁主了。问于已然:“怎么回事,你说是顾掔派的杀手,却是翁主了。”于已然说道:“这就是顾掔的奸计,利用翁主,谋害宁王。”王千想不明白,于已然又说:“您速速动手,抓了郡王,一定能够把顾掔引出?来,若不然,宁王定死于顾掔之手。”其实于已然分析得很对,但是看见是翁主,王千不着急动手,说道:“顾掔若敢动手,我一定杀出?去,且看看他们?来宁王府做什么。”于已然又劝,听得王千烦了,说道:“想杀顾掔,你自己?动手,一直怂恿我等?作甚。”于已然说道:“郡王进到府邸,定会谋害了宁王。”王千说道:“一个少年,如?何就能杀得了王爷,再说,府邸内若有任何动静,或者说,晚上不见宁王出?门,我们?一定动手。” 却说顾掔看见翁主跟郡王来,心里?大喜,虽说不见了皇后,不能按照原来计划进行,不过,只要宁王开?门,自己?就有机会动手,正当顾掔准备跟着进去宁王府邸的时候,被郑异制止道:“丞相且慢,府邸周围埋伏的有杀手,只要咱们?动手,对方也一定会动手。” 便是,郡王跟翁主进得府邸去,而顾掔只能在暗处瞧着,也不知?皇后可有将计划泄露给郡王知?道了?郡王知?不知?道,来探望宁王只是计策而已。现在,顾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郡王身上,指望他借着探望宁王的名义,把宁王谋害了。 却说宁王听见叩门声,心里?惊讶,以?为是丞相的人闯进来了,一方面?很担心自己?直接被顾掔杀了,另一方面?,心存侥幸,若丞相动手,自己?的人一定会出?来相救。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打开?门之后,看到来者竟是自己?的女?儿,宁王便知?女?儿中了顾掔的计,说道:“你快走。”乾锦说道:“女?儿很想念您,特来看望,爹如?何赶我走?”宁王可不管这些,就把他们?往门外赶,将领王千在一旁看着,见宁王没有事情,就准备退下?,毕竟没有得到圣旨闯进京师,这是重罪。 第48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少女?,这个少女?正是杜雀了,是皇上派来的,方才,她被皇上关到屋里?,表兄不肯给解药,猜到皇上准备利用她陷害皇后,心想,只要能够除掉皇后,就算搭上自己?这条命,也豁出?去了 。没想到,没一会儿,皇上狼狈地跑过来,说郡王陪翁主去宁王府邸了,问她怎么办,杜雀便提议说:“我有一计,可以?使得藩王出?面?,斩杀顾掔这个奸臣,保护皇上。”皇上能够信赖的人不多,就听杜雀的了。 杜雀来宁王府邸,就是为拖延时间,使得宁王不能够走出?府邸,或者使得丞相暴露剪除宗室的计划,从而惹怒诸位将士,率领军士们?,与顾掔拼杀。所以?,这个时候,杜雀必须劝翁主进到宁王府邸,杜雀搂着乾锦翁主,再次叩响了宁王府的大门,宁王还以?为是丞相,不敢开?门,可是转念一想,闭门不出?,也不是办法?,不若会一会丞相,他若敢动手,埋伏在郊外的将士,一定会杀过来的。 开?门一看,竟又是女?儿,呵斥道:“你怎么又来?出?去。”就要把女?儿赶走,这是却出?现另一个少女?,竟是杜雀,附在宁王耳边说了一番话?,宁王点点头,让郡王跟乾锦二人进来。”杜雀的计划成功了,设法?拖延郡王留在府邸的时间,这样一来,宁王的将领在外面?等?得不耐烦,就会按捺不住冲进府底,丞相看见了,担心将士们?把宁王救走,定会出?手。虽说动手对于丞相来说,是下?策,不过,为今之计,丞相只有闯进宁王府邸了,如?果不动手,他现在面?临的局面?则是,被诸番王围剿,但是,毕竟与番王拼杀实在危险,郑异提议,由自己?率领将士闯进宁王府邸。 说时迟,那时快,郑异的人跟宁王的人一起杀将进来府邸,而这个时候,皇上也赶了过来,这就是他要看到的局面?。皇上说道:“顾掔意?图谋害宗室,把他给朕抓起来。”而正当手下?准备抓人的时候,却发现顾掔不见了,他已偷偷逃跑。皇上气?得发疯,他就是想趁这次机会把顾掔给杀了,气?急败坏道:“搜捕顾掔,一旦抓到,就地斩杀,把尸首呈现给朕!” 却说这个时候,郡王在林苑里?散步,听见喊杀声,知?晓情况不妙,认为定是宁王的人杀进来了。根据她对北周局势的了解,这个时候,她应该赶紧除了宁王以?及皇上,可是,现在她连逃出?去都逃不出?去,更别说斩除宁王以?及皇上了。也不知?道皇后怎么样了,离开?皇宫之前,皇后被皇上抓走了。 正在她思量怎么办的时候,她想起来李妩玄说的一番话?,那李妩玄欲把毒药给皇后吃了,说是丞相的计策,此?时忱鸯也明白了顾掔的计策为何。忱鸯从衣襟前把药瓶拿出?来,这是她偷来的,她在皇后寝殿饮茶,看见桌儿上的小瓶子,认出?是李妩玄准备拿给顾婤的,就自己?藏起来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她打开药瓶…… 她打?开药瓶, 把毒药喝了。没一会儿,她就头痛欲裂,眼前出现很多场景,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又好?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也像是不久之?后就要发生。她梦见顾婤不吉,对, 梦见顾婤死了,还?梦见了郡王, 眼前出现自?己那天?躲在假山后面,看到的郡王的脸,很恐怖的一张脸, 忱鸯便心想,郡王是不是怪她夺走了他的身份?夺走了他的身份,代替他生存,却没有保护好?皇后。 耳边吵吵嚷嚷的, 就像要立刻动干戈的样子, 忱鸯好?像看见宁王跟丞相在拼杀, 一会儿又好?像看见梦境里刀剑碰撞, 自?己被乱军围困,这便也罢了,还?梦见皇后被金甲武士们包围。这却是怎么回事,可是皇后遇到危险了?都怪自?己, 没能保护好?皇后,如果?是郡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宁王,保护自?己的家人。 忱鸯这样想着想着, 昏睡过?去了,睡梦中感觉有人摇晃她身子,其实?这不是梦境,她的身边,当真有一个小姑娘。便看是: 娉婷二八年纪,穿着素色襦裙,用木簪梳了个娇俏俏的双环髻,乌黑黑的头发,白嫩嫩的脸,未施一丝粉黛,煞是清纯可爱。正是萧媅侍女了。忱鸯听这姑娘说话,不像是北朝人,倒像是江南的温柔人儿,听她声音,忱鸯就觉得熟悉。其实?萧媅真的来自?南朝梁,她来北周是为找寻自?己的阿姐,听说阿姐在皇宫,便来皇宫当侍女。伺候皇后时,瞧见郡王,这郡王,跟自?己小时候认识的一个男孩子长得像,便时刻注意着,见郡王来宁王府邸,自?己也跟着来,只因?她发现,郡王衣裳上的酒有毒。 看见郡王晕倒,非常担心,上前摇晃他身子,可是怎么都摇晃不醒他。看郡王的样子,就像是中毒了,这小姑娘懂医术,就向袖子里取出一瓶药来,准备喂郡王吃下的时候,小姑娘却犯难了,阿舅常常叮嘱她,说她的医术只是学?了个皮毛,不可给人问诊开方,若误诊或用错了药,就不妙了。可是,她看这郡王疼得难受,必须得服药,便取出一粒药,喂郡王吃下,忱鸯便在懵懵懂懂之?中用了药。其实?郡王中毒不深,但是服了她的这副药,脸色越来越难看,看起来更加痛苦了。小姑娘慌了,心道?难不成用错了药,可即便如此,这个药也不至于让人中毒啊!再说,她也为别人用过?此药,服下之?后,也是出现过?类似郡王这样的反应,面色痛苦,犹如中毒,可是过?了两天?就好?了,就像是以毒攻毒一般。 再说宁王这边,皇上的人跟宁王的人吵了起来,宁王只想赶紧回封地,而皇上则认为,你们身为藩王有责任保护皇上,丞相不见了,你们当速速抓捕丞相,要不然,若等丞相平安回来,定?不会放过?皇上,皇上希望借助宁王的势力,把顾掔给彻底除掉,因?而不准藩王们返回封地,而宁王则只想赶紧回封地,整顿军马,带领将?士们再拼杀过?来。 皇上对宁王说道?:“你以为你们这些藩王能回去封地?顾掔会放过?你们?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能踏出皇城半步否?”宁王讽刺道?:“怕是皇上不肯放过?我,只要我能够回到封地,丞相便奈何不得我,倒是皇上,只怕是笼中之?鸟,案板上的鱼肉。”皇上气急败坏道?:“大胆宁王,没有朕的旨意,擅自?闯入京师,这是重罪,你休想踏出府邸半步。” 就在两方争吵的时候,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你们联合起来谋害忠臣,该当何罪?”宁王跟皇上及众人看去,却是丞相的夫人,窦慎。皇上说道?:“原来是丞相夫人,来人,把她给朕抓起来。”窦慎丝毫不怕,反而说道?:“好?啊,将?士们,你们且看看皇上是如何对待忠臣的?”皇上说道?:“忠臣?你是说顾掔?我姜氏的江山就要被他给篡夺了去。”窦慎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完全是皇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丞相奉先帝旨意,一心一意辅佐您,而您呢?肆意杀害忠臣,死在您手底下的忠臣,不计其数。”窦慎说的都是事实?,周围将?士们听了,都表情微动。皇上暴虐,滥杀忠臣,上至大臣,下至百姓都知道?的。 窦慎又说道?:“皇上妄杀忠臣,你们身为臣下的,不进行劝阻,而助纣为虐,该当何罪?”将?士们愧疚地低着头,皇上一看势头不对,反问道?:“郡王深夜来宁王府,这当如何说?”窦慎说道?:“乾锦翁主想念自?己的阿爹,郡王身为夫君相陪而来,有何不妥?”众将?士纷纷点头,皇上说道?:“不管,朕今天?一定?要除掉奸臣顾掔。”窦慎轻蔑一笑,说道?:“若当真厮杀起来,皇上以为你可以胜的?皇宫里的侍卫,可会听您的差遣?” 窦慎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继而话锋一转,问道:“郡王陪翁主来探望宁王,敢问郡王何在?”窦慎一来是真的担心二郡王,再者是借扭机转局势。又继续的问:“郡王在哪?你们把二郡王怎么了?”吩咐众将士道:“宁王谋害忠臣,还?不与我抓起来,速速找寻二郡王,倘若郡王有事,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跟着窦慎来的还?有三郡王,听说二哥不见了,他也很着急,揪着皇上的衣领问道?:“我二哥呢?你把我二哥怎么了?” 此时,丞相手下的侍卫们士气大振,皇上跟宁王都不敢轻举妄动,带领勇士进来救宁王的王千,在发出信号之?后,因?为一直等不到将?士们前来接应,也不敢轻举妄动,皇上一看势头不对,就要逃跑,窦慎岂能饶过?,吩咐众将?士道?:“宁王意图谋反,尔等还?不把皇上围住护驾。”宁王说道?:“我怎么谋反了?你休要血口喷人。”窦慎说道?:“我儿子陪你女儿来看望你,现在我儿子不见了,定?是你谋害了我儿。你手下的将?士,没有上的诏令,闯进京师,不是谋害皇上又是什么?”说得宁王无从辩驳,只得说:“郡王在林苑里散步,我未曾加害。”杜雀也上来说道?:“丞相夫人诬陷宁王,居心何在?”两方又吵了起来,将?士们也不知该听谁的。 第49章 而就在这个时候,侍卫慌慌张张回来禀道?:“郡王的确在林苑里。”宁王冷笑道:“丞相夫人污蔑老?夫,不知准备如何谢罪。”窦慎道?:“把郡王带过?来,待我一问究竟。”侍卫说道?:“郡王走不得。”宁王问:“什么意思?”侍卫回道?:“郡王昏倒了,躺在假山旁。” 宁王与杜雀皆大惊,窦慎亦诧异,速着侍卫带路找寻郡王。 侍卫带路,来到庭院的假山旁,便看见郡王躺在地上,表情痛苦,嘴角流血,分明就是中毒的样子。窦慎搂着郡王大哭,不过?,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借此机会扳倒敌人。喊道?:“宁王谋害郡王,给我抓起来!”话音落,将?士们上前把宁王抓住,宁王手下的将?军王千意图反抗,可他一个人怎敌得过?万千侍卫?王千喊道?:“我有三千军士,在城外埋伏,谁敢对宁王不敬!”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说的军士们,可是他们?”看时,竟是丞相顾掔了,他秘密至郊外,降服了埋伏在城外的宁王的军士们。 最终,宁王以谋害郡王之罪下狱。 至于宁王驻扎在郊外的军队,当丞相把首领王千押过?去,对他们说:“宁王谋反,首领已经被抓,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他们就全部投降了。 皇上没能借宁王之?手除掉顾掔,这便意味着,皇上彻底沦为傀儡,不久之?后,就会被顾掔给杀了,而姜氏的江山,将?由顾掔取而代之?。 却说忱鸯昏迷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盯着头顶的帷幔发愣,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记得自?己中毒了,有人喂她吃了解药,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是谁,忱鸯不知道?。吃了解药之?后,忱鸯很痛苦,但她清楚,那不是毒药,因?为虽然很痛苦,但是头脑其实?慢慢清醒过?来了。 从宁王府怎么回来的丞相府,忱鸯就不清楚了,因?为后来她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谁,送她回来的?当时忱鸯处于昏迷的状态,姑娘家的身份有没有被识破,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摸了摸身上的衣裳,之?前穿的是深青绿色衣裳,而现在,换上了洁白的衣裳,里面的衣裳也换了,也就是说,有人给她更衣,这让忱鸯很紧张,也就是说,那个人发现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个女的,知道?她不是郡王。 忱鸯赶紧起床,找到一件外套罩在身上,想出去看看,下床发出动静声,随即便听见有两个脚步声响起,慌得她赶紧又钻进被窝里,听她们的对话,应该是丫鬟。听见她们小声交流着:“郡王醒来了,快去通知夫人。”她们在屏风外面止步,只是探听郡王是否醒来了,没有敢进到屋里来。 因?为忱鸯现在只穿着里面的衣服,担心女儿身暴露,赶紧起床换上外套,才穿上外套就又听见脚步声,还?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便听见一个小女孩儿说道?:“二哥昏睡好?多天?,终于醒来了。”忱鸯便知是家里的人来探望,赶紧整理好?衣裳,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好?些了吗?” 第35章 第 35 章 这个人正是…… 这个?人正是窦慎了。忱鸯抿了抿唇说道?:“我?没事。”听见屏风外的小孩子们嚷着要进?来看二哥, 忱鸯很担心他们进?来,因为人一多?,她就很担心哪个?人会碰触到她的身?子, 况且,她此时?只是胡乱罩了一件外套, 未有束胸。 就在忱鸯担心的时?候,窦慎对屏风外说道?:“别?进?来, 休打扰你们二哥休息。”这一刻,忱鸯很感谢窦慎, 虽说窦慎对忱鸯很不好,但是对郡王真的很关心,很爱护。忱鸯想不到, 有一天自己被窦慎关心,曾经窦慎是她的敌人,当?然,窦慎是不是忱鸯的敌人, 忱鸯也不清楚, 还是阿娘冯氏说的, 跟忱鸯说“丞相府没一个?好东西, 都是咱们的敌人。”现在被窦慎如此关心,忱鸯心情?很复杂,尤其是想到,自己代替了二郡王, 心情?就更复杂了。 再看窦慎表情?很平静,根本不像是发现了忱鸯的身?份,忱鸯便感到奇怪,身?上的衣服被换过,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忱鸯很好奇,于是就问:“那天谁把我?送回家的?”窦慎好像非常了解她的心思,说道?:“娘亲自送你回府的,车厢里只有你和我?,衣服是丫鬟给你换的,以后就让这丫鬟伺候你,往后她就是你的人了,听凭你处置。” 忱鸯紧张地问:“哪个?侍女?”却听窦慎说道?:“萧侍女,你进?来。”便看见一个?丫鬟,恭恭敬敬的进?来,她低着头,忱鸯看不清她的脸,更不清楚她是谁,但是,忱鸯却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窦慎对萧丫鬟说道?:“你抬起脸来。”抬起脸,忱鸯惊讶的发现,这个?侍女就是昨天在宁王府邸,为她服下解药的小姑娘,因为救过忱鸯,且这丫鬟是皇后身?边的人,忱鸯的戒备心放下来。又听得窦慎说道?:“这个?丫鬟就任由你处置,她若服侍得好,你便留她下来,若服侍得不好,你打发她走便是,总之任由你处置。” 忱鸯觉得这样?简直很好,若这丫鬟为她的身?份保密,那么,就让她在身?边服侍,若她敢把身?份泄露出去,那忱鸯可能不会饶过她。忱鸯觉得窦慎的这个?决定真的很好,窦慎就好像能够看穿她心思一样?。“你好好的休息,娘不打扰你了,今晚为你准备了宴会,你收拾收拾,晚些的时?候过来厅堂吃饭。”又说道?:“今晚皇后也会来,咱们一家子,好好聚聚。”听说顾婤会来,忱鸯非常期待,忱鸯很担心阿姐,便很想问问窦慎,阿姐可好吗?那时?,皇上把她带走,定将她欺负了去,也不知经历了些甚么,你们又是怎么将她救出来的。 忱鸯不敢问很多?,总觉得,打探阿姐的消息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心想,晚上参加宴会,就可以见到阿姐了。 等到晚夕的时?候,仆妇领着郡王去参加宴会,由这个?丫鬟萧氏,服侍她换衣裳,出门的时?候,忱鸯想让萧氏陪着,萧氏低着头,嗫嚅道?:“奴,奴不去了。”这丫鬟看起来不敢接近忱鸯,就像忱鸯不敢皇后顾婤一样?。忱鸯觉得这小丫鬟好可怜。 正思索着要不要让萧丫鬟陪自己,仆妇说道?:“咱们该往厅堂去了郡王,皇后驾临,迟了不妥。”来到厅堂,又是在门口就听见欢笑声。这次顾婤也来了,忱鸯在门口顿了顿脚步,进?得屋里,便看见老夫人、夫人窦慎、诸位兄弟姊妹,都坐在自己的座位。 忱鸯特意往左边的座位瞧,顾婤也在。 座位是按照长幼排的,忱鸯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瞥见老夫人身?边坐着容氏,容氏看忱鸯的眼?神充满仇恨,忱鸯当?真是不清楚郡王跟她之间的仇恨了,不过,既然容氏恨她,那她不看容氏也就是。 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发觉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这里,不习惯被注视,就只好低着头吃东西,饭菜不错,忱鸯便一直吃了起来。 却听得窦慎一直夸赞二郡王,左一句二郡王乖巧懂事,右一句二郡王颇有功劳,窦慎这话是对老夫人说的,老夫人不看好二郡王这个?孙子,但是毕竟此次剪除藩王,是二郡王的功劳,老夫人也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忱鸯一直低着头吃饭,不敢说话,视线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向顾婤,看时?,她梳着高髻垂髾,戴金步摇,排插长钗,青黛娥眉碎妆,樱桃朱唇,穿着深碧色高腰长裙,紫绮衫子,外面穿橘色半臂。她梳妆了,着礼服梳高髻,妩媚而端庄,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是过得好还是不好。想看看姐姐的样?子,却觉得一直盯着姐姐瞧不妥,忱鸯收回视线,心想,阿姐没事儿就好。 宴会真正开始之前,窦慎说了很多?话,她说:“这次多亏了二郡王,咱们家才逃过一难。”忱鸯真不知道?自己有何功劳,只是陪同乾锦翁主去宁王府邸而已,而且自己也是被翁主?缠着去的。又听得窦慎说道:“二郡王用苦肉计陷害宁王,聪慧又辛苦,咱们当?真该感谢窓儿对这个?家的付出。”忱鸯心想,自己没有用苦肉计,可又不知如何解释,干脆不说话。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就好。窦慎说了很多?,等她开口说:“大家吃饭吧。”宴会就变得非常随性了,孩子们开始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 这几个弟弟妹妹好像很喜欢二郡王,四妹五妹都来到二郡王的坐席跟前,端起茶盏,说道?:“阿兄饮茶。”其实忱鸯不烦他们,都是小孩子,热热闹闹的,倒是叫人欢喜,被姐妹们喜欢,这是忱鸯这十五年以来,所欠缺的东西,忱鸯知道?,这也是郡王所欠缺的。 忱鸯将手伸过去,准备接过来五妹手里的茶,却感觉容氏愤恨的目光,看向这里,忱鸯知道?,容氏不允许她靠近四妹五妹,上次家宴,五妹喊她二哥的时?候,容氏就上来阻止了。这次容氏没有阻止,可能是上次被窦慎教训够了。 忱鸯慢慢地接过来茶盏,而这个?时?候,五妹因为没有端稳,茶杯从手里摔了下来,茶水洒落在忱鸯身上。五妹很关心她,就将小手伸过来,想要为她擦衣服。 第50章 然而,忱鸯是绝对不允许别人碰触她身子的,于是就想要把她推开,可是转念一想,若这么做,定然引起大家的怀疑,情?知不该推开五妹,可忱鸯还是这么做了。身子往一边躲,就要把五妹推开,这个动作被窦慎瞧见,眉头紧皱,表情?不悦, 这时?,顾婤快她一步,把小妹妹轻轻拉扯至一边,窦慎这才脸色缓和下来。然而,五妹没站好,竟摔倒了。忱鸯看得很清楚,是五妹自己没站好,五妹走路时?总是蹦蹦跳跳的,站的时?候,也总喜欢摇摇晃晃身?子,方?才没站稳,就摔着了。 五妹摔得很轻,但是那容氏却急了,急急跑过来,对着五女儿嚷道?:“离这个?孽种远一点。”容氏在上次的家宴也是这般作为,对二郡王充满恨意以及警惕,对别?的孩子则非常关心,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 被骂孽种,忱鸯觉得无所谓,自己从小就被称之为孽种,被容氏骂,当?没听见就是。却没想到,容氏对着顾婤大嚷:“贱人,欺负我?女儿。”顾婤解释道?:“不是故意,她自己摔着。”容氏道?:“只要你来,家里就不能安宁。”顾婤被欺负,忱鸯不能忍受,就要从坐席起身?,好把那容氏喝退,顾婤恐她惹出事端来,悄悄把她衣袖扯住。胆敢欺负长女,窦慎冲上前,向这个?容氏的脸上连续扇了好几?个?耳光,喝道?:“谁允许你来宴会的?滚出去!”一边喊骂一面向容氏脸上扇打,老夫人且喊且劝且哭,窦慎一向强势,且二郡王为剪除宗室立下功劳,窦慎便越发得意,老夫人的话都不听,照着容氏的脸上又是几?个?耳光。小女儿顾陵一则是被这阵势给吓着了,再则是清楚这个?仆妇容氏对待自己是真心的好,虽说对二哥不好,对大哥也不好,对长姐顾婤也不好,但是容氏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况且,方?才自己摔倒,也觉得委屈,幸亏容氏过来,为她出气。 顾陵便觉得,被阿娘扇耳光的仆妇容氏,十分可怜,就哭着对娘亲说:“阿娘饶过她吧。”窦慎听小女儿这样?说,就好像怒火中烧一般,破口对小女儿吼道?:“饶过她?你没看见她怎么对待你二哥的,怎么对待你长姐的?”顾陵从来没有见过阿娘这么生气,吓得哭了,那仆妇容氏心疼,就把顾陵揽住,抱在怀抱,像哄自己的小孩子一样?哄她。顾陵知道?容氏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且此时?顾陵也因为阿娘偏心长姐而心里委屈,就在容氏的怀抱里,哭了起来。窦慎把小女儿从仆妇的怀抱里夺过来,指着那容氏骂道?:“滚出去!往后都不准参加家宴。”顾陵却说:“仆妇没有错,她只是关心我?。”窦慎讽刺道?:“你开始关心她了,好啊,替这个?妖妇说话,对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妖妇,以后你就跟她一起生活吧,说着,窦慎毫不留情?的,狠狠地把小女儿扔到容氏的怀抱里。 这种事情?窦慎以前也做过,这个?仆妇容氏,经常拿好吃的,给府邸里的孩子们吃,有一次,三郡王就吃了容氏摘的果子,说很好吃,还拿来给窦慎,说:“这是仆妇给我?的,很好吃。”窦慎心里一团火,却不表现出来,佯作不在乎,说道?:“隽儿你既然喜欢吃她的果子,以后你就跟她一起生活好不好。”窦慎就真的把三儿子扔给了仆妇容氏。 三郡王觉得莫名其妙,不就吃了仆妇的东西,娘亲为何这般不讲理,于是就对窦慎置气道?:“成,我?就跟这个?仆妇生活。”容氏对三郡王确实很好,但是她能够给三郡王的,也只是摘摘果子,做顿粗茶淡饭了,而窦慎能够给三郡王的,是领他进?皇宫。于是,十几?天后,三郡王主?动?的,乖乖向窦慎认错。 五妹一看阿娘真的不要自己了,好像真的要把她扔给这个?仆妇,想了一小会儿,赶紧挣脱开仆妇的怀抱,跑到窦慎那里,说道?:“陵儿要跟着阿娘,要跟着阿娘。”窦慎搂着五女儿,对容氏得意地说道?:“来人,把这个?妖妇拖出去,关进?柴房,任何人不准求情?,谁若为之求情?,就与她一起生活。” 没有一个?人敢为仆妇求情?,顾陵便泪眼?汪汪地,瞧着这个?仆妇,因为自己而被关进?柴房。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也很直接,顾陵嘴上没有给容氏求情?,但是却在容氏被拉下去的时?候,偷瞄了眼?,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窦慎仍然不忘记教育女儿,脸色严肃的警告道?:“再让我?发现你与妖妇走得近,再发现一次,你吃她摘的果子,或吃她做的糕点,或是为她求情?,我?再发现一次,就把你扔给她。”顾陵慌忙地说:“不敢了不敢了。”顾陵是真的不敢了,不是讨厌容氏,而是害怕窦慎。 且念在顾陵到底年龄小,窦慎心软了,语气温和地说:“往后你听娘的话,明白了?”顾陵点点头,窦慎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你的阿兄你的阿姐,都是你的亲人,咱们的皇后是你的阿姐,你需敬重之,千万不要听容氏那妖妇的挑唆,对自己的亲姐姐有二心。”顾陵又是点头。窦慎满意一笑,说道?:“不要让那个?妖妇毁了这场家宴,咱们继续吃。”在窦慎的一声令下,全家又其乐融融的,说说笑笑的开始吃东西。 忱鸯却低着头,桌儿上的美食,吃着也不是很好吃了,感觉此时?的氛围不是很好。令她不开心的,还有另一件事,便是方?才窦慎在宴会上说那些,窦慎刻意把剪除藩王的功劳,归于二郡王,说是二郡王用了苦肉计。 却不是这样?的,自己没有那样?的心机,没有那么厉害,而且,就算自己清楚,若不除掉宁王,相府全家就得完,忱鸯也不敢真的使出甚的策略,剪除藩王。因为她很清楚,上次在狩猎场大出风头,已是显得张扬了,已是惹的顾掔还有顾婤不喜欢了。 那之后,忱鸯就很懂得谦虚。没想到,窦慎把她捧到天上去了。忱鸯便开始思索另一件事情?,想赶紧找到刺杀郡王的凶手,把这一切的事情?向丞相坦明。可是,忱鸯丝毫头绪也没有,那天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二郡王是不是死在刺客手里,也没有亲眼?看见,听说后来刺客还放了火,郡王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火是谁放的?又是谁打晕的她。 第36章 第 36 章 这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谜团。现在, 所有人都?认为忱鸯就是郡王,为这个家做出了贡献,备受窦慎的赏识, 这样下?去,忱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得忱鸯头疼, 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的衣服湿了, 黏糊糊很不舒服,想起身去换衣服, 又觉得离席不妥,只能忍耐着?。 这般忍着?,忱鸯也不觉得委屈, 忱鸯已习惯了,记得小时候有次也是,衣服淋湿了也不敢脱下?来,只怕暴露身份, 却说有一次就险些就暴露了身份, 那回又溜出去玩儿, 正好遇到下?雨天, 浑身被淋湿透,准备跑回家的时候,看见厢房的主人回来,就赶忙躲到墙角, 想着?,待没人的时候再?逃出去,却没想到被人从后面捂着?眼睛。 她说:“你别怕。”忱鸯不知她是谁,觉得她不是坏人, 她的声音很好听,后来把忱鸯扯进屋里?,给她擦了身子,那么,她定然知道忱鸯是个女孩儿了,不过,一直到现在,自己的身份都?没有暴露,也就是说,她没有揭穿忱鸯是个女孩儿,那么,她就不是坏人,倒是挺温柔的,跟相府的嫡千金顾婤一样温柔。 忱鸯心事重重的时候,没发现顾婤在一旁注意着?她,二郡王的衣裳湿了,也不敢脱下?来,这样的情景,让顾婤想到一件事情,记得几年前,那个时候也是这样。那个小姑娘躲在角落里?,浑身淋湿透了,就那样忍耐着?。便是齐国?的公子忱鸯了。忱鸯很调皮,溜到西厢房玩儿,那次被顾婤逮个正着?,她便躲角落里?了,顾婤觉得她可怜,就从背后捂着?她眼睛,把她扯到屋里?,给她换了衣裳。 回想着?几年前的事情,顾婤的神志有些恍,竟觉眼前的郡王就是忱鸯,但?是顾婤知道,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忱鸯已经死在刺客剑下?。 却看郡王的可怜兮兮样子,手?指拽着?衣襟,看起来很不舒服,便忍耐着?,郡王这么乖巧了,传说她疯癫,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看她样子,想回屋换衣裳,不敢离席。她挺可怜的,顾婤便主动跟阿娘提出,说陪郡王回屋换衣裳,窦慎这才想起来,郡王的衣裳叫茶水给弄湿了,遂点头答应。 顾婤至郡王坐席前,说道:“你随我来。”忱鸯被吓了一跳,心想可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是顾婤有甚吩咐的?忱鸯心里?略有不安,面儿上倒也不慌,慢慢地放下?茶盏,从坐席间起身,低着?头,恭敬地站着?。顾婤不动,忱鸯也不敢,顾婤懂她的心思,心里?微微叹了叹,说道:“跟我来。”忱鸯这才敢挪动脚步,跟着?顾婤出去。被窦慎瞧见这一幕,很是欣慰,郡王正常了,而且懂事,对姐姐很好。那齐国?的孽种消失之后,郡王便正常了,她的长?子不成气?候,她曾经一度以为,以后只能依靠老?三?老?四他们了,没想到,郡王好起来了。 第51章 忱鸯跟在顾婤的后面,保持着?距离,沿着?长?长?的廊庑,她们往厢房去,下?着?雨,听着?耳边雨水顺着?房檐哗啦哗啦倾泻而下?,姐姐的脚步声踢踏踢踏响,忱鸯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代替郡王以来,此刻是最幸福的了。姐姐就在前面,只要追上去,就能看清好好看看姐姐的脸,跟姐姐说说话?,可是忱鸯只敢在背后,追随着?姐姐的背影。 顾婤领着?郡王往厢房去,脑子里?闪过许多的事情,顾婤思量啊思量,思量二妹究竟是怎样个人儿,想到狩猎场上,她用弓箭对着?皇上,那样的张扬狂妄。二郡王这么做,究竟为何,若说是为了她,顾婤却不信,她与二妹之间,无有情感,顾婤便想,郡王这么做,应该是为维护家族的面子,毕竟,那次在狩猎场上,藩王十分嚣张。说到藩王,这次藩王被剪除,也是郡王的功劳,阿娘说一切都?是郡王的计策,用苦肉计,自己吃了毒药,陷害宁王,使得阿爹能够除掉宁王。 顾婤停下?脚步,瞧着?廊庑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入眸,使得内心低沉,不由心想,郡王当真?是有谋略,也够心狠的。 姐姐走得很慢,忱鸯落后跟着?,也放慢脚步,也把很多事情思量,从她成为郡王之后,就感到十分愧疚,觉得自己不该冒充,可是阿娘冯氏仍被幽禁,窦慎认为,冯氏意图谋害郡王,没想到,反而害了忱鸯,若这个时候,忱鸯跟丞相说,自己不是郡王,窦慎一定会杀了冯氏的,忱鸯能够做的,就是赶紧查明?真?相,找到凶手?,可是,自己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一想到,自己随时都?可能暴露了身份,便觉十分恐惧,也不知,若被顾婤知道,郡王是冒充的,而且是被忱鸯冒充的,那个在大家看来,是孽种的忱鸯。未知顾婤可会觉得讨厌? 这么想着?,就走神了,也没察觉到,姐姐停下?脚步,忱鸯便一头撞到她后背上去,偏偏没站稳,忱鸯身子一歪,竟争些摔倒,却在这时,忱鸯感觉腕骨处有一道柔软的力量传来,被顾婤握住手?腕。 忱鸯穿的是大袖长衫,直接叫顾婤捉住了手?腕,温软的手?指,有些用力地,又有些刻意温柔的。这是来自阿姐的力量,有阿姐在身边,真?的很好。忱鸯贪玩,小的时候没少摔着?,都是自己摸爬起来的。 阿姐对她好,自己也好对阿姐好,忱鸯想。握住郡王的手?腕,顾婤没想很多,瞧她就要摔着?,就伸手?扶了扶。正准备松开,身旁的人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实?在荒唐了,虽说郡王是女孩,与她份属姐妹,可是,郡王名义上是相府的次子,是顾婤名义上的二弟,即便是姐妹,尚且应保持距离,况且是姐弟。 彼此紧紧地握着手,廊庑两头,来来回回都?是丫鬟,着?实?不妥,顾婤小心地挣扎,反而被郡王握紧。抓到阿姐的手?了,阿姐的手?,颤抖着?,那可要抓紧了。温润的大手紧握她手?腕,隔着?薄衫摩挲。 在众目之下?,顾婤不敢挣扎得太狠了,嗔怪的眼神看向郡王,彼则眼眸单纯无辜。她的眼睛很好看,眸子漆黑纯粹,纯良无害,就好像在说,挣扎什么,可是我握得不够紧? 有几个丫鬟,从她们跟前经过,顾婤感觉自己心跳很快,挣扎了下?,小声说道:“你松开。”忱鸯不舍得松开,又听得阿姐说:“你松开。”阿姐的声音严厉一些,忱鸯不知自己做错甚么,能够看得出阿姐不开心,便赶忙松开。 扯得那么紧那么用力,松开时,也是这般用力这般彻底,顾婤也不知是不习惯这快速的转换还是怎地,纤手?有些无措,在空气?里?抓了抓捏了捏,然后往前一直走了。忱鸯跟在后面,心想,怎么让松开?明?明?是阿姐先握着?我的手?腕。 不知不觉,来到厢房。顾婤说道:“你到内室换衣裳,我在外面等着?,不会有别人进来。”听阿姐这样说,忱鸯心里?充满了安全感,这样就不用担心万一谁闯进来,看见她换衣裳。不过呢,有一点很奇怪,阿姐好像懂她心思似的,就好像看穿了她是个女孩儿,担心被发现身份,可若是这样,顾婤不早就向丞相告发了嘛。暂且按下?这个不说。 顾婤在外间等着?,忱鸯往内室换衣裳了,她将湿漉漉的外衫脱下?,挂在衣桁上。这时顾婤坐在窗边,帘栊外,长?竹林立,颜色绿稠,窗边芍药盛开,风来,香气?浓馥,闻环佩之声从内室传来。 环佩响,是她脱下?外袍了,顾婤回眸望将里?间去,遐想她宽衣时模样,修长?的手?勾着?玉带扯,扯得烦了,会露出不耐表情,皱着?长?眉,手?上用力,把那玉佩扯得轻响,衣衫散了,脱下?来外袍,随意扔一边儿,也发出轻的窸窣声儿。 便遐想她的模样,比如说,她生长?了怎样一副身材,既份属姊妹,是不是跟自己身材一样。常年不出门,初次见面时,她又以幂篱遮面,遮遮掩掩的,总是不能够看清她的样子。 从遐想当中转醒过来时,郡王从内室出来,神智仍有些缥缈时,看见她站在自己跟前。 穿着?玄色云纹锦袍,外披开襟长?衫,虽是女子,着?男子衣着?却比公子还好看,腰身长?挑而坚韧,束腰挂玉佩。继续把她打量,青丝半束,被风吹得飘逸,真?是风流温润,偏又神色清冷,独有一种睥睨天下?之帝王感,生得长?眉薄唇,眼眸若星辰般明?亮,眼睛内里?却清冷无情绪,就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令人琢磨不透,偏又吸引着?想要探究她的深沉与克制。 “换好衣裳了,回宴会吧。”顾婤把视线挪开,淡淡地开口,说罢,转过身。忱鸯站在原地,瞧着?顾婤的身影愣了会儿。姐姐很冷淡,也不知自己做错甚么了。可若说姐姐冷淡吧,方才牵她手?时,又是温柔。这么一想,忱鸯便想要得到顾婤更多的关心,想到在宁王府中毒那日,姐姐后来也没有过来探望,忱鸯总觉得心内少些什么。少些什么,少的什么?忱鸯想起来那个李妩玄在雨里?跪着?那回,顾婤心疼,又是扯手?,又是搂抱。因而说道:“姐姐......”顾婤回过身,问道:“怎么了?” 忱鸯说道:“那日在宁王府,中毒了......”顾婤不知道中毒这件事,只认为是计策。见顾婤没有反应,忱鸯又说道:“中毒了。”想到那日情形,忱鸯眼里?泛着?泪光,可怜兮兮。初时顾婤还厌她有心机,想想,也是为相府做事。见她可怜,就说:“你很辛苦。”忱鸯聪敏,知晓顾婤的意思,只是夸赞她事情做得好。忱鸯说道:“中毒,很难受。”想到那时情形,她心情复杂,当时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阿姐了,没想到有人给她解毒。还有那李妩玄,竟然听丞相的吩咐,把毒药给了顾婤,顾婤是那么的喜欢李妩玄。 想到这些,她心疼姐姐。顾婤看见她垂首,紧咬着?唇瓣,也不知她为何有这样的表情,顾婤只是觉得可怜。她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觉得,她把自己关在厢房,多年不出门,出来,就是为阿爹做事。她想说你辛苦,想问问你累吗?觉得她想要的不只这些,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想听她说什么。顾婤不知道说什么话?儿才好,见她可怜,上前,抬手?朝她眉眼摸去。忱鸯后退。顾婤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瞧她低着?头,好像不想跟她亲近,顾婤说道:“你好好歇,宴会不必去了。”转过身,微顿脚步,因为她觉得郡王还有话?想说,郡王没再?开口,顾婤也就只往前去了。忱鸯低着?头,一直到感觉顾婤回去了,才抬起脸,面颊绯红,她抬手?摸了摸眉眼,一时觉得满足。那句姐姐也可怜我,抱抱我,早已忘记。顾婤来到外面,雨拂面,空气?清润,却香气?扑鼻,她抬起袖子闻了闻,是她身上浅香气?,清冽秾馥,襟袖染了这气?息。也不知她为何躲开,分明?就是一副求怜惜的样子,顾婤觉得大概是自己会错意了。 回到宴会,没一会儿,顾婤就回宫了,窦慎很担心,想让她在家里?,可她身为皇后,若一直不回皇宫,怕是会授人以把柄。从窦慎的表情来看,顾婤这次回皇宫,怕是面临险境。 第37章 第 37 章 忱鸯对窦慎说:“我…… 忱鸯对窦慎说:“我陪皇后?回宫。”却被窦慎叫住, 严肃的说:“你留下来,我有别的事情吩咐。”听窦慎的语气,就像是有大事发生, 而且,顾掔又不在府邸, 这?便更加令人不安了。 顾婤回宫之后?,窦慎就让宴会结束了, 语气沉重?的说:“都?回去歇着吧。”一定有大事发生,忱鸯心想。 果不然, 次早,窦慎着府里所有人,至厅堂说事。窦慎沉声说道:“你们?阿爹有事外出一段时间, 暂时不回家。”话?一出口,就觉得屋里异常安静下来,丞相乃是一家之主?,少了他, 就好像有大事将发生, 尤其是听说皇上发疯, 扬言杀了丞相全家, 使得全家人都?很害怕。 老三顾隽心直口快,说道:“传言皇上要杀了咱们?全家,阿爹已逃出京师,可是真的?”面对这?样的问题, 窦慎也不发怒,而是解释说:“你们?阿爹外出有事,不是逃跑,不过, 几时回家,以及皇宫将发生甚么?,都?是未知的,倘若你们?阿爹回来之前,皇上又对咱们?家出手,真是情况不妙了。”大家听了,都?面露惧色,老三把四?弟五妹都?搂着,太夫人则是叹息。 第52章 老三顾隽又说:“当如何?度过这?次危机,娘且吩咐。”窦慎是个有主?意的,如今丞相不在,大家都?听她的,窦慎说道:“咱们?一定要静等你们?阿爹搬救兵来,倘若情势危急,也要做好逃跑准备,我已经谋划好了计划,若逃跑时,由?二郡王领着你们?逃跑,老三跟我留下来。” 顾隽没有意见,太夫人一听说要丢下自?己?的孙儿?,说道:“你让老三留下来等死?怎么?不全家都?逃?”窦慎说道:“娘忘记了,皇宫里还?有一位您的孙女儿?,她最是危险,我绝不会丢下她不管,老三与我留下来,进宫保护皇后?。” 转过头看三儿?子?,问道:“你可愿意随我进宫保护你阿姐?”三儿?子?年少,有勇气,说道:“儿?子?听凭阿娘吩咐。” 窦慎很是欣慰,太夫人不舍得孙子?进宫涉险,说道:“我不同意,在我心里,老三就是长子?,我不准他有事。”窦慎说道:“现在家族遭遇危难,应该一心对外,别的孩子?尚且年幼,只能让老三跟我进宫。”老夫人又说道:“不准就是不准,老大整日家也不回,通不像话?了,次子?疯癫,老三就是我的依靠,我不准你让他冒险。你不心疼这?个儿?子?,我心疼这?个孙子?。” 听她们?这?么?说,忱鸯心里疑惑,为何?老夫人偏心三弟,自?己?跟大哥,还?有阿姐,就好像跟三弟他们?不一个娘亲似的,好像三弟他们?才是老夫人亲生的孙儿?似的。 既然不肯让三弟进宫保护顾婤,那我去好了,忱鸯心想,身为这?个家的成员,就该保护自?己?的兄弟姐妹,正待开口说自?己?肯往皇宫保护皇后?。这?时,听得三弟开口道:“儿?子?肯进宫保护阿姐。”窦慎说道:“隽儿?,好样的,不愧是我们?家的孩子?,便跟着娘进宫,保护皇后?。”顾隽称:“遵令。” 太夫人是绝不肯让自?己?的孙儿?进宫涉险的,可是,家里窦慎说了算,反对也无?用,只得从长计议。说道:“既然隽儿?肯进宫,我也没甚的好说的,只是,你做事未免鲁莽了些,我知你担心皇后?,可你总得把府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进宫保护婤儿?,丢下一家老小的,掔儿?又不在,怎不让我这?老太婆担心,你且今天留下来,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明儿?进宫。”太夫人说得有理,窦慎答应。 太夫人赶忙找到容氏,商量对策。容氏听说让隽儿?冒险进宫,只为救顾婤那个妖女,就要冲出去,跟窦慎拼命,被太夫人拦住,道:“你冷静,听我说,你出去与她斗,可斗得过?你不准老三进宫,那老三听你的不听?你若莽撞行事,只会坏事,到时候,老三进宫,被皇上害了,你哭也没用了。”容氏冷静下来,与太夫人一起商量计策。 却说三郡王这?里,弟弟妹妹都?围绕在他跟前,四?弟说道:“阿兄,你丢下我们?不管?”三郡王顾隽说道:“不是丢下你们?不管,我到皇宫保护阿姐。”五妹顾陵说道:“我不要阿兄进宫,实在危险了。”顾隽说道:“五妹放心,二哥会带着你们?平安逃跑的。”五妹顾陵又说:“阿兄跟我们?一起逃跑嘛,干嘛进宫保护那个女人,皇宫很危险的。” 顾陵这?话?,听得忱鸯心里不爽,都?是兄弟姐妹的,怎这?般无?情,就想开口说,我进宫保护阿姐,不用你们了。却听得顾隽开口道:“五妹休得胡说,皇后?是咱们?的阿姐,我定进宫保护她。”忱鸯还是忍不住开口说:“我进宫保护阿姐,三弟领着弟弟妹妹逃跑。”顾隽脸色严肃道:“二哥不相信我可是?既然阿娘把保护阿姐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完成,二哥且听阿娘的吩咐,带着弟弟妹妹们?离开,家里人都?平安,就是二哥的功劳了。” 一番话?下来,忱鸯无?话?可说,三弟说得极是了,自己身为大家的二哥,应该保护弟弟妹妹们?平安逃跑,可是,忱鸯又当真放心不下顾婤。忱鸯心事重?重?的回屋了,等到明天,带着一家老小逃命。 等到弟弟妹妹们都散去,屋子?里只剩下顾隽的时候,他心想:我一定要进宫保护皇后?,娘一直说大哥不争气,我就是家里的长子?了,我定要为家里人分忧解难。 却说第?二天早上,窦慎把一切安排得当,等着老三跟自己往皇宫保护皇后?,却不见老三来厅堂。只得到东厢房去看看,来到屋里,老三还?在睡觉,问丫鬟,则说郡王生病了,偏在此时生病,窦慎不得不怀疑他乃有意为之,初时大怒,进到内室一看,儿?子?真的一脸病痛躺在床上,挣扎着说:“我要进宫保护姐姐。” 窦慎狠厉的表情温和下来,说道:“隽儿?不用进宫了,我这?便吩咐陈管家带领全家离开,你赶紧起床,随弟弟妹妹们?逃命。”顾隽挣扎着想要起床,说道:“我要进宫保护姐姐。”窦慎说道:“娘自?己?进宫,你们?快逃。”又对二郡王说道:“家里人就拜托你了,你三弟病了,你照应着些。” 忱鸯当然肯保护弟弟妹妹们?,可是,还?有一个人,面临的危险更大,当今皇上是多么?的暴怒,忱鸯亲眼见过,忱鸯不放心姐姐。 第?二十六章 再说皇宫这?厢。皇上来皇后?寝殿,为宁王等被诛一事,他怕顾掔,便来找皇后?撒气。对皇后?大呼:“乱臣贼子?之女!”皇后?跪在皇上脚下,施礼,说:“妾身参见皇上。”皇后?对皇上恭敬,却无?一丝情感,以礼待之,只因他乃当今皇上,观皇后?神色,高傲清冷,分?明没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皇上大怒,居高临下,睥睨着皇后?跪其脚下,想到宁王被诛,又想到二郡王宴会上以箭射其冠,愤怒地把脚抬起,踩在她纤薄后?背,吼道:“信不信我杀你全家!” 说罢,以手扼其下巴,迫使皇后?仰头,又扼其颈,大笑道:“我定杀你全家!”皇上把皇后?绑起来,扬言杀之。这?么?做,一来是宗室被剪除,他自?知自?己?完了,再者,他一直恨皇后?,又听杜雀说,宁王被诛杀,是皇后?跟二郡王的计策,便对皇后?起了杀心。 大臣们?聚集在大殿外,商议对策,皇后?跪在寝殿门口,手脚都?被绑住,皇上姜乾大呼:“顾掔速来,引颈自?刎于朕面前,否则,我必杀皇后?。”姜乾以剑抵皇后?脖颈,群臣皆唏嘘,内中有个大臣说道:“杀了皇后?,如何?跟丞相交代?”又言:“皇后?无?过,皇上不当如此待皇后?。”姜乾越发怒气勃勃,大呼:“让顾掔来见我。”此时,顾掔不在京师,来不得,见不到顾掔,姜乾大怒,几欲以剑刺皇后?,群臣纷纷劝。 顾婤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在皇上的手里了,这?个时候,她的眼前出现很多场景,看见全家都?被杀了,兄弟姐妹们?,都?被迫喝下毒酒,就连年幼的女儿?,也被灌下毒酒。顾婤害怕,担心真的就要像梦境里那般,全家被皇上全部弄死,而自?己?,也要死在皇上手里了。 这?时,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吼道:“你放开我女儿?!”看时,是窦慎。不见顾掔来,姜乾愈加恼怒,他挟持顾婤,是为跟顾掔讲条件,以保全自?己?的命,不见顾掔来,恐惧感令他越发疯癫,顾婤在他手里,他恨得想杀之,又恐杀之,失去保命的棋子?,遂把顾婤搂紧,刀刃次次刃其肤。 顾掔不在京师,窦慎担心女儿?,只身赶来皇宫,看到窦慎,皇上向其喊话?:“让顾掔来,否则,朕必杀皇后?!”窦慎“扑通”一声跪地上,哭着求他:“求圣上放了我女儿?!”姜乾大呼:“让顾掔过来!”他把刀刃抵在皇后?脖颈,只重?复这?一句话?。 窦慎担心女儿?,数以头抢地,大哭大喊,恳求皇上放过女儿?。窦慎这?般卑微跪在自?己?跟前,姜乾越发得意,用力在皇后?脖颈划了下,登时,血顺着脖颈往下淌。窦慎大喊道:“别!”姜乾大喊:“别过来!”窦慎被迫后?退,且哭且解释,“丞相真不在府内,你有话?对我说便是。”姜乾对窦慎说:“我要顾掔饶我一命。”窦慎说:“您是皇上,这?说得哪里话??”此话?激怒姜乾,吼道:“诸王已被剪除,顾掔定会篡位,他岂会饶我性命,我要他放了我!”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手上没轻没重?,剑刃随时能伤了皇后?。窦慎只得他说什么?,皆忙不迭答应下,“答应你便是,答应你。”那顾掔阴险狡诈,岂会饶他?姜乾吼道:“他不会饶我!”又自?言自?语道:“我把皇位让给他,让他放了我!放了我!”窦慎应道:“答应你,只要你肯放了皇后?。”姜乾想了想,正准备松手,忽又把顾婤狠狠搂紧,“他不会放了我,不会。”他很清楚,亡国之君没好下场,他搂着皇后?不肯放,其发疯模样,随时会割破她喉咙。窦慎忧心如焚。这?时,大臣们?喊来侍卫,把皇上围住,姜乾进退维谷,几欲杀了皇后?。 第53章 “你冷静,不要动手。”窦慎喊道。 这?时又一个声音大喊道:“放开我阿姐!” 忱鸯不会丢下阿姐的,忱鸯不要丢下阿姐。 二郡王来了,全家都?逃命,阿娘来,顾婤不惊讶,阿娘是最关心自?己?的人了,却没想到,二郡王也来了。 忱鸯上前,想要救下皇后?,可惜皇后?手脚被绑住,无?法行动,逃脱不得,忱鸯想不到别的办法,心里想的都?是,就算被皇上砍了,也要把姐姐救下来。 忱鸯看见窦慎跪下来,忱鸯能做的,就是陪窦慎一起跪,便看见窦慎跟郡王,母子?二人,一边跪着,一边上台阶。 围观的大臣们?,感动得落泪,指责皇上暴虐。然而,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打?动皇上,忱鸯只得上前与之拼了。 忱鸯知道自?己?不该轻举妄的,上次在狩猎场已惹下事端,这?让忱鸯明白,不可急于表现,可眼下的情势,已顾不得许多了。 忱鸯上前,脸色寒冷如霜,不管皇上怎么?威胁大喊,她兀自?往跟前去,至皇上跟前,冷冷道:“如何?肯放了皇后??”皇上瞧着郡王,眼神逐渐变得害怕,这?郡王,长相似姜袒。姜袒,周室的一位宗亲,权势滔天,当时皇权微弱,在他威势压迫下,先帝韬光养晦,忍辱负重?,那时姜乾年纪小,从小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想到姜袒,再看二郡王,两张脸相似,就好像姜袒在自?己?跟前。 吓得姜乾松开皇后?,大手颤抖地握着剑,指着郡王。忱鸯面无?表情,姜乾以剑刃抵其脸颊,恶狠狠道:“不许反抗,听话?受死,我便放了皇后?。”郡王沉声道:“你尽管动手便是,可倘若你敢伤皇后?分?毫,你定会死得很惨。”姜乾颤抖地握着剑柄,剑刃往下移,待至胸口位置,忱鸯抬手,徒手握住剑刃,鲜血染红了剑刃。 姜乾吓得愣住,就这?愣神的瞬间,飞来一支箭,射中皇上手里的剑,剑落地,窦慎一声令下,侍卫一起上来,把皇上抓住。 皇后?得救了,是放箭之人的功劳,若不是此人,皇上可能就割破皇后?的脖颈了。忱鸯好奇,看向此人,他穿着月白色袍衫,翩翩少年是也,星眼长眉,眼睛里有光,就像谪仙下凡,来拯救我们?这?些凡人,从这?个人身上,忱鸯看到了正义还?有自?信。却是李妩玄?瞬间,眼前又出现一副画面,是李妩玄着戎装,坐骏马上,喊着:“诛暴君,兴社稷。” 第38章 第 38 章 这之后,皇后昏睡去…… 这之后, 皇后昏睡去,醒来,那时的情景, 如在目前。二郡王救了她,她想不通, 二郡王自小脾气古怪,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人, 先不说其品行,就说自己跟郡王的关系, 甚是淡,两人都不曾打?过交道,怎么论, 郡王都不可能救她。 可是,那天的确是郡王救了她,这是顾婤想不到的事情,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 这个时候, 早逃命去了, 才不会关心她, 顾婤也因此不相信兄弟之情。 醒来,问?侍女:“郡王何在?”织梦道:“自是在相府。”问?:“她的伤怎样了?”织梦道:“奴不知。”皇后思来想去,想回?府看看,侍女看出她心思, 说道:“咱们可要回?府?”皇后说道:“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府邸里乱成?什么样了。”侍女说道:“咱们就在皇宫吧,丞相下令了,不准您随意出去。”顾婤还是想回?府, 因说 :“梳妆,回?府一趟。”侍女说道:“咱们怕是出不去门,门口多了一位小将?军。” 顾婤想了想,就知道是李妩玄。李郡主就在庭前当值,是丞相差遣她来保护皇后的。 皇后来外面,这时,李妩玄与将?士们正在说笑,看见皇后来,大?家遂住嘴,一起施礼,道:“参见皇后。”李妩玄转头,看见皇后,原想走的,顾婤叫住道:“妩玄。”妩玄只得笑着走到皇后跟前,大?方的打?招呼:“表姐。”皇后至其跟前,说道:“你?是妩玄表妹?”妩玄望着她,说道:“妩玄见过表姐。”顾婤忙说:“快起来,快起来。” 看到李妩玄,顾婤的眼睛里也绽放了光,瞧得李妩玄把脸扭一边,说道:“表姐无恙吧。”她请妩玄屋里坐,两人相叙了一会儿,妩玄就坐不住了,就要出去训练将?士,顾婤舍不得她,从妩玄的身上,她看到了希望,就想多跟她说说话。扯住她衣袖,“慌甚的,歇会儿。”李妩玄瞧着被表姐扯着衣袖,皱了皱眉,说道:“表姐我还要训练将?士的。” 既然这么说,顾婤也不好意思挽留,又说了些感谢的话,妩玄却觉得啰嗦,自己来京师,奉的是丞相之令,射箭救下表姐,是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也是她不想做的事情。 看见表妹表情不耐,顾婤以为是累着了,叫她到旁屋休息,妩玄说道:“我不想睡觉,只想训练将?士。”说着就跑了出去。 瞧着李妩玄的背影,顾婤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不过很快笑的低低嗔道:“跟个孩子一样。”顾婤愣了很久,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脸上的失落也慢慢消去,这才又想起来,那时,不顾一切与皇上拼命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二郡王,想象着那天的场景,她的手被剑划伤,顾婤便思量着回?相府看望。 而在丞相府,窦慎拿着鞭子,恶狠狠的瞧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妇人,这个妇人正是容氏了。却说皇后被皇上挟持那日?,窦慎让管家领着全家逃命,谁想,待皇宫里的事情解决了,窦慎回?府,到郊外接孩子们回?府,到了目的地,却不见人影,问?仆妇陈氏,才了解到,容氏那妖妇,把孩子们迷晕,往南陈逃去了。 窦慎即刻派人追去,一天的时间,便把容氏以及孩子们全部抓回?来,而之所?以能够顺利抓回?来,是三郡王在逃跑的路上,凡是经过竹林,就刻字标记。 窦慎瞧着眼前的妇人,嘴角露出可怕的笑,把手里的鞭子递给三郡王顾隽,说道:“这个妖妇,险些害了全家,你?身为这个家未来的主人,家里的仆人做错事情,当受到惩罚,娘准许你?惩罚这个毒妇。”顾隽毫不犹豫,从窦慎手里接过来鞭子。其实,他对于跪在自己跟前的这个仆妇,恨之入骨,就是她,在饭食里下毒,导致自己次日?不能起床,不能进宫保护皇后,不能为丞相做事,两天前,又被她迷晕,被她带着逃跑,她可知,自己不想当逃兵。想到这两件事,郡王脸色狰狞,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朝这个妇人身上甩了过去。 妇人且哭且喊:“我都是为你?好,为你?好啊隽儿!”她越是这般说,顾隽则鞭打?得越狠,疼得妇人哇哇叫,她身上疼,心里更?是疼。五女儿顾陵就在一边瞧着,到底年?岁小,觉得这样的场面太残忍,而且仆妇带他们逃命,何错之有?便向窦慎喊道:“你?放过她吧!”窦慎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怕,对小女儿说道:“忘记我对你?说的话了?你?若为她求情,我连你?一起罚!” 顾陵从小被宠着,还没有见识过窦慎的狠辣手段,仍旧求情说:“容氏带我们逃命,没伤害我们,她没有错。”竟然敢为这个妖妇求情,而且听五女儿的意思,是认为逃跑没有错了,不错,那种情势下,是应该逃跑保命,可是,倘若丢下长姐而还有二哥,只顾自己逃命,这便是另一层意思了。小小年?纪,对自己的姐姐这样感情淡漠,真的是惯坏了,如果不进行教育,以后阿婤在这个家,可还有地位可言。不给小女儿来真的,怕不会长记性?。窦慎狠狠地把顾陵推开,吼道:“成?啊,阿陵这般关心这妖妇,以后你?与她一起生?活,我说的可是真的哦!”遂吩咐下人们说:“从今儿起,五千金就不是我女儿了,她是妖妇生?的孽种,你?们往后不必以千金之礼相待,若不听我吩咐,定惩罚你?们。”下人们称喏。 顾陵几时被这般对待过,眼看下人们都表情冷漠,不似往常那样,见了她都是小公主小公主的叫,便常时与她最是亲近的一个丫鬟,顾陵总是叫这丫鬟姐姐的,这时,顾陵跑到她跟前叫姐姐,丫鬟直接把她推开。这种落差感,使得顾陵感到恐惧,不得不服软。跑到窦慎跟前,哭着叫娘亲,窦慎这次下狠心了,如果不趁年纪小教育好,等到长大就不听话了。三儿子就是个例子,小时候,阿隽也是被这妖妇迷惑了阵儿,窦慎就把他扔给仆妇,让他们在柴房过了段时间,阿隽终于熬不住,向她认错,发誓说:“以后再不跟容氏走得近,儿子甚么都听娘的。”既然可以教育好三儿子,也同样可以教育好五女儿。 窦慎说道:“我不是你?娘了,那妖妇容氏才是,你?与她一起生活去罢。”那容氏看顾陵可怜,上前搂住,嘴里喊着:“阿五,咱不求她,往后我照顾你?。”这时,下人们都好奇地瞧着容氏以及顾陵二人,心想,这两人什么关系,仿佛在嘲笑,堂堂丞相的千金,怎么跟一个仆妇厮混。顾陵感受到这些目光,认为大家都在嘲笑自己,觉得害怕极了,她知道,只有窦慎可以改变眼下的局面,窦慎是这个家的主人,大?家都听她的,只须她一句话,自己就是相府的千金,同?样的,只须她一句话,自己就不是相府的千金了。 第54章 她推开仆妇,至窦慎跟前,哭道:“娘亲,娘亲。”看顾陵样子,已是得到教训,只是,这样还不够,窦慎必须让女儿亲口说出那句话。窦慎说道:“你还敢不敢同?情这妖妇,跟她亲近。”顾陵摇摇头。窦慎弯腰,盯着女儿的脸,严肃道:“说出来,亲口说出来,说你?再不会同情这个妖妇。”顾陵觉得娘亲此刻好可怕,可是,不听窦慎的,就好像会被她扔掉。顾陵说道:“我,我不会再同?情她。”窦慎又说:“我说的是妖妇。”看见顾陵犹豫,窦慎眼睛一眯,阴森森地笑着说:“怎么,不肯?你?还是不肯听娘的话?”后半句话,让顾陵毛骨悚然,忙说:“我......我......我不会再同情......同?情这个......这个妖......妖妇。”窦慎听了哈哈大?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容氏,容氏哭得凄惨,想要上前搂抱顾陵,手指没碰到衣角,就被顾陵躲开,躲到窦慎身后。窦慎一面大笑,一边吩咐三儿子,“与我教训这个妖妇!” 娘经常说,长子不成?气候,次子疯癫,隽儿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了,眼下,娘让他惩罚下人,这是看重他,即抬手继续鞭打仆妇。窦慎对于容氏,已经动了杀意,打?算让三子打?死容氏为止,这窦慎不喊停,顾隽就不停,疼得容氏在地上翻滚,哇哇哭喊,顾隽的眼里未有任何的同?情,鞭子照样甩下去,而顾陵则躲在窦慎的身后,看见容氏的样子,她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同情,眼里闪烁着泪。 若没有人出面制止,这容氏就被活活打?死了,不知道为何,看见容氏就要被打?死的时候,顾陵心里难受,忍不住就要开口为之求情,她想开口,忍不住想要开口,紧紧地抿着唇瓣,死死地抿着,忍不住缓缓地张口,“别。” 这时另一道声音比她先说话,“住手。”看时,竟是顾婤。说道:“阿娘,你?这是做什么?”窦慎说道:“婤儿,这件事你?别管,这个妖妇该死。”顾婤说道:“她是府里仆人,娘如何就要打?死她?”窦慎说道:“就在全家面临危难的时候,她把你?三弟迷晕,带领全家逃跑。”顾婤说道:“逃跑不是应该的。”窦慎说道:“不错,是该逃跑,可是,扔下家人自己逃跑,这便不对的。那天,我策划好的,由你?二弟带领家人逃跑,三弟随我进宫救你?,这妖妇给你?三弟下毒,导致他不能下床,若不是你?二弟还有妩玄表弟,你?就死在皇上手里了。还有,我吩咐管家带领全家逃跑,这仆妇迷晕你?三弟四弟五弟,还有四妹五妹,丢下府里其他人不管,企图逃往南陈,这种妖妇,心肠歹毒,这次断是不能饶她了。” 顾婤却想,自己虽说仰仗这个家,可是,倘若全家都因她而遭难,这却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为仆妇求情,可是窦慎完全听不进去。这个时候,顾掔来了,喊道:“住手。”窦慎说道:“怎么,我处置一个下人,也需要经过你?的同?意?”顾掔剑眉皱起,说道:“你?已惩罚了她,还不够?当真打?算活活打?死她。”窦慎说道:“便是,如何?你?心疼?”听他这么说,顾掔又是深深的皱眉,这时,太夫人过来,说道:“不管怎么说,容氏也是为了孩子们,你?却让孩子亲手鞭打?她,打?也打?过了,也不说你?甚的了,可是,倘若你?当真要她命,便先要了我的命。”由老夫人出面,容氏才算捡回?一条命。 窦慎气得愤然离去,顾婤看五妹哭得可怜,上前想要哄哄她,却被五妹狠狠推开,怨恨地盯着她,喊道:“都怪你?,连累全家,容氏也因为你?,差点被打?死,你?才是孽种!”顾婤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也不怪。不过,那句“你?才是孽种”的确让顾婤心里难过,的确,几年?前,嫁给姜乾之前,先帝让方士为她相面,卦象为不吉,也因为这个,太夫人很不喜欢她。 顾婤来此,是探望二郡王的,便直往东厢房次间去了。至厢房,在外间止步,身旁的丫鬟说道:“皇后来探望您了。” 第39章 第 39 章 这时,忱鸯在里间歇…… 这时, 忱鸯在里间?歇息,听说?皇后来,慌得坐起, 急下帷幔,道:“容我梳妆。”皇后说?:“你歇息便是, 不必起床,你既没事, 我回宫了。”忱鸯急起床,披外?袍, 来外?间?,看见她的背影,穿着绯红长裙, 乌发梳在一侧。忱鸯很想喊“别走。”顾婤感觉背后的视线,转过身?,忱鸯这时赶紧低头。顾婤说?道:“你好好歇着吧。”说?罢,起身?离开了。忱鸯心想, 阿姐这样冷淡了, 可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瞧着姐姐的裙角消失在视线里, 忱鸯呆愣愣的瞧着屏风, 心想,总是只能远远瞧着她的背影,忱鸯心里失落,可也清楚, 顾婤是来看望她的,心里又高兴。 经过皇上?绑架皇后这件事情?之后,顾掔决定加强对皇宫的守卫,避免皇上?再做出事情?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次子,于是把次子传过来,被丞相传唤,忱鸯心里有点紧张,也不知道他有何吩咐? 忱鸯恭敬地站在书桌的对面,施礼道:“见过丞相。”听他这么称呼,顾掔感觉有点奇怪,次子称呼他丞相,而不是阿爹,不过又想,也许是不熟,毕竟他把自己关在厢房,十几年不出门。顾掔说?道:“起来吧。”同时不动声色观察他的样子,他也不是有意打量的,丞相这个人,身?居高位,生就一副锐利眼光,不动声色打量别人已是习惯。却看,次子的仪态很好,根本不像是疯癫了十几年的样子,而且次子的样子,让他想到一个人,脑子里出现一道深碧色的身?影。说?道:“你很懂得礼仪,虽说?疯癫了十几年......”忱鸯聪敏,又知丞相多疑,恐身?份被怀疑,说?道:“娘......娘说?,我身?为郡王,应当?懂礼仪,我便十分注重礼仪,不知在丞相跟前可有失仪?”这番说?,令顾掔心头的那一缕疑惑消失。 顾掔说?道:“最?近府邸发生很多事情?,你颇有功劳。”其实,因?为次子疯癫多年,顾掔始终不能欣赏他,就算是他设计除掉了藩王,也不能改变顾掔对他的偏见,真正使得顾掔对次子看法改观的,是他陪窦慎进宫,不顾一切地救皇后这件事。 顾掔对郡王的看法改观了,而忱鸯则觉得惶恐,因?为她仗着郡王这个身?份,得到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身?为郡王应该做的。 顾掔说?道:“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为丞相府做事,忱鸯很乐意,可是,忱鸯也只是想为丞相府做事而已,而不是为得到顾掔的欣赏。“丞相吩咐。”二郡王说?道。顾掔安排李妩玄跟二郡王一起进宫,负责监管皇宫,保护皇后顾婤。忱鸯很乐意,到皇宫当?值也好,在相府做事也好,都是郡王的责任,她不会拒绝。但是,这次顾掔让她到皇宫当?值,是看重郡王的表现,忱鸯不想被看重,不想借着郡王的身?份,得到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方才在庭院里遇到三弟的时候,忱鸯看到了他眼睛里隐藏的嫉妒。这个家?是属于三弟的,忱鸯只是一个过客,这件差事,应该交给三弟来做,忱鸯不能答应,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不想到皇后寝殿当?值。”顾掔稍微惊讶,问道:“为何?”忱鸯想了想,说?道:“我多年不出门,恐怕不能做好,我相信三弟可以做得更好。”忱鸯这番话说?得很好,既说?出了实话,也显得谦虚,顾掔浓眉微皱,思索着。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说?道:“窓儿很懂事。”来者正是窦慎,她一边称赞着二郡王一面进屋,继续说?道:“窓儿懂得谦虚,这是好事,可也不要辜负了你阿爹对你的期望,你方才说?你多年不出门,担心做不好事情?,却不必担心,娘早就说?过,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你说?你三弟可以做得更好,隽儿的做事能力?,娘跟你爹都很清楚。往后,你跟隽儿一起协助你爹做事,我相信隽儿不会有意见的。”话毕,便听见顾隽说?道:“二哥且到皇宫当?值,不必谦让我。” 最?后,忱鸯只得答应进宫当?值。可是,她心里真的惶恐不安,她有一种预感,自己因?为郡王这个身?份,将会得到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忱鸯心事重重的,她想把自己此时的困扰跟阿娘冯氏说?说?,虽说?冯氏被窦慎幽禁,不过幽禁的地方就在她们?曾经生活的后院。 忱鸯便悄悄地往后院来,她不知道,此时她的身?后跟着三弟。却说顾隽从阿爹书房出来,因?为二哥那番谦虚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跟二哥说?,往后不要谦让自己,各自凭各自的实力?做事便是。看见二哥自己在庭院里散步,心想,正好跟二哥谈谈心事。正待要追上二哥,却看见二哥往后院的方向去,那里是齐国的孽种生活的地方,二哥去那里作甚,因?为好奇,便跟着过去。 而忱鸯因为心里藏着事情,没有注意自己被跟踪了,绕过内宅,来到后山,听见背有声响,就好像被跟踪了,却说那晚自己溜出来玩,就是相府遇刺那晚,恍惚好像也看见一个人跟着自己,不过,因为事情发生已有好一段时间?了,那晚的事情?,忱鸯已记不很清楚了。正思索着是谁跟着自己,这时,听见一阵响声,就像是人摔倒的声音,回首看过去,竟然?是阿娘冯氏,这个瞬间?忱鸯感到惊讶,就好像那晚跟踪自己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跟前了。 第55章 便看见阿娘走到跟前说?道:“你来此做什么?如果被瞧见了,你可知道后果。”忱鸯说?自己想坦明自己的身?份,阿娘说道:“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丞相你是忱鸯,真正死?的是郡王,他们?定会认为是你害了郡王,会把咱们两个人都抓起来,还会把我给处死?,你忍心看着我被处死?吗?”不,忱鸯不想看着阿娘被处死。在她犹豫的时候,阿娘又说?道:“你先利用郡王的身?份活下去,待找到时机,你再说?明一切,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找到谋害郡王的真正凶手。”阿娘说的这些,忱鸯如何不懂,可是,忱鸯现在因?为冒充郡王,似乎陷入到某种斗争当中来了。“你真的想要看着阿娘死?吗?”冯氏又冷冷地问。忱鸯不能看着阿娘被处死?,只得暂且继续冒充郡王。 李妩玄跟二郡王一起来皇宫。那李妩玄懒洋洋的,对于保护皇后这件事情?根本不上?心,又左看右看的,好像在找什么。忱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的视线在皇上?寝殿。 却说?皇上?姜乾,经上?次这么一闹,暴病,卧床不起。他吓出病来,躺在床上?昏迷好几天,杜雀来看他,他惊得坐起来,一脸恐惧地说:“表妹救我。”看着皇上?暴病在床,杜雀在旁伺候。“表兄你振作起来啊。”皇上?却喊着“让顾掔来,让顾掔来!”杜雀知道表兄恨顾掔,自己如何不恨,可是现在胜负已分,她已经无力?还手,哭着说?道:“表兄你冷静,咱们?现在不是顾掔的对手,表兄保重啊。”皇上又喊着:“让皇后来,我要杀了他们!”看见表兄这个样子,杜雀心一横,说?道:“我这就去杀了皇后,跟顾掔拼了!”她往窗外?瞧了瞧,看见李妩玄跟二郡王在门外守着,更是气愤。心想,这个李妩玄真是顾掔的好走狗。 而外?面的李妩玄,她的心思都在皇上?寝殿里,她知晓当?下的局势,知晓杜雀心里难过,她很担心杜雀,真想到寝殿里一看究竟,但是,二郡王在旁边,她不方便行?动。这时,看见表姐来了,她慌忙迎上?去,笑着说?道:“表姐去哪?”顾婤说?道:“我来看望皇上?。”妩玄说?道:“我跟表姐一起。” 顾婤跟李妩玄一起往皇上?寝殿去了,忱鸯因?为负责保护皇后,也在后边跟着,她看见那李妩玄在顾婤姐姐跟前笑得夸张,心里十分不平,不单单是吃错这么简单,而是觉得李妩玄这个人很虚伪,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李妩玄没安好心,然?而,顾婤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面对这个李妩玄,顾婤是那么的温柔。 顾婤很久没有见到妩玄表妹了,想到上?次自己被皇上?绑架,多累妩玄在紧急关头放出的那一箭,顾婤心里感激,温柔地瞧着妩玄,妩玄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表姐的眼神温柔似秋波,瞧着表姐的眼神,妩玄怕自己会沉浸里面,因?而眼神躲开。 没想到,表姐的纤手,直接朝她额头探过来,妩玄躲时,表姐的指尖轻轻划过她额头,指腹细腻,传至肌肤灼热。表姐这样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怎么叫她的指尖轻轻碰下,妩玄就觉得像是雷电划过肌肤,劲儿这么大,触感那么热。说?起触感,李妩玄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她躺在冰天雪地里,被杜雀搂在怀抱,那时的感觉跟方才表姐触碰她的感觉似乎一样了。妩玄蹙眉思索,一边回想几年前杜雀把她抱在怀抱的感觉,一边回味方才表姐指尖触碰她的感觉。 第40章 第 40 章 这时屋里传来皇上喊…… 这时屋里传来皇上喊叫的声响, 顾婤赶紧过去了。妩玄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荒唐,那时表姐都不在身边, 怎么可能是表姐。看见表姐往皇上寝殿去,她也忙跟着过去了。 皇后来到寝殿之后, 着侍女服侍皇上进药,皇上自?是知道顾掔不会?饶过自?己, 先不说绑架皇后这件事?,如今, 宗室几被剪除干净,再无人?能阻挡顾掔篡位。皇上把?食案猛地掀翻,哗啦一声, 药罐子打碎,汤汁溅了一地,满屋子都是苦涩。皇后瞧着,不曾恼怒, 脸上没有情绪波动, 只是劝道:“皇上好好吃药, 保重?身子。”杜雀看表兄这个样子, 一把?将皇后推开,吼道:“你走开!”忱鸯上前把?皇后保护在自?己背后。 杜雀见此情景,愤懑出门去了,出来寝殿, 越想越气,就想干脆杀了皇后解恨,她转过身就往寝殿回,这时李妩玄正好出来, 说道:“杜姑娘做什么?”杜雀看到李妩玄,讽刺道:“呦,小将军对顾掔真乃忠心耿耿。”李妩玄说道:“自?然。”听了这话,杜雀再忍不得,抽出剑,就要?对李妩玄动手,李妩玄大喊道:“快出来,保护皇后!”霎时,便看见从暗处涌现出一群侍卫,都是顾掔埋伏在附近的侍卫。眼看侍卫就要?围过来,李妩玄对侍卫说道:“误会?误会?,我跟杜姑娘有些误会?。”杜雀见此情况,知道此时不是对皇后动手的机会?,愤愤而去了,临去前,对李妩玄说道:“我恨你!”杜雀在心里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表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们一定要?冷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也一定要?报得此仇。”李妩玄瞧着杜雀离开的身影,又是担忧又是委屈。 皇上姜乾睡不着,担心顾掔随时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则捶床,时则无意义地吼叫,梦里也是大叫,睡了没一会?儿,猛地惊醒,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阿婤,替朕求情,求你了,别让你爹杀我!”他害怕死亡,内心感到无比恐怖,发疯地砸东西摔东西,甚至拿着剑对着空旷的寝殿挥刀乱砍,待折腾够了,床上呆坐,眼神空洞木然,眼底藏着对死亡的恐惧。皇上倏而俱,倏而惊,倏而疯,倏而大笑,倏而大哭,倏而大吼,这番来回折腾,身体怎经得住,终是猛地吐了血,一病不起。 看皇上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皇后心里难过,阿爹跟皇上终究是闹到这个地步了,她知道姜乾暴虐,不配为君主,可是,眼看着阿爹做出篡逆的事?情来,她也是不能接受的,这段时间,她为皇上的事?情忧心,终于是忍不住,亲自?问?顾掔:“阿爹可会?放了皇上?”顾掔默然。 在顾掔看来,皇上暴虐无道,自?己当顺应天命,篡位称帝,那么,皇上是必死的。在顾婤看来,皇上虽昏庸,可阿爹身为丞相,不能以下犯上,不该做出篡位之事?,因劝说顾掔:“阿爹饶了皇上性?命吧。”丞相不言,皇后再三恳求,丞相不答,起身离开,皇后再传,避而不见。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顾掔必须确保不再出岔子,因而又嘱咐李妩玄跟二郡王二人?,到皇宫守卫。 二人?在皇后寝殿守护着。皇上跟魔鬼一样闯进来,皇上很疯狂,就要?动手打顾婤,可他已是病入膏肓,论起的拳头,没能落在她的身上,顾婤怕他,被他打过很多?次,怎不怕。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他可悲的样子,疯疯癫癫地说:“这些都是杜雀的主意,你让顾掔饶过我好不好?”一会?儿又说:“我错了,知道错了,你求你爹放放我一条生?路吧,求你了,救我一命吧。”皇上撕心裂肺地喊:“你去找你爹给?我求个情!”不是顾婤不肯求情,而是她很清楚,阿爹不会?放过皇上,再者,只要?她想到皇上做的事?情,就没办法同情,郡王成?亲第二晚,府邸遭遇刺客,是皇上派的刺客,他其实是想刺杀乾锦翁主的,却意外杀了齐国的公子,牵连无辜的人?,这是不能原谅的事?情。顾婤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刺杀乾锦翁主?”皇上说道:“若不刺杀翁主,丞相跟宁王联姻成?功,我就完了,可没想到,竟没有成?功,没有杀了翁主。”顾婤心想,没有刺杀成?功翁主,却把?齐国的公子给?误杀了,顾婤很想问?问?他,为何?伤及无辜,很想指责他一顿,可皇上此时疯癫恐怖,跟他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我求你为我求求情吧。”皇上疯狂地一直说。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三郡王,“早知这样,你为什么不当一个明君贤主?”皇上吼道:“我想当一个好皇上,但是有顾掔在,我就当不了一个好皇上。”顾隽讽刺道:“狡辩,你虐杀大臣,也是我爹的意思?”皇上说道:“他们都该死,他们都是顾掔的人?。”皇上已疯癫,三郡王着侍卫把?他带回寝殿。 数日后,丞相来皇上寝殿,时,皇上病体甚危,不能下床,恳求丞相,道:“你放过我,饶我一命罢。”丞相说:“你命不久矣,不必我杀你,再说,你趁我不在京师,欺我妻女,那时,你可曾想过饶过我的家人?,这是你病了,不然,我定亲手杀你。” 几日后,皇上暴毙。立朱妃的儿子为新皇帝。 这日,顾婤靠着竹榻,望着窗外发愣。自?姜乾驾崩后,她不曾出去走动,只在寝殿睡觉。用罢中午饭没多?久,阿爹来了,听见“代王求见”的喝道声,顾婤从小睡中惊醒,忙敛衣端坐。 第56章 顾掔这次来见太后,为借玉玺一用。却说皇上驾崩,皇子姜偃戎继位,皇上只有八岁,不能够亲政,玉玺交由太后代管。前几日,召开朝会?,小皇帝宣布把?皇位禅让给?顾掔,禅位诏书在顾掔手里,只是,此诏令须由三位辅政大臣都同意签字,然后用玉玺盖章,方能生?效。 丞相把?诏令递给?皇太后,顾婤抬手接过,沉默片刻,问?:“阿爹可否能饶过小皇帝性?命?”小皇帝名叫姜偃戎,今年才八岁,姜乾唯一的孩子,姜乾在太子的时候,与宫人?朱氏所生?,半个月前,大臣把?朱氏从冷宫迎出,其子继承皇位。姜偃戎乃周室正统血脉,顾掔得位不正,他必不会?放过这个祸根,定会?杀之,以绝后患。 顾婤不肯交出玉玺,顾掔对她说:“太后累了,臣不便打扰,臣告退。”顾婤起身叫住:“阿爹这样绝情了,阿乾把?江山与你,你连他唯一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新帝才八岁,只是个孩子。”顾掔一言未发,踱步离开,顾婤还要迈步追过去,被侍女扶着,劝道:“娘娘身子弱,快坐下来歇。” 丞相离开,留下郡王以及李妩玄,令此二人?保护太后,说的是保护,实则是监视。一段时间不见,郡王好像又长高了,她穿着一身玄色衣袍,把?她的身形都衬得高大一些,也显得成?熟了。郡王过来施礼,顾婤坐着,郡王弯身施礼的时候,影子把?顾婤整个抱住,好像在拥抱她。 眼前视线黯然,顾婤恍惚之间,眼前旋生?出一副画面,少女着玄色龙袍,跪坐在她跟前,颀长的身影把?她拥抱住。画面中之少女,着玄色龙袍,瘦高身材,这人?顾婤时常梦到,与郡王的样子像极。倘若说两人?的异处,则梦境里的人?儿,身形稍微高大一些,望着她的眼神,霸道热烈,却不像眼前的郡王,清清冷冷的,若即若离的。 顾婤不知梦里之人?是谁,却觉得是二郡王了,如果是二郡王,这个梦境就十分荒唐了,可是,她越来越觉得二郡王就是梦境里的人?了。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讨厌二郡王,只是觉得如果二郡王不是她的二妹就好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顾婤好像想到些什么,她一直觉得二郡王不像是二郡王,如果非得说她像谁,但是像一个人?,就是齐国的忱鸯。 然而,忱鸯已死在丞相府遭遇刺客的那个夜晚,尸体被扔到乱葬岗。若说梦境里的是忱鸯,其实不是二郡王,那么,她一直梦到忱鸯,可能是忱鸯有冤屈,因而进入她梦境来,可如今皇上已驾崩,也算是为忱鸯报了仇,却还是总会?梦到她? 每每眼前闪过梦中的景致,则是因为郡王在跟前,顾婤便觉此事?荒唐,刻意躲着郡王。郡王在她跟前施礼,她则一句也不与她说,回屋了,原是想说句谢谢的,毕竟那时她被姜乾绑,是郡王相救,可是,方才眼前出现的画面令她心慌,遂回屋。 忱鸯便在外面候着,她看出顾婤的冷淡,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郡王吧,就算自?己做得再多?,自?己也不是郡王。或许还有别的事?情让姐姐不开心,顾掔意图篡位,而姐姐其实是想继续维护北周的统治,那天,她听见顾婤跟顾掔争吵了。 忱鸯不知道该怎么劝姐姐,也知道姐姐不会?跟她说那么多?。这个时候正好看见李妩玄过来,知晓阿姐喜欢此人?,忱鸯就上前扯住妩玄的衣角,妩玄笑呵呵地说:“表弟做什么?”妩玄虽是笑着,但是忱鸯看到她眼睛里藏不住的鄙夷以及隐含的抗拒,妩玄看到二郡王,就好像会?想到不开心的事?情。 忱鸯不知道妩玄跟郡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她现在只关心顾婤,因对妩玄说道:“顾婤姐姐不开心,你去哄哄她。”李妩玄说道:“你怎么不去哄?她是你阿姐。”忱鸯说道:“顾婤这么喜欢你,又是你表姐,让你去哄哄她,怎么了?”妩玄道:“你哪只眼睛看见表姐喜欢我了,表姐可不喜欢我。”李妩玄这个人?擅长狡辩,与之多?说无益,忱鸯就用剑抵着她脖颈,威胁道:“哄还是不哄?”妩玄还真的怕这个奇奇奇怪怪的表弟,只得答应说:“好表弟松开,我知道了。”忱鸯松开妩玄,看着妩玄进屋,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姐姐给?哄好,反正忱鸯感觉,姐姐只要?见到妩玄就会?开心。 李妩玄没办法,只得进到表姐的寝殿来。这时表姐在书桌前看书,许是乏了,趴在桌上睡下了。表姐喜欢静,把?侍女都屏退,妩玄都听见表姐的呼吸声了,这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只有她跟表姐两个人?,在屋里,坐窗边看书,表姐也总是乏了就趴桌上睡,妩玄就盯着表姐的睡颜瞧,凑得近了,表姐的气息一缕一缕扑洒在她脸颊。 李妩玄的视线停留在表姐的脸上,看见她皱眉,觉得她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什么事?了,表姐过得不开心了,不过,想到姜乾那个暴君,也能猜得出表姐这几年过得不好。 顾婤在书案前看书,这段时间,她不曾出门,时则坐在窗边看书,时则坐廊庑下看雪。却是又做了梦,梦见忱鸯在柳荫下捧着书卷念诗,温润如玉的声儿,悠哉悠哉的情。听见她的声音,顾婤明媚一笑,往她跟前去。这时却下起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的,渐渐地,这声音变成?杂乱的脚步声,刀剑碰撞的声响。看时,一个颀长的身影,着龙袍,被乱军围困,大家都喊着“杀昏君,兴社稷。”顾婤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梦境里,顾婤手里拿着绢帛,在口号声里,把?绢帛递给?此人?,亲手勒死此人?。顾婤心很痛,就好像舍不得这个人?死,但是又必须死。顾婤说道:“你活该,多?少百姓因为你流离失所,你活该,你不死,咱们家都得死。” 看见姐姐好像是梦魇了,忱鸯赶紧上前去。顾婤因为梦境惊得大叫一声,猛地醒来,惊惶未定的杏眸,映入一张脸,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觉得她就是梦里的昏君,害的全?家被杀。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婤猛地推开她,喊道:“你走开!”忱鸯这时傻了,她知阿姐不喜欢她,可没想到是如此厌恶,她不明白,到底怎么做,阿姐才会?喜欢她。方才阿姐看起来梦魇了,她上前把?她摇醒,不知道这么做,如何?就是错了。 顾婤慢慢地转醒过来,方才梦见的场景,挥之不去,她这时清楚,梦境里的人?,应当是姜乾了。一定是姜乾死不瞑目,认为是顾婤害死了他,因而入梦境里,也有了后面的故事?,顾婤亲手给?昏君递上绢帛,亲手杀了姜乾。也无怪做这样的梦,毕竟,是自?己的阿爹夺了姜乾的江山。 这个梦让顾婤感觉很不好,随着姜乾的驾崩,她认为可怕的梦境可以消失了,然而随着阿爹权势滔天,又即将篡位,她总有一种?错觉,这个梦境不会?结束,反而好像只是个开始,就好像随着阿爹的篡位将给?全?家带来灾祸。 顾婤很怕这也的事?情发生?,她瞧着二郡王,不知为何?,心里很是难过,就好像梦境里的事?情跟她有关系。她紧紧地盯着二郡王,回想着梦境。忱鸯悄悄捏紧了手指,不知姐姐为何?盯着她看,只觉得万分羞愧。一个是,只是被姐姐盯着瞧,就感觉害羞,再一个,她知道姐姐关心的是二郡王,而她不是。忱鸯低着头,愧疚地说:“我到外面去。” 第41章 第 41 章 屋里只有李妩玄跟表…… 屋里只有李妩玄跟表姐, 妩玄不?知为何觉得别扭,就出去了。却被表姐叫住,叫住她, 是因为担心,她梦见不?吉, 觉得被勒毙的那个?人,就是身边的人, 瞧身影也像是李妩玄。 被表姐盯着瞧,妩玄觉得别扭, 初时,来上京,又见到表姐, 她只觉得生疏,这种生疏不?是时间导致的,而是那件事开始的,从那次表姐骗她, 她到处寻表姐不?见, 后来昏倒, 躺在雪地里, 醒来时,看见表姐跟姜乾在窗外?嬉笑,那时,她跟表姐之间就生疏了。 妩玄把视线躲一边了。妩玄的心思, 顾婤清楚,自从她来上京,彼此就生疏了,她接受这种生疏, 也不?为难表妹,说道:“你?在屋里暖和,我到外?面看看你?表弟。” 顾婤起身来到外?面,入眸一片银色。就要到岁末了,一般来说,皇上会?选择在新年?登基,也就是说阿爹很快就会?称帝了。她想,最近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小皇帝怕是难逃魔爪。外?面下着大雪,遍地都是银色,仿佛要把整个?中原洗濯一遍,把这浑浊了五百年?的乱世洗尽。玉花一片片,挂在枯枝头,仿佛梨花开了,仿佛李花开了,仿佛杨花风里飘,天?下一片纯白。 她看见二郡王,颀长的身影,着玄色长袍,如长竹一枝,玉立在一片洁白色当中,如画中人,墨发高束,侧脸清冷,温其如玉,皎如冷月。 听见动静,忱鸯看了看,阿姐在廊庑下看着,她便站得更直了,丞相着她保护皇后,其实不?用丞相吩咐,忱鸯也一定会?保护好阿姐。 第57章 瞧着郡王,顾婤越发觉得神奇了,一个是,没有想到,十几年以来,从没有见过面,她竟然长这样模样,生得很是好看,最叫她觉得奇怪的,是郡王身上的气质,觉得是梦境里的人,又觉得是......好像是齐国的公子。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只觉得,她站在那儿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想到方才在寝殿,自己伤了她的心,便拾步下阶,踏着雪来她跟前,说道:“冷了时,回屋歇。”她说着,摸了摸她的手。跟上次一样,顾婤捉了她的手腕,这种感觉好熟悉,这让忱鸯想到了一个梦境,那时自己坐在柳树底下睡着,梦见一个女人给她换衣裳,她的手抚弄她的衣襟,未知女人是谁,但是梦里这女人带给她的感觉跟顾婤带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忱鸯明白姐姐的意思,姐姐是因为方才的事情愧疚,忱鸯心里是又高兴又羞赧,低低地说 :“嗯,我知道了。”顾婤见她乖巧,忍不住笑了笑,想到方才的事情,还是决定解释,犹豫着开口道:“方才......”忱鸯知道顾婤想说什么,慌抬眸说道:“没事,天儿冷了,我会进屋里去,知道姐姐的心意。”她这么说,就说明方才的事情没有放在心上了,顾婤欣慰一笑,瞧着她,眸子墨玉般漆黑,细碎光芒映进黑眸里,熠熠生辉。小时候,忱鸯也总是用那双浅淡的眸子望着她,她便心想,十五岁忱鸯,大约也是长这般模样儿吧,不知道为何,就想起齐国的忱鸯,真是个可怜人。被顾婤盯着,忱鸯觉得惶恐,又把脸低下。 这一切全部被一旁的妩玄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何,瞧着顾婤跟表弟亲近的样子,觉得心里不舒服。天儿很冷,妩玄又想到了几年前的事情,杜雀把她搂抱在怀抱,那时她觉得很温暖,便一直记着这感觉,一直记着。她想着想着,眼前竟然出现那日的那一幕,竟是表姐抬手摸她额头的画面,她一直忘记不了这个画面,回想起来时,觉得肌肤热,便是那时表姐探摸她额头时的感觉,想忽略那天的事情,却怎么也忘不掉。 想这些事情会让她不开心,她便不想了,而不远处,表姐对着二郡王笑,仍是叫妩玄心里觉得不平,却不是吃错那么简单,而是她一直都恨表弟。那时,她被打昏,被扔到雪地里,昏迷之际,看见二郡王的身影。她不禁想,如果顾婤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还是会对表弟这么温柔。表姐不会知道的,也不会知道那时她找遍了相府,都没找见表姐,后来往西角荒原去,不知为何,就被打昏了,醒来时,在皇宫,身边是杜雀,而表姐在门前跟姜乾嬉笑。 想到这件事,李妩玄心里真的难受,一时觉得浑身都是冷的,顾婤见她像是不舒服,走过来关心道:“怎么了?”李妩玄怕被瞧出来心思,又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对顾婤有怨,就躲一边了。 跟妩玄之间的关系成了这个样子,顾婤心里难过,她想问问妩玄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她能够感受到,妩玄的转变是从离开上京那时开始的,是不是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婤问道:“在封地这些年发生甚么事情了,还是离开上京那时发生什么了。”李妩玄惊诧,难得认真地盯着顾婤瞧,很想说,表姐你知道当时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为什么当时失约,答应一起出去玩,却找不到你。想到顾婤跟姜乾的笑脸,妩玄觉得十分刺眼,觉得也没必要问许多了。说道:“没什么,就是累着了。”顾婤知道她没说实话,也清楚凭借两人现在的关系,妩玄大抵是不会跟她说心里话了,她也不勉强,只笑了笑,说道:“辛苦表妹了。”妩玄的心事,往后她会慢慢问清楚的。 最担心的还是梦境,她原来以为梦境里的人是今上,然而,今上已暴毙,她还总是梦见不吉,梦见家族散了,梦见不知谁成了昏君,谁被迫用绢帛自缢。也就是说,随着姜乾的暴毙,梦境里的事情没有结束,而好像只是开始。 二郡王还有三弟都在皇宫,他们站得笔直,就像将士一般保护她,可顾婤知道,三弟这么做,是因为这是丞相的吩咐,只要是阿爹吩咐的事情,他一定照做,哪怕是吩咐他毒杀了小皇帝,谋朝篡位,他也一定会做的,看他自信的表情,就知道了。 晚上,忱鸯回屋里歇,女官拿来衣裳,说道:“太后着奴拿衣裳来,外间备着热水了,很快就好,郡王稍等方可沐浴。”忱鸯说道:“不必。”女官又说:“太后吩咐了,着奴把东西放下就出去,门口侍候着,未有您的命令,不准进来。” 顾婤能看懂她心思似的,她担心洗澡被看见身子,她便吩咐侍女门外侍候,忱鸯虽心里觉得纳罕,可也未思量很多,毕竟衣服好几天没换,她也想赶紧洗个澡换衣裳。 忱鸯洗了澡,来里间,换衣裳,最里面的衣服小了,不能穿了,她便以绸缎裹胸。 却说顾婤不放心她,过来看,侍女们门外俟,未曾进屋打扰,她这才放心,移步往屋里来,屏风口止步,正待开口寒暄。闻里间有喘息声,急促喘息几声,待听时,声音骤止,惟微微叹息,待看时,又有屏风影触其眸,晋王在穿衣裳,肩膀耸动着,又有布料窸窣声儿入耳,又时闻微叹声。其紧蹙长眉,轻咬唇瓣,迷离之态,可想而知。女官听了觉得尴尬,观太后表情,冷淡自若,转身离开,着所有侍女退下。 顾婤眼前出现另一幅画面,想到几年前,她把忱鸯领进屋里,拿来衣服与她换,她很是别扭,立在原地,不肯脱衣服,后来跑到里间,偷偷地换衣服,听见她略微隐忍的喘息声,进来,才知道她不会穿襦裙礼服。顾婤还想到另一幅画面,便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站在屏风口,有个人在里间换衣裳,其身影映在屏风,她想到里间,看看那人长甚么模样,慢慢地挪步,来到里间,正待看,这时女官在身旁喊:“太后您想甚么,到寝宫了,还往前走。”从前,顾婤一直认为梦境里的人就是姜乾,如今姜乾都已经暴毙,而梦境却仍然时时出现,而且这时越来越觉得梦境跟二郡王有关系,甚至跟齐国的忱鸯有关系。 丞相篡位是早晚的事情,不管谁劝说都没用。这小皇帝又提出把皇位禅让于顾掔,这已是第二次“禅让”,根据“禅让”经验,待第三次“禅让”,顾掔便可接受皇位了。北周二十二年,冬,迎来北周皇帝的第三道“禅位”诏书,诸位北周的阁老大臣已签字同意,只待皇太后顾婤用玉玺在圣旨上盖章了,而这也是顾掔称帝的最后一步程序,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江山即将改朝换代,一旦顾掔篡位,朱太妃跟小皇帝定没命,母子二人来找太后求情,朱太妃在太后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求太后饶皇上一命,先皇暴毙,小皇上禅位,顾掔就要篡位,只有向皇后顾婤,确切来说,她现在是太后顾婤了,只有向顾婤求情,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其实朱太妃来此,是杜雀的主意,杜雀打算借此机会,杀了太后顾婤。看见朱太妃,忱鸯跟三弟都警觉,互相对视了,齐往寝殿里来。 杜雀在寝殿周围埋伏了十几名杀手,若二郡王三郡王进来,自己就没机会动手了。于是按照事先想好的计策,与朱太妃递了一个眼神,太妃便对太后进行指责。 听得朱太妃骂道:“你是先帝的女人,纵容你爹篡夺你男人的江山,好没廉耻,我儿横竖也是先帝亲生骨肉,我好歹给先帝生了个儿子,我儿就是先帝唯一的骨血了,你可得保护好了,莫让先帝没有后代。” 时,忱鸯在门外值守,见朱太妃来,赶紧来顾婤跟前保护。看见郡王,姜偃戎吓得搂住朱太妃,大哭不止,太妃把儿子搂紧,狠狠地瞪着顾婤,大骂道:“怎地?想杀了俺们娘儿俩不成,来啊,动手,我儿是皇帝,倒要看看谁敢杀了我儿。”太妃指着二郡王,道:“有本事动手,犹豫甚?怎,不敢?你们家把我们周室江山都篡夺了,还装甚么清洁?你们这一家,没一个好东西,篡位便篡呗,对外宣称是我儿子把皇位让给你爹,算甚的英雄?岳父抢夺女婿的江山,在历史上,你们家是头一个了!篡夺别人家江山,你们家也不会有好报应,抢别人家的东西,总归要还回去的,我倒要看看你们代朝能撑多久,祝你朝似秦,二世就没了,老子带头抢人家孤儿寡母的江山,就不怕儿孙也学了去,人都是好的学不会,学坏却很快,你爹抢我儿子江山,我祝你们家江山二世完,你爹欺负我儿子年纪小,我祝你爹老了死于亲子之手,你爹倘若杀我儿子,你家也指定没一个好下场了,子孙之间定会互相争夺皇位,落得个手足自相残杀下场,你们建立的朝代,定落得个暴秦的名声,顾掔死于非命,太子被冤死,子孙被诛尽,代朝二世亡,你家子孙落得个亡国之君,被逼自缢的下场。” 第58章 这一番海骂下来,杜雀心里大喜,却在旁劝说:“太后恕罪,太妃携皇上来与太后问安,谁想到,被当成贼一般,太妃怎不?恼怒?” 顾婤还没?从太妃的那番骂当中回过神?,太妃所说的,字字诛心,看见郡王,顾婤就觉得,好像是自己全?家联合起来篡夺皇位似的,而且,全?家都会?落得不?好的下场。顾婤对郡王说道:“你?们到外?面候着。”忱鸯当然不?肯,恐怕杜雀对顾婤不?利,再?说,这是丞相的吩咐,他想做好丞相吩咐的事情。可是,顾婤一定要她出去。 这时,三弟说道:“咱们到外?面守着,若有动静,随时进来。”那李妩玄也说:“表姐让出去就出去嘛。”被二郡王拦住说道:“皇后没?赶你?,你?进去保护皇后。”妩玄无辜道:“保护什么?表姐怎么了?”忱鸯心想,李妩玄这个?人是不?是傻,三弟在旁解释说:“恐怕杜雀对皇后不?利。”李妩玄果然狡辩说:“什么不?利,杜雀不?是挺活泼的一个?姑娘?”忱鸯直接动手威胁,“你?听好了,给我进屋去保护好太后,若太后有差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妩玄害怕,就进屋里去了。 却说那杜雀看见两位郡王出去了,心里大喜,虽说小将军李妩玄进屋了,但是这个?小将军很好应对,杜雀便与之说笑,李妩玄便就放松了警惕,在这里跟没?在这里没?有两样。 于?是杜雀就瞅准时机,发出信号,这时侍卫们从房顶冲下来,破窗而入,朝顾婤砍去。忱鸯跟三弟在外?面跟侍卫拼杀,而其中有一个?侍卫,已经冲到屋里面,就要向顾婤身上砍去。 李妩玄没?想到杜雀真的敢这么做,把表姐往背后扯,挡住刺客。那刺客手里提着大刀,速度极快,李妩玄根本招架不?住,这时,飞来几支箭,把那刺客手里的刀击落。 射箭的正是忱鸯了,她赶紧冲到顾婤跟前,心里想的都是,救下了,救下姐姐了。皇后惊魂未定,李妩玄也是惊魂未定,看那杜雀面如死灰,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侍卫们冲进来,欲待把杜雀拿下,那杜雀狡辩说,自己跟朱太妃来太后这里请安,没?想到遇到刺客,她竟恳请丞相查明真相,还她清白。先不?说杜雀派的刺客都是死士,已咬舌自尽,而负责审理?此案的,是李妩玄。杜雀被拿下了,李妩玄的视线追随着她,顾婤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顾婤来到外?面,忱鸯跟在后面,问道:“姐姐没?事把。”顾婤心事重重道:“嗯,没?事。” 不?一会?儿,李妩玄也出来了,顾婤就盯着她看,方才在寝殿发生的事情,她们三人其实都很清楚。李妩玄出来,看见表姐,知道自己完了,解释是没?有用的。她原本是打算上前笑着说“表姐没?事吧”以糊弄过去。想了想,这次恐怕是瞒不?过表姐了,她也不?躲避也不?掩饰,来到表姐跟前,只说了声“表姐。”等?待表姐的指责。 然而顾婤未有责怪之意,方才的事情,她很清楚,然而她却没?觉得惊讶,她与妩玄之间,关系生疏了,方才妩玄的疏忽,也是预料之中的。而且她很清楚李妩玄对杜雀的心思,初时,妩玄对她冷淡,她还当是几年?没?见疏远了,后来她发现妩玄对杜雀的心思。妩玄这等?事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尤其是想到妩玄小时候的经历,顾婤对她更是同情,觉得她十分可怜了,再?加上她最近梦见不?吉,担心梦境里的人就是妩玄表妹,而越加心疼,便又伸手朝她脸上摸去。 妩玄当然还是躲开了,顾婤虽然心里清楚妩玄对自己的疏远,但是每当她真的把她推开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不?好受,而且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表妹这次的疏远变现得很明显,装都不?装了。顾婤的手微微停顿了下,收回去,转身走了。 良久,李妩玄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平时躲避表姐时,总会?装得让表姐看不?出来,这次却是装不?得了。她的脑子很乱,想到很多事情,比如方才在寝殿里,她的疏忽,以为表姐会?责怪,没?想到表姐装不?知道。她站在雪地里,感到很冷很冷,脸颊却是热的,方才表姐轻抚了她脸颊一下。没?有办法忽视这种感觉,从上次表姐抚摸她额头那回,她就没?办法忽视这种感觉了。不?可忽视的,久违的,熟悉的......熟悉的,感觉很熟悉,她试图回想几年?前的事情,可是,记忆模糊,毕竟当时没?有了意识,只知道,自己醒来时,杜雀在旁边。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只知道,表姐走了,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在她最需要表姐的时候,表姐走了。她感觉心里很不?好受,慢慢地蹲下来,感觉如果没?有个?人来抱抱她,可能就躺倒雪地里了。 她蹲到地上,这个?时候,被抓住了手腕,手腕传来细腻感觉,抬眸一看,是顾婤表姐了。握着表妹的手,顾婤淡淡地问:“你?怎么样?”方才,在屋里,是她将她一把扯到身后的。“没?事。”李妩玄将手从表姐手里挣脱开,说道。 第42章 第 42 章 广崇殿内,肃穆…… 广崇殿内, 肃穆安静,殿宇周围已被大丞相顾掔的?金甲武士围住,谁也不敢造次, 太后顾婤居上座,面无表情。顾掔的?好友, 同?时也是内史上大夫,郑异, 看了眼顾掔,率先开口道:“皇上虽年眇寡昧, 愿效仿唐虞汉魏,奉册道高者为天下君,皇帝下诏, 禅位于代,皇上祗顺天命之心皎然可见,望太后成?全。”意思则说,皇上识时务, 已把皇位禅让给顾掔, 请太后您交出玉玺。顾婤自然知晓郑异的?意思, 她手里搂着玉玺, 表情木然,不说话,脑子里回想着朱太妃的?那番话。她原就不认同?阿爹的?篡位之举,朱太妃骂的?那些咒的?那些, 更是让她感到害怕。皇太后看样?子是不肯交出绶绂了,今早朝会,在百官的?劝谏之下,顾掔已勉强接受禅位。眼下, 追随顾掔的?公卿,都?盼着顾掔称帝,自己也好得到封赏赐,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太后竟执意不肯交出绶绂。郑异看了顾掔,对?太后缓缓地开口,“请太后顺应天命,交出绶绂。”他来到太后跟前,长跪而奏,“请太后交出玉玺。” 二月,顾掔自相府入宫,于麟耀殿备礼即皇帝位,设坛告天,告庙大赦,建立代朝,改元,建国号赤明?。顾掔称帝后,把周朝末帝姜偃戎降为微国公,周帝不死,他寝食难安,必须找到一个恰当机会除掉姜偃戎。赤明?元年,也就是顾掔称帝不久后,传旨把御宴排在青夏殿内,意图设计毒死姜偃戎,则对?外宣称微国公暴病而亡。 这日,已登基称帝的?顾掔来看望女?儿顾婤,邀她参加宫宴。太后顾婤,被降为公主?,仍在皇宫居住。顾婤什么人也不想见,便说:“不了,我在寝殿歇着便好。”顾掔是想借着举办宴会的?机会,趁乱把微国公给除了,这个宴会是为郡主?姜柔举办的?,姜柔,顾婤的?女?儿,姜柔其?实不是顾婤亲生的?女?儿,名义上却是她的?亲女?儿,所以顾婤必须参加。 顾婤无法拒绝皇上的?圣旨,只得被迫参加宴会。却说顾掔的?诸位皇子,诸位女?儿,皆在宴会间。这时,长子顾显敢被封为太子,次子封为晋王,三子顾隽为齐王,顾婤被封为公主?。 忱鸯被册封为晋王了,是王爷了,这样?的?身份让她感到害怕,觉得需要赶紧找机会跟阿娘见一面,商量商量是不是把情况跟丞相说明?了,但是还没有找到凶手,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很难回头?,利用?郡王的?身份生存了这么长时间,甚至还成?为了晋王,若这个时候承认自己不是郡王,在外人看来,肯定觉得忱鸯替代郡王是策划好的?,就算现在说不是郡王,也没有人相信了,而且欺骗大家这么久,窦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忱鸯想,得赶紧找到凶手,找机会跟阿娘谈论谈论这件事情。而现在,她还是要当郡王,当然了,现在是晋王了,只要她当一天的?晋王,就要尽一天的?责任。 眼下,忱鸯最在意的?就是顾婤了,顾婤不开心,忱鸯便想,如何能够让她开心呢?忱鸯觉得自己需要学习,向那个可恶的?李妩玄学习。正想事情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表弟在想什么?” 是李妩玄了。想到那天的?事情,想到妩玄没有保护好皇后,忱鸯就恨的?瞪她,李妩玄说道:“表弟怎么瞪我,哪里得罪你了?”忱鸯说道:“你得罪皇后了。”妩玄说:“我如何就得罪皇后了。”忱鸯说道:“你那天没有第?一时间保护皇后。”妩玄说道:“当时场景那么混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忱鸯说:“你根本就是对?皇后没有心。”妩玄说道:“什么呀。”忱鸯懒得跟她解释了,说:“反正就是你让皇后不开心了。”妩玄说:“可是皇后看到我很开心啊,反而是看到你不开心。” 却说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晋王,晋王被皇上叫到书房里,策划谋杀周帝,计划是为姜柔小公主?举办一场宴会,在宴会间把皇上毒杀了,顾掔把举办宴会这件事情交给齐王顾隽来做,三皇子顾隽欣然答应,另外,安排晋王以及妩玄在宴会间守卫,不可有一丝的?差池。吩咐毕,两人退下。 第59章 晋王出去的?时候,看见齐王三弟在门口等着。齐王问道:“父皇吩咐你什么了?”晋王就如实回答说:“ 皇上吩咐我确保宴会不会出错。”齐王希望听?了表情略微担忧,原来是由他负责府邸安全,现在却交给了晋王,而且,不管是封号还是封地,晋王的?都?比自己的?好,看来父皇很看重二弟,这让齐王心里不免觉得不服气。而且他觉得这个晋王有些奇怪,多年不出门,从?小就疯癫,没想到出门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最奇怪的?是,上次遇见他往后院去,这件事情实在太奇怪了,不过他现在无暇思索这些,眼下毒杀小皇帝的?任务,父皇交给了自己,必须尽快很好的?完成?这件事情。 齐王去往一座偏殿去,那里关着小皇帝,却说他一路一路走?着,感觉被人跟踪了,大吼一声:“放肆,谁人跟踪本王?”这人吓得哆哆嗦嗦的?出来,说道:“是我是我。”看时,竟是仆妇容氏了,她进皇宫只是想知道,齐王过的?好不好,只想偷偷瞧瞧,没有想到被齐王发现了。 齐王很厌恶她,不过这一次,他慢慢的收回了剑,如果在以前,他说不定就一剑砍了过去,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容氏眼睛一亮,上前柔声地说:“隽儿,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齐王大喝道:“放肆,本王的?名字岂是你可以叫的?”容氏面对?他这样?也不恼,仍是温柔的?说:“你现在是齐王殿下,了不起,你最近过得好吗?”齐王冷冷的说:“不用?你管。” 正准备跑开,不想跟这个仆妇说很多,因为他谨记阿娘的?教训,却正好看见五妹气冲冲的过来,却说顾陵这般生气,是因为即将举办的?宴会,这宴会原是自己的?生辰宴,却被顾婤的?女?儿,小郡主?姜柔抢了去,气得她一边大骂顾婤,一边踢石子。 看见容氏,顾陵首先是害怕,因为担心被窦慎瞧见了,一生气把自己关到柴房。容氏瞧出顾陵的?心思,说道:“你别怕,周围没别人,不会被窦慎知道。” 顾陵瞧了瞧周围,的?确没有人,才敢停住脚步。容氏就问:“你最近过得好吗?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你们离开府邸之后,也不再回去了。”顾陵说道:“我们过得很好,我现在是大代王朝的?公主?。” 仆妇容氏很欣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然后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这里面都?是五儿喜欢吃的?水果,还有糕点。”若在以前,顾陵也会接过来尝一尝,因为她做的?糕点还有摘的?水果,都?很符合自己的?口味,但是,自从?被阿娘教训过之后,她再也不敢吃容氏的?东西了。于是就冷漠的?说道:“谁稀罕你的?东西?本公主?乃是堂堂大代王朝的?公主?,才不会贪你这一点儿吃的?。”窦慎警告过她,说“你再吃她的?东西,就把你关到柴房跟她一起生活。”顾陵很怕这个,就把容氏手里食盒用?力一拍,食盒落地,里面的?食物全部掉地上,顾陵狠狠地踩地上的?东西,大吼道:“我是大代王朝的?公主?,你走?开,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往后别缠着我。” 容氏兀自不肯离开,心痛地说道:“五儿你怎么了?你不能什么都?听?那妖妇的?,窦慎就是个妖妇,是个毒妇。”五儿拼命的?摇头?说道:“不,窦慎......母后待我很好,若不是母后,我就不是公主?了,我可以参加各种宴会,所有的?小朋友都?围着我转,我可以穿好看的?衣裳,坐在温暖的?车厢里。” 说这些的?时候,顾陵儿盯着容氏看,这个仆妇长相倒是好看,跟府邸里的?那些仆妇不一样?,但是她穿着很朴素,虽然说母后也穿着朴素,但是布料是很名贵的?,而且顾陵看见过,侍女?拿来许多宝物给母后,母后拒绝了,也就是说母后不是没有宝物,而是不要那些宝物,如果母后想的?话,全天下的?宝物都?是她的?。就比如新年那天,母后穿着礼服接受册封,那是全国最华贵的?礼服了。再看眼前的?这个容氏,穿着破破烂烂的?,而且只要母后一句话,这个容氏就会没命。 才不要跟容氏一起生活,顾陵大声吼道:“母后对?我很好,我不认识你,你走?开!”说着就要离开。而容氏担心他们不再理自己,于是对?顾陵说道:“窦慎对?你真的?好吗?小时候惩罚你,打你,这是对?你好吗?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对?你好,窦慎对?你好,对?别人也好,甚至对?别人更好,窦慎真正疼爱的?是顾婤,只有我,全心全意的?对?你好。” 容氏每说一句话,顾陵的?眼前就闪现出一幅幅的?画面来,窦慎很严格,如果顾陵书读得不对?,就不准吃饭,直到会背为止。顾陵甚至亲眼见过三哥被打,因为不会背书就被打,因为不听?话被打,打到听?话为止,而那个顾婤,从?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从?相府的?长女?到太子妃,后来又是北周皇后,即便北周亡国了,现在也是公主?,是最尊贵的?公主?,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二哥三哥围着他转,京师的?贵妇千金们也围着她转,就连她生的?小郡主?,年岁不大,但是却备受关注。 小孩子最容易被一些言论所蛊惑,而且小孩子是最记仇的?,窦慎为人严苛,对?待子女?也很严苛,顾陵便记了仇。看五儿表情,容氏就知说中她心事了,继续说道:“五儿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容氏说会帮她,对?的?,容氏会帮她,记得一年前,到王千金参加生辰宴,弄坏了王千金的?礼物,正好被李千金看见,李千金就威胁顾陵,要告诉王丞相,是容氏把那个小女?孩儿赶走?的?,小女?孩儿就跟窦慎告状,连累容氏被打,但是容氏却始终没有出卖五儿,而窦慎则很严厉,记得那天自己吓得浑身发抖,只希望自己弄坏东西这件事情不要被大家知道,而窦慎却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查明?真相,如果真的?是阿陵的?错,定然受到惩罚。” 那个时候顾陵真的?很怕被惩罚,一想到这个,就哭了起来,她这么些年,真的?很委屈,可她又害怕窦慎。容氏说道:“别哭,你有事儿且与我说。”顾陵的?确有很多话要说,她觉得父皇母后都?偏心顾婤。如何这般说的??原来,过几日就是顾陵的?生辰,自己已经跟很多千金约好了,邀请她们参加自己的?生辰宴会,然而,自己的?生辰宴会却变成?了为小公主?祈福的?宴会。 顾陵恳求母后,说道:“我已经跟大家说好了,到时候来参加我的?宴会,而且这是我10岁的?生辰,我想举办宴会,我每年都?举办宴会的?,今年如果不举办就太奇怪了,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生日这一天为小公主?举办宴会呢?”母后冷冷地说:“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你今年的?生辰宴会不举办,一定要为小郡主?举办宴会。”可是顾陵真的?很想举办宴会,如果不举办宴会的?话,脸就丢尽了,就成?了大家的?笑柄。再次恳求母后,母后说道:“你再胡闹,就没有饭吃了,回去好好读书,不要总想着吃喝玩乐。”顾陵就不敢再说话了,甚至连哭都?不敢,因为如果哭的?话,就会被母后教训说“多大年纪了还哭。” 顾陵心里真的?很不服气,凭什么给小公主?举办宴会?而她,也只有在容氏的?面前,才敢哭出来,才敢把心事说出来。仆妇听?顾陵哭哭啼啼的?说了这一切,说道:“不怕,我给你做主?,娘给你做主?。”顾陵把她推开,说道:“你不是我娘,我阿娘是皇后。”仆妇就忙改口说:“老奴为你做主?。”顾陵说道:“你能为我做什么?你走?开,你敢把我方才说的?话乱说出去,我就让我母后杀了你。” 这时齐王齐扯着妹妹说道:“五妹,咱们走?,莫与她说许多话来。”仆妇就拦住他们说道:“你们为何这样?讨厌我,我都?是为你们好,窦慎就算对?你们再好,但是在她心里始终最关心的?是长女?以及次子,要不然怎么会把晋地分封给次子?再说顾婤,一个前朝的?太后而已,她的?女?儿姜柔竟然也有封地,还有那昏庸的?太子顾显敢,他何德能当太子?如果是我,一定废除了他的?太子之位,立阿隽为太子。” 听?了仆妇的?一番话,齐王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容氏说得很对?,大哥昏庸,却不废除其?太子为,真的?很不公平,不过,自己一定要凭实力夺回父皇母后的?赏识,却不必这个仆妇多嘴,说道:“五妹咱们走?,休得听?她的?,被母后知道就不妙了。” 顾陵吓得赶紧走?了,心里有很多的?委屈,这些委屈仿佛只能跟容氏说,边跑边回头?哭着瞧仆妇,仿佛在求助。尤其?是为小郡主?举办宴会这件事,让顾陵觉得十?分委屈,她不想让小郡主?举办宴会,真的?不想,转过身对?仆妇吼道:“没用?的?东西,我恨你。”仆妇总是说疼爱她,只是疼爱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替她夺回属于自己的?生辰宴,又不能替她教训顾婤,又不能让父皇母后最疼爱她一个人。仆妇难过地瞧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心里暗暗发誓,顾婤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在这场宴会上丢脸。 第60章 第43章 第 43 章 父皇下旨让顾婤参加…… 父皇下旨让顾婤参加宴会, 这个宴会是为小公主祈福的,可是顾婤真的不想参加,因为知晓这定是场阴谋, 可是又不允许拒绝。正觉得烦的时候,李妩玄来了, 说道:“表姐,咱们一同参加宴会, 为小郡主祈福。”才不是祈福这么简单,父皇举办宴会, 定有意图,眼下,昏君也除了, 他?也称帝了,小皇帝也被废了,还不罢休,今又设计, 猜测他?大概是要?除掉小皇帝姜偃戎。 父皇的行为, 让顾婤感到心里不安, 觉得阿爹的篡位行为, 就是可怕梦境的开始。 顾婤不想参加宴会,大周已亡了,她以什么身份参加宴会。父皇派人来传圣旨,她对内侍说不想去, 父皇大怒,派母后亲自过来劝:“婤儿不可任性。”她心里委屈,可是,母后一句不可任性, 叫她不敢反驳。 顾掔举办宴会,是有两个目的,一是宴请百官,庆贺大代王朝的建立。二是借着宴会宣布周帝暴毙,告诉大家周朝已经灭亡。 顾掔叫来李妩玄、晋王以及被封为齐王的次子?顾隽,分别交给他?们任务。三?子?齐王顾隽负责到周帝的幽禁之处进?行守护,不得任何人靠近。 李妩玄跟晋王则负责看着顾婤。顾掔对晋王说道:“你记得全?程盯着你姐姐。”晋王脸一红,把头?低着,顾掔不悦道:“怎么,很难吗?”晋王说道:“不是......是不是一直在姐姐身边。”顾掔:“嗯。”晋王说道:“遵旨。” 晋王表情不对,李妩玄看出来了,妩玄真是又气又疑惑,生气的是,不过是让他?跟着顾婤,他?就脸红,存的什么心思。疑惑的则是晋王的身份,因而?出来门之后,李妩玄就问他?:“你究竟是谁?” 忱鸯心里一咯噔,强作镇定道:“什么意思?”妩玄盯着她的眼睛,咄咄道:“问你是谁?”忱鸯说道:“无理取闹。”转身就走,心里却不是表面那样平静。盯着表弟离开的身影,妩玄蹙眉思忖,越觉得表弟奇怪。表弟把自己关在屋里十几年不出门,分明是疯癫的人,她看表弟深沉,根本不像是传说当中的二郡王。再一个,表弟变正常的契机也十分蹊跷,恰好是齐国公子?被刺那日。待有时间,她一定要?到原来的丞相?府一趟,没准能查出些什么来。 顾婤在屋里梳妆,准备参加宴会。她心里觉得不宁,随着大代王朝的建立,她总有不好的预感,而?且与晋王以及李妩玄有关。她往外?瞧了瞧,看见晋王跟李妩玄在外?面站着。心里欣慰,但是一想到梦境,又是叹气。 她梳了妆,往外?面来。晋王跟李妩玄看见顾婤出来,视线都看过去,看见顾婤心事重重的,好像不开心...... 这一次,忱鸯负责看管皇后,负责守卫宴会,是皇上的吩咐,也是尽晋王的责任。忱鸯是真的想保护阿姐,害怕她被坏人伤害,她能够看得出来阿姐不开心,这段时间她都不开心,在廊下当值的时候,忱鸯会偷偷的往屋里看,姐姐总是坐在窗边,皱着眉,只有妩玄方才来的时候,她笑了笑。 忱鸯心想,妩玄这个家伙真的很有一套,她能够让阿姐开心,自己应该向妩玄学习。忱鸯已经拥有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晋王这个爵位,那么相?应的,自己就必须付出,为这个家付出,当然也包括保护阿姐。小心的跟在姐姐后边。 皇宫举办宴会,邀请在廷大臣及其?家眷参加,宴会甚是热闹,诸位大臣、在京女眷,皆在席间。顾掔坐在御座上,皇后窦慎并肩而?坐,又有老夫人在旁,由容氏服侍。容氏看见顾婤,贵女命妇们皆围着她,心里万分忌恨,思量如何报复。顾婤看见了容氏,觉得况不妙,她清楚母后跟容氏之间的斗争。 大殿内觥筹举,笙箫迭奏,歌舞轮换,这宴会是为小郡主举办的,顾婤很担心无辜的小郡主受到牵连,她小口慢啜着茶,命妇千金们笑吟吟过来,盈盈施礼问好,一群人把顾婤围住,纷纷献礼称贺,甚么银质长命缕,水晶项链,瓷器银器,真个琳琅满目。 千金们在席前为顾婤斟茶,你一句我?一句,逗她怀抱里的小郡主玩耍。却看顾陵,一个人坐在桌前,巴巴瞧着小郡主被大家众星拱月般宠着,今天原该是自己的生辰宴会,却成了为小郡主祈福的宴会,顾陵心觉委屈时,便?有一群跟自己年纪相?似的千金小姐过来,说道:“阿陵公主,今儿你生辰,我?们来玩耍,怎不是你的生辰宴了?”顾陵尴尬地?说:“因为......要?给小郡主祈福嘛。”顾陵脸上的嫉妒不甘,被容氏看见,很心疼,发誓一定要?让顾婤难堪。 正好看见朱太妃,便?上前撺掇,也不知说了甚么,朱太妃忽地?大骂道:“一家都是不要?脸的货,篡夺女婿江山的老贼囚,与你家小贼娃置办满月酒,让我?儿子?眼睁睁看?不要?脸的货,短命的贼囚娃,收下这么多礼物,急着到地?狱送与阎罗哩,这个祝福那个恭维,也不知能不能长成十岁了。”宴会霎时间安静,十分尴尬,窦慎下令,着金甲武士把朱太妃押下去。北周已灭亡,现在是大代王朝的天下,就算朱太妃那般骂,在场的诸位大臣,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嘲笑声。 宴会便?继续下去,仿佛甚么都不曾发生过。只有顾婤一个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难过的表情,被容氏看见,心里大喜,容氏又看了看顾陵,看见顾陵表情得意,容氏也是得意一笑。顾陵看见顾婤不开心,便?思索着上前凑热闹,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上,往顾婤这边来,忱鸯觉得五妹的表情不对劲,但是见她手里拿着礼物,也就只认为她是给姐姐送礼物的,忱鸯没有多想,只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她瞥了眼一旁的李妩玄,见她脸色严肃,盯着五妹顾陵。 五妹顾陵往顾婤身边去,这李妩玄也跟着去了,还笑着跟五妹打招呼,顾婤伸手过去准备从五妹手里接下礼物的时候,李妩玄笑着问:“你送的什么礼物?”顾陵原是打算接近顾婤,找机会叫她难堪,然而?,李妩玄的出现,导致计划被打断,顾陵心里不爽,不过,当她看到顾婤脸上的失落,心里又是十分得意,知道顾婤在乎妩玄,因而?刻意与之说笑。 顾婤也不知怎么,一不小心,把手里杯盏打算,那顾陵越加得意,更?加夸张地?跟妩玄说笑,道:“妩玄表姐,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那厢,李妩玄跟顾陵说笑,顾婤这边默默低着头?,侍女见她不开心,说道:“妩玄小将军离开上京的时候,五公主才会走路,她们根本就不认识,还问妩玄小将军长高了没有。”侍女说时,上前说道:“五公主,你说慌也不脸红的,妩玄小将军根本就不认得你。”顾陵等的就是顾婤沉不住气,说道:“你一个丫鬟,也敢这样跟我?讲话。” 双方眼看着就吵起来了,父皇母后往这边看来了,在这样的场合,若闹出事端来可不好,而?且顾婤知道无妹是受到冷落了才闹的这出,毕竟,这场宴会原该是五妹的生辰宴。顾婤说道:“五儿过来坐。”顾陵这时候对顾婤恨之入骨,才不肯坐她旁边。正准备愤怒地?跑开,这时,身旁的贵女千金们起哄说:“你姐姐让你坐,怎么不听话,真是个不懂事的妹妹。”顾陵死死地?捏着手指,看起来就好像要?杀人似的。 顾陵一边心里满怀恨意,一边慢挪脚步,往顾婤跟前去,顾婤扶着五妹入座,众人皆夸赞:“婤公主到底是长姐,温柔端庄。”听这般说,顾陵心里越加忌恨,便?心想凭什么顾婤被大家如此喜欢,天下百姓都说北周的皇后温柔端庄,其?实?顾婤分明就是个妖女,多年前,被占卜为不吉,父皇母后都知道,却故意隐瞒真相?。顾婤是祸国殃民的妖女!顾陵真想揭穿她的真面目,大骂“你是妖女”。顾陵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不知不觉,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看见母后往这边看来,顾陵很清楚,若是谁敢在这种场合弄出乱子?来,母后定然不会饶过。可是顾陵控制不住想要?撕破顾婤的脸。顾婤实?在是太讨厌了,从自己记事起,顾婤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长姐模样,跟母后一般讨厌,可是,大家却都说她是端庄的北周皇后。真想让大家看看顾婤的真面目,想让顾婤在大家面前发怒,顾婤一向装得端庄,不冷不热的,轻易不能惹怒,顾陵便?思索当如何惹怒她? 看见顾婤搂着怀抱里的小郡主,笑得很开心,知道顾婤非常在乎小郡主,便?思量谋害小郡主。这个时候,正好侍女们端着食案上菜,食案上有热腾腾的热茶,顾陵便?想,若把热滚滚的茶水泼到小郡主身上,顾婤定会惊慌失措,大发雷霆。顾陵拿起桌上的茶杯,这是侍女才端上来的茶,茶盏有些烫手,冒着热气,顾陵端着茶杯,缓缓地?抬手,准备往小郡主身上泼去,而?这一幕,恰好被窦慎瞧见,觉得五女儿很奇怪,表情恶狠狠的,视线看向顾婤怀抱里的小郡主,再看,顾陵手里端着茶杯,看样子?就好像是要?把杯盏里的茶水往小郡主身上泼。窦慎很惊讶,顾陵小小年纪,对顾婤恨意这么大?却是容不得她细想,赶紧大喊道:“住手!” 第61章 顾陵抬起手,把茶盏往小翁主身上泼去,猛地?听得窦慎大喊住手,这时,全?场都安静下来,视线都顺着往皇后这边看过来。顾陵的表情非常惊恐,醒悟过来,才知道犯了多大的罪。吓得大脑空白,直到有个声音开口道:“陵公主为我?递盏茶,怎么了?”这时顾陵回?过神,看见杜雀在自己跟前,手里端着茶杯,正是自己方才准备谋害小郡主的那个茶杯。这时,窦慎往这边跑过来,看是杜雀手里的茶杯,放明白误会了五儿,尴尬笑了笑说道:“我恐小女儿不懂事,缠着婤公主胡闹,便?十分留意。”其实窦慎没有看错,方才顾陵端着茶盏就是准备往小郡主身泼茶水,而?最终茶杯在杜雀手里,是因为在一旁的杜雀,真好看见这一幕,便?从顾陵手里接过茶盏。 杜雀很端着茶杯,一饮而?尽,而?一旁的顾陵,吓得面如土灰,如果刚才她真那么做了,现在恐怕被窦慎关进?柴房了,不,怕不只是被关进?柴房这么简单。再说杜雀,她来宴会,另有目的,她要?破坏这个宴会,顺便?救出周帝姜偃戎,杜雀已安排妥当,只待看时机行事。 顾婤惊魂未定,方才她的五妹,好像准备对她动手,若不是有人在混乱里推了她一把,说不定就真的叫顾陵得手了。方才在暗里帮她的人是谁,顾婤想了想,觉得只有两个人会这么做,一个是晋王殿下,还有一个.....虽说她不能有这个心,但是顾婤能够想到的只有她了。顾婤看向李妩玄,她正与杜雀说笑。顾婤心事重重的,总觉得这个宴会将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不由搂紧了怀抱里的小郡主。 再说杜雀,看见李妩玄就气不打一处来,讽刺道:“你不好好保护你的表姐,来找我?作甚。”李妩玄没办法解释,因为她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就是维护表姐,就是为顾掔做事,杜雀根本不会明白她的心意,而?这次,尤为糟糕,方才她下意识推开了表姐,她为顾掔做事,是阿娘的嘱咐,方才推开表姐拿一下,难道也是受了谁的嘱咐吗? 第44章 第 44 章 “你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还想?狡辩什么?”杜雀问道。而李妩玄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最近, 她把太多的心思都用到了表姐身上。不能再?这样了。她喜欢的,应该是杜雀,而今天?的事情, 的确是她的不对。因而笑着对杜雀说:“我?会保护你?的。”杜雀觉得这个李妩玄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说来, 之前她进皇宫跟踪二?郡王险被发现,当时被一个少女给?救了, 那个少女怎么看都像是李妩玄。因而问:“你?是不是曾经帮过我??”李妩玄不承认,只是笑, 杜雀打量她,看她今日又是着月白衣袍,上面?用金线纹绣竹纹样, 跟那个人的衣着相似,越发觉得李妩玄就是那个人了,她想?不明白李妩玄为什么帮她,但是心里大概也清楚, 李妩玄对她有几分善意, 只可惜她是顾掔的人, 想?到这个, 杜雀就觉得遗憾。 顾婤便看着表妹跟杜雀说笑,心里到底失落。却说杜雀打算借此宴会为表兄报仇,她首先盯住的就是顾婤。她往顾婤跟前来,笑着说道:“咱们小郡主好可爱。”神展开手?臂, 就要把小郡主抱着玩,被顾婤躲开。忱鸯就在?阿姐的身边,忱鸯不喜欢杜雀,说道:“你?走开。”杜雀说道:“我?来为郡主祈福, 怎么把我?们往外赶?”晋王说道:“只赶你?,走开。”杜雀知道晋王此人霸道,心机深沉,不容易被骗,识趣地后退。偏偏这个时候,李妩玄又跟晋王作对,说道:“来者皆是客,杜雀姑娘入座。”忱鸯看见?阿姐不开心,因对二?人吼道:“你?们别处说笑。”李妩玄说道:“表弟霸道无礼,对客人无礼。”晋王说道:“杜雀不是客人,曾经用弓箭对着阿姐。”妩玄疑惑道:“有这种事情吗?”杜雀解释说:“杜雀生就顽劣性子,不过绝对没有恶意,谁想?,竟吓到姐姐了,一直记仇到现在?。”不管杜雀如何狡辩,忱鸯兀自不肯让杜雀靠近顾婤,身子挡在?顾婤跟前,更是按住腰间佩剑,随时准备向杜雀拼命。李妩玄其实挺害怕表弟的,见?此情况,说道:“表弟霸道,还很小气。”晋王说道:“再?多嘴,我?不客气了。”正?在?争吵时,顾婤说道:“不准胡闹。”忱鸯便立刻住了嘴,心里觉得很是委屈,自己明明是为阿姐好。 却说杜雀奸计得逞,她在?此处,就是为算计顾婤,她已有了策略,这场宴会是为小郡主祈福,杜雀便暗里找来道士,使其为小郡主占卜,言小郡主有亡国之祸,以谶语构陷顾婤母女,诅咒大代王朝。 君臣们欢声畅饮,直至天?黑,外面?冷月高悬,一排排宫灯挂在?屋檐下,映得半边天?都是红的。大殿内,歌喉婉转,悠扬如缕,一曲罢,忽然动起一阵闷雷似的声音,砰砰砰嗵嗵嗵,密集急促猛烈的鼓点,一阵儿迭着一阵儿,打击得人心里发颤。这是跳傩舞的,为小郡主除煞祈福。这群跳傩戏的来到顾婤面?前,他们戴着神鬼人兽面?具,犄角獠牙的,跳跃着,舞姿雄壮诡异,晃得顾婤头晕。色彩鲜明的服装,狰狞的面?具,瞧得顾婤眼?花缭乱,神智缥缈,猛烈急促的击鼓声,击得她心神慌乱,跳傩舞的嘴里唱着晦涩诡异的词,听?着像是咒语一般。 神智逐渐恍惚,耳边竟响起朱太妃的咒骂声,“代朝二?世而亡,你?们家不会有好下场”。紧接着,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玄色龙袍,身影瘦高,站在?窗边。梦里下雨了,有打雷声,这人转身朝她踱步而来,这身影很觉熟悉,觉得像是忱鸯时?又觉得是晋王了。怎又梦见?忱鸯,她死?得冤,可是来她梦里叫屈?待欲上前与她说话,问问她当真是忱鸯么?怎一直入她梦来。待欲近前,画面?消失,眼?前旋又出现另一幅画面?,看见?一道悬梁自缢的身影。 这身影却似忱鸯,又像是晋王,顾婤大喊不要,想?要抱住,却是手?上顿脱一空,醒转来方知是梦。侍女在?旁关心道:“公主可是身上觉得不好?”顾婤纤手?撑着额角,慢慢地说:“是有些不自在?。”侍女说:“身上不舒服,回屋歇着吧。”顾婤摇摇头,“傩舞是为郡主准备,现在?离席,父皇定会怪罪。”侍女说:“便推说回屋换衣裳,您这样难受,便忍着么?”侍女且拍她后背且小声询问:“好似着魔般,怎摇你?肩膀也叫不醒,眼?睛恁的红肿,梦到甚么了,哭了?” 顾婤纤手?兀自紧紧笼攥着,惊魂未定地喘着。她梦到了不好的事情,忱鸯在?她眼?前自缢,虽不曾看清那人的脸,可她觉得那就是忱鸯了。初时,她梦见?忱鸯自缢,只当忱鸯冤死在刺客剑下,一直入梦里来,顾婤还以为,忱鸯是想?要她为之报仇,如今,姜乾已死?,怎还会梦到这个场景?梦到这样的场景,顾婤的心就像用刀活活剐般的痛,浑身寒凛凛的,直颤抖。 “梦到甚么了?”侍女一边问,一边抚其肩背。顾婤慢慢地转醒过来,眼?眸往一旁看去,忱鸯在?旁,顾婤便直直地盯着她,又好像是在?盯着梦境里的人,顾婤的眼?神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想?要确定她还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很奇怪了,总是梦见?不好的事情,还梦见?像晋王。 阿姐看起来身子不好,好像还做了不好的梦。其实这段时间,忱鸯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便是如何能够让阿姐开心,阿姐只有跟妩玄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而妩玄这个时候,跟那个杜雀去玩儿了,丢下阿姐一个人,现在?,阿姐就是她的,她要负责保护阿姐。 看见?顾婤弱不禁风的样子,忱鸯再?三挣扎,决定往她身边去。她已是很久很久不曾靠近顾婤了,顾婤对她冷淡,自己就也小心地与之保持距离。顾婤亦是很久不曾近地瞧一瞧晋王了,晋王往自己这边来了,顾婤眼?眸凝望着她。 晋王踱步过来,她穿着玄色衣裳,把她衬得清冷霸道,眉目出落得些许凌厉了,薄唇紧抿着,大步踱来,逐渐靠近她。气质这样霸道了,大步过来,就好像是来拥抱她似的,狠狠地霸道地拥抱她。 顾婤都恍惚了,朦朦胧胧之间,晋王已至身边,独属于她的清冽气息,萦绕耳际,甚是熟悉的感觉,在?梦里感受过。顾婤眼前便出现一副画面?,凌厉的五官,表情面?若寒霜,长眉紧蹙着,凤眸细长,眼底幽深漆黑,一身玄色蟒袍,端的是一身清冷色。这人在她跟前跪坐,高大的影子把她包围住,薄唇凑她耳边,“阿姐?”声音清冽又迷离,低沉又顽劣,温热的气息着肤,激得顾婤身子猛地一颤。 忱鸯见?她身子颤抖,想?到方才妩玄搂着她,她笑得很开心,忱鸯缓缓地抬起手?,颤抖的搂着她,在?耳边问:“阿姐怎么了,梦魇了似的?”温热的气息,低沉的声音,与梦里给?她的感觉一样。梦里的感觉是真的,身边的感觉更是真的。 是晋王在?她身边。顾婤抬眸看去,这一抬眸,眉眼?缱绻,风华无限。看时,晋王着玄色衣袍,清冷表情,五官出落得轮廓分明,薄唇紧抿,神似梦境里的人儿。梦境里的人儿,真个风流翩翩,画面?里的景致,真个旖旎。晋王在?旁,仿佛梦境里的人儿走出来,顾婤心内砰砰,似心动焉,听?得梦里的自己说:“荒唐。”顾婤遽转过脸,不看晋王。 第62章 傩戏继续着,顾婤头晕脑胀越发难受,全凭强忍着,只盼这出傩戏赶紧结束,也好回屋歇一歇,她的心很乱,神智恍惚,朦胧之间,方才梦里的场景,频频地在?眼?前闪烁。而晋王,又离她远些,到一边守着了。此时忱鸯心里想?,妩玄果然很厉害,学习了她些,就让阿姐开心了,虽说阿姐表情冷淡,可是阿姐的眼?神是温柔缱绻的。 宴会继续着,而这时,只听?忽地一阵狂风呼啸而至,只听?得噼里啪啦,灯盏皆被打翻,烛火全灭,殿内屋外,黑魆魆一片。殿内众人一发尖叫起来,内侍急忙着人掌灯,这时,不知谁大呼一声:“仙人下凡了。” 众人纷纷往殿外望去,只见?外面?一片银白,与白昼相似,大家争相出去看,只见?满月高挂,月边白云团团,仙气缭绕,一位仙人乘风踏云,飘降而来,落在?地上。待女重掌了灯,大家都看清了此人长相。这是位道士,穿着道袍,头戴九梁巾,脚踏蒲鞋,生得神清骨奇,道貌风流,长着五绺银白长须,手?持纯白太极拂尘。几十名?武士早把他围住,他岿然不动,淡定自若。顾掔来到他跟前,问道:“敢问是什么人?”道士说道:“回禀圣上,老夫只是一介道人。”众人道:“倒像是仙人,从月亮里飞出来。”那道士微微笑着说道:“圣上可记得方才跳傩舞的?老夫不才,正?是他们的师傅,我?们正?要回去,忽然一阵狂风吹落了灯盏,紧接着,月亮霎时放出银白光芒,照得有数亩之远,我?乘月而来,怎想?,成了你?们口里的仙人。贫道进宫原是为跳傩舞,今日有幸一睹龙颜,却是从圣上您的面?相参到了代朝的国运。”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唏嘘声。听?道士此言,不像是好话,顾掔建立代朝将不到一年,而且是篡夺来的,根基尚且不稳,自然担心道士说些狂言出来。郑异出位奏道:“请道长借一步说话。”他把道长叫到一旁,说道:“道长说参出了我?国的国运,还请细细讲来。”道士为避免自己直言惹怒圣上贾祸,于是说道:“贫道微言奉献,不足为信,说到国运,国运最长的朝代乃是姬发建立的周朝,其国运将近八百年,往后不管哪个朝代,都不可能有这样长了,国运最短的是秦朝,只有十几年。”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下,他已参出眼?前大代王朝的国运,代朝只有三十年。他不敢道出真相,心里暗自把三十改成了三百。顾掔听?了,心下已有几分不快,面?上仍笑着说道:“道士可是算出了我?代朝的国运?”道士点点头,不语。顾掔说道:“道士不妨直言。”道士说道:“恐怕有些不吉,贫道不敢妄论。”顾掔的表情已不如常时般镇定,郑异在?旁说道:“便说何妨,天?子岂怕你?这妖道的俚言?”道士说道:“代朝国运不到三百年。”顾掔听?了,脸色不悦,道士忙解释说:“圣上且听?老夫慢慢说来,代朝能有三百年的国运已是很长了,汉代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四百年。”顾掔是有雄心的君主,他是想?结束这个乱世,统一中原,创造出一个盛世来的,听?道士说他建立的代朝国运不到三百年,当然不高兴。郑异在?一旁听?见?了,大喝道:“妖道胡言乱语,来人,拿下。”顾掔抬手?阻止,沉吟片刻,对道士说道:“依您所参,代朝国运为何只有不到三百年?”道士说道:“代朝的命运似汉朝,又似秦朝,汉朝分前后,秦朝二?世亡。”顾掔听?到“二?世亡”这几个字,脸色骤变。道士说道:“圣上且听?贫道说来,代朝倘若想?避免沦为跟秦朝一样的命运,其实很简单,必须选好太子。再?说汉朝,汉朝因外戚篡位而分为两半,代朝也将面?临被篡夺政权这一道坎,可与汉朝不同的是,篡夺代朝政权的,乃是位女子。”道士又是稍微停顿。 只见?顾掔脸色阴沉,道士的话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件事,十几年前,也有道士占卜说“几十年后,将有女主出现。”那时他并不相信,可是,现在?天?下是他的,他不得不忧虑国祚。道士继续说道:“圣上不必担心,女主气数不长,篡夺江山不久后,便把江山还给?了代朝。”即便道士这么说,顾掔还是不放心,因问道:“女主是何人?”道士捻了捻胡须,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只参出女主诞生在?您的亲族当中,至于是谁,其姓氏为何,贫道也不知,圣上倘若想?除之,难矣。”顾掔又问:“女主什么时候篡夺江山,可挽回天?心否?”道士连连摇头,说道:“此乃天?机,贫道不敢揣度,至于天?心能否挽回,虽说天?命自有定数,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可毕竟事在?人为,倘若圣上历精为治,躬行节俭,慈仁宽厚,何惧?”顾掔沉着脸,半晌默默不语,郑异在?旁说道:“像这种妖道,臣建议直接砍了。”顾掔沉重地摇摇头,道:“不必。”倘若道士所卜俱为实,即便杀之,也不能改变局面?。代王朝才建立,道士言将要亡国,不论真假,顾掔自然是十分在?意的,面?儿上却装作不信谶语,不怪罪道士,反而邀请他席间坐。 为陷害顾婤,杜雀找来老道,趁着宫宴帝后群臣都在?,暗布流言,再?次提起将有女主亡国的谶语。这谶语初时为里巷乱说,在?北周时就有,顾掔原是不在?意的。可如今,他建立了自己的王朝,又是篡窃得来,今,这妖言传喧至众臣跟前,恐致人心动摇,便不容小觑了。皇上表情不悦,杜雀看见?了,心里很是得意,这道士正?是杜雀找来的,方才已提出了将有女主亡国这个话题,接下来,便是找出这位亡国的女主,便是顾婤母女。 第45章 第 45 章 杜雀如何用谶语构陷…… 杜雀如何用?谶语构陷顾婤, 便在接下来的歌舞表演。一阵香风吹来,只见十数名美人,手里抱着乐器, 次第上来,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 妩媚妖娆,或把?琵琶挂在胳膊上, 或把?箜篌放在膝上,款拨鸾玄, 轻舒玉指,娇启檀口,且听清音飘飘, 唱的是: 懒起照镜,青黛捧鹅黄,绣户开,雨潇潇, 梦入江南。江南好, 春尽杨花落, 桃李盛, 一夜白头,几时泛舟看南雪。指尖轻捻星霜,流年荏苒,朱颜改, 暗中不觉月重开。月重开,月照水东流,水东流,带走飞絮。闲潭边, 甘棠树,醒来不觉日代月,秦淮畔,春垆边,日居月诸,歌女拂弦,争唱清商新曲。 歌女们唱的乃是江左艳情诗,曲调柔靡,内容轻艳,顾掔不喜此靡靡之音,倒也不会?跟一首曲子计较,往后不准再唱就?是,谁想,此曲不但轻艳,还?唱词多哀思,又是“代”的,又是“改”的,不禁让人联想到亡国之音,甚是不吉。 只见御座上的皇帝降阶踱步过来,脸色阴沉,吓得歌女们不敢再唱,一齐哆哆嗦嗦地跪地求恕罪。顾掔问?罪女官,问?谁人安排的曲目,就?要拿赴大?牢赐死?。 这时,那道士开口道:“圣上息怒,歌者无心,曲词有意,论罪女官,却毫无道理,不如找到名应图谶之人。”顾掔对道士说:“你详说。”道士将曲词分析了一遭,得出结论,道:“曲词有“月重开”句,恐是说,从谁人手里得到的,还?将回到谁人手里。”意思则十分明了,是说顾掔篡夺周室而建立的代朝,代朝将会?被北周灭了。 顾掔已将北周宗室剪除干净,周室的血脉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姜偃戎,另个则是姜柔了。名应谶语的是个女子,便只能是姜柔了。 道士对谶语的这番解释,席间的诸位大?臣自然明白,不禁纷纷议论起来,担心小郡主灭代朝,复兴北周。 窦慎即开口反驳道:“里巷妖言,也敢在御前乱说。”吩咐侍卫将道士拿下,不准再提谶语之事。又在顾掔耳边说:“眼下,处置周帝是最为紧要的事。”而这个时候,周帝被关在偏殿,有三皇子顾掔保护。现在,皇上准备前往偏殿,把?周帝给杀了,对外则说是暴毙,周帝暴毙,必须让诸位知晓,以断绝他们复兴周室的念想。 却说顾婤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实在撑不住,正好祈福也结束了,就?起身?离席,回屋歇。那顾陵心里忌恨顾婤,便跟着过去了,倒要看看她提前立场做什么去。妩玄看见顾陵鬼鬼祟祟的,视线追随过去,听见杜雀冷哼道:“你真是关心你的表姐,眼睛都?不带离开的。”妩玄收回视线,解释说:“她是我表姐,我总不能不管不问?。”说话时,眼睛仍是盯着顾婤,看见顾陵跟着顾婤出去,妩玄皱眉,察觉到事情不妙。 然而身?边有个杜雀一直在说话,李妩玄也不好离开,再说了,有表弟在旁照应。再说杜雀,她心思都?在救出周帝,而周帝被幽禁,她此时必须前往营救。而幽禁周帝的地方必然被顾掔派人严守了,她若想进去,就?得找人帮忙,她能够依赖的,就?只有这个李妩玄了。“跟我去个地方。”杜雀扯着李妩玄就?走。 忱鸯不放心阿姐,落后跟着她,阿姐体柔,身?上无力,柔柔弱弱,跟弱柳般。忱鸯好担心,很想上前扶一扶,却是不敢,只敢落后跟着,顾婤背对着她,说道:“你且在这儿,不必跟着,擅自离席,父皇知道了不好。”她迈步离开,忱鸯后面瞧着,欲待上前,却怕惹她讨厌,欲待回去,却十分担心她,只好在后面悄悄跟着。她身?子很柔,行不几步,身?子一歪,险些摔着,忱鸯手快,抬手搂去。修长的手,温润有力,及触肩膀,指腹隔着薄纱摩挲玉肌。 第63章 她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喜欢,她只知道姐姐需要她。却听得姐姐淡淡地说,松开。”看来姐姐还?是不喜欢她,思量时,听得顾婤说道:“你回去吧,我没事,宴会?不能出错。”忱鸯不敢打扰,再说,她在大?殿当值,是皇上的旨意,忱鸯也不敢耽误,就?赶紧回宴会?了。 顾婤回寝殿,把?小郡主姜柔放到摇篮里,自己往偏殿去了。偏殿关着周帝姜偃戎,今儿阿爹举办宴会?就?是为谋害姜偃戎的。阿爹篡位称帝已是大?逆不道,现在就?连八岁的小皇帝都?不放过。阿爹不怕报应,顾婤却很怕。 再说顾陵,因?嫉妒小郡主,心里甚是不平,看见顾婤离席,她便在后面悄悄跟着,看见小郡主在摇篮里躺着,就?上前对她咒骂,还?不解气,甚至动?手掐她脸拧她腿。越想越气愤,竟动?手掐她脖颈,小郡主大?哭,顾陵也当没听见,直到小郡主不哭了,顾陵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看见小郡主没有动?静,认为是自己掐死?了小郡主,赶紧跑,来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顾陵加快速度跑,这个时候,被一个人叫住,“别跑!”吓得她魂魄都?要出来,看时,竟是仆妇,容氏扯着她到树林里躲,问?:“你来这做什么。”顾陵只想跑,说道:“你松开我。”容氏看她表情不对劲,说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快跟我说,要不然你会?惹祸上身?的。”说得顾陵很害怕。这个时候,她能够依赖的就?只有这容氏了,说道:“我......我......”见她颤颤巍巍的,容氏紧张道:“你究竟怎么了?”顾陵说道:“我......我掐死?了小郡主。”容氏听了,脸色煞白,心想完蛋。说道:“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若被皇后知道,定会?杀了你偿命。”顾陵吓得哇哇大?哭,“怎么办?”容氏说道:“别哭了,别引来了侍女,我会?帮你的。”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容氏说道:“咱们快离开这里。”扯着顾陵到一旁的树林里躲着。 顾陵说道:“没人看见,我回宴会了。”被容氏一把扯住,“皇后若问?起你去哪了?如何说?”顾陵说道:“就说去散步了。”容氏道:“可有谁能作证?”顾陵沉默。容氏又说:“只是逃,不行的,发?现萧郡主死?了,定会?调查有可能作案的人,你这段时间不在宴会?,定会被怀疑。”顾陵吓得哆嗦:“却该如何?” 按下这件事先不说,皇上一行人,准备往偏殿去,毒死周帝。杜雀必须在顾掔动?手之前,把?周帝救出,杜雀比顾掔先来到偏殿,却看见三皇子顾隽在偏殿前当值。若要救出周帝,必须把三皇子引开。这三皇子对顾掔忠心,不管是劝说,还?是用?调虎离山之计,都?不管用?,轻易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杜雀思索对策,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顾掔赶来之前,若不能救出周帝,周帝定会死。这时李妩玄开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杜雀还?假装说:“来这里玩。”杜雀指了指偏殿的方向,说:“那里是什么地方,咱们到那里玩。”妩玄说道:“好呀。” 妩玄跟杜雀往偏殿去,然而,她们根本不能靠近偏殿门口,踏入林苑,就?被侍卫包围。三皇子听见动?静,过来说道:“你们作甚。”妩玄说道:“此处怎么了,我们原是散步的,瞧此处景好,就?过来瞧瞧。”齐王道:“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妩玄笑的说:“好好好,我们走。”妩玄就?要走,而杜雀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三皇子给支棱开,然而三王爷固执,做事情一丝不苟,丞相交代他的事情,他定会?完成,绝对不会通融妩玄进去。然而时间不容许,就?算失败,杜雀也要试一试,杜雀自有计策,便是调虎离山之计,由自己的心腹侍卫在不远处制造一场混乱,三皇子就?不得不去平定,这样就?把?他引开了。 问?题是,三皇子若是派手下去平定混乱,自己在此处守护,那便糟糕了。更?糟糕的是,此时晋王也来了,却说晋王回到宴会?,看见李妩玄鬼鬼祟祟出来,便跟着过来,果?不然,李妩玄竟然闯到偏殿来,身?边还?跟着杜雀。“李妩玄,你来这做什么?”晋王语气冷冷的。李妩玄看晋王在这里,也是惊诧,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晋王说道:“自然是父皇之令。”李妩玄脸色一沉,她想到了方才顾婤离开宴会时,顾陵脸上的杀意。 杜雀在旁思索计策,其实,晋王的到来,反而使得她的调虎离山之计可以实现。便是让李妩玄跟晋王在此守护,这样,三皇子肯定放心,便会?亲自去平定混乱。虽说晋王更?不好应对,不过,有李妩玄在,这就?好办了。杜雀正思索着,听得妩玄说道:“咱们别处玩,不稀罕在这。”杜雀附耳说道:“我就?是想到里面玩一下,你把?三皇子引开好不好?”妩玄瞧了瞧杜雀片刻,就?在杜雀以为自己的计策被李妩玄看穿时,却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也想到里面玩一玩,只是,三皇子很固执,把?他引开怕是不容易。”杜雀说道:“你若想进去玩,就?要听我的,你现在故意惹怒晋王,跟他打一架,使得你们身?上都?受点儿伤,然后等会?儿,你一定要唆使三皇子离开此处,记住啦。” 李妩玄犹豫了下,开始挑衅晋王,说道:“晋王表弟,你总欺负我,咱们来比试比试。”忱鸯才懒得搭理她,没想到的是,妩玄这家伙,竟然动?手,晋王也只能还?手。但是一来忱鸯手上有伤,再者,她也没想到妩玄动?真格的,而自己则手下留情,便一不小心,被她打伤了。再说妩玄为何动?手,因?为她觉得这个二表弟,疯疯癫癫十几年,见面之后,觉得不像是疯癫之人,妩玄倒是想要试探试探表弟的本事,于?是用?招也就?狠了一点儿,没想到表弟不还?手,被她伤了,妩玄也是惊诧。 杜雀看计划成了,继续调虎离山之计,发?出信号,心腹得到命令,蜂拥而出,一时间,刺客跟侍卫拼杀起来。见此情况,三皇子面色惊慌,对晋王说道:“二哥,你快去看看怎么了。”晋王也就?要跑过去,这个时候李妩玄说道:“你没看他受伤了,外面肯定是刺客,他能打得过?三皇子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给你守着。”三王爷首先是犹豫,但是他很信任二哥,于?是就?对二哥说道:“交给你了,千万不能出差错,不准任何人进去。”忱鸯用?力地点点头。 三皇子到外面去了,殿宇门口只有晋王跟李妩玄,妩玄受杜雀的挑唆,撺掇晋王,说道:“ 里面是什么啊,咱们进去瞧瞧。”晋王不知里面是什么,既然交给三弟守护,定然事关重大?,既然答应三弟不准任何人进去,便定要守好此处。晋王说道:“任何人不得进去。”妩玄道:“你不进去,我进去。”晋王说道:“我说的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说时,抽出宝剑,就?要抵住妩玄的脖颈,因?为方才受伤,而手臂颤抖。 李妩玄对杜雀说道:“这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表弟不让进去,表弟就?算受伤了,我也不是他对手。”杜雀心想不妙,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就?想着闯进去。而就?在这时,晋王好像往一边看了看,继而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就?看见他慢慢地放下抵在妩玄脖颈的宝剑。忱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绯色的裙摆,还?有裙摆上的图案,这个人躲在角落里,看衣服就?知道是谁,是顾婤。便思量顾婤来此为何,稍微思索,便明白,顾婤想要放过姜偃戎,顾婤因?为姜偃戎,跟顾掔争吵数次。顾婤来此,定是想要放走姜偃戎。忱鸯霎时间明白了,妩玄跟顾婤是一伙儿的,定是阿姐派遣妩玄来此,把?周帝救出去。 李妩玄看表弟走神了,往后一闪躲,就?挣脱了身?,而杜雀也趁机闯进了偏殿里。李妩玄还?想跟杜雀打掩护呢,没想到,表弟未有追进去,妩玄便觉得奇怪,想到方才表弟看向某处,就?好像看到什么人似的,顺着视线看过去,看时,竟没有异常,妩玄皱眉,方才自己好像也看见一个人影。 第46章 第 46 章 能够闯进殿里来,李…… 能够闯进殿里来, 李妩玄一时心情复杂,一是觉得事情不简单,表弟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杜雀计谋得逞, 思忖之间,心想?, 表弟莫不是刻意的,若是刻意的又是为何?她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 就是顾陵跟着顾婤。对杜雀说道:“咱们也玩够了,出去吧。”妩玄总觉得情况不对, 尤其是想?到顾陵跟着顾婤出去,脸上带着恨意,妩玄心里就更加慌乱。杜雀来此就是为把周帝救出来, 因而说道:“我再玩一会儿。”妩玄心神不宁,往外?面看了看,也不见表弟来,想?到顾陵可能对顾婤不利, 想?出去, 又被杜雀扯住。而这时, 周帝竟然趁她俩不注意, 冲了出去。 再说皇后寝殿这里,顾陵认为自?己?掐死了小郡主,吓得惶恐不安,跟仆妇容氏躲藏起?来, 暗中观察寝殿动静,这时,仍是一个丫鬟也没有,她二人却不敢逃跑, 正?在?思索摆脱嫌疑,顾陵说道:“趁着没有人,赶紧跑吧。”容氏说道:“跑也没有用,小郡主死了,窦慎定会让廷尉署彻查,一查,就能查到你。”顾陵问道:“该怎么?办。”容氏说:“咱们必须找到一个替罪羊。” 第64章 这时,看见周帝鬼鬼祟祟往小郡主寝殿来,容氏眼睛一亮,心生一计来,替罪羊找到了,把小郡主之死嫁祸给周帝。这件事由容氏来做,现在?,还有一件事必须做,这件事必须由顾陵来做,对顾陵说道:“阿五,你听?好了,小郡主是周帝掐死的,你现在?必须做一件事,便是证明小郡主死的这段时间,你没有在?此。”盯着顾陵木然的脸,继续说道:“你就说自?己?在?皇宫里玩儿,迷了路,但是不要刻意跟窦慎说,便假装不经意的提起?,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仆妇的表情越来越恐怖,两手死死地抓着五儿的双肩,说道:“ 你听?好了,我现在?想?办法?让周帝去小郡主屋里,而你,必须把大家引到此处来,明白吗?你必须做到这件事,明白吗?”瞧着容氏可怕的脸,顾陵木然的点点头。容氏说道:“你现在?逃出去,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千万不要,你再想?办法?把大家引到此处,让大家发?现小郡主是周帝掐死的,懂吗?”顾陵点点头,悄悄逃出去。 此处四寂无人,大家都在?宴会上,急得顾陵要不得,忽然,她看见一群千金在?附近玩耍,便上前,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李千金说道:“赏景。”又问顾陵:“你怎么?在?这儿?”吓得顾陵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千金们嘲笑道:“你是不是被你姐姐赶出来了?”王千金嘲笑道:“肯定是偷偷出来玩,说,又干甚的坏事了?”顾陵的脸色一阵儿白一阵儿红,说道:“你才干坏事了!”千金们又是大笑,李千金说:“你做坏事,栽赃别人,这个毛病,是改不掉了。”王千金问:“怎么?这么?说?”听?着她们嘲笑自?己?,顾陵很想?跟她们吵架,可是她知道,现在?,她必须完成容氏交代的事情,说道:“我姐姐对我很好,才不是被姐姐赶出来。”李千金说道:“那怎么?把你的生辰宴会,变作?小郡主的宴会。” 提到小郡主,顾陵脸色不自?然,李千金又说道:“你总说你是家里最小的,阿兄阿姐都疼你,我看小郡主才是最受疼爱的。”顾陵现在?是又气又怕,表情十分难看,李千金看她这个样子,哈哈的嘲笑,另个千金说道:“咱们莫与她说了,没意思,别处玩吧。”顾陵记得容氏的吩咐,叫住她们说道:“放肆,竟对本公主无礼。”崔千金笑道:“本千金姓崔,你是公主又如何,更不要说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了?”又对王千金说:“我跟你说,一年前,你过生辰,顾陵弄坏你家的东西,我准备告诉令尊,有个仆妇出来包庇她,说是我撒谎,这件事,姐姐可还记得?”王千金说道:“哦,是吗,我的东西果然是你弄坏的!真不是个东西。”李千金说道:“要说皇后娘娘,很是讲理,偏偏女儿不懂事,做错事情不敢承认,让个仆妇来包庇,说不定,就是仆妇的私生女?”另个千金说道:“我也听?说过,丞相家的五女儿是奴仆的私生女。”顾陵吼道:“胡说!”就要上前她们厮打,一个人抵不过人家一群人,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再说容氏这里,顾陵掐死了小郡主,她现在?必须把罪名嫁祸给周帝,这周帝,因害怕被顾掔谋害,心内甚是惊恐,不觉逃到顾婤的殿宇,在?林苑乱转,迎面撞到一个妇人,看时,竟是一个仆妇打扮的人,周帝知道这个女人跟自?己?的母后关系好,说道:“顾掔意图谋害我,你与我阿娘关系好,求你救救我。”容氏道:“却有一个法?子。”姜偃戎道:“快把办法?说来。”容氏道:“杀了小郡主。”姜偃戎目光闪烁,容氏又说:“若不敢动手,你就得死。”姜偃戎惊惧。容氏继续道:“皇上打算毒死你,想?来你也察觉到了,却是顾婤在?皇上跟前进献谗言,欲毒死你,只因你与那小郡主的命数相克,顾婤为了保全郡主,唆使皇上害你,倘若郡主死在?你前面,你却不必死了。”姜偃戎且惊恐且怨恨,却没胆量动手杀人,犹豫时,又听?容氏说:“动手与否,随你,错过时机,你就得死,还要连累你阿娘一起?死。”姜偃戎遂决定杀害郡主,问:“如何杀得?”容氏道:“小郡主一个人在?屋里,你动手就是。”两人商量定,遂行?动,周帝姜偃戎来屋里,看见只有小郡主一人,在?摇车里睡着了,姜偃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周帝是上当了,进到屋里去了,只是没有证人,急得容氏在?庭前踅探,一时害怕丫鬟们随时过来,一时又担心顾陵不能把证人引到这里来。 再说顾陵这里,她恨不得杀了这几位千金,这几位千金仍是嘲笑她,说道:“你找你母后告状啊,看你母后敢不敢动我们一下。”另个千金说道:“皇后英明,相信皇后一定会教育自?己?不懂事的女儿。”她们嘲笑够了,也就准备散去。她们的身影逐渐走远,顾陵赶紧跑过去,见她追过来,诸千金道:“你干什么??”顾陵的样子很可怕,就好像要杀人的样子,顾陵却笑了,说道:“你们见过公主的寝殿嘛,我带你们瞧瞧。”千金说道:“不稀罕,我的闺房跟公主的寝殿差不多。”顾陵说道:“你敢比一比嘛?”千金道:“你真的很没见识,才当上公主,就急着炫耀。”顾陵又说道:“你总说你们崔氏是大家族,去也没去过你家,现在?,我让你看看公主的寝殿,你都不敢看了。”这崔千金被激怒,说道:“看就看。” 顾陵遂领着她们来公主住处,千金赞叹道:“真的很漂亮,场地宽敞,林苑里种?着梅花,公主的住处就是不一样。”崔千金说道:“这是你的寝殿?看规模不像。”顾陵说道:“这是我姐姐的寝殿。”崔千金又讽刺说:“我就说嘛,你怎么?配住这样的地方。”顾陵的心思都在?一处,便是把她们领到小郡主的住处。忽然,王千金说道:“既是婤公主的住处,咱们私自?来,不妥。”诸千金纷纷应道:“的确不妥,咱们快走吧。”顾陵说道:“等一会儿,看一看没事的。”诸千金说什么都不往前走。 这个时候,顾陵正好看见周帝往小郡主屋里去,顾陵觉得一定是容氏的计策成功了,便贼喊捉贼道:“你们看,有人闯进婤公主住处,咱们快去看看。”诸千金却说:“咱们赶紧走,此处不宜久留,免得到时候被认作?贼,有理说不清了。”她们一哄而散,这下遭了,不能让她们看见是周帝闯进小郡主的房间,顾陵就不能摆脱嫌疑,瞧着她们散去的身影,顾陵知道自?己?完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这个时候,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诸位千金哪里去,你们闯进婤公主寝殿,意欲何为?”此人正是容氏了。千金颤抖的说道:“是顾陵带我们来的。” 容氏说道:“老奴看见有人闯进公主寝殿,可是你们?”诸千金摇头:“不是,不是,是顾陵带我们来的。”容氏道:“老奴看见有人闯进小郡主的寝殿,你们也是可疑之人,都先别走,与我去认一认这个贼,若与你们是一伙儿的,则一起?抓起?来交给皇后处置,若不是,则放了你们。”诸千金默然。这时,崔千金说道:“咱们走,莫听?她的,一个仆妇而已。”王千金也说道:“我认得她,是相府的老奴,包庇顾陵,她跟顾陵是一伙儿的,咱们快走。”容氏脸色一变,挡住她们,然后说道:“老奴是相府的仆人,自?然是忠于?皇上,正?是担心郡主,所以才不准你们走。”又对王千金说道:“你说我包庇顾陵,顾陵是相府的千金,老奴自?然是要保护她,不过不是包庇,当年就是你弄坏了自?己?的礼物,嫁祸给顾陵。”众千金惊讶。容氏又对王千金说道:“你偷偷闯进公主寝殿,却不敢承认?”王千金说道:“怎么?不敢承认?”容氏说道:“方才有个小贼,定是与你们一伙的,你敢不敢上前认一认?”急得应道:“敢!” 顾掔原打算趁此次宴会,在?姜戎偃的饭食里下毒,将其毒杀,对外则宣称微国公暴毙。没想?到,姜偃戎不见了,到处找寻不得,这时,侍卫过来传话,奏说周帝企图对小郡主下毒手,顾掔便利用此机会,以谋害郡主之罪名,将他抓捕,这般正?好了,那一帮眷恋旧主的周室旧臣,也找不到理由指摘顾掔谋害周帝了。 却说找寻周帝姜偃戎的,还有杜雀,看见姜偃戎竟意图谋害小翁主,觉得真是蠢,这个时候,就算是拼却了一死,也救不得他了,可是,姜偃戎是表兄唯一的儿子了,如今落在?顾掔手里,必死无疑的,她就要冲上前去拼命,被一个人按住了手腕,看时,竟是李妩玄了,李妩玄眼神复杂,杜雀心想?,难不成李妩玄知晓她的计划。 却说顾婤赶来自?己?的寝殿,看见到处都是侍卫,冲到门?口,只见外?面有几百个武士,剑出鞘,弓拉满,四面八方地围住小郡主寝殿。顾婤忙过去,问:“怎么?了?”赶紧跑进寝殿,看见小郡主昏睡过去的样子,心里十分慌张,问怎么?回事。 第47章 第 47 章 这时齐王跑…… 这?时齐王跑过来说道:“周帝企图谋害小郡主, 已伏法。”齐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对小郡主的担忧,而只有胜利的喜悦。听齐王这?样说, 顾婤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父皇的计谋。 第65章 不?知妩玄跟晋王可知道这?项计划?她往人群里?看了看, 妩玄跟杜雀说话,晋王在父皇身边。怪不?得, 方才在偏殿时,晋王刻意让李妩玄进去, 原来是阿爹的计策。这?时,杜雀也明白过来,自己竟然中?计, 害了姜偃戎。 其实任谁看来,这?都是顾掔的计策了,就连杜雀都这?么认为。杜雀狠狠对李妩玄说道:“小将军好计策,就连顾婤都被你还有你表弟给?利用了。”李妩玄想了想, 的确是这?么回事, 就好像一切都是表弟算计好的, 只是还有想不?明白之处, 比如说,毒死个姜偃戎,为何这?般大费周章,诱导姜偃戎掐死姜柔, 一则是属实大费周章了,再个,皇上未提起这?个计划,但是方才晋王忽然改变主意, 允许她跟杜雀进得偏殿,这?个当如何解释。 思索之间,看见顾婤表姐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往偏殿去了,妩玄盯着那视线看过去,被杜雀看见,又讽刺道:“妩玄小将军当真关心你的表姐。”妩玄也没?工夫跟她解释了,视线仍是盯着表姐,直到看见晋王跟过去,她才放心,不?过也心里?疑惑,不?明白晋王怎这?么关心顾婤。 忱鸯在后?边跟着姐姐,她能够感受到姐姐不?开心,鼓足了勇气?,扯了扯姐姐的衣角,说道:“姐姐?”顾婤看过来,眸光一片冷意,没?有怨恨,只是寒霜般没?有温度,看得忱鸯心疼,问道:“姐姐怎么了?”顾婤心想,还能怎么,见她一副想要开口解释的样子,顾婤冷冷打断说:“你不?必解释了。” 忱鸯不?明白顾婤这?句话的意思,她没?想解释什?么,也不?必解释什?么,只是担心姐姐。看姐姐这?个难过的样子,她心疼,因而狠狠扼住姐姐的手腕,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狠狠地抓着不?放。 顾婤惊诧晋王这?样无礼,晋王的眼神专注又委屈,对着这?样一双眸子,她心里?被激起千层浪一般,觉得眼前的晋王让她熟悉,像是梦境里?的人。尤其是手腕那股霸道的力量,更?像是梦境之人了。 顾婤把她甩开,一直回寝殿去了。回到屋里?,心绪不?宁的,想着很多?事情,比如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有梦境里?的事情,以及方才晋王的样子,她越想越觉得心烦。 姜偃戎被抓,赐了毒酒,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顾掔除掉了周帝,终于?可以放心了,不?过,有件事,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必须搞清楚,遂把老二老三叫到书房来,沉着脸问三皇子顾隽:“我让你在偏殿看管周帝,你怎么擅自离开?”齐王说道:“那时发?生一阵儿混乱,儿臣交给?二哥看管了。”顾掔问晋王,晋王承认此?事,皇上问晋王:“你为何没?有看好姜偃戎,使得他逃出来,你可知道后?果?幸亏后?来.....”话说到一半,顾掔戛然停止,不?过,不?管是晋王还是齐王,都知道顾掔想说什?么,便是,幸亏周帝闯进小郡主的寝殿了。听顾掔这?么说,忱鸯心里?很难过,如果被顾婤知道,该是多?么的伤心呀。 又听得顾掔说道:“若是周帝逃跑,你该当何罪。”晋王心想,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说道:“听凭您处置。”顾掔说道:“关起来,好好反省。”这?时三弟说道:“父皇若惩罚,就惩罚儿臣,这?个任务,您交给?了我,是儿臣没?有做好,请您惩罚。”顾掔说道:“你没?错,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齐王说道:“父皇也说了,是儿臣中?计了,那便是儿臣之错,请您惩罚儿臣。”顾掔沉吟半晌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次朕就不?说什?么了,下次做事,当更?加仔细。” 晋王施礼告退,来到外面,看见三弟跪着,忱鸯心里?很愧疚,其实她不?擅长跟人交流,但是这?个时候,忱鸯想跟三弟说说话,上前说道:“对不?起三弟,连累你了。”三弟笑的说道:“是我没?做好事情才对,根本没?你的事情,连累你被父皇责怪。” 忱鸯心想:不?对,都是我的错,是我放他们进去的,只想着阿姐了,从来没?想过,这?样会给?三弟带来多?大的麻烦,是我的错,我这?个晋王怎么当的,我这?个二哥怎么当的。 忱鸯很愧疚,尤其是瞧着三弟被淋雨,急忙说道:“三弟起来。“三弟笑着说:“没?做好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我一向这?样,也是我从小得到的教?育,二哥不必惊讶。”这一刻,忱鸯真的很想让三弟起来,三弟跪着,她心里?便越发?愧疚,说道:“三弟,求你起来。”三弟说道:“二哥不必自责,这?件事你没?有错,咱们都是中计了。”不是的,不?是中?计,都是她的失误,让李妩玄接触了周帝,忱鸯很想承认,可是不?敢说出来,恐怕三弟不高兴。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忱鸯真的很难受,下着雨,她不?回自己的寝殿,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忱鸯的身影笼罩在瓢泼大雨里?,大雨里?,齐王跪在门前,待二哥晋王的身影走远了,齐王跟前过来一个妇人,正是容氏了,心疼道:“你怎么跪这?里?,快起来。”齐王说道:“你走开,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容氏便陪着他淋雨,他对容氏大吼:“你别自我感动了,我淋雨是自愿的,不?是谁欺负我,你陪我淋雨,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听得容氏心里?难受,说道:“你怎么自己折磨自己,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却不?是你的错,你就是太单纯了,我跟你说,这?就是晋王的奸计,他知道皇上把看管周帝的任务交给?你,于?是故意使用调虎离山的计策,为的就是让你犯错,不?再被皇上信任。她就是跟顾婤还有李妩玄商量好的,使得周帝逃跑,然后?再利用翁主陷害周帝,从而杀了周帝,这?样一来,就都是晋王的功劳了。”容氏心疼齐王,设计周帝谋害小郡主,这?是容氏的主意,最后?却是让晋王占了便宜,除去周帝,成了晋王的功劳,而齐王,却遭受惩罚。”容氏十分痛恨晋王,在齐王耳边一味诋毁,却看齐王,低着头沉默不?语,就好像信了容氏的说辞似的,听得容氏又说道:“你且听我的,我不?会害你,咱们一起对付晋王,还有顾婤包括窦慎。”却看见齐王缓缓地抬起头,阴狠的眼眸瞧着容氏,缓缓开口道:“滚,我不?准你离间我们的兄弟情意,二哥不?是那样的人,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杀了你。” 晋王没?回府邸,而是到主殿旁的园囿,主殿旁有一片空地,置假山,开渠引水。她一个人坐在树底下,看细流顺着小溪,蜿蜿蜒蜒流淌,天空飘着雨,啪嗒啪嗒,砸进溪水里?,听着像是美人低泣落泪珠。姐姐一定很难过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小郡主险些丧命,而顾掔的眼里?只有除掉周帝这件事。这时听得妩玄喊道:“好表弟,你且看的多?少时了?不言一个人没意思的,也不?说叫我一起来。”惊得忱鸯抬头,瞧是顾妩玄,黯然的眸子更?加失落了,遂又把头垂着,盯着流水,只是不说话。妩玄走上前,与之挨肩坐在旁边,说道:“表弟自己伤心甚么,与我说说来。”忱鸯冷冷道:“不叫你管。”妩玄用肩膀碰了碰她的,说道:“表弟说说嘛,怎么了,我好帮帮你。”忱鸯把身子往一边儿挪了挪儿,躲开她还不?够,又起身欲离开,妩玄抬手扯她衣袖,说道:“你究竟是我表弟,我想为你做分忧,你如何就躲着我?”忱鸯仍是不说话,狠狠甩开她,踱步就要走,被她拦住道:“怎这?般着急走?”忱鸯看妩玄难缠,抽出剑,指着她,被妩玄骂道:“表弟没长心哩,我好意过来陪你,想为你分忧,你厉害,一句话不?理?我,倒要挥剑砍我哩,好没?心,好没?心。” 忱鸯自然恼恨李妩玄,就是李妩玄设计用的调虎离山之计,把周帝放走,连累三弟认为没?做好事情,自责得跪在雨里?。忱鸯的眼前都是三弟可怜的样子,忱鸯很愧疚,这?个可恶的李妩玄,还在她跟前嘻嘻哈哈的,真的很讨厌。 妩玄见表弟这样难过,心里?疑惑起来,她清楚表弟的心思,在担心顾婤,然而,她不?明白表弟为何对顾婤有这?样深厚的情感,而且这?样重?情义的表弟,也不?像是那个把她扔到雪地里的表弟。 表弟的身世,她自然会查清楚,表弟小时候做的事情也的确可恨,但是,今日周帝企图谋害小郡主的事情,如果不?是顾掔的计策,那么,就是她连累大家了,她被杜雀利用进到幽禁周帝的殿宇,原来也只是想让杜雀见见周帝,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不?过,她有一件事情很好奇,就是顾陵跟在顾婤后?面,究竟干什?么去了。 却说顾婤坐在书案前,睡不?着,越想这?件事情越难过,不?知是因为父皇的无情而难过,还有自己对晋王的态度,总觉得自己冤枉她了,而且,只要她睡下,就会想到梦境,想到晋王。 她心烦意乱出门去,外面下很大的雨,想到那次,也是下很大的雨,晋王跪在门口。想着想着,在半路看见两个人影,首先触眼眸的,则是晋王殿下。 第66章 第48章 第 48 章 及看时,高…… 及看时, 高挑修长的身影浸在夜雨里,穿着青色锦袍,衣裳被雨水淋得湿漉漉, 黏在身上,勾勒出细腰, 那腰身儿在绵绵细雨里款款摇弄,却似烟柳风前舞。白玉簪子高绾乌发, 垂着首,依依不语, 表情迷离,落寞凄凄,耳边雨潇潇, 细雨拂面,甚凄凉。看时,心也?乱跳,那时, 她来皇宫领旨成亲, 顾婤立在窗边, 往阁楼下看, 她自?光影里走来,那一眼,便觉得她很?好看,当?然?也?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便是跟她梦境里的人儿相似。 还有一个人,是李妩玄,妩玄看见表姐,也?是心情复杂, 白天的事?情她不能解释,可若不解释,表姐就认为是晋王还有皇上的阴谋,心里一定?伤心。妩玄抿了抿嘴,说?道:“表姐。”喊了声表姐,再没有下文。 顾婤见她冻得哆嗦,什么也?都?忘记了,关心道:“快随我回屋。”说?着将伞撑到她头顶。妩玄愣良久。表姐关心她,她没有办法拒绝这种关心,就算她告诉自?己,在最需要表姐的时候,表姐丢弃了她。 表姐不仅关心她,还很?懂她,知道她怕冷对吗?可知她为何怕冷?应该知道的吧,既然?知道,为什么对于?当?年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 “回屋吧。”表姐又说?道,这次声音愈柔,分明做错事?情的是她,却是表姐哄她别难过了。顾婤即撑伞,与?表妹并肩一齐走,忱鸯落后一个人。 顾婤的心情很?复杂,长雨茫茫,她眼前总是出现一张的脸,是晋王的脸,兴许是因为晋王在身后,她的眼前都?是晋王的样子,而一会儿则是梦里的光景,梦境里,少女踱步过来她跟前,屋里昏暗,把她的五官衬得凌冽阴沉,在她跟前跪坐,表情阴沉,幽深凤眸沉沉凝望着她,听得外面下着雨,有响雷声。却顷间,雷声不见,眼前是晋王模样,是晋王从光影里翩翩而来,顾婤站在窗边闲眺的画面。 耳边风厉雨急,垂柳迎风簌簌飞响,其鸣喈喈入耳,这样的场景,使得顾婤想到了忱鸯,在相府后院,忱鸯坐柳荫下,柳条儿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微风分开柳枝,是她漂亮的脸,却似温玉清隽,长眉凤眸,肤莹肌柔,清秀姿,风流度。 晋王就在后边,就好像是梦境里的人在她后边,顾婤忍不住转过脸瞧,黑夜里,晋王的脸阴沉冷硬,甚是孤傲清冷,又有风动衣袂,霏霏细雨飘落衣袍,濡湿了脸,有颓唐迷离之色。不觉来到门口,屋檐下挂着宫灯,晋王逆着光上台阶,顾婤转脸瞥了眼,灯光下,她的五官越发轮廓分明,高鼻薄唇,下巴线条冷硬。眼前晋王的模样,与?顾婤梦境之人儿,接近尤甚。 这却奇怪了,晋王可是梦境之人?顾婤迷茫时,晋王抬眸,神色沉冷,漆黑凤眸幽深似海,眼睛湿漉漉的,凄清迷离,眼波流转着疑惑,风流有情。开口时,迷茫又可怜,“怎么了?”顾婤收回视线,淡淡道:“下雨了,快回屋里歇吧。”说?罢,往屋里去。忱鸯望着顾婤的身影,她穿着碧纱纹罗裙,最外面穿纱罗广袖长衫,青丝披散腰间,霏霏长雨掩映在衣袂间。 忱鸯的眼前也?生出一副画面来,在昏暗的屋子里,女人杏靥凝愁,睡眼惺忪,强撑着倦态,从榻上起身,妖艳杏眸冷冷望着她。欲待看清她长相,轰隆一阵雷声,使得忱鸯豁然?清醒,眼前画面刹那间幻灭,帘幕一动,顾婤推帘进?屋,裙摆掩在帘子里。 阿姐的裙摆是玄色的,金色纹绣繁花图案,盯着阿姐的背影,忱鸯想到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便是在偏殿看到的那个身影。却说?李妩玄顺着表弟的视线看过去,李妩玄觉得,那个时候,表弟好像在看什么,自?己也?好像看到了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雨下得大?,忱鸯不回晋王府,就在旁屋歇。她浑身淋得湿透,到里间,把衣服脱了,挂到衣桁上晾,取来锦帕把身子擦干净,妩玄担心她着凉,拿来衣裳与?她,来至门口止步,问:“表弟,我拿衣裳来了。”忱鸯赶紧从衣桁上取来外袍,胡乱地罩身上,来到外间,说?道:“未有我的准许,你不得随意?来我屋里。” 谁想,顾婤也?在。屋里光线幽暗,眼前之晋王,穿着对襟大?袖长衫,披外袍,不束腰,未绾高髻,披散青丝,清隽玉容,幽深黑眸。衣袍扯开着,粉颈半露,长衫轻掩着身子,长身玉立,墨发披肩,一身清冷。雨珠沾脸颊,溶眼尾,几颗坠长睫,清莹滑腻,眉目经雨而媚,肌似珠玉莹光,眼波迷离,如痴如醉,风流多情。 顾婤又恍见画中之景致,屏风里的人影,微喘的气息,玄色阔袖蟒袍,高大?的身影,向她踱步走来,其眸幽深望不见底,表情冷酷若寒霜。大手狠狠地把她双肩按住,使得她猛地跌坐在床榻,指腹摩挲她肌肤,隔着薄纱衣裳也身颤,薄唇贴着她耳边,气息滚烫,在她耳边轻叹,喘息声又急又躁。 跟前站着个晋王,顾婤与?她两眼相望,梦境之人儿,眼前之晋王,在脑海里变幻、交替。顾婤上前,忱鸯看着她靠近自?己,顾婤未梳头,及腰青丝披散着,长裙飘飘,宛若洛水仙子,袅袅降在自?己跟前,又有纤影残梦生忱鸯眼前,梦境里的画面,旖旎奇幻。窗外长雨飘飘,潇潇作响,似缱绻之情意?,暗里砰砰欲缠绵,艳美杏眸,凝着晋王,彼则立屏风旁,其身影入屏风,却更似梦中之人儿了。 眼前之顾婤,与?常时甚异,却似忱鸯梦里之顾婤,这般靠近彼此,忱鸯心跳得厉害,欲待克制慌乱的心,偏这时,眼前又生旖旎画面。倏而是顾婤笄年时,柔媚脸颊,桃腮漾笑,水眸温柔,妃色宽袖襦,间色长裙,乌发及腰。时而则是她美艳清寒的杏眸,或是立窗边,或是坐廊下,总是躲着她。及待顾婤至她跟前,则是妖媚靡颜,着绯色高腰长裙,饰步摇,钗斜坠,纤手?抚弄她衣襟,为她宽衣,杏眼含嗔生媚。 一颦一蹙,一嗔一笑,皆动忱鸯的心魄。梦境之人可是顾婤?倘若是,倘若是......便好了。梦境里的光景,可会是真的?除却只能是遐想了,顾婤再不会与?她亲近了。忱鸯往后退,撞得屏风,发出声响,惊得清醒,入眸则是自?己握着顾婤的手?腕。惊愣之时,急地松开顾婤,又急回里间,下帷幔,躲床帐里,大?手?紧攥衣襟,就像在紧攥自?己的心跳。 屏风外之顾婤,亦是情思昏昏,妩玄在旁,连连唤了表姐好几声,顾婤慢慢地回神,心内暗自怪自己越发的胡思乱想,越发的荒唐,将晋王认作梦里之人不说?,甚至把她认是忱鸯,顾婤想,自己定是十分想念忱鸯了,待闲暇时候,到相府的后院瞧一瞧,兴许可睹物思人。 却是万不该在晋王这里了。小?郡主这件事?,顾婤则一言未赘,毕竟小?郡主没事?就好,往后可得看好了,要不然?对不起长姐。因而说?:“你们早些歇吧。”说?罢,抽身就往外走。 顾婤回寝殿,坐床上,心绪烦乱,出门,立廊下,这头踅到那头,欲见她不见她者有间,情思切切,皆因梦境里的人儿所起,心情烦乱。 李妩玄也是一整夜都没有睡着,想的都?是表姐,表姐对她温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不会黏着她了,只要她有躲的意?思,表姐便后退了。 却说?次早,又是个雨天,顾婤倚帘下,望着雨,心下决定?,即便下雨,今晚也?定?要去原来的相府一趟。 正发愣,看见妩玄从廊庑那头跑过来。抬眼看,只见妩玄穿着裙装跑来,她常时只穿男装,昨晚衣服淋湿,又没有男装换,就着女装了。便看这李妩玄穿着襦裙,裙长齐腰及地,纯白色,上穿交领大?袖襦,藕荷色,领边袖口纹小?簇花纹,锦带束腰,不着半臂,不束蔽膝,高髻垂髾,鬓发长垂,端的是清丽明媚,纤长玉润,风流婀娜,与?平时相比,乖巧了几分。顾婤想,晋王着女儿家的衣裳,大?抵也?是这模样罢。她没见过忱鸯着女装,甚至没见过小?时候的她,却是想到忱鸯坐在柳荫下,捧着书卷瞧,微风分开柳枝,她抬起眉眼,清线的眸子澄净如水,脸颊粉润,软软嫩嫩似桃花。 倘若忱鸯还活着,定?是个风流清雅的人儿,出落得高挑玉立,眸子一定?更加漂亮了,清澈如水,明亮似朗星,眼珠像黑曜石,漆黑明净,眼型细长,眼神幽深,端是风流多情,妩媚动人。 瞧着妩玄,顾婤的眼神却不知着落在何处,脑海里都?是忱鸯的样子。想着想着,记忆里的人儿,眼前忽见。 看时,玄裳长衫,丰致玉立,款步走来。时,长雨绵绵,天色蒙蒙,眼前起雾,是忱鸯?是画中之人?顾婤注视着她踱步行来,衣摆流动,清冷色掩映在衣袂间,不看她脸,只说?这清冷气质,凛冽之气,穿过空气,逼近顾婤,心慌身颤,指尖狠掐衣角,杏眼清寒,内里慌乱,停眸凝望。又有幽深眸子映眼帘,使得顾婤的心突突直跳,抬眸往上瞧,长眉细目,凌厉五官,温润又清冷。她昂首举目仰望晋王,彼则遥遥逡巡之。唯四目相视,谁也?不言语。妩玄在旁连唤,“表姐表姐,你与?我做主,晋王笑我。”顾婤回过神,看妩玄。妩玄平时穿男装,把身子裹在宽大?衣袍里,瞧不出身段,只知她身量很?高,此时着齐腰长裙,这裙子细长紧窄,把身段勾勒出来,又露出纤细脖颈,玉肌洁白如玉,白净软嫩,突出一片锁骨,线条凌厉,肌理细致。 第67章 恍惚之间,顾婤又遐梦境了,想她的身段,她的肌理,稍微细想,脸红心跳,荒唐极了,遂收摄精神。 顾婤请她二人屋里坐,初时,忱鸯不肯进?屋,被妩玄扯着进?来。三人外间坐,顾婤亲自?沏茶。这时妩玄说?道,“表姐替我央一央晋王,皇上令我到藏书阁整理书籍,我书读得不好,藏书阁好多古籍,我都?不认识,表弟书读得好,叫表弟帮帮我吧。”顾婤笑的说?:“你却不必问我,求皇上去。”妩玄说?:“皇上肯定?同意?,只怕表弟不肯,表姐帮我求个?”顾婤嗔道:“你自?个儿求。”晋王自?去岁进?宫,于?今将近一年,以顾婤对她的了解,晋王善诗文,好读书,定?肯与?妩玄同往藏书阁。忱鸯也?好读书。她手?里的动作微顿,想道。 纤纤玉手?捧青釉执壶,往青瓷杯里斟茶,动作不缓不急,便若她的心,若止水,不生波。 “表弟跟我一起到藏书阁好不好?”妩玄缠着晋王。忱鸯冷冷道:“不行。”妩玄问:“为什么?”忱鸯看了眼顾婤,垂下眉眼,道:“我要回封地了。”是的,她想回封地,不想在京师了。 茶水倾入盏内,其声泠泠,似溪水潺潺,动听美妙,轻缓平稳。屋里一时寂无声,沏茶之声倏而止,继而缓缓。妩玄一听说?表弟不肯,又来表姐跟前,缠着她替自?己跟晋王求情。 沏茶的动作原就不稳了,经她这样闹,心一乱,执壶摔落地上,碎了。妩玄惊讶地问道:“表姐没事?吧?”无事?,摔碎了倒好,那执壶在手?里颤颤巍巍的,小?心地拿着,深恐一个不小?心拿不稳,战战兢兢,实在恼人,不如碎了。 表姐在意?晋王,表姐心底好,对谁都?亲厚,这却不奇怪,奇怪的是晋王,从不曾出过门,怎么对顾婤有这样深厚的感情。而且,李妩玄觉得晋王的气质跟一个人很?像,就是齐国?的忱鸯公子。 李妩玄决定?到丞相府一趟,待晋王出去后,她对表姐说?道:“咱们晚上到丞相府邸一趟吧。”没想到,表姐答应了。 却说?顾掔篡周称帝,建立代朝,封次子为晋王。忱鸯之所想,与?阿娘冯氏前往封地。是晚,她潜入原来的丞相府,找到冯氏,把心里所想如实与?之说?了。而冯氏心里所想,惟救出小?姐冯惜,冯惜,忱鸯之生母,冯氏原来是她的丫鬟。冯氏不肯与?忱鸯同往封地,且语之,“不救生母,汝枉为人子。”忱鸯几次劝,冯氏都?不为所动,赶着她回晋王府,不许她到这里来。 忱鸯只得暂时回,心里却想,过几日再来劝说?冯氏。她绕过后院,来到相府的内宅。往日,她每每溜出后院到府邸内玩,为躲开仆人,只能小?径走。这时,相府里一个人也?无,端的是自?在。忱鸯在丞相府邸信步,思想白日之事?,在顾婤寝殿,她说?自?己就要回封地了,顾婤无有任何反应,却是预料之内的结果?了,顾婤未曾在乎过她,岂会在意?她回封地,根本不会舍不得她,便不会有挽留之情。 第49章 第 49 章 不觉来到西厢房,穿…… 不?觉来到?西厢房, 穿过月洞门?,进到?院子里,站在廊庑下, 看门?边芍药未开,耳边冷风恻恻, 心内甚觉凄凉,遥视对面, 则长松几株,高耸翠绿。这里是姐姐的厢房。来到?门?前?, 掀起绣帘,上面之?白玉珠子垂绥箓簌,进屋, 昏暗阴冷,提着纱灯往里走?,有个书案,案上青瓷笔架多足砚, 宣纸一叠, 拿起看了, 诗文几列, 字写得漂亮,不?肥不?瘦,纤长流畅,笔力遒劲, 神韵柔媚,浓淡适宜。这是姐姐写的字。忱鸯往里走?,有一架彩绘屏风,绕过屏风, 是梳妆台,再往里是卧室,床榻很?漂亮,鲛绡银纱幔帐,金线绣繁花,垂白玉串珠。旁有衣柜,皆姑娘家裙装。这是姐姐的衣裳。 及待看见裙装,则想到?白日之?事,便是妩玄着女装,顾婤盯着看。忱鸯心内暗暗想道,顾婤想来很?是喜欢妩玄吧,那妩玄也的确好看。生得乌润眉眼,白净皮肤,眼眸清亮,端的是风流清雅。常时着男装,矜贵俊美。今日着襦裙,雅致飘逸,娇俏清媚,怪不?得顾婤一直盯着瞧。 衣柜里襦裙数套,忱鸯拣来一套穿了,到?梳妆台前?,照铜镜,看时,明眸皓齿,长眉凤目,眉目清隽而流媚,类少年?的倜傥风流,又有少女之?妩媚绮靡,清靥冷冽,薄唇高鼻,目清澈而幽深。不?禁暗想,我着女装,则不?比李妩玄差,她这么认为,是因?为一直记着,白日间?妩玄着女儿家的襦裙,被顾婤盯着瞧。 她穿了女儿家的襦裙,思?量到?后院,让阿娘瞧瞧。遂出门?,来到?屋外,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心内纳罕,自顾掔称帝,这相府就空着了,一个人也没有,此?时又是深夜,却是谁人?忱鸯赶紧躲起来,听时,只有一个脚步声,看时,已看见一个花朵般的俏柔身影,手里提着红纱宫灯,往顾婤的厢房去了。 潜至窗边,忱鸯自窗棂往里窥,屋里亮微弱灯光,这人坐桌案前?,侧身对着窗边。只见她穿着杏花色大袖襦,绯红色长裙曳地,梳垂髻,青丝及腰,如云如墨,衣影妖娆,侧脸清艳。只看侧影,便知是顾婤了。忱鸯在窗外窥视良久,觉得不?妥,思?量离开,这时,刮来一阵大风,哐的一声响,把宫灯吹翻,屋里一片黑暗,顾婤低叫一声,找火折子,桌案上乱翻,找不?见,起身,到?别处找,被绊倒,险些摔着。身子一歪,就要摔倒,这时,黑暗里闪进来一个人影,不?待顾婤反应过来,这人把她从背后搂住。 熟悉的感?觉逼近周身,眼前?旋生画面,乃是晋王清隽的脸,又有凛冽清冷的气息在耳边扑洒,便想到?在宴会上,晋王陡然靠近她,那感?觉,清冷当中透着霸道,便像谪仙,常时不?能?亲近,却霸道地想要拥抱你,也只要你一个。 疑是晋王,竟然心动。又有梦境在眼前?,则是梦境里的人儿薄唇凑她耳边,气息温热,一缕一缕喷洒耳边,激得她后退,却被狠狠按住双肩。每每梦境至此?,则遗憾不?能?与之?继续亲近。不?及她从梦境里醒来,身后这人把唇凑她耳边,说:“你不?要怕,我陪你。”气息灼热。顾婤的脸颊晕红滚烫,几疑是梦境之?人在与她亲近,甚至遐想她的唇瓣是怎样,可是薄唇温润?她的表情可是清冷隐忍?眸子一定特别漂亮,眼型很?漂亮,是狭长凤眸,眸色漆黑若青墨,常时清冷若寒霜,却只在凝望你时,则幽深灼热。与之?对望,则常常怀疑她是谪仙动情,欲把你占有。 顾婤欲待转过脸瞧,被她抬手捂着双眼,黑暗里,感?觉尤为敏.感?。她的手修长有力,清凉温润,轻轻覆在顾婤的眼皮,手微微地颤抖。想象着,被她猛地捉住手腕,那么霸道,眼神都?灼热,气息也急促,紧张又激动。 这感?觉甚是熟悉,在哪里经历过?顾婤稍微一想,脑海里则出现副画面,便是郡王初次进宫那时,躲在自己身后,身子贴着自己的,又有在黑暗狭小?的衣柜里,被郡王按住双肩。 情思?恍惚,被压抑的残梦肆意旖旎,这人自背后搂着她,身子贴着彼此?的,风吹得衣衫飘飘,彼此?层层叠叠的薄衫缠缠绵绵,薄衫之?下,则是柔身着郎怀。顾婤的身子温软,彼则温润有力,偶尔肌肤相触,着她怀,则感?受到?她心前?的柔软,顾婤捉了她手腕,则腕骨冷硬,肌肤温润,听她呼吸急促地乱了一些,顾婤也呼吸蓦然一滞,一声晋王几乎脱口而出,到?嘴边时,便像戛然而止的弦,猛地忍下,同时挣扎抗拒。 说道:“放开我。”忱鸯则说:“别动,你听话,别看我,我送你回去,不?会伤害你。”低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霸道狠厉又青涩紧张。又放低语气说:“你听话好不好?我不会欺负你。”顾婤点头。忱鸯找来一方锦帕,蒙住她的眼,携其手,来屋外。没有月光,漆黑一片,又凉风瑟瑟。忱鸯问:“你可冷?”屋里有衣裳,忱鸯又说:“到?屋里找件外袍吧,你冷。”顾婤却说不?必。 周围寂静无人,高履绕廊,两道倩影,相扶相持。忱鸯问她:“怎么来相府?”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想念这里。她说:“你什么人,问这个?”忱鸯不?敢答,顾婤又说:“你可知相府后面有个院子?”忱鸯惊,沉声地问:“却问这个做什么?”顾婤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事,便说:“你带我到那里去便是。”忱鸯止步,愣了愣儿,问:“为何到?那里去?”想说,你可还记得忱鸯,觉得这么问不?妥,便没有说出口。顾婤仍是不回答,略有愠色地说:“你且带我去,肯不?肯?” 忱鸯且领着她往后院去,这时,却听见有一阵脚步声,两人皆是止步,神色紧张起来,这相府没有人住,深夜陌生人来,鬼鬼祟祟,定是贼,脚步声往她二人这边来,情急之?下,忱鸯扯住她往墙角躲。 忱鸯后背狠狠地撞到墙面,不?经意碰到?墙外梅花几枝,震动了一树梅花。梅花片片,翩翩而下,恍惚间?,杨柳依依,奴之?翩翩少女,长衫玉立。顾婤来,同柳荫下歇凉,互问近绪,携手念蒹葭,两心哝哝,戏笑一处。往日景致,如在目前?,继而泪溶眼尾,不?辨眼前?之?人。 第68章 眼睛被这人捂着,掌心温润,肌肤纹理摩挲她眼皮,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很?是熟悉。却是在哪里与这人接触过顾婤绞尽脑汁回想,眼前?闪现出一个画面来,大手捏住她下巴,摩挲着她肌肤,玄色宽袖,金线纹绣图案。这场景甚是熟悉,是她经常梦到?的景致,梦里究竟谁人,眼前?又是谁人?顾婤思?量时,这人的袖子在她颊畔摩擦,她抬手,一把扯住,袖子是纱制的,皇宫里的衣服,袖口纹绣图案,是甚图案虽不?清楚,纤指摩挲之?,却觉得图案的纹路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只是在梦境里,在几年?前?,那时她被妩玄戏弄,妩玄用锦帕遮她眼,她也是胡乱抓妩玄的衣裳。 她仔细摩挲纹样,欲辨认其图案,被忱鸯另只手捉住手腕,说道:“别乱来。”“到?底谁乱来,好不?讲理。”顾婤嗔道。恐她再扯着袖子乱摸,忱鸯慌抬手臂,这个动作幅度大,响了腰间?的玉佩,被顾婤听见,就伸手扯下她玉佩,忱鸯欲待去夺,被她慌忙藏进衣襟里。这人倒不?算很?是无礼,顾婤把玉佩藏到?衣襟前?,她便不?敢动作了,只说:“还我玉佩。”顾婤说:“你这样无礼,把我劫持在此?,还这样凶巴巴的,向我讨要玉佩,若要,自己取吧。”忱鸯自知理亏,被她嗔怪,自然不?恼,反而觉得生气时候的顾婤,很?是明媚,不?若常时那般高傲清冷。 思?量如何要回玉佩,这时,脚步声逼近,顾婤便趁势扑进她怀抱,软玉温香抱个满怀,惊得忱鸯嘶了声,就要挣脱开,被顾婤近步抵在墙面,耳边低语,“别出声。”彼则抬起手臂,以拳抵在她肩头,使得对方不?能?贴近她身子。她克制有礼,气息紊乱,顾婤想知道她的身份,抬手,欲扯下眼前?锦帕,被对方捉住手腕。顾婤张口问:“你是谁?”被她捂住嘴,在耳边说:“有人。”方才,这人以手扼她手腕,已觉得心跳加速,这时,用手捂她唇。端的是温润的手,贴着她唇瓣,自己的气息濡湿了她手心。想到?这个,脸微红,呼吸急促,这便也罢了,她忽又把唇凑到?耳边,道:“别说话。”声音温润动听,喘息急促灼热。 忱鸯密切关注飞贼动静,一时不?察,叫顾婤扯下锦帕。看到?她样子了,眉眼清隽风流,眼型细长,眸子漆黑清莹,眼珠漆黑,纯净璀璨。她穿着大袖襦裙,裙长齐腰,冷冷玉色,着半袖,翠微色。 两双眼儿对看着,依依不?语,忱鸯眼里的顾婤,螓首蛾眉,杏脸白腻,朱唇馥软,青丝如瀑,花钿金钗压鬓,长裙曳地。恍惚间?,梦里之?景致出现在忱鸯眼前?。 因?担心身份被识破,则慌得忱鸯转过脸,想要往一旁躲,被顾婤扯住衣袖,凑近她的脸,顾婤仔细地瞧,夜色把她温润面庞衬得清冷,薄唇紧抿着,呼吸急促,五指紧攥,蜷作拳头,抵在她肩头。“别这样。”声音抖得厉害,侧脸对着她,下巴紧绷着,把下颌线撑得凌厉。 顾婤盯着她的侧脸,紧抿的唇泛白,往上瞧,则表情隐忍,微阖凤眸,长睫垂落,颤抖着,在眼窝处扫下一片晦暗阴影。抬手,想摸摸她的脸,不?待触之?,彼则抬起手臂,捉住她手腕,惊问:“做什么?”顾婤问:“你紧张?”忙说:“不?是。”又问:“你是什么人?”则别扭地说:“别问。”别扭又霸道,顾婤低笑了声儿,说道:“我不?问你是谁了,你送我回宫。” 忱鸯送顾婤回宫,出来相府,看见李妩玄,她松开顾婤,躲到?墙角处。顾婤见她松开了自己,也就自己把眼前?的锦帕取下。这时李妩玄迎面过来,说道:“表姐你等多久了。”顾婤说道:“你怎么才来。”妩玄被杜雀缠着,因?而迟了,却是不?能?跟表姐说这个。顾婤却也不?责怪,说道:“咱们进去吧。” 再说忱鸯,她未回晋王府,来后院,蹑足回屋,睡至早上,来到?院子里,迎眸一片荒凉色,想着初夏,柳树垂绿丝,地上长着青草,门?前?的芍药花绽放。瞧着门?边芍药,低低地说:“待夏天来,你们就好了。”这里静悄悄的,无嘈杂之?声,回到?这里,忱鸯感?觉自己的心灵都?被净化了,仿佛听到?鸟儿在树底下欢叫,真个好听,风吹来,清香扑鼻,池边柳枝影影绰绰,甚是凉爽。她惦记池塘里的那对鸳鸯,忙跑过去看。却听见阿娘大喝一声,道:“你怎不?回王府?”忱鸯说:“我在玩。”冯氏很?生气,厉声道:“这般没出息了,不?回王府,却在这个破地方玩耍。”忱鸯就说:“这里不?是破地方,是我的家,是我跟阿娘的家。”冯氏听不?得她这样说,越发生气地说:“这般没出息么?我把你养大,不?是叫你再回这里的,喜欢这里,眷恋这里,可是这样?”望着阿娘可怕的脸,忱鸯迷茫地点点头,冯氏抬脚就把地上荒草狠狠踩个稀烂,又把门?边花盆踢翻,忱鸯忙把冯氏拦住,道:“阿娘,不?可!”冯氏说道:“回你的晋王府,否则,我定毁了这里。”忱鸯问:“阿娘一定要这样?”冯氏冷冷道:“便是,忱鸯却要怎样?”忱鸯不?语,只是望着阿娘,冯氏蹙着眉,严肃道:“你可知,过阵子你是要回封地的。”忱鸯说:“是了,这不?很?好么,阿娘与我一起回封地”。冯氏说道:“你不?要你亲娘了么?蛰居于此?,已是毁了你十五载,回封地,就一辈子只是个晋王了。”忱鸯说:“我却觉得现在很?好,我有阿娘你,又有晋王的身份,咱们回封地吧,我只想在阿娘身边。”冯氏又说:“你听我说,你一定要留在京师,待时机到?,我叫你见见你生母。” 忱鸯低着头,瞧着地面,沉声地问:“当真么?我还不?知生母长甚么样。”冯氏说:“你既想见生母,便要听我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做事,坐稳晋王的位置,争夺太子之?位,不?可整日胡闹了,现在开始,在王府好好待着,哪里不?许去,记得讨好窦慎,别让你回封地。”忱鸯说:“我不?要争夺太子之?位,也不?想恳求窦慎甚的。”冯氏厉声道:“说的甚么混帐话,好好的太子不?肯做,只想着回封地,成何体统!”冯氏说着,掉起泪来。忱鸯由冯氏将养长大,怎不?心疼她,就上前?低声地说:“阿娘休哭。”冯氏一面哭,一边说:“你倘若心疼我,便听我的。”忱鸯不?语,只坐在阿娘脚边,迷茫地望着天空,淅淅沥沥落着雨,天色阴沉,映得她脸色晦涩不?明,思?量了会儿,低低地开口,“罢么,我听阿娘的。”冯氏边抹眼泪边说:“你想明白就好,听阿娘的不?会错,就好好地在王府,你求求窦慎,把你留在京师,别回封地。”又说:“老夫人生辰将近,你送甚么礼物。”忱鸯实不?想争夺储位,便说:“我不?去。”冯氏只说了一句话,“你必须去,倘若不?去,待会儿,你便见不?到?活着的阿娘了。”说罢,转身离开。忱鸯一个人愣了良久,把院子里的花草收拾好,万分不?舍回了王府,就在屋里睡觉。 第50章 第 50 章 忱鸯低着头,瞧着地…… 忱鸯低着头, 瞧着地?面,沉声地?问:“当真么?我还不知生母长甚么样。”冯氏说:“你?既想见生母,便要听我的话, 你?一定要好好做事,坐稳晋王的位置, 争夺太?子之?位,不可整日胡闹了?, 现在开始,在王府好好待着, 哪里不许去,记得讨好窦慎,别让你?回封地?。”忱鸯说:“我不要争夺太?子之?位, 也不想恳求窦慎甚的。”冯氏厉声道:“说的甚么混帐话,好好的太?子不肯做,只?想着回封地?,成何体统!”冯氏说着, 掉起泪来。忱鸯由?冯氏将养长大, 怎不心疼她, 就上前低声地?说:“阿娘休哭。”冯氏一面哭, 一边说:“你?倘若心疼我,便听我的。”忱鸯不语,只?坐在阿娘脚边,迷茫地?望着天空, 淅淅沥沥落着雨,天色阴沉,映得她脸色晦涩不明,思量了?会儿, 低低地?开口?,“罢么,我听阿娘的。”冯氏边抹眼泪边说:“你?想明白就好,听阿娘的不会错,就好好地?在王府,你?求求窦慎,把你?留在京师,别回封地?。”又说:“老夫人生辰将近,你?送甚么礼物?。”忱鸯实不想争夺储位,便说:“我不去。”冯氏只?说了?一句话,“你?必须去,倘若不去,待会儿,你?便见不到活着的阿娘了?。”说罢,转身离开。忱鸯一个人愣了?良久,把院子里的花草收拾好,万分不舍回了?王府,就在屋里睡觉。 过几天,皇宫举办寿辰宴,冯氏劝忱鸯趁着生辰宴,讨好窦慎,争取留在京师,以谋夺太?子位。却说代朝建立后,顾掔封长子顾显敢为?太?子,顾显敢身为?太?子,不学无术,整日混迹于?烟花场所,何德何能被封为?太?子。冯氏原不曾想过夺宗,谁让太?子不争气?,荒.淫懦弱,帝后已对?这个太?子感到不满,这却让冯氏起了?夺储心思。自得知忱鸯与二郡王替换身份这件事,冯氏便发誓定要忱鸯借着这个身份往上攀爬,把小姐冯惜救出来,谁又能想到,后来顾掔竟篡位称帝,忱鸯成了?晋王,倘若夺嫡成功,忱鸯便是太?子了?。忱鸯真不想去参加生辰宴,冯氏以死威胁,她万分无奈,躲在晋王府。 第69章 而这边,诸位皇子都准备好了?礼物?。窦慎对?晋王的期待很大,这次宴会,定然?要当众称赞,也好让大家知道晋王的定位。此时,齐王等人都在窦慎的跟前,备好了?礼物?还有贺表,等着跟母后一起赴宴。窦慎等不来晋王,心里很是不满,抱怨说:“晋王是仗着有功劳,骄纵起来了?。”齐王顾隽说道:“二哥兴许是忙着事务。”窦慎冷哼道:“忙什么,皇上举办的生辰宴会也不参加。”对?李妩玄说道:“你?去晋王府邸看看。”又说:“婤儿也不来,着实不像话。” 顾陵忍不住说道:“姐姐骄纵。”被齐王呵斥道:“不可无礼。”顾陵嘟囔道:“本来就是。”另外两个弟弟也说道:“晋王也骄纵,母后都不满意了?,不就仗着自己在父皇跟前做得了?些?事情,竟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了?。” 中午的时候,晋王睡得正酣,听见窗边有人一直喊:“表弟,表弟。”听声音却是李妩玄,忱鸯起床走来门口?,探头观看,那妩玄立在窗边,还在喊哩,忱鸯大喊道:“李妩玄!”妩玄被吓一跳,说道:“表弟在也不应一声,快跟我回宫。”忱鸯冷冷道:“为?何听你?的,我正睡得香,你?在窗边鬼叫似的,吓我怎的?”妩玄一把扯住她就往外走,嘴里嚷着:“你?怎不来皇宫,你?母后很生气?,快跟我进宫去吧。” 忱鸯躲在自己的晋王府,是因为?阿娘不肯与她回封地?而难过,原是想躲在王府,逃避这一切,却被李妩玄扯着来到皇宫。“我不去母后那里!”晋王嚷道。妩玄疑惑道:“为?何?莫不是你?与你?母后没有很深的感情,毕竟你?从小就没有出门见过人,可你?与顾婤感情却深厚......”说罢,李妩玄盯着表弟。忱鸯虽面色正常,心里却惊恐,尤其是想到昨晚的事情,更是担心自己被顾婤认出,因而往顾婤的寝殿去了?。 妩玄跟表姐一起饮茶说笑,忱鸯则捧着玉杯,默默饮茶,顾婤在旁递茶,表情若常时,忱鸯便疑惑,阿姐昨晚是否认出她是晋王了?。又听得妩玄在旁说:“表弟几时回封地??”封地?这个话题忱鸯不想提及,毕竟因为?回封地?这件事,与阿娘闹得不开心。阿娘是不让她回封地?,那么顾婤呢,自她提起回封地?,阿姐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根本不在乎她离开上京,忱鸯小心地?抬眸,偷眼把顾婤觑,她笑把执壶捧,白茶倾在青釉茶瓯,盏泛流霜,纤手擎玉杯,逐一递给二人吃,仍是丝毫不在意她回封地?这件事情。听得妩玄又说:“表弟几时回封地??”忱鸯沉声说:“很快。”妩玄又问:“可会想念我?”忱鸯冷冷道:“想你?做什么?”妩玄说:“怎么不想我,我这么好。” 顾婤看晋王有心事,思量着可要问一问,却说忱鸯的确有心事,她不想参加寿辰宴,更不想争夺储位,只?想赶紧回封地?,与阿娘一起回封地?。晋王不说自己的心事,顾婤却能猜到一二,晋王从小不跟任何人接触,对?阿娘也是不亲近,至于?老夫人,更是未有一丝的感情,而且前几次的家宴,因为?容氏,闹得不开心,这次又是老夫人的寿辰宴,晋王自然?不想去的。 其实二妹挺可怜的,而顾婤却不曾关心过,一则是二妹从不与人接触,再者,自己进宫后,老夫人不准她再回家,也跟家里人关系生疏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对?她没有任何情感,便也对?她不上心了?。是几时对?她有生出情感来的?便是她来皇宫领旨那时,顾婤立在窗边往下望,又有旖旎梦境,遐想深深,逐渐对?她有了?感情。此时之?顾婤,对?晋王有愧疚,后悔自己小时候不曾到厢房看她一看,现在她说回封地?就回,顾婤还挺不舍的,不过,回封地?却也好,她从小过得辛苦,回封地?之?后,逍遥自在,这不很好? 顾婤说道:“你?不想参加宴会。”惊得忱鸯攥紧了?杯盏,顾婤瞥见,便知自己猜对?了?,又柔声说道:“你?就要回封地?了?,也见不着老夫人几回,回封地?前,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顾婤瞧着温柔,性子其实冷,关心晋王,这是头一次。忱鸯自是感受到了?,微惊讶。顾婤继续说:“你?自小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眼下你?已是晋王,再任性,阿娘不会饶你?,待你?回封地?就好了?,晋地?虽不比上京繁华,倒是自由?自在。” 顾婤所言,与忱鸯的想法一样,得到理解,忱鸯心里好受很多,阿娘却劝她争夺太?子之?位,她实不想,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的想法,只?有阿姐懂。顾婤又给她玉杯里斟茶,道:“回封地?以后,好好生活,不必惦记上京。”忱鸯听了,眼睛都亮了?,原来阿姐也是关心她的。 便低低地?把心事跟阿姐说:“不想参加寿辰宴,我从小不喜欢跟别人亲近。”后半句却不尽然?是真话了?,忱鸯只?是不想参与到夺储的斗争当中来,所以不想见皇上皇后还有三?弟。 晋王这样做,只?会惹老夫人生气?,顾婤很清楚老夫人之刻薄,自己不懂得反抗,一直被欺负,却不愿意看着晋王也遭此苛待,皱着眉,思量如何劝她。忱鸯懂事,知道阿姐其实关心自己,哪怕一句的关心都够了?,她不要阿姐为自己皱眉,她上前,唇瓣凑到阿姐耳边,低声道:“我听话,听阿姐的话,可以比妩玄更听话。”顿了顿,低着声音叫她,“阿姐。”阿姐这个字眼,被她咬得特别重。金鼎内燃着香,氤氤氲氲,顾婤感觉脑袋昏沉,身上是热。看见姐姐的脸红了?,忱鸯说道:“姐姐热。”姐姐不说话,忱鸯又说:“还是酒喝多了?”顾婤只是后退,跌坐在榻上,忱鸯下意识抬手,欲待扶她一扶,被她抬手挡住。 两人便这般僵持着,李妩玄在旁瞧着,一则觉得晋王身份可疑,上次去原来的丞相府,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但是看见表弟也去了?,这就有蹊跷了?,待有时间,还是要查这件事的。再则是,她看见表姐的样子,心里被雷电击中一般。表姐这般好看了?。再看晋王,越觉得不顺眼,越觉得可疑,李妩玄喊道:“时辰不早了?,该往老夫人处,参加宴会了?。” 晋王一直在顾婤寝殿外当值,很少跟丞相府的人见面,这次是家宴,她必须去。来到殿宇内,中间一张食桌,长方形的,皇上皇后并坐在上位,着常服,子女们两边列坐,王爷们在左边,按照主次分别是长子太?子顾显敢,次子晋王,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右边是公主,分别是长女顾婤,以及四公主五公主。窦慎严苛,却很是疼爱次子,宴会上,在皇上跟前言次子贤,这么说,也是真心喜欢,再则,次子就要回封地?了?,为?娘的怎会不想念,又想到自己亏欠于她,导致她性格失常,现在,她如正常人一般,也肯出门了?,也肯读书?了?,甚至帮助皇上出谋划策,窦慎怎不喜,怎不感慨万千。这般思量着,眼泪便落下来了。皇上在旁说道:“哭什么?”皇后边哭边说:“晋王下个月就回封地?,我怎不想念。”皇上在旁安慰,皇后只?是说:“你?让她就在上京吧。”皇上安慰说:“晋王已束发,该回封地?了?,这是规矩,你?若想念,咱们闲暇时,到封地瞧他。”忱鸯不想在京师,皇上着她回封地?,她毫不抱怨,越是这样,窦慎越是心疼,又哭起来。又有顾婤在旁安慰说:“想念二弟了?,到封地?看望便是,今日为?祖母庆生,当开心,再说,难得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吧。” 却说帝后为老夫人举办寿辰宴,诸位皇子皆来参加,皇后偏心晋王,这使得齐王顾隽心里很不舒服,可他也不嫉妒二哥,只?想着,自己一定要凭借真正的本事,赢得父皇母后的赏识。可是,向来看不惯晋王的容氏,却在思量如何为齐王谋夺太?子之?位,这容氏暗派人手跟踪晋王,前几日,晋王又去丞相府,被容氏发现,不禁纳罕,这晋王怎一直来丞相府,莫不是与这冯氏有甚的关系。说来也是奇怪,去岁丞相府遭了?刺客,那齐国的公子忱鸯命丧,而与此同时,一直痴傻的晋王,竟然?好了。这晋王的身份,值得怀疑,倘若晋王不是晋王,待太?子被废,按照长幼顺序,能够被立为?太?子的,就是齐王了。这容氏便思量构陷晋王,到老夫人处,在跟前进献谗言,说道:“晋王的身份着实可疑,怎么忱鸯命丧的同时,晋王的疯病就好了??”老夫人说道:“是奇怪,不过也可能只?是巧合。”容氏继续道:“哪有这般巧的事儿,倘若晋王不是晋王,岂不污了?咱们顾氏一族的血脉,咱们现在是皇族了。”老夫人虽对?此事有所怀疑,不过,她从不怀疑窦慎跟顾掔的感情,晋王乃是窦慎跟顾掔所生的,不会有错。老夫人说道:“你怀疑晋王不是晋王,这也太?荒唐了?,他不是晋王,却是谁?” 第51章 第 51 章 且不管晋王身份之真…… 且不管晋王身份之真假, 容氏一心想要除掉对手,找不到?其罪状,便思?量在身世?上做文章。一方面散布晋王身世?存疑的流言, 另一方面,唆使老夫人在皇上跟前, 对晋王的身份提出怀疑。却说窦慎对晋王身份之流言,也听得侍女讨论?起, 便知是容氏的诡计。果不然,在宴会间, 容氏便唆使老夫热便提出了一年前丞相府遭刺客这?件事?,说道:“当真是稀奇,那齐国的孽种莫名死在刺客剑下, 之后,咱们晋王殿下的疯病就好了。”皇上也略听说了流言,虽然不信,心里却是有所不快, 毕竟, 哪个皇上都不乐意被议论?子?女可?能不是自己所出。不悦自是不悦, 可?倘若说晋王不是他亲手骨肉, 这?便离奇了。对老夫人说道:“街巷流言,不足为信,娘听信这?些,荒谬。”容氏又唆使老夫人说道:“老身只是担心有损皇家?的名声, 倘若臣民们信以为真,皇上不就成了笑话,既是流言,便该查明真相, 验明身份,堵住大家?的嘴。”皇上沉吟半晌道:“如何验身?”老夫人说道:“这?个却简单,滴血认亲。”此言一出,却看晋王脸色,阴沉似霜雪,心道,这?下糟了,冒充晋王这?件事?,将?暴露了。却说容氏唆使皇上对晋王滴血验亲,皇上觉得荒谬,未准许,老夫人便劝道:“这?是为了还晋王的清白。”皇后厉声阻止:“放肆!滴血验亲这?个方法,根本?毫无依据,娘也真敢提出来。”老夫人说道:“皇后这?般紧张,莫不是有甚的隐情?”窦慎毫不畏惧,说道:“您一力主张滴血验亲,莫不是有何打算,还是听了谁的谗言,要离间诸位皇子?。”窦慎步步逼近老夫人身边的容氏,说道:“在验亲的过程中,做手脚,进行陷害,这?种事?情,后宫常见,你也敢效仿。”阴谋被揭穿,那容氏吓得往老夫人身后躲。 第70章 皇后维护晋王,是为维护自己,倘若晋王暴露了女儿?身,那么窦慎自己就是个笑话。虽说老夫人提出为晋王验身,是容氏的挑唆构陷,可?是,容氏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忱鸯跟晋王之间的发生的事?情,实在很巧了,而且,晋王的气质的确与以前不同,窦慎不禁想,难不成,晋王与那齐国的公子?换了身份?虽说这?个想法荒谬,可?是,经过容氏这?么一闹,窦慎十分在意晋王的身份是不是真的。 越想越觉得可?疑,窦慎心下决定,待宴会结束之后,私底下为晋王进行验身。倘若是个女儿?身,则是自己的女儿?,倘若是那齐国的公子?冒充的,那便是个男儿?身了,只验晋王是男是女便知真假,却不比滴血认亲更靠谱。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女儿?是冒充的,窦慎一定不会饶过这?个齐国的孽种,还有那冯氏,也一定一并杀了,这?般想着,窦慎的眼神越来越狠厉,被忱鸯瞧见,心里十分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被窦慎识破了。宴会继续,大家?却是各怀心思?,这?容氏气得坐立不安,狠狠地瞪着晋王,心里发誓,一定要除掉晋王,而窦慎却想着为晋王验身。 宴会结束后,窦慎对晋王说:“来我寝殿。”忱鸯觉得不妙,心想,窦慎定是怀疑她?身份了,吓得表情有异,愣在原地,窦慎说道:“怎么,不敢来?”忱鸯不语,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感受到?头顶上方窦慎的视线,又听得她?冷哼一声,忱鸯攥紧手指,紧抿唇瓣,“我不是晋王”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听得窦慎冷冷吩咐道:“跟我来寝殿。”忱鸯挪动脚步,跟着窦慎来到?寝殿。 进到?屋里,听窦慎冷冷说道:“脱了衣服。”忱鸯惊恐,在陌生的女人跟前脱衣服,这?是不可?以的事?情,虽说自己也是女的,而且,脱了衣服,窦慎就知道她?是女的,这?样,就知道她?这?个晋王是冒充的,也知道忱鸯是女的,她?跟阿娘就都不能活了。 见她?脸色惊恐,窦慎表情变得狠厉,道:“我动手,还是你动手?”忱鸯一边在心里挣扎着是不是坦白一切,一边低低地缠着声音道:“做,做什么?”窦慎冷冷道:“别管,脱便是。”忱鸯说:“儿?已经长大。”窦慎冷笑,心道,称呼自己为儿?,倒是说得挺顺,这?忱鸯公子?恐怕不知道,真正的晋王,其实是个女儿?身。窦慎厉声狠狠道:“脱衣服。”忱鸯不敢抬头看窦慎的脸,低低地说:“不......不了。”窦慎冷笑道:“为何不敢?”上前,脸色阴沉恐怖,道:“你不肯,我则亲自动手了。”说着,手伸将?上前,就要动手。忱鸯抽出剑,指着她?,说道:“不许乱来。”此时,忱鸯不只是怕暴露身份,而是不想在她?跟前脱衣裳。窦慎道:“不脱衣服,我这?便着侍卫来,秘密处死你。”忱鸯脸上微微闪过一抹惊恐,眼前的窦慎,脸色阴森,比常时恐怖万分,倘若自己不是晋王,窦慎定能做出处死她?这?事?来,可?饶是这?般,忱鸯也绝对不准任何人近身,因为她?讨厌被不喜欢的人接近。窦慎冷笑道:“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 忱鸯心想,看来是瞒不过去了,冒充晋王,原就是自己不对,可?倘若承认,定活不成,只怕会连累养娘冯氏。见他这?般表情,窦慎认为自己猜得不错,说道:“你是忱鸯?害了我的晋王,对不对?”窦慎颤着声儿?责问,锐利的眸子?,鹰隼般狠狠盯着忱鸯,冷冷道:“你是忱鸯,方才在皇上跟前我不揭穿你,是给我自己留面子?,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便告诉你个秘密。”顿了顿,压低声音,阴沉恐怖,说道:“晋王是个女孩。” 听窦慎这么说,忱鸯抬首惊视之,窦慎嘲讽一笑,继续道:“怎么,很惊讶,没想到?吧,真正的二郡王,其实是个女孩,所以,你可有冒充我女儿,只待脱了衣裳,便知真相。”忱鸯还在懵愣当中,听得窦慎狠狠道:“脱还是不脱?” 忱鸯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己也是个女孩儿?,脱衣服验身这?一招,根本?不管用,她?不怕验身,却不想在窦慎跟前脱衣裳。忱鸯低着头不语,窦慎当是他默认了,从他手里夺过剑,抵着他脖颈,拔高声音道:“说,你是怎么害死我女儿的?是不是冯氏指使你这?么做的。”一想到?,这?个齐国的孽种,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窦慎霎时疯魔了,手上一用力,准备一剑刺进忱鸯的喉咙。 剑刃抵着忱鸯的脖颈,感觉凉飕飕的,下一瞬,就会被窦慎一剑刺死的,忱鸯认命地闭着眼睛,等?待着窦慎的行动,窦慎说道:“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你跟冯氏怎么害死我女儿?的,说!”窦慎发疯一般,大吼大叫,忱鸯说道:“不是的,不是......”不是她害死二郡王的,她?也不知道害死二郡王的凶手是谁,自己也是被谁给敲晕了,不是故意冒充二郡王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复杂了,忱鸯都还没有查明真相,一时也不知当从何解释起。窦慎便认是忱鸯害死了女儿?,而他沉默不语,便是默认这?一切罪行了。 窦慎要杀了忱鸯孽种为女儿?报仇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害死我的女儿?,冒充她?,欺骗我,让我认贼为女,我一定要慢慢地折磨你。”而就在她?就要动手的时候,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母后糊涂,情知是容氏的诡计,挑拨您与二妹的关系,您竟当真中计了。” 顾婤来此,是因为她?在宴会间,看见母后表情不好,又单独着晋王来寝殿,顾婤不放心,便跟过来,果不然,晋王遇到?麻烦了。顾婤忙阻止母后,道:“母后休中了容氏的计。”听女儿?这?般一说,窦慎的怒气消了一点,可?是,晋王的表现,实在异常,窦慎不可?能因为女儿?的几?句话,就放过晋王,问晋王道:“却为何不肯脱了衣裳,叫我验明身份。” 听得顾婤一惊,晋王从不准任何人近身,在母后跟前脱衣裳,她?如何肯依。顾婤说道:“她?不是小孩子?了,怎好意思?在母后跟前脱衣裳。”却看母后的表情,是不容置疑,一定要验了身份,才会饶过晋王。顾婤只好说道:“即便验身,也应当换个方式,在您跟前脱衣裳,二妹的确为难,便是让我在您跟前脱干净,我也不肯了。”窦慎道:“什么方式?”顾婤抿了抿唇,缓缓地说:“由女儿?代劳。” 让顾婤跟晋王验身,却也不是不可?,不过,到?底由自己亲自为其验身,才能放心,正在窦慎犹豫的时候,晋王却率先开口道:“不要验身。”这?再?次引起窦慎的怀疑,锐利的眸子?盯着她?,冷冷问道:“为何不让验身?便是让你阿姐给你验身,你也不肯的?”晋王不假思?索的直摇头,说道:“不要,不要验身。”让窦慎验身,忱鸯是觉得讨厌,而让顾婤验身,忱鸯则是觉得......觉得羞赧。 她?冒充了二郡王,不该得到?窦慎的喜欢,更不该得到?顾婤的关心,忱鸯越想越愧疚,顾婤对她?越好,她?便越觉得难过,便说道:“却不必验身了,我不是你女儿?。”话音落,窦慎先是一愣,然后大步至忱鸯跟前,表情阴狠恐怖。顾婤忙拦住母后,劝道:“二妹闹别扭,容我劝劝,母后莫再?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了,且息怒,容我与二妹验身,且劳累您在门?口等?着。”窦慎虽说怀疑晋王,但是,到?底还没有验身,于是准了顾婤的提议,自己到?外面去,让顾婤给晋王验身。 第52章 第 52 章 所以,顾婤一开…… 所以, 顾婤一开口?提出由她来验身,忱鸯遂开口?拒绝。而顾婤知道,此时不得?忤逆母后。挪动脚步, 至晋王跟前,说道:“二妹, 休胡闹了,母后让我为你验身。”忱鸯边往后退, 边低低道:“不必了。”让顾婤为她验身,还不如任凭窦慎处置。窦慎说道:“阿婤你别管了, 让我亲自来。”顾婤说道:“这?样逼迫二妹,您忍心??让女儿来吧,慢慢地劝她。”不管是窦慎还是顾婤, 忱鸯都不要她们为她验身,而且忱鸯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窦慎方才指责自己的?话。 待母后出去,顾婤松下一口?气来,她提议由自己为晋王验身, 也只是为了阻止母后为晋王验身, 至于要不要验身, 在顾婤看来是没有必要的?, 她清楚这?个人就是晋王,跟那天进宫领旨那个人,是同一个人,不会有错, 顾婤原是想把这?些解释给母后听的?,可是看母后的?表情,甚么也听不进去,顾婤就不多?嘴了。 其实对于晋王验身这?件事, 顾婤是打算蒙混过关?的?,毕竟,究竟验身了不曾,母后也不会知道。她对晋王说道:“你别怕,我不会那么做的?。”忱鸯缓缓抬眸,表情迷惑,听顾婤说:“我不会给你验身的?。”忱鸯说道:“为什么?你不怕我不是真正的?晋王。”顾婤说道:“你就是二妹,错不了。”这?样说,忱鸯更愧疚,说道:“我,我不是。”顾婤说道:“你再这?样胡闹,母后当真会生气,你可知母后动怒的?样子?”忱鸯自然见过窦慎发怒,最可怕的?一次,就是窦慎惩罚容氏了,就要把容氏活活打死,看窦慎方才对忱鸯的?样子,如果忱鸯胆敢说了实话,让窦慎知道她不是郡王,忱鸯怕是会被窦慎折磨死。这?样一想,忱鸯面露惧色。 第71章 顾婤瞧她可怜,说道:“我知道你不想验身,可也不该说置气的?话,你说自己不是晋王,话说多?了,叫旁人听了去,就不好了。”顾婤的?眼神很温柔,是温柔的?姐姐,顾婤在关?心?她,忱鸯开心?,看见顾婤皱眉,忱鸯心?疼,说道:“我,我知道了,阿姐。”她看见顾婤笑了笑,温柔的?瞧着她。她生得?好看,顾婤便仔细瞧着,忱鸯闪闪躲躲,还是跟姐姐的?眼眸对上,忱鸯的?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来,则是纤手抚弄衣襟,表情含嗔含媚,则是清寒杏眸,立窗边往下看,又是少?女着玄袍,霸道地把顾婤搂住。 忱鸯感觉自己不该遐想这?些,顾婤是她的?姐姐,她万不该想象那种事情,再说,自己也不配,姐姐生得?那样好,而自己,从小就被阿娘说不该是个女孩儿,忱鸯便觉得?自己十分的?丑了,却说李妩玄那厮,常时着男装,穿上姑娘家的?裙襦,真个好看,怪不得?阿姐喜欢她。这?样一想,忱鸯便越发在意自己的?样貌。 开口?道:“阿姐?”顾婤瞧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开口?,柔声道:“怎么?”忱鸯说道:“我好看吗?”却感觉顾婤愣了瞬,一时没开口?,这?样忱鸯心?里没底,慌忙说:“我,我胡乱问的?。” 却听顾婤说:“好看。”忱鸯欣喜地抬眸,一时都不敢相信,恍恍然然之间,低低地问:“真的??” 顾婤说道:“二妹好看。”忱鸯竟然脸红了,因为顾婤说的?是二妹好看,忱鸯心?里有些别扭,就低低地说:“哪里好看?”这?时顾婤不说话了,因为她想起一件事情,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忱鸯又到她厢房玩,顾婤就从背后捂着她眼睛。那时,她们说了许多?话,忱鸯竟十分在意起自己的?样貌,也问了顾婤同样的?问题,问她:“我好看?哪里好看?”顾婤低笑,柔声儿道:“你问哪里好看?却是肌肤白嫩嫩的?,脸颊软软的?,眼睛也生得?好,眼睫似羽扇般,浓长纤密,眼珠子漆黑明?亮,就像溪水,明?澈清浅,清冷冷眼神儿,凉润润薄唇。”说得?忱鸯脸红,嗫嚅道:“娘怪我是个女孩,总说我生得?不好。”顾婤道:“你很好,却不必在意旁人如何说你。”忱鸯抬起脸,表情迷茫地问:“真的??我好看?”顾婤笑得?说:“是也。” 大抵女孩子都在意自己的?样貌,顾婤便没多?想,她看见晋王低着头,不敢瞧她,想来是方才被母后吓着了,瞧她挺可怜,顾婤抬起手,才待将纤指去摸她的?脸,被晋王抬手捉住手腕,玉手修长有力,温润如玉,触肌而身颤,而神迷。似乎是喜欢这?种感觉,甚是期待与?之亲近更甚,遐想残梦继续,倘若梦继续,则是被她狠狠按住肩膀,推倒在床榻,薄唇贴着耳边。桃腮相偎?甚或彼此的?唇瓣贴着,津唾相濡?触她肌肤是甚么感觉?她的?脸温润如玉,肌肤一定软,一身清冷气质若霜雪,玉肌却会不会有些清凉,薄唇莹润,却紧抿,柔软否?这?般想着,心?跳若小鹿乱撞,越发觉得?,晋王是梦境里人儿,走出画面,与?她亲近。 可她知道,眼前之人是晋王,遂挣扎,只要顾婤不喜欢,忱鸯就不勉强,也就松开她,可是,阿姐今天实在温柔,忱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不过她清楚,如果姐姐知道她这?个晋王的?身份是假的?,就一定不喜欢了吧,一定会狠狠地扔掉她,她害怕被姐姐扔掉了,很害怕,六年前,顾婤就把她扔掉了。 是以,便是,忱鸯松开了顾婤,又一把扯住,这?般来来回?回?,顾婤心?真的?被钩子勾住似的?,忽上忽下,又慌又痒。媚眼嗔之,晋王则眸子漆黑纯粹,内里藏着小心?翼翼,薄唇也咬着。顾婤心?软,说道:“你松开,我不挣扎了。”忱鸯就真的?松开她,发觉自己做错事,又是把头低着,她心里想着很多事情。 这?时,却听母后说道:“你们好了没?”顾婤说:“好了。”顾婤以为能够瞒过母后,却没想到,母后说道:“衣裳脱了?”顾婤抿了抿唇说道:“脱了。”窦慎说道:“你叫她赤.身站在屏风跟,我在屏风外瞧着。”这?样一说,两个人都慌了,顾婤说道:“女儿已经给她验过身了,娘且放心?。”窦慎说道:“我不放心?,除非让我亲眼瞧见。”顾婤还在试着辩解,“二妹都及笄了,这?般不妥。”窦慎却是不好打发的?,说道:“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不然,我直接闯进去。” 母后此人,言出必行,顾婤知道搪塞不过去,对郡王说:“且听母后的?吩咐,到里间把衣裳脱了。晋王不肯,说道:“我不要。”顾婤叹了叹气,说道:“那你如何跟母后交代,你可知母后的?性子,她听了容氏的?谗言,怀疑你,若不叫她打消疑虑,是不肯罢休的?,惹怒了母后,她定会闯进来,验你身子。” 被顾婤扯着来里间,小声劝道:“你再胡闹,母后不会再客气,且听我的?,衣服脱了。”忱鸯把脸扭过一边,表情别扭。却说那窦慎已等待不耐烦,催促道:“你们要多?久,再不开始,我进来了。”说时,窦慎进到屋里,在屏风外面候着。顾婤应道:“这便开始。”不由分说,将手伸过去,欲扯她衣衫,被捉住手腕,听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说道:“松开。”顾婤小声说道:“那你自己来。”便转过身,不看她。成不?”见她久久不动作,顾婤又说:“快脱了,免得?惹母后不快。” 语时,被忱鸯猛地凑到耳边说:“姐姐帮我。”只是这?个动作,激得?顾婤心?头小鹿乱跳,面红耳赤,这晋王着实过分了,猛地靠过来,距离这?么近,母后就在屏风外,倘若看过来,成何体统。顾婤瞥了眼屏风影,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仿若狎戏,着眼耳热,欲待挣脱开,被忱鸯搂紧,在耳边说:“姐姐快些帮我。”耳边的呼吸灼热,是真实的?,不是梦境。 却说窦慎在屏风外,看过来,见她们贴得?近,只当是顾婤帮着晋王脱衣裳,未曾多?想。顾婤却因为母后看过来,惊慌地推搡,那晋王却不慌不忙说道:“母后在外面等着了,你还不快动手。”这?般无理又无礼的?要求,她是如何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的?。 顾婤不敢怠慢,慢慢地伸将过去纤手,只是碰到衣襟,隔着衣衫,手都是抖的?,更不敢看,低着眉眼,解开衣襟。只是这?个动作,就用了好长时间,衣襟扯开了,接下来,却是不敢动作了,她没有继续行动,便这?般僵持了会儿,听得?窦慎说道:“你俩快些。”顾婤十分为难,急得?说道:“别胡闹了,你自己。” 忱鸯不让姐姐为难,姐姐对她已经够好了,忱鸯绝不敢再胡闹,一边自己动手解束带,一面委委屈屈地说:“母后着阿姐为我宽衣,阿姐却偷懒,且饶阿姐这?回?,阿姐欠我一次,我却记下来了。”这?时顾婤转过脸,却听见衣衫摩挲的?声响,脸热辣辣的?。 却说晋王脱了衣裳,顾婤对窦慎道:“二妹已脱了。”屏风外的窦慎说道:“转过身,让我瞧瞧。”谨慎起见,窦慎必须确定晋王是女儿身。忱鸯实在不想,身旁顾婤说道:“快转过身让阿娘检查,脱都脱了,却怕什么?”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毕竟此时之晋王衣衫褪尽。顾婤感觉空气都是热的?,稍微一瞥,入目则是洁白一截手腕,不敢想象,倘若转过脸,看到的景色将会令自己如何,只是想象,就觉得?脸热。 忱鸯转过身,面对着屏风,让窦慎检查。屋里十分安静,谁也不说话,唯彼此的?呼吸声交错,微风吹进来,晋王的?几绺青丝在顾婤眼底飘飖不定,若即若离。则想到旖旎梦境,梦境里的?人儿,踱步过来,自己则坐在榻上,这?少?女长发披散着,衬得?玉肌越发莹润,唇红齿白,风流绮靡,缓步靠近自己。 想着梦境,顾婤不觉心?跳更快,心?慌乱之间,听得?窦慎说道:“婤儿,你再瞧瞧她的?身子。”瞧瞧她的?身子?顾婤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偏是“瞧瞧她的?身子”这?几个字在脑子里萦绕,遐想一下那画面,觉得?脸发烫。母后的?命令不容忤逆,她必须这?么做,缓缓地转过脸,听见晋王低声说:“别。” 忱鸯怕顾婤瞧自己的?身子,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好看,她很害怕被顾婤瞧,握着她手腕,力道很强硬,都有些弄疼顾婤了。顾婤很自觉地低着头,自是不曾看到她身子,低低地说:“必须这?么做。”然后慢慢地抬眸,这?瞬间,被晋王捂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唯感觉她的?手温润有力,覆盖在眼皮,温热的?感觉,有些颤抖,顾婤心?想,她可是紧张?听得?晋王在耳边说:“不许睁眼。”顾婤点?点?头,晋王这?才缓缓松开,顾婤闭着眼睛,将她身上打量。那窦慎在屏风外观察着,她方才怀疑女儿身份,也是气昏了头脑,此时,透过屏风人影,看到女儿的?身材,又叫顾婤检查了个仔细,这?下便十分放心?了。 第72章 第53章 第 53 章 大代王朝建立之…… 大代王朝建立之后, 眼下有件事?很?重要,那就是统一中原。皇上召诸臣商议伐南陈之事?。顾缯出位奏道:“臣就御外敌一事?有事?启奏,圣上素有统一中原之雄心, 如今北方一统,只南朝之陈国待统一, 去岁,南陈国一代雄主病逝, 自?后主继位以来?,任用佞臣, 更是荒淫无度,臣认为?这是攻打南陈的大好时机。”皇上因问:“南陈有长江天?堑作为?保护屏障,渡江作战不是容易之事?, 卿可有计策?”顾缯把自?己的计策详细说了,最重要的一处,则是,必须由?一位皇子, 亲赴南陈, 领军作战。早朝会, 诸臣商讨伐南陈计策, 御史大夫顾缯提议道:“当选派王爷,随军亲赴南陈。”毋庸置疑,最合适的人选,太子殿下。皇上问诸皇子, “谁肯前往南陈作战?”皇上视线瞥过去,太子把头低着?,皇上龙颜不悦,顾缯又出位奏道:“臣以为?, 太子身为?储君,若随军出征,定能涨我军士气。”皇上准奏。却观太子,听了此话,席地跪坐,把脸低着?,不敢瞧皇上。皇上沉着?脸,皇后与皇上同坐在御座,共理朝政,见太子这般懦弱,真是怒其不争。出征南陈,太子必须去,否则,太子位恐不保矣。看来?,只得自?己主动开口,皇后开口道 :“诚如御史大夫所言,伐南陈的行军主将,必须由?王爷担任,太子身为?储君,率军出征,是他的责任。”扭头对皇上说:“下旨便?是,着?皇太子为?行军总管。”太子竟忽地起身喊道:“我不去南陈,随军打仗,这么危险,谁愿意去谁去。”众臣皆惊,议论纷纷,皇后厉声道:“必须去。”太子道:“不去就是不去,任你怎般强迫也是无用。” 对南陈的战事?在即,太子拒绝担任行军总管,却如何是好?群臣不禁唏嘘,御史大夫顾缯奏道:“行军主将的人选十分重要,请皇上明示。”皇上对太子失望,说道:“着?齐王为?行军总管。”一旁的皇后阻止道:“齐王年?少?。”皇上犹豫。皇后恐怕行军主将落到齐王手里,又对太子喝道:“你不去也得去!”太子严拒之,道:“不去,大不了废了我。”又说:“你又不只我这一个儿子,非得抓住我不放,咋不让晋王去了?反正南陈我不去,太子我不当,你爱咋咋。”太子执意不肯出征南陈了,这样一来?,行军总管的人选,恐旁落齐王。皇后对皇上说道:“太子既然不肯,着?晋王去便?是。”遂下旨,着?晋王为?行军总管,即日起,负责训练军士。这时齐王说道:“儿臣请一同往南陈。”皇上犹豫,说道:“你年?少?。”齐王说道:“儿臣一直协助父皇做事?,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儿臣早已?经长大了,很?快就是加冠之年?了,当为?父皇分忧。”顾掔沉吟半晌,点点头,问窦慎的意思。窦慎想了想,说道:“让齐王一同训练将士,是否率领将士往南陈作战,再议。” 却说确定了伐陈的主将,顾缯又奏了另一件事?,南陈使者来?,按照两国缔结的盟约,应当北周派公主往南陈和亲,按照公主和亲的惯例,应从宗室女当中挑选一位,封其为?公主,丞相顾掔忙着?诛杀周室宗亲,竟忘记这件事?,眼下无暇挑选公主,而且也不可能从自?己的亲族当中挑选公主,往南陈和亲,最后郑异提议,由?乾锦翁主和亲南陈,遂下旨,封乾锦郡主为?公主,和亲南陈。 下了朝之后,李妩玄调侃晋王说道:“皇上很?是看重表弟,把伐南陈的任务交给?了你。”晋王脸色阴沉,越是被看重,她越是烦,因为?她不是晋王,不该得到这一切。而且,她现在已?经被迫陷入到夺储的斗争当中来?了,她不想夺得大哥的储位,也不想跟三弟争夺。 是的,她已?经陷入到夺储的斗争当中来?了。齐王顾隽因为?伐南陈这件事?,心里不服,从他懂事?起,就协助父皇做事?,现在伐南陈,主将却是二哥,他觉得不公平。四弟五弟也都?为?三哥打抱不平道:“母后偏心晋王,凭什么让他担任主将。”齐王说道:“休得胡说,相信母后有自?己的用意,咱们身为?儿子的,听母后的就是。”四弟仍然抱不平道:“这些年?都?是三哥你协助父皇管理府邸,大哥不管事?,只知出去玩乐,二哥十几年?不出家门,如今,大哥为?太子,二哥为?主将,母后为?何如此偏心大哥二哥,就好像咱们不是亲生的一样。”五弟说道:“要我说,这太子之位当是三哥。” “休得胡说,阿娘听见了,会不高兴。”齐王顾隽说道。这时容氏进来?说道:“皇后偏心,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太子之位就该是你的!”齐王说道:“你别管。”容氏又说道:“你怎么答应伐陈,可知道多么凶险,你快跟皇上说去,不去南陈。”齐王怒道:“你别管我的事?情,我身为?大代王朝的皇子,当为?父皇分忧解难。”容氏说道:“你又能得到什么,太子还是长子顾显敢的,主将却是晋王的,窦慎心里根本就没有你。”齐王沉默。容氏继续说道:“既然你恳请伐陈,就该夺储,你受的苦不能白受了,你做的事?情就该得到回报。” 伐陈的事?情暂且按下不说,当下有一件急事?,便?是派公主和亲南陈。 晋王奉旨来?乾锦公主处,乾锦公主即将和亲南陈,她不堪其辱,数次寻死,被宫女救下来?。这晚,公主又寻死,把白绫挂到房梁,脚踩高凳,这时杜雀闯进来?,抱住她,放下。说:“你死了,谁为?你爹报仇?”乾锦的语气甚是凄凉,讽刺道:“报仇?我没那个能耐。”杜雀又劝道:“你爹希望你活着?。”公主说:“远嫁南陈,如此屈辱,我爹知道,只会让我死。”杜雀又劝说:“去南陈是你唯一的活路,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家族还在,你若寻死,可想过他们的下场,和亲乃是皇上的圣旨,你自?尽,便?是违抗旨意,不怕皇上处死你唯一的妹妹。”说话间,晋王驾到,杜雀赶忙说:“不准再闹了。”乾锦点点头,可是见到晋王,怒从心中起,说道:“你骗我,设计陷害我爹。”晋王沉默。不是她做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你说话啊!”乾锦喊道!晋王抬头,只是望着?她,乾锦看着?晋王的样子,又是恨又是悲,恨则是晋王利用她,除掉周室宗亲,包括她的阿爹,悲则是,想到那晚丞相府遭遇刺客,是晋王救她,跟晋王在一起的画面一幅幅出现在眼前,乾锦忍不住泪流满面。晋王传了圣旨,转身去了,乾锦对着?她的后背喊道:“我恨你,再见面,定复仇。” 这段时间,皇宫里很?热闹,首先?就是和亲这件事?,消息传的到处都是。宫女们也是议论纷纷,因为?大家都?担心自?己被派往南陈。这个说道:“可别选中我。”那个也说道:“也别选中我。”只有一个侍女,听说可以往南陈,却是兴奋,这个侍女正是萧侍女,她来?北周是为找顾掔家的二公子,然而还有一个人,对她来?说更重要,那就是姐姐。姐姐在南陈皇宫,如果她跟着?乾锦公主往南陈,就可以见到姐姐了。内监来?了,说道:“你们谁肯往南陈?”萧媅说道:“我!”大家皆惊讶。 和亲这件事?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伐南陈这件事?,由?晋王跟李妩玄一起训练将士,将来?伐陈时,此二人就是主将,而齐王只是能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将士,却不是主将,齐王看晋王意气风发,指挥将士们的样子,心里着实羡慕。更让他羡慕的是,母后十分看重晋王,总是在群臣都?在的场合,称赞晋王得力,言晋王颇多功劳。就是乾锦和亲这件事?,母后都?说是晋王的功劳,不就是传个圣旨,又说晋王训练将士有功,而晋王又谦虚,说一切都?是三弟的功劳,自?己做事情全仗着三弟协助,母后又称赞晋王谦虚,还说:“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晋王的功劳。”肯定晋王,否定齐王,窦慎的态度很明显。 齐王很?不高兴,他感受到了母后对自己的疏远。伐南陈之后,只怕母后会更加偏袒晋王,说不定太子之位都会有变动。晋王看三弟不悦,跟着?过来?说道:“三弟没事?吧?”齐王勉强笑,说道:没事?。”晋王说道:“你脸色不好。”齐王说道:“昨儿没睡好。”晋王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只感觉三弟今日心情不好。其实她也能察觉到因为?储位之争,导致两人之间关系不若从前,最近见面,三弟多有回避。 就拿晋王来?说,她没有争夺储位的意思,只想赶紧回封地,她也很?清楚窦慎对晋王的看重会导致三弟心里不快,因而说道:“三弟,过段时间,我回封地,三弟在京师,父皇母后全拜托了。”齐王道:“当真?”晋王点点头道:“我会向父皇提出回封地。”晋王这样一说,齐王心里的不快不仅消失了,还有一点愧疚,说道:“二哥放心,有我在京师照顾父皇母后。”两人和好,各自?回了。而这一切都?被杜雀看在眼里,看出晋王跟齐王不合,看得出来?窦慎对晋王的偏袒,晋王的势头愈盛,则齐王越加忌恨晋王,定然与之争夺储位。杜雀便?想出来?一个主意,可使得大代王朝鸡犬不宁的。 第73章 杜雀来?到容氏这里,好一番煽风点火,为?齐王打抱不平,说道:“我有一计策,可使得太子失去储位,而且可使得皇上厌恶晋王,可谓是一举两得。”容氏说道:“你说。”杜雀说道:“我听闻太子跟一个乡野间的女子常常私会,那女子还怀了太子的骨肉,太子妃素来?强悍,若是被太子妃知道了,他这个太子便?做不成了。”容氏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把那个女子接进皇宫?”杜雀说道:“这样,就算咱们扳倒了太子,皇上也会觉得齐王有争储之意,而对齐王心怀芥蒂。”容氏说道:“以你的意思是?”杜雀说道:“把那个女人接进皇宫这件事?,须得由?晋王来?做。”容氏说道:“晋王也肯?”杜雀说道:“我自?然有计策。” 两人商量定了。某日,杜雀跟着?太子来?到郊外,找到那个女子的藏身之处。便?看见在郊外,竹林里,有一间房屋,太子跟那女人依依不舍地道别。太子说道:“我跟太子妃提了你的事?情,想把你接进东宫,册立为?妾,她不肯,我也没办法,荨儿你再等等。”那云荨一边哭,一边说道:“只要能跟殿下在一起,妾心满意足。”两人相拥,依依不舍道别。 待太子离开之后,云荨脸色一变,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说道:“他还是不肯带你进宫?”云荨说道:“这个太子真是没用,原指望他带我进宫了,却是一年?了,这件事?也没成,也不知大仇几时可以报了。”另个女人是云荨的姐姐,她搂着?妹妹,说道:“为?了报仇,你不惜跟那个太子在一起,是我连累你,复兴齐国,原来?就是我一个人该做的事?情。”云荨说道:“荨儿会帮助姐姐的。”姐姐搂着?云荨只是叹息。 这个时候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两人出去看,竟是一少?女,这少?女正是杜雀了,云荨道:“你什么人?”杜雀说道:“我是皇宫里的人。”云荨把姐姐挡在自?己身后,上前说道:“你想干什么?”杜雀说道:“我带你进宫。”云荨警惕道:“你什么人?”杜雀说道:“你不必管我是什么人,我可以带你进宫。”云荨一心只想进宫,听她这么说,倒是有点心动,只是不知这人为?何好心帮她进宫,又怎知她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又知道她多少?。云荨说道:“太子已?经答应接我进宫了。”杜雀说道:“你很?了解太子,他做不到。”她说得极是了。云荨说道:“你帮我,我需要为?你做什么?”杜雀说道:“你只需记住,是晋王让你进宫就是。”云荨为?了进宫,便?答应道:“好,且说你如何让我进宫。”杜雀说道:“你听我说......” 第54章 第 54 章 云荨这边,杜雀说妥…… 云荨这边, 杜雀说?妥了,现在她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怂恿晋王来云荨这处, 若想做成这件事,恐怕得依赖李妩玄了。 被任命为伐南陈的主将之?后, 李妩玄跟晋王一起在校场练兵。你看她二人?并肩立在城头,俯视军兵, 都穿着戎服,晋王是绛衫两裆铠, 里面着齐腰交领小袖,外面着及膝宽袖玄色长袍,戴平巾帻, 李妩玄着圆领小袖紫衫,大口缚裤,穿明光甲,戴兜鍪长缨。 下雨了, 晋王跟将士们一起淋雨, 将士们士气更?加高涨, 喊杀声震天。妩玄看着表弟, 心想,这个表弟还真像个样子,她不禁想,表弟真的是表弟吗?她去过丞相?府几次, 都没有查到跟晋王身世有关的线索,只有西角荒原,没去过,因为她害怕那里, 小时?候为了找表姐,摸索到那里,不知道被谁打昏了,醒来时?,自己躺在雪地里,凭借一丁点?的意识,看到了二郡王,妩玄也?因此认为是表弟将她扔到雪地里的,也?认定了表弟是个疯癫险恶之?人?,见?了面,却觉得表弟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忱鸯感觉自己被妩玄打量着,说?道:“你看什么?”妩玄笑着说?道:“我看表弟跟小时?候不一样。”说?着打量起表弟来,忱鸯心里感觉不妙,这个李妩玄一直都怀疑她身份,忱鸯冷着脸,也?不解释,这次李妩玄却不依不饶了,说?道:“表弟跟变了个人?似的,表弟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事情?”忱鸯心想不妙,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李妩玄,若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一句也?答不上来了。李妩玄问道:“我小时?候溜进表弟的厢房玩,表弟可还记得这件事情。”说?罢,盯着晋王的眼睛,忱鸯望着李妩玄审视的眼神,心想完了。 而?这个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看时?,竟然是杜雀,手里拿着食盒,近前说?道:“妩玄小将军,我来看你了。”妩玄见?了这个杜雀,就眉开眼笑的,说?道:“杜雀姑娘怎么来这里。”杜雀说?道:“天儿冷了,我来看看你。”说?到这个,妩玄眼神一变,又是想起了几年前那件事,她盯着杜雀问道:“你还记得那件事?”杜雀疑惑道:“什么?”杜雀心里纳罕,这个妩玄小将军是不是认错人?了,如果非说?她跟李妩玄之?间的关系,勉强也?算认识吧,几年前,大雪,李妩玄不知怎么,好像是病了,皇上表兄让她把一碗粥送到李妩玄的屋里,从此之?外,她跟李妩玄并不认识了。杜雀想开口问问这件事,但是此时?她心里都是怂恿晋王去郊外把云荨送进皇宫,因而?暂且将这件事搁下不管。 她对晋王说?道:“晋王辛苦了。”忱鸯脸扭一边,并不搭话?。这一切都被妩玄看在眼里,问道:“你对晋王的态度怎忽然转变了?”杜雀说?道:“人?总是要慢慢熟悉的,我跟晋王关系好,怎么,你不乐意?” 二人?说?笑时?,齐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原就因为母后偏袒晋王而?心里不服,眼下,看见?大家?都围着晋王,心里愈加不平衡,他只盼着二哥赶紧回封地。 再说?杜雀,怂恿晋王不成,只好对妩玄下手,说?道:“咱们到郊外玩吧,听说?郊外有个寺庙,卜卦很灵,到那儿可以给?你表姐祈福。”妩玄想了想,觉得倒是好事,说?道:“成,我正好想到外面玩玩了,表弟一起去。”忱鸯说?道:“我不跟你出去玩。”妩玄说?道:“别这样表弟,咱们去给?表姐祈福,怎么,你心里只有训练将士,却是给?你的姐姐祈福都不肯抽出时?间来了。”忱鸯愤恨地看了看妩玄,妩玄没脸没皮道:“明儿咱们一起去郊外寺庙玩去。”忱鸯心想,正好给?顾婤的小郡主祈福了,她最近因为小郡主生病的事情不开心,再一个,倒是要看看这个李妩玄跟杜雀有什么勾结。 有这个李妩玄帮忙,计划顺利往前进行,杜雀欢欢喜喜地去了,只待明日?,李妩玄与郡王同?往郊外,便可依计行事了。 待杜雀离开之?后,李妩玄不由思索,杜雀怂恿晋王去郊外是何打算。这时?,女侍卫出现在跟前,说?道:“将军打算去郊外?”妩玄道:“你几时?回来的,偷听我们讲话?。”女侍卫道:“末将回去见?老夫人?,才?回来,您可是打算去郊外那寺庙?”妩玄说?道:“是又如何?”侍卫说?道:“这正好了,老夫人?着末将查冯妃的去处,听说?冯妃当年被关到寺庙了。”妩玄说?道:“查这个做什么?”侍卫道:“老夫人?当年在京师时?,与冯妃是好姐妹,老夫人?怀疑当年冯妃是被窦慎所害,因而?着您查明真相?。”妩玄道:“怎么查?”侍卫说?道:“您到藏书阁整理书籍时?,可将历代妃嫔图偷出来,找到齐国冯妃的画像,再到郊外寺庙祈福,可将寺庙尼姑的长相?跟画像作对比。”李妩玄说?道:“不管我的事情,我不想查什么冯妃。”侍卫说?道:“今年年节,夫人?会来京师,到时?候,您完不成任务,老夫人?责怪起来,不是末将可以承担得起的。” 次早,李妩玄来皇宫之?后,急忙往藏书阁去了。顾婤便觉得纳罕了,却说?妩玄尤善武,不喜读书,最近来皇宫,便直往藏书阁去,甚是怪。忱鸯跟着妩玄来藏书阁,皇家?藏书阁,真个浩如烟海,汗牛充栋。忱鸯喜欢读书,捧起一本古籍,瞧得正是津津有味,却看见?那妩玄把身子往后仰,惬意地靠着书架,低着头翻看画册,表情很是奇怪。忱鸯过来,冷冷说?道:“你看的什么?”吓得妩玄忙把画册收起来,嗔道:“吓人?怎的,你且看你的,来烦我作甚。”晋王盯着她藏在后背的画册,说?道:“藏的什么?”带有审视意味的语气,叫妩玄心虚害怕,说?道:“没甚,表姐央我找些古籍。”一径把表弟推搡一边,重新?坐在地上,低着头,翻看画册,表情甚是专注,时?不时?面颊漾起微笑,嘴角裂开。 晋王在一旁瞧见,觉得可疑,蹑脚至跟前,妩玄竟未察觉,低着头看得起劲,晋王上前,从她手里抢夺画册,妩玄与她争夺时?,不小心撞到书架,当时只听“哗啦哐当”好一阵响,卷册掉落一地。这些画册书卷皆是禁。书,再不能让晋王瞧了,慌得妩玄忙拾起,这么多画册,她拾这一本,那一本就落入了晋王手里。 第74章 晋王捧在手里看,欲待看时?,被妩玄劈手夺过,喝道:“表弟不能看,这是女孩子看的。”忱鸯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你来藏书阁,就为看这些?”妩玄点?点?头,“我跟你说?啊,这些画册可都是珍宝,当年灭齐国时?,齐国降臣送来的,原来很多都已?佚失了,却不想,齐国有全册。”看见?表弟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妩玄忙把画册都放回书架,讨好的说?:“我只是一时?好奇,不会再看了,万不能叫表姐知道我看这些,求表弟千万别说?出去。” 忱鸯心想,这段时?间,这妩玄直往藏书阁跑,原来是专一来看这等画册了。见?表弟表情冰冷,妩玄继续解释说:“我来藏书阁,当真有要事,我找画册。”是的,妩玄找画册,找历代妃嫔画册。 忱鸯哪里肯听她这般解释,只认她是来藏书阁看混账画册了,扯着她就要去见?顾婤。妩玄求饶道:“只这一次,表弟饶了我吧。”再三地央求表弟饶她一次,忱鸯这才?勉强答应。却说?妩玄为了打消表弟的疑心,装作看圣贤书的模样,不觉已?是晚夕,便催促表弟先回,她是这般说?的:“表姐特意嘱咐过,叫咱们天黑前回去,我再看会儿圣贤书,你先回去,倘若我们都回得晚,表姐会担心。哦对了,倘若表姐问起我,你就说?妩玄沉迷于古籍,晚些回来。”晋王将信将疑,且先回去了。待表弟离开,妩玄把美人?画册往衣襟里塞,或是收进宽袖里,打算回去看。其中一本就是历代妃嫔画像。 来到外面,天色已?昏黑了,她飞也?似往寝殿,因担心身上藏的美人画册被发现,先悄悄来旁屋,打算把画册藏起,再回表姐寝殿吃饭。她蹑手蹑脚往主殿旁侧的旁屋溜去,忽然地,黑影里闪过来一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人用剑拦住了。却是晋王殿下了,责问道:“李妩玄,你鬼鬼祟祟,究竟做甚么?”妩玄被剑抵着脖子不敢动,小心地讨饶道:“小表弟,有话?但说?便是,动刀动枪是怎地。”晋王盯着她胸前,问道:“你藏的什么?”妩玄心道不妙,她身上藏的乃是历代妃嫔画册,被表弟收去,可就露馅了。 第55章 第 55 章 妩玄想了想,不怀好…… 妩玄想?了?想?, 不怀好意地说?:“我跟你说?哦,我身上藏的都是宝贝,你可想?知道是什么?晋王不耐道:“有?话就?说?。”妩玄道:“你看这样好不好, 我们到屋里说?,院子里黑漆漆的, 万一表姐的宝贝东西掉地上怎么办,咱们到屋里再说?。”说?时, 慢慢把架在自己脖颈的剑移开,引着表弟回屋。 来到屋内, 妩玄将画册从袖子里抖落出?来,又把藏在衣襟前的取拿出?来,全部扔床榻上, 伸开双臂,挡在床前,对晋王道:“都是书?籍,你快回去吧, 我要歇息了?。”晋王只认定她是贼了?, 因问:“你怎的偷藏书?阁的书??”妩玄解释道:“非也非也, 不是偷, 吾好学,借来看看。”晋王又说?:“那你鬼鬼祟祟,藏在衣服里,贼也似的。”妩玄被问得不耐烦, 心道,倘若不给表弟一个很?好的解释,恐是不好打发走了?。思忖片时,故作神秘地说?:“这事原不能告诉你的, 毕竟是表姐的秘密。”妩玄刻意顿了?顿,晋王不耐烦道:“甚的秘密,说?便是,再故作玄虚,不饶你。”妩玄笑着说?道:“跟你说?,这些书?是我在藏书?阁偷的,不过,可不是我自己想?要,奉的是表姐之令,为之找寻书?籍,皆是古籍,不能为外?人知道,所以很?抱歉不能告诉你。” 表弟立着不走,妩玄又说?:“能说?的我都与你说?了?,出?去吧,莫扰我歇息。”这个妩玄十分无赖了?,忱鸯只得默不作声出?去,妩玄以为表弟不会再来,心里喜道:可把这个缠人的家伙赶走了?,迫不及待到床边,准备拿出?历代妃嫔画像来看,那画册混在一堆画册当中,也不知哪一本是了?,随意捡起一本,但?见册上的画面,衣解钗头乱、素女仪态媚,画面风流畅美。 瞧得专注时,忽然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表姐让你拿的什么书??”吓得妩玄一个激灵,转过身对表弟吼道:“你这黏人怪,专一吓人,歪缠着我不放了?是吧?快出?去,我很?烦你。”忱鸯问:“表姐央你为她寻什么古籍,告诉我,我便走。”表弟一直问,妩玄怎不恼,只推说?不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这般想?看,且看罢,东西都在床榻上放着了?不是?”谁想?,表弟恁的莽撞了?,上前把画册翻开来看,妩玄想?阻止也来不及。随便一瞥,使?得忱鸯眼?内闪过惊讶。 晋王与李妩玄二人去藏书?阁了?,天黑也不回,顾婤心里感到奇怪,心想?她俩看个书?看到天黑,这般用功了??不见她俩来,也不放心睡下,就?来旁屋瞧瞧。却?说?这厢房里,妩玄推着表弟往外?赶,透过窗户看见表姐往这儿来,赶紧捂住表弟的嘴,警告道:“敢在表姐面前乱说?话,我便告发你偷看美人画册!” 忱鸯狠狠瞪她,正待与之辩解,却?听见顾婤一边说?着一边进?屋:“你们可是在争吵?”看见表姐来,妩玄忙上前笑着说?:“不曾不曾,表弟有?些身子不适,我过来瞧瞧。”顾婤未知就?里,以为晋王身子有?恙,忙上前关?心道:“可是哪里不舒服?”忱鸯后退。 忱鸯脸颊微红,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这般,瞧了?那画册就?这样了?。顾婤认她是着凉了?,将手去她额头一摸,惊得她闪身躲开。忱鸯也不知自己为何躲得这样急,只感觉自己此时的身子碰不得。 她一躲,顾婤便知自己失礼了?,她仍是不喜欢叫旁人近身,上次与她验身,也是十分抗拒了?,顾婤往后退一步,说?道:“哪里不舒服?”忱鸯不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只知道,自己想?要与顾婤亲近,可又不敢叫她靠近自己。忱鸯低着头,只是不言语,她脸颊微红,额头出?了?层细汗,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眼?神闪躲着,不敢跟顾婤对视。 顾婤欲待问个究竟,却?说?妩玄很?怕表姐发现画册,在旁一力劝说?顾婤:“表姐快回屋歇,我会照顾表弟。”顾婤被妩玄推搡着出?去,只得吩咐她们早些睡,又说?一会儿着侍女弄些吃的来,然后有?些不放心地回了?。 天儿凉爽,顾婤在林苑散步,心里到底放心不下晋王,犹豫是不是到屋里瞧瞧,又来到旁屋门口,停步瞧了?,帘幕垂挂着,晋王想?来是睡了?,顾婤恋恋不舍地移步返回,走不多远,又来到门口,停住脚步,立在阶前,凝着门口,片刻后,上前掀开帘子。 进?得屋里,光线有?些幽黯,案上的琉璃灯亮着一盏,也不知睡了?不曾,顾婤往里间去,隔着屏风,看见里面有?光,心道,这么晚了?还不睡。顾婤在屏风门口微微顿住脚步,正待喊一声儿睡了?不曾,屋里静悄悄的,恐吵醒了?她,便蹑手蹑脚进?来内室。便看见帷幔挑起,她在床上睡着,脸颊绯红,汗水自额头沿着双颊往下淌,碎发黏在眉间耳边,湿漉漉的,整个人红靡又湿黏的感觉。顾婤不由地停眸看,呆愣半晌,转醒来,觉得晋王已睡下,自己在此不妥,遂转身回。 这时晋王猛地醒来,看见顾婤在旁,急下帷幔,捞起被子自掩其身。下帷之际,鲛绡飘摇,帷幔坠珠玉,发出?振玉细响,听得顾婤心里慌乱,声音强作平静地问:“你身子可好些了?”忱鸯一面穿衣裳,一面说?:“我很好。”她都这样说了,顾婤还能怎么,因说?道:“无事便好,我不放心你,过来瞧瞧,不想你已睡下,既然无恙,我回了?。” 就?要回去,却?被叫住,“且慢。”顾婤停住脚步,背对着她,等待她开口。忱鸯叫住她,不为别的,只因身上有?些不自在,傍晚顾婤来屋里那会儿,她就?想?说?自己身子不爽利,却?叫她怎么开口,身子有?些热,却?不是着凉了?,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直不开口说话,屋里很?静,风吹进?来,鲛绡幔帐摇曳,珠玉瑱瑱响,就?好像在提醒顾婤,彼此的存在。究竟是顾婤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忱鸯犹豫片晌,说?道:“身子不舒服。”听她这般说?,顾婤暗自松了?口气,转过身,正待开口说着御医过来瞧瞧,抬眸时,看见她的样子。 这时她半梦半醒,乜睨着星眼?,风流妩媚,顾婤忍不住停眸瞧了?,被姐姐盯着瞧,忱鸯很?紧张。忱鸯不是故意欺骗阿姐的,都怪那李妩玄,说?什么表姐秘密着她到图书?馆找寻古籍,忱鸯便想?,姐姐有?事情只吩咐妩玄,忱鸯也想?为姐姐分忧,便想?从妩玄口里探得姐姐近绪,谁知道,这个妩玄着实顽劣,竟然偷藏美人画册。 虽说?自己看画册都赖那妩玄,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忱鸯想?要认错,低低地开口:“姐姐。”声音有?些慵懒,顾婤心想?,顾婤兀自不说?话,忱鸯便起身往她跟前走来,逐渐靠近,顾婤悄悄捏紧手指,也不知被她瞧见不曾。 第75章 身上的凌冽气息逼近顾婤,晋王每每靠近过来的时候,顾婤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独有?的那种?清冷感,这次顾婤也感受到了?,不过,这次与常时很?不一样,多了?丝丝缕缕的灼热气息,她慢慢地靠近,顾婤感觉周围温度很?热,脸都烫热了?,心里很?慌乱,视线瞥见她落在地上的影子,瞥见她衣摆飘动,慌得顾婤心里如小鹿乱撞,眼?神慌的闪烁。 不能再叫她靠近了?,顾婤后退一步,说?道:“做什么?” 忱鸯原来不曾多想?的,只是见顾婤样子奇怪,还以为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上前来关?心她,未曾想?到,她这般慌乱,脸颊也晕染了?绯色。 心里正纳罕她可是着凉了?还是怎地,看着她长发披散着,就?像才睡醒的样子,杏脸桃腮,漾着红晕,美艳妖娆,就?像柔花无力的样子。这般模样,让忱鸯想?到了?那画册上的美人,只匆匆一瞥那画册,却?什么都看到了?。 画册上的美人,风流美艳,却?不及顾婤的一个抬眸。忱鸯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大半夜找我,可是......”可是被谁人欺负了?,还是身子不舒服?话未竟,被顾婤打断,“ 我没事,只是来看看你。”语时,便觉得自己鲁莽了?,这样慌忙打断,分明就?是在掩饰什么,想?解释,只觉得再说?什么都是错的,想?着干脆转身走得了?。 可是,在晋王审视的视线里,顾婤觉得自己无处遁形,暗忖心事果然被她察觉到了?可是?忱鸯深深地瞧着姐姐,低低地问:姐姐怎么慌乱?”顾婤只当没听见,不回答。 顾婤瞥见她衣襟散乱,转移话题道:“越发没规矩了?,衣冠不整的。”自上次验身之后,忱鸯在顾婤跟前,越发的没个体统了?,要么不束带,要么不着外?衫,反正都是女的,却?害怕顾婤瞧她的身子不成?“衣裳不穿好,就?下床来?”顾婤嗔道。 忱鸯低头瞧,看见自己衣领敞着,抬手随意拢了?拢。顾婤虽低着头,却?是看见她衣襟处了?,她穿着一身对襟长衫,里面不着中衣,不束带,甚至不着......顾婤说?道:“你睡觉时亵衣也不穿的?”忱鸯脸色有?些不自然,低低道:“洗了?澡,躺下就?睡,不曾想?很?多,忘记穿了?。” 晋王是个女儿身,这个只有?顾婤跟母后窦慎知道,倘若被父皇知晓,定会惹来麻烦,况且,晋王她自己也是从小担心自己女子的身份被知道,躲在厢房,谁也不见,出?则戴幂篱,不就?是为了?掩饰身份。倘若被世人知道晋王其实是个女孩儿,晋王与阿娘都会沦为笑柄,便是父皇与老夫人都不会轻易饶了?她。 第56章 第 56 章 顾婤很担心她,说道…… 顾婤很担心她, 说道?:“你这?般不设防了,帷幔不放下,里衣也?不穿, 有人进来?也?未察觉,倘若被看见了身子?, 可怎好?”顾婤这?般为之担心,她却不当回事, 竟语带戏谑之意的说:“只被你瞧见过身子?。”她果然拿验身那事说事,甚至有意调侃顾婤, 可是,为她验身也?是无奈,因嗔怪说:“你休说嘴了, 被人瞧见了身子?,可想过后果?” 忱鸯不语,这?个后果,她最清楚, 可她不是晋王, 她是忱鸯, 她怕得跟多, 也?因为害怕,而一直说谎,一直欺骗,越想越愧疚, 低低地说:“阿姐,我很坏。”这?句话让顾婤心碎了都,二妹从小都认为自己见不得人,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儿, 而觉得自己是怪物,是孽种,真的很可怜。顾婤声?音温柔地说:“你很好。”这?些年来?,顾婤从来?都不曾认为晋王是她的妹妹,她一直知道?晋王是女?孩子?,却从不曾将她当妹妹看待,甚至对她未曾有任何的情感,没有一丝的手足之情。顾婤不喜欢她,这?十几年来?,在顾婤心里,从来?没有晋王这?个人,就好像她不存在似的,将她完全?忽略,注意到她,还是自她进宫领旨那时起。顾婤又说道?:“你在我跟前随意便是,在外人跟前,便是在父皇跟前,都不能暴露你的女?儿身。” 忱鸯当然懂这?些,而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顾婤了。顾婤关心她,越来?越关心她,忱鸯便大胆上前,握住顾婤手腕,肌肤被她手掌碰触这?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潮水般涌入心田,顾婤恍惚之间,竟又入梦境,想象着少女?霸道?地将她按在床榻,她则拼却一切拒绝。既然拒绝,当是不喜欢被少女?欺负的感觉,而奇怪的是,眼?下,顾婤被晋王这?般扯着手腕,心里竟不觉得讨厌,倒是心跳得很快,就好像在纵容她的无礼一般,心虚地低着头,顾婤不敢与之对视。顾婤的肌肤很柔软,有些清凉,冰肌玉骨就是这?般吧,触及她肌肤,忱鸯就感觉,好比是在夏日里,一阵凉风拂面,心里那股燥热感,隐隐下去。忱鸯不肯放手,缓缓摩挲着她手腕,若久渴之人,汲取琼浆。动?作是无意识的,因为这?般抚摸,会叫忱鸯觉得欢喜,因而这?般做,就好像,夏日里,坐在柳荫下,抬手缠着几枝柳条玩,这?般无意识地抚弄她冰肌。 而顾婤则低着头,忘却了挣扎,平时端的是高傲清冷,此时却颓靡了似的,独有一种无力柔弱之感,忱鸯不仅脱口而出,低低地唤道?:“姐姐你真好。”晋王的声?音清冷好听,偏是低沉的在耳边呢喃,顾婤感觉心里就像有春水在流动?。这?般唤她,使得顾婤遐想梦境,那梦里的少女?,就是这?样的声?音,低沉顽劣,却特别魅惑人心,贴着她耳朵说话时,她虽抗拒,只有她自己清楚,心跳得很快,多么慌乱。 这?般遐想,脸颊染了绯红色,转醒过来?时,觉得自己实?在过分了,竟又看着晋王,幻想梦境之人,这?样不对,不由脸色黯然下来?。这?般神色让忱鸯瞧见,以?为她被欺负,问道?:“你怎么了?”顾婤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觉得自己对不起晋王,觉得自己自私、荒唐,想来?是她黯然的表情吓到晋王了。听得晋王在她耳边柔声?地关心,“阿姐?”顾婤则更难受了,垂落的眼?睛,氤氲湿意,忱鸯一时无措,急忙解释:“可是我惹你生?气的?我不再胡闹便是,皆听你的。” 原就不是晋王的错,晋王只是想要与她亲近而已,而顾婤却遐想别人。“可是杜雀欺负你了?还是李妩玄欺负你?”忱鸯把脸凑过来?,就要靠着顾婤的脸,顾婤往后躲开,被她搂定肩,定睛瞧着。被她这?般按住肩膀盯着瞧,顾婤愈发慌乱,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眼?神躲闪着,脑子?里都是她的样子?,漆黑的眼?眸,幽深不见底,直直地盯着,声?音温润清冽,有些低沉,像是钟鼓,撞击着顾婤的心。 顾婤用力将她推开,道?:“你身子?没事,我回了。”慌乱的只想躲避她,却被拦住,说道?:“阿姐别哭,阿姐是担心我?我身子?无恙。”顾婤不敢看她,脸扭一边,冷淡地说:“着御医来?。”“不是着凉了。”这?说的却是实?话,她身上不自在,初时认为是着凉了,然而感觉却与风寒不同。“却是为何?”顾婤淡淡地问。却是因为妩玄拿来?的那些画册,瞧了上面的美?人,初通事体,而心里燥热。这?却是不能与顾婤说的,便兀自不言语了。她不言语时,顾婤觉得心疼,于是主动?问,语气都放低了些,“问你,你却不说了。”却叫忱鸯说甚么。晋王一直不言语,顾婤抬眸看时,她垂着眼?睫,表情晦暗不明,样子?很是可怜,见她衣裳不穿好,忍不住关心道?:“衣裳穿好,不比在家里,我进屋里来?,你也?不知,被旁人发现就不好了。”忱鸯说道?:“倘若不是你,换成旁人,早被我用剑挡住了。”顾婤低低地说:“你明明就是睡着了,未有防备心,你这?般说,往后我也?不敢来?你屋了,倘若被你的剑伤着,却怎是好。”她低笑的说道?:“我不会伤害你。”这?话听着很别扭,寻常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这?般旖旎了。顾婤说道?:“我回去了。” 走不两步,被她扯住衣袖,认真的说:“可是生?气了?”顾婤说:“不是的。”她却不信,不依不饶道?:“不会伤害你,想信我罢。”不说些旁的,她是不肯放过了,她敞着衣领,又与她拉拉扯扯的,可有个体统的?“穿好衣裳。”顾婤说道?,说话时低着头,眼?神乱瞟,真不知该看向哪处,总会瞥见她露出的温润肌肤。 她却不能有片刻的正经,说道?:“我从小着男装,却不会穿裙襦了,你教我罢”。顾婤眼?眸闪躲,有些别扭地说:“自己学着穿。”听见她低笑的说:“学不会,阿姐教我。”顾婤低着头,看不见她表情,却能够想象到她,眼睛比说的话单纯。 顾婤说道?:“胡闹。”忱鸯怕姐姐生?气,说道?:“我不叫姐姐教我穿礼服了,姐姐别哭就好了。” 忱鸯肯放过她了,缓缓地松开手,语气有些留恋地说:“天色很晚了,你回屋歇吧。”虽说在赶她,却觉得语气隐忍无奈,顾婤觉得,晋王倒是懂事,她迈步出去,在屏风处,回首看了眼?,她样子?不太好,眉眼?有些疲惫,像是着凉了。回首说道?:“可需叫御医来。”忱鸯心虚愧疚,说道?:“不了,我其实?没有着凉。” 第76章 顾婤有些不放心地回了。次早,顾婤与跟妩玄一起来?晋王处,她神色看起来?好许多,脸色却不是昨晚那般红靡。妩玄在旁道?:“表弟你身子?可好些了。”顾婤却听不见妩玄说的甚,视线落在晋王,她眼?角微红,眉眼慵懒缱绻。见到妩玄,晋王表情很不耐,妩玄却分外热情,笑得关心道?:“表弟哪里不舒服,我着御医来?。”晋王就做出要打她的样子?,顾婤笑着说:“休胡闹了。”与晋王说道?:“身子?好了不曾,可需着御医来?过几天就是端午宴会,耽误了却不好。” 说到这?次宴会,想到能够与她一起参加,顾婤有些期待,却观晋王表情,竟有失落的情绪。顾婤竟开始在意她因何难过,可是不喜欢宴会?说来?也?是了,她自小闭门不出,也?许不喜欢热闹场面,之前的家宴,她被容氏欺负,后来还被母后叫到寝殿,验身,想来不喜欢宴会了。顾婤心里纵不是滋味,忍不住开口道?:“宴会很热闹,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玩耍。”晋王低着头,垂发遮住眉,眼?睫垂落着,表情黯然。顾婤心想,她可是不开心?不知当说些甚的将她哄来?一哄,问道?:“你怎么了?”晋王又是沉默许久,顾婤心里很不安,心想,自己可是说错话了?心揪紧了,一时不知该说甚,良久,听晋王低低地说:“姐姐关心我?”晋王缓缓抬起眼眸,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感动?,她越是认真感动?,顾婤越是有点自责,顾婤悄的挪开视线,稳了心神,作镇定道?:“自是关心的,母后常说我,叫我多与你说说话,尽一尽姐姐的情意。” 听她二人在里面就好像你侬我侬的样子?,妩玄进来?嚷道?:“表姐!”顾婤惊讶道?:“怎么了?”妩玄想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画像的事情,冯妃的事情,太多的事情......顾婤问:“是不是不舒服?”妩玄羞愧地低着头。顾婤也?不上前靠近她了,与她保持些距离,柔声?说道?:“既然不舒服,就在家歇,每日都到校场练兵,要累坏身子?可是?”妩玄说道?:“年底就往南陈出发,却是不容懈怠。” 年底领军作战,妩玄与晋王是主将,这?叫顾婤担心,对妩玄嗔怪道?:“你最好逞能,去甚的南陈,朝廷许多的干将,你偏要去。”妩玄道?:“这?是圣旨,不容违抗,再说,我自小习武,也?在军营领过军,此次往南陈,我很是期待。”与妩玄说话时,晋王兀自在里间换衣裳。顾婤又问妩玄:“你们这?是又要往校场去?”妩玄道?:“自然的,每天都去,换了衣裳这?就去。”顾婤说道?:“你们慢着收拾,到我屋里用了早饭再去。” 顾婤叫晋王与妩玄二人吃了早饭再去校场,这?妩玄欢嚷着说:“我想吃糕点?。”晋王不说话,她已换好礼服,取来?佩剑,一脸严正模样,根本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顾婤担心,只得主动?开口道?:“吃了饭再去,你想吃些甚么,喜欢什?么?”问出口,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她竟不知她的喜好。便听得妩玄在旁嚷道?:“表弟喜欢鲈鱼脍,一起吃过一回,表弟说好吃。”喜欢鲈鱼脍?顾婤尴尬地问:“可是喜欢鲈鱼脍,我这?便着手准备。”忱鸯低着头,说道?:“不了,今儿很忙,准备往校场去了。”最近确实?军事繁忙,昨儿被妩玄扯着往藏书阁胡闹,已是荒废了一日,不可再耽搁了,而且,姐姐越是关心她,她越是愧疚,因为姐姐关心的是晋王,而她不是晋王,她欺骗了姐姐。 第57章 第 57 章 顾婤却以为她生气了…… 顾婤却?以?为?她生气了, 瞧着?她把笼冠戴了,就跟看不见她一般,直往门外?去, 顾婤就想叫住她,却?不待她开口, 听得妩玄喊道?:“表弟且等等,慌甚的, 吃了再走。”晋王直往前走,顾婤瞧着?她的后背, 挺.拔似竹,这般坚韧清冷,又孤默倔强, 叫人心疼。 妩玄把晋王扯回屋,一起用饭,不多时,侍女端来吃的, 多是?糕点, 那妩玄甚是?欢喜, 拿起两块吃起, 忱鸯也捻起一块,细细慢慢地轻咬一口,看起来心不在焉,因她思?量着?伐南陈之计。顾婤进来时, 看见她蹙着?长眉,表情认真,很难想象,眼前这个风流翩翩, 深沉凌冽的少女,曾经把自己关在厢房,痴傻似的,疯癫似的,十几年不出门。 视线停在她侧脸,待她抬眸,顾婤移开视线,端着?食案上前,说道?:“做了鲈鱼脍与你吃。”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顾婤,有顷,眼神暗下来,失落而深沉,顾婤能够感?受的到,她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人,而每每看着?顾婤时,会想到那个人。这种情绪顾婤很懂,因为?她也是?这般,看着?晋王时,会想到梦境里的人儿。她可是?有心上人?却?是?谁人? 姐姐真的给?她准备了鱼片,她吃了一小口鱼片,因为?不喜欢,又心里有愧,因而面无表情,被顾婤看见,问?道?:“不可口可是??”小时候,顾婤拿来的各样美食与忱鸯吃,糕点算是?一种,很好吃,那种美味以?及心内的欢喜,于今十几年,忱鸯也不能忘掉的。“好吃。”忱鸯低低说道?。说是?这般说,表情却?看不出开心,顾婤想,定是?做得不好吃了。瞧着?她清冷的侧脸,顾婤想,她能开心些便好了,愣神之际,听得妩玄凑过来说:“表姐很是?关心晋王。”她说的是?实话,也是?心里的疑问?。“你却?怎么了?”顾婤嗔道?。妩玄道?:“你只关心晋王了,昨晚到她去处,今早又去,还亲自做鱼脍与她吃,表姐很是?懂得疼惜人。”顾婤沉默,似乎在思?量什么。妩玄觉得自己话说得多了,欲待说笑以?掩饰尴尬,这时,听得表姐说道?:“表妹别着?凉了,回头我到训练场地多看看你。”说得妩玄脸红,沉默不语,表情复杂。 用罢早饭,两人皆慌着?往校场去,自接了圣旨,负责训练将士以?来,她们很忙,整日不见个人影,甚至一连十几天见不着?面也是?有的,眼下,晋王身子才好,慌忙吃了两口饭,就急急出发。顾婤因担心而责怪起来,对妩玄道?:“别去校场了,歇息一日再去会怎的?”妩玄说:“不歇了。”说着?就要出门,她看起来有些慌,顾婤不放心,把她扯住,她便挣扎起来,这般拉扯,只听得哐当一声,从她袖子里掉落出来几本画册,这妩玄真个荒唐了,竟把画册藏在袖子里,她是?准备送回藏书阁的。 顾婤把画册拾起,看罢,好不气恼。好嘛,二人昨晚从藏书阁回来,一径往屋里钻,敢是?躲在屋里看这等混账书了。顾婤把画册朝她身上扔去,道?:“你说到藏书阁读书,却?是?看这些混账书去了。”妩玄恐怕表姐怪罪,因说:“是?表弟想看,我帮她藏着?。”顾婤把画册收起来,对晋王说道?:“往后不可以?看这些了。”晋王就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低低地说:“我知错了阿姐。”顾婤说:“你不经人事?,看这些不好。”晋王又问?,“看了会怎么。”顾婤却?嗔道?:“你听阿姐的话吧。”晋王说道?:“嗯,我听阿姐的,我去校场了。” 出门前,妩玄总是?想着?表姐方?才的话,“我会做吃的送给?你。”表姐关心她,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竟然是?调查冯妃,阿娘说是?想替好友查清楚真相,其实妩玄心里清楚,阿娘嫉妒窦慎。 妩玄转过身,看见表姐立廊下,样子映进她的眼眸里,甚是?晃眼。想了想,对着?表姐喊道?:“我跟表弟到郊外?,给?表姐还有小郡主祈福。” 表姐笑了笑,叫她照顾好自己就是?。 李妩玄走到半路,停住脚步,想返回表姐处,把一切都跟表姐说了,这时女侍卫出现,说道?:“将军想说什么?别忘记了您的任务。”妩玄不悦道?:“我跟表姐说话,你也管,这也是?夫人之令?”女侍卫道?:“然也,夫人叫我告诉您,少跟顾婤来往。”妩玄怒道?:“我心里自有主张,不用你管。”侍卫道?:“图偷出来了?”妩玄道?:“嗯。”侍卫说道?:“既然图偷出来了,当往郊外?去,末将调查了寺庙两位尼姑的身份,一个是?逃婚的千金,另个是?受女主谶语之连累,被幽禁在郊外?的寺庙,据说是?窦慎暗里构陷的。” 李妩玄跟晋王到郊外的寺庙,为?小郡主祈福,往郊外?寺庙,这片竹林乃是?必经之地。却说杜雀安排的暗卫跟踪晋王,得知晋王去了郊外?的寺庙,遂把消息报与杜雀。杜雀大喜,遂找到云荨,商量让晋王带她进宫的计策。 李妩玄跟晋王二人往郊外去,到寺庙玩耍,这寺庙里两个尼姑,都带发修行,一个年长些,三?十岁往上年纪,生得妩媚,擎着?扫帚扫地,时时站到山顶,往北边看去。另个十三四岁妙龄,生得娇俏可爱,坐在廊下,掐花朵儿玩耍。“姐姐,你怎么一直望着?远处?”年长的尼姑说道:“望北齐。”年龄小的尼姑说道:‘“怎么望着?北齐?是?不是?想念北齐了?”年长的尼姑道?:“我想念北齐?可笑,我的姐姐被北齐欺负,我恨死北齐了。”年龄小的尼姑说道?:“这件事?却?没?有听姐姐提起过。”年长的尼姑说道:“我的姐姐当年和亲北齐,受尽欺辱,我为?见到她,往北齐当细作。”看姐姐难过又怨恨的样子,小尼姑慰道:“姐姐别难过了......后来姐姐的姐姐怎么样了?”年长的尼姑说道:“死在北周军队之下,顾掔的手里。”小尼姑道?:“怎么不放过姐姐,姐姐和亲有功,北周怎么不饶过?”尼姑说道:“破城的那一日,北齐皇帝杀了我的姐姐泄愤,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小尼姑说道:“找谁报仇?顾掔?”尼姑说道?:“顾掔是?一个,还有周皇室,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小尼姑搂了搂她,说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姐姐好好生活吧。”尼姑苦笑道:“好好生活?我被迫为?僧,被窦慎幽禁于此,还说好好生活?窦慎她不会放过我的,齐国公子在相府遇刺,这就是?窦慎的阴谋。”小尼姑心疼道?:“窦慎着?实可恨,就连小公子都不放,您就这一个骨肉了。”尼姑却说:“北齐的余孽,没?了也就没?了,我恨北齐,也恨北周,更恨顾掔!”说话间,看见山脚下有人,小尼姑说道:“有人来了。” 第77章 二人下山回寺庙,那小尼姑定睛一看,来人是?李妩玄,不由眼眸一亮,提着?衣角跑过来,对妩玄说:“你来了,好长时间不见你。”瞧见晋王,又说:“你朋友?长得很是?风流,与你是?什么关系呀。”妩玄慌忙解释:“休得胡说,这是?我表弟。”这年轻的尼姑,唤作顾臣初,这臣初把眼打量晋王,晋王则面无表情,妩玄恐表弟恼,忙制止道?:“小初,不可无礼。”小初笑了笑,问?妩玄:“你来做什么?”妩玄道?:“祈福。”臣初嗔道:“不是来看我?” 说话间,另个尼姑过来,也是?盯着?晋王打量,只因她觉得此人瞧着甚是眼熟。但见忱鸯脸色阴沉,对妩玄冷冷道?:“我出去等你。”待转身,被小尼姑顾臣初扯住衣角,只是?刹那间,被忱鸯狠狠甩开,径往外面去。又被妩玄拦住,道?:“表弟莫恼,别丢下我。”又对二人说:“休再胡闹,不可对我表弟无礼。”尼姑请二人屋里坐,顾臣初与妩玄相叙,说道?:“多亏你救我,不然,被阿爹抓回去,可就惨了。”原来这位小尼姑,也是?某个高门大户的千金,逃婚出来的,被家丁追赶,幸好半路遇见李妩玄,一溜烟钻进轿厢里,这才躲过一劫。忱鸯在旁听着?,心想,这妩玄怪不得缠着?她来此,原是来叙旧的。晋王在旁等得不耐,妩玄不敢再说闲话,与臣初说“祈福罢,我们要速速回宫的。”二人回了。 二人原路返回,路过竹林,听见不远处传来女人哭泣声,两人寻到竹林深处,便看见一个女人正在上吊,身子已悬空,她们赶紧跑过去,妩玄把女人的身子从大树上放下,不停摇晃她身子喊她,女人星眸渐渐睁开,妩玄问?道?:“你好些了不曾,怎么上吊?”女人苏醒过来后,看见二人,惊讶。 杜雀说是?一男一女,怎是?两个男子,却?说哪一位是?晋王?云荨管不了许多,她依计行事?,竟大哭起来,道?:“别救我,让我上吊。”妩玄按住她,说道?:“遇到甚么事?,你说便是?了。”云荨看见妩玄腰间玉佩,又看另一男子,腰间不戴玉佩,心道?,挂玉佩者身份尊贵,定是?晋王,遂把妩玄玉佩扯下来,哭着?说:“你帮不到我。”那妩玄端的是?有耐心,还安慰这女人哩,忱鸯听得没?耐心,冷冷道?:“人已救下,走。”真的扯着?妩玄袖子就走,女人忙说:“求二位帮帮我,我夫君丢下我不管,我实在无力?抚养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妩玄便问?,“怎么帮你?”女人说:“我夫君在皇宫做事?,一年前,也是?不得已,把我丢下,他倘若知我怀了他的孩子,定会接我回去,只可惜,皇宫深院,我一妇人,如何能进去,所以?我才说你们帮不到我。”女人说着?竟又哇哇哭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妩玄心想,带她到皇宫找人,倒容易,因对女人说:“你放心,我带你进宫。”女人千恩万谢,回家抱了孩子,一起进宫。妩玄把女人打扮成侍女带进皇宫,对她说:“你小心些,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天很晚了,我得回家。”晋王心性纯良,这是?云荨未曾想到的,因问?:“你为?什么帮我?”妩玄想了想说:“也没?甚,举手之劳,你好自为?之。”把女人送进皇宫之后,二人便各自回家了。 却?说次早,东宫闹翻了天。 第58章 第 58 章 原来是太子在民间的…… 原来是?太子在民间?的相识进来皇宫, 在东宫住,太子妃不依,整闹了一夜, 一大早就?来找皇上说理。东宫这厢,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原就?不睦, 又因云荨的进宫,惹得太子妃魏氏大怒, 闹到帝后这里。那魏氏乃是?魏国的公主,倘有差池, 顾掔的皇位恐不稳矣。一切皆因这个云荨,与她赶出?皇宫便是?,眼下却有件事, 必须尽快处理。那云荨招供,将她领进皇宫的,乃是?位皇子。很明显,这位皇子把云氏领进皇后, 是?为挑拨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 唆使皇上废了太子的储位。皇上受容氏的怂恿, 着?诸位皇子来, 皇上传诸皇子到东宫,晋王领旨,赶忙往东宫去了。 消息传到顾婤这里,心里乱绞绞的, 这般担心晋王,只因她了解父皇的为人,猜忌刻薄,倘若晋王与构陷太子这件事扯上关系, 被父皇怀疑有夺储之?心,定获罪。心内惊慌,恐失去她,这种害怕的心情,担心失去一个人的这种情绪,却似几年前,那时,顾婤被聘为太子妃,离开相府,与表妹分开,心内依依不舍,就?好像刀刃在心尖狠戳,此时对晋王,便是?这般的感觉了。及至后来,也就?是?去年,丞相府遭遇刺客,那齐国的公子不幸命丧,顾婤也心痛,此时念晋王的心情,对晋王的情感,类对表妹以及忱鸯之?情感。却不是?把晋王错认成了谁,她脑子十分清醒,担心的是?晋王。 顾婤跟李妩玄在寝殿,二人皆内心忐忑,妩玄心慌尤甚,那云荨是?她领进皇宫的,倘若云荨招供,皇上定不会轻饶。再一个,这件事涉及到诸位之?争,若是?一切由晋王担了罪,皇上定会严惩晋王。且担心晋王,且懊恼自己的懦弱,手指紧捏着?一枚玉佩,这玉佩是?晋王的。再看表姐,湿沾沾眼波,遥望远处,下着?雨,凉风直的扑面,脸上有雨的凄清色流动。 李妩玄坐立不安,就?想?往大殿去,被女侍卫拦住道:“将军想?做什么?”妩玄说道:“这件事跟晋王没有关系。”侍卫说道:“顾掔家里的事情,跟您也没有关系,您别忘了夫人的嘱托。” 而?这边的大殿内,皇上传诸皇子来殿内,着?云荨指认,逐一把诸皇子瞧了,却不见昨日救她的人。在竹林里,云荨将李妩玄错认为晋王,扯下玉佩,作为凭证,而?现在,李妩玄不在殿内。未见晋王,云荨一时也迷惑了。皇上对云荨厉声道:“谁人领你进宫,指认便是?。”这时,只听?门口响起一道妖娆的声音,道:“说得极是?,谁人意图陷害太子,搅得皇宫不得安宁,大家都想?知道。”是?容氏扶着?老夫人进来。东宫闹成这般,惹得老夫人怒了,对窦慎道:“成何体统,太子是?怎么回事?与民女私会,诞下野种,传将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在?”容氏在旁说道:“娘且慢责怪太子,这云荨说,她能?够进宫,得一位皇子的相助,且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老夫人对皇上说道:“此事关系到夺储,定要严查。”皇上自是?厌恶皇子夺储,说道:“倘若太子是?被陷害的,定饶不得此人。”问云荨,“把你领进皇宫的是?谁人,速速说来。” 情况有变,云荨此时惊惶,唯记得杜雀的嘱咐,杜雀说过,倘若皇上问起进宫这件事,则说是?得晋王相助。于?是?云荨说道:“是?晋王。” 窦慎惶恐地望向皇上,顾掔面沉如水,他最厌恶皇子争夺,倘若太子被废,按照长幼顺序,储位就?是?晋王的。这晋王是?有些智谋,也最类顾掔,他虽欣赏他的才能?,却不会轻易废除太子,不会改立次子为储。这晋王陷害太子,意图夺宗,有能?力却心思?不正,顾掔甚厌。 皇上当即下令,拿下晋王。 听?说晋王被抓,慌得顾婤纵步往大殿来来,被拦住,进不得殿内,侍卫进殿通传,禀奏公主求见,老夫人听?了,着?即下令:“让她滚出?去。” 外面下着?雨,顾婤跪在门口,幸有李妩玄在,直接闯进来,喊道:“此事与晋王无关,放了表弟。”那容氏恐李妩玄坏事,说道:“有玉佩为证,可容狡辩?”李妩玄道:“凭借一枚玉佩,便能?认定晋王有罪?这玉佩是?我的。”容氏道:“此为皇帝家事,李郡主请回。”李妩玄到皇上跟前跪下,道:“启奏圣上,玉佩是?我的,与晋王无关。”容氏见晋王腰间?未挂玉佩,说道:“也不必争了,且说晋王的玉佩何在?” 晋王的玉佩,上次在丞相府,被顾婤拿了去,这件事不方便说出来,晋王拿不出?玉佩,容氏讽刺道:“晋王这是认罪了?”对皇上道:“求皇上严惩。”顾掔下旨,“来人,将晋王押走,废除藩王封号,幽禁冷宫。”侍卫上前,欲待抓晋王下去,这时,侍女织梦闯进来,道:“晋王玉佩在此。”上前,将玉佩呈给皇上。 这玉佩是?晋王一直佩戴的。窦慎对皇上道:“晋王玉佩在这儿,晋王是?被冤枉的。”那容氏不依不饶道:“这侍女是?顾婤的,顾婤莫不是?包庇晋王?”又对老夫人说:“晋王为夺储,竟陷害太子,心肠这样狠毒,不严惩,如何给太子妃一个交代?” 太子妃身份尊贵,不能?得罪。老夫人向顾掔喊道:“你不严惩晋王,欲待如何跟魏氏家族交代,咱们代朝才建立一年不到,晋王惹下这样大的事端,得罪太子妃,不怕动摇了江山。” 遂下令,将晋王幽禁。窦慎大喊道:“谁敢冤枉晋王?!既然云荨手里的玉佩不是?晋王的,凭什么说晋王伙同云荨陷害太子。”又问晋王:“你的玉佩怎在你阿姐处?”晋王不语,织梦抢答道:“晋王怎么好意思?说,这玉佩是?不小心掉落在公主处的。”窦慎问:“却如何不好意思?讲?”织梦道:“说出?来,叫有心之?人听?了,只怕又要说晋王摆功劳了。”窦慎道:“且说。”织梦道:“那时,晋王在宁王府中毒,由公主送回府邸,便是?在昏迷时,不小心将玉佩落在公主处。”说及此事,皇上表情微动,顾掔能?够篡位,晋王颇有功劳。皇后趁机说道:“既是?误会,应当放了晋王。”遂喝退侍卫,松开晋王。 第78章 事情变成这样,容氏不忿,怒道:“狡辩!”继续蛊惑老夫人,说:“老夫人做主,此事不可就?此作罢。”窦慎道:“你专一颠倒黑白,构陷晋王,本?宫却要拿下你。”容氏往老夫人处躲,老夫人对窦慎嚷道:“放肆,谁敢抓她,你素来强悍,如今当了皇后,还?这般不讲道理。”窦慎道:“晋王无罪,任何人不能?冤枉。”老夫人说道:“玉佩不是?晋王的,则应查出?真凶。”窦慎道:“分明就?是?这个云承徽有意陷害,欲把皇宫搅个底朝天,这件事很简单,将云荨下狱便是?。” 遂下令将云荨押下去,太子妃却不依不饶,道:“谁把云荨带进皇宫的,必须找到这个人,严惩。”恐连累晋王,李妩玄准备开口解释,被身边的女侍卫警告说:“这件事您不能?掺和,如果被皇上怀疑,咱们的处境会很难,请您为夫人考虑。”李妩玄不开口,晋王只好解释说:“那时领云荨进宫,并不知她的身份。”太子妃道:“什么人都能?往皇宫领的,说甚的不知云荨的身份,就?是?狡辩了,你分明有夺储之?心,故意使我与太子不睦,却是?轮不到你当太子了,一个疯了十五年的傻子,也妄想?夺储?”太子妃好一番数落晋王,不肯饶过,顾掔只得下旨,将晋王暂时幽禁起来,不得踏出?皇城。 一切结束之?后,晋王起身离开,踱步至门口,看见顾婤跪在阶前,她看尽晋王立廊庑下,颀长身子,雨色泠泠,衬得她表情清冷。玄色锦袍,长身玉立,凤眸睥睨着?她,俨然似一位帝王。眼睛微眯,隐忍着?某种情绪。彼则透过细密雨帘昂首仰望,他似被笼罩在烟雨里,阴沉狠厉,仿佛梦境里的人儿。目光定在她身上,缓缓踱步,下台阶,至她身边。 几疑旖旎梦境之?景致,则是?,少女半跪在跟前,身影落在她身上,将她包围住,彼此的身影交缠。抬手,捏住她下巴,肌理细腻,缓缓摩挲,似在玩味。少女手指温润,在梦境里,此时之?顾婤,则浑身发冷。下着?雨,跪在阶前,仰望着?晋王。想?象着?,少女过来,抬起手臂,一把将她搂住。着?卿怀,一定温软。眼眸深情可怜,顾婤仰望谪仙般,望着?忱鸯,彼则踱步至跟前,清冽又灼热的眼神,望得顾婤心动,却像旖旎梦境成真。少女着?玄色龙袍,居高临下,凤眸盯着?她。顾婤则紧捏衣角,杏眼儿惊闪,只听?得少女低笑一声,真个抬手捏她下巴,令她直视她眼神。 昂首抬眸,瞧着?少女温玉般的脸,长眉入鬓,表情阴沉,紧抿薄唇,微眯狭长凤眸,透过阴雨绵绵,望着?顾婤。弯眉紧蹙,妖颜凝愁戚戚,朱唇微翕,目含水而?媚中生怯,柔肩欣欣颤抖,比经雨艳花更妩媚无力。顾婤生得妖媚,偏是?个冷艳无情的性儿,平日里清寒,不好亲近。这时,昂着?螓首,纤细脖颈若春柳不胜垂,似艳花压枝无力,诱人采撷。瞧得忱鸯眼热,大步近前,在顾婤的眼前,是?这样画面,少女着?宽袖薄衫,落拓风流,绮靡疲懒,领口敞着?,露出?一片玉肌,莹白柔腻。 偶一瞥,顾婤脸热心跳,少女逼近身前,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瞧,眼神凛冽,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感受到少女审视的视线,顾婤抬眸,与她的眼眸对上,眼神灼热,顾婤有一种偷瞧被逮个正着?的感觉,慌得躲闪,大手按住肩头,在耳边说:“阿姐瞧什么?”吓得她一激灵,只听?见少女在耳边轻笑一声,说道:“为我宽衣,伺候我着?太子礼服。” 第59章 第 59 章 儿时,顾婤为她…… 儿时, 顾婤为她梳妆几次,甚至为她宽衣,如今, 她已长大成人,再?这般, 好生奇怪了。不妥,与她实说便是, 男女大防的道理与她讲了便是。却未曾推开她,而是脑子里?一直重复着她的这句“为我?宽衣”, 这句话就像是在诱惑顾婤按照她说的做,抬眼瞥,杏眼儿水盈盈望着你, 羞赧含嗔的模样,甚是动?人。 瞧着少女幽深的眸子,顾婤心里?想的竟是,倘若为她宽衣, 将是怎样的景致, 她因衣领敞开, 露出的一片玉肌, 在眼前飞速闪过。“想什么?”头顶响起少女玩味的声音,她身上特?有的冷冽之气逼近顾婤,薄唇凑过来,几欲贴着她唇瓣了, 灼热气息在鼻间萦绕,顾婤猛地清醒,忽地推开忱鸯。 外面下着雨,风吹进来, 着肤而冷,顾婤的身子颤了颤。幽深凤眸盯着她,着薄纱襦裙,席地坐,靠着榻,她冷,忱鸯一把抱起,顾婤猛地着她怀,温软。忱鸯的怀抱这样有力了,将她狠狠拥住,心口那处很柔软,是少女所特?有的,真个温软如玉。挣扎,则被?她手臂圈紧,彼此的身子越发贴近了,隔着薄纱,肌肤发烫。 惊问:“做什么 ?”则曰:“到里?间,为我?宽衣。”及待至里?间,则两双眼儿对望着,仍是被?忱鸯抱着,身子在她怀抱发抖,痴了会儿,惊觉不妥,忙挣扎,道:“放开。”盯着她惊慌的杏眼儿,忱鸯说道:“阿姐肯为我?宽衣?”犹豫半晌,垂下眉眼,不敢与之对视,点点头。 纤手颤抖地伸过去,把眼偷觑,少女的眸子漆黑而明亮,十分动?人。情?思昏昏之间,手指抚弄衣襟,柔软处,指尖颤抖,胸膛起起伏伏,听?见她呼吸急促了,一缕一缕,扑洒在面颊,感觉到被?注视,抬眸,眼神不怀好意,深情?含欲,似鼓励她继续,手指颤抖,缓缓抚弄,心则慌乱紧张,欲待解束带。这时雷响,顾婤猛地惊醒,杏眼惊欠,眼前之人,晋王矣。吓得脸色骤变,往后躲,险些摔着,晋王伸手去搂,抬手挡,碰触到她手指,柔腻的肌肤,沁着雨水,晋王指尖冰凉,顾婤却身颤如触火了。 顾婤跪在阶前,下着雨,忱鸯欲上前扶起,这时,李妩玄喊道:“表姐快起,我?扶你回屋。”同时,皇后、太子以及容氏众人,自殿内出来,在门口瞧着。 那老夫人喊道:“来人,送晋王偏殿幽禁。”瞧着她被?侍卫押走,顾婤上前拦住,喊道:“你们放开她。”老夫人厉声道:“拉下去,谁准她来正殿的。”当即侍卫上前,就要把顾婤押下去,幸得李妩玄在旁,喊道:“谁敢过来。”这李妩玄出身高贵,在将士当中又颇有威望,侍卫不敢近身。李妩玄扶着顾婤回,她不肯,一直嚷着放了晋王,惹得老夫人怒,又有那容氏在旁煽风点火道:“姐弟关系很好了。”只是随口讽刺,顾婤听?着却刺耳。 忱鸯至顾婤跟前,说道:“我?不会有事,父皇只是叫我?自省几日而已,阿姐回罢。”晋王的身影在烟雨里?逐渐模糊,越来越远,顾婤凝望着,耳边是她温柔的话语。痴痴的望着,含水杏眸深沉。织梦在旁劝,“回吧,为晋王求情?却是无用的,只会叫老夫人厌晋王。” 回寝殿,脑子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则是旖旎梦境,一会儿则是晋王。整昏沉了一日,次早,顾婤来书?房求父皇,被?侍卫挡在外面,跪在书?房门口多时,也无人理会,便一直跪着。 李妩玄在远处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女侍卫说道:“顾婤很关心晋王,您不觉得情?况很异常。”妩玄冷冷道:“你看什么都?异常。”女侍卫说道:“您讽刺末将,末将听?着也就是了,但是晋王的身份着实可疑,晋王把自己关在厢房十几年不出门,却跟顾婤有很深厚的感情?,您不觉得蹊跷?”妩玄一边盯着书?房门口一边说道:“我?多年不回京师,见了表姐,也还是关系亲厚。”说罢,自己都?被?自己惊住。她一直告诉自己、,表姐不喜欢她了,如今她说的叫什么话啊。而且她跟表姐之间是有变化的,表姐现?在更加关心晋王。 说话间,看见顾婤起身,匆匆忙忙去了,妩玄便跟着,只见顾婤来到东宫这里?,为晋王求情?,说道:“太子妃请息怒,饶过晋王吧,云荨跟太子的关系,晋王不知道。”太子妃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求情?,还当自己是北周后宫之主了?” 顾婤被好一顿数落,却就是不肯走,杜雀见状,赶紧叫晋王来,她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便是让太子妃跟晋王闹起来。晋王听说顾婤在东宫被?欺负,不顾一切往东宫来,妩玄看见,就要上前,因为她很清楚,晋王若闹起来,传到皇上耳朵里?,事情?会变得很严重。这时杜雀出来,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李妩玄有些尴尬地说:“没事。”就要上前阻止晋王,又被?杜雀拦住,说道:“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李妩玄有些不耐烦道:“你让开。” 就这纠缠的工夫,晋王跟太子妃嚷了起来。原因是太子妃对顾婤讽刺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求太子,你一个前朝的皇后,被?降为公主,还当自己是相?府的嫡长女呢,赖在皇宫不走,待我?成为皇后,定将你赶出京师。”顾婤说道:“一切都?是误会,晋王不是故意的,还望饶过。”太子妃就吩咐手下把顾婤赶出去,这时晋王出现?,说道:“你对顾婤无礼,我?不会放过你。” 第79章 眼看着晋王跟太子妃吵起来了,妩玄想要上前阻止,杜雀扯着她不让上前,这时顾婤扯着晋王回了,而杜雀也松开了妩玄,杜雀目的达到了,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定然认为晋王有夺储的嫌疑,毕竟这个时候,谁跟太子闹,就说明是谁想把云荨的事情闹大,使?得太子之位动?摇。 “你不该为了我?,跟她嚷。”顾婤担忧道。晋王说道:“她欺负你。”顾婤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件事了,你被?幽禁,过得还好吗?”晋王说道:“就是不让离开皇城,别的没?什么。”顾婤这才放心,可同时叹气道:“没?想到,让你陷入到这样的斗争来。”晋王道:“没?事的。” 顾婤说道:“你回府邸歇吧。”晋王却还有话说:“等到这件事过去,我?要回封地。”顾婤点点头,“远离京师也好,现在的情形十分复杂。” 晋王来到窦慎这里,准备提出回封地,窦慎此时心情?很不好,说道:“你看你干的好事,让云荨进宫,东宫闹翻了天,对你有什么好处?太子到底是你的大哥,你怎么这么对他,你看看,太子妃的家族联名弹劾太子,大代的江山都险些动摇了。现在不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听?窦慎的意思,以为云荨进宫,是她的计策。晋王解释说:“我不知道云荨认识太子。”窦慎道:“你还不承认了,你跟母后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你也瞒不过我?!” 晋王解释,窦慎不信,再?多言也无用。离开京师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是最好的选择。晋王说道:‘明儿早朝,我?打算向父皇提出回封地。”窦慎听?了,越加怒,道:“怎么,你打算逃?现?在朝廷乱成这个样子,你打算逃?”晋王道:“我?不是逃,我?本来就打算回封地,而且云荨的事情?,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窦慎说道:“你回封地了,我?们怎么办,太子妃这么一闹,你兄长怕是保不住太子之位了。”晋王说道:“还有三弟。”窦慎怒道:“放肆!储君之位也是你可以妄议的。”晋王惊恐,沉默不语。窦慎说道:“你在京师协助你大哥做事,还有南陈的事情?,都?需要你帮忙。”晋王已决心回封地,因而说道:“朝廷的事情?有齐王协助,南陈的事情?有李妩玄,我?想回封地,还请母后答应。” “你如果此时回封地了,太子之位就是齐王的了!”窦慎大吼道。晋王说道:“有什么不对吗?齐王颇有功劳。”窦慎自觉说错话了,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然后说道:“太子之位,不可妄议,总之,你不能回封地。”晋王说道:“我?不想在京师,明早我?就向皇上提出回封地。”说罢就转身回,被?窦慎叫住说:“你敢!”窦慎上前说道:“不准回。”晋王说道:“若我?一定回。”窦慎说道:“你是我?的孩子,必须听?我?的。”晋王原就因为占用了晋王的身份而愧疚,经过这件事,她更是恨这个身份,于是说道:“我?不是晋王。”窦慎却只当她是像从前那样,又耍脾气来。说道:“威胁我??你的身份若是暴露了,就会成为天下的笑话,你随便,而且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晋王,我?会将你赶出家门,你还回封地?想得美?,我?会将你扔到大街,随你自生自灭。”窦慎说的身份暴露指的是女儿身份暴露这件事。 且不说这个,忱鸯听?窦慎的意思,如果她不听?话,就会将她赶出家门,忱鸯心想,只要能够离开这里?,获得自由,也是好的,她担心的是阿娘还有顾婤。正思量的时候,窦慎说道:“你离开上京,我?跟你阿姐怎么办,你可想过?你兄长懦弱,不可依赖。”晋王说道:“有齐王。”窦慎没?办法解释这件事,总之,晋王不能回封地,若回封地,太子位就是齐王的了,眼下,长子的太子位大概是很难保住了,而且太子懦弱,窦慎也从来不认为他可以继承大统。 她心里?的太子人选就只能是晋王了,然而,晋王也太沉不住气了,竟然把云荨接近皇宫,企图利用云荨,让太子失宠。窦慎生气归生气,不过不得说晋王很有心机,将来能够对抗齐王容氏等人的,就是晋王了,能够保护她跟婤儿的就是她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助晋王摆脱嫌疑,因为云荨这件事,皇上很不高兴,认是晋王有夺储之意。晋王提出回封地,这倒是让窦慎想到一个主意,她眼睛一眯,心里?已有计策,待几日后的宫宴,她便在皇上跟前演一出戏,只是,这件事需要晋王配合。窦慎说道:“你想回封地......这样,过几天,皇上准备举办宫宴,到时候你在宴会上提出,我?在皇上跟前替你说话。”窦慎忽然态度转变,令忱鸯感到疑惑,不过,能够回封地就好。 晋王从母后处出来,正好看见齐王,上前打招呼道:“三弟,来母后这里?,可是有事?”齐王说道:“我?来给?二?哥求情?。”他这话也是真心的,云荨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跟二?哥没?有关系。虽说二?人之间因为争夺储位的事情?,关系略显尴尬,且不说齐王目下没?有争夺储位之心,便是要争夺储位,也要凭借真本事。 晋王说道:“谢谢三弟,我?已经跟母后说了,我?要回封地。”听?这样说,齐王更加愧疚了,晋王根本就没?有打算争夺储位,而自己竟然听?信那个容氏的谗言,怀疑起了二?哥。齐王说道:“二?哥且放心回封地,我?会照顾好母后,明儿朝会,我?会向父皇替你说情?。” 第60章 第 60 章 却说几天后,皇上大…… 却说几天后, 皇上?大排御宴,邀在廷诸臣,百官文武, 上?京贵女?,分列而坐。宴会间, 觥筹交错,君臣同乐。帝后同辇而来, 共坐上?位,甚是恩爱, 各位皇子以及公主在两旁侍坐。群臣借此宴会,齐呼万岁,赞海内升平。皇上?甚是欣慰, 连饮几觞,大笑说道:“众卿无需拘礼。”诸臣拜罢,众位夫人则齐向皇后问安,赞皇后贤淑, 帝后鸾凤和鸣, 皇后大喜, 称免礼起身。那容氏在旁, 看不得这些光景,心里愤恨不已,自?是不必说。 臣下纷纷道贺罢,轮到诸位皇子为皇上?问礼。按照嫡庶长幼的顺序, 当由太子率先向父皇母后称贺,却说太子当真荒唐,这样盛大的宴会,却不见他人影, 气得皇上?顾掔就要废了他的太子位。窦慎说道:“先别管他。”那么,则应当次子起身称贺。皇后心在晋王,有意在众臣跟前称扬之,左右深知皇后心思,便?有个近侍对皇后说道:“今日佳节,诸皇子一定准备了礼物?,叫他们?呈上?来。”皇后点头。宫娥便?出位奏道:“有请诸皇子进献礼物?。”又?对晋王说道:“太子不在,您是嫡次子,劳烦晋王进前为帝后送上?祝福。” 忱鸯不想出风头,把脸冷着,片晌不说话。顾婤在她旁边坐着,小心地?提醒,“怎不上?前?可?准备礼物?了?”“不曾。”忱鸯沉声道。顾婤说道:“是我?疏忽了,忘记提醒你。”忱鸯忙说:“是我?忘记了。”慢慢地?起身,至帝后跟前,说恭祝父皇母后安康。 不见奉上?礼物?,容氏轻蔑一笑,等待皇帝责备之。却说顾掔崇尚节俭,晋王不准备奢华礼物?,他反而高兴,说道:“周帝骄侈,故而亡国,晋王勤俭,朕甚欣慰。”晋王被父皇表扬,顾婤暗自?欢喜,偷瞧了眼,晋王脸色阴沉似水,看不出情绪,似乎不开心。 晋王被父皇传至场地?中间问话,顾婤在坐席间,很是担心,彼此之间隔着距离,她屡次忍不住起身,想要到晋王身边去,可?她不敢,怕这般再连累了晋王。 被皇上?称扬,却不是好事?的,朝中大臣有权望者,倘若知晓皇上?有意改立太子,定然?思量支持晋王为太子,而晋王从未想陷入到争夺诸位的斗争中来。晋王不想争夺诸位,皇后却有心改立她为太子,毕竟长子昏庸骄奢,竟连问安视膳的礼仪都疏略,料不能?继述践祚,如?今被幽禁,被废也是早晚的事?。 齐王顾隽,以有勇有谋著称,倘若皇上?受老夫人的蛊惑,改立齐王为太子,那老夫人一旦得势,定然?思量谋害窦慎的性命。窦慎最担心的还是自?己那可?怜的女?儿顾婤,窦慎能?够依靠的,只有晋王了,虽说晋王是个女?儿身,可?是只有她跟顾婤知道,只要继续牢牢掩饰身份,也不会有人知晓。 窦慎有心立晋王为储君,在皇上?跟前不断称扬,说道:“晋王谦恭勤俭,深得我?心,最近训练将士,很是辛苦,皇上?如?何嘉奖?”晋王颇有智略,又?剪除宗室有功,顾掔心下自?然?欣赏,不久又?将率领军队往南陈作战,眼下确实不能?忽略他。 皇上?点头表示赞许,说道:“这段时间辛苦晋王了,朕相信,由你与李妩玄领军,一定能?够攻下南陈。”窦慎想要的,是为晋王谋夺储位,却不是顾掔轻描淡写的几句嘉奖而已,因而继续说道:“此番往南陈作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回来之后,妾身只想叫晋王在我?左右侍候。” 第80章 听窦慎的意思,想让晋王留在上?京,除却是太子了,否则,按照规矩,藩王必须回封地?,因为晋王已长成,可?往封地?矣,顾掔猜得出窦慎有意改立次子为太子,这窦慎是正宫的皇后,又?生性强悍,不管是册立妾室这等家事?,还是立储这等朝政大事?,顾掔都听从之。 可?是这次,顾掔不能?听她的了,这晋王虽有才智,可?毕竟被关在府里十几年,心思颇隐忍深沉,使?得猜不透心思,倘若令之领军作战,倒是员好将领,却不一定是社稷之器。顾掔只朦胧说道:“此番往南陈作战,晋王是主将,得胜还朝,朕一定照功行赏。”这是皇上?的真心话,晋王颇有智谋,就拿顾掔谋夺周室江山这件事?来说,颇有晋王的功劳,剪除宗室的几位王爷,便?是晋王想定的计策,此次往南陈作战,晋王若立下功劳,皇上?定不会亏待之。 却说容氏这厢,听得皇后在皇上跟前对晋王称扬不断,而皇上?亦多赞赏晋王,心里甚是忌恨。一旁的齐王,听着母后对晋王的称赞,心里很不是滋味。容氏说道:“窦慎又偏心晋王。”齐王心想,二哥就要回封地?了,待二哥回了封地?,这里的一切就又属于他了,且忍忍,再说了,晋王到底是他的二哥,他不该心存嫉妒。 再说忱鸯,一心只想回封地?,犹豫着怎么开口时,窦慎说道:“晋王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忱鸯心想,窦慎说话还算作数。说道:“儿臣想回封地。”皇上?惊讶,道:“回封地?伐南陈的事情交给你,你如?何回封地??”晋王说道:“儿已长大成人,应该回封地。”皇上沉吟。大家都等着皇上?的回话,齐王也是,只要二哥回封地?,一切就能?回到过去了,他会协助父皇做事,会照顾好母后。 忱鸯胆战心惊地?等着皇上?开口,妩玄就在晋王的旁边,小声问道:“表弟真的打算回封地?,为什么?”忱鸯不语,等待顾掔的回答。 这时窦慎说道:“还请皇上让晋王回封地?。”忱鸯此时心里感谢窦慎,虽说前几天闹得不愉快。皇上?说道:“你真的想让晋王回封地?”却听窦慎说道:“要不然?呢?晋王在京师,谁容得下?一会儿冒出个云荨,下次指不定遭到怎样迫害,晋王是已长大成人,已经好几次提出回封地?,却耽搁下来,还不是为了我们大代国的事业,又?是训练将士的,又?是协助皇上?铲除周室余孽的。”皇后说着哭了起来。听得皇上?也是心软,皇后说得极是了,晋王是颇有功劳的。又?听窦慎说道:“晋王在京师,也只不过是放心不下我,晋王受谶语的连累,十几年不出门,待那齐国的余孽命丧刺客剑下,晋王才得以重生,自?病好了之后,就协助皇上?做事?,对我?也是孝顺,如?今,皇上?又?要将她赶回封地?去,让我?们?母子分离,皇上这样狠心!”说得皇上理亏,说道:“是他自?己提出回封地?的。”窦慎说道:“你抓着云荨的事?情不放,他可?不是要回封地?的?太子妃不懂事?,皇上?也不明?事?理?太子妃闹,皇上已经把太子以及云荨幽禁起来,该怎样惩处就是,如何抓着晋王不放。”窦慎说得有道理,皇上?沉吟片刻,说道:“即日起,放了晋王,晋王可放心准备南陈之战。’ 晋王还想说话,皇上?却是什么也不听了。 不能?回封地?,还被窦慎利用了,忱鸯心里好不懊恼。 齐王更是恼恨,宴会结束之后,拦着晋王,讽刺道:“二哥好计策,回封地?原来是骗我?,亏我?还在父皇跟前向你求情。”不管晋王如?何解释,齐王都不信。 这一切都被妩玄看在眼里,她紧紧皱眉,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她想看到的。那女?侍卫说道:“大代国乱起来了,我?这就给夫人写信,她一定高兴。” 因为宴会上?的事?情,齐王很是恼火,直接来容氏这里。容氏找来杜雀商量计策,杜雀说道:“可?以怂恿太子妃闹事?,为今之计,也只有这般了,而若想继续激怒太子妃,当由云荨从中作梗。” 杜雀找到云荨,说道:“我?帮助你进宫,你如?何报答我??”云荨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杜雀说道:“你告诉太子妃,是晋王让你进宫,怂恿她恨晋王。”云荨说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杜雀说道:“你现在被关押在此,就不想出去?”云荨说道:“太子会来相救。”杜雀大笑,“你应该很了解太子,他没那个胆量。”云荨说道:“我?被关押,关你什么事?情?”杜雀说道:“你的女?儿还在东宫,没有人照应,太子妃对你恨之入骨,你难道不怕她谋害你的女?儿?”云荨惊愣住,然?后说道:“你可?以救我?出去?”杜雀说道:“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让你见你女?儿。”云荨答应。她肯答应杜雀,一个是为了女?儿,再一个,是为复仇。她要为齐国复仇,当年北周灭了北齐,领军作战的正是顾掔。她一定要报此仇,不择手段,尤其是想到姐姐日日夜夜因为亡国而伤感,她便?更要报仇了。 太子在东宫为云承徽排宴庆祝,气得太子妃找到云荨,说道:“你滚出去!”云荨道:“太子妃慎言,这里是我?的寝宫。”这时杜雀说道:“云荨是晋王亲自?送进皇宫的,太子妃真容不得云荨,当禀奏皇上?,得了圣旨,才能?把她赶出去。”太子妃气得吼道:“晋王,我?与你势不两立。”这顾婤也在场,毕竟是太子准备的宴会,她拿来礼物?贺喜。看见顾婤来,容氏十分忌恨之,紧捏手里糕点,直想立刻把顾婤毒害。尤其是顾陵在旁,这顾陵十分嫉妒顾婤,又?见她自?己一个人来,晋王不在旁,便?对容氏嚷道:“顾婤总是欺负我?,你想法子为我?报仇。”这容氏一时昏了头脑,只想着如?何给顾陵出气,竟把这下了毒的糕点拿与顾婤吃。容氏至顾婤跟前道:“见过公主,这是南朝的糕点,公主尝个?”顾婤不知糕点有毒,知容氏对自?己素来有怨,无意与之结交,是以礼貌拒绝。却说那顾陵看见容氏给顾婤糕点吃,气得大喊道:“不准你吃!”跳起来,抢过容氏手里的糕点,急得容氏劈手从女?儿手里夺过,呵斥道:“五公主好没礼貌,抢你姐姐的东西!”容氏几时对她这般严厉过,那顾陵又?气又?很,大哭起来。 却说经过顾陵这般一闹,谁会怀疑糕点里有毒,容氏心中暗喜,把糕点递给顾婤,顾婤仍是拒绝,容氏说道:“莫不是怪罪五公主无礼,与你争夺糕点吃。”说得顾婤不好意思,只得接过来糕点,织梦在旁,忙夺过来,说道:“公主当心。”容氏便?向众人委屈道:“我?好心拿糕点与公主吃,却无端遭到猜忌。”说得十分委屈了,殿内的客人,齐往顾婤这边看来。顾婤再不好意思拒绝了,缓缓地?拿过糕点,欲不吃,恐遭议论,欲要吃了,内心则十分不肯。 却在顾婤就要张嘴时,云荨过来道:“我?的宴会,谁人在此惹事??”至顾婤跟前,施礼问安,顾婤把糕点给侍女?,亲手扶她起身。 第61章 第 61 章 计划被云荨打断,容…… 计划被云荨打断, 容氏心?里气愤,却装作?不在?意,说道:“承徽言重了?, 我替你招待客人。”云承徽道:“东宫之事,与你何干?”容氏道:“我身为长辈, 过来看看,可有需要帮忙的。”承徽道:“便?是如此?, 也理应是皇后来,你只是个奴婢, 藩邸旧婢,却有甚的资格来干预东宫之事。”被看不起出身,容氏气得脸都?黑了?, 那太子妃不服云荨,讽刺道:“你一个妾室,还说别人?”云荨道:“那又如何,太子连摆宴会数日, 还不是为我准备?”说得太子妃哑口无言。这?云荨对?顾婤说道:“公主这?边请, 我亲自招待。”太子妃道:“看来是不曾冤枉晋王的, 勾结云荨, 合力欺负我,意图夺储位。”恐连累晋王,顾婤说道:“我还有事情,贺礼已送, 我回了?。”被太子妃魏氏扯住,道:“揭穿了?你们的坏心?思,就要跑。”那太子妃魏氏十分强势,把?个顾婤拦住, 宽大个身材立在?跟前,又面孔狰狞,吓得顾婤往后躲,幸得云荨上前用力把?魏氏推开。 这?般一来,太子妃跟云荨二人厮打起来,惊动了?太子,上前对?太子妃照面狠狠扇了?一耳光,魏氏大骂太子无情,如何被贱人勾引,太子则骂道:“滚出去?,不想看到你。”那容氏在?旁,心?道,来此?是为谋害太子妃,当速速动手,不可误了?正事,遂上前拉住太子妃,道:“咱们到皇上那儿处说理。”扶着太子妃到一旁,耳语道:“我有一计,可除掉云荨。”太子妃道:“太子魂儿都?勾没了?,却如何还说除掉那贱人。”容氏说道:“有皇后为咱们主持公道,怕甚么。”太子妃道:“皇后若当真为我做主,怎会放了?云荨?”容氏道:“却需让皇后知晓云荨如何欺负你这?个嫡妃的,还有那顾婤,与云荨勾结,这?个却须得让皇上知道了?。”太子妃问:“你有何妙计?”容氏说道:“你假意中毒,咱们构陷云荨一个谋害嫡妃之罪,皇后岂敢饶她?再有包庇之心?,你魏氏一族,又岂肯善罢甘休。”太子妃担忧道:“倘若惊动我阿爹,知道太子待我不好,恐会连累太子。”容氏说道:“是那云荨勾引太子,倘若太子知错,你便?向你阿爹与太子求个情,到时候,太子还会感谢你哩。”两人商量定,依计行事。来外间,看见?顾婤、太子、云荨几人举杯说笑,太子妃心?里愈加忌恨,就又想上前闹事,被容氏拦住,说道:“冷静,听我的安排。”太子妃听容氏的,佯不在?乎,到席间,笑着说道:“公主来东宫,我身为太子妃,方才?多有失礼,万望勿怪,我饮下这?杯,当是自罚。”说时,从食桌上端起杯盏,一饮而尽,为的是,假装中毒,嫁祸给云荨以及顾婤。 第81章 太子对?魏氏十分厌恶,见?她来,怒道:“你滚开。”与太子妃又是一番争吵,倘若惊动皇上,恐又是一场祸事,顾婤在?旁劝,那容氏骂道:“你还好意思劝,都?是你,扫把?星,搅得东宫不能安宁,离间太子夫妇感情,安的什么心?。” 顾婤势单力薄,又性子弱,被骂得步步后退,幸好被云荨护住。太子见?到魏氏就烦,把?她推开,搂住云荨,着侍卫把?魏氏赶出门。气得魏氏几昏厥,被侍女扶着,这?个抚背,那个呼唤。 见?此?情形,顾婤与云荨都?有些慌了?,顾婤尤为慌,倘若太子妃有事,恐又连累晋王。 那魏氏趁机装作?中毒,被侍女扶着回屋,太子传御医来,经?过诊治,太子妃中毒暴毙。忙禀奏皇上,下旨,封锁东宫,不准走了?一人。顾婤被困东宫。 东宫发生?命案,太子妃魏怜中毒暴毙,这?太子妃乃是郡公魏简的女儿,这?魏姓士族,是关中最显赫的家族之一,这?个家族的人,入朝则为相,出关则为将。皇上顾掔恐魏郡公就地造反,着即下旨,把?太子下狱,封锁东宫。顾婤与侍女织梦二人,因与那魏怜一同饮了?茶,嫌疑重大,被关押在?牢房,皇后忙来正殿,向皇上求情放了?女儿。 太子妃暴毙,事关重大,这?顾掔已忙得焦头烂额,又听皇后在?跟前絮叨,烦得夺门而出。 又遇到容氏老夫人来。这?容氏在?老夫人跟前进谗言道:“太子妃中毒而亡,魏郡公必不会善罢甘休,要说,都?是晋王跟顾婤的错,把?云荨领进东宫,云荨唆使太子谋害魏怜,不严惩顾婤,定惹怒魏郡公,倘若举兵入京,要个说法,则江山不稳矣。”老夫人忙赶来正殿,见?皇上,劝之不可感情用事,绝不可放了?顾婤。 顾掔不知该听谁的,干脆谁话也不听,往朝堂去?了?。紧急召集官员,商量太子妃一案。 晋王听说顾婤被关押在牢房,速来皇宫,闯进殿内,礼也不施,对?皇上道:“阿姐无罪,求您放了她。”皇上着侍卫把?晋王押下去?,晋王且挣脱且大喊:“这?般对?待亲生?的女儿,好狠的心。”被说中心?事,顾掔龙颜大怒,就要把?晋王抓起来,有李妩玄在旁求情道:“皇上息怒,可否容我们彻查此?案,找出真凶。”却没时间查明?真相,当速斩云荨,以平息魏郡公之怒。顾掔厉声道:“下去?,谁也不准插手此?事。” 却说顾婤被关在牢房,虽说是公主,毕竟不受宠,那皇后窦慎又一向强悍,不准顾掔纳妾不说,朝中官员,凡对?妻不忠者,被她处罚的不在少数。且说关押顾婤的这?个牢房,负责看守的狱卒,原先是个工匠,来皇宫应役,今年春,服役结束,可回家。被举报苛待妻子,皇后下旨,不准回家,来监狱应役。顾婤落在这?个狱卒手里,受尽苛待,关押一整天,不给饭吃。她虚弱无力,侍女织梦搂着,唤道:“您醒醒,坚持会儿。”对?着门口喊道:“来人,弄碗水来,饿坏了?公主,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喊来了狱卒,站在?门口,一双浑浊眼珠,又猥琐又阴险地盯着她们,皴裂的嘴,笑起来,猥琐又可怕,说道:“想吃东西,求我?”织梦怒道:“一个狱卒,也敢欺我们,不怕皇后治你的罪。”提及皇后,狱卒受到刺激,眼神忽地闪烁,跟个怪物一般,盯着织梦二人,呵呵笑起来,笑声怪异浑浊,恐怖又恶心。狱卒说道:“关到这?里的,没一个能够活着出去?。”织梦吓得哆嗦,道:“我们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狱卒哈哈大笑,咬牙切齿道:“找你的就是你,落在我手里,是老天开眼,能报此?仇,死也值。” 晋王来狱中看望顾婤,看见?她瑟缩在?墙角,冷汗涔涔,昏昏沉沉,顾婤知是晋王来了?,缓缓转醒过来,却是虚弱得撑不开眼。晋王伸臂,颤抖着把?她的身子搂进怀抱,小心?地紧紧地。 她的怀抱温软有力,顾婤顿觉心?安,就想在?她怀抱睡一觉。在?她怀抱温存了?有片时,顾婤挣扎起来。忱鸯在?耳边说:“别动。”声音温柔好听,顾婤觉得燥乱昏沉,紧蹙着眉,启口嘤咛一声儿,“松开。”同时挣扎起来,却被她握住手,顾婤脑袋昏沉,倦眼半撑,浑身发冷,彼此?肌肤摩擦的感觉,尤为清晰,温热的,酥麻的,在?她怀抱颤了?颤身儿。被她搂紧,彼此?身子贴得更近了?,喘息声在?耳边,急促灼热,脸颊贴着她的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她的脸。彼此?从不曾这?般亲近过,脸颊贴着脸颊,呼吸一缕一缕纠缠在?一起。只觉得二人似春水,缠缠绕绕,似要融为一体?。顾婤慢慢地抬起眼,看时,昏暗的一角,两人的身子搂在?一处,晋王的眸子特别明?亮,眼珠漆黑,黑得幽深,明?知她眼眸危险,多看一眼,可动人心?,忍不住瞧,与之对?视,身心?都?软,几欲沉沦的感觉。 李妩玄在?旁边瞧着她二人,只觉得别扭,一个是因为晋王跟顾婤关系亲厚而更加怀疑晋王的身份,再者是心?里愧疚,因为云荨是她带进皇宫。她决定有时间再去?丞相府旧宅一趟。 忱鸯与李妩玄二人想要救出顾婤,找皇上求情无用,准备找皇后商量对策。留下李妩玄在牢房守着顾婤,晋王往皇后处去了。见?到晋王,皇后说道:“我正待找你了?,阿婤被关在?牢房受苦,可如何是好。”晋王道:“李妩玄在牢房看着了?。”窦慎抬手擦了?擦眼泪,道:“多亏有妩玄帮衬着咱了?。”又说:“必须设法救出你阿姐。”晋王道:“我找父皇求情,他坚决不肯下旨放了?阿姐。”说到此?事,窦慎就来气,怒道:“别指望他了?,一味只听老夫人的谗言。”晋王问:“您可有计策?”窦慎皱眉,脸色沉重。晋王道:“为今之计,只有劫狱了?。”皇后微微惊讶,未阻止,倘若被逼无奈,也只得劫狱了?。不过,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眼下,却有一计。窦慎说道:“倘若云荨认罪,这?事就过去?了?。”晋王疑惑间,听窦慎继续说道:“凶手是谁却不重要,太子妃被毒死,不严惩太子,恐无法平息魏氏之怒,那云荨必须死,可她坚决不招供,皇上已在思量秘密把她解决了,对?外则宣称,云荨谋害太子妃,已被诛。”窦慎叹了?叹,继续道:“只怕那魏简不肯轻易放过太子了?,眼下,你兄长阿姐皆被关在?大牢,娘心?痛,太子一时是放不出来了,只是苦了?你阿姐,顾掔这?般狠心?了?,对?亲生?女儿这?般无情,眼下,只有尽快处置云荨,速速了?解此?案,才能救你阿姐出来。” 却说容氏这?厢,知道这?次太子断是难以翻身了?,心?里自是高兴,只可惜没能一并除了?晋王。按下这?个不说,这?云荨虽已下狱,却拒不认罪,皇上尚未下旨论罪,云荨多活一日,容氏则坐立不安,一来是她迫切想要除掉晋王,再者,是担心?自己被太子妃暴毙一案牵连,毕竟有毒的糕点,是她给太子妃的。 从皇宫出来之后,忱鸯回府,至半路,想念阿娘,又往丞相府去?了?。李妩玄因为怀疑晋王的身份,也往这?边来。 而这?厢壁,冯氏坐立不安,听说太子被抓,心?里甚喜,这?样,太子之位就是晋王的了?。晚夕,冯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见?窗边闪现出一个黑影,吓得猛地坐起,惊呼:“甚么人?”起身,披外袍,来外面,有一人影站在?院子里。冯氏惊叫:“什么人?”这?人转过身,冯氏看去?,竟是个女人,穿夜行衣,上前对?冯氏道:“不认识我了??”冯氏细看时,竟是云齐儿。冯氏警惕道:“找我何事?当心?周围有耳目。”云齐儿来找冯氏,是为救妹妹,说道:“皇宫的事情,你可听说了??”冯氏说道:“听说了?,太子被抓。”云齐儿问道:“因何被抓,你可知道?”冯氏沉默了?,因为她猜出云齐儿是来拜托她救出云荨的。云齐儿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太子被抓,是因为太子妃暴毙,而谋害太子妃嫌疑最大的,是我的妹妹荨儿,我来找你,就是商量计策,救出我妹妹。” 冯氏说道:“你妹妹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她谋害太子妃,这?是重罪,谁也救不得。”齐云儿说道:“所以,劳累你救我妹妹出去?。”冯氏说道:“她被抓关押在?大牢,我怎么救?”云齐儿说道:“劫狱......总之你有办法的,若不然,我就告发你的事情。”冯氏说道:“咱们都?是为了?复兴齐国。”云齐儿说道:“你是为了?晋王的储位,现在?抛下我妹妹不管,总之,你必须救出我的妹妹,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我如果见?不到妹妹,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冯氏已吓得浑身哆嗦,绞尽脑汁思量对?策,说道:“我答应你,咱们慢慢商量计策。”云齐儿道:“你若欺骗,我定揭发你,说到做到。”冯氏道:“自然,不敢怠慢,给我时间。”冯氏把?云齐儿打发走了?,她表面答应救云荨,实则思索暗地设法把?这?姐妹二人除掉。 第82章 夜深人静,冷月如钩,忱鸯悄悄地进屋。冯氏却没睡觉,见?她来,不悦道:“又来这?里,与你说多少?次了?,不准来。”见?忱鸯脸色不好,冯氏又道:“怎么了?,你瞧着脸色不好。”忱鸯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与阿娘说了?。 冯氏这?厢为救出云荨而绞尽脑汁,倘若云荨被问斩的消息传到云齐儿耳朵里,她定会揭发晋王的身份。冯氏便?对?忱鸯说道:“云荨的事情,你一定要详细告诉我,如果她将被问斩,就一定要告诉我。”劫狱是不可能的,冯氏现在?心?里想的,是将二人都?灭了?口。再说云荨这?里,由妩玄审问,“交代,为何谋害太子妃?”云荨只说谋害太子妃的不是她。这?时杜雀来了?,私自见?了?云荨,说道:“你记住,招供是晋王指使的。”云荨讽刺道:“你们倒是狠心?,为了?陷害晋王,不择手段。”杜雀说道:“你不也是?为了?进宫不择手段,现在?太子妃被毒死,不也遂了?你的心?愿?”云荨说道:“太子妃不是我毒死的!”杜雀说道:“不是你,还能是谁?”云荨想了?想,说道:“是不是你们动的手?”杜雀说道:“我哪有那个胆量,你说不是你,我也信,但是已经?不重要了?,太子妃的家族联名向皇上上奏,只求速速斩了?你,你现在?横竖都?是死,如果你招供是晋王指使的,我可以答应照顾你的女儿。”云荨答应。然而三天过去?了?,云荨还没有招供,杜雀等得不耐烦,又来见?云荨,说道:“你怎么还不招供?”云荨说道:“我要见?见?我的姐姐,若不然我不招供。”无奈,杜雀只能找来云齐儿。 第62章 第 62 章 云齐儿见了云荨,泪…… 云齐儿见了云荨, 泪流满面,说?道:“都是姐姐连累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云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说?道:“姐姐,我出不去了。”云齐儿说?道:“我找了人, 一定?可以救你出去。”云荨说?道:“姐姐找谁也没用?的,我犯的罪不可饶恕。我能?够见到姐姐一面, 已经很满足了,只盼姐姐能?够照顾我的女儿。”云齐儿说?道:“都是姐姐连累你, 一心想着?复仇,连累你了。”云荨说?道:“现在大代国?的太?子被幽禁,晋王受连累, 已是顾掔的报应了,可惜,没能?灭了大代国?,为姐姐复仇。”云齐儿道:“都是我不好, 连累你, 姐姐一定?会救你出去。”云荨摇摇头, 说?道:“我的女儿就拜托姐姐了, 杜雀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做得一件事,她就会放了我的女儿,到时候姐姐记得在皇宫外?面接应我的女儿, 只是,我的罪不可赦了。”云齐儿问道:“你答应什么事了?” 答应陷害晋王这件事,云荨不想说?,因为不想让姐姐担心。见妹妹不说?话, 云齐儿很着?急,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不是你毒死太?子妃的,对不对?”云荨点点头。云齐儿说?道:“你放心,我会还你清白?,我会找人替你伸冤,救你出去。”云荨很清楚,太?子妃的家族只求速速斩杀了她,方能?泄恨。云荨说?道:“谁也救不得我了,女儿就拜托姐姐了。”云齐儿姐姐说?道:“我会救你出去的,如果晋王不救你出去,我就揭发她的身?份。”云荨疑惑道:“什么身?份。”云齐儿说?道:“咱们一直谋划为齐国?复仇,那齐国?的公子,其实就是晋王。”云荨听了十分震撼。 这时候杜雀进来说?道:“你们该出去了。” 云齐儿离开之后?,杜雀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你该招供了。” 云荨听了姐姐的话,再不肯诬陷晋王了,这容氏就要动刑,这时,李妩玄进来说?道:“你们擅自用?刑?”容氏说?道:“是,怎样?这个云荨十分顽劣。”李妩玄说?道:“我不准。”容氏说?道:“我会禀奏皇上,你偏袒云荨。”李妩玄说?道:“你再说?一遍。”容氏见她不好惹,只得退下。 妩玄又对云荨说?道:“你打算招供什么?”云荨说?道:“让晋王来。”云荨见了晋王,只是一直打量她,晋王觉得别扭,问道:“怎么了?”云荨说?道:“没什么,能?见一见你,知足了。” 翌日,朝廷下旨,速斩云荨。 晋王心事重重,又去原来的丞相府,一个是想跟阿娘说?说?话,再则是记得阿娘的嘱咐,把?皇宫里的事情都跟阿娘说?。 妩玄怀疑晋王的身?份,也跟着?过来,心想:表弟怎么总是往丞相府来。 却说?云齐儿听说?了云荨即将被斩的消息,找到冯氏,说?道:“救不出云荨,你知道后?果。”冯氏说?道:“今晚就行动,劫狱,救出云荨,你且放心,只管到郊外?接应便是。”却说?冯氏之计,假意救云荨出来,至郊外?,待那云荨与云齐儿接应之时,一并斩草除根了。那云齐儿问:“劫狱却是容易的?”冯氏道:“晋王自会安排人手。”云齐儿这才放心地回了。 云齐儿回了,出来丞相府的门,让李妩玄看见了,心想这人是谁,怎么也来丞相府。这时女侍卫说?道:“待我跟踪她,查明真相。” 晋王来见阿娘,冯氏说?道:“你当救出云荨。”晋王问:“为何?”冯氏只得说?明真相。晋王听了,说?道:“不如我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是,这么多人因为我而?受到连累。”冯氏说?道:“你可想过我的处境,想过你的生?母?” 妩玄在外?面等着?,心想,表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时女侍卫回来,说?道:“查清楚那女人的身?份了。”妩玄道:“是什么人?”侍卫说?道:“云荨姐妹是夫人的旧相识,咱们必须救她们,若不然,夫人一定?怪罪。”妩玄说?道:“跟晋王有没有什么关系?”侍卫说?道:“等到救云荨出来,问问就是。” 晋王心烦,从相府出来之后?,正好遇见妩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妩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晋王不语,只是沉默,心事重重地往前走,想着?阿娘说?的话。这时妩玄开口道:“其实说?来,那个云荨挺冤枉的,若不是咱们让她进宫,也遇不到这样的事情,咱们不如救她出来。 “为什么?”晋王盯着她的脸,问道。李妩玄将脸扭一边,说?道:“没什么,我这个人啊,就是好打抱不平,看着?云荨被冤枉,心里不平,咱们救她出来,如何?” 晋王此时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救出来云荨也好,毕竟是冤枉的,也不是怕自己的身份被揭发,而?是觉得随便吧,因而?说?道:“嗯,随意。” 晋王心事重重,觉得应该见一见云荨,往云荨的牢房来。未想到晋王来看望,云荨说?道:“你来看我最后一面?”见晋王脸色沉重,云荨道:“是不是姐姐难为你?”晋王沉默。云荨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会连累你。”晋王说道:“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云荨却笑了,说?道:“我这就招供,说?是我毒死的太?子妃,不牵连任何人,包括顾婤。”晋王说道:“你不必这么做。”云荨说?道:“还劳累你跟皇后?求情,饶过我无辜的女儿。” 这时李妩玄来,说?道:“我们劫狱,救你出去。”云荨说道:“你们不必为我冒险。”妩玄说?道:“你很关心晋王?”云荨忙说:“到底是你们送我进宫的,于我有恩。”妩玄说道:“你不必多说?了,我们劫狱,救你出去。我知道你不想连累任何人,你且多为你的女儿想想,你招供与不招供,都是重罪,就算皇上皇后想要放过你无辜的女儿,太?子妃的家族也绝不肯饶过,劫狱这件事,我也是受别人所?托,你听从我的安排就是。”云荨说道:“我想把女儿带出去。”妩玄说?道:“你女儿在东宫,倒没有侍卫看守,带她走也不难。”云荨称谢。 却说?冯氏这里,今晚必须救出云荨,若不然,云齐儿就会揭发忱鸯的身?份,这不,云齐儿又来了,说?道:“你如何救我妹妹?”冯氏说?道:“劫狱。”云齐儿道:“当真?”冯氏说?道:“是的。”她说?的是真话,因为劫狱的事情,她听忱鸯说?了。 云齐儿说?道:“就有劳了,咱们都是为了大齐,救我妹妹出来之后?,咱们继续一起?复兴大齐。”冯氏佯装答应,心里想的则是,将此二人除掉。 冯氏给太?子妃的家族写了一封信:今晚有人劫狱。 再说?皇宫,云荨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出得皇宫来,云齐儿在郊外?候着?,两人看见对方,都跑步上前迎接。 而?这时,只听周围响起?杂沓马蹄声,看时,乌压压一群侍卫从暗处飞出,把?云荨等人团团围起?来。便听见侍卫当中有个领头的喊道:“本将接到密信,今夜有贼囚逃跑,果然不假,来人,就地砍了他们。”云齐儿大呼:“太?子妃一案,另有隐情。”那将领不听,又喊道:“来人,直接砍了。”云齐儿便猜出是冯氏的毒计,她必须面见皇上,云齐儿大喊道:“我有重要军情禀奏给皇上,我原是齐国?人,你们大代国?的朝臣当中,有别国?细作,你们不经廷尉署审案,急着?诛杀我于此,朝廷听说?了此事,敢不怀疑你们的动机?莫不是你与外?敌勾结,欲杀我灭口?”勾结外?贼乃是重罪,听她这般说?,谁也不敢动手了。那将领下令道:“押她们进宫见皇上。”这正是云齐儿之目的,回宫之后?,冯氏就没机会灭口了。 第83章 正待押送她们见皇上,这时,又从皇宫里杀出来数百名侍卫,簇拥着?皇上过来。这将领上前把?方才所?发生?之事一一向皇上奏明,皇上因问云齐儿:“你有甚么要说?的?”云齐儿犹豫了一下,说?:“有关皇子的身?世.......”不待说?完,远处飞来一支箭,把?他一箭射杀。 众人看过去,来者正是魏郡公,听说?云荨逃跑,他领着?侍卫过来。怒道:“堂堂大代朝,连个犯人都看不住,不知道的,还当皇上偏袒妾室,待老夫亲手为女儿报仇。”当即拉弓搭箭,利箭飞出去,直穿云荨胸膛,又嗖嗖嗖连放数箭,那云荨被乱箭穿身?,其女也命丧乱箭之下。有顷,众人散去,郊外?一片寂静,半个人影儿也无,唯尸体?三具,死状甚惨。 晋王回相府后?院,时,冯氏在门前坐,不睡,见她来,慌问:“怎来此,快回府。”晋王立她跟前,脸色酷若寒霜,黑眸冷冷睨之,冷冷道:“云承徽被乱箭射死,逃至皇宫门口时,今夜计划,我只与你说?了,可是你告的密?”冯氏脸色微变,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忱鸯双手按住其双肩,厉声道:“到底是你不是?”冯氏脸色如阴霾,亦厉声责之,“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过来责怪我。”忱鸯慢慢地松开冯氏,表情若受到很大刺激,低低地说?:“你承认了?为什么。”冯氏道:“你既然认定?是我告密,且去告发我,看着?我被朝廷处死。”忱鸯垂首,声音凄恻,道:“为什么这么做?”冯氏只道:“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阿娘。”忱鸯说?道:“因此而?不择手段?”冯氏说?道:“对,只要能?够救得你阿娘出来,我什么都可以做。眼?下,知道你身?份的人,都已斩草除根,你一定?要珍惜晋王这个身?份,夺得储位,迎接你阿娘回来。” 第63章 第 63 章 入夜矣,四围俱寂,…… 入夜矣, 四围俱寂,雨响窗棂,顾婤揭起帘幕看雨时, 窗外混黑模糊,长天似被阴霾笼罩, 又长雨斑斑,惨淡欲绝矣, 盖春寒不定天气,乍暖还寒, 夜深尤冷,冷风恻恻。关窗时,顾婤偶一瞥, 庭前有一道身影,旋回眸凝睇,看时,长挑孤影, 临风木立, 大雨浇淋其身。 趋步往外间?, 揭起门帘, 倚门边,借着檐下宫灯,顾婤看庭前之人,玄裳长衫, 木石般立在雨里?,却是晋王。 顾婤掀起门帘,急步下阶,一往直前, 径趋至晋王跟前。“怎么了?”颤着声儿问。晋王岿然不动,不言不语,顾婤不知?发生甚么事?了,又问:“你与我?说?说?,怎么了?”她在耳边连声儿唤,忱鸯这才慢慢转醒一点儿,阴沉若深潭的寒眸微动,看见?顾婤立在雨里?,眼底一惊,有顷,憬然回神,恍惚地说?:“姐姐。”声音缥缈,神情木然,晋王昏昏似暝眩不知?人也。 吓得?顾婤也几失魂,甚么也顾不得?了,轻轻地搂了搂她,忱鸯冰冷的身子感受到一丝丝温度,身子颤了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她搂的。冰冷的指尖动了动,手指缓缓从袖口探出,这一刻,她想拥抱顾婤,颤抖着慢慢抬起手,想到自己的身份,停下动作,将?手纳回袖子里?,紧捏手指。 顾婤又问:“发生甚么了,与我?说?说?。”闻是语,忱鸯回过神,凝眸望之,时,急雨纷纷,浸湿杏脸,比艳花经雨还妖媚无力,眉梢眼底湿漉漉的,独有一种水雾蒙蒙之感。忱鸯眸光幽深,顾婤瞧不出那是怎样的情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春笋般的纤纤手,描摹她的长眉、脸颊、薄唇,却不碰触若即若离,又有长雨直下,落在脸庞,潺潺而下,也顺着纤手淌,仿佛缠绵丝连。 顾婤脸色不自然,杏眸惊闪,似嗔含媚,欲待挣扎,被忱鸯狠狠按进?怀抱。也曾着卿怀,这次却比上次不同,在相府那次,忱鸯着女装,顾婤被她搂抱,却感觉顾婤在想着别人,这次坠入她怀抱,却觉得?像坠入深渊,引诱着与之堕落缠绵。 只是搂着她,不曾有别的动作,另只手,则在底下悄悄握着她的手,不停地摩挲,似在诉说?甚么。周围寂静昏黑,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人了,放肆地拥抱着。急雨淅沥入耳,在脑海盘旋,顾婤觉得?惊心,思绪愈紊乱。 不该这样,这般有失礼仪了,可是晋王好可怜,晋王可能只是需要一个?拥抱而已,顾婤又舍不得?把她推开。 急雨击瓦,珠玉般的声儿,仿若情语切切,又像在示警,忽地一阵长雨急下,似把万叠情思倾倒而出,又像是在敲醒她。顾婤的纤手掐她掌心,似乎想要把这情丝掐断,紧紧地捏着。听见?晋王在头顶颤抖地唤她,“阿婤姐姐。”声音低沉有些哑,听得?顾婤心痛。昂首,夜色在晋王身上凄清流动,甚是风流动人,又雨水顺着脸颊淌,似珠泪连绵,与之俱下,观其容色,郁郁泫然。 忍不住盯着看,想摸摸她的脸,知?道不该,知?道不该,心里?纠结,顾婤捏她掌心的力道更狠了。 忱鸯心里?难过,心里?难过,忱鸯好像做错了许多事?情,很多很多事?情,忱鸯想要姐姐抱抱她,因而在顾婤耳边说?:“抱我?。”这句话如同轰雷般在耳边炸开,只是听她说?这个?词,就觉得?身子颤了。“阿姐抱我?。”忱鸯又补充一句,声音低沉好听,语气不容置疑,引诱着顾婤。 拥抱是不可能的,不过,晋王真的十分可怜了,顾婤脑袋昏昏沉沉,哆哆嗦嗦地抬手,轻抚她后背,只这一点温柔,感动得?忱鸯身子僵住,呼吸也急促,把她搂紧。不说?话,只是紧紧搂她,顾婤知?道不妥,却不挣扎,这时顾婤尚且肯让她搂,只因怜她,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啊。 顾婤迷迷糊糊的,眼前又恍惚出现了那个?梦境,大手摩挲她后背,动手扯衣襟,这样的景致入脑,便?在她怀抱挣扎起了。这时,顾婤能够分得?清楚梦境与现实,她听见?耳边有微风动竹响。 饶是梦境十分荒唐,饶是知?道应该推开晋王,顾婤也只是紧捏手指,微微挣扎,不曾推开眼前的晋王,以为她知?道妹妹心思单纯,只是想要她这个?姐姐多多疼疼她而已。 而梦境里的顾婤,则后退了,却被少女按在榻上,身子猛地撞上榻,杏脸惊慌,发髻歪斜,凌乱的样子甚美,少女干脆抬手抽了她的簪钗,那鬒发散开来,落在肩头,顺着背脊,及腰披拂,衬得她香肌白嫩,馥唇嫣然,贝齿咬着唇瓣,表情惊怯含嗔,微微昂着蝤蛴细颈,水眸嗔怨的,一副求怜的媚态,少女忍不住凝眸多看。 少女眼神幽黯,略略失神儿了,顾婤趁这空当儿,撑起身子,欲待逃,被她一扯衣袖,跌坐回榻前,后背猛地撞上榻,发间?的珠玉钗颤动,钗头滑落,少女将?手取下钗,扔到地上,便?听见?当啷一声,听得?顾婤心乱。她知?道少女生气了,没?甚的耐心了,欲待挣脱,惊得?发现,被她手臂圈住腰身,后背是榻,前边是少女,顾婤犹落入陷阱的惊鹿。 少女直直地盯着她,看她发乱钗落,眉尖微蹙,馥唇染着胭脂,薄纱上衫散乱,露出齐胸长裙,粉颈细腻,冰肌玉骨,丰姿绰约。少女也不曾想到,扯乱了她的衣衫,她的春笋纤手抓着衣角,杏眼斜睨着,往后退了退,少女则收紧手臂,她便?动不得?了,只听得?少女冷笑了声儿,薄唇凑到耳边,游移着,忍不住想要亲吻,顾婤惊慌的说?:“不可以。”这般一说?,少女的眸子骤然一黯,指尖勾起她一绺发丝,把玩。顾婤感觉耳朵灼热,气息紊乱地说?:“陛下这般很是无礼。” 少女冷冷道:“我?是皇帝,做什么都可以。”顾婤讽刺道:“登基的第一件事?,欺负你的阿姐。”少女厉声道:“我?说?过,不喜欢听这个话题。”顾婤偏要激怒她,说?道:“这是事?实。” 少女眸色阴沉,盯着她,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不是晋王,是齐国的公子的忱鸯,可是顾婤已忘记忱鸯了,倘若如实相告,自己就不被喜欢了。再说?,自己利用晋王的身份,夺得?储位,继而称帝,倘若真实身世暴露,自己这个皇帝就做不成了,一旦废太子重新掌权,自己跟顾婤都会没命。她的这些苦衷,顾婤完全不懂,只一味地拒绝,真是伤透了她的心。 少女喟叹了声儿,无奈地呢喃着:“阿姐。” 却换来顾婤一句,“我?讨厌你。”语时,便?感觉周遭骤冷,少女未有任何行动,这样反而可怕,顾婤看着少女眼眸寒霜般凌冽,薄唇紧抿成直线,半晌都未有动静,顾婤挣扎了挣扎,这般在她怀抱扭动,十分勾人。少女虽说?恼她的无情,也只是自个?儿懊恼,也只是搂着她不准她逃,谁想,她扭动那一下。慌得?少女松开了她,顾婤却未趁机逃,而是盯着她低垂的脸颊瞧,方才放开她的时候,少女的手臂颤抖了,可是惊慌的?脸是不是红了?屋里?一时陷入寂静当中?,顾婤缓缓地开口,“你怎么了?脸红......?”少女说?道:“都与你说?了,不要胡闹,以后别这般对我?了。”不待说?完,把少女按在榻上,顾婤惊呼一声,“不可,再这般,我?当真生气了。”少女喘息着说?:“这般对你,是哪般?”顾婤厉声道:“不可以。”少女说?道:“不可以什么?”顾婤慌地说?:“再胡闹,我?当真生气了,松开我?。”又是推搡,又是嗔怪,少女喜欢她这样,由着胡闹了好一阵儿,在她耳边说?:“喜欢你。”落入耳中?,顾婤不再嚷闹,万籁俱寂,耳朵里?只有“喜欢你”这句话在萦绕。少女的唇瓣贴近她耳朵,这般近了,喘息一缕一缕喷在肌肤,都感觉到呼出的气息,濡湿了肌肤,顾婤的纤手紧紧抓着少女的衣服,欲待说?别,软叫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颤了,因为,少女的唇瓣碰到她耳朵了,顿时感觉神魂动荡,挣扎都忘记了。少女惊慌于她的反应,停下动作,奇怪地盯着她的脸,便?看是脸颊红酡,杏眸微微失神,羞赧得?躲闪。少女只觉得?她样子美艳,盯着瞧,顾婤欲待起身逃,被按住,听得?低笑一声,感觉被嘲笑,侧过脸,越想越烦,实在觉得?不该这般。 第84章 顾婤害羞了,少女甚喜,说?道:“阿姐害羞。”是的,害羞了,是不是很荒唐?偏这时,少女又唤她阿姐,便?说?道:“不准这么叫我?。”只是叫习惯了而已,其实,少女很小的时候,便?将?她当阿姐,顾婤越是不准叫,她也偏忤逆之,说?道:“不叫阿姐叫什么,难道不是我?阿姐?还是说?,阿姐从未将?我?认作妹妹,而是。”明知?她在意彼此的关系,少女却偏这么说?,刺激她。顾婤果然脸色骤白,猛地推开她,坐起,表情惊慌。少女好整以暇地瞧着,讽刺道:“阿姐慌什么,有这样一个?妹妹,叫你很害怕吗?”自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方才她们做的事?情。 窗外电闪雷鸣,轰隆隆,仿佛在指责她,闪电划过,屋里?霎时大亮,光线聚在二人身上,她衣衫发髻乱了,坐在榻上,少女在身旁。荒唐的景致。又听少女的声音在头顶,顽劣地说?:“阿姐表情慌乱,是因为,我?们方才胡乱了阵儿。”听她这般说?,顾婤越发恼恨自己,狠狠地盯着她。难得?见?她慌乱,少女忍不住再戏弄一番,勾起她耳边碎发,哑着嗓子,刻意温柔地叫她:“阿婤姐姐。”顾婤恼了,狠狠推开她,瑟缩着身子发抖。 一阵急雨而下,顾婤猛地清醒,急推开眼前之晋王,慌乱的瞧着眼前之人,时,急雨纷纷,垂檐急下,晋王之身影,掩映于雨色里?,玄色锦袍愈黯,又有风动袍影长衫飘飖,如雨击长竹,风打芍药,冉冉翩翩,身无所依。 便?如她的身世,她之身世,卑微也罢,却是见?不得?人的,茫茫若无可栖之魂,后来,她用二郡王之身份苟存,欺窦慎骗顾婤,今,又因晋王这层身份,被迫陷入到夺储之纷争,还害得?乾锦公主和亲南陈。忱鸯心灰意冷也。 顾婤牵着她衣袖,往前走,她身子摇摇晃晃,像在雨里?,像在雾里?,神魂颠倒,颤颤抖抖,步履欹欹,至门前,晋王猛然止步,顾婤立廊下,回眸流盼,问:“怎了?进?屋吧,你若淋雨,我?不能只是瞧着。”语时,欲牵她手,忱鸯反扼其腕,彼则挣脱不得?,唯有立在阶上廊下,凝之。檐下长雨急下,廊下宫灯旖旎,忽明忽暗,映着她幽冷容色,朦朦胧胧,冷冷恻恻,昏昏思思,泫然欲碎矣 晋王有心事?,站在外面淋雨,顾婤不能瞧着不管,下阶,与她一起淋雨。忱鸯觉得?自己不配被顾婤关心,转身欲走,被扯住衣袖,回眸惊看,顾婤担忧地瞧着她。顾婤对她越是温柔,她便?越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忍不住问:“这般关心我?,是为何?”顾婤惊讶于这个?问题,说?道:“亲人。”顾婤原是想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关心你,可她从小隐瞒女儿身,倘若拆穿,定然难堪,因说?:“亲人。”忱鸯听了,心凉了半截,忍不住问:“可还记得?齐国的公子?”闻之,顾婤惊讶,待忱鸯抬眼看时,表情又恢复平静。 “你问这个?做什么”晋王说?道:“因为......因为.....”顾婤说?道:“有话明儿再说?,你回屋歇会儿。”忱鸯往旁屋去了,进?屋,胡乱坐榻上,衣裳浸湿透,也不管,浑身发冷,心也冷,眼神阴冷木然,呆呆愣愣半晌,摸了摸冰冷湿濡的脸颊,想到方才顾婤摸她的脸,忱鸯木然的眼神才微微闪了闪,蓦地抬眸时,眼前无一人,入眸一片黑色,则眼神又黯然下来。 垂眸,双手搂抱着双膝,脸埋在膝间?,过了会儿,到内室,脱了外衫,取来锦帕,将?身子擦干净,坐在床上,以绸缎束胸。每每这个?时候,羞得?脸红,想到梦境里?,顾婤为她着礼服。忱鸯紧抿唇瓣,克制自己不想这些,待转醒来,表情隐忍若不胜情思之艳。 望着帐顶发愣,迷迷糊糊睡着时,听得?有人唤道:“睡了不曾?”顾婤拿来衣裳,在外间?,隔着屏风喊。忱鸯以为是小时候,几年前,在相府,忱鸯总是悄悄地溜进?顾婤的厢房,还以为是小时候,忱鸯低低地说?:“等很久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听她这般可怜无助口…… 听她?这?般可怜无助口吻, 顾婤心里觉得她?十分?可怜了,又觉得她?卸下一身清冷,乖巧脆弱的模样, 很是动人。来里间,纱帐垂着, 晋王似乎在睡觉,可她?方才说了“等?很久”, 意思不?是允她?进来?未听见一丝动静,顾婤轻的唤道:“可是睡着了?” 只听得她?嘤咛一声, 似是梦语,屋里过分?的安静,只有她?们二人, 觉得很是旖旎了,顾婤紧紧搂着衣服,拾步上前,把衣裳放到床榻旁的案上, 却未曾迅速离开, 站在原地, 小心地抬眼瞥了床榻。 看?时, 帷幔垂落,忱鸯在睡觉,顾婤莫名觉得有种偷窥别人的感觉,脑海里不?由?出现梦境画面, 自己被少女压床榻,想到这?些已?是荒唐了,更不?要说,是在晋王跟前想这?些。神智转醒过来, 顾婤急忙转身回,听见她?低吟着说:“别走?。” 遇到何事了?声音这?样难过。顾婤往床榻前来,忱鸯反应极快,猛地醒来,冷冷道:“什么人?”顾婤急急转过身,背对?着她?道:“我拿来衣服与你。”忱鸯沉默了下,赶紧说:“谢谢姐姐。” 顾婤说:“不?必谢。”放下衣服,就回了。顾婤一路上都在想一件事情?,方才在屋里,偶一瞥,看?见香肩莹润,长发披拂,漆黑凌乱。于是遐想更甚,眼前出现她?的长腰身,着深碧色长衫,身材长挑,又想到在相?府那?次,少女着女装,身材纤长窈窕。忱鸯睡了一宿,早上醒来,心情?好了些许,吃罢饭,梳妆毕,准备去校场训练将?士。 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晋王每日仍是跟妩玄到训练场练兵,然而,争夺储位这?件事却是不?可避免的,她?跟齐王之间的关系已?是不?可挽回的地步了,齐王打算南陈一战,跟二哥一决高下。 这?日闲暇,她?们来皇宫,看?望顾婤。顾婤好几日不?见她?们,见着了,便嗔道:“这?样忙了,不?见个人影儿的。”一面从妩玄手里接过来佩剑,一面亲迎她?进屋,一面嗔道。“军务繁忙,表姐休怪。”妩玄胡乱坐到榻上,看?见桌案上有茶盏,随手抓来那?茶盏,一饮而尽,顾婤嗔道:“那?茶水都凉些儿了。”遂着侍女备茶点。顾婤又说:“你最近忙什么?”妩玄道:“训练将?士,年底就往南陈了。”看?她?口吻,很是期待,顾婤却担心,说道:“别去南陈了,那?南陈隔着长江,实在凶险,去不?得。”妩玄却不?依了,说道:“我却不?怕,我自小喜好读兵书,又一直在边陲当小将?军,攻打南陈,我有信心嬴。”虽说妩玄自小在军营摸爬滚打,可顾婤还是担心,当然,最不?放心的还是晋王。 晋王十几年不?出门,父皇却着她?为大将?军,率军作战,怎么放心她?去呀?她?却面无表情?,坐在一旁,跟没事儿人一样,顾婤跟妩玄说话时,她?也不?言语。顾婤忍不?住说道:“晋王也很期待往南陈作战?”闻是语,忱鸯缓缓抬起眉眼,忱鸯心想,姐姐终于跟我说话了,方才对?李妩玄甚是热情?,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里高兴,表情?仍是冷冷的,看?不?出情?绪变化,漆黑的眼眸,就好像猎人锁定猎物一般,盯着顾婤,然后缓缓起身,与顾婤面对?面站立,顾婤感觉气氛怪异,不?知道她?想做甚么,尽量保持平静,可声音还是微微抖了,道:“怎么?”以为她?生气,顾婤慌的辩解,“我也是担心你,却不?是非要管你的事情?。”姐姐慌了,忱鸯心里开心,便大着胆子?,把姐姐戏弄,在姐姐耳边说:“姐姐关心我?”顾婤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也不?否认,也想不?到该说甚,毕竟此时她?脑袋懵了,便懵懵懂懂的点头。见姐姐这?样,忱鸯真的好开心,姐姐比自己现象中的,还要关心她?。便说道:“姐姐关心我,不?舍得我,我留在姐姐身边,或者,姐姐随我一起往南陈。”说的却是胡话了,晋王根本不?会留下来,分?明就是故意戏弄她?。顾婤躲开她?,说道:“你们吃些东西,好不?容易歇一天,好好休息会儿。”用罢饭,妩玄往旁屋梳妆去了,忱鸯就在顾婤的寝殿,晋王从着校场回来时,穿的戎装官服,顾婤拿来几件好看?的礼服与她?,她?拿着衣裳往内室换衣裳,顾婤则在外间饮茶。 却说光阴迅速,又到初冬时节,寒风肃肃,顾婤亲自来校场,送吃的与晋王。看?见阿姐来,忱鸯欢喜得不?了,扯着妩玄下楼迎接,妩玄嚷道:“表弟慌甚么。”顾婤拢了拢妩玄的手,彼此相?叙罢,把个陶瓷食盒与之,说道:“上层是你的,第二层却是晋王的,你不?可都贪吃了。”妩玄撇撇嘴说道:“我知道了,说的好像我欺负表弟似也,却总是她?欺负我了。”说着,把食盒上层的胡饼拿在手里,食盒递给晋王。忱鸯慢慢地接过来食盒,心里欣喜,却是甚么也不?说,她?有自己的想法,便是在南陈之战当中,立下战功。 第85章 晋王表情有些疲惫,顾婤瞧她?把食盒拿了,就回了,却被晋王叫住,“且慢。”顾婤回身问?:“怎么了?”最近忙着训练将?士,许久未见阿姐,今儿见着了,又匆忙回,她?不?舍地叫住,问?何事,她?却也说不?出为何,只是低着头似扭扭捏捏的样儿。顾婤见她就像小孩子?一般乖巧,却穿着戎服,不?久就往南陈作战,关心道:“最近可好么,也不?来我寝殿,辛苦吗?”被关心,自然感动,却不?想叫担心,就说道:“不辛苦。” 顾婤恐打扰她?们,便回了,却被扯住衣角,回首看?,见她?垂着首低低说道:“这场仗,我一定能够赢。”这?般说,是因她?想打仗立功,在心内立志,待从南陈回来,定然要阿姐对自己刮目相待,她?这?次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赏识,要对?得起晋王这?个身份,对得起姐姐对自己的关心。顾婤却不?知她?心思,又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就准备回了。 这?时看?见内官拿着圣旨慌忙的来,是皇上传晋王与李妩玄进宫,两人接了圣旨赶忙回宫。顾掔建立代朝,整顿朝政,分?裂数百年的江山,已?归并大部分?,却只有南朝的陈国,偏安江左,与代为敌。经过一年的准备,北周已?造出战船,诸将?士已?整顿,信心勃勃,只待取陈。顾掔雄心勃勃,欲兴兵灭陈,统一中原,着诸臣商议灭陈计策,退朝之后,在书房面见晋王,说道:“今日早朝与诸位大臣商议取陈之计,你有何看?法?”晋王说道:“已?聚甲待战,皇上一声令下,儿臣定率军挥师南陈,一举拿下。”皇上沉吟道:“依你之见,却是用强兵取陈。”晋王微微点头,皇上叹气一声说道:“朕知道你训练将?士辛苦,也有雄心攻克南陈,眼下却有一件事,须你即可去做。’晋王道:“但肯陛下吩咐。”皇上说道:“渡江作战,绝非易事,不?可轻敌,之前计划,在年底袭击南陈,由?你统领五十万将?士,现在计划略有变动,眼下却须你先往南陈一趟,与间谍接应,探得南陈地形风俗,乱其民心,使得其疏于防御,到时候,再乘隙举兵一战,定能够灭之。”当即着晋王与李妩玄往南陈与间谍接应。晋王跟妩玄都肯前往南陈,这?时,女侍卫找到妩玄,说道:“将?军对?皇上很是忠心。”妩玄讽刺道:“阿娘总说叫我听顾掔的话,我这?不?是按照阿娘的吩咐做事?”侍卫说道:“夫人可说叫你与顾婤厮混在一起?”妩玄说道:“我的事情?你少管。”侍卫说道:“年节,夫人会来,不?知道您的任务可完成?了?”妩玄道:“什么任务?”侍卫说道:“您装傻也没用,让您查明冯妃的身份。”妩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冯妃。”侍卫说道:“郊外那?个尼姑就是冯妃。”妩玄说道:“是又如?何?”侍卫说道:“接她?进宫,在年节之前。” 天儿冷了,好像要下雪了,顾婤立廊下,心里担心晋王以及表妹二人,也不?知她?二人如?何了,看?时看?时,看见一个人坐在廊下,顾婤看?着身影熟悉,上前一看?,是李妩玄了,她坐在廊庑下,身上落了雪。 这?让顾婤想到小时候,关心道:“你怎么了。”妩玄也不说话,此时她?的确有些昏沉了,顾婤便将?她?搂着,说道:“冷吗?”被表姐搂着,妩玄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表姐总是搂着她?。 被表姐搂着这?瞬间,妩玄又想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她?昏倒在雪地里,搂着她?的,似乎就是表姐了。 就在她?回想那?件事情?的时候,一个雪球飞过来,妩玄醒过来,竟然是杜雀,搓了个雪球,砸过来。妩玄也清醒过来,松开表姐,说道:“多谢表姐。”声音温润却疏远。 转眼间来到了年节前,窦夫人提前来上京了,宴会很是热闹,在宴会上,窦夫人跟皇后窦慎相?叙甚欢,谁见了不?说一句“姐妹情?深”。 却在私底下问?妩玄:“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妩玄道:“什么事情??”窦蓝说道:“我让你查冯妃的去处,晋王的身份。”妩玄仍是说“不?知道。”这?时侍卫说道:“冯妃就在寺庙外。”窦蓝说道:“我去救她?。”妩玄阻止道:“不?管是冯妃也好还是什么人,叫皇后知道了,会不?开心。”窦蓝狠狠说道:“就是让她?不?开心......晋王的身份查清楚了吗,是男是女。”李妩玄虽然也怀疑晋王的身份,但是听娘问?晋王是男是女,妩玄感到惊讶,问?道:“什么意思,晋王怎么可能是女的?” 窦蓝说道:“我听说你跟晋王关系很好,查探她?身份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很容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完成?这?件事情?。”李妩玄说道:“我不?管。”窦蓝说道:“那?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两人吵起来,女侍卫说道:“夫人且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扶植齐王,让容氏在皇上跟前说说好话,若不?然,皇后一道令之下,咱们就得回封地,再说,让冯妃进宫,也少不?得容氏帮忙。” 窦蓝便暂时按下这?件事不?提,速去见了容氏。两人商议将?冯妃接进皇宫。容氏恨窦慎,遂答应。两人一起商量对?策。 几天后,皇宫又举办了宴会,这?便是冯妃进宫的机会。 宴会间,窦慎跟妹妹说笑,她?不?知道,接下来上场的歌女,是窦蓝跟容氏的阴谋。 说笑间,便看?见一群歌女上场,皆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生得娇花般清新动人,窦慎生性嫉妒,不?准顾掔与任何女人亲近,便是后宫的宫娥,凡是娇嫩漂亮的,皆被赶出了宫,怕的就是顾掔被妖妃勾引了去。这?容氏刻意安排娇俏柔嫩的舞女,在皇上跟前表演,分?明是挑衅窦慎,她?怎不?怒,脸变了颜色,心里如?怒火中烧般,暴跳起来气势汹汹道:“全部下去。” 老夫人说道:“这?是老身特意准备的节目。”窦慎不?管这?些,已?是气得头昏了,连声喝道:“下去,下去!”见窦慎这?般强势,这?容氏又在老夫人跟前哭诉道:“为迎接窦蓝夫人,我特意进献节目,未料想,皇后这?般不?讲理,竟将?她?们赶将?下去,这?般容不?得人了。”老夫人看?不?惯窦慎久矣,又一向偏心容氏,因说:“谁敢扰乱宴会,老身定不?轻饶。” 窦慎在顾掔纳妾这?件事上,态度很是坚决,她?眼里容不?得任何一个女人,便是老夫人的话她?也丝毫不?听了,因而坚持道:“本宫就是不?准这?些贱人在皇上跟前蛊惑君心,全部滚下去!”老夫人亦坚持说:“都不?准下去,我喜欢看?,倒要看?看?,谁在此破坏老身的雅兴。”舞女们退下也不?是,不?退下也不?是,站在原地,战战兢兢。看?见老夫人又被容氏蛊惑,窦慎怒道:“你纵容家奴欺负主母,我忍耐你许久了。”她?竟对?老夫人出言不?逊,老夫人起身,且怒且惊怕,道:“窦慎你想怎样?”窦慎怕甚的,而且现在的情?势也不?比从前了,疯癫了十几年的晋王,不?仅转好了,而且颇有智谋,可作为依赖,遂吩咐晋王道:“你听好了,你是嫡次子?,往后谁也不?能欺负你,容氏以下犯上,你还不?来保护你母后。” 她?不?是晋王,也不?想夺储,也不?肯参与夺储,兀自立在原地,不?肯上前,窦慎厉声呵斥道:“眼睁睁瞧着你阿娘被欺负,还不?快过来!”那?容氏便趁机讽刺窦慎道:“还真把你这?个痴傻儿子?当宝贝了?还以为当真变正常了,却还是这?般懦弱。”任她?这?般说,忱鸯也不?恼,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晋王的样子?很可怜,顾婤已?至她?身边,扯了扯她?衣袖,说道:“别怕。”她?可怜兮兮地瞧了顾婤一眼,顾婤被瞧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容氏继续说道:“晋王不?说话,是被说中心事了?晋王生来就不?吉,有诸多不?吉之兆,令他率领将?士攻打南陈,也不?怕葬送了几十万的将?士。”容氏趁机在皇上跟前进谗言,目的是撤掉他的大将?军之职。 忱鸯仍是不?语,毕竟容氏说得不?错,自己的确从一出生就被视为不?吉。晋王不?反抗,容氏也越发得意,对?众宾客道:“你们也瞧见了,晋王还是从前德行?,只会沉默不?语,不?是痴傻却是甚么?” 不?是的,她?不?是痴傻,只是懒得与人争辩而已?,便是性格有些癫狂,也是被迫的,毕竟,换成?任何人,从小扮成?男孩子?模样,被威胁不?准暴露了女儿身,否则就沦为笑柄,从下被这?般对?待,怎能不?疯?顾婤紧紧地捏手指,感觉手指都要捏碎了,低着头,别人看?不?到,她?眼神里的挣扎。 她?想保护晋王,她?想,顾婤想保护晋王,可她?知道,倘若开口,定被嘲笑。听得那?容氏继续说道:“要说这?晋王啊,也有功劳,比如?说剪除北周藩王,就是他的计策,可惜,用的却是诡计了,这?般心术不?正的人,皇上也敢任用?还劳烦晋王莫出来祸害人了,就应该关在厢房。” 第86章 不?要,不?要再将?她?关起来了,她?很可怜的。不?敢想象,好不?容易逃出牢笼的她?,再次被视为异类,关在厢房不?出门,将?是多么可怕。往后,她?再不?能出门,而顾婤也见不?到她?,想到这?个,顾婤的心很难受,很怕分?开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忱鸯不?就是这?般,自顾婤离开皇宫之后,就再没见过,再次听得她?的消息,却是......顾婤很害怕,很怕与晋王分?开,因为她?曾经历过,与忱鸯分?离,再也没能相?见的痛苦。 这?容氏这?般诋毁晋王,母后却不?保护自己的女儿,而是讽刺道:“你不?会说话的,长个嘴却是做甚的,听见没,人家说你是怪物。”这?窦慎也是受了刺激,头脑昏聩之下,只知道责骂晋王了。容氏冷笑道:“皇后也别骂了,人啊,得认命,您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废物。”这?说的是太子?顾显敢了。容氏盯着晋王,轻蔑的说:“另个呢,从一出生就是个疯癫的傻子?。” 听容氏这?般羞辱晋王,顾婤再忍不?住了,心里很难过,暗自劝自己说:我亏欠晋王太多,应当关心她?,要成?为一个贴心的阿姐。鼓起勇气,对?容氏说道:“不?准你欺负晋王。”容氏完全不?把顾婤放在眼里,对?她?轻蔑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不?吉的东西。”顾婤下意识后退,她?知容氏接下来将?说什么,无非是历数顾婤的罪过,而顾婤,没有胆量面对?这?些,一面后退,一面盯着容氏,且愤恨且胆怯,说道:“我说了,不?准欺负晋王。” 容氏轻蔑道:“你谁呀?一个妖女而已?。”步步紧逼,妖媚的眸子?里藏着杀意,狠狠盯着顾婤,说道:“却不?是的?当年的谶语,将?有女主亡国,你面相?不?吉,正是那?亡国的妖女了,北周亡国,也是应谶了。”每每听到这?些言论,顾婤所有的底气都没有了,羞愧地低着头,更难受的是,这?次被羞辱,是当着晋王的面儿,越发觉得羞耻,欲待辩解,无言以对?,心想,只要不?再欺负晋王,叫她?承受这?样屈辱也好。 那?容氏才不?肯放过顾婤,说道:“老夫人有令,不?准你参加宴会,你却偏来,刻意恶心大家是不??不?知道自己不?吉?”窦慎欲待呵斥,被容氏说道:“辩解也无用,她?不?吉,谁不?知道。”在宴会的宾客,多是北周朝臣,怎不?知这?件事,便交头接耳,低低地议论起来。 容氏说得对?,顾婤的确是妖女,从北周到现在的大代国,谁不?知道。顾婤紧紧揪着衣角,低着头,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很觉得难堪。织梦要为顾婤打抱不?平,被阻止道:“别惹事。”织梦道:“奴不?能眼看?着您被欺负。”顾婤宁被欺负,也不?想争辩,她?觉得自己斗不?过容氏,吵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堪,倘惹出事情?来,再牵连了晋王,却是她?的罪过了。 这?容氏却变本加厉,对?顾婤喋喋不?休道:“以前你尚且听话,如?今是怎么了,老夫人的话都敢忤逆,说了不?准你出现在大家跟前,恐怕连累了儿孙们,你偏来,我道你几时变得这?般胆大妄为了,原来是有晋王为你撑腰,有个心机深沉的兄弟就是好,我却担心一件事情?,恐你连累了晋王,你这?般不?吉,我好担心南陈的战事,也担心晋王不?能回来。” 自己被羞辱,顾婤却不?在乎,最怕的是连累晋王,这?容氏又说什么她?仗着晋王胆大妄为,却不?是这?般。忙辩解道:“我的事情?,与晋王何干。”容氏说道:“你却着急甚的,这?般急着辩解,可是哪句话刺激到你了?是担心南陈战败,还是担心晋王回不?来?”容氏的话句句刺激顾婤,急得顾婤与之嚷道:“晋王定会攻克南陈,得胜回来。”却怎么嚷得过她?,被她?步步紧逼,气势汹汹道:“你这?个妖女,谁准许你来的,还敢妄言,警告你,倘若顾家的子?孙有何不?测,皆是你的错,倘若南陈战事不?利,也是被你连累的。”她?的气势很可怕,就好像要扇耳光一般,顾婤吓得往后退,被织梦扶着。顾婤已?是吓得口不?能言了,争些没忍住哭将?出来,顾婤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这?些年任由?老夫人欺负不?说,晋王被羞辱,也帮不?上忙,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 没出息的哭了,在场这?么多宾客,他们交头接耳的,肯定是议论她?了。已?是这?般无助了,容氏还喋喋不?止,“还在这?里做甚么,不?嫌丢人的?”自从嫁来皇后,家里的宴会,她?未曾参加过,这?次来重午宴,也只是想要跟晋王一起度过端午而已?,怎这?般容不?得她?了。顾婤已?是崩溃了,再没脸面在这?里,低着头,涨红了脸面,在容氏得意目光的注视下,灰溜溜地离开。 走?不?几步,感觉手腕传来一股有力的力道,竟是被晋王扯住手腕,晋王握着她?的手,眸光阴狠地盯着容氏,对?方却不?怕,反而讽刺道:“怎么,手足情?深?”这?句话顾婤听得难受,其实,容氏只是旨在讽刺顾婤与晋王联手对?付她?,可是顾婤却心虚。 容氏继续讽刺道:“你们关系很好了,这?样在乎你阿姐?”顾婤简直无地自容了,就感觉心思被外人看?穿了。 “怎么不?说话?”容氏的询问?,就像乱箭,朝顾婤齐刷刷扎过来。而容氏接下来这?句话,才是真正击溃了顾婤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容氏说:“十几年以来,你们面儿都没见过,忽然就关系这?般好了,着实令人羡慕啊。” 是的,很怪异,顾婤跟晋王的关系,这?般亲厚,不?合常理。被容氏这?般调侃,顾婤感到羞愧,最让她?难过的,其实不?是被调侃关系奇怪,而是容氏的前半句话。这?十几年来,她?对?晋王不?闻不?问?,这?是事实。 而晋王呢,握着她?的手,将?她?挡在身后,不?准容氏欺负。顾婤觉得自己不?配,于是挣脱起来,却被她?握得更紧,顾婤小声的说:“别胡闹了,松开。”晋王说道:“我不?是胡闹,我保护姐姐。” 听得晋王警告容氏道:“对?公主出言不?逊者,下场知道的。”容氏继续讽刺,“看?来我说得不?错,顾婤仗着你,越发放肆了。”不?待她?说完,被晋王抬手狠狠扼住手腕,疼得容氏大叫:“放肆,敢对?老夫人的亲戚无礼。”这?容氏一向很有心机,顾婤担心自己连累晋王,上前阻止道:“算了。”晋王攥紧容氏的手腕,恨不?得捏碎了,狠狠盯着她?,吓得容氏只往后退。 第65章 第 65 章 头一次见容氏露出害…… 头一次见容氏露出害怕的神色, 顾婤却不觉得开心,因?为担心事情到闹大了,父皇责怪晋王。果不然, 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便看见顾陵跑到顾婤跟前, 辱骂道:“你?个妖女?,走开, 你?一来?,家里就不安宁。”容氏见状, 只是哭,对老夫人哭着诉苦,“今儿端午, 我特意准备节目,都被顾婤给毁了,你?却看看,又是因?为她, 咱们一家人吵成?一团。” 老夫人动了真怒, 道:“胡闹, 目无尊长?, 可还有天理?”窦慎对老夫人大怒道:“你?纵容亲眷欺负正妻,我对你?忍耐很久。”顾掔怒道:“放肆,平时朕万事都依着你?,你?便恃着宠爱, 对婢女?百般欺负,今日端午,你?又闹出事情来?!”窦慎愤恨极了,可是看见顾掔变了眼?色, 心里也惶恐无措,遂忿恨离席,被皇上呵斥道:“敢走,你?这般任性了。”吩咐左右,不准皇后离开。窦慎气昂昂地?坐在那儿。 容氏吩咐舞女?上场,便看见一班妙龄少女?,打扮得娇颜似花,御前献舞。 顾婤跟晋王回座位,顾婤却是没有心情看表演,一来?是母后脸色不好,再者,经过方才这般一闹,顾婤担心父皇会责怪晋王。顾婤魂不守舍的,样子被忱鸯瞧见了,关心道:“怎么了?”耳边传来?她的声音,顾婤茫然回神,抬眸望着她,心里很是愧疚。却还是连累她了,抿了抿唇,关心道:“你?别放在心上,容氏她一向如此......”顾婤不知说什么好,竟胡言乱语起来?,道:“在我心里,你?是很好的人,”听得忱鸯愣住,直直望着顾婤。顾婤也瞧着她,不管看多少次,顾婤都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黑黢黢的,清澈纯粹,又明亮幽深,她的眼?眸好温柔。 忱鸯则想,在顾婤心里是,自?己是很好的人,忱鸯怎不感动,忽然凑近她,说道:“不会再让你?被欺负。”眼?神认真有情。 场地?中央,舞女?挥着衣袖,乐器声迭起,顾婤也全然听不见,脑子里有只有她的这句话?:不会让你?被欺负。呆愣时,又听得她说,“我会保护你?。”说这句时,她又靠近些儿,说道:“阿姐,你?方才保护我,我很开心。”听得晋王叫她阿姐,顾婤心里很乱,曾经冷落了她十几年,自?己不配是她的阿姐。 第87章 顾婤推开了她,她感觉晋王沉默了会儿,气氛很奇怪,就好像下一瞬,她会霸道地?按着她肩膀,捏住她下巴,问她为何拒绝。顾婤装作不在意,扭过脸看歌女?表演,却看母后一脸恨意,又见容氏万分得意,真不知道会发生甚么事情来?。 顾婤的心情很复杂,不知不觉走神了,恍恍惚惚,魂儿不知飘到何处,这时感觉手腕一热,竟是被她握住手腕,顾婤的心就要跳将出来?,下意识瞧了周围,大家都在看歌舞,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只是容氏往这边看来?,顾婤吓得抽手挣脱,却被她握紧,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心虚,感觉身子颤抖。 靠得这么近,闻见了晋王身上的浅香,引诱着她想要汲取更多她的气息。顾婤捏了捏手指,想要挣脱开晋王的,却感觉像是在握紧,最后干脆不挣扎了,一面?盯着容氏,一面?紧张地?握紧晋王的手。 握着姐姐的手,真的很开心,方才保护了姐姐,而姐姐没有生气,去岁,在狩猎场上,她也为姐姐出风头,姐姐却很是冷淡。她大手抓住姐姐的手,一面?悠悠想着心事,一面?无意识地?摩挲掌心,又认真强调一遍:“我会保护姐姐,说话?作数。”顾婤点?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也会保护你?。”姐姐说也会保护她,忱鸯感动,觉得把自?己这条命给姐姐,都是值得了。 却说场地?中央进行表演的舞女?,是容氏请来?的,容氏借这次宴会,把圣上昔日的相好,送来?皇宫,窦慎善妒,容氏这般做,足够皇宫大闹一场了。这位皇上昔日的相好,便是冯惜了,容氏把这冯惜密送来?皇宫,借着今日重午宴会,把她混在舞女?当中,使得可以?在皇上跟前露面?。 却看着冯惜,三十岁往上年纪,生得花月仪容,肌肤细腻,弯眉红唇,腰如约素,动则如风吹柳枝,有风尘之味矣。广袖衫,长?裙款款,摇曳多姿。在廷众臣,多为北周旧臣,自?然识得冯惜。在北周时,冯惜遭遇谶语之祸,被幽禁寺庙,今,出现在宫宴,众人不由惊诧。顾婤觉得这个人眼?熟,小时候好像见过,想却是想不起来?,奋力思索时,听得妩玄说道:“这是寺庙的僧尼。”又说:“不对,好像在藏书?阁见过她的画像,是哪国的妃子来?着?”问晋王:“表弟可还记得这个人,是那个尼姑。” 却说窦慎看见冯惜,直接气得昏死过去,醒来?,问冯惜何在。冯惜在北周时,往北齐为细作,灭齐有功,归北周之后,册立为夫人,后来周帝听信方士谗言,把冯惜幽禁,今已十六年。如今已改朝换代,代朝新立,圣上顾掔免其罪,立为女?官。皇后窦慎听了,自?是大怒,就要起身找皇上算账,却是病得下不得床来。 窦慎要强,被这般一算计,气得一时好不起来?,顾婤便在身边伺候着。 而窦慎一病倒,这容氏就得势了,在老夫人跟前立荐齐王为行军主将,这顾掔听得不耐烦,只得答应,也册封齐王为行军主将,带领一路军马,前往南陈作战。 这窦慎听说了,又是气得昏过去,她很想跟容氏斗争,但?是,却偏偏病得下不得床,真是气煞她也。顾婤在一旁伺候着,很是担忧,母后时而醒过来?,便吩咐她,一定要照顾好晋王,晋王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若大权落在齐王手里,恐怕以后没有她二人的活路。 阿娘担心晋王,其实顾婤也很担心她,往南陈作战,多么凶险。 却说晋王跟妩玄一直在训练场,忙得家也不回,顾婤已是好阵子没见她俩了,便思索着到训练场。对母后说道:“娘好好歇着,我这便去训练场看看晋王。” 窦蓝来?看望姐姐窦慎,说道:“千万保重身子。”窦慎说道:“冯妃的事情,是不是你?的主意?”窦蓝说道:“姐姐说笑了,我不知道什么冯妃。” 出来?大殿外,李妩玄就跟阿娘嚷:“你?为什么这么做,姨母都气得病倒了。”窦蓝说道:“我是你?娘亲,你?怎么跟我说话?,你?忘记小时候的事情了,你?在相府,日子过得怎么样?”妩玄说道:“姨母对我很好,还有表姐,对我也很好。”听见顾婤这个名字,窦蓝就知道,妩玄定然是被蛊惑了,说道:“顾婤怎么对你?好?人家当时是太子妃,哪里看得上你?,别忘了,你?昏倒在雪地?里的时候,顾婤在哪里,你?别忘了是谁救的你?,是杜雀。”这段时间杜雀一直在窦蓝的身边,听见窦蓝这么说,杜雀想开口解释,却被窦蓝一个眼?神给吓得不敢开口。李妩玄气得冷哼一声走了。待李妩玄走了之后,杜雀说道:“您为什么骗她?”窦蓝说道:“你?若想复仇,就听我的。” 杜雀扶着窦蓝回去,这时窦蓝说道:“跟我去一个地?方,见见顾婤。”窦蓝心里恨透了窦慎,凭自?己现在的能力,的确还不能把窦慎怎样,便不信,却连一个公?主都对付不了? 来?到顾婤的寝殿,通传都不待,硬生地?闯进来?。 “公?主,窦夫人来?了。”侍女?匆忙进来?说道。顾婤抬眼?,窦蓝跟容氏气势汹汹地?站在她跟前,她清楚母后跟窦蓝还有容绮之间的恩怨,便也知晓此二人找上门来?的用意。 容氏最看不惯顾婤清冷高傲的模样,便说:“见了窦夫人,不知道施礼么,好不识规矩!”织梦在旁说“那也轮不到你?来?说,你?只不过是旧藩邸的一个仆妇而已,甚至连妾都称不上,皇上从不承认过你?,也只是准你?以?宫人的身份在身旁服侍,妾都不如,果真是不识礼数,见了公?主,跪也不会了。” 她这一番话?,完全不把容氏放在眼?里,容氏上前就照着她的脸给了一耳刮子,顾婤没想到容氏敢这样猖狂,便上前把侍女?搂住,跟容氏理论?,那窦蓝跟着容氏一起跟顾婤吵架。这时门口响起通传声:“妩玄将军来?了。” 李妩玄冷着脸进来?,窦蓝忙换上温和的表情道:“你?也来?看望你?表姐?巧了,我也来?看看婤儿。”妩玄不曾过问很多,只冷冷说道“出去。”说得窦蓝很尴尬,想要理论?几句,被容氏拦住道:“别打扰公?主了,咱们改天再来?。”窦蓝对顾婤说道:“我偏不,到底我也是你?母后的妹妹,你?对我什么态度?” “阿娘,你?别这样。”妩玄说道。窦蓝见女?儿这样态度,心里更加恼火,说道:“你?看不起谁?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高傲甚么?”容氏说道:“她就是这样嚣张,平时对我也是这般。”窦蓝说道:“这么不懂事,看来?我得替姐姐教训你?。”容氏说:“我愿意代劳。”说着,就要上前对顾婤动手。“你?做什么?”这时晋王进来?,冷冷道。惊得窦蓝后退,晋王紧紧地?攥着顾婤的手腕,这时顾婤说道:“没什么,许久没见,姨母来?跟我打招呼。”顾婤慢慢地?帅开晋王的手,到妩玄跟前,说道:“表妹回吧,天儿冷,穿厚些。”还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关心道:“这么凉,冻着了?”窦蓝瞧见说道:“你?想干什么?”顾婤说道:“我关心表妹。”窦蓝就想上前,晋王直接抽出宝剑指着她。窦蓝并容绮回去了,屋里只有顾婤跟晋王。晋王说道:“姐姐没事吧。”顾婤低低地?说道:“没事。”忱鸯抓住姐姐的手,很凉,然后想到方才姐姐摸妩玄的脸,就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惊得顾婤赶紧松开,晋王又像是好奇又像是责问地?说:“姐姐不是喜欢这样,方才就是这么对李妩玄的。” 妩玄在外面?,廊庑下来?来?回回地?心烦意乱,一直到看见表姐出来?,笑着说道:“妩玄,进来?歇会儿。”她心里才像是石头落地?,她想解释,顾婤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多说,就是跟我客气了,你?若是认得我这个表姐,就还跟以?前一样。” 第66章 第 66 章 顾婤一个人坐在廊庑…… 顾婤一个人坐在廊庑下?赏花, 却见天空阴沉,猛地起了?阵大风,然后大雪纷飞, 端的是好雪,纷纷扬扬, 明净漂亮。便看见一个人影儿匆忙地来?,正是妩玄了?。也是好几日不?见她来?, 怎这样匆忙了?,伞也不?撑, 衣裳都淋了?雪了?。顾婤下?阶迎她,被她快步抢到跟前,说道:“下?雪了?, 表姐怎么在外?面?”顾婤便说:“等不?着你。” 表姐在等她?李妩玄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温润的眸子凝着表姐,眼珠漆黑黑的端的是温润,湿漉漉的像是很深情的样子, 跟平时的她不?一样。顾婤嗔怪道:“也不?知撑伞?”顾婤抬手为她弄眉间的碎发, 李妩玄说道:“到皇宫门口?, 忽地下?雪了?。” 妩玄低着头, 最近她总是想一起的事?情,总是时不?时就会遐想表姐,她感觉额头那处火热,碎发弄得眉目发热, 只想让表姐给她挠挠。 这时表姐却住手了?,原来?是晋王来?了?,看见晋王来?了?,表姐就松开她, 一直瞧着晋王走近,说道:“进屋里坐。” 第88章 皇上觉得有理,又叫来?顾婤,叫她劝李妩玄成?亲。皇上说:“你表妹已到了?成?亲的年纪,前几日我说为她赐婚,她竟拒绝,想来?是心性稚嫩,这件事?我不?方便与她说许多,你懂事?的,与她好好说说吧,叫她别只知道玩耍,可是能玩耍一辈子的,总要成?亲的,这门亲事?不?错,是周室的宗亲。” 顾婤回了?寝殿,坐在窗边发愣,她想,父皇说得有道理,妩玄已及笄,是该考虑婚姻之?事?了?,待妩玄回来?,自己是该好好劝劝她。 晚夕,李妩玄从校场回来?,看见表姐心事?重重的,因问?:“表姐怎了??”顾婤望着她,幽幽地说:“妩玄早晚要离开表姐身边,回封地的......妩玄早已及笄,该成?亲了?。”李妩玄脸色一沉,说道:“表姐为何忽然提成?亲的事?情?”顾婤说道:“是我父皇的意思,我听说你拒绝了?......不?过,父皇到底是好意,我也就替父皇来?劝劝你。”顾婤说着,盯着妩玄的表情,她不?舍得表妹,可也清楚不?可能让表妹一直在自己身边。李妩玄什么也没说,出去了?,顾婤弄不?清楚她的心思,只觉得表妹又要离开她,心里挺失落的。 却说李妩玄找到娘亲,说道:“赐婚是你向皇上提的?”窦蓝道:“不?错,是我,怎么?”妩玄道:“娘亲为什么总是管我的事?情?我不?想成?亲,已经拒绝过了?。”窦蓝说道:“你也不?问?问?是赐婚于谁?”李妩玄说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成?亲的。”窦蓝说道:“是杜雀。”李妩玄愣住。窦蓝讽刺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喜欢杜雀,赐婚你二人,正好了?。”李妩玄说道:“我对她只有报恩的感情”。气得杜雀转身去了?。窦蓝说道:“我告诉你,你一定得成?亲。” 顾婤这厢,坐在廊下?读诗,乏了?,放下?书卷,幽幽地瞧着不?远处,松竹碧翠,晋王与妩玄每傍晚都来?顾婤这里,昨儿未见二人来?,想来?是很忙,毕竟她们很快就要领军往南陈作战了?。“她二人再来?,我要与她们说说,往后别再往咱这儿来?了?。”顾婤对织梦说道。织梦调侃带嗔道:“您可是厌烦了??说来?也是,两位殿下?每日都来?这里,想来?是担心您。”说时,面露担忧,毕竟皇后昏倒,容氏得势,现在又来?了?个窦蓝,织梦很担心自家公主的处境。顾婤与织梦说话间,听得脚步声响起,以为是晋王二人,看过去,竟是容绮并窦蓝来?了?。看见窦蓝来?,顾婤真的很为难,因而冷冷地说:“我不?想见你,请回。”窦蓝却不?是好惹的,生就一副刻薄模样,眼睛凝视着顾婤,步步上前来?,嫣红的唇微启,讽刺道:“公主这般冷漠,可是因为妩玄不?在跟前儿?那日装得通像了?,端的是宽容贤淑,在妩玄面前为我求情,眼下?却是另一幅面孔了?。” 任由她骂便是了?,顾婤心想,可是看架势,窦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顾婤很担心,倘若有一天,自己与窦蓝为敌,到时候该如何面对妩玄。顾婤仍是冷冷说道:“你来?什么事?,无事?请回。”窦蓝愈发恼了?,说道:“我奉旨协助容夫人掌管后宫,浑说找你有事?了?,便是没事?来?你这儿坐坐,你也奈何不?得我。”顾婤仍是冷冷重复道:“什么事?,你且说。”只见窦蓝手里拿着一道诏令,说道:“奉圣上旨意,顾婤还不?快跪下?接旨。”不?知父皇有何吩咐,在圣旨跟前,顾婤只得跪下?。听得窦蓝宣读圣旨,父皇竟是为她择选夫婿,她自然不?肯,起身说道:“你们回吧,我未有再嫁之?意。”在窦蓝看来?,顾婤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不?由怒道:“这乃是圣旨,不?准许你违抗。”顾婤语气越加冷道:“不?嫁便是不?嫁了?,说甚也没用,你回吧,稍后我会找父皇说明此事?。”容绮讽刺道:“什么意思,见是我与窦夫人来?传旨,不?肯听是吗?”顾婤解释说:“说了?,我未有再嫁之?意,一会儿我会找父皇推了?这门亲,你们回吧。”顾婤有意避免与窦蓝争吵,未料想,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只听得窦蓝厉声道:“如何说,我也属是你的长辈,见了?本宫也不?问?安,你可懂礼数的?”容绮在旁帮腔道:“公主不?懂规矩,劳烦窦夫人好好教教她。”那顾陵也跟着骂道:“顾婤,你不?得对窦夫人无礼。”看着自家公主被欺负,织梦对容绮嚷道:“你一个奴婢,天天来?找我们这里找事?。”气得容绮吼道:“你说谁是奴婢?”欲待上前与顾婤厮打?,被窦蓝拦住。这窦蓝绝非好意,她笑?里藏刀,更阴毒可怕,只听得她对织梦说道:“张嘴闭嘴把贱妾奴婢这个词放在嘴边,既然这么喜欢,不?如叫你家公主也当一当别人的妾。”织梦瞧这窦蓝阴森森的,担心有事?情发生,对自家公主不?利,问?道:“你什么意思?”窦蓝阴森一笑?,对顾婤说道:“皇后病倒之?后,容夫人掌管后宫,想到公主你久寡居,好意在皇上跟前求情,与你择选夫婿,你可要挑仔细了?,我看郑家的世子就很好了?,年岁长,懂得疼人,虽说已有家室,却也无妨。” 窦蓝与容绮分明就是想把顾婤赶出皇宫,甚至会故意为之挑选一个品行恶劣的夫君折磨她。顾婤一则不?想再嫁,再则不?想离开上京,她喜欢这里,而且还要留在母后身边照应。织梦懂顾婤的心思,对窦蓝说道:“你们会有这样的好心,分明就是仗着皇后凤体抱恙,趁机欺负我们公主,你们滚出去!” 她们来?此就是欺负顾婤的,岂会轻易饶过。容绮厉声道:“这是圣旨,你不?领也得领。”她气势汹汹的,就好像要上来?扯顾婤的脸皮,被织梦上手按住,见织梦动手,容绮便与之?厮打?起来?。这不?是顾婤想看到的局面,一来?她始终念着妩玄,所以不?肯与窦蓝正面交锋,再者担心事?情闹大了?,传到父皇耳朵里。 顾婤说道:“你们住手,我领旨就是。”顾婤领了?圣旨,坐在窗边,只是发愣。织梦问:“您当真再嫁?皇后病倒,您不?能离开上京,而且听他们意思,肯定不?会给您选个什么好人。”顾婤幽幽说道:“自然不?嫁。”织梦说道:“圣旨都领了?,如何是好?”顾婤说:“我亲自跟父皇讲清楚,我不?再嫁。”顾婤来皇上的书房,拒绝婚事?,皇上因答应窦蓝了?,不?好意思更改圣旨,说道:“与你说门好夫婿,怎么就不?肯了??”顾婤再三恳求父皇收回诏令,一会儿说自己心里只有姜乾,一会儿又说自己还要留在皇宫照顾母后。顾掔从伯乾手里谋夺的江山,在这一方面,的确对顾婤有愧疚。听她说得可怜,顾掔被打?动,正准备答应下?,这时窦蓝赶过来?,说道:“您答应容夫人了?,准她掌管后宫,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您的女儿择选夫婿,您忽地改变主意,却叫容绮妹妹有何颜面继续掌管后宫。” 父皇未曾收回诏令,冷冷地对顾婤说:“不就是叫你挑挑夫婿,有甚难处?后宫诸事?项,且交给容夫人掌管,朕最近很忙,没空儿管这些。”父皇听信容夫人的谗言,下?旨为顾婤择选夫婿。 强迫她再嫁,顾婤感觉甚是委屈,出得大殿门外?,便忍不?住哭将出来?了?,感觉被一道熟悉的视线注视着,抬眸看时,竟表妹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气质却深沉,长挑个身材立在光影里,衬得肌肤莹润如玉,却脸色阴沉。 看见表妹,顾婤很委屈,因为这段时间来?,她一直被窦蓝欺负,这个且不?说,现在她要嫁人了?,也不?知道表妹怎么想的。她上前说道:“父皇叫我再嫁人。”妩玄说道:“那......恭喜表姐。”表妹的态度跟小时候一样,那时她跟表妹说:“阿爹让我当太子妃,我不?想。”表妹也是没心没肺地说:“太子妃是什么?”顾婤说:“就是嫁给太子。”表妹笑?嘻嘻地说:“表姐嫁人了?,哦哦,表姐嫁人了?~” 数日后,皇上在皇宫排设宴会。顾婤知道,此次宫宴是为她择选夫婿,顾婤毫不?感兴趣,木石般坐在那儿。听得窦蓝在父皇跟前说:“皇上放心,我们一定给婤儿好好挑挑。” 顾婤心想,却是不?必挑选了?,她一个都不?喜欢,若不?是父皇旨意,这宴会,她都不?想来?。顾婤原想的是,且来?赴宴,根本不?打?算挑选夫婿,不?管哪位公子上前与之?攀谈,皆摆出冷冷淡淡不?肯说话的态度敷衍过去。那容绮跟窦蓝岂肯放过顾婤,她们已下?决心把顾婤赶出皇宫,也清楚她的心思,便使计激怒之?。 故意拢着顾婤的手,一副温和态度说:“公主千万别不?好意思,喜欢那个,告诉我们。”顾婤推开容绮,那容绮便故意大叫一声,引得诸宾客看过来?,她便趁机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说道:“皇上您十分纵容公主了?,今儿为她择选夫婿,在座的诸位郡公世子,哪个不?是贵族出身?人家大老远进京赴宴,来?了?,公主却把人家全部晾一边儿,皇家的礼仪何在?人家来?京,是有意与咱们皇家结亲,却看公主的态度,儿戏一般。” 第89章 看见皇上表情严肃,容绮心里暗自得意,继续说道:“两人能不?能成?,且说说话见见面,彼此熟悉熟悉,公主理也不?理人家,却不?是咱们大代王朝之?嫡长公主的气度礼数了?。”听得这番说,皇上厉声道:“今儿必须选得一位夫婿来?。”容绮在旁劝道:“皇上息怒,这件事?便交给臣妾了?,公主毕竟是女人家的,就让臣妾相劝吧。”这容绮得到皇上的允许,便不?管顾婤的拒绝,挑选了?一个男子,下?令着他上前与公主见面。顾婤看见这男子就觉得恶心,严厉拒绝道:“不?喜欢。”拒绝了?一个,容绮又介绍另个与她,都被一一拒绝。容绮便对皇上嗔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公主对妾身意见颇深,这后宫妾是管不?得了?,您另选她人吧。”皇上听了?大怒道:“你来?为她选取便是。”容绮几人等的就是这句话,说道:“遵旨。” 容绮几人刻意为顾婤选择年纪大的、样貌丑陋的,初时,皇上也觉得不?妥,说道:“这几位虽说都是名门出身,可是,这长相未免也太......而且,年龄瞧着比婤儿大很多。”听皇上这般说,容绮等人心里虽怒,表面却是装作贴心样儿,道:“皇上您想啊,年纪大的懂得照顾人,咱们阿婤性子柔弱,找个年轻气盛的,可能照顾好她?”顿了?顿,又说:“恕臣妾直言,咱们公主应了?亡国?之?祸的谶语,谁肯娶啊,又有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儿,也是被算出有亡国?之?祸,皇上可还记得大代王朝初建立时,您排宴会,小郡主被占卜出不?吉,这母女二人皆不?吉,消息传到里巷,世子们岂会不?知,初时,听说是为咱们的嫡长公主择选夫婿,没一个人肯来?的,臣妾为维护皇室的颜面,与他们好说歹说,他们方才相信,所谓公主有亡国?之?祸,只是妖言,遂答应与咱们皇室联姻。”皇上听了?,点头称赞。然后对顾婤说:“你且听容夫人的安排。”顾婤根本没有再嫁之?意,就要张口?解释,被父皇呵斥道:“由不?得你任性了?,且听容夫人跟你姨母的。” 顾婤必须与眼前这位郡公说说话,这是皇上的圣旨,也是容夫人以及窦蓝的奸计。 李妩玄也在席间,顾婤忍不?住看过去,她仍是表情沉冷,看不?出情绪。不?在乎不?关?心,就算顾婤嫁给一个很讨厌的人,她也丝毫不?关?心?看着自己的表姐嫁给一个品行?恶劣之?人,她都可以无动于衷。她这般凉薄了?,与去岁初见时相比,若转了?性儿一般,冷酷无情。可是发生甚么事?情了?? 那容绮在旁一力劝说顾婤,说道:“就这个吧,且相处试试看。”这个男子,四十岁往上年龄,方脸小眼,粗糙皮肤,虽说瞧着文绉绉的,却是眼神浑浊,瞧着十分猥琐虚伪无能,被他盯着瞧,顾婤觉得十分恶心。听得容绮着这个男子近前,说道:“恭喜崔郡公,公主很是欣赏你,皇宫上下?皆热闹,你与公主到御花园散散心。” 顾婤万分不?想跟这位崔郡公散心的,然而这是圣旨,她不?能违抗,便点头答应,心内思量的则是,先应着,待会找个理由拒绝便是。 顾婤的心思,窦蓝几人了?然,容绮便问?窦蓝,“我看这个顾婤未有嫁人的意思,倘若她说没有找到合适的,咱们还能强迫她再嫁不?成??”窦蓝说道:“对付顾婤,我还是有办法的。”容氏问?:“何计?”窦蓝道:“我有两条计策,一来?可使得她不?得不?嫁给崔郡公,再则,可使得她身败名裂。”“什么意思?”容绮问?。窦蓝说道:“你们看这崔郡公,对顾婤可中?意?”容绮撇撇嘴道:“眼珠子都掉出来?了?,那顾婤当真有几分姿色,”窦蓝眼神一眯,狠狠道:“既然崔郡公看上咱们公主了?......” 顾婤跟崔郡公在皇宫里散步,顾婤一句话不?说,只想着几时开口?拒绝,而崔郡公整说了?一路话,一会儿说:“公主长得很漂亮,你穿这套裙子,就像仙子一般。”一会儿又说:“冯夫人对我说,你是个不?吉的,我却不?在乎,什么谶语,皆是虚的,我只知道,眼前有个美人儿在我身边。”听得烦躁,顾婤实?在忍耐不?得了?,冷冷说道:“我身子不?适,回宫歇息了?。”崔郡公追着问?:“身子怎么不?舒服了??”顾婤冷冷说道:“不?管你的事?情。”转身就要走,被追上来?,说道:“既然身子不?适,我送你回去。”顾婤冷冷道:“不?用了?。”他还是跟过来?,顾婤便不?客气道:“咱们不?合适,你且回吧。” 听得此言,便看见崔郡公面露难堪,继而脸色猛地变得狠毒,说道:“你什么意思,出尔反尔,捉弄我。”顾婤说道:“我说什么了?,怎就出尔反尔。”崔郡公说道:“冯夫人说了?,你看中?了?我,想要与我单独幽会,现又说不?合适,你什么意思?”看来?是冯夫人的奸计,顾婤心想。不?知如何解释,只知道,当赶紧离开此处。说道:“这是误会,明儿我会与父皇说清楚。”他却不?依了?,恶狠狠道:“我哪里配不?上你了?,我们崔家是名门望族,你不?过就是个亡了?国?的妖妃,若不?是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我岂会答应娶你。”太可怕了?,这个恶心的男人,顾婤快步的往回跑,却被他拦住,织梦不?在身边,一个帮衬的人也没也有,顾婤心里觉得恐惧,幸好有宫娥太监路过,顾婤向他们求助,毕竟是公主,宫娥们上前问?有何吩咐,这个崔郡公很懦弱,赶忙松开顾婤。 顾婤着这几位侍女送自己回寝殿,侍女遵令,欲待簇拥着她回,这时,听见一道严厉刻薄的声音响起,“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回去。”看时,竟是容绮跟窦蓝。顾婤心道不?妙,怪不?得觉得一路被谁跟踪着,原来?是她们。却听见容夫人让宫娥太监散了?,窦蓝则近前狠狠扯着顾婤,说道:“公主切莫害羞,可是不?好意思与郡王幽会?我与你们寻一僻静之?处。”顾婤大声嚷不?,求助的眼神看向周围,却是一个人影儿也无了?。“公主别看了?,不?会有人的。”窦蓝嘲讽道。 窦蓝几人一个扯她胳膊,一个用力拉拽,强行?把顾婤弄到一座偏殿来?,这时窦蓝也露出狠毒的真面目来?,说道:“顾婤,当年你那狠毒的母后陷害冯妃,今晚我们就要报此仇。”说时,在顾婤后背用力一推,把她推进屋里。顾婤挣扎,却力量不?及她,只听得窦蓝对崔郡公说:“公主害臊,方才人多不?好意思,公主的性子有些?奇怪,喜怒无常,常时就这样了?,郡公您切勿见怪。” 顾婤看着崔郡公进得屋里来?,紧接着门扉关?闭,听见落锁的声响。顾婤跟崔郡公一起锁进屋里。顾婤拼命地喊:“来?人,开门。”喊也无用,这偏殿在僻静处,并无宫人当值。顾婤见这崔郡公鬼迷心窍,抽身就往门外?逃,被他追过来?,却说门从外?锁着,顾婤前面是冷硬的门板,背后则是猥琐的郡公。眼看着他就要欺身上来?,顾婤躲不?得,即身子向墙面冲过去。这时却听得崔郡公惨叫一声,顾婤惊魂未定,看时,郡公被谁从背后一拳打?昏在地。 第67章 第 67 章 不知是什么人救了她…… 不知是什么人救了?她, 顾婤微微思量时,想起?来,方才跟踪自?己的不只窦蓝几人。她视线迷茫地在屋里找寻, 觉得?自?己定?然是在梦境里了?,竟看到了?梦境里的那?个人。如何认出是那?个人的?便?是只对上她那?对儿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眸, 便?知是她了?。 顾婤上前一把将她搂住,抱了?很?久才松开, 昂首仰望之,她表情?冷冷的, 眼眸就像深潭般,幽深阴沉望不到尽头,却很?是漂亮, 吸引着顾婤凝望她。这人也不说话,只是被顾婤抱着的时候,身子僵了?僵,然后领着她从后门出去。 这时门口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听得?窦蓝的声?音响起?:“皇上息怒, 公主又不是小姑娘家了?, 又久寡, 做出这等事,也正常,再说公主与?崔郡公二?人情?投意合,你情?我愿, 于情?于理都合乎。”父皇仍是语含怒气,道:“即便?如此,也不可这般随意,才见?过一次, 就做出这等事情?来。”顾婤在屋里听得?清楚,心道,这容夫人着实恶毒了?,若不是晋王来,自?己的名声?就毁了?。又听得?容绮说道:“都夫人您这话说的不妥,虽说公主与?崔郡公你情?我愿,又且公主也不是黄花闺女了?,那?也不能如此乱来啊,倘若关?上门偷偷纵情?胡乱,咱也不说甚的了?,公主纳面首,又不是稀罕事,可这顾婤嫡长公主也太不小心了?,竟约至偏殿行事,还被宫娥们?撞见?,传将出去,皇室的颜面何存?”窦蓝说道:“谁敢说皇家的不是,毕竟是嫡公主,谁敢说道婤儿,定?不轻饶。”皇上怒道:“胡闹,身为嫡公主,做出这等事情?来,不知羞耻。” 父皇从来不信任她,可知她是被陷害的,若不是晋王跟着过来,自?己可能都一头往墙上撞去了?。难过时,听得?门口响起?议论声?响,这些人,定?然是窦蓝叫过来看她笑话的,她们?奸计得?逞了?,在大家眼里,顾婤是这般不堪,名声?全毁。顾婤难过落泪,这时,感?觉身边的晋王阴沉沉的,看时,她的脸浸在黑暗里,阴沉可怖。顾婤从没见?过这样?的晋王。 第90章 顾婤从偏殿回来自?己的寝殿,已是夜深,周围悄没个声?儿的,唯微风动软帘,垂珠簌簌响,破了?屋里的沉寂。顾婤坐在榻上,纤手撑着额,尚有惊慌色,方才被锁在偏殿,着实惊险,倘不是晋王搭救,怕是丧了?小命,毁了?名声?。她在榻上静坐片时,这时晋王进来,顾婤想起?寝殿里发生的事情?,心里乱晃晃的,说道:“方才多谢。”晋王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了?顾婤跟崔郡公的事情?,却不知为何阿姐言谢,未待晋王开口解释,听得?门口有履响声?,顾婤警觉地看向门口,担心是窦蓝,顾婤的脸色骤然紧张,这时,被晋王拽着绕过屏风,避入帘幕后。虽说顾婤不想被窦蓝看见?自?己跟晋王在一起?,可是,这般偷偷摸摸躲藏,倒好像她们?之间有私情?似的。听得?晋王说道:“千万别说我在此。”顾婤对她说:“你出来。”话音落,窦蓝已掀帘闯进,喊道:“顾婤你出来。”担心容绮闯进内室来,顾婤赶忙出来,便?看见?窦蓝眼里冒着怒火,说道:“好啊,你躲在此处!”欲待上前动手,窦蓝落后过来,骂道:“你端是惯会勾引的,把妩玄迷惑的,为了?你,跟我做对!”晋王藏在帘后,顾婤很?担心被发现,传出去对晋王名声?不好。忍不住视线往屏风后面瞄,被窦蓝逮个正着,边往内室来边说道:“谁躲藏在里面?”顾婤忙说:“未藏着甚么人,夫人请回。”窦蓝看见?帘内人影,说道:“难不成是养的面首?”便?直往屏风后去,顾婤阻拦,被容氏推开,闯进内室,径到窗边。 倘若掀起?帘幕,晋王就会被发现,顾婤在后面叫道:“站住,私闯我寝殿,好生放肆。”这般,只会引起?窦蓝的怀疑,讽刺道:“原来公主当真养了?面首,我倒要瞧瞧是个甚么样?儿的人。” 这时听得?李妩玄从帘后走出来,说道:“阿娘找什么?”看见?是妩玄,顾婤松了?一口气。窦蓝大怒,对妩玄道:“怎么是你,你怎在此?”妩玄说道:“我经常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窦蓝陷害顾婤的奸计没有得?逞,只要忿忿回去了?。 顾婤想对妩玄说什么,但是觉得?,现在跟妩玄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抿了?抿唇,也只说了?句:“谢谢你。”李妩玄盯着她的眼睛问:“表姐谢我什么?”顾婤有点疑惑,感?觉表妹有话说,这么近盯着表妹的眼睛看,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这时李妩玄说道:“表姐谢我什么,表姐跟我客气了?。”李妩玄跟晋王一起?回旁屋休息了?。 李妩玄一个人在廊庑下愣了?很?久,女侍卫找过来说道:“您私自?救顾婤,这件事若是让夫人知道了?,不会轻饶。”妩玄道:“你去告,我倒要看看阿娘准备怎么收拾我。”侍卫无言,说道:“这一次,窦夫人的计策也太......” 李妩玄回想这方才的事情?,表情?复杂,一时是表姐无助的样?子,一时又是表姐搂抱她的感?觉。可能是觉得?对不起?表姐,她来到表姐寝殿,原是想跟表姐说说话。这时节,天儿很?冷了?,顾婤在寝殿歇,回想方才在偏殿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晋王了?,如果是梦境里的人,就该是晋王了?,但是她觉得?也不像是梦境里的人,刚才肯定?是自?己陷于无助当中,认错人了?,不是晋王,也不是梦境里的人,那?会是谁? 说到晋王,她很?是担心,因为听说她跟妩玄就要出发去南陈了?,她便?想着等到明儿,跟晋王说说别去南陈了,她总觉得?,梦境里不吉的场景,就是发生在南陈,在南陈的江面。 顾婤心事重重的,迷迷糊糊睡着时,感觉有人进得内室来,她原那?就睡得?不稳,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半梦半醒之际,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是晋王来了。 便?听得?熟悉的声?音说:“对不起?。”顾婤睁开眼睛,看见?一道身影在窗边,惊醒过来,道:“你怎么在这儿?”昏暗里,她脸色阴沉,眸光深深地瞧着她。 顾婤觉得这双眼眸很是可怜,上前轻轻搂了?搂,说道:“怎么说对不起?”许是天儿冷,她才从外面进来,身上的凌冽气息,扑面而来。 李妩玄被表姐搂住,只感?觉身子不能动弹,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这时听见顾婤说道:“你可识得?礼数,可记得?我上次教导你的,可知我是你阿姐?大半夜来我寝殿,不成体统。” 话音落,便?感?觉特别静,顾婤想,自?己说话有些冷硬了?,晋王沉默很?久,说道:“明儿我就离开皇宫了?,去南陈。” 顾婤不敢相信,计划是年底伐南陈,怎么明儿就出发?又想起?来,那?日在校场,内宫神色匆忙传旨,知道有事情?发生。一面儿担心她,一面好奇,说道:“这么突然,不是年底出发?”因是密旨,李妩玄不能告诉很?多,只是说道:“这是皇上旨意。”来找她,可不是解释这个的,这次往南陈,也不知能否回来,大约是来道个别。 “我走了?。”李妩玄说罢出去了?。顾婤瞧着她的背影,表情?复杂,妩玄不是晋王,也不是梦境里的人,但是跟梦境有关?系,总是梦见?的不吉场面,说不定?就是跟妩玄有关?,那?个被白绫勒毙的皇上,说不定?就是妩玄。 梦境发生在南陈的江面上,也就是说,妩玄跟晋王这次去南陈,凶多吉少,说不定?,她们?就回不来了?。 她跟晋王很?快就出发去南陈了?,顾婤决定?去见?一见?晋王,她阜成门来到旁屋,这时晋王在门口坐着,也是睡不着。看见?姐姐来,欢喜道:“姐姐怎么来?”顾婤说道:“你明天就出发去南陈,也不跟我说。”忱鸯不跟顾婤说,是怕她担心,没想到,姐姐还是知道了?,晋王惊讶道:“姐姐怎么知道?”瞬间她就明白顾婤为何知道了?,又垂下眉眼,低低说道:“李妩玄跟你说的。” 顾婤看她可怜,轻轻抱了?抱她,她不经这样?的,狠狠地把姐姐搂住。虽说只是搂抱,却是违背礼仪的,晋王可懂得?这个的?顾婤虽知这般不妥,然而,心里疼惜她也自?是的,她这般搂抱顾婤,这般恋恋不舍的,其实只是依赖吧,毕竟曾被幽禁十几年,未曾得?到阿娘的关?心,也不知怎的,自?去岁进宫领旨之后,与?她逐渐亲近,想来是甫一得?到一个阿姐,心里欢喜得?不了?,至于偶一戏弄,则是因为好奇吧,毕竟她十几年来从不曾与?人接触过。她不通事体,由是多有胡闹,顾婤却颇晓人事,不加劝诫,反而纵容,却是大错特错了?。 顾婤任由她搂了?会儿,说道:“松开吧。”忱鸯真的很?不舍得?,可是阿姐语气听着冷淡,她便?不舍得?松开。忱鸯沉默了?会儿,心里很?是忐忑,她想问问姐姐,姐姐会不会想念我,又怕姐姐淡淡地说你又说胡话。 这时,顾婤却说道:“我倒是想去南陈瞧瞧,你肯带我去吗?” 忱鸯听了?,心里极其复杂,如果姐姐也去南陈,自?己就不会跟姐姐分开了?,可是这次去南陈,十分凶险了?,却不是游山玩水的,顾婤提出了?去南陈,便?是一定?要去的,又问道:“我随你一起?去南陈吧。”晋王说道:“不可以,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顾婤说道:“我总觉得?南陈有事情?将会发生的。”而且跟妩玄有关?系,她觉得?妩玄跟梦境里的事情?有关?系。顾婤既然提出要求,忱鸯不好意思拒绝,因而偷偷的带着顾婤去南陈。 此次去南陈,行动甚是机密,并无侍卫同?行,只有晋王妩玄二?人。顾婤假装来郊外散心,在约定?好的地方与?晋王会合,看见?妩玄跟晋王来,顾婤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一起?去南陈这件事情?,她瞒了?妩玄。看见?顾婤,妩玄就要把她送回皇宫,顾婤便?往晋王的身后躲,妩玄说道:“我们?此次去南陈是有任务的,不是游山玩水。”顾婤说道:“却是与?你无关?,我跟晋王一起?去。”顾婤坐在马背上,躲在晋王后背,兀自?不肯下来。 李妩玄表情?很?严肃,说道:“不可胡闹,我送表姐回宫。”看她样?子,是要亲自?把她赶回皇宫,顾婤扯了?扯晋王的衣袖,晋王便?与?妩玄嚷道:“姐姐陪我去南陈,关?你什么事?”妩玄说道:“你胡闹够了?没,任务何等艰巨,你知晓的。”听妩玄的意思,就是怕她连累她,顾婤说道:“你不必管我,倘若我成为了?累赘,丢下我便?是了?。”晋王对妩玄说道:“你就是怕姐姐连累你,说来也是了?,倘若不能交差,皇上定?然责罚,你心里只有立功讨赏了?。”气得?妩玄扯住表弟的衣领道:“你我能否回来都未可知,你当游山玩水的?”忱鸯更用力地扯住她的衣领,说道:“我知道!” 第68章 第 68 章 顾婤与晋王以及…… 顾婤与晋王以及妩玄三人一起去南陈。时, 正当初冬时节,天气寒冷,雨雪连绵。她们来到南陈的都城, 建康。江南的风景迥异北朝,北朝都城刻意规划成方正形, 南朝都城则是根据其枕江临湖的特点,靠拢山水自然而筑城邑, 都城跟周围的山水环境相?宜,不具有规则性?, 其地形复杂,道路迂回曲折,一带江水绕城。沿着河畔两边是一带建筑群, 有民房以及酒肆商铺等,建筑风格不一,房屋多是楼阁式,以砖瓦琉璃建筑, 砖雕刻绘画, 精细灵动。 第91章 “姐姐, 前面就是酒家, 咱们可以歇会儿了。” 三人沿着小路往前走?,这一排都是民居,建筑很有特色,墙面是白色的, 青色的瓦,清新而自然,仿佛一副水墨画。再往前是一座小桥,远远地便感受到了商贸的气息, 商贩把推车停在桥头卖货物。沿着石阶上桥,岸边的一排排柳树都已凋零,柳条根根分明,一条小溪穿过城邑,站在桥上都能听见喧喧流水声。来到石栏边往下看,跟北朝相?比,江南的水很是干净,水面碧绿清冽,片片落叶夹岸飘,落至水面,氤氲妖娆,不远处还有两只画舫。来到桥下,便是市井了,这里的建筑风格又不同?了,楼阁很高,酒旗斜矗。整个市井很是繁华,人烟稠密,街头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挑担卖货的,有玩杂耍的,还有那?当垆的女人,梳坠马髻,妆额黄花钿。有王孙贵族,也有细民男女。士族与细民聚居,这是南朝才有的,在大代国京师的内城,你?见不到一个平民。南朝的一切都让妩玄感到好奇,扯着表姐来到一家酒楼,坐在三楼窗边看景。从这里可以看到小桥流水,参差人家,蜿蜒的河道两岸都是房屋建筑,黛瓦白墙,雕窗红柱,绮榭勾栏。 这里很漂亮,在北朝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风景,三人不由看得入神了。而眼下,如何攻取南陈,却是最大的难题了。来此处,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便是跟埋伏在此的 朝廷细作取得联络。忱鸯搭伏着窗边,望着楼下十?分热闹,从街头到巷尾,市井诸般买卖,马车牛车行行,人烟稠密。她手里握着一枚玉佩,思量如何与细作取得联络。 细作在皇宫,这枚玉佩作为信物,待见到细作,凭借此物相?认。风把她眉间?的碎发撩拨起,露出一双凤眸,湿漉漉的雾蒙蒙的,就像江南的湖水,温润多情,又像北地的寒冰,幽深凌冽。顾婤上前说道:“怎么了?”晋王说道:“姐姐在此歇,我有事出去。” 如何与细作取得联络,她已想到了办法,只得潜入皇宫,从正门怕是行不通,只得绕过大山,看看能否从小路,潜入皇宫。不管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还是到皇宫里与细作接应,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忱鸯不打?算让顾婤跟着,与妩玄说道:“你?与姐姐在酒楼歇,我去去就回。”妩玄问:“你?去哪里。”晋王便将计划说了。顾婤再不会让晋王一个人冒险了,说道:“咱们一起去。” 下着雪,三人行至一片荒林,空旷孤寂,三道渺小的身影,在银白色的世界里,并肩而行,特别明显。前面有一座大山,在大雪的笼罩下,异常壮美。晋王说道:“我们必须爬过这座大山,到山脚下的村庄,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又问顾婤:“阿姐可能走?得动?”水雾把顾婤的眼眸衬得清凌凌的,望着晋王笑了笑,说道:“在你?眼里,我是这般软弱的?”见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却处处都关心她,顾婤手指挑起她垂在颊畔的碎发,说道:“冷不冷?” 在顾婤跟前,晋王就是个小孩子了,眨巴着温润眼眸,瞧着阿姐,又害羞的挪开?视线。听得妩玄讽刺道:“你?们准备耽搁到几时?”晋王说道:“咱们歇会儿吧,我走?不动了。”顾婤知晋王心疼她,故意这般说,她却不想耽误行程,说道:“咱们继续赶路,不必歇。”晋王却停下脚步,说道:“我累了,歇会儿。” 晋王将地上的积雪清扫干净,腾出一片空地来,然后折取了几根树枝,用火折子点燃,不一会儿树枝就燃烧了起来。 再说妩玄,从出发来南陈,对晋王及顾婤二?人,颇有怨言,天儿冷,她冻得发抖,也不上前烤火取暖,还是被晋王扯着过来烤火。妩玄身子靠着树干,微微闭着眼睛,她的手冻得红彤彤的,顾婤心疼,伸过手握住她的手,笑着说:“给你?暖暖。”柔软手心轻轻裹住她冰冷的手,把自己的温度传递与她,关心道:“可暖和些了?” 妩玄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顾婤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一摸,却看妩玄已是病倒了,顾婤赶紧探手摸了摸她额头,热得发烫,紧张道:“发热了。”又说:“情知自己身子不舒服,不在酒楼歇着,偏要出来行动,眼下又下着雪,在深山里可如何是好? 赶忙吩咐晋王往柴堆里添加柴火,表妹身上火热热的,肌肤摸着烫手,额头沁着层层冷汗,病得这般厉害,慌得顾婤手足无措,不住地说:“怎么办怎么办”晋王劝道:“莫担心,着凉而已,只待睡一觉,明儿就好了。” 顾婤未曾见过妩玄这般柔弱样子,几乎昏迷,很怕再醒不过来,从此离开?她,这又叫她想起了忱鸯,分开?后,没能再见一面。想到这个,心里很是难过,越发担心起来。 妩玄头脑昏沉涨痛,浑身发烫,热得要命,头痛欲裂,几昏厥过去,魂魄时而聚时而飘,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被顾婤搂着,使得她想到了小手,在雪地里躺着,几乎失去意识,也是有个人将她搂住。 “表姐.....表姐.....”昏迷当中李妩玄,一直喊表姐的名字。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冻得妩玄哆嗦着往她怀抱缩身子,还下着雪,簌簌落在身上,湿漉漉的。顾婤急急脱下外袍,把她裹住,担心道:“你?还醒着吗?千万别睡。”声音颤抖得厉害,被妩玄感受到,勉强挣扎着抬起手臂,大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哑着嗓子说:“表姐我冷。”顾婤便将她搂紧,身子贴合得这般紧,从未曾这般紧密的搂抱在一起,无法忽略肌肤贴合的感觉,顾婤却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总不能叫表妹冻坏了,再说了,表妹怕冷,她也是知道的。 挨了一夜,睡了一觉醒来,妩玄的身子好多了,慢慢转醒过来,挣扎着起身。“我怎么么了?”李妩玄问道。她感觉自己好像梦见被表姐搂着,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尴尬。她看见晋王脸色很不好,就好像是上前找事的样子,这个时候顾婤说道:“没什么,你?累了,睡着了。”李妩玄使劲回想昨天的事情,却是想不起来,总觉得是自己病了,昏昏沉沉之中梦见小时候的事情。还梦见被表姐搂着,她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了,表姐心里没有她,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三人慢慢往前走?,寻找人家借宿。来到山脚下,远远望过去,不见人家,只是一片山林,被冰雪笼罩着。见此情形,妩玄说道:“坏了坏了,没有人家呢,如何是好表姐。”顾婤担忧地瞧了瞧妩玄,她身子只是稍微好转一点,仍在发热,必须好生歇息才是。 她们继续往前走?,盼得能够找到歇息处。 约莫半个时辰,她们走?出这片山林,往前看,隐约看见有一户人家,顺着方向,往前慢慢行走?,不多时,看见斜对面有个人影,也是往那?户人家走?去。猜测这人兴许就是那?家住户的主人,妩玄赶紧抬起手臂朝那?人影狠劲地挥动,被那?人看见,也朝她们挥了挥手。待走?近了,看时,这人竟是一个姑娘家,背着个竹筐,里面是采的草药。小姑娘问道:“你?们可是来要借宿的?”妩玄道:“你?怎知道。”小姑娘道:“这里只有我家一家,方圆十?几里都没人家的,你?们不是借宿的,却是什么?”妩玄说道:“正是正是,求姑娘可怜,收留个罢。”小姑娘是个热心肠的,即点头应允,奇怪的是,她的视线在晋王身上,方才走?近时,她的目光首先便落在晋王身上了,方才跟妩玄说话时,目光也不曾从晋王身上移开?。 小姑娘领着三人回家,来到门前,小姑娘喊了声祖母我回来了,不一时,便听见拐杖声响起,开?门时,是一个老妪,手里拄着拐杖,目光不往人身上聚,看着像是个瞎子。小姑娘说道:“你?们别见怪,我祖母眼睛看不见。”又对老妪说道:“有客人借宿。”老妪热情说道:“快进屋歇,下雪了,天儿冷。”又对小姑娘说道:“说你?几次了,下雪天不准出去,你?却不听,可知祖母多么担心。”小姑娘说道:“我到半路才下雪了,今儿我去了皇城一趟,给祖母买好吃的来。”老妪又说道:“你?拿什么换的?”小姑娘目光闪烁了下,说道:“我纳了几双棉鞋,拿到皇城卖了些钱,买了吃的。”说话的时候,素手不自然地抓了抓竹筐。 这个小姑娘分明就是采药回来,怎欺骗这老妪,这当中颇有蹊跷,而且她意思,此处距离皇城不远,可从她嘴里打?探进得皇宫的消息。 第69章 第 69 章 却说小姑娘收拾一处…… 却?说小姑娘收拾一处屋子?与她们?三人歇息, 她很热情,熬了草药端过来,说道:“她瞧着是着凉了, 用了药睡上一觉,明儿早上我再熬一碗叫她喝了, 就好得差不些了。”小姑娘是懂医术的。妩玄从她手里接过碗,说道:“多谢。”又?说:“恐怕要多叨扰几天了, 万望见罪。”小姑娘甜美一笑,说道:“不必客气?。”与妩玄说话时, 仍是忍不住盯着晋王看。而这时,顾婤也?看清小姑娘的长相,却?与自己身?边的宫女萧氏长得十分像了。顾婤心觉诧异, 可眼下没有?闲暇思量许多。 第92章 且说妩玄喝了药汁,到床榻上躺着歇了,顾婤与晋王说道:“觉不觉得小姑娘有?些奇怪?”晋王蹙眉思量,说道:“小姑娘很是热情, 不过, 毕竟荒郊野外的, 小心是应当的。” 睡了一晚, 早上醒来,妩玄便片刻不肯耽搁地就要出?发。她已?是退了热,可瞧着还是疲惫虚弱,未完全?好转。顾婤担心, 劝她歇息两天再出?发,她一团雄心,怎肯在此逗留。她是要到南陈的皇宫里去,与那间谍接应, 她慌着出?门了,可知如何进得那皇宫里去?在顾婤看来,那小姑娘兴许知晓潜入皇宫的办法,便劝妩玄道:“且稍微等一等吧,待我们?向那小姑娘打探打探消息。”妩玄不肯听,表情严肃的说:“此地不宜久留。”晋王便问:“怎么就不能久留了?荒山野岭的,在这里好好歇歇,有?什么不好?”妩玄说道:“你?们?不觉得这小姑娘跟那老妪很是奇怪,就仿佛不是一家?人一般。”听她这样说,顾婤回想起来了,遇见小姑娘时就觉得奇怪,那小眼神,不住地盯着晋王瞧,可疑之处不止这,便是在那老妪跟前,其?行为也?颇为可疑。顾婤说道:“是了是了,甚是可疑。”晋王说道:“我瞧那小姑娘很是单纯善良。”妩玄冷冷道:“表弟,你?再这般没脑子?的做事,休怪我丢下你?不管,那小姑娘对你?甚是热情,待你?甚好,怪不得你?不怀疑人家?。”忱鸯怒道:“李妩玄,我对你?不客气?了。”妩玄也?嚷道:“你?好不讲理,说不过我,就嚷起来。”忱鸯说道:“却?说昨晚你?着凉,病得挣扎不起,我跟阿姐照应你?一路,你?醒来就要打我。” 顾婤劝了好久,两人才停下争吵。 小姑娘一早就起来,又?是熬药,又?是做饭,只待晋王醒来,拿与她吃。听见她们?起床的动静,过来问道:“天还早,你?们?再歇会儿,饭食好了,我叫你?们?。” 小姑娘生得十分动人,粉嫩桃颊,娇怯眼波,不施粉黛,却?流露着天然的娇态,弯弯秀眉,小巧嘴唇。年纪瞧上去,谅也?就将及笄,却?举行得体。穿着浅碧色短襦,紫色长裙,梳双丫髻,甚是娇嫩动人。声音清脆,鸟儿般婉转,甜美动听,娇滴滴地对晋王说:“且留步,皇宫危险。” 小姑娘比顾婤还要担心晋王了,虽说瞧着可疑,却?不觉得是坏人。晋王却?对人家?冷冷道:“再跟着我们?,对你?不客气?了。”小姑娘相随着,在身?后?说道:“你?的同伴身?子?还没好,慌着走,可有?要紧的事情?我知道如何进得皇宫去。”闻言,晋王停下脚步,抽出?腰间的长剑,转过身?,用剑指着她,冷冷道:“你?究竟什么人?” 见此情况,顾婤阻止道:“人家?好心收留咱们?,咱们?不知感恩,还用剑指人家?,不可这般。”晋王仍是握着剑,指着她冷冷说道:“昨天收留我们?,她便十分可疑了。”妩玄道:“怎么可疑了?”晋王说道:“她盯着我瞧。”妩玄道:“你?生得俊俏,盯着你?瞧,这却?也?要被你?怀疑?”晋王把眼冷觑了妩玄,然后?对小姑娘说道:“怕不是盯着我看,却?是我身?上的玉佩引起你?的注意。” 这言一出?,妩玄也?不得不若有?所思起来,毕竟这玉佩关系到细作?,不得不谨慎小心。听得晋王说道:“你?不是这家?老妪的孙女儿,那老妪说你?精于女工,善纳鞋,可你?屋里却?不见针线,反而都是书籍,你?还特意把采的草药藏起来,是怕被这老妪发现,老妪口里的孙女儿与你?的行为甚异,你?究竟是谁?引诱我等到此处歇息,意欲何为?”说时,手里的剑往她跟前指了指,盯着她的目光充满杀意。小姑娘全?然不怕,眨巴着水眸,瞧着她,咬了咬唇瓣,低低地开口,“你?听我的就是,在我家?歇着吧。” 却?说小姑娘是何人。萧媅,来自江陵,要说也?是西梁的公主。萧媅认出?眼前的少女就是与细作?接应之人,欲往皇宫去,探听南陈的消息。自己的阿姐就是细作?,在皇宫受了很多委屈,只为取得国主的信任,探听得消息。萧媅不能看着眼前之人进宫冒险,而且,倘若自己没有?记错,眼前这个人就是顾大将军家?的姑娘。萧媅七岁那年见过顾大将军家?的千金,那时北周大将军顾掔被封为代王,封地在江陵。那顾掔与萧媅的父王是好友,因此多有?往来。恰好那次自己偷偷跑进皇宫见母后?,便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柳荫底下发呆,与自己年岁相似。 生得温润脸颊,白净肌肤,听见声响,撑开眼眸,眼睛漆黑纯粹,抬眼看过来时,眼神清冷。被她的眼眸吸引住,萧媅上前问时,她垂着眼眸,冷冷地说是大将军的公子。分明就是个小姑娘,却?说自己是公子。萧媅时常想她的样子?,有?时候想,九年过去了,她长成什么模样了呢。后?来,她一个人去北周,只为找到顾将军家的公子?,后?来还真让她给遇到了。再后?来,她跟着乾锦公主来南陈。 昨儿,萧媅在山脚下遇见了顾婤几人,在看到晋王的瞬间,心里激动万分。小姑娘清纯水眸子盯着晋王,紧抿唇瓣,这模样被李妩玄瞧见,说道:“表弟你?很过分,瞧把人家?小姑娘吓的。”忱鸯仍是冷冷道:“再不道出身份,我不客气?了。”萧媅低低地说:“你可是大代王朝派来接应细作?的?” 听得此言,忱鸯眸子?一厉,说道:“说,你?是谁?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李妩玄恐晋王当真伤了这小姑娘,赶忙按住她的手臂。只听得小姑娘说道:“在北周时,周帝派我姐姐来南陈当细作?,现在,我姐姐是南陈的宠妃了。”晋王说道:“叫我如何信你??”答曰:“玉佩。你?腰间的玉佩,我姐姐也?有?一个。”这小姑娘竟是细作?的妹妹,李妩玄赶忙握着晋王的手,将剑挪开。晋王慢慢地收回剑,说道:“你?说你?姐姐是宫里的宠妃,你?却?在此做什么,与那老妪又?是什么关系?”萧媅说道:“往后?我自会解释与你?听。”小姑娘看起来十分在乎晋王,虽不便与晋王道出?许多,却?不停地解释说:“我可以保证,从未曾做出?伤害天理之事。”忱鸯却?只关心如何与间谍接应,问道:“可知如何能够与你?阿姐取得联络。”萧媅劝道:“你?当真要进得皇宫去,很危险的。”这几年以来,她很清楚自己的阿姐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忱鸯冷冷说道:“我问你?如何能够进宫,不说就算了。”转身?就走,被萧媅叫住,如何潜入皇宫,一一告之了。 天下微弱有五百年之久,顾掔篡周之后?,建立大代王朝,安定?了北方,还有?南朝的陈国,偏安江左。南陈的国主,喜词赋,好繁华,建楼阁,采选美女,与宾客、贵妃在阁中宴饮。宫禁时分,月凉如水,林苑里设席摆宴,笙歌迭奏,灯火荧晔,就像白昼似的。此时节,四?时花都已?谢了,南陈皇宫却?是花团锦簇,浑如春天般旖旎。原来是冬节将近,国主招引宾客美人,在此宴饮。顾忱鸯李妩玄二人扮成商贩,潜入皇宫,躲在桃树后?面,侧着首觑探。这桃花瓣是绸缎做成的,就像真的一样,妖艳夺目,香气?萦绕。只听得一阵阵娇媚的声音传入耳中,看时,坐在尊位的男人,穿着白色常服袍衫,与众位美人推杯换盏。这人正是南陈的国主了。“让我瞧瞧。”修长的手把桃枝分开,只见不远处的宴席间,美人已?薄醉,娇颜红酣,朦胧着醉眼儿,倚在后?主身?上,阵阵的说笑声飘荡着,听得脸红心跳。萧媅告诉她们?,自己的阿姐就是南陈有?名的楚贵妃。“哪个是楚贵妃?”李妩玄手指分开树枝,探着身?子?往前瞧,晋王小声警告道:“别弄出动静来。”“皇上,妾敬您一杯。”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听得李妩玄耳朵一红,说道:“咱们换个地方吧。”透过树影,露出?粉色一截袖子?,洁白的手儿从袖子?里探出?来,把着金银杯盏,递给身?旁的国主。又听她娇滴滴道:“皇上请用。”只听这妖媚的笑声,便能想象到风情万种的样子。“表弟咱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李妩玄就要逃,被晋王按住,说道:“你安生些。”妩玄道:“咱们?到别处,我保证不乱。”两人小声争吵时,猛地从背后响起一道大喝声,“甚么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吓得扭头看时,竟是侍卫,霎时间,二人俱被剑抵在住脖颈。李妩玄忙解释说:“我们?是商贩,误入这里,得罪。”侍卫倒不怀疑,说道:“皇上在此排宴,尔等勿扰了圣上,快滚!”二人正待退下,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喝道:“站住,甚么人,带上来问话。”说话的正是参加宴会的一位忠臣良将,这将军大喝一声,叫侍卫把二人带上前来。当前,大代国与南陈处于交战状态,两国互派细作到对方国家也是早有的事,这位将军怀疑这两位走错路的商贩是细作?,因传至跟前问话。“你们甚么人?哪里的商贩,谁引进宫的?定?是细作?,押下去,关进大牢,严格审问!”那李妩玄大吵大嚷道:“冤枉啊,我们?不是细作?。”眼看着二人就要被带下去,这时一个妖媚的声音响起,“谁人,吵吵闹闹的,扰了皇上的雅致。” 第93章 顾忱鸯跟李妩玄二人被带到御前问话,那南陈的大将军怀疑二人是细作?,遂吩咐左右拿下,大牢里仔细审问。这时,一个妖媚的声音响起,说道:“且慢。”看时,竟是一个长相妩媚的女人,看她穿着,当是后?宫的妃嫔。只见她穿着齐胸襦裙,衬托出?妖娆腰身?儿,大领口衫子?,袒露香肩锁骨,若隐若现出胸口来。一对妩媚杏眼儿,眼波流转间,妖媚多情,盯着顾忱鸯,眼眸里闪过惊讶还有?愤恨,心想前来接应的人竟是他。忱鸯也诧异地瞧着她,因她长相颇似......只听得侍卫向这个女人施礼道:“卑职参见楚贵妃。”陈主采选了九个美人,纳为妃嫔,俱是妖媚有?容色者,却都不及楚贵妃受宠,楚贵妃不仅艳冠后?宫,又?聪慧有?才华,及进宫两年,被册封为贵妃,执掌后?宫。眼前这个女人,南陈宠妃楚贵妃,萧媅的阿姐。也就是说,代国派来南陈的细作?,就是她了。 第70章 第 70 章 李妩玄…… 李妩玄赶紧表明身份, 道:“贵妃娘娘明鉴,我们是小商贩,卖首饰的, 不?信你瞧。”说时?,把个背篼从后背放下来, 从里面拿出许多的首饰来,呈给贵妃看。来自西域的琉璃, 北朝的簪子,还有玉佩。当她把个玉佩拿在手里, 呈给贵妃看时?,贵妃眼睛里暗暗地?闪过一抹惊讶,吩咐左右道:“首饰不?错, 把这两个卖货郎带到我寝殿。”侍卫为难了,大将军有令在前,吩咐把这二?人押下去审问。贵妃道:“这两个卖货郎本宫要定了,给我带走。”被大将军阻止道:“此二?人甚是可疑, 给本将军带走, ”两人争执起来, 闹到皇上跟前。陈将忠心耿耿, 力谏皇上,而陈主?沉湎酒色,只听?奉迎之词,他又十分宠爱楚贵妃, 不?仅日?日?召幸之,每每临朝,则与贵妃一起披览奏折,后来贵妃竟干预朝政, 与陈主?共决朝廷大事。 这贵妃说道:“既然?将军非要审他们一审,在圣上跟前审问便也是一样的,如何非要将这二?人抓进大牢?一件小事,偏做得兴师动众的,动乱民心,扫皇上雅兴,也不?知是真心为皇上分忧,还是为了立功,特?意创造出一个事件来。本宫听?说,本朝久无战事,将士们赋闲在家?,欲获得战功,甚至巴不?得北朝打过来,圣上您说,这些将士们是不?是居心叵测。”皇上听?了,已是龙颜不?悦。贵妃又说道:“这两个人分明只是个卖货郎,依本宫看,大将军是欲在皇上跟前立功,准备来个屈打成招,可是?” 陈主?不?悦道:“大将军,可是这样?”任由陈将如何力谏,陈主?全不?听?,说道:“朕今日?招引诸位宾客,在此游宴,谁敢扫了朕的雅致,定不?轻饶。”遂吩咐左右把大将军请下去。有楚贵妃在陈主?跟前说情,顾忱鸯跟李妩玄二?人才得以逃脱。 却说这楚贵妃是细作不?错,也因此为她二?人解围。“多亏了楚贵妃。”李妩玄惊魂未定的说。却观顾忱鸯,面露担忧,因她知道,这位楚贵妃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北周的乾锦郡主?了。她如何成为宠妃的,又如何是细作了,这些顾忱鸯都不?了解,她只知道,郡主?恨她。今,落在她手里,怕是难以逃脱了,更别说从她那里探听?陈朝的消息了。只听?得贵妃对陈主?道:“且叫臣妾来审问之。”听?她这般说,顾忱鸯心跳如鼓,紧张万分。忱鸯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乾锦郡主?无疑,初时?,只觉得她的样貌类似乾锦的,此时?被她带着怨恨的眼神盯着,便确定她就是乾锦了。被贵妃狠狠地?盯着,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只听?得她说道:“你们可是来自北朝?”忱鸯心想?完了,一旦晋王的身份暴露,定会?被南陈抓起来。妩玄也是一惊,心道,楚贵妃不?是细作吗,怎么看起来颇怀敌意。又听?得贵妃说道:“你二?人可是来自北周?”忱鸯与妩玄俱是吓得后背冒冷汗,又听?得她略带讽刺的说:“哦不?对,当是大代王朝才对,北周已灭亡了”。一听?说是来自代朝的,皇上惊问:“你们究竟什?么人?”又听?那楚贵妃说道:“皇上息怒,便是来自代朝又如何,不?过两个商贩耳,听?闻北朝的首饰很漂亮,臣妾想?挑选几样儿,欲把此二?人留在皇宫几日?,万望皇上恩准。” 便是楚贵妃说什?么,陈主?便听?之了,遂恩准二?人一起宴饮,留在皇宫,听?从贵妃差遣。坐席间,顾忱鸯忐忑不?安,看贵妃意思,不?会?轻易饶过,待会?儿真不?知道将会?如何对待她们。妩玄也察觉出这细作甚怪,因对表弟说:“这楚贵妃好像与我们有仇,不?是与咱们一伙儿的?”想?了想?又说:“对表弟你怨恨尤甚,你怎得罪人家?了,之前相识?”宴会?结束,二?人被带到贵妃寝殿。妩玄说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呀?既是细作,当与咱们接应,怎么感觉她行为奇怪,却不?像是细作,可倘若不?是,方才又为何帮咱们?”妩玄自话自说,忱鸯只是沉默不?语。不?一会?儿,贵妃来了,忱鸯盯着眼前这个妖娆的女人,冷冷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两年?前初识她时?,温柔漂亮的面容含着忧愁,眼里生怨,却也是有恨有忧个人儿。而此刻的她,娇容被阴郁完全笼罩,且妖娆且诡异也,便像那绸缎做成的花朵,漂亮绚烂,香气馥郁,却没有生机。想?想?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甚奇怪。贵妃妖娆的盯着她,像是个妖妃,可却不?是,疯癫妖娆当中,透着可悲。说道:“好久不?见,夫君。” 这话一出口,她是乾锦郡主?再不?会?错了。“乾锦郡主......你如何成为楚贵妃的?又怎知我们是细作,你与萧媅是什么关系?”顾忱鸯问道。她大笑起来:“你若想?知道,往后告诉你些也无妨。”说话的时?候,脚步往前,又靠近忱鸯一些。在以前,她绝不?敢这般,只敢把眼偷瞧夫君的侧脸,夫君端的是清冷个人儿,乾锦不?敢靠近半分。此时?的楚贵妃,已不?是从前那个乾锦了,她妖娆疯癫,大着胆子靠近晋王,可还是在两步远之处停下脚步,狠狠盯着晋王,就好像看不?够一样。忱鸯知道她恨她,说道:“你想?报仇,动手便是。”李妩玄听?了,慌得问:“动什么手报甚的仇,我们此番来,是与细作接应的。”被顾忱鸯打断道:“她不?是细作,也不?是萧媅的姐姐。”妩玄说道:“怎么回事,那她是谁,怎么叫你夫君呢?”忱鸯盯着贵妃说道:“真正的楚贵妃何在,你是怎么冒充她的?”贵妃笑道:“夫君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能否活着出去。”忱鸯说道:“既然落在你手里,便任凭处置,但你必须放过李妩玄。”贵妃大笑道:“郡王还是这般霸道,饶过你表妹,待她回北朝,向顾掔禀明一切,可还有我的活路?”忱鸯道:“那你想怎样?”贵妃道:“自是把你二?人交给皇上。”妩玄慌的说道:“别别别,你放了我们吧,既然?你不?是细作,我们之间也无瓜葛,干嘛抓我们不放的?”贵妃道:“本宫深受圣上宠爱,岂能背叛之?”忱鸯冷冷说道:“既如此,抓我们便是,啰嗦什?么?”又讽刺道:“方才在陈主?跟前,你就该揭露我们的身份,为何不?敢?”看出晋王眼神里的嘲讽,贵妃表情不?自在,听?得晋王继续说:“被皇上知晓你是细作,什?么下场,你知道的。虽说你不是真正的楚贵妃,却有谁相信,你冒充萧媅的姐姐,成为宠妃,可你却忘了,楚贵妃的底细是细作,一旦暴露,绝无活路。”贵妃面露惊恐色。忱鸯继续说道:“你看这样如何,你继续当你的宠妃,却也不是什么细作了,放了我们,回到代朝,我向皇上复命,便说未找到细作,这般其实是最好的办法了。”贵妃略有心动,可仍是怀疑。忱鸯又说:“倘若我们落到大将军手里,经过一番审问,问出我们是来与细作接应的,到时?候把你供出来,为时?晚矣。”却见她思量着,顾忱鸯以为贵妃会?放了她们,没想?到,她慢慢地?抬起眉眼,表情很是可怜,说道:“继续当我的宠妃?我可愿意当这宠妃的!你可知这些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为了活下去,百般讨好那昏君,我不?要当宠妃,不?要当宠妃!”她大声的对忱鸯喊,眸子里氤氲着泪水。忱鸯丝毫不关心她的过往,只是冷冷说:“你究竟想?怎么样?”贵妃且哭且笑,语气诡异的说:“自是与夫君叙旧情。”顾忱鸯说道:“休胡闹了。”贵妃道:“却由不?得你的。”顾忱鸯对贵妃不?耐道:“你究竟想怎样?”见晋王如此不?耐烦,贵妃也急了说道:“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不?过分吧?”晋王说道:“你报便是。”贵妃道:“你想?让我杀了你,却没这么简单。”晋王道:“大不?了,与我表妹一起都杀了。”妩玄道:“我是无辜的,冤枉啊。”晋王对贵妃冷冷道:“休废话了,快快动手便是。”贵妃冷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这便吩咐我的亲信侍卫,到我妹妹萧媅那里一趟。”听她这样说,顾忱鸯略微紧张起来,毕竟顾婤在萧媅家?里,心想?,难不成贵妃知道......清冷的眸子终于闪了闪,被贵妃瞧见,冷笑道:“我这便把顾婤请过来。”听?她这么说,晋王眼色一厉,按住她肩膀,狠狠道:“你敢。”晋王一向清冷,竟也有动怒的时?候,贵妃就好像喜欢他动怒的样子似的,说道:“你求我。”晋王只是冷冷道:“你敢动她,定不?饶你,我这便向陈主?认罪去,将你我一并处置了。“贵妃冷笑道:“你为了顾婤,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晋王道:“便是这样,如何?”说着,转身就要往殿外去,被贵妃拦住道:“你这般狠心了,竟要向陈主?揭发我,我定不饶顾婤。”晋王背对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样。”贵妃认为,自己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晋王害的,便极言自己这些年?如何的忍辱偷生,又言晋王当年?有负于自己。晋王根本不想听,且念在自己曾经辜负于她,说道:“我说过了,最好的办法便是放了我们,你细作的身份,我们会为你保密。”贵妃说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我放过你们,在北周时?,我被你欺骗过一回,我再不会上当了!”不错,在北周时?,晋王利用乾锦得以除掉周室的几位藩王,可也的确是个误会?,解释,贵妃不?信,晋王道:“既然?与你解释不?通,便随意你了。”贵妃在南陈受尽了苦头,此时?就算杀了晋王,也难消心头之恨,拿顾婤来威胁,惹急了晋王,与她来个鱼死?网破,却不合算。贵妃便思量,利用晋王离开南陈,回代朝,找顾掔报仇。贵妃说道:“不?是我不?信你,却叫我如何信你?你回到北朝,当真肯放过我?倘若代主?严加审问,你能保证不把我供出来?”晋王说道:“你想?怎样?”说道:“我既然顶替了楚贵妃,身为细作,肯为你们探得南陈的消息,帮助你们拿下南陈。” 第94章 看见晋王怀疑的表情,又说道:“可我有一个条件,待取下南陈,你放了我。”晋王沉默不?语,那妩玄说道:“表弟快答应她吧。”又对贵妃道:“那你答应不?准欺负我表姐顾婤。”贵妃答应。又问晋王,“你意下如何?”晋王道:“只要你肯放过我们几个人,我也不?会?难为你。”遂商量灭陈之计。罢了,贵妃说道:“你们到我妹妹那里等候消息,待我探听?得消息,定会?设法报与你。”妩玄说道:“好了好了,可以送我们出宫了吧。”贵妃又对晋王说道:“你却还需答应我一件事情。” 晋王不?语,妩玄说道:“什?么事情,贵妃请讲。”贵妃说道:“这件事却须得问晋王肯不?肯。”晋王说道:“倘若不?肯,便又如何?”贵妃冷冷道:“晋王也不?问问是何事,便一口拒绝,既然?这般讨厌我,咱们也别合作了,我只身一人,却怕什?么,而你却不?同,顾婤对于你来说很重?要。”顾忱鸯一双漆黑凤眸狠狠盯着她,道:“需要我答应你什?么?”贵妃道:“完成未竟之事......洞房花烛夜。”晋王冷冷道:“这件事情你别想?了。 ”晋王想?都不?想?就拒绝,贵妃感到难过。在北周时?,那时贵妃是北周的乾锦郡主?,甚悦相府的二?郡王,却遭欺骗,害的全家?被杀,自己责则流落异国,未想?到,竟还能遇见晋王,这是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晋王态度冷漠,妩玄恐惹怒了贵妃,抢说道:“我当什?么事呢,我替表弟答应了。”又对表弟道:“你不?答应,她就不?会?饶过表姐,倘若表姐有甚的差池,我与你拼命!”晋王说道:“李妩玄你出去。”妩玄以为她这么快就答应,反倒是惊讶了,说道:“表弟你当真......”看见表弟凶狠的眼神,忙住了口说道:“我这便下去,你们慢慢聊。” 顾忱鸯心中所想?的则是,倘若让贵妃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女的,兴趣就不?会?被继续纠缠了。“你当真要完成洞房之事。”顾忱鸯说道。贵妃好整以瑕地?瞧着晋王,说道:“是又如何?”晋王道:“好,我这便成全你。”说时?,不?待贵妃反应,猛地?上前,攥住她手腕。这楚贵妃未想?到她这般,惊愣住,心里狂跳。怨恨又期待地瞧着晋王,只见晋王握着她的手,缓缓向胸口处伸过来,幽深眼眸盯着她。“你做什么?”贵妃竟有些怕的往后退,晋王狠狠攥着她的手腕,向自己的心口处摸了摸。纤手按住晋王的心口......片刻后,惊得贵妃往后退。晋王竟然是个女儿身?看到她诧异的表情,晋王说道:“贵妃可还要继续洞房之事?”贵妃仍然不可置信,说道:“我不?信。”晋王便在她跟前褪去外袍。我不?信,我不信!”贵妃不住地重?复这一句。 瞧着晋王的姑娘身,贵妃眼里没有半分的厌恶,唯有不?可置信,甚至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个够。晋王就算是女儿身,也十分漂亮,温润玉颊眉眼如画,漆黑凤眸深藏寒潭,玉冠高挽乌发,耳边长髻风流。不施粉黛,天然?温润妩媚色,玄色纤纩深衣长衫,别有一派少年的风流清冷。 薄唇轻启,声音清冷似玉,说道:“可还要与我洞房......可以放了我了吧。” 62 把这样的秘密告诉她,只为让饶过她。贵妃说道:“凭什?么饶过你,你害得我全家?被害,流落至此,你可知我吃了多少苦?”顾忱鸯竟无言以对,说道:“你对我怎样都可以,只求你放过顾婤。”听?了这话,贵妃竟大笑起来,说道:“你也有在乎的人,我当年?也是这样想?的,只要你肯放过我阿爹,什?么都听?你们的,可是你呢?借助我的手,除掉我阿爹......你最在乎顾婤,我偏不?会?放过。”被她捏住下巴说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看。”贵妃道:“好,我不?动她,动你好不?好?” 说时?,伸手向她胸口摸了一摸。顾忱鸯措手不?及,竟忘记推开......脸红了。贵妃也是未想?到她这般害羞了,痴痴的瞧着她清冷表情一时?绯红靡靡,眼眸微眯幽深如醉,更加惹人心动。却在下一瞬就把贵妃狠狠推开。恐惹怒她,贵妃不?敢继续戏弄,所想?的皆是,眼下则必须帮助晋王取下南陈,取得她信任,待回到北朝,找顾掔报仇、说道:“好了,我会?送你们出宫,与顾婤相见。”看见她怀疑的表情,又说道:“你可以不?信,你可还有别的出路?别忘了,我也是细作,须得与你合作,这下你肯相信我了?”顾忱鸯道:“便信你一次,倘若暗里构陷顾婤,我不?会?饶你。”且说萧媅这里,顾婤等得焦急,忽听?见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出来看,却不?是晋王,而是一位公子,生得温润翩翩,儒雅谦恭,看见顾婤,未正眼相看,只微微颔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顾婤亦微微点头。这人却是来找萧媅的,只听?得萧媅欢喜道:“兄长来了。”他说道:“奉贵妃之令而来,你可有惹下事端来?”萧媅说道:“阿媅很听?话,一切无恙。”听?说是从皇宫来的,顾婤上前问道:“可否与你打听?一件事?”对方抬眸,眼眸温润,微微诧异,顾婤自觉失礼,向他浅浅施了一礼。 她是想?向他打听?晋王二?人的消息,不?待她继续开口,只听?得萧媅问道:“阿兄可看见那两位来自代国的细作了?”这人不?紧不?慢说道:“自是见到了。”萧媅道:“她们可好?”这人不?透露很多消息与萧媅,说道:“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他讳莫如深的态度,叫顾婤很担心,说道:“她们几时?回来?”顾婤这般问,其实有些失礼的,他被打扰的沉默了下,仿佛是怜悯她,缓缓道:“她们不?会?有事,旁的我无可奉告。”顾婤还想?打探,这时?,只见老妪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说道:“可是萧公子来了?”这么问,顾婤便觉得奇怪了,既是萧媅的阿兄,便是老妪的孙儿,怎这般生疏了。只见老妪把萧媅叫到一旁说道:“画儿呀,家?里只有你一个姑娘,祖母很不?放心,我感觉这位公子不?错,又经常来照应你,倘若喜欢,祖母同意这门亲事。”萧媅忙说:“我只是将她当兄长看待,无有男女之情。”祖母对萧媅很好,可她一想?到自己冒充了人家?孙女儿,萧媅便十分愧疚,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难过,被兄长看见,过来说道:“可是想?家?了?”说道:“冒充她孙女儿,我很难过。”兄长安慰说:“倘若知道孙女已跌落山崖,她岂不?是更加难过。”听?兄长这般说,萧媅眨巴着泪眼道:“我会?像对待亲祖母般对待她。”又问:“咱们几时?可以回梁国,我想?念舅父了,想?跟阿姐一起回梁国。”听?到萧媅提及阿姐,兄长表情复杂,若有所思模样。说道:“很快了,只待大代国灭了陈国,咱们很快就可以回梁国了。” 大代王朝二?年?,冬,将近年?节,晋王率军至南陈江口,沿江部署精兵,伺机渡江,直取南陈京师。按照代朝的作战计划,在攻陈之前,已派细作潜入都城,一来是制造混乱,以瓦解南陈的民心,还有一个目的则是,用美色迷陈主?,令其荒嬉国政。目前,代朝已陆续占领江口上游地?区,然?而倘若欲攻克都城,却很难,因南陈地?势险要,倘若南陈派兵固守,是很难攻破的。 且说大代朝的军队行,这几十万兵马,皆受晋王的统制,无有晋王之令,不?得渡江作战。按照代国的计策,则等到陈国驻守在江边的军队被调离之后,代国军队再渡江。而在南陈皇宫这厢,陈主?又举办了宫宴,忽见将领慌慌张张跑来禀报说:“代国军队打来了。”初时?,陈主?确实惊讶,问众臣御敌之计,众位将领切谏遣军抵御敌,楚贵妃在旁,见此情况,柳眉微蹙,心道,倘若陈主?遣军御代,晋王恐败矣。楚贵妃赶忙劝说:“代朝又虚张声势,恫吓咱们,圣上不?必忧心。”无怪贵妃这般说,这几年?来,不?管是北周还是代朝,曾多次扬言灭陈,却未真正渡江而战。陈主?一切都听?贵妃的,欲继续饮酒纵乐,谁知,陈将早已看贵妃不?顺眼,这次力谏御敌,陈主?也不?知怎了,竟忽然?听?从将领的,派遣将士御敌。 而这时?,在江口镇守的代朝将士,已等待多时?,久不?见晋王下令渡江,已是军心惶惶。晋王与李妩玄等待楚贵妃传达消息,直到天黑,看见楚贵妃的兄长萧尔雅过来说道:“南陈军队不?仅未调离江口,还增派了大军。”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李妩玄问晋王:“这可如何是好?奉皇上旨意,应当在年?节这晚,趁南陈疏于防御之际,而举兵渡江,现在将士们都在江口待命,若不?出兵,恐动乱军心,若出兵,则恐难以抵御陈军。”只听?晋王沉声道:“吩咐众将士待命,今夜一定袭陈。”却说代朝将士,兵分两路,一路由晋王统辖,另一路则是由齐王统率。 齐王这路的兵将在江口等待与晋王的汇合,不?见晋王来,齐王又着急立功,便准备渡江作战。将领劝谏齐王道:“殿下不?可,一来,只咱们一路军队,恐不?敌陈军,再者,咱们必须确保驻守在江口的陈军已被调离。”齐王听?不?进去,一来恐晋王到来,抢了他功劳,再者,天色渐晚了,天气又不?好,等再晚些,只怕江上起雾,渡江便十分危险了。齐王不?听?劝阻,下令渡江。 第95章 而在南陈的皇宫,楚贵妃十分担忧晋王,计划变了,倘若晋王这时?打过来,必败。再次在陈主?跟前进谗言,欲劝之把镇守江口的将士召回京师,陈主?这次却不?听?了。不?一会?儿,果?见陈将来报:“代国率兵过江,欲袭我军,大将军神机妙策,设伏将士在江口,现已擒获代朝主?将。”陈主?闻之大喜,贵妃则忧虑,一来担心晋王被抓,再者是担心晋王把自己供出来。然?而,陈将擒获的却不?是晋王,而是齐王,击退的也只是代朝大军的三分之一,另有五十万军队由晋王统制。 陈军继续禀报说:“代国只有十万军队,就敢来袭,简直不?自量力。”陈主?听?了,甚是得意,遂饮酒欢庆。陈将力谏陈主?不?可轻敌,陈主?听?不?进去,竟邀请宾客美人到楼阁宴饮欢庆。楚贵妃却忧心忡忡的,只因听?说代朝败了,尤忧晋王。这时?又听?将领向陈主?禀告说:“圣上不?可轻敌,我军只击退了齐王,听?说代朝派来三路大军,其中一路由晋王统领,末将认为,应当继续遣将往江口御敌。” 听?说兵败的不?是晋王,贵妃心里大喜,虽说不?知晋王在何处,计划可有变,因之前与晋王约定好的,今夜晋王渡江来战。楚贵妃便按照之前计划行事,劝陈主?阅武将士,陈主?一高兴,竟答应了。 却说守在江口的南陈军士,全部被陈主?一道圣旨召回京师。年?节,陈主?在皇宫宴请文武百官一起过节,排御宴于临仙阁,阁楼有数十丈高,房间平排着有数十间,后主?与众妃嫔在阁楼中排宴赋诗,后主?真是个荒淫的,选来千百名容色美艳的宫女在旁随侍。而另一厢,萧尔雅把南陈皇宫的消息传递给晋王,晋王得知守卫在江边的南陈军士已全部被调离,遂亲率将士渡江。 陈将把军情上报陈廷,陈主?听?了,乜斜着醉眼,说道:“不?必惊慌,他们渡不?过江,倘真的来了,朕定会?亲御六师,把他们击退。”陈主?继续饮酒赋诗,贵妃并宫女有容色者,围绕在陈主?身边坐,陈主?挥毫赋诗,贵妃唱绮艳新曲,直欢宴至深夜。陈将又来报:“代朝将士已占领江口,只待渡过长江,必定直取京师。”那陈主?已吃得大醉,执着贵妃的手,相依相偎,根本无心朝政,浑不?在意道:“今日?年?节,莫提国事。”遂与众嫔继续饮酒奏乐。” 第71章 第 71 章 顾婤见她弄…… 顾婤见?她弄不?好束带, 说道:“我帮你。”她仍是躲着的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顾婤便也不?知该不?该上前了。却说这?束带跟平时的不?一样?,忱鸯原也不?懂得如?何?系弄, 琢磨了半天,还弄不?好, 顾婤在旁瞧她怎么都系不?好了,若误了时辰, 真不?妙也,顾婤想伸手?给她弄, 抿了抿唇,也不?知当不?当开口。 忱鸯是真个弄不?好这?束带了,又怕阿姐嫌弃她笨, 一壁躲着,一面慌张地系扣,越是着急,便越是出错。看她实在为难, 顾婤再次开口道:“让我瞧瞧。”忱鸯忙说:“不?。” 顾婤听她声音颤抖, 就像急得哭出来的样?子, 心里怜她, 想要帮帮她,又怕令她难堪,顾婤几番的思索,这?时, 听得外?面响起?吵闹的声音。 原来是三皇子齐王并五妹他们来了,被侍卫挡在门外?,那三皇子说道:“我来给二哥贺喜,如?何?就拦着了?”侍卫乃是晋王的亲信, 未有晋王之令,如?何?肯叫他进来。二人便在门口吵了起?来,偏又有杜雀在旁说道:“晋王的待客之道很是奇怪,女的不?让进,男的也不?让进,表亲关系的不?让进便也罢,便是亲生的兄弟,也不?让接近,真的很奇怪了,知道的知晋王是不?易亲近的性子,不?知道的还认是兄弟之间关系不?睦。”齐王说道:“你休得在此离间我们兄弟,二弟自小就不?肯与人亲近,谁不?知道。” 听见?外?面争吵的声音,晋王面色紧张起?来,虽说真正的晋王也是个女的,然而忱鸯就是担心自己女儿家的样?子被看见?,再者?,窦慎也说了,不?准她暴露女儿身份。 担心被看到?,因而大手?紧紧攥着束带,顾婤一个是可怜她,再者?,倘若女儿身被知晓,将会带来很多的麻烦。上前,说道:“我给你弄。”忱鸯紧攥束带,低着头不?语,顾婤就伸手?向她腰间摸过去,欲待碰触到?时,忱鸯想了想儿,还是说道:“自己可以。”都及笄了,还叫阿姐给她穿礼服,就好像还是小孩子一般,忱鸯不?要被当成?小孩子,她想要的,其实一直都是,陪伴在阿姐身边,保护她。 她把身子往一边躲,不?叫顾婤给她弄,顾婤的手?儿停留在半空中,当真是不?知该不?该帮她了,却偏在这?时,又听得门外?传来父皇的声音,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便听得杜雀又把方才?对齐王顾隽说的那些,对父皇说了一遍,父皇严肃道:“胡闹!还当是从前?既是晋王了,还跟从前一样?任性?!” 便听见?父皇踱步进来的脚步声,却看晋王,吓得面无血色,担心女儿身份被识破,更怕的是,她现在外?袍敞着,不?想被看见?女儿家模样?。慌得忱鸯无措,竟把长剑拿在手?里,惊慌的眼眸内里,闪烁着杀意。 没有谁敢阻拦顾掔,顾掔直接踱步进来,听得微微刀剑出鞘的声响,眼神一厉,看过去时。 晋王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顾婤为他系革带。顾婤手?巧,又经常穿各种各样?的礼服,纤手?伸将过去,三两?下子,就把束带给弄好了,忱鸯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瞧见?父皇闯进来,忱鸯由是愣着,却不?是因为害怕父皇了,而是眼前的人儿,让她脑袋一片空白,甚么也不?能思考了。顾婤一边纤手?在她腰间挂垂绅,一边淡淡地说:“参见?父皇,父皇政务繁忙,还亲自驾临,有女儿再此帮衬着二弟,不?会出错。” 听女儿这?般说,顾掔的怒气才?消下去一些,沉声说道:“晋王不?准大家进来,何?意?”忱鸯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甚,只是觉得,被阿姐照顾得细致,心内十分感动。 顾婤说道:“换衣裳有甚么可观赏的,乱糟糟挤将进来,闹闹哄哄的,可还有规矩?贺喜的客人,在厅堂等候便是,如?何?来厢房胡闹?二弟原就不?喜热闹,偏要跟长子那般,过个生辰,个个儿都来贺喜,跟权臣相近,把东宫布置得跟金屋一般,这?样?才?好吗?倘若二弟也这?般喜结交,好奢华,他回?封地,父皇你可放心的?” 顾掔最崇尚节俭,长子也因为生活奢侈,被他厌烦,顾婤的这?番话说到?顾掔心里去,他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不?过,晋王谁也不?见?,着侍卫在门口把守,的确有些怪异了,因而语重心长地说:“这?次是与梁国的公主成?亲,朕很看重这?门亲事,因而特意来瞧瞧,再说,正如?冯夫人所说,毕竟是咱们大代王朝建立之后的第一门喜事,应当看重,朕听他冯夫人的,一齐来晋王府瞧一瞧。” 听皇上意思,是冯夫人唆使他来晋王府邸的。这位冯夫人,便是冯惜了,她原来是寺庙里的尼姑,被容氏领进皇宫,因为冯惜是容氏用计弄进皇宫的,还气得皇后窦慎昏过去,顾婤便觉得她来者?不?善,兴许是跟容氏联合,一起来陷害晋王的。 却说冯惜不?是这?个意思,她原是打算让皇上多关注晋王,没想到?,险些让晋王暴露了身份,赶紧思索对策,慢慢说道:“有公主帮衬着,一切都会顺利,看来咱们在这?儿,倒是怕打扰晋王了,妾身送皇上回?宫吧,还有啊,也别让孩子们在门口围着了,咱们到?底不?是寻常人家了,朝廷家的亲事,须得庄重些才好。” 冯夫人说话的时候,瞧着顾婤,顾婤便也附和道:“二弟这?边就交给女儿了。”她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动作不?停,纤手?在腰间,为晋王仔细围蔽膝,动作不?缓不?急,认真专注。 顾掔便也听这个冯夫人的,点点头,对晋王说道:“毕竟你是第一次成?亲,朕也是担心你,特意过来一趟,有你阿姐在,朕倒是多余的。”说时,由冯惜搀扶着回?,临去时,顾掔又颇为感慨道:“说来,这次总算是你自己成亲了。” 忱鸯懂这句话的意思,上次是她代替郡王成?亲,所以在顾掔看来,这?次是晋王自己成?亲,一想到?自己代替了真正的郡王,忱鸯心里别扭,除却沉默不?语,也不知该如何了。 却说顾婤听父皇这?样?说,觉得奇怪了,晋王上次的婚事虽说不?作数,可到?底是按照成?亲之礼仪来的,父皇怎说晋王这?次是自己成?亲,她心里很是疑惑,又不?知从何?问?起?这?件事情。 又有冯夫人在旁说:“皇上说得不?错,晋王成?亲还是头一次。”她特意强调晋王这?两?个字,意思则说,以晋王的身份成?亲,这?是头一回?,上次是成?亲时还是郡王了。顾掔听了,也不?多想,只是呵呵笑了笑,由冯夫人扶着回?了。 第96章 冯夫人临去时,瞥了一眼顾婤,看见?她表情认真,就像是把晋王当亲妹妹看待的样?子,冯夫人表情复杂。却说这?冯夫人当时进宫的时候,气得皇后窦慎病倒,顾婤对这?位她心里怎不?有怨恨,然而,方才?的确是她为晋王解围,这?却叫顾婤想不?明白了。 顾婤这?般想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时,听得晋王说道:“阿姐......?我,我自己来。”这?时顾婤才?意识到?,自己扯着人家的衣裳,也不?松手?,也不?动作。 慌得忙松开了手?。那蔽膝还没束好,就滑落下来,忱鸯赶紧扯住,躲一边自己弄。顾婤说道:“我给你弄。”“忱鸯还是固执地说:“姐姐我自己。”“你弄到?几时,耽误时辰如?何?是好?”顾婤说着,走过来,不?由分说,为她装饰起?来。 姐姐很温柔,纤细的手?,那般巧了,扯着蔽膝,这?般弄了几弄,就围好了,又给她戴笼冠,香袖擦过她脸颊,感觉脸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不?一会儿,顾婤就弄好了,发现晋王表情怪怪的,脸颊绯红,问?道:“你怎么了?”忱鸯忙说:“没事......谢谢阿姐。”看她表情确实怪异,又问?:“可是身子不?舒服?” 忱鸯当如?何?描述自己的这?种心情的?阿姐温柔,待她好,忱鸯好喜欢的,阿姐待她这?般好,自己却心情十分慌乱,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慌慌张张紧紧张张,缺乏大人该有的沉稳。 羞得把脸低着,脖子转过一边儿,不?看顾婤,她很少跟人接触,又性子内敛,想是害羞,可她脸颊到?脖颈勾起?一片绯红色,却是害羞得过头了吧,顾婤不?由仔细打量起?来,看她侧脸冷硬严正,一副克制清冷色,她在外?人跟前总是不?易亲近的,在顾婤跟前却跟个小孩子一般容易害羞,顾婤觉得十分有趣了。 眼睛把她打量,心里想着,她当真生得好看,便这?般便想了很多,想到?她从小就不?见?人,怪不?得性子怪异,又想到?她很快就回?封地,顾婤心里还当真有些不?舍,毕竟自己也才?认识她而已,这?却就分开了,十分可惜了这?段情谊。不?过,一想到?她回?封地之后,少了父皇的管束,能够自由自在些,便觉得这?比甚么都好了。 怜惜的、又好像是分别前的不?舍,顾婤抬手?,为她整理衣襟,说道:“回?封地之后,照顾好自己,成?亲之后,就长大了,不?可以任性。”又想到?她是个女孩子,成?亲之后,如?何?跟另个女孩子相处,怕也是个问?题,这?般想得走神,柳眉紧蹙时,才?发觉自己对她这?般关心了。 却说忱鸯这?时心情很复杂,她根本不?知晓成?亲是什么,只因这?是圣旨,她便答应了,想问?问?阿姐成?亲的意思,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自己已经麻烦阿姐很多了。 而且,此时她心里想着另一件事情。便是之前梦到?的一个梦境,在梦境里,女人为她着礼服,那时忱鸯梦见?这?个,觉得是因为见?到?了顾婤,便是代替郡王进宫领旨那回?,回?去之后,便梦见?了旖旎的场景。 她觉得那个梦境荒唐,后来就没敢再遐想,眼前,顾婤为她整理衣裳,忱鸯便又想到?那梦境,越发觉得顾婤就是梦境里的女人了。 她一直抚弄衣襟,忱鸯不?能思考,便捉住她的手?。顾婤微愣,问?道:“怎么了?” 忱鸯想着很多事情,她想得认真,手?上的力道也加重。顾婤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喊了好几声,“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忱鸯这?才?反应过来,看见?自己的手?紧攥着阿姐的手?,赶忙松开,说道:“对不?起?。” 忱鸯羞愧地低着头,因为抓疼了阿姐的手?而自责,她不?敢瞧顾婤,因为只要跟她接触,忱鸯就会觉得别扭。愣了好一会儿,忱鸯才?想起?来说道:“我不?是故意的,阿姐。”说话的时候,仍是低着头,余光小心地瞥视她的手?。 其实顾婤手?上不?是多疼,然而顾婤肌理细腻,经她这?般抓挠,手?掌有些痒痒的,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顾婤不?觉得奇怪,被她那般抓挠掌心手?腕,不?感觉奇怪却是奇怪了。 二妹对事体毫不?通晓,定不?是故意的,也未存旁的心思,顾婤当然不?怪她,只是柔声说道:“ 我没事,你方才?怎么了?” 第72章 第 72 章 不多会儿,陈将又急…… 不多会儿?, 陈将又急来报,奏道:“晋王率五十?万水师,已在江面?上了。”听得陈主一惊, 问:“你说什?么,代朝打到江口了?!”老臣痛心?疾首模样, 奏道:“千真万确陛下,老臣恳请陛下速速派良将前?往江口御敌。”陈主愣了良久, 猛地拍案,道:“顾掔这个老贼, 不讲信用,自北周以来,顾掔老贼就?屡次扬言要攻下我南陈, 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这次他却真的打过来了!”老臣奏道:“代朝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以往每每声言派军袭击我朝,最后均不曾真正打过来, 不是顾掔只会放狂言, 这其实都是人家的奸计, 屡次虚张声势率兵伐我朝, 为的就?是懈怠我朝军士。” 陈主越听越害怕,说道:“卿有何良策?”大臣奏道:“派遣良将至京口御敌。”陈主道:“派谁人应敌?”大臣正要开口禀奏,这时贵妃打断道:“陛下不必忧虑,咱们?南陈有长江把?外界阻隔, 千百年来,不曾听说有谁能飞渡长江,代朝军士倘若能渡江,早率兵进袭了, 次次声言渡江攻击,却连半个人影也不见,依妾身之见,分明就?是有些将士想要立功,从而?谎报有战事,倘若代朝军士当真打到江口了,一来,他们?必不能飞渡长江,再者,咱们?南陈有五十?万良将,还怕击不退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陈主听了,大悦,继续与众嫔饮酒,越发荒淫无度。 贵妃端起酒杯献陈主,称贺道:“陛下修文偃武,今,南陈时和岁稔,万民安居乐业,妾身恭贺陛下,献酒一杯。”陈主高兴得连饮数觞,又听贵妃又提议道:“陛下文采无人能及,妾冒昧恳求陛下赋诗,让众位美人一睹陛下的风采。”陈主是个荒嬉国政的,却极会写诗,连赋诗几首,贵妃在一旁度曲,教习宫女音乐。大臣一再奏请皇上派遣良将御敌,陈主不耐烦道:“下去?下去?。”大臣骂道:“昏君,南陈必亡,妖妃误国,人人得而?诛之,不得有好下场。”陈主大怒,把?这位忠臣关?进了大牢。贵妃忙安慰后主,“陛下息怒,咱们?阅武吧,将士们?都在城下等着呢。” 陈主与贵妃从阁楼往下望去?,只见龙旗遮天,甲光粼粼,战鼓如雷,又有琴声媚,调笑声似浪,娇一声,媚一声,又像在云端,又似在楼头。望着阁楼下的军队,贵妃对陈主说:“有将士们?在,岂怕北朝虏军?倘若敌军来犯,陛下可亲统六师,征乱群凶。”陈主大笑,与贵妃举杯共饮,惹得一班忠臣大怒,有位将军把?剑从腰间抽出,指着贵妃,恶狠狠道:“妖妃,我杀了你!”贵妃躲在陈主身后,陈主怒道:“放肆,退下!”把?将军押下去?,关?进大牢,将军一边被拖下去?,一边对贵妃大吼,“妖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陈主欢饮至半夜,昏睡着了,楚贵妃半痴半醉,站在楼头,楼台百尺,举杯对月,直可拂苍云,浓雾兴,暗了九重?天,飞雪飘飖落,凝霜肃肃,焚香袅袅,又有华灯无数,映亮了星汉,雾越来越浓,笼罩着百尺楼阁,缥缈氤氲,恍如仙境。景色甚美,贵妃却无暇欣赏,雾浓了,从楼头往下望,白茫茫一片,甚么都看?不清。心?想,长江水面?也一定起了雾,晋王乃北朝人,首次在江面?作?战,已是非常危险了,偏又遇到酸雾,着实凶险。贵妃担心?晋王。 说晋王率领军士飞渡长江,周围浓雾弥漫,江面?白茫茫雾蒙蒙甚么也看?不见,又刮起了风,船在水面?飘飘浮浮,感觉下一瞬就?要翻了,将士们?前?来请示晋王如何应对浓雾。而?晋王却头昏欲裂,昏倒了,她从不曾坐过船,再加上天气恶劣,昏昏沉沉躺在甲板上,李妩玄把?她搂着,不停地喊:“表弟,你醒一醒啊。”不论妩玄怎么喊,顾忱鸯都无法转醒过来,她已昏迷,在梦境里,她面?临着这样的场景,在长江水面?上,数艘战船相接,她大约是在战船里的房间里睡觉,只听外面?人声鼎沸,像是厮杀的声响,她猛地惊醒过来,看?见火光照得窗棂通红。 紧接着,一群将士冲进屋里,把?她围住。顾忱鸯看?不清自己的模样,穿的袍衫还是襦裙?梳什?么样的发型?她都看?不清。可以确定的是,被士兵围住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她甚至能真实地感受到面?临这种危急局面?而?产生的无助与惊慌。被将士甲兵围困在战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顾忱鸯迷迷糊糊,神?智混乱,便把?现实与梦境混淆了,只当梦里把?自己包围的乱军,是杀过来的南陈将士。 第97章 可是攻南陈之战,败了?风雪交加,江面?被重?雾笼罩,望去?一片混黑,触目凄惨光景。船帆断了,不知方向,战船上下颠簸,左右摇曳,几欲坠入深渊,又有狂风呼啸,将士们?已体不支,摇摇晃晃,摔倒的、跌入江面的。大雨狂乱,一声一声,与将士们?的惨叫声交杂,混乱一片,大雪纷纷,寒气渗人,酸雾扑鼻,环境十分恶劣。晋王率领将士渡江,遇见大雾天气,陷入到昏迷当中,梦见自己被乱兵围住,她便认是南陈之战败了。 听见李妩玄在耳边喊“表弟振作?起来。”看?时,李妩玄穿着战袍,带领一群将士,向着自己杀将过来,那妩玄喊道:“昏君,还不受死!”顾忱鸯半梦半醒,心?想,自己怎就?是昏君了?问道:“李妩玄你在说什么?我是晋王,你的表弟。”却听得李妩玄的声音又在耳边,道:“你快醒来,指挥作?战!”眼前一会儿是李妩玄穿着战袍,那样子就?像是讨贼一般,一会儿?则是听见李妩玄在耳边喊“表弟快振作起来,表姐等着你呢。”表姐.......?顾婤。听到这个名字,很多的回忆出现在顾忱鸯脑海里。 梦境里,她行至人迹罕至之所,此地高岭险峻,青壁横天,大雪纷飞,有一女子,着绯色裙衫,在自己跟前跳舞,看?她样貌时,竟是顾婤,她身影飘飘若飞,就?像是要去?得无影无踪的模样,顾忱鸯伸手去?抱她,顾婤随回雪飘飖而去,眨眼间,失其所向。顾忱鸯不停地喊“阿姐阿姐。”便听得李妩玄冷冷道:“长公主因你而死,你还我表姐。”长公主,顾婤。顾婤因她而?死,这是为何?可是南陈之战败了......一起被陈将俘虏了去?。 “李妩玄,你别管我,快与陈军作?战。”晋王在心?里喊,却听李妩玄说道:“不准你喊表姐名字,都是你害的表姐,我要杀了你为表姐报仇!”顾忱鸯阴沉沉地说:“你动手。”李妩玄道:“你以为我不敢,你暴戾荒淫,大兴土木,虐民祸国,连累无数将士惨死异地,实在罪孽深重?,我要杀了你,廓清天下。”顾忱鸯半梦半醒,心?道,李妩玄在说甚的浑话,怎言她是昏君?她只是大代王朝的晋王殿下。然?而?,梦里的场景很真实,顾忱鸯感觉自己身处在江面?上,耳边喧闹声刀剑森森声,哭哭嚷嚷一片哀声,将士们喊着口号:“杀昏君,诛无道。” “杀暴君,诛无道,兴社稷。”这样的口号,响彻忱鸯耳边。梦到这样可怕之场景,究竟为何?难不成,这梦境是在告诫她,倘若伐陈失败,会牵连无数人因她而?死,可是,按照梦里李妩玄对她的指责,说是她害死了阿姐,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伐南陈之战败了,害了阿姐?“你就?是个懦夫,你做错事情,不知悔改,连累你最亲的人为你而?死,落得国破之下场,自作?自受你!”梦境里,李妩玄不停地责骂,顾忱鸯甚至听见顾婤也责骂她。 “忱鸯,我每件事都依你,这次却不知可该信你,我可以原谅你,却没办法代替整个代朝的百姓原谅你,你连年征战,害得千万百姓有地不能耕,流离失所,引发饥民暴乱......我常常想,那时候该不该信你,该不该选择你,倘若时间能够倒流......”似乎是阿姐为她做了很重?要的事,而?自己把?事情做得很糟,叫阿姐很是后悔......顾婤与李妩玄所说的,可是伐南陈这件事? “阿姐......阿姐......”顾忱鸯不停地喊阿姐,得不到回应,听得耳边乱嚷嚷十?分喧闹,摇摇坠坠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的身子坠入到千丈深潭之中,十?分冰冷。 却说晋王在江面?作?战,时,年节。而?在北朝,大代王国正在举办宫,皇上顾掔的表情十?分紧张,他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消息,便是伐陈之战的结果?。按照计划,今夜渡江作?战,十?分关?键。终于等到将士急传奏报来,神?色慌张禀报说:“江面?起雾,晋王率领的五十?万将士,不见踪影。”皇上龙颜大怒道:“朕如此信任他,将伐陈之重?任交给他……真是令朕失望!”容夫人便趁机说道:“臣妾早就?说过,晋王都不曾出过门,怎可领兵统将,前?往南陈。”皇上说道:“幸好朕还有一路兵马,传朕旨意,着另一路将士速速渡江作?战。”问:“晋王生死未卜,当如何?应当派遣多少人马找寻晋王?”皇上说道:“眼下作?战最重?要,不可错过时机,不必管晋王了。” 却说顾婤这厢,她在萧媅的家里等待晋王消息,今儿?年节,原是应该在家里团聚,顾婤却在异地,晋王则更可怜了,在年节的日子,率领将士渡江作?战。顾婤便想,这十?几年来,未曾与她一起过年节,越是这样想,便越不放心?她,准备向萧尔雅问问前?线的战况,却看?见他亦心?事重?重?的,顾婤便担心?道:“可是发生甚么事了。” 萧尔雅温润清高,他不肯欺骗顾婤,可也不能说实话,便不语,顾婤见这般模样,便着急的问:“可是晋王出事了?”他沉默不语,顾婤便缠着他问,他仍只是沉默不言。顾婤便决定自己到江口去?寻晋王,萧尔雅因答应晋王保护顾婤,便阻拦道:“天很晚了,又下着雨雪,此时江面?十?分危险了,你切不可去?,再说,你过去?又能帮到什?么忙呢?只凭借你我二人之力,过去?也只是......恕萧某直言,你倘伤到一丝毫发,我无法向晋王交待。” 顾婤浑得慌着欲要去?寻人去?,言罢,投步启行,往江口去?寻晋王,萧尔雅遂跨马追赶,劝道:“在下答应晋王,待晋王伐陈回来,姑娘不能有一丝闪失,萧某不敢负晋王一片信任。”顾婤说道:“公子不必劝了。”此时,冬节,寒气颤肤,天色混黑,下着雨雪,凄惨森森。顾婤知道此行甚是凶险,不想连累萧尔雅,说道:“你回吧,不必跟着。”她已不在乎生死,只管寻晋王去?了,萧尔雅追上她,说道:“上马,我与你同行。”顾婤说道:“不必。”萧尔雅忽然?厉声道:“休得胡闹了,凭你自己,可能寻找到晋王,你可知方向?”萧尔雅与顾婤至江口,便是触目惊心?的一幕,江面?被浓雾笼罩,什?么也看?不见,顾婤跌坐在地,哭着道:“我应该跟着她来的......忱鸯。”她脱口喊出的是忱鸯的名字。难过昏沉之时,竟看?见眼前?白茫茫的江面?,变作?一片火海。 她看?见顾忱鸯了,被乱军包围,自己就?拼却了性命地似也,冲向忱鸯的身边......她拼命往前?跑,往前?跑......猛地转醒来时,被萧尔雅拦住,道:“我不能看?着你送死!”顾婤就?像失去?神?智一般,喊着:“忱鸯,我不能丢下忱鸯,我来了,忱鸯。”萧尔雅道:“你冷静,晋王只是行踪不明,我相信,以晋王的才?略,定能够渡过江面?。”“顾婤......顾婤......”顾忱鸯感觉自己脖颈被狠狠勒住,喘不过来气.....她只想见一见顾婤,不停地喊她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顾忱鸯感觉自己魂飞魄散时,被柔软的怀抱搂住.....“阿姐?”李妩玄看?见表弟有转醒来的样子,忙晃他身子醒来,说道:“表弟你醒了。”看?见是李妩玄,想到梦境里,李妩玄着战袍,一副讨逆她的模样,顾忱鸯表情阴沉。李妩玄问:“表弟你怎样了。”顾忱鸯冷冷道:“作?战。” 撑着虚弱的身子,振作?起来,克服恶劣环境,指挥将士作?战。由于江口无人防守,代朝将士顺利渡江,直取南陈都城。边关?将士再次把?战事上报陈廷,此时陈主正昏睡中,听闻代朝军士已渡过长江,吓得叫来将士,商议御敌之策。而?此时,代朝军队已把?南陈都城包围,陈将提议切割敌军,未被陈主采纳,楚贵妃则蛊惑陈主把?军士全?部召集起来,誓死保卫都城,终因决策的失误,导致南陈将士被全?线溃退,多名将领投降献城。晋王率兵进得南陈都城,陈将请降,主动开城门迎代朝军士进城,由于代朝率军进袭南陈之前?,做了充分的宣传工作?,南陈百姓知国主昏聩,又知北朝将士不会伤害百姓,看?见代朝军士进城,百姓们?竟无一人抵抗,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此时正是年节,中午,街市热闹如常,家家庭前?烧响竹筒,门前?挂仙木,细民无论长□□女,皆戴冠着礼服,庆贺佳节,给孩童们?煮椒柏酒和桃汤喝,街道上飘荡着屠苏酒的香气。可谓是畅通无阻,代朝军士沿着御街,直去?皇宫。消息传到朝廷,陈主仍不肯相信,问:“当真?这不可能。”只见将军面?色惊慌,负着伤冲进大殿,道:“陛下,北朝军士已把?皇宫包围。”把?个陈主吓得面?色苍白,堪堪呆愣住,慌忙安排将军抗敌,然?而?由于策略错误,导致陈将惨败,朝中已无大将可用。 却说代朝将士杀进了皇宫,南陈诸文武大臣,降的降,逃的逃,内中几位阁老忠臣,留下来陪陈主一起殉国。陈主懦弱,竟对大臣说:“你们?自己殉国吧,我先跑了。”领着几位美人,慌慌张张地找寻躲藏之所,不见楚贵妃,哭道:“速速找到楚贵妃,快叫她躲藏起来!” 第98章 代朝的将士,四处找不到陈主,听说陈主躲到阁楼,将领率甲士登上阁楼,破门而?入,屋里成群的妃嫔慌作?一团,惊得鬓乱钗摇,屋内不见陈主,将士们?把?楼阁翻遍。陈主躲在柜子里,耳中只听得外面?喊杀声连天,声音越来越近,陈主内心?恐惧,这时只听得“咚——”的一声响。 却是北朝将士把?门踹开,一起拥挤进来。听见衣柜里传来哭泣声,将士抽出长剑把?衣柜劈开,便看?见陈主抱着妇人,吓得身子抖如糠筛,将士上前?一把?拎住陈主的衣领,便像拎小鸡一般把?他拎将出来。将领押着陈主来见晋王,禀奏道:“启禀殿下,已擒拿昏君,交给殿下处置。” 顾忱鸯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昏君,她脑子里忽然?出现来一副画面?,便是自己在战船上晕倒时梦到的场景,梦里,自己被乱军包围,不正是跟眼前?陈主一样下场?梦里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怎梦到自己被乱军包围?倘若伐南陈失败,是不是被抓的就?是自己了,就?是自己跪在陈主脚下了。晋王率领大军攻进南陈的都城,杀进宫殿,活捉陈主,大代王朝的将士们?,高兴得大喊:“诛无道,杀昏君。” 便看?见,堂堂南陈的君主,被按在地上,听得将士们?吼道:“你这昏君,还不快快向晋王殿下行礼!”陈主忙下跪求饶道:“朕......不是,罪臣,罪臣恳乞晋王殿下饶罪臣一命。”便听得将士们?对陈主百般嘲笑,大喝之:“饶你性命?你昏庸荒淫,落得今日下场,属实活该!”将士们?对陈主这般辱骂,那般拳打脚踢,陈主自幼生长在深宫,没有忧虑,不知劳苦,身边陪伴他的,也都是妇人女学士狎客之类,陈主几时被这般粗鲁对待过,感到委屈害怕,竟哭将起来,引得将士们?越发的嘲笑之奚落之。 这样的场景,却让忱鸯觉得熟悉,这很像她梦里的场景,而?且更可怕的是,就?好像有一天自己也将沦为这陈主。面?临被乱军围困,被将士们?嘲笑奚落,被讨伐的局面?。却为何会这般,自己不是打赢了,怎么那可怕的不吉的梦境,又出现在眼前?? 听得耳边将士问如何处置陈主,将士们?不等晋王回答,便一起奚落起这陈主来。 问如何处置陈主,或提议,“一刀砍了他,以谢天下。”或嘲讽道:“赐他一条腰带,吊死算了,瞧他胆小如鼠样子,刀还没落,恐怕就?吓昏过去?了。”或一齐笑嘻嘻附和道:“可让他跳湖。”或曰:“这般荒淫误国的昏君,不可轻易饶过,当一刀刀剐了他。”陈主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而?眼前?的场面?,却让晋王觉得心?里不快,这样的场景,她在梦境里见过。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陈主,顾忱鸯顿时头脑昏涨,便觉得眼前?之陈主十?分刺她眼,遂拔出宝剑,在将士们?的呼喊声当中,就?要朝陈主身上砍去?,被李妩玄拦住道:“表弟不可。”顾忱鸯因梦里不吉,梦见自己是昏君,而?李妩玄则是讨贼的将军,心?里颇不快,因谓李妩玄道:“如何不可?敢给他求情,李妩玄你居心?何在?”李妩玄道:“应当把?陈主押送至京师,交给皇上处理。”顾忱鸯冷冷瞧着李妩玄道:“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晋王不听妩玄建议,一力就?要诛杀昏君陈主,妩玄则一力相劝:“陈主万不能杀,杀之,势必造成南陈百姓的恐慌。” 却说两人争吵之间,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喧闹声,只见将士们?一齐往楼阁望去?,看?时,楼头站着一个女子,梳着凌云髻,穿纯白裙子,披青色桂裳,就?好像月宫里的嫦娥一般,将士们?紧握刀剑,把?阁楼围住,高喊:“杀死妖妃。” 这女子正是楚贵妃了,她冷冷望着楼下,在将士们?的呼喊声当中,拖着长长的白色裙幅,纤髾飘带掠过青色石阶,飞头履步下层层台阶,窈窕袅袅降到众人跟前?,宛若仙子下凡,立在莹莹雪色里。青黛双蛾,清颜朱唇,桃腮红酣,杏眸恹恹,半偏的发髻衬得她似娇花软无力,在凛凛寒风里,向你逶逶迤迤地走来。将士们?就?像被美色勾得魂不附体一般,怕得往后退,呈防御姿势。 楚贵妃妩媚地笑了,缓步往前?,长裾拖曳着香尘,细腰似清柳,眼波脉脉,风情妩媚,外面?的对襟大袖衫敞着,里面?穿的是高敞领裙子,露出冰肌玉骨。将士们?步步往后退。看?见楚贵妃,不管是陈国诸臣,还是代朝的将士,皆忿忿的喊着诛杀妖妃。楚贵妃在晋王殿下跟前?停步,美眸里含着自嘲,问道:“不知晋王殿下将如何处置臣妾?” 晋王与楚贵妃一来是有约定在先,楚贵妃身为细作?,为代朝探听南陈的消息,为晋王的伐陈大业助一臂之力,条件则是,待晋王攻破南陈时,放过贵妃。再者,晋王对贵妃心?存愧疚。看?见晋王犹豫,诸将劝道:“此等妖妃,仗着美色魅惑君主,南陈灭亡,皆因陈主荒淫,而?蛊惑陈主沉湎酒色者,正是这些妖妃,不杀妖妃,难以平息众怒。”李妩玄说道:“昏君误国,却与美人有什?么关?系?”李妩玄愤愤不平,这模样,与梦境里讨伐逆贼的将军模样极像,晋王讨厌梦境里的李妩玄。 诸将士劝晋王殿下道:“请晋王殿下诛杀妖妃,以平息民愤,尤其是楚贵妃,便是苏妲己一般的狐妖了,必须就?地斩了,免得再祸害苍生!”看?眼前?的情势,这楚贵妃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其实她不怕死,她只身一个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她只在乎一件事,那便是顾忱鸯可是当真会诛杀她的?贵妃因谓晋王道:“殿下当真不肯绕我一命?”殿下身着玄色锦袍,墨发半束,威风凛凛的,五官清隽无瑕,浓黑的眉纤长,风流又妩媚,眸子漆黑纯粹,沉沉地望着你,眼底流动着清冽阴沉之感。贵妃好喜欢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殿下眼神?冷漠,却也不推开。 晋王被贵妃这般戏弄,将士们?很不满,当中有个首领,便嚷道:“殿下不诛杀妖妃,莫不是也被妖妃给迷惑了,想要占为己有?”贵妃对将士道:“你们?想怎样?”将士们?轻蔑道:“怎样?像你这样的妖妃,人人得而?诛之。”贵妃不屑地望着他们?,说道:“来啊,动手。”贵妃生得美艳,与之对视,将士们?吓得后退,恼羞成怒道:“妖妃,信不信我砍了你!” 将士们?逼迫晋王斩妖妃,顾忱鸯便想到梦境里的场景,自己也是被将士们?包围。顾忱鸯对将士道:“倘若本殿下不听你们?的,你们?将如何?”将士们?道:“几十?万将士,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南陈,冒着风险渡江作?战,为的是除昏君,统河山。如今,昏庸的后主不能杀,百姓不能伤一个,将士们?杀进南陈的京师,看?见大街上到处都是在北朝没见过的食物,有个军士只不过拿来一个蒸饼尝尝,您直接下令把?那士兵就?地砍了头。”听出将士们?对晋王不满,李妩玄解释说:“进城之前?,我已与诸位将士讲明了军队纪律,你们?明知故犯,为维护纪律,自然?要严厉处罚,以儆效尤。”将士道:“违反了纪律,被砍头,咱认了,如今已攻下南陈,殿下却说放了国主,这便也罢,如今又为这些下贱的妖妃求情,一味的偏袒南陈,我等心?里不服。”言罢,军士们?高举大旗,齐喊道:“斩妖妃,肃朝纲,兴天下,一统中原。” 看?见情况不妙,当中一个大臣劝晋王道:“晋王英明,咱们?已攻下南陈,待得胜回京之后,您定会得到封赏,而?现在,您因贪恋美色,不舍得诛杀妖妃,这件事倘若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对您不好。”说话的是顾缯大将军。贵妃知道自己必死,唯在乎晋王对自己可有一丝的情感,望着眼前?的晋王,殿下是天生的王者,腰间佩剑,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说道:“那时,在相府见到殿下,我便十?分喜欢,却也是殿下害得我沦落至此,我恨你。”贵妃将晋王腰间佩剑抽出,自己握着,说道:“殿下想要灭口,动手便是。”紧抓着殿下的手,剑柄那头让殿下握着,这样看?来就?好像是晋王亲手握剑刺了她。“殿下握紧了。”贵妃道。疯狂的眸子盯着晋王,像是试探她可会杀了她,又像是被她的冷漠逼迫得发疯了,索性就?想被她一剑刺死算了。贵妃心?灰意冷,握着剑就?要刺向自己,晋王眼神?闪烁......贵妃的眼眸绝望,且恨且怨。 倘若晋王这时斩杀了她,便也没有以后的事情了。偏在这时,一个内官打扮模样的,匆匆忙忙跑过来,对晋王说道:“劳烦晋王借一步,臣下有事禀报。”这内官对附耳对晋王说了一番话,原来这内官是来传皇上的密旨的。晋王听罢,即下旨放了陈主,那妩玄也听见密旨了,说道:“表弟你看?,听我的没错吧。”因为梦境,晋王看?妩玄不顺眼,又是冷冷地瞧她。对于如何处置陈主,顾忱鸯听凭皇上旨意便是,唯有这贵妃,却不知当如何处置,皇上未明示......思量之间,听得李妩玄说道:“晋王有令,饶陈主性命,其宫人美人后妃女儿?宗亲,一并带归京师。” 第99章 第73章 第 73 章 南陈亡,南北统一。…… 南陈亡, 南北统一。陈主被带归大代王朝,后妃子女,没入代朝的后宫。楚贵妃亦被带归代朝。晋王在南朝善后, 待一切事宜就绪之后,班师回朝。因为顾婤在萧媅的家里, 晋王把事宜办理好之后,遂来萧媅家里。 这时, 顾婤在床上昏睡,昨夜, 她在江口昏倒,被萧尔雅带回来。看见晋王,她惊得醒来, 道:“你回来了?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你可知我做了多么可怕的梦。”梦里的场景,顾婤不忍心说出来。其实,晋王也梦到?了可怕的场景, 不想让顾婤担心, 也不讲出来。顾忱鸯只认为, 梦里场景, 与南陈之战有?关,如今,她已攻下南陈,在梦境里见到?的那些场景, 想必也不会发生了。与顾婤相见之后,便两人一起?回京了。 却说萧尔雅,他是西梁国的世子,几年前?, 假意投靠南陈,为的是探得南陈的消息。如今,南陈灭,他可回北朝,听候皇上旨意,接受赏赐,回自己的国家。萧尔雅准备跟萧媅一起?回代朝,而这时,却不见了萧媅。这萧媅是西梁国的公主。 晋王整顿军士回北朝,代朝皇帝顾掔亲自来皇城脚下迎接。作乐,祭祀,行礼,对三军进行颁赐封赏,在皇宫排御宴,宴晋王。 下旨:“册封晋王为太尉,执掌军务,册封李妩玄为大将军。次月,朕亲□□劳三军,在广阳门宴请将士,用陈国的俘虏献太庙。”在宴会间,诸将尽说晋王英武贤明,皇上大悦,内中有?个大臣,叫做高敏的,十分耿直,他知道在南陈之战当中,李妩玄的功劳很大,而晋王,在擒获陈主时,竟欲斩杀之,这一举动?不够明智。因将此?事项奏明皇上,皇上听了,大赞李妩玄。 却说在南陈的江面上,顾忱鸯昏倒,做了一梦,梦见李妩玄讨伐自己,这时看见李妩玄春风得意的样子,梦境场面又出现眼前?。飘着小雪,眼前?雾蒙蒙的,浮现出江面白茫茫一片,浓雾弥漫,飘着小雪,自己躺在战船的甲板上,梦到?可怕场景,似乎是伐南陈失败了,被乱军围困在战船,那梦境很真实,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看见李妩玄穿着戎服,威风凛凛,就好像是来讨伐她这个逆贼的样子。 却说容氏这边,看见晋王与李妩玄二?人,一个是皇后的亲子,另个是皇后的外甥女,二?人俱在南陈之战立下大功,受到?皇上赏识。容氏心里十分忌恨,便思?量如何构陷二?人。在老夫人跟前?进谗言,说道:“此?次往南陈作战,甚是凶险,齐王险些没命,这孩子就是傻,率先往前?冲,险些被捉了,如今,到?了封赏的时候,却没我们齐王的份儿了。” 她恳求老夫人为齐王争取封赏,老夫人却清楚,目下顾掔十分信任晋王,对齐王则很是失望,听说齐王所率领的军队,被陈将击溃,齐王险些被陈将掳掠。就连老夫人都不帮自己,容氏心里越加忌恨,因奈何不得晋王,便思?量着拿顾婤撒气。 待宴会结束后,在寝殿,对皇上说道:“此?次伐南陈,若说功劳,当属晋王功劳最?大,只是,此?战也甚是凶险,听说晋王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在江面上行踪不明,现在回想起?来,真叫人觉得害怕,倘若晋王败了......”容氏欲言又止,皇上听了,脸色一变,说道:“此?战确实不易,我军英武,克服困难,攻下南陈,朕定犒赏三军。”容氏又说道:“圣上所言极是,老奴提及此?事,一来是心疼我朝的将士,遭遇这般凶险之事,再者是听说了一则流言,担心此?流言使得将士们心寒。” 将将结束战事,顾掔看重将士,听容氏这般说,问?道:“怎样的流言?”容氏说道:“听说顾婤公主跟着晋王前?往南陈,此?事在里巷间传开,便传出流言说,将士们被困在江面,皆因公主不吉,圣上倘若不惩治公主,给百姓一个交代,任由流言越来越盛,恐对国祚不利。” 早在北周时,就有?这样的谶语,说将有?女主出现,篡夺江山,而这个女主,就是诞生在顾掔的亲族当中。此?谶语在顾掔建立代朝初时,又兴盛起?来,他身?为代朝的皇帝,当然在意谶语。此?次伐南陈,“顾婤就是女主,她不吉,导致代朝战事不利”这样的流言传开,顾掔必须惩罚顾婤了。说道:“最?近颇有?公主的流言,朕一定着廷尉署彻查此?事。”容氏心里暗自得意。 且说从南陈回来之后,顾婤回宫,在自己的寝殿歇,梦境里的场景,还是令她感到可怕。梦见晋王成为昏君,被乱军层层围住,最?后被迫以三尺绢帛自缢。这样的梦境,之前?梦见过,不只梦见二?妹被迫自缢,还梦见自己全家都没有好下场。 那时,顾婤还认为,自己梦见不吉,是因为姜乾。可是如今,北周已灭亡,梦境里将来可能会害得自己全家没有?好下场的那个人,不会是姜乾了。距离皇帝之位最?近的那个人,倒是晋王了。不由思?量,梦境里的昏君可是晋王?心里已有?个主意,待见到?晋王,劝她回封地,远离京师。 顾婤站在窗边,这时,也是深夜了,她在等晋王宴归,向窗外望去,枯树还未发芽,半个人影儿也不见,廊庑下挂着两盏小灯,光线朦胧孤冷,唯有门两边的梅花开得极艳,清香冷艳。等待许久,看见晋王与李妩玄来了,忙迎接二?人到?屋里,到?榻上坐,香炉里焚着香,很是暖和?,听李妩玄说说笑?笑?,很是惬意。 顾婤想着劝晋王回封地,便开口道:“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晋王见她有?话要说样子,因问?:“阿姐想说什么。”顾婤道:“在南陈时,我梦见你有?些不吉......”听她这般说,顾忱鸯也想到?了那梦境......听得顾婤继续道:“父皇可有?说过几时让你回封地。”顾忱鸯说道:“未曾提及此?事。”顾婤又道:“我却觉得回封地是件好事。”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忱鸯道:“姐姐希望我回封地?” 顾婤道:“却还是看你自己如何选择,我只是觉得,倘若能够远离京师就好了。”忱鸯道:“你想离开上京吗?”离开上京,又能去哪里,再说,母后还需照顾,她不能离开。说道:“我须得在上京。”顾忱鸯便不说话了,想来是不舍得与顾婤分开。被李妩玄道出心思?,对顾婤说道:“晋王定然想与表姐你一起?回封地。”言罢,被忱鸯冷冷瞧了眼,妩玄赶紧住嘴。 顾婤说道:“你却不必想着我,你在封地过得好,我便放心了。”顾忱鸯不语,妩玄又道:“晋王回封地,表姐怎么办?”顾婤亦沉默,来到?窗边,瞧着外面的飘雪,想着梦里场景,低低地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李妩玄说道:“表弟且回封地去吧,休让表姐忧心了,我自会在上京保护表姐,不用你牵挂。”顾婤笑的对妩玄嗔道:“还说晋王了,你也是,照顾好自己,休叫我担心。”妩玄垂首,语气微愠道:“妩玄长大了,不是以前了。” 李妩玄跟顾婤这般亲切了,顾忱鸯瞧着,总想到?梦境里,妩玄指责她害死了阿姐,忱鸯好怕这样的事情?发生,便低低地说:“倘若南陈之战败了,会怎样?”她清冷的声音微微颤抖了。在她看来,倘若伐南陈败了,阿姐将受她连累。 只顾着跟妩玄说话了,却忽略了晋王,想到?在南陈渡江那晚,顾婤仍是觉得惊悸未定,柔声宽慰晋王道:“倘若败了,我们会陪在你身?边。”顾忱鸯感动?,可一想到?,话是对真正的晋王说的,心里难受又愧疚,说道:“你不必对我这般好,可知我是谁......”顾婤说道:“如何不能对你好了,我是你阿姐。” “可我......”顾忱鸯支支吾吾,欲告知她自己的真实身?份。顾婤说道:“之前?我便与你说过,我是你阿姐,也是我的疏忽,这十几年来,未曾关心过你......等你回封地之后,也不知可还有?机会相见,你也不必牵挂我,在你以后的人生,定能遇到?很多人,而我只是你的阿姐。” 顾忱鸯明白顾婤的意思?,然而,顾婤可知道,她不是晋王......李妩玄打趣道:“是了是了,表弟生得一副好皮囊,还怕遇不到?漂亮姑娘的?怎一直缠着我表姐了,在南陈时,我看那个萧媅就很喜欢你,你却冷冷的。”忱鸯也无暇嗔怪妩玄了,她只想一件事,倘若自己败了,会连累无数将士惨死,甚至......她清楚记得梦里的场景,妩玄指责她害死了阿姐,这一切都叫她感到?害怕。“倘若败了,会怎样?”她低 低地问?。 顾婤一愣,说道:“败了便败了。”问?:“可会亡国?”亡国......不会亡国......可是,亡国这个词听得顾婤心里慌乱,就好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间。听得李妩玄说道:“表弟糊涂了,败了不会亡国,不过嘛,频繁征战,是会亡国的。” 一直讨论亡国这个话题,气氛沉闷,顾婤说道:“南陈战事已结束了,咱们不提这个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却说晋王因伐南陈有?功,朝臣当中就出现一部分支持改立晋王为太子的,以顾肃为首的,便向皇上提议废除太子顾显敢,有?朝臣提议废除太子,就有?朝臣反对,反对者认为应当立长不立贤,倘若废除太子,恐将引起?皇子们之间的储位之争。朝臣当中有?支持齐王者,便趁机奏道:“既然改立太子,当选择有?贤能者,圣上子嗣多,为何就要立晋王为太子?臣担心难以服众。”皇上说道:“此?事再议。”虽说再议,可是废除太子,改立太子这件事,已是在朝堂当中引起?轩然大波。便有?朝臣揣测圣上意思?,猜测圣上有?改立太子的打算,晋王与齐王胜算最?大,大臣们暗地里结成党羽,分为晋王党派以及齐王党派。当然,也有?坚决支持太子顾显敢者。 第100章 冯氏得知皇上有?改立太子的意思?,且晋王在南陈之战当中,颇有?战功,便处心积虑为晋王谋取储位。皇上有?废除太子之意,冯氏要为晋王谋夺储位,夜晚来晋王府邸,等候到?深夜,才见晋王回来,心中不悦,语带指责道:“你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晋王说道:“何事?”冯氏道:“你这次前?往南陈作战,很是辛苦,皇上封你为太尉,执掌军权,颇为赏识,咱们被幽禁恁多年,万分的不容易,如今你出息了,甚慰我心。”忱鸯毕竟由冯氏将养长大,听她这般说,再冷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对冯氏说道:“忱鸯让阿娘担心了,您来我府邸,可有?事吩咐?” 冯氏说道:“这般受皇上的赏识,也算是没有?辜负阿娘对你的期待。”听冯氏这般说,顾忱鸯便知,这是又想劝她夺储。说道:“忱鸯怕是要辜负阿娘的期许了,我已打算回封地,明儿就奏请皇上。”冯氏听了大怒,道:”你真是好不争气,打了胜仗,不晓得借此?机会讨皇上宠信,却要回封地,见了我也是爱理不理的,我与你实说了,这个太子之位,我与你谋夺定了,你不要也得要,别想回封地!”又劝道:“娘是为你好,而且以眼下的局势来看,已由不得你选择是否夺储,咱们已经陷入到?这储位之争当中来,倘若叫那齐王夺得东宫位,你可知道咱们的下场?便趁着你在南陈立下功劳,争夺储位。”顾忱鸯根本不想夺储,一来是自己从不曾想过这件事,再说,自己这个晋王的身?份也不是自己的,最?重要的是,受那梦境之影响,担心自己落得昏君亡国之下场,尤其与陈主相见之后,这种?预感越发强烈,因而坚持回封地,远离京师。 晋王不夺储,然而自灭陈奏凯之后,声名显著,已是被迫陷入夺储斗争。这早,晋王来向皇上奏请回封地,而这时,皇上在偏殿,与御史官员商议社稷大事。内中有?个大臣,叫做顾缯的,乃是冯夫人心腹,便想借此?机会,在圣上面前?为晋王谋夺储位。说道:“圣上神武,统一南北,使得百姓乐业,创造出治世来,当真是百姓之福,这雍雍社稷,倘若能够传至下去,就是天下之福了。”说到?此?处,这顾缯特意停顿,看顾掔表情?。 却说东宫不定,天下人心不安,太子行事日益荒诞,顾掔便一直在考虑东宫人选的问?题,被顾缯提起?此?时,顾掔面露忧色。顾缯继续说道:“皇上当早定社稷之主。”顾掔道:“卿认为谁可为社稷之主?”顾缯属意晋王,说道:“恕臣直言,太子敢荒淫狂悖,臣看到?他,就想到?了陈后主以及周末帝,实非东宫之主,还请皇上明鉴。” 顾掔已有?废太子的心思?,然而,立敢为太子时,天下皆知,轻易废除,恐怕动?.*乱民心,今听了顾缯这番说,担心江山毁在太子手?里,因坚定了废除太子的决心,对顾缯说道:“废除太子的诏书,待时机适宜自会颁布,朕却忧虑新太子的人选,晋王英武,齐王贤德,卿认为谁堪正位东宫?”顾缯说道:“晋王乃嫡出的,而且皇后尚正位后宫,却立庶出的齐王为太子,臣未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顾缯属意晋王,其实顾掔也十分赏识晋王。心里也有?几分立晋王为太子之意,只是,顾掔生性猜忌,在立储这件事上,万分仔细,就算有?心立晋王为储,也少不得对之进行百般的考察锤炼。对顾缯说道:“贤卿方才所言极是,然而东宫之主关系社稷之本,朕不得不仔细考虑,在诸子职中,选出贤德者为储。” 虽说圣上未下旨立晋王为储,不过顾缯已看出皇上寄望晋王为储,只是仍需对之进行考察,倘若晋王无过错,定能夺得储位。心里暗自高兴,按下议立储君一事不提,君臣二?人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国情?,这时候,内官进来禀报说:“晋王求见。” 皇上表情?微不悦,毕竟他与朝臣正在讨论储君的人选,晋王这时来,皇上就认为他是仗着攻克南陈有?功,生出狂傲的心来,急着争夺东宫之位。看见皇上表情?骤变,顾缯也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晋王来作甚,情?知朝野都在议论晋王与齐王争夺储位,他不知躲避风头,反而来偏殿见皇上,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听得顾掔冷冷说道:“叫他进来,倒要看看他有?甚么重要国事与朕禀奏。”在等晋王进来的空当,他又自言自语地嘲讽道:“朕与朝臣讨论国事,后脚晋王来,消息如此?神通了。”见了晋王,沉声道:“晋王来何事?” 晋王道:“有?正要的事情?,启奏圣上,恳请恩准。”顾掔道:“重要之事?今早朝,朕未听众卿说有?要事奏请,晋王的消息比朕还快,你却说是何事。”晋王说道:“是儿臣自己的事情?。”顾掔听了,只认他来是为争夺储位,脸色不由更?加阴沉,说道:“哦,自己的事,你且说。”却听晋王说道:“儿臣想回封地,上次已奏请回封地了,后来奉旨训练将士,伐南陈,如今,天下已定,儿臣斗胆恳请圣上开恩,准请儿臣回封地。” 顾掔听之微愣,心中怒气消去。说道:“朕却一时忘记这件事情?了,待犒赏三军之后,朕定会准奏。”说时,锐利眼眸盯着晋王,顾掔猜忌,疑心晋王乃是故作谦恭,只听得晋王说道:“多谢父皇恩准,儿臣告退。”晋王未再多言,顾掔对他的猜疑便少了几分,只是仍旧试探道:“你母后卧病在床,你忍心丢下,她恐怕舍不得你。”晋王说道:“儿臣已经长成,自当出去历练,母后恐怕要劳累阿姐照顾了,也恳请父皇多差遣侍女御医往母后寝殿,稍后儿臣会去看望母后,告诉母后不必牵挂儿臣,还请原谅儿臣不能近身?朝夕侍奉。” 晋王告退后,径来皇后寝殿别母后,俯伏在地,说道:“母后恕罪,儿臣久不来侍奉。”顾忱鸯对窦慎无有?情?感,只是想到?,自己代替了人家女儿,又想到?窦慎病得不能起?床,心生愧疚。窦慎听说晋王打算回封地,劝道:“你回封地,母后晚景无人照顾且不说,可怜了婤儿,留她一个人在皇宫,又要被容氏那贱人欺负?” 顾忱鸯也担心顾婤,可她现在必须回封地。见她神情?复杂,好似为难,好似不舍,窦慎说道:“可是你父皇下旨着你回封地的?我这便找他说去,留你在京师。”晋王正准备拒绝,这时皇上驾到?,说道:“你母后舍不得你离开京师,你且留下来照顾你母后。”顾忱鸯心道,再留在皇宫,必定被迫争夺储位。 皇上来此?,是为试探晋王心意,是否真心拜别皇后,前?往封地。如此?,晋王便更?加必须表达自己不肯留在皇宫之意了,复依依诉道:“去岁被敕封为晋王时,原应回封地,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到?现在,已是不合礼数,实不该继续留在京师,如今南陈已平定,天下廓清,儿臣实不该继续留在上京,今早,主动?向父皇请旨,回封地。” 晋王一番惶恐表情?,说得恳切。窦慎道:“我儿怕甚么,到?底娘还是皇后,你若肯留在皇宫,谁敢说怎样?”虽说顾忱鸯不是真的晋王,见窦慎这般疼爱子女,顾忱鸯也恻然感动?道:“母后疼爱儿臣,儿臣应该朝夕侍奉,只是,儿臣不仅是您的儿子,还是大代王朝的皇子,身?为次子,违反规矩,拒不回封地,定会触忌兄弟们,同时也引来朝臣们的猜忌,认为晋王留在京师,意欲夺储,儿臣惶恐,遂上表奏请回封地,倘若臣儿因舍不得母后,仗着母后的疼爱,留在京师,定会被谗言所害,反而使得母后担忧伤心,这才是儿臣的罪过。”听得窦慎涕泪而下,良久,呜咽道:“你且回封地,放心做你的晋王,上京的一切,交给我处置......你远列封地,照顾好自己,想念母后时,与你父皇递一份折子,请朝回宫便是。皇上面露悦色,说道:“既然晋王想回封地,朕准奏,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须交给你处理,你且等等,正好多陪陪你母后。” 却说大代王朝初年,国主顾掔统一南陈,那时还是寒冬时节,而转眼已是来到?了夏四月,皇上欲亲自犒赏奏捷而归的六师将士于幽州。禁苑里牡丹盛开,鸟儿鸣叫,就像此?时的大代王朝,生机勃勃。攻克南陈,一统中原,皇上心情?大好,他又是个英明之主,早起?临朝,勤勉政务。这早,他在书房会西梁国的国主萧远。 南陈已灭,中原被代朝一统,只剩下一个西梁国,身?为国主的萧远,主动?来觐见中原皇帝顾掔,一是为庆贺代朝攻克南陈,再者是表达自己愿意归顺之意。这萧远与顾掔是旧友,再加上太子萧尔雅在南陈之战中颇有?功劳,顾掔待之甚是敬重,赏赐金银万两,珍玩数以亿计,排设御宴,甚至提出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梁国的太子,萧远惶恐,再三称谢以拒之。 顾掔真心与之联姻,亲执其手?说道:“贤兄不必猜防,我欲把女儿嫁给令郎,还望贤兄成全好事。”萧远恭敬道:“与皇室结亲,实乃下臣之荣幸。”既是娶公主,萧远当然是让自家的太子来迎娶。西梁国的太子,正是萧尔雅了。可是萧远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性子淡然不羁,已加冠,无心成家,纵游玩之乐,娶大代朝的公主,只怕他未必肯的。正担心的时候,听得顾掔说道:“令郎与小女的婚事,暂且定下来,待小女及笄,还请太子迎娶。”萧远欣然答应。 第101章 顾掔又说道:“我的儿子当中,有?一个将够成亲年龄,未知贤兄的诸位公主,可有?合适的?”萧远说道:“诸女皆已及笄。”顾掔笑?而曰:“如此?甚好,今年便成亲可好?”萧远只得唯唯谢恩答应,恭敬施礼。一番叙旧之后,顾掔又说道:“此?次能够平定南陈,太子尔雅颇有?功劳,在北周时,周帝在梁国置总管,实在委屈贤兄了,朕决定罢了总管一职,梁国由你来治理,你就是梁国的皇上。”萧远赶紧俯伏叩首,说道:“下臣不敢,圣上乃英明之主,只有?圣上能够给天下之人一个治世,梁国虽小,承蒙圣上不弃,臣甘愿投代朝。”顾掔把他扶起?来,笑?呵呵道:“你不必紧张,朕既然下诏,封你为梁国的皇上,你且领旨便是,朕才灭了南陈,再取了梁国,只怕民心不服,梁国由你治理,朕很放心。” 婚事商定,按下不说。只见国主又在顾掔跟前?跪下,说道:“求皇上答应臣一件事。”顾掔将他搀扶起?来道:“贤兄有?话说便是。”萧远恳求顾掔,只为一件事,便是恳求他放自己的女儿归国。萧远的女儿,就是楚贵妃了,当然,他不知道,这个楚贵妃其实不是他女儿。萧远说道:“几年前?,南陈攻打西梁,我们败了,我那糊涂的兄弟,率领家族齐投降了南陈,实在是有?罪......女儿那时年少,也是迫不得已投降陈,幸而及时醒悟,愿为北朝之细作,在南陈之战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望皇上恕罪。”顾掔沉默了下。萧氏族人投降南陈,按律令当诛......顾掔说道:“且独赦尔等死罪。”萧远叩首道不尽的千恩万谢。 顾掔恩准楚贵妃回梁国,其实自南陈灭亡之后,楚贵妃被没入代朝的后宫了,当时顾掔就特意下旨,令后宫掌事者优待之,然而贵妃兀自不肯见人,将自己幽禁在屋里,就算父王萧远也不见,只推说身?子抱恙不便见人,过了几天,又说自己想留在北朝,不肯回梁国。总归她就是不肯出面,倘若强迫,则上吊威胁,任谁也奈何不得,得知情?况的萧远,表情?凝重,毕竟自己这个女儿很小的时候被迫离开国家,在南陈苟且生活。不管怎样,萧远都要见一见女儿。他来到?了贵妃住处。倘若与萧远见面,楚贵妃必然暴露身?份,贵妃因而佯说:“父王从小抛弃我,让我在南陈吃尽苦头,那时父王在哪儿,如今却说接我回梁国,何必假仁假义的,我在北朝很好,只求父王看在我灭陈有?功,与皇上讨个封赏。” 见说,萧远心里也难受,再三劝道:“你跟我回梁国吧。”贵妃心想,这却不好办了,打发不走他了。幸好这时萧尔雅说道:“妹妹吃了这些苦,既然妹妹喜欢在北朝,父王且听妹妹一回吧。”萧远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却说顾掔留萧远在上京两个月,才不舍地放他回国,亲送他至灞上,才不舍地回。 而萧远回到?梁国,把代朝皇上准备跟梁国联姻的旨意告诉诸女,问?谁人肯往北朝与晋王殿下成亲,诸女皆不肯,毕竟南朝梁跟北朝的代朝之间,路途遥远,且风俗不同,倒不如在梁国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逍遥自在。可这是圣旨,不得违抗,国主必须选取一位公主送往北朝。正踌躇为难的时候,诸女出主意说:“父王只会为难我们,咱们大梁国还有?一位公主呢。”诸女说的这位公主,自一出生就送出皇宫。这位公主正是萧媅了。国主萧远微微思?索,遂下旨,传萧媅进宫。 而这时,萧媅在大代朝的后宫,她是被没入掖廷的,这件事还要从代朝伐南陈说起?,晋王攻下南陈,与萧尔雅一起?归北朝时,不见了萧媅,谁想,她竟是偷偷溜进南陈的皇宫找姐姐楚贵妃了,代朝将士杀进南陈皇宫之后,楚贵妃及身?边侍女,皆被没入代朝的后宫。 这楚贵妃是梁国的公主,自是被优待,而萧媅,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且她是偷偷从梁国溜出来的,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被认作是一般的南陈侍女,因而被没入掖廷,充当宫人,在皇上的寝殿当值。 这天中午,皇上退朝回偏殿,时,萧媅在门口当值,穿着宫女服饰,间色瘦窄长裙,裙裾曳地,腰部系束带,长裙外加红色长帔。瘦小玲珑身?材,远远瞧着便觉得俏丽娇媚,待顾掔走近了,女儿家的香气扑鼻,惹得他心里痒痒的,却佯阴沉着脸,又假装不经意瞥了眼。 只见她生得娇媚动?人,早晨的光芒映照在她脸上,衬得桃腮粉嫩如花,盈盈一双水眸,一会儿望望翠柳,一会儿瞧瞧艳花,甚是灵动?俏皮。看见皇上顾掔来,垂下眉眼,乖顺懂事,沉着知礼,不像是寻常家女子。这便更?加讨得顾掔心内欢喜,便停住脚步,佯沉声道:“你是哪个殿的宫女?朕未曾见过你。” 萧媅其实是西梁的公主,怕暴露了身?份,被送回梁国,见不到?姐姐。因谎称道:“奴家是南陈的宫女,被没入后宫。”说话声音也娇滴滴的,就像南朝的靡靡之音。说道:“进殿来伺候。”进得殿内,顾掔在书桌前?坐下,萧媅在旁站着,顾掔心道,这小宫女生得娇媚,品行却很好,毫无勾搭邀宠之意,越加惹得顾掔喜欢。 说道:“你为朕斟一杯茶来。”她袅袅上前?,素手?擎执杯盏,这青绿色瓷盏,将她的手?衬得白嫩柔滑。萧媅很聪明,瞧出皇上对她有?意,将茶奉上,就躲到?屏风边,思?索着如何摆脱顾掔。顾掔看见她立在屏风边,垂着眉眼,甚是乖巧伶俐。说道:“以后朕处理奏折,你在旁伺候。”萧媅点头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如何逃离此?处,到?别处宫殿当值。 正思?量时,听见脚步声响起?,是个内官进来奏道:“启禀圣上,晋王见您。”萧媅闻说晋王二?字,心里激动?不已,那时在南陈见到?晋王,她便好生喜欢。这段时间,心内盼着几时能够与之见面,终是盼到?了。 却说是皇上传晋王来的,为两件事,一是下旨准许其回封地,二?是下旨赐婚,待他与西梁国公主成亲之后,再回封地。晋王听说赐婚,当即拒绝道:“儿臣还年少......”皇上不听解释,说道“不可拒绝,这是联姻,待梁国公主来了,你们就得成亲。”顾掔的语气不容置疑,晋王只得暂且答应。 晋王跟皇上议事的时候,萧媅在屏风边侍立,皆听见了,闻听晋王与西梁公主联姻,心想,倘若嫁给晋王的是自己便好了,可是,自己从一出生就被父王扔出皇宫,这般不受宠爱,怎有?资格嫁给晋王呢。 晋王接了圣旨就回了。一旁的萧媅还想再瞧瞧晋王,向皇上施了个礼,说道:“奴婢送晋王出去。”皇上未多想,他望着桌上的奏折,表情?不悦。这段时间,朝中部分大臣上表恳求罢黜了顾显敢的太子位,当速速则贤立储,以安社稷,而顾掔明白,他们是看见晋王以及齐王经过南陈一战,颇有?威望,而太子敢不废,大臣们就不敢放开手?来扶植新的太子上位。 而对于顾掔来说,目前?未有?废黜太子的打算,毕竟太子一旦被废,诸子定会争夺储位,顾掔忌讳这个,因为他所处的时代是个乱世,这三百多年来,见到?太多的手?足为争夺皇位互相厮杀,甚至还有?为夺位而弑杀父皇的,所以在顾掔心中,其实还是想维护嫡长子继承制这个规矩的。虽说太子敢懦弱,又生活奢侈,可倘若他知错能改,顾掔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的。 至于名望越来越大的晋王,其风头已盖过太子,如今将他分封出去,正好可以灭灭其势头,待晋王远列封地之后,朝臣改立太子的风波会慢慢平静下来,而顾掔就可以继续教导太子敢,倘若他真心悔过,则复立其太子位。 顾忱鸯被传至书房议事,出来时,被一道甜软的声儿叫住,“殿下可还认得我?” 忱鸯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小宫女,一眼就认出是阿媅......问?道:“你怎在此??”萧媅说道:“我找我阿姐哩,不知在哪个宫哪个殿呢?”顾忱鸯记着的,她阿姐就是楚贵妃了,然而,楚贵妃其实不是她阿姐,可怜的小姑娘,跟着俘虏来北朝,定然受尽了苦头,却不知自家阿姐已被旁人代替。 顾忱鸯欲言又止,萧媅全然不知这些,也不懂殿下的心思?,又见到?殿下,她只想多看会儿。听说了殿下准备迎娶梁国公主,心里越发激动?,总想着,倘若殿下迎娶我便好了,人家也是梁国的公主呢。因问?:“殿下准备娶梁国的公主?” 殿下冷冷地嗯了声,萧媅又问?:“梁国好几位公主,个个美貌,不知殿下准备娶哪一位公主呢?”殿下冷冷道:“娶谁都可以。”娶亲奉的是圣旨,忱鸯自己则毫无娶亲之意,而萧媅听殿下这样说,竟羞赧一笑?,心想,那娶我也可以嘛......可惜自己没资格嫁给殿下呢。 不知眼前?这个小姑娘低着小脑袋痴笑?甚么......在南陈认识的她,小名好像叫阿媅.....想到?阿媅叫萧尔雅阿兄,而萧尔雅是梁国太子,顾忱鸯便怀疑起?她身?世来,问?:“萧尔雅是你什么人?”担心自己梁国公主的身?份暴露,萧媅说道:“结拜的兄妹啊,不知他人在哪里,过得可好?”原来她不了解萧尔雅此?人,可需告诉她,萧尔雅就是梁国太子,以萧尔雅的地位,若向皇上讨要个宫女,皇上定然恩准,可转念一想,倘若萧尔雅心里有?阿媅,早早的就该找寻她下落,如此?不管不问?,其实在尔雅心里,对萧媅无甚的感情?,只是利用她跟楚贵妃联络,以便于打探南陈的消息。 第102章 殿下瞧着清冷,其实心底很好,心思?也很好猜,都流露在眼神里了,殿下可怜她,紧抿着唇瓣,不知该否开口。萧媅喜欢她这个样子,竟欢喜的低笑?起?来。问?道:“因何笑??”喜欢她,见到?她开心,因而笑?,可是殿下到?底矜贵清冷,而自己则卑微不吉,萧媅不敢道出自己对殿下的情?感。 就说:“不然哩,在这里过得很辛苦,每天浆洗衣服,端茶倒水,胆战心惊伺候皇上,倘整天愁眉苦脸的,岂不很惨,总得设法让自己开心呀。”说时,观察殿下表情?,见微微有?怜悯之色,萧媅心里暗喜,便想逗她一逗,佯说:“阿兄到?哪里去了嘛,丢下我不管,我会等阿兄来找我的。”萧尔雅其实是梁国太子,已丢下她,自己回梁国了,可该告知她这个?瞧着她一双盈盈水眸清纯无辜,可怜的眼神儿把你瞧着,忱鸯抿了抿唇,语气冷硬警告道:“你阿兄不会来找你的,别等了。”遂踱步离开。 萧媅心想,我还未看够你哩,可就走了,上前?扯住她袖子,忱鸯背对着她冷冷道:“怎么了。”萧媅已略微了解殿下的性子了,表面冷漠,内心柔软,性格则别扭。萧媅可怜兮兮说道:“在皇宫吃不饱穿不暖的,如今阿兄又不见了,求殿下赏赐我些吃的罢。”说的也是实话了,因吃不惯北朝的饭食,她每天饭都吃不好,住的地方也很简陋,跟十几个宫女挤在一间房屋,因是南陈的俘虏,连太监都欺负她们。 这般想着,眼里湿润润的就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想被殿下看不起?,赶紧把眼泪憋回去。殿下仍是背对着,颀长的身?姿这般好看。忱鸯未转过身?来说些劝慰的话,其实冷硬的心已动?摇,停在原地,听萧媅继续说道:“晋王府有?好吃的嘛......”甜软声音娇滴滴的可怜怜的撒娇,再不能毫不动?容了,忱鸯冷冷道:“嗯。”萧媅说道:“下次来书房,求殿下拿些吃的赐予奴吧。” 忱鸯听她说完,踱步离开了,殿下虽未答应,可萧媅知道,殿下不讨厌,说不定下次还回来看她,可是,殿下大步直往前?走,这般孤傲无情?,还是叫萧媅有?些失落。 顾忱鸯回到?晋王府邸,直往书房处理公务,管家问?:“殿下可吃过了?”最?近忙,她多在皇宫用饭,闲暇的时候,也是经常到?阿姐那里一起?用膳,很少在府邸吃饭。匆忙说道:“不必。”管家熟练地边施礼边应道:“老奴告退,膳房里有?糕点,殿下看书累了,吩咐一声,奴拿糕点来书房,南陈厨子做的糕点,很好吃。”正待退下,被晋王叫住道:“南陈的厨子?”管家转过身?应道:“是了,南陈的俘虏,原来在南陈皇宫御膳房的,皇上赏赐给殿下两个.....殿下可有?吩咐?” 67 在南陈时,那时旅寓她家,她很喜欢做糕点给大家吃,糕点的样式北朝不常见。说道:“做几样南陈的糕点,放食盒里,明早我进宫吃。”管家不多问?,只管按照吩咐做事。 次早,晋王提着食盒来皇宫,到?书房见皇上。这时,萧媅在书房门边立着,她才侍奉皇上研磨,瞧着皇上浑浊猥琐的目光觉得害怕,就推说自己到?门口当值,离远远的了。站在门边,眼巴巴地望着大殿门口方向,踮着脚,勾着头,总算是盼来了殿下,看见手?里提着食盒,便猜到?是给她送吃的。 知道殿下心里有?她的,萧媅心里欢喜,竟大着胆子,提着裙角,跑到?殿下跟前?,娇声说道:“殿下可是拿吃的与奴?” 哪有?侍女似她这般大胆的。殿下道:“你这侍女,大胆无礼。”说时,直往书房门前?走。还当殿下可怜她呢,原是自作多情?了,萧媅立在原地,懊恼的垂首,这时殿下停住脚步,背对着道:“拿去。” 萧媅自是喜不自胜,跑过去从殿下手?里接过食盒,迫不及待打开,“让我瞧瞧殿下给我拿甚好吃的来了。”打开食盒,都是南朝的精致糕点,萧媅好开心,欲待感谢,却听殿下淡淡道:“伐南陈时,多有?叨扰。”听殿下意思?,送吃的与她,是为感谢收留之恩,瞧着食盒里殿下的糕点,萧媅眼里的惊喜消失了。 原来殿下心里未曾有?她,些许可怜之情?,也只是感激而已。“多谢殿下的糕点。”垂首,声音失落的说。她表情?失落黯然,忱鸯心想,可是看到?糕点,想念南陈了......?这时听见内官说道:“殿下快请进来,皇上有?请。” 这次传晋王来,是把处理南陈俘虏之事交与他,皇上准备往幽州亲自犒赏将士,用南陈的俘虏献宗庙。殿下往书房里来,这时听得内官对萧媅说道:“皇上着你到?身?边伺候。”萧媅心里一惊,恐被皇上为难,战战兢兢跟在殿下后边。 皇上在书桌前?处理奏章,萧媅在旁斟茶,顾掔越瞧萧媅越喜欢。顾掔的后宫只有?窦皇后,窦慎性子强悍,不准顾掔纳妾,这时,窦慎卧病在床,管不得顾掔,再加上朝廷这时攻下南陈,顾掔心里颇为畅快,看见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自己跟前?,便心痒痒了。 小姑娘可怜兮兮躲在屏风旁,不愿意近前?伺候这个老皇上,也不敢违抗圣旨,只得躲远,站得累了,微微歪了身?子,担心被皇上发现,悄地抬眸,看见殿下幽深的眸子看向自己,眨巴着眼眸,歪着脑袋思?索殿下对自己的情?意,知道殿下关心自己,心内乐甚。 眼角瞥见她傻笑?的样子,忱鸯不由想,因何傻笑?,被皇上盯着,还笑?得出来,这般想着,竟走神了,听得皇上开口道:“朕吩咐你的事情?,定要做好。”皇上严肃的声音在旁响起?,殿下恭敬地回道:“儿臣遵旨。” 殿下领了圣旨退下,路过屏风处,虽未曾多看萧媅,却微微顿了顿脚步,萧媅还想跟上次一样,送殿下出去,而这次却被内官拦住道:“老奴送殿下出去,你在此?伺候皇上就是。” 萧媅遗憾的撇了撇嘴,下次见晋王不知是几时了呀。 次早,晋王奉皇上旨意,处置南陈俘虏。此?时她须得奉旨做一件无情?的事情?,选取几位来自南陈的祸国妖妃,待皇上幸幽州,祭祀宗庙之时,将这几个妖妃斩杀于市,以平息民愤,鼓舞士气。若论起?妖妃,最?受陈主宠爱的,无疑是楚贵妃了,因她是梁国公主,杀不得,便只得选几位时常在陈主身?边服侍的美人,斩杀于街市。晋王要做的正是这件事,她知这些女人无错,南陈灭亡,全赖那陈主昏庸。 晋王不能违抗圣旨,瞧着眼前?美貌柔弱的美人们,只得冷冷开口道:“关起?来,三天后,押往幽州。” 美人们吓得大哭大叫,“我们是冤枉的,我们已降了大代王朝,如何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听着哭喊声,晋王微顿身?形,仍是冷冷往前?走。却不知道,这些女孩儿,都不是陈主身?边受宠的美人儿,普通宫人而已,那些颇有?姿色的,又善于谄媚的,已被狱卒私藏起?来。顾忱鸯把名册合上,不忍心看,踱步离开。未看见,萧媅躲在墙角,嘴巴被绢帕捂着,可怜无助的望着殿下离开的身?影。她的名字也在名册内。 却说晋王奉旨,选取几位南陈的嫔妃,待祭祀宗庙时,斩杀于市,她拿了名册,与李妩玄一起?心事重重的回了,走到?皇宫一僻静林苑处,听见有?啼哭声,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小宫女打扮的女孩儿,待瞧了模样,竟是萧媅。李妩玄忙问?说:“你怎么在此??”萧媅低低道:“我是南陈的俘虏,被没入了后宫。”妩玄道:“好可怜,那时寻你不见,竟在此?受苦,你只是个民女,如何被当成俘虏了?”萧媅说道:“楚贵妃是我结拜的姐姐,那时,大代王朝将士杀进南陈皇宫,我进宫找寻姐姐,恰好南陈城破,我就被代朝将士当成宫女抓走了。”妩玄可怜她,因谓晋王说:“咱们帮帮她吧。” 顾忱鸯却发现阿媅此?时的异常,她眼睛通红,很明显大哭一场,小姑娘单纯俏皮,性子坚韧,若说因在皇宫受苦而哭的,就不是她的性子了。定是遇到?事情?了,忱鸯冷冷道:“发生何事了?”萧媅摇摇头道:“无事。”她有?事相瞒,忱鸯便眼神紧盯着她,俟其开口。萧媅看出殿下关心自己,可她不想被殿下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没事,我回去了。”萧媅仓皇逃跑。几天之后,她与另外几名宫女将被押送至幽州,斩杀于市,此?乃皇上诏令,就算是晋王殿下也无法改变,不想让殿下为难,萧媅闭口不提此?事。 被殿下上前?扯住她手?臂,萧媅转过身?,惊看殿下,继而自卑的低着头,问?道:“殿下有?何吩咐?”殿下语气沉冷道:“遭遇何事了?说。”“无甚。”萧媅低低道,使力挣扎,欲待逃跑,手?腕被殿下抓得狠,动?不得,低低地说:“干嘛呀。”殿下道:“我问?你,怎么了?”语气不容置疑的。 饶是被殿下这般关心,萧媅仍是不肯说实话,低着头兀自不言语,妩玄在旁说:“表弟不会温柔的问?,这般霸道,吓着人家了。”正说话间,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哭喊声,看时,竟是几个宫女哭喊着道:“饶过我吧。”便看见几个太监,抬着脚,往这几个宫女身?上踹。晋王上前?询问?,太监慌说宫女逃跑,正待抓回,而宫女嘴里大喊着“冤枉冤枉,我们只是寻常宫女,如何就要把我们处死?” 第103章 晋王问?道:“犯了甚罪,竟论死罪?”宫女正待开口,太监抢说道:“殿下休听她们胡言,这几人甚是顽劣,逃跑被发现,老奴这便捉拿回去。”宫女大喊冤枉道:“奴婢已是代朝的宫人,南陈已亡,奴等在南陈也无家人,并?无逃跑的理由,请殿下做主。”太监骂道:“两个贱婢,敢在晋王殿下跟前?无礼。”说时,抬手?朝宫女脸上狠狠扇去。”宫女们大哭大叫道:“真的,奴婢所说都是真的。” 当中一个宫女慌乱之下,对萧媅说:“阿媅宫女,你说你是梁国公主,救一救咱们吧。”原来萧媅昨儿情?急之下,道出了自己梁国公主的身?份,方才那宫女这么说也是实在想不到?旁的办法了,其实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那太监听见大家说萧媅是梁国公主,哈哈嘲笑?道:“你是公主,那本官还是丞相呢。”说时,抬手?就要往萧媅身?上打,吓得萧媅往晋王殿下怀抱躲,殿下抬手?拦住太监。 说道:“既有?冤情?,交给本殿下审问?。”却不知这些宫女便是名册上准备斩杀于市者,放了她们,到?时候朝廷来拿人,这太监如何交差。太监说道:“殿下不能带走她们。”问?原因,回道:“老奴是怕误了殿下的事,这几个婢子正是南陈祸国的妖妃。”听着太监这么说,殿下明白了。问?道:“这个叫萧媅的,也在名册是。”太监点头回是。 殿下沉默不语,那妩玄在旁说“放了放了,萧媅是我们朋友。”太监道:“名册上的人一个不能少,否则,老奴无法向容夫人,冯夫人两位夫人交代,而晋王殿下也恐怕无法向皇上复旨。”萧媅这么可怜,怎么可能瞧着她被斩杀于市呢,妩玄扯着萧媅袖子,说道:“跟我回去。” 这时,另外几个宫女一起?嚷道:“殿下,我们也是冤枉的,我们几个都是寻常宫人,在南陈时,连陈主的面儿都没见过,又岂能蛊惑他亡国。”李妩玄听了询问?太监,“皇上圣旨,斩杀祸国妖妃,尔等怎欺负无辜的小宫女。”太监不言语,宫女解释道:“在南陈时,楚贵妃最?受宠,除此?之外,还有?八位妃嫔颇受宠,她们早已被将军们私藏起?来,今,皇上下旨斩杀妖妃,他们交不出人,就以我们来充数。” 转眼间又是初夏时节,再过段时间,晋王殿下便可回封地了。顾婤感慨的想,经历这么多事情?,殿下终于可以回封地,过安逸生活了。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听说皇上赐了亲事,是个好事了。殿下要成亲了,新娘君是梁国的公主,既是公主出身?,想来高贵贤淑。顾婤不由又想到?了两年前?的事情?,那时,晋王还是郡王,奉旨娶宁王之女,那是晋王第一次进皇宫,顾婤第一次见到?她。倘若那时还有?旁的意义,若不好的意义也算是时......那时也是她最?后一次听说忱鸯的消息......想到?忱鸯,还是很难过,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徒伤悲也无用,不如期盼晋王往后能够好好的,毕竟除此?之外,她当真不知还能怎样。等犒赏过将士们之后,将梁国公主一娶,便可回封地了,顾婤虽不舍,不过更?希望她能够离开上京这个是非之地。往后也不知几时能够见一见她了,也许是下次年节,也许是某个清秋佳节,可能是几年后,不会见面了也是有?可能。顾婤站在窗边,往阁楼下眺望,长竹又翠绿了......想到?初见她时,穿着深碧色的长袍,总是会想,笄年的忱鸯穿上礼服的样子,想象着她穿着长衫,把身?形衬得修长,好喜欢深碧色,竹子的颜色,站在窗边就可以看到?这颜色,身?子也像修竹般□□,背影却孤傲。定是做梦了,竟看见忱鸯在楼下,穿着深碧色的长衫。分明就晋王,顾婤却觉得她就是忱鸯,觉得那时自阁楼往下望,看见的其实是忱鸯。转醒来时,才知自己又陷入到?梦境当中,不禁又想,自己亏欠忱鸯太多,当时将她扔下,这么些年来,都不曾回府看看她。倘若自己的性子够坚韧,回府瞧瞧她该多好啊,顾婤很懊悔,便想,倘若晋王过得好,自己心里也会好些。站在窗边,顾婤思?量很多,这时李妩玄急急忙忙跑过来,嘴里叫着“不好了。”顾婤就猜是晋王有?事,果?不然,听妩玄说道:“皇上传旨,着晋王到?大殿议事,朝臣集合在大殿,看情?况对表弟不利。”回个封地这般难了,这是又遇到?甚事情?的了,忙问?妩玄,“晋王究竟怎么了?”道:“因为私藏几个南陈的宫女,皇上因此?大怒,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求务必严惩晋王,以整肃纪律。”私藏美人儿?这都什么跟什么。且说父皇此?人,猜忌多疑,对子女刻薄严苛,长子顾显敢为人宽厚,就是因为生活奢侈,履受责骂,逼得他这个太子之位干脆都不想要了。 晋王多有?贤明在外,现在私藏美人被发现,在父皇看来,晋王的贤是装饰出来的,实则是个荒淫的主儿。父皇一定很愤怒。至于朝臣联名上书弹劾之,定是容氏奸计。顾婤感到?很愤怒,晋王不争不抢,只想回封地,这般他们也不放过了,反过来就是陷害,不肯给一条活路的?向妩玄抱怨,妩玄却说道:“表姐怎知晋王是冤枉的?表弟看起?来冷漠,其实内心放荡,说不定就是沉湎与美色了。” 看见表姐不耐的眼神,妩玄忙改口道:“表弟是冤枉的,定是冤枉的。”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表弟好美色的,那次偷看画册表姐忘记了。”顾婤嗔道:“偷看的是你,她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妩玄不忿道:“表弟未曾偷看,可最?后表弟真的看了,倒是我,当真是甚么也没看。”顾婤不信,也没闲暇听这个,说道:“不可能,你别再陷害她了。”怎就是陷害了?被表弟说得这样严重,妩玄委屈,说道:“晋王好美色,表姐不信,表姐可知晋王私藏的哪个美人?” 晋王率领将士们攻取下南陈,获得封赏,这是忱鸯凭借自己的努力所获得的,她代替郡王生存,利用郡王这个身?份得到?很多,心内一直愧疚,如今她替父皇统一了南方,算是弥补了她对大家的亏欠。 南陈之战,晋王颇有?功劳,因此?名声显赫,朝野当中便出现了立晋王为太子这样的声音。忱鸯根本没有?想过当大代王朝的太子,已经向皇上奏请提出回封地,皇上也同意了。 却因为处置南陈俘虏这件事情?,回封地之事暂且耽搁下来,忱鸯原以为处置罢南陈事项,自己就可以顺利回封地了。然而,她因为私放俘虏,被父皇知道,传至书房问?话。 顾掔问?道:“诸臣上奏,晋王私放俘虏,私藏美人,可有?此?事?”忱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又绝对不敢欺瞒顾掔,便如实地把事情?跟父皇说了,包括俘虏被太监欺负,以及俘虏都是南陈的普通宫女,她们是无辜的。 未知父皇是否相信晋王所说的,只见父皇皱着眉,沉吟良久,说道:“朝臣联名上奏,告发你私藏南陈美人,虽说她们只是宫女,可你私放俘虏是事实,如何给朝臣们一个交代?” 听父皇的意思?,却是相信晋王的,然而父皇身?为皇帝,有?诸多不得已,就拿朝臣联名告发晋王这件事来说,顾掔或是给大臣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或是惩罚晋王。这件事情?,跟朝臣们解释不通,看来是必须略惩晋王了。 忱鸯不怕被惩罚,只想这件事情?赶紧结束,自己可以回封地。她开口道:“儿臣听凭父皇处置。”皇上说道:“怕是委屈你了,且罢黜你的太尉之职。”晋王说道:“儿臣领旨。”皇上仍是皱眉,说道:“这般若是能让群臣们闭嘴就好了,你且退下吧。” 在忱鸯看来,虽说自己没有?被父皇责怪,但是私藏美人这件事闹得朝臣皆知,影响肯定不好,不过忱鸯不在乎这些,自己从未想过矫饰名声从而夺储,她巴不得尽快离开上京,回封地。 正待晋王准备退下的时候,这时响起?一个声音,说道:“圣上未调查清楚情?况,便惩罚晋王,这般冤枉别人,却是有?失英主的风范。”便看见一个温润尔雅的公子踱步进来,向顾掔躬身?施礼,道:“卑臣参见圣上。” 来者是梁国的王子,萧尔雅,他听说了晋王私藏美人的流言,来书房觐见皇上,为之求情?。皇上看见梁国王子,很是热情?地说道:“免礼,赐座。”萧尔雅说道:“卑臣斗胆,过问?晋王的事情?。”皇上未有?愠色,语气稍微温和?地说:“却不知尔雅因何关心这件事。”尔雅缓缓地在皇上跟前?跪下,皇上惊问?:“你这是作甚?”尔雅跪而奏道:“尔雅欺瞒皇上,犯了欺君之罪。”皇上问?道:“何出此?言?”尔雅说道:“卑臣奉旨往南陈,与细作接应,谁想到?,卑臣有?个妹妹,性子顽劣,独自往南陈找寻卑臣,卑臣身?系灭南陈重任,只得待灭了南陈,再把顽劣的妹妹带回梁国,没想到?,大代王朝的威武之师攻破南陈时,卑臣的妹妹,被认是南陈的宫女,收入大代王朝的后宫,当卑臣得知此?事时,妹妹已被充作俘虏,正将押往骊山,用来祭祀宗庙,情?急之下,卑臣斗胆拜托晋王,饶过愚妹,却不想,连累了晋王,卑臣罪该万死。” 第104章 皇上听了,觉得不可思议,问道:“此话当真?”尔雅说道:“卑臣不敢欺君。”皇上不疑尔雅所言,遂着左右,将尔雅所说的这个妹妹叫来书房,看时,竟是萧侍女。这萧侍女既是萧国主的女儿,顾掔便把她交还给尔雅,又留尔雅在上京一段时间,方准许尔雅的辞行,这萧尔雅跟妹妹萧媅一起回梁国了。 却说晋王私藏美人这件事,随着萧尔雅携妹妹一起回梁国,流言也止于此。如今,晋王无事悠闲,在府邸看书,过不久,她就可以回封地了,便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好比鸟儿飞出牢笼,她甚至遐想未来,待回封地之后,自由自在,可以坐在树荫地下念书,可以在林苑里种满芍药花。 却在此时,内官来晋王府传皇上口谕,着晋王到书房一趟,忱鸯领旨进宫,一路上胆颤心惊的,恐怕再发生甚么事,耽误回封地。 来到书房,却看顾掔笑吟吟的,忱鸯纳罕之时,听得顾掔开口道:“你已够成婚年纪了。”听他这样说,忱鸯就觉得不妙,这样的话,顾掔对忱鸯说过,还是几年前,那时忱鸯尚被幽禁在相府,顾掔着忱鸯代替郡王成亲时,他说的就是“你已够束发年纪,可成亲矣。” 果不然,听得顾掔说道:“你可成亲矣。”忱鸯未说儿臣领旨谢恩,而是沉默不语,心想,怎又让她成亲,不是已经成过一次亲了,便忍不住开口道:“儿臣已成亲。” 顾掔也不恼,慢悠悠地略带笑意的说:“那次成亲不算。”其实后来忱鸯也明白了,那次跟乾锦公主成亲,只是父皇剪除藩王的计策,那门亲事不算的。况且,她也只是把乾锦翁主迎接至相府,却没有完成成亲的礼仪,从礼仪上来说,她跟乾锦也不能算真正成亲了。 此时,父皇着她成亲,却也没错,可忱鸯不想成亲,忱鸯不是真正的晋王,忱鸯甚至不是男的,不知成亲是何意,不知成亲跟不成亲有何区别,不知新娘君长甚么模样,把她迎娶进门作何? 忱鸯想开口说“不要成亲。”抿了抿唇,却是说不出这样的话,自己身为王爷,万不可任性的,便该成亲生子的。可是忱鸯不是晋王,忱鸯不想成亲,她不知该怎么跟父皇解释这一切,因而不敢开口拒绝。 皇上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他是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笑吟吟说道:“这件事,你怕是不能拒绝,这次与你成亲的,是梁国的公主,那梁国的国主,是我多年的好友了,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你且先成亲了再说,待迎娶了梁国公主之后,你们回封地,你们慢慢地认识,好好地生活,我想,你们会慢慢熟悉彼此,举案齐眉。你尚且年少,不过父皇相信,你一定能够很快学会为夫之道。” 对于忱鸯来说,能回封地就是好事,而且,这门亲事自己拒绝也没用,也只得答应了,只盼着成亲之后,能够尽快回封地。 从书房告退之后,忱鸯来了阿姐顾婤这里,她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就回封地了,她舍不得顾婤。 第74章 第 74 章(修) 来到…… 来到门口, 就听见明朗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这声音十分明朗,一听就是李妩玄了, 眼前便闪现出她春晖般明媚的脸。进到屋里,忱鸯就看见妩玄跟阿姐说说笑笑的, 看见表弟来,妩玄更是笑嘻嘻地说“晋王表弟来了。” 忱鸯从一进门就沉着脸, 见妩玄笑得虚伪,忍不住把眼瞪她, 妩玄就当看不见,却笑嘻嘻的说:“听说表弟私藏美人,我道是怎样个美人, 竟把表弟迷着,原来竟是我们在南陈认识的萧姑娘。” 就知道这个妩玄会在顾婤跟前胡言乱语,看阿姐表情淡淡的,未有嘲笑责怪的意思, 忱鸯心里才略略放心, 可即便这样, 她还是想跟阿姐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但是有妩玄在旁边多嘴,自己肯定是解释不清楚了。 似乎是被阿姐看穿了心思,她笑着说道:“妩玄休得说嘴了,你表弟私放俘虏的事情, 我听萧尔雅说了,那几个俘虏的确可怜,当中一个俘虏又是尔雅的妹妹,多亏晋王放了她。” 听到温尔雅这个名字, 忱鸯觉得心里酸酸的,阿姐相信她,是因为从尔雅处听说了这件事,阿姐不问她,却从旁人那里探得消息,就感觉好像是因为尔雅这般说了,阿姐才信的,忱鸯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忱鸯很想问一问“阿姐你可曾信我的?”内心挣扎半晌,也没有问出口,看她有心事的样子,顾婤开口道:“你怎么了?”忱鸯低低地说:“无事。”又说道:“我方才到书房见父皇,正好来看看阿姐。”阿姐笑的问:“父皇着你何事?没再为难你吧。”说着,把亲自沏了茶的杯盏递到她跟前。 忱鸯盯着茶盏里的花茶,低低地说:“无事的,很快就可以回封地了。”忱鸯端起茶杯,轻抿着茶,顾婤慢悠悠地开口:“总算是可以回封地了,耽搁这么久。”阿姐未有挽留,忱鸯心里有一点失落。 “回封地端的是自在。”阿姐又说道。忱鸯点点头,也说道:“嗯,我想回封地。”又想到成亲这件事情,也就说了出来,“回封地之前,我要跟梁国的公主成亲。” 妩玄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表弟又成亲了,恭喜表弟,上次表弟成亲,我没有参加,这次我定然到晋王府贺喜。”她这般胡说了 ,听得忱鸯脸红,就想拔剑教训她。 这时顾婤嗔道:“妩玄不可胡说,你表弟上次的婚事不作数。”又问晋王,“跟梁国公主成亲?”忱鸯点点头,顾婤说道:“梁国的国主跟父皇乃是故交,这次却是门好亲事。” 晋王殿下纳王妃,朝廷的喜事,皇上着即下旨,装饰晋王府邸,两个月时间,俱已安排齐整妥当,只待把那梁国的公主,迎娶进门。 转眼就到了迎亲的日子。晋王今儿成亲,傍晚的时候,顾婤将前往晋王府邸贺喜。她换好了礼服,坐在廊庑下,一边瞧着雪花飘落,一面等待到晚夕的时候,前往晋王府邸。 说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这时,全国都在大代王朝的统辖之下,只待废了梁国,顾掔就实现统一全国了,父皇他又整肃吏治,修订法令,废除了北周时的许多酷刑以及连坐之法,眼下,他又着手修建新城,在皇城的东南方向,建立属于这个朝代的城阙,这混乱了几百年的天下,正在慢慢地强大起来。冬节就要到了,又有晋王娶亲这样的喜事,皇宫很是热闹,挂着一排排的红色宫灯,还有旌旗飘荡。 望着这些光景,顾婤心里颇有一番感慨,她曾亲眼瞧着北周的武帝,灭北齐、兴社稷,然而一代雄主武帝驾崩之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北周就灭亡了。也不知大代王朝可会摆脱国祚短的命运?这般想了许多,顾婤迷迷糊糊睡着,竟然梦见大代王朝不吉。 她梦见将士们把皇宫包围住,父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又梦见那个穿着龙袍的少女,她不知这少女是谁,觉得像是忱鸯,又觉得像是晋王,她身姿颀长,仿若修竹,顾婤眼前便出现两年前见到的画面,那时自己在楼阁的窗边往下望,瞧见晋王从竹林里走来,便觉得晋王像是梦境里的人儿,那时顾婤未多想,今儿,竟又梦见。 从梦境里醒来,顾婤十分惆怅,觉得这个梦境很不好。侍女过来问道:“给郡王贺喜的礼物挑选好了,您过目。”顾婤说道:“挑选几样珍宝,寓意吉祥的便好。” 按规矩来说,待晋王把公主迎娶进门之后,顾婤再往晋王府邸也不迟,此时还很早,晋王还在府邸梳妆,顾婤便思量晋王穿礼服的模样,几年前的那场婚事,顾婤也没参加,没看见她穿礼服的样子。 这次的婚事在晋王府邸举行,跟之前在丞相府相比,出入晋王府邸要自由许多,顾婤便想着,不如现在就去,瞧瞧她穿礼服的样子。 晋王府邸十分热闹,丫鬟们捧着礼服,在廊庑下来来回回的穿梭着。顾婤由侍女领着,来到厅堂,看见丫鬟们在门边候着,看见顾婤,当中一个仆妇进屋,在距离屏风几步远之处停住,向内室的晋王禀奏道:“公主来了。” 这时,晋王在内室换衣裳,有些慌张地把衣襟拢着,她平时语气冷冷的,听说阿姐来了,语气又软软的,便是十分别扭的语气说:“让她进来。”又不忘记强调“只准她一个人进来。” 得到晋王的准许,顾婤才往屋里来,虽说晋王是女孩儿,但是毕竟晋王平时一向避着大家,不准靠近身子,顾婤也很尊重她,就在屏风口止步。听得晋王低低地说:“阿姐进来。” 她的语气低低的,透着丝丝的委屈,看起来怯弱,可倘若你看见她的样子,方知道,她生的凌厉五官,气质清冷,很不好亲近。 顾婤进到屋里,看见晋王背对着她,她身上穿着里衣,还未有更换上礼服。这礼服很是繁冗,她不准侍女进来,自己着礼服,怕是不能完成的。 第105章 “怎么不让侍女进来服侍?”顾婤缓缓地开口。忱鸯自然是担心女儿身被侍女发现,虽说晋王本身就是女的,忱鸯也不必在母后以及顾婤跟前掩饰,然而母后曾严肃的叮咛道“女儿身万万不可被旁人知晓,就是你的父皇,也必须瞒着。”也就是说,哪怕是真正的晋王,也须得掩藏女儿身。 忱鸯背对着阿姐,说道:“怕被看见......”原是想说“怕被看见身子”的,抿了?抿唇,后几个字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大?手紧紧拢着衣襟,若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阿姐看到,忱鸯担心姐姐不喜欢她的身子,虽说阿姐知晓她是女孩儿,然而忱鸯从小?就以男孩子的身份示人,也就是说,姐姐从没有见过她姑娘家的样子,忱鸯便担心阿姐嫌弃她的样子。其实?说来,姐姐见过她穿襦裙的,便是在丞相府那晚,忱鸯偷偷着女装,恰好遇见顾婤,然而那时,忱鸯担心被看到,把姐姐的眼睛捂着,姐姐根本不知道那晚跟她一起躲在墙角的,就是忱鸯。 思想之间,忱鸯把里衣穿好了?,从衣桁上取来深衣,背对着顾婤更衣,顾婤也就在一旁瞧着,说道:“你且放心,不会有人进来。”忱鸯低低地说“嗯。”又说:“谢谢阿姐。” 晋王看起来总是那么乖巧,对她这个姐姐客气?恭敬,也不知是怕她还?是讨厌,总之,晋王跟她之间,存在着隔阂。顾婤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在一旁守护着,心想,待她回到封地,便自由了?,不必陷入夺储的斗争当中来,又脱离父皇母后的管束,或许不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了?。 看着她把深衣穿上,接下来,就该着礼服了?。顾婤说道:“我把礼服给你拿来。”顾婤至外间,从侍女手里取来礼服,给晋王拿来,忱鸯因为外面着了?深衣,便也不必躲着顾婤了?,上前,从她手里拿来礼服。 忱鸯把礼服往身上罩,这礼服是件对襟大?袖衫,两?襟相对,并无扣绊,需要用束带来收拢,忱鸯不知道这些,穿上后发现衣领敞着,遮不住胸前,用手扯住衣襟,不停地往里收拢,想要遮住那里。 顾婤看见她面色紧张,大?手扯着衣襟拽啊拽的,说道:“可需帮忙?她往前挪了?挪脚步,晋王忙说道:“不用。”说话时,急得往一边躲。顾婤便也停下脚步,担心地说道:“礼服不好穿。”忱鸯说道:“我可以的.....总归是能够穿好的。”担心自己窘迫的样子被瞧见,忱鸯转过身背对着顾婤。 忱鸯慢慢地研究这礼服的穿法,顾婤便在一旁瞧着,瞧出她的窘境,说道:“你慢慢儿穿,我不过去。”她低低道:“嗯。”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李妩玄的声音,“表弟,我来给你贺喜了?。”顾婤心想,妩玄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说来也奇怪,这几天也不见她人影,又是忙着训练将士了?吧。 听见妩玄的声音,顾婤低笑了?声儿,被忱鸯听见,大?手抖了?抖,玉带没拿好,玉带松开,礼服又扯开了?。 顾婤说道:“我跟妩玄说,不叫她进来。”忱鸯闷闷的嗯了?声。 顾婤来到外面,在看见妩玄时,她清艳的杏眸内里,光华微微流转,却在看到妩玄身边的杜雀时,眼神黯然顿住。 妩玄说道:“我跟杜雀翁主来给表弟道喜。”顾婤说道:“晋王正在更衣,你们?不可以进去。” 却说杜雀来此,就是为打?探晋王的消息,那北周的皇帝姜乾,是杜雀的表兄,被顾掔害死,而北周的江山,又被顾掔夺了?去,这个仇,杜雀一定要报,然而,就目前的情势来说,自己绝对不是顾掔的对手,便只得从长计议,不管用十年还?是三十年的时间,她一定要从顾掔手里夺回属于?姜氏的江山。 这个妩玄小?将军,跟晋王往来密切,杜雀便思索从晋王入手,听说晋王成亲,便打?着贺喜的名义,来晋王府邸,实?则是打?探晋王的消息,从晋王下手,搞垮顾掔一家子。 这个晋王,不准侍女进去服侍,一定隐藏着甚么秘密,杜雀便怂恿妩玄进屋,说道:“今儿晋王大?喜的日子,府邸上下忙忙碌碌的,妩玄将军也不进去帮忙?”妩玄便是杜雀说什么,就是甚的,笑的说道:“我们?进去帮表弟的忙。” 被顾婤阻止道:“不可进去。”妩玄便也停下脚步,可也没说甚的旁的话。杜雀说道:“公主这般霸道了?,我们?来贺喜,您这可是待客之道?却说这里是晋王府邸,不是你的皇后寝殿呢。”然后对妩玄说道:“咱们?进去给晋王贺喜。”妩玄有些尴尬地说:“表姐不让。”杜雀又说:“咱们?送了?礼物就回,进屋去。”杜雀扯着妩玄就要往屋里去,妩玄犹豫了?一下,也没拒绝。 顾婤快步跑到门?口,说道:“任何人不准进去,来人,拦住他们?。”家奴便过来把她二人包围住。杜雀说道:“公主这是做甚么?这里是晋王府邸,我们?来为晋王贺喜,你擅作主张赶我们?走?,晋王可知道?” 杜雀说得很有道理,若在常时,顾婤便也回去了?,然而这时,晋王在屋里换礼服,顾婤担心她的姑娘家身份被杜雀发现,因为拦住杜雀。 顾婤说道:“男女有别,晋王在换衣裳,您进屋不妥。”杜雀没话可说,对妩玄说道:“咱们?看看别处可需帮忙的?” 待杜雀离开,顾婤来到屋里,这时晋王换上了?礼服,便看是。 穿着一件玄色礼服,金线绣龙纹样,下衬着纁裳,若星辰若暮色,深邃尊贵,华丽绚烂。黑鬒鬒墨发披散着,长挑挑剑眉斜插两?鬓,漆黑黑的清冷凤目,翩翩风流的长挑腰身,灼灼妩媚的女儿身姿。 腰间束带松松垮垮,系得不得章法。 顾婤上前,说道:“玉带没有系好。” 顾婤见她弄不好束带,说道:“我帮你。”她仍是躲着的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顾婤便也不知该不该上前了?。却说这束带跟平时的不一样,忱鸯原也不懂得如何系弄,琢磨了?半天,还?弄不好,顾婤在旁瞧她怎么都系不好了?,若误了?时辰,真不妙也,顾婤想伸手给她弄,抿了?抿唇,也不知当不当开口。 忱鸯是真个弄不好这束带了?,又怕阿姐嫌弃她笨,一壁躲着,一面慌张地系扣,越是着急,便越是出错。看她实?在为难,顾婤再次开口道:“让我瞧瞧。”忱鸯忙说:“不。” 顾婤听她声音颤抖,就像急得哭出来的样子,心里怜她,想要帮帮她,又怕令她难堪,顾婤几番的思索,这时,听得外面响起吵闹的声音。 原来是三皇子齐王并五妹他们?来了?,被侍卫挡在门?外,那三皇子说道:“我来给二哥贺喜,如何就拦着了??”侍卫乃是晋王的亲信,未有晋王之令,如何肯叫他进来。二人便在门?口吵了?起来,偏又有杜雀在旁说道:“晋王的待客之道很是奇怪,女的不让进,男的也不让进,表亲关系的不让进便也罢,便是亲生?的兄弟,也不让接近,真的很奇怪了?,知道的知晋王是不易亲近的性?子,不知道的还?认是兄弟之间关系不睦。”齐王说道:“你休得在此离间我们?兄弟,二弟自小?就不肯与人亲近,谁不知道。” 听见外面争吵的声音,晋王面色紧张起来,虽说真正的晋王也是个女的,然而忱鸯就是担心自己女儿家的样子被看见,再者,窦慎也说了?,不准她暴露女儿身份。 担心被看到,因而大?手紧紧攥着束带,顾婤一个是可怜她,再者,倘若女儿身被知晓,将会带来很多?的麻烦。上前,说道:“我给你弄。”忱鸯紧攥束带,低着头不语,顾婤就伸手向她腰间摸过去,欲待碰触到时,忱鸯想了?想儿,还?是说道:“自己可以。”都及笄了?,还?叫阿姐给她穿礼服,就好像还?是小?孩子一般,忱鸯不要被当成小?孩子,她想要的,其实?一直都是,陪伴在阿姐身边,保护她。 她把身子往一边躲,不叫顾婤给她弄,顾婤的手儿停留在半空中,当真是不知该不该帮她了?,却偏在这时,又听得门?外传来父皇的声音,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便听得杜雀又把方才对齐王顾隽说的那些,对父皇说了?一遍,父皇严肃道:“胡闹!还?当是从前?既是晋王了?,还?跟从前一样任性??!” 便听见父皇踱步进来的脚步声,却看晋王,吓得面无血色,担心女儿身份被识破,更怕的是,她现在外袍敞着,不想被看见女儿家模样。慌得忱鸯无措,竟把长剑拿在手里,惊慌的眼眸内里,闪烁着杀意。 没有谁敢阻拦顾掔,顾掔直接踱步进来,听得微微刀剑出鞘的声响,眼神一厉,看过去时。 晋王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顾婤为他系革带。顾婤手巧,又经?常穿各种各样的礼服,纤手伸将过去,三两?下子,就把束带给弄好了?,忱鸯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瞧见父皇闯进来,忱鸯由是愣着,却不是因为害怕父皇了?,而是眼前的人儿,让她脑袋一片空白,甚么也不能思考了?。顾婤一边纤手在她腰间挂垂绅,一边淡淡地说:“参见父皇,父皇政务繁忙,还?亲自驾临,有女儿再此帮衬着二弟,不会出错。” 第106章 听女儿这般说,顾掔的怒气?才消下去一些,沉声说道:“晋王不准大?家进来,何意?”忱鸯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甚,只是觉得,被阿姐照顾得细致,心内十分感动。 顾婤说道:“换衣裳有甚么可观赏的,乱糟糟挤将进来,闹闹哄哄的,可还?有规矩?贺喜的客人,在厅堂等候便是,如何来厢房胡闹?二弟原就不喜热闹,偏要跟长子那般,过个生?辰,个个儿都来贺喜,跟权臣相近,把东宫布置得跟金屋一般,这样才好吗?倘若二弟也这般喜结交,好奢华,他回封地,父皇你可放心的?” 顾掔最崇尚节俭,长子也因为生?活奢侈,被他厌烦,顾婤的这番话说到顾掔心里去,他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不过,晋王谁也不见,着侍卫在门?口把守,的确有些怪异了?,因而语重心长地说:“这次是与梁国的公主成亲,朕很看重这门?亲事,因而特意来瞧瞧,再说,正如冯夫人所说,毕竟是咱们?大?代?王朝建立之后的第一门?喜事,应当看重,朕听他冯夫人的,一齐来晋王府瞧一瞧。” 听皇上意思,是冯夫人唆使他来晋王府邸的。这位冯夫人,便是冯惜了?,她原来是寺庙里的尼姑,被容氏领进皇宫,因为冯惜是容氏用计弄进皇宫的,还?气?得皇后窦慎昏过去,顾婤便觉得她来者不善,兴许是跟容氏联合,一起来陷害晋王的。 却说冯惜不是这个意思,她原是打?算让皇上多?关注晋王,没想到,险些让晋王暴露了?身份,赶紧思索对策,慢慢说道:“有公主帮衬着,一切都会顺利,看来咱们?在这儿,倒是怕打?扰晋王了?,妾身送皇上回宫吧,还?有啊,也别让孩子们?在门?口围着了?,咱们?到底不是寻常人家了?,朝廷家的亲事,须得庄重些才好。” 冯夫人说话的时候,瞧着顾婤,顾婤便也附和道:“二弟这边就交给女儿了?。”她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动作不停,纤手在腰间,为晋王仔细围蔽膝,动作不缓不急,认真专注。 顾掔便也听这个冯夫人的,点点头,对晋王说道:“毕竟你是第一次成亲,朕也是担心你,特意过来一趟,有你阿姐在,朕倒是多?余的。”说时,由冯惜搀扶着回,临去时,顾掔又颇为感慨道:“说来,这次总算是你自己成亲了?。” 忱鸯懂这句话的意思,上次是她代?替郡王成亲,所以在顾掔看来,这次是晋王自己成亲,一想到自己代?替了?真正的郡王,忱鸯心里别扭,除却沉默不语,也不知该如何了?。 却说顾婤听父皇这样说,觉得奇怪了?,晋王上次的婚事虽说不作数,可到底是按照成亲之礼仪来的,父皇怎说晋王这次是自己成亲,她心里很是疑惑,又不知从何问起这件事情。 又有冯夫人在旁说:“皇上说得不错,晋王成亲还?是头一次。”她特意强调晋王这两?个字,意思则说,以晋王的身份成亲,这是头一回,上次是成亲时还?是郡王了?。顾掔听了?,也不多?想,只是呵呵笑了?笑,由冯夫人扶着回了?。 冯夫人临去时,瞥了?一眼顾婤,看见她表情认真,就像是把晋王当亲妹妹看待的样子,冯夫人表情复杂。却说这冯夫人当时进宫的时候,气?得皇后窦慎病倒,顾婤对这位她心里怎不有怨恨,然而,方才的确是她为晋王解围,这却叫顾婤想不明白了?。 顾婤这般想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时,听得晋王说道:“阿姐......?我,我自己来。”这时顾婤才意识到,自己扯着人家的衣裳,也不松手,也不动作。 慌得忙松开了?手。那蔽膝还?没束好,就滑落下来,忱鸯赶紧扯住,躲一边自己弄。顾婤说道:“我给你弄。”“忱鸯还?是固执地说:“姐姐我自己。”“你弄到几时,耽误时辰如何是好?”顾婤说着,走?过来,不由分说,为她装饰起来。 姐姐很温柔,纤细的手,那般巧了?,扯着蔽膝,这般弄了?几弄,就围好了?,又给她戴笼冠,香袖擦过她脸颊,感觉脸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不一会儿,顾婤就弄好了?,发现晋王表情怪怪的,脸颊绯红,问道:“你怎么了??”忱鸯忙说:“没事......谢谢阿姐。”看她表情确实?怪异,又问:“可是身子不舒服?” 忱鸯当如何描述自己的这种心情的?阿姐温柔,待她好,忱鸯好喜欢的,阿姐待她这般好,自己却心情十分慌乱,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慌慌张张紧紧张张,缺乏大?人该有的沉稳。 羞得把脸低着,脖子转过一边儿,不看顾婤,她很少跟人接触,又性?子内敛,想是害羞,可她脸颊到脖颈勾起一片绯红色,却是害羞得过头了?吧,顾婤不由仔细打?量起来,看她侧脸冷硬严正,一副克制清冷色,她在外人跟前总是不易亲近的,在顾婤跟前却跟个小?孩子一般容易害羞,顾婤觉得十分有趣了?。 眼睛把她打?量,心里想着,她当真生?得好看,便这般便想了?很多?,想到她从小?就不见人,怪不得性?子怪异,又想到她很快就回封地,顾婤心里还?当真有些不舍,毕竟自己也才认识她而已,这却就分开了?,十分可惜了?这段情谊。不过,一想到她回封地之后,少了?父皇的管束,能够自由自在些,便觉得这比甚么都好了?。 怜惜的、又好像是分别前的不舍,顾婤抬手,为她整理衣襟,说道:“回封地之后,照顾好自己,成亲之后,就长大?了?,不可以任性?。”又想到她是个女孩子,成亲之后,如何跟另个女孩子相处,怕也是个问题,这般想得走?神,柳眉紧蹙时,才发觉自己对她这般关心了?。 却说忱鸯这时心情很复杂,她根本不知晓成亲是什么,只因这是圣旨,她便答应了?,想问问阿姐成亲的意思,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自己已经?麻烦阿姐很多?了?。 而且,此时她心里想着另一件事情。便是之前梦到的一个梦境,在梦境里,女人为她着礼服,那时忱鸯梦见这个,觉得是因为见到了?顾婤,便是代?替郡王进宫领旨那回,回去之后,便梦见了?旖旎的场景。 她觉得那个梦境荒唐,后来就没敢再遐想,眼前,顾婤为她整理衣裳,忱鸯便又想到那梦境,越发觉得顾婤就是梦境里的女人了?。 她一直抚弄衣襟,忱鸯不能思考,便捉住她的手。顾婤微愣,问道:“怎么了??” 忱鸯想着很多?事情,她想得认真,手上的力道也加重。顾婤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喊了?好几声,“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忱鸯这才反应过来,看见自己的手紧攥着阿姐的手,赶忙松开,说道:“对不起。” 忱鸯羞愧地低着头,因为抓疼了?阿姐的手而自责,她不敢瞧顾婤,因为只要跟她接触,忱鸯就会觉得别扭。愣了?好一会儿,忱鸯才想起来说道:“我不是故意的,阿姐。”说话的时候,仍是低着头,余光小?心地瞥视她的手。 其实?顾婤手上不是多?疼,然而顾婤肌理细腻,经?她这般抓挠,手掌有些痒痒的,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顾婤不觉得奇怪,被她那般抓挠掌心手腕,不感觉奇怪却是奇怪了?。 二妹对事体毫不通晓,定不是故意的,也未存旁的心思,顾婤当然不怪她,只是柔声说道:“ 我没事,你方才怎么了??” 71 忱鸯是羞赧又愧疚,这种情感不好意思跟阿姐说,扭扭捏捏半晌,说道:“我想到一些事情。”顾婤便问:“想到甚么,是不开心的事情?”忱鸯忙说:“不是。”又问:“那想的甚事,瞧着脸色不好。” 方才顾婤为她弄衣带时,忱鸯想到了?那个梦境,便是在梦境里,一个妖艳的女人,亲手为她着太子礼服,而她则戏弄这个女人。忱鸯觉得这个梦境旖旎,不敢对顾婤讲出来。 顾婤问她可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情,这梦境的确叫忱鸯欢喜,没有不开心,这一点她想跟阿姐解释清楚,因而说道:“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顾婤便心想,究竟是何事,叫她想得入神,她想开口问问的,可是瞧她低着头不肯说的样子,顾婤也不好再多?问,只是说道:“你总归是叫人担心的,回封地之后,照顾好自己。” 忱鸯低低地嗯了?声,她自是会照顾好自己,不叫阿姐担心,然而,一想到回封地之后,就见不到顾婤了?,她心里真的舍不得。她会想念阿姐的,忱鸯想念阿姐,她抿了?抿唇,想说“回封地之后,我会想念阿姐。” 偏偏这个时候,李妩玄进来了?,说道:“表弟我能进来吗?”晋王这时已着好礼服,顾婤便说:“妩玄进来。” 妩玄奉旨担任傧相,看迎亲的时辰就到了?,她便来屋里,准备跟晋王一起迎亲。 顾婤看见妩玄,视线就都在她身上了?。笑的说道:“你哪里去了?,皇上着你担任傧相,快到时辰了?,还?不见你。” 第107章 顾婤表姐每每见到她,都温柔的笑着,瞧表姐的语气?,嗔怪当中含着骄傲,表姐清寒的杏眸,明媚动人,眼底闪烁着对妩玄的某种期许。 然而表姐可知道,妩玄其实?根本不想来京师,她只想在自己的封地,当个逍遥自在的小?将军,在军营里训练将士。怎奈,皇上一道圣旨,她就不得不来上京,要说她也可以找个理由,奏请不来,然而,娘亲哭着嚷着,非得让她来京师,不准她忤逆皇后以及皇上的意思。 想到这个,妩玄的脸上闪过一抹阴影,被顾婤瞧见,问道:“妩玄怎么了?,脸色不好。”面对表姐温柔的询问,妩玄脸转过一边,不想瞧表姐的脸。 妩玄不喜欢这里,也不打?算在京师长留,待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她便找寻机会回陇西封地去。她既然不喜欢这里,当然也不会接受表姐过分的关心,而且,只要妩玄一想到阿娘说的那些话,她便觉得烦扰,越发不喜欢上京了?。 顾婤瞧她表情不好,又问:“妩玄遇到什么事了??”她这么问,妩玄便更加烦恼了?,不悦得皱眉,不过,很快就变作平时那般的爽朗样子,笑嘻嘻的对晋王说:“表弟穿这样礼服,很好看的。” 这个李妩玄,就会揶揄她了?,忱鸯觉得羞赧,就想教训这个妩玄一顿,不过,她此刻最在意的是顾婤了?。阿姐喜欢李妩玄,她能够看出来,然而这个妩玄,根本就没有心,竟然对顾婤视而不见。 忱鸯便对妩玄狠狠说道:“你休得废话,出去,这里不用你。”妩玄说道:“由我担任傧相,这是圣旨。”晋王说道:“我不欢迎你!”妩玄便要与她嚷,顾婤说道:“妩玄到外面瞧瞧都准备妥当了?没,这里有我帮衬着,不会出错。”顾婤开口,李妩玄便也听了?,对晋王说道:“我还?不想在这里了?。”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瞧着妩玄的身影,顾婤表情复杂,她担心妩玄,因为她看出来妩玄被烦恼困扰,却也是不肯说出来了?,妩玄跟晋王一样,都心里藏着事情,不过,妩玄跟晋王还?不一样,晋王自小?把自己关起来,跟家里的人始终有着隔阂,晋王不好意思跟她讲很多?,她也不好意思问很多?。 而妩玄则不一样。就在几年前,顾婤跟妩玄都还?年少的时候,顾婤跟妩玄很是亲近,妩玄也很是依赖她。后来她们?分开,一直到几年后,才又见面,妩玄却变了?,妩玄小?时候沉默,此时则开朗。小?时候,妩玄对顾婤敞开心扉,然而几年后又见面,妩玄与她疏离了?,不愿意跟她亲近。 妩玄大?约是有心事的,顾婤也能够猜测到她的心事,然而面对妩玄的疏远,她也不能够多?问了?,再说,有些事情,牵扯到长辈之间的恩怨,她也不好多?问。可是妩玄真的很可怜,别看她现在是一副开朗的性?子,小?时候的经?历,也是可怜,而妩玄大?概也不想被提起了?。 瞧她明朗洒脱,还?当她真正振作起来了?,没想到还?是有心事,顾婤很为她担心,担心的不只是她,还?有自己的梦境。 她梦见家里人不吉,还?梦见穿着龙袍的少女,遭受被乱军围困的困境,而那打?着“诛暴君,兴社稷”之旗号的正义之师,其主将,模样竟是妩玄。 为何会梦见这个,顾婤大?约也能猜测到,毕竟自己的阿爹得皇位不正,梦见全家被杀,这就是报应吧。 而之所以梦见妩玄这般,大?抵是自己在心底里把妩玄当成自己的依靠,若是将来,自己的家族当真遭难,妩玄就是希望了?,然而妩玄跟自己疏远,使得希望破灭。 顾婤不禁担忧,倘若梦境成真,全家被杀,到时候当依靠谁,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家人,她担心阿娘,担心晋王,担心姊妹们?,尤其是年幼的姜柔,这是姐姐的孩子,交付与她照顾,若有不测,自己真是辜负了?姐姐的嘱托。 还?有晋王殿下,是最叫她担心的了?,毕竟她很可怜的,从小?就疯癫,好不容易正常了?,可以到封地过着自由的生?活,若梦境是真的,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她将被勒毙。 一想到这个,顾婤的心就疼,她盯着妩玄的身影,眼前出现她身穿铠甲,杀进皇宫的模样,这是顾婤梦里的场景,在梦境里,妩玄是“诛杀暴君”的正义之师。若梦境里的场景,在不久的将来当真发生?了?,她只盼得那正义之军能饶过晋王。 忱鸯便在后面瞧着顾婤,她看见阿姐表情专注地盯着妩玄,而那个妩玄根本不在乎阿姐,头也不回,直往前去了?。忱鸯真想好好教训这个妩玄一顿,不过,此时最重要的,便是阿姐的心情了?。 阿姐不开心,忱鸯就心想,那妩玄不理你,你有忱鸯,她紧攥手指,想了?想儿,慢慢地抬起手,轻扯着阿姐的衣角。顾婤转过脸瞧,便看见她微微低着头。 晋王的身量生?长得高挑,即便低着头,仍是比她高。顾婤看见她薄唇紧抿着,表情黯然,衬得五官冷硬,纤密的羽睫,掩着她的眼眸,顾婤便遐想她的眼眸,凌厉的眉骨底下,长着一双狭长凤眸,眸色漆黑澄澈,幽深淡漠。 她比常时更显风流,着礼服,束发戴冠,这般翩翩绰约。然而,若顾婤梦境里的场景,在以后会发生?,那么,晋王的下场是很惨的,一想到这个,顾婤便十分同情她。 顾婤这般想着,直到听见她叫她阿姐,慢慢转醒过来,问道:“何事?”忱鸯认为顾婤是因妩玄而不开心,她想说“阿姐你有我,妩玄不要你,你有我。” 忱鸯想说这个的,她捏紧衣角,思索该不该把这番话讲出来,若不说时,担心遗憾,毕竟待自己回封地之后,也不知几时才能再回京师,见到阿姐,若说时,则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顾婤说这个,自己不是晋王,而且很快就回封地,都没有办法在阿姐的身边,只是说好听的话,有何用。 她的手捏得紧紧的,被顾婤都瞧在眼里,眼眸触及她弓起的指骨时,顾婤的眼神黯下来,心想,晋王可知自己在做甚么,她只是随意扯扯衣角,只是这样的动作,就能够令人心动,她可知道的?就算她是女孩儿,也不可这般随意。 到底十几年不出门?,多?做出这等违背礼仪的事情来,也不怪她。顾婤觉得,自己身为她的姐姐,倒是该提醒提醒她,可是,说她多?了?,又怕她心里难受。 又瞧见她低着头,很是可怜,顾婤再不能开口教训她了?,又想到,不久之后,她就回封地,也不知几时还?能回京,怕是多?年都见不到她了?。顾婤叹了?叹气?,轻轻抬手,向她脸颊摸去。 只是指尖点了?她脸颊下,便叫她躲开了?,顾婤便也将手指收回,笑的说道:“迎亲的时辰到了?,出门?吧。”忱鸯低低地应道:“嗯。” 晋王穿着绛纱礼服,坐在骏马上,前往朱雀大?街的酒楼,迎娶新娘君。新娘君从南朝的梁国远道而来,顾掔这方安排新娘在上京的酒楼歇宿,待成亲那日,由新郎官亲往酒楼将其迎娶进晋王府邸。 约莫半个时辰后,迎亲队伍到得朱雀大?街,远远便听见爆仗声声响,酒楼门?前挂着一排排红纱灯笼,酒楼高处珠帘卷起,挂着数丈红绸,酒楼内外上下皆作乐。几个小?厮站在酒楼门?口候着,他们?穿着曲裾上衣,下着长裤,头戴风帽、插花眊,手里敲锣指呼,丞相府的仆妇上前跟小?厮附耳几句,小?厮听罢跑回酒楼里,仆妇则笑吟吟地在门?口等候。 今儿个成亲的乃是皇上的次子,晋王殿下,便是亲自率领将士,往南陈作战,拿下南陈的那位殿下。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忱鸯心里暗喜,这说明,自从她顶替晋王以来,凭借自己的努力,使得名声籍甚。 因是朝廷的喜事,而新郎君又是晋王,这门?亲事在上京当中传赞开来,围观游人当中,有些个便议论起这桩婚事来,“你道新郎官是甚么身份?”几个一起答曰:“大?代?王朝的晋王殿下娶亲,长安城百姓哪个不晓得?”那人又问:“你们?可知他娶的究竟是哪国的公主?”若在从前,众人定然被问住,答不上来。毕竟中原王朝呈分裂割据之势已数百年了?,北有突厥,还?有齐国,南边则有陈朝隔江割据一隅,还?有梁国偏安江陵,老百姓哪里分得清嫁过来的是究竟是哪国的公主? 就是现在,仍有人说:“娶的可是南陈国的公主?”另个人嘲讽道:“南陈都灭了?,哪里来的公主?”也有人戏笑说:“该不会娶了?个突厥女人吧?”“你只会胡说了?,堂堂朝廷的二皇子,肯娶突厥的女人?你怎不娶个突厥女人?”那人说:“我怎地胡说,北周那皇帝不就把个突厥女人纳进后宫?”有人出言制止道:“尔等休得胡闹,是都不想活命了??我给你们?说,这位新娘君乃是位地地道道的江南大?美人,人家来自南朝的梁国,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围观游人纷纷咂舌称赞,“江南第一美人呐......”正在议论时,大?家的话头被打?断,只听小?厮跳将着从酒店出来,嘴里喊着:“迎娶新娘君了?——~!”围观游人个个把脖颈伸长,张着头来观看新娘君的模样。 第108章 新郎官与新娘君牵着红绸,携着手儿,踩着青布毡席,从酒楼里并肩走?出。 新娘君身穿青绿色嫁衣,彩色系带高齿屐轻移纤纤莲步,新娘子穿着由深衣改制而成的袿衣礼服,长裙曳地,宽大?裙摆层层堆叠起来,裙摆边缘镶嵌花卉纹样,裙幅前边儿围了?块刺绣大?巾,谓之蔽膝,蔽膝两?侧垂饰袿角一条条。再往上看,新娘子上身穿的是绯红色对襟半袖,衣襟前绣缠枝牡丹花纹样,领缘织绣青绿色青莲纹样,绯色长裙的宽袖边缘饰小?团花纹样,半袖镶嵌青色绲边,袖口周围遍缀白玉珍珠,明艳的绯红色跟清新的绿色交相辉映,清新典雅,温婉纯洁。 新娘子跟晋王殿下并肩走?,新娘君忍不住将脸微微转向一边,视线在夫君脸上溜了?一眼又一眼,新娘君心悦晋王殿下久矣,能嫁给晋王,怎不欣喜。 新娘君歪着身子瞧,然而她手里执了?把双鹄团扇障面,又以红纱盖头遮脸,瞧不清殿下的脸,只堪堪能看见殿下的脸部轮廓,这般,就足够叫她欢喜了?。 她歪着身子瞧啊瞧,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说:“萧媅,你注意些儿,不准胡闹。”说话的是她阿兄了?,萧尔雅。萧尔雅盯着妹妹,心想,这个妹妹实?在不像话的,歪着个身子,直把新郎君来偷眼觑,成何体统。若不是旁的妹妹们?都不肯嫁来北朝,也轮不到萧媅嫁给晋王殿下了?。 却说萧媅好不容易见到晋王,自然迫不及待地瞧,被阿兄训斥,她只得收回视线,心里仍是想着晋王,瞥见殿下昂首挺胸的,神色端正,好个清风霁月的儒雅君子模样,萧媅更是忍不住想快些跟夫君拜堂,洞房相见了?。 新娘君被迎娶至晋王府邸之后,新郎君新娘君在正堂客厅举行拜礼仪式,礼毕,新娘君到内宅的厢房候着。 萧媅坐在青纱帐里,她坐得不安,因迫不及待等着新郎君进洞房,与她行洞房之礼。 等得她心痒难耐,时坐时立,盯着门?口,只盼得新郎君的身影。一直到月挂柳梢时分。萧媅立帘下,往庭院里张望,瞧着瞧着,入眸一道身影,看时,是晋王殿下了?,殿下穿着广袖的长衫礼服,衣袂随着步子飘飞,端的是玉步生?风,身姿翩跹。 萧媅越是欢喜了?,赶紧跑回屋里,坐进帐里,把红纱盖头蒙上,只听得帘幕响动,很轻的推门?声响起,新娘子慢慢抬起眉眼,这时忱鸯绕过屏风来到里间,看见新娘君坐在纱帐里,新娘穿着礼服,那薄纱幔帐层层叠叠的,就像仙子坐在云端。 新娘君一定很好看,忱鸯心想,然而她的眼神幽深,内里藏着复杂的情绪。其实?她不讨厌成亲,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够把漂亮的新娘君娶进门?,是因为冒充了?真正的二郡王,她便心里不是滋味。再加上,自己其实?是个女儿身,却以男子身份示人,也不知若是被新娘君知晓了?,可会讨厌她。 忱鸯百般思量时,新娘君也透过眼前的红纱盖头瞧,夫君生?得长挑身儿,气?质风雅清冷,很是叫她欢喜,都激动得心跳雀跃了?。 然而,夫君一直不说话,着实?叫她有些懊恼,便心想,夫君可是不喜欢她?想到夫君清清冷冷的样子,萧媅便觉得心内一阵失落。又想到,能够嫁给殿下,实?乃上天的恩德,便又转念高兴,她知殿下是清冷的性?儿,便自己主动开口。 萧媅抿了?抿唇,轻启樱唇,叫了?声儿“夫君。”温柔柔一声儿,绵绵软软,像江南温柔缠绵雨。新娘君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声音很令忱鸯感觉熟悉,忱鸯正在思索时,又听见她柔声说道:“夫君可愿为妾掀盖头?” 掀盖头,却也不是难事,忱鸯因为那时代?替郡王跟乾锦郡主成亲,也知晓成亲的礼仪。 忱鸯迈两?步往前至她跟前,抬起手臂,手指自宽袖里探出,修长白净的手,勾起青色薄纱的一角,把纱帐一点点地扯开,便看见新娘子用红纱遮面,梳着惊鹊发髻,发髻间插饰金步摇,鬓两?边分别垂着细长长一绺发尾。 却说真要将盖头为她掀起时,忱鸯心内竟然莫名紧张起来,紊乱的气?息在鼻间打?转,她屏了?屏呼吸,才将手探过去。手指轻轻捏着红纱盖头的一角,先不着急掀起,指腹捻着红纱一角打?转,红软软薄纱在她指尖绕啊绕,她的呼吸也小?心翼翼地喘啊喘喘啊喘。 又不是没有掀过盖头,这次却是叫她紧张了?,她甚至闭了?闭眼睛,长吁了?下,然后大?手紧攥红纱,指节都弓起,手背青筋凸起,拽紧薄纱的一角,往上掀,这红纱盖头缀了?珠玉,发出瑱瑱一阵儿声响。 她眼睛微眯,扬起手臂,盖头掀起。露出一张温婉的小?脸儿,小?巧的脸型,尖俏的下巴,既可爱又妩媚,微微垂着眉眼,这样子最是温婉动人。 忱鸯认得眼前这个人儿,她不就是萧媅?怎么成了?梁国的公主,还?嫁到大?代?王朝来。再次见到萧媅,忱鸯只是觉得惊讶,也因而惊愣地盯着她瞧。 萧媅被殿下盯得羞赧,常时那般活泼的小?姑娘,竟娇羞地抓着衣角,然后缓慢地抬起眉眼,只是缓缓抬眼这个动作,便娇媚可爱,看时,她长着秀气?精致眉目,水汪汪的杏眼儿,干净又有灵气?。她低低地叫了?声儿“夫君”,柔柔一声儿,又甜又媚,表情稍带羞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夫君,她的模样映在忱鸯的眼里,这模样好比西施之容冶。 便是两?双眼儿彼此望着,萧媅瞧着夫君,殿下果?然生?得美貌,一身玄纁礼服,衬着颀长身姿,仪态美好,气?质清润,生?得眉目清秀,面若冠玉,既有少年之温润爽朗,更有女人之妩媚清冷。 夫君的眼睛很好看,眼珠乌黑澄净,不含一丝杂质,清澈当中,却透着冷,只是眼波流转时,眼底闪着细碎光芒,便好像是眼底藏着清莹莹的一片星汉,萧媅便遐想,这双眼睛若是笑了?,定然像绽放的烟花,璀璨绚烂。 像夫君这样温润又清冷的人,萧媅小?时候遇见过一个,是个跟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姑娘,虽然没能看见她的脸,却是一直记着她的声音,在南陈初见殿下时,萧媅便觉得殿下很像自己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了?。 只说眼下该行洞房之礼的,屋里静悄悄儿的,风动青色纱幔,新娘君的青衣飘飘,小?娘子垂下眉目,眼睫轻轻颤,樱唇频频的抿了?,主动开口:“夫君,几时行洞房之礼?” 忱鸯未曾想过这些,只想着,把公主迎娶了?,自己就可以回封地,旁的未思量很多?。殿下久不说话,新娘君便有些着急了?,她是怕殿下讨厌自己,因而无措地抓着衣角,羞怯又有些无助地又叫了?声,“夫君......?” 忱鸯瞧她可怜,再加上在南陈时认识,便想也不想的应声,“嗯。” 夫君答应了?,只是这样,萧媅就觉得欢喜,夫君的声音很好听,虽说只是淡淡地答应了?声儿,听夫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便觉得心动。 萧媅大?着胆子说道:“夫君,该行洞房之礼的。”忱鸯愣了?愣,心想,她所说的洞房之礼为何,她想不明白,就开口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听得萧媅愣住,她清楚成亲的仪式,可是,被夫君问需要做甚么,莫说她羞得不好讲出来,便是听夫君这般问,萧媅都觉得害羞。 既然夫君问了?,萧媅说道:“卸......卸礼服。” 忱鸯瞧她轻柔柔的身子,穿着繁冗冗的礼服,只是头饰都瞧着沉重,又瞧她眉眼疲惫,很是可怜,不答应她,未免太过分,再说,忱鸯自己很清楚,礼服繁杂,凭借自个儿,怕是弄不好。 忱鸯便上前一步,把修长一双手搭在新娘子的双肩,有些用力地按住这位美娇娘的身子,忱鸯懵懵懂懂的,并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用力搂住她肩膀不放手。 夫君霸道又毛躁,这股莽撞劲儿,让萧媅心动,她害羞地把脸转过一边,垂下眉眼。 忱鸯真正动手为她卸礼服时,却是不好意思下手了?,小?姑娘身子这般娇软,不小?心碰触到她的肌肤可怎好?边是这般思索着,边用那带着微醺醉意的痴眸,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脸蛋儿瞧,小?姑娘羞赧垂眸,样子十分动人。 萧媅只把脸低得更低,脸颊嫣红,听得夫君在头顶开口道:“你......自己来,可以的吗?” 73 夫君的声音就在她头顶,清澈干净,微醺迷离,荡得萧媅心魂迷离,夫君偏又把脸凑近,声音放低了?问:“对不起,因为我......” 忱鸯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毕竟小?姑娘可可怜怜的,只是叫她帮忙卸礼服而已,自己怎好拒绝,可是,忱鸯真的不该碰触她。 萧媅看出夫君的为难,便低着头说道:“我自己就可以。”说着,她起身对夫君浅浅施一礼,然后拾步至梳妆台前。 她的礼服很复杂,外面穿的齐腰大?袖衫,下着到胸部高的修长窄裙,把她的腰身勾勒得束绢一般,不盈一握。 第109章 忱鸯坐在床边瞧她卸妆,瞧她怎也解不开发髻,便来到她身边想帮她,萧媅抬眸,夫君一双善睐凤眸正深深地盯着自己,她轻轻地开口,“夫君,可不可以帮我拿着?” 她把脱下的外衣递与夫君,忱鸯便也伸手将衣服接过,她把短袖衫以及长裙都脱下,里面穿着曲领中衣。她梳的高髻,把青丝缠缠绕绕弄出个似惊鹊展翅之状,发间插饰步摇金钗,她弄了?好大?会儿,怎也解不开发髻,忱鸯说道:“这个我帮你。” 夫君站在她身后,声线有属于?少年郎的青涩温润,更有姑娘家之妩媚,声音染着层薄醉,温润又迷离,在她耳边萦绕。屋里静悄悄的,萧媅甚至能听到夫君说话时喉间发出的震颤,那么真实?那么迷人,微醺的酒气?喷洒在她脸颊耳边,她紧张得肌肤上的细小?毛孔都在颤栗。 心跳如擂鼓,双颊靡红,萧媅痴痴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夫君撩弄自己的发丝。修长莹润的手指,把她发间花钿金钗一一卸下,夫君会不小?心扯着她的头皮,不疼,痒痒的感觉,待掌心抚摸她的发顶时,感觉一样,手指会不小?心碰到她耳朵一下,不小?心触她后颈一下,不经?意地摸她脸颊一下,她肌肤柔嫩,能够清楚感知到夫君指腹上的肌肤纹理。 肌肤热,脸好烫。细嫩纤手不停地抓挠梳妆台面,夫君的手修长有力,扯得头发紧了?,她哼哼唧唧地娇声低怨,“夫君?你扯得用力些了?。” 忱鸯急忙忙地松手,这时,她的发簪已一一除去,发髻解开,一头青丝披散着,映得粉颊越发娇美动人,小?娘子睁着湿蒙蒙清纯杏眼仰望着夫君。 墨黑长发,流风飘飖,有一绺发丝在忱鸯眼前晃啊晃的飘啊飘的,若即若离,忱鸯觉得她的样子好看,便盯着瞧。 萧媅仰着小?脸,仰慕般望着居高临下的夫君,纤手扯着夫君的衣袖,嫣红小?嘴微张,娇媚媚地说:“夫君?” 她颤动着长睫,乖顺地将小?嘴凑过去,叫夫君亲。红纱宫灯旖旎,青纱帐中,粉脸桃腮,杏眼初醒般半掩半撑,如痴如醉,眼睫频频闪,呼吸微微颤,樱桃小?口,送与夫君紧贴。 新娘君生?得好看,再加上忱鸯认识她,自然是喜欢她的,但?是,忱鸯不清楚自己心内的情感,其实?她也只是觉得萧媅生?得好看,萧媅的性?格又好,她就像是欣赏花瓶一般欣赏着。 待她的唇靠近自己的唇时,忱鸯觉得不妥,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不妥,觉得这是不合礼仪的,她想到常时顾婤对她的教导,便是姑娘家与姑娘家之间,也不可乱了?分寸。 忱鸯退后,说道:“不可。”萧媅睁开眼,便看见夫君躲着自己,她心里失落,不过很快就笑着说:“我知道了?。” 萧媅能够看得出,夫君不喜欢她,在南陈时,她就知道了?,若喜欢,夫君不会以清冷态度示人,夫君娶她,也是奉旨,这样想着,虽然内心失落,不过,她一想到自己能够嫁给夫君,就觉得很满足了?。 萧媅笑了?笑,说道:“多?谢夫君帮我。”忱鸯却觉得羞愧了?,其实?自己甚么也没帮到她,而且忱鸯很清楚,自己很对不起新娘君,分明是成亲之夜,良辰好景之时,自己却表现得很奇怪,她不知晓成亲为何,从而把新娘给冷落。 对此,忱鸯心里愧疚,虽说她从未想过成亲,也因而对这门?亲事未有期待。可是在她看来,成亲是一项任务,应得认真完成,而且新娘君人家并未做错甚,从南朝大?老远嫁来北朝,背井离乡,多?么不容易。想到萧媅,忱鸯真的为之怜惜,她原是西梁国的公主,往南陈找寻阿姐,后来又被当作南陈的俘虏,充入大?代?王朝的后宫,沦为杂役。 后来,好不容易被萧尔雅救下,返回梁国,今,又因为一道圣旨嫁来北朝,倘若嫁给真正的晋王殿下,晋王妃这个身份也不算多?亏待了?她,然而忱鸯不是真正的晋王,甚至自己的女儿身都须得隐藏,也不知待她知晓晋王是女的,心里有何感想? 且不说这个,便是此时,忱鸯瞧见她失落却又勉强笑着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可是忱鸯真的不知此时应该做些什么,她心里所想的只是回封地,对旁的事情,毫不在乎。 而眼前这个,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而嫁入晋王府的人儿,忱鸯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心里愧疚。她又想到两?年前,代?替郡王迎娶乾锦郡主,害得她全家被杀,心里更是难受,虽说后来乾锦变了?,就好像不值得同情似的,可是,毕竟当初与之成亲的就是忱鸯,忱鸯心里怎不在意乾锦的遭遇。 看见夫君表情复杂,就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未知夫君为何不开心,萧媅也不敢多?问。她说道:“夫君,咱们?歇吧,时辰很晚了?。” 她瞧见夫君还?穿着礼服,便想着帮衬着夫君卸了?礼服。 只是为夫君宽衣而已,只是想想,便紧张得纤手攥紧了?衣角,思量了?好一会儿,缓缓抬起娇嫩的手,瞧着夫君腰间的玉带,将手儿伸过去。 忱鸯最怕自己的女儿身被识破,从不叫旁人靠近自己,怕的就是身子被碰触到。看见新娘君的手向她腰间探过来,忱鸯猛地闪身躲开。 便看见小?姑娘看见,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事,睁着无辜一双杏眸,迷茫地望着夫君。 她真的好懂事,没有生?气?,也不责问夫君。夫君既然不喜欢,她便收回手,瞧着夫君,好看的眉眼透着丝丝疲惫,声音总那么甜美,说道:“我只是想着,咱们?都劳累了?一天,卸了?礼服,快快歇着。” 小?姑娘很懂事,自己却表情得冷漠,忱鸯愧疚,把脸扭一边,这模样被萧媅看在眼里,没想到夫君还?有别扭的一面,脸转过一边,可是害羞的?夫君的样子,越发让萧媅欢喜了?。 她低着头,将心内的雀跃隐藏,小?声儿地说:“我先到床上歇着了?,夫君卸了?礼服,也过来歇吧。” 忱鸯这时心里愧疚,有些羞愧般地把头低着,低低地应着:“嗯。” 却看新娘君,自个儿回床上歇了?。顾忱鸯愣了?会儿,觉得身上这身礼服,着实?繁重,便卸了?礼服。 萧媅在床帷里,看见夫君自个儿扯礼服,弄得不耐烦时候,便胡乱地扯,不管是衣裳的窸窣声儿,还?是夫君的喘息声儿,都叫萧媅紧张。 忱鸯也是累了?,就来到床边,想到床上歇着,又不好意思掀开帷幔,立床边良久。 萧媅说道:“夫君过来歇着,恁大?的床榻,咱们?俩一人一边,躺得下。” 顾忱鸯轻轻扯开青纱帷幔,在床榻最边儿处躺着,怕唐突了?新娘君,她一动也不敢动。 瞧夫君这般,萧媅心疼起来,往里挪了?挪身子,柔声儿说道:“夫君,位置宽敞着哩,你往里躺躺儿。” 顾忱鸯从小?就知道跟旁人保持距离,她怎好意思靠近新娘君,就有些别扭地说:“不必。”感受到这话说得生?硬,又补充说道:“将就躺躺,歇会儿就成。”她不想打?扰新娘君,也不想自己被旁人碰触。 这话在萧媅听来,却觉得心疼。她不准夫君受一丝一毫之委屈,便柔声地开口道:“将就怎么成呢,既然睡觉,便该好好地睡上一觉,咱们?劳累一天,可是容易的?夫君说将就一晚,咱们?是夫妻呢,往后每日都将就,岂不浪费了?时光......床榻宽阔,夫君且往里边挪挪身子就是了?......别扭甚的?咱们?都睡个好觉而已,往后皆如此。” 句句都是贴心的话,真诚动人,听得顾忱鸯心里暖。新娘君这般在意她,而自己所想的,只是赶紧回封地,逃离京师。娶亲奉的是皇上旨意,答应娶亲,只为能够顺利回封地。没想到,娶的竟是萧媅。 往后往如何与之共处?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该告诉她,包括自己其实?是女的,以及自己不是真正的晋王殿下。这般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到天明。 次早,二人同往皇宫,觐见皇上。 婚事十分顺利,过不久,顾忱鸯就可以回封地了?。 在回封地之前,她来原来的丞相旧宅,看望养娘冯氏。 却说顾忱鸯去丞相旧宅,看望冯氏,他从晋王府邸出发时,恰好齐王来府邸,因知晓二哥就要往封地,特意来探望。看见二哥出门?,正待叫住时,被一妇人从背后捂着嘴。 正待挣扎,却听这妇人说道:“别出声。”看时,竟是容氏。 齐王说道:“你跟踪我?滚开,我讨厌你。” 容氏也不恼,只是苦口婆心地说:“我都是为你好,恐晋王加害于?你,因而跟随你左右。”齐王说道:“疯婆子,只会胡说,我二哥岂会害我,再说,我的生?死,于?你何干?多?管闲事。” 齐王一把将容氏推开,就要上前去追二哥。被容氏拦住,说道:“你且别喊他,跟着过去,看他鬼鬼祟祟往哪里去。”齐王怒目嗔容氏,说道:“你叫我跟踪二哥,我却不会听你的挑拨之言。” 第110章 说话间,晋王已不见了?踪影。齐王正待回去,冯氏又说:“你既然来看晋王,哪有半路回去的道理,何不追上去,他若是出门?游玩,你们?兄弟二人一齐游玩就是,他若出去做事,你就在周遭等着,你此时回去,下次再来,他若还?有事出去,你便还?要回去吗?这般,你几时才能见到他。” 齐王被她说动,遂顺着二哥的方向,大?步追上去了?。 冯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齐王一路跟着晋王,看见二哥一个人出了?皇城,自己在后边跟着,觉得自己有跟踪的嫌疑,心下觉得不妥,此时方知自己中了?那容氏的激将法,十分懊悔,正待回去。 这时,看见晋王往丞相府的方向去,齐王不禁纳罕,二哥这是去相府?而齐王在意此事,是有缘由的。有一回,那时他们?全家都还?在相府时,二哥竟然一个人往相府的后院去,那时是晚上,现在想来,二哥的行为确实?有些鬼祟。那时,自己是打?算跟过去问问二哥的,后来...... 后来的事情,齐王就没有记忆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忽然昏了?过去。细想起这件事来,颇为蹊跷。齐王不由思索,晋王往相府可是去见什么人?这般一思索,果?然叫他想起一个人来。冯氏,来自齐国,十几年来,一直被幽禁在相府。几年前,那齐国的孽种忱鸯,命丧刺客剑下,只余这妇人冯氏一人了?。 按说,晋王跟这冯氏之间当是毫无关联的。然而,倘细想起来,晋王与这冯氏之间,还?真的颇有几分蹊跷在当中。首先,晋王与那齐国的公子高忱鸯同一天出生?,皆行为怪异,他们?都出则以幂篱遮面,从不曾把真面目示人。再者,晋王从小?疯癫,把自己关在厢房不出门?,而那来自齐国的高忱鸯,也是从小?被幽禁,不得随意出门?,最蹊跷的,是几年前,相府遭遇刺客那回,齐国公子命丧刀下,而与此同时,就在次日,晋王出门?见人,从此不再疯癫。又想到那回,自己恰好看到二哥看似鬼鬼祟祟一般的,往相府的后院去,那后院只有冯氏一人,二哥前往,定是会见冯氏了?。 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且说顾忱鸯来丞相府旧宅邸,见冯氏,她就要回封地了?,想要见一见阿娘。 冯氏见她来,大?喜,又想到她的多?次忤逆行为,冯氏又怒上心头,转过头不理会之。 冯氏到底是她的阿娘,把她将养长大?不容易,顾忱鸯便也不生?气?,而是温声说道:“阿娘进来可好?”冯氏说道:“你还?记得我这个阿娘?”顾忱鸯低低地说道:“如何不记得,你将我养大?,疼爱我......” 阿娘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今,却理也不理她了?。她就要回封地了?,也不知几时还?能再见到阿娘。顾忱鸯有些难过地低低开口道:“阿娘......你不疼爱阿忱了?。” 冯氏虽生?忱鸯的气?,然而,她正是因为过于?关心她,才恼她不听话。她又是小?姐仅有的孩子,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的苦日子.....想到这些,冯氏心软了?,说道:“天下的娘亲,哪有不疼爱孩子的......”冯氏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说的却也是小?姐冯惜了?。这些年来,冯惜一定特别想念阿忱吧...... 阿娘一松口,忱鸯就还?以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阿娘什么会依着自己,因开口道:“阿娘随我回封地吧。” 一提回封地这件事,冯氏就恼,把脸一沉,说道:“阿忱来找我,若是为这件事,那我就要送客了?。” 阿娘又恼了?,忱鸯不知所措,只觉得委屈又伤心。这次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劝阿娘跟自己回封地的。忱鸯说道:“阿娘别这样。”冯氏狠下心肠说道:“你回去吧,就当没有我这个养娘。” 忱鸯好难过,不知所甚的,也不肯离开,只是立那儿,低着头,攥着衣角,不语。 而就在此时。齐王跟踪晋王至此,他看见二哥果?然是来见冯氏的,十分诧异道:“二哥来此作甚?” 忱鸯不知该如何回答,既然被二哥瞧见她跟冯氏之间往来,身份定然会被怀疑。她一时被吓着了?,支支吾吾,不能言语。她忘记去思索狡辩之词了?,或者说,她知晓自己的身份迟早有被揭露的这一天,而她从未想过去辩解。 见二哥支吾不语,齐王更加怀疑,又说道:“二哥,你且,来此会见这齐国的妇人作甚?”晋王不语。齐王又道:“二哥不解释,便更加奇怪了?,你倘若说你心生?怜悯,来探望之,我都不觉得蹊跷。” 忱鸯不知当作何解释,仍是不言语。齐王见二哥似有难言之隐,说道:“你我之间,乃是亲兄弟,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当是彼此之间知无不言的,却看二哥,就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阿弟,二哥可曾将隽儿视为兄弟?” 正因为齐王顾隽将她视为兄弟,她才不忍心欺骗,可也不敢说实?话,若自己的真实?身份败露,她就再没有资格称呼隽儿一声三弟了?。 第75章 第 75 章 晋王往丞相府旧宅邸,看…… 晋王往丞相府旧宅邸, 看望养娘冯氏,被齐王跟踪,质问:“二哥为何来此?”顾忱鸯不能辩解, 心里也抵触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不断撒谎。齐王见他不答,心里起疑, 关于晋王身份有假的流言,他也开始相信了, 便说?道?:“莫非.......二哥你的身世......” 顾忱鸯不语,但是眼底却暗藏一道?寒意, 因为她很清楚,若此时身份暴露,她便回不得封地了, 她跟阿娘都不会有好?下场。 正在为难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此妇人是我旧相识,你们都不必查探了。”看时, 竟是冯妃, 她与容绮一起来的, 也是跟踪晋王来此。听冯妃的意思, 还当晋王来此是查探她的消息了。容绮见晋王夜晚悄悄来此,以为有蹊跷,想要继续查下去,冯妃说?道?:“咱们跟踪晋王来此, 理亏,被皇上知晓了,反而不妙,晋王的事情, 往后咱们再查。” 容绮点头同意,与齐王一起回了。 那?冯妃却不回,她来此,是与昔日的丫鬟冯燕相叙的,冯燕也就是顾忱鸯的养娘。 她不知晋王就是自己的女儿,见晋王不回,她讽刺道?:“晋王为查探我的身份,大?半夜到此,也很是辛苦,我且告诉你,我与冯燕相识,你还想知道?什么?” 忱鸯来此只是为见见阿娘,却是叫冯妃误会了,虽说?这位冯妃是阿娘的旧相识,忱鸯却不认识,跟她也没话可说?,既然?她来此是与阿娘叙旧的,忱鸯也不便打扰。 便打算回去,却被冯妃拦住,说?道?:“晋王着急回去做什么?一起说?说?话,人多热闹。”冯妃是嘲讽她的,语气带嗔,听得忱鸯心里怪怪的,大?半夜的,皇上的妃嫔邀她一起说?话,十分僭越的。 忱鸯慌忙说?道?:“不了,我走了。”她说?话都不敢抬头看这位冯妃,语气听着也慌乱,她是晋王殿下,冯妃是皇上的宠妃,两人身份有别,不仅如此,不知为何,顾忱鸯见到这位冯妃,总觉得心里别扭,觉得自己与她之间,天生存在一种熟悉感,她也很想跟这位冯妃亲近,在郊外寺庙与她初次见面时,忱鸯就有这样的感觉来了。 冯妃见了冯燕,主仆二人相叙。此时只有她二人,冯燕便将?晋王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冯妃,听说?女儿还活着,冯妃并不十分惊喜,只觉得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晋王,感到颇惊讶。 冯燕一心齐国复仇,便对?冯妃说?道?:“如今姑娘是这大?代国的晋王了,只要咱们主仆二人合力,定然?能够让咱们家姑娘成?为大?代王朝的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上。”冯妃却说?:“眼下齐王得势,扶植晋王为太子,恐怕不容易,我现在只想找窦慎报仇,立齐王为太子,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 却说?晋王请奏回封地的奏章已得到皇上的批准,过不几日,便启程回了封地,顾婤亲自来与她拜别。这日,正好?下很大?的雨,因为已经定了行程,领了圣旨,便不能在京师耽搁了,须得速速回封地去了。 下着很大?的雨,让顾忱鸯想到了那?晚的事情,也是下着雨,自己像木石一般立在雨里,顾婤姐姐陪她淋雨。 以后怕是没有机会跟顾婤姐姐一起淋雨了,既然?决定回封地,就不会再来京师这个?是非之地了。 她瞧着远处,顾婤撑着伞过来,她瞧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走近了,顾婤姐姐的脸出现在眼前。忱鸯有很多话想跟姐姐说?,抿了抿唇,最?后轻轻地叫了声儿“姐姐。” 顾婤无声地一笑,柔声说?道?:“回封地之后,好?好?生活,不必挂念京师的一切。”顾忱鸯不敢看她,低着头点了点头。 雨点噼里啪啦,两人有一时都没有说?话,顾婤叹了叹气,说?道?:“你保重,我回去了。”她便转身去了,这时,忱鸯却扯住了她的衣角,顾婤转过身,看见她修长的手,只敢小心翼翼把她衣角的一点攥着,却是攥得那?么紧。晋王缓缓抬起脸,瞧着她说?道?:“我会好?好?保重,姐姐也保重......若是......若是谁欺负姐姐了,我不会放过。” 第111章 如今皇宫的局势,顾婤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不会多好?了,但是她不想让晋王担心,听她说?出“谁欺负姐姐了,我不会放过”这样的话,顾婤内心感动,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关心我......”是的,顾婤知道?晋王对?她情意深厚,一直都知道?,也清楚,大?约是晋王从小不与人接触,缺乏姐姐的关心。 每每想到这个?,顾婤便十分心疼,见她脸上被雨水淋了,便从衣襟里取出锦帕来,朝她脸上揾去。她慌张地只想往后躲,却忍着没有躲开,表情很不自然地感受着顾婤给她擦脸。 下着雨,两双眼彼此对望了会儿,顾婤知道?不必在此久留,红唇轻启,缓缓道?:“回去吧,一切保重。”声音跟灰蒙蒙的天色一样沉重。雨越下越大?,把整个?皇城都浸在雨幕里,顾婤瞧着晋王的车马,沿着御道一直往前走了。忱鸯坐在车厢里,耳边雨纷纷,手里攥着一方锦帕。姐姐的东西,姐姐送给?她的,只是一方锦帕,就够让她高兴很久了。 天儿转凉了,晚夕便有些凉了,这雨是不停了,缠缠绵绵一直下。萧媅扯开帘子往外瞧了瞧,天色混黑,瞧着让人觉得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雨迎面吹进来,她赶紧把帘子放下,瞧见夫君一直坐着发愣,她便小心地开口,“夫君冷不冷?披一件外袍。”说着,她便把一件外袍往夫君身上罩住,这时忱鸯回过来神,说?了声谢谢。萧媅轻轻摇摇头,然?后瞧着车窗帘子发愣,想要悄悄外面的雨,又怕雨迎面吹进来,夫君不喜欢,她便将帘子的一角揭开,不想,一股大?风吹进来,直把两人的脸都淋湿了,萧媅小心翼翼地瞧着夫君,顾忱鸯却未生气,抬手揾了脸上的雨,温声说道:“你想看雨,看就是。”便是,两人一起赏雨了。 晋地也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顺着青瓦哗啦哗啦倾下。这便是晋王的府邸了,远离京师的纷争,这是属于她的府邸。 她望着府邸的大?门,不知道?站了多久。萧媅落后过来,看见她只穿着一件薄衫,淋在雨里,赶紧上前,把自己的外袍与她,又她伞撑到头顶。 “雨大?,咱们回去吧。”萧媅踮起脚尖,把外袍给?她系好?,动作小心仔细,眉眼都是对?她的担忧。 顾忱鸯瞧了她会儿,然?后往后躲了躲,与她保持些距离。顾忱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因而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这一刻,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自己不是真正的晋王,萧媅喜欢的便也不是顾忱鸯,只是晋王殿下而已。 她转身往前去了,萧媅隔着雨幕瞧着她的背影,眼里难掩失落。 第76章 第 76 章 来到封地,远离京师的斗…… 来到封地, 远离京师的斗争,顾忱鸯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她唯一挂念的,就是在京师的顾婤了?。“夫君, 吃些茶点。”萧媅端着?食案进来,看见夫君总是皱眉, 好像有心事,萧媅不敢多问?, 只有默默陪着?了?。 “谢谢。”顾忱鸯温声说道。她不讨厌萧媅,但是一想到自?己不是真正的晋王, 又觉得自?己不该承受萧媅的情意。 吃了?盏茶,顾忱鸯出门处理公务去了?,她既然是晋王, 就想做好晋王该做的事情。 然而,她在封地的一举一动都被密切盯着?。 “夫君,府邸周围好像有人。”萧媅小心地说道。 顾忱鸯眼睛往周围巡视一遭,说道:“无妨, 我又不曾做错事情。”虽说如此, 可?她还是皱了?眉。 没想到回到封地, 也过得不自?在。 “夫君, 会是什么人盯着?咱们?”萧媅问?道。 顾忱鸯摇摇头,她也想不到是谁盯着?她不放。这种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她遂安排心腹调查清楚这一切。 “从您来到封地之后,皇上就派人监视晋王府邸了?。”书?房内, 心腹把自?己查到的一切,告诉晋王。 顾忱鸯皱眉,表情透着?不悦。她来封地,就是决心远离京师的一切纷争, 没想到...... 父皇究竟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怀疑她的身世? 顾忱鸯成为晋王这几年来,身边也有个心腹谋士,她便询问?谋士道:“皇上为何监督本王的举动?”谋士说道:“依微臣之见,皇上是在考察您。” 顾忱鸯皱眉,说道:“何意?”谋士说道:“太子被废除,储君的人选在您与齐王之间,皇上做事谨慎,尤其是选择储君这件事,皇上更是挑选再挑选,考察再考察。” 顾忱鸯根本没有夺储的意思,说道:“本王来封地,就是不肯争夺储位,皇上派人监督本王的举动,怕是多此一举了?。” 谋士说道:“晋王谦虚了?,您来封地,却也是件好事,历来皇上都最厌最忌皇子之间争夺储位,您躲开京师的争端,主动回封地,在皇上那?儿看来,您不争不抢,反而叫皇上欣赏,以臣之见,皇上派人监督晋王府,是看重?您。” 如若是这样?,真叫顾忱鸯心烦了?。她从来都不打算争夺储位。 顾忱鸯心烦,这日,她不在府邸办公,来街市玩耍,还特意穿的姑娘家?衣裳。整整玩了?好几日,真个畅快。 再说京师这里,皇上顾掔正在书?房处理奏章,属下进来把自?己在晋王封地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奏皇上。顾掔听了?,很满意。他其实有意立晋王为太子,只是,一来,他不必须对?晋王进行全?面的考察以及暗中地调查,保证这个储君是个勤政的,还须是个节俭的。 “是吗,晋王每日都处理政务,这却像他的做事风格......继续监督晋王府邸,这次重?点考察晋王是否好玩乐,好奢侈。”北周以及南陈都是因为后主荒.淫无度而亡国,顾掔很怕自?己的储君跟他们一样?,因而安排属下对?晋王的生活晋王考察。 监督晋王的,还有齐王。密探把晋王在封地的举动一一回报给齐王,齐王顾隽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怕晋王跟自?己争夺储位,尤其是晋王灭南陈颇有功劳...... 尤其是听说父皇也安排人手监督晋王......晋王在封地很规矩,勤政,这些都是父皇欣赏的....... 怎么就找不到晋王的差错? 齐王正苦恼时?,容夫人来了?。晋王回封地已有半年了?,皇上还不册立齐王为储君,容夫人越想越恼,时?常来齐王处,与他商量夺储的策略。 “你来做什么?”齐王看见容绮便觉得烦,总觉得自?己跟她之间有着?某种关系,其实不光是感觉,从容绮对?他的态度,也难能感受到。 “我来帮你,你怎么每次都冷冰冰的?”容绮有些心寒。 此时?齐王因为晋王的事情,心里正不痛快,就不耐烦地吼道:“你一个丞相旧邸的仆妇,使了?些卑劣手段,陷害皇后,谋得了?这个夫人之位,你现?在是容夫人又如何,不还是一个妾......滚出去,别烦我!” “隽儿,你怎么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我是你的.....” “你滚出去,我不认识你,跟你没有关系!” 顾隽能够感受到容绮对?他的关心,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烦,因为他很怕跟这个容绮扯上关系。 他是皇后的三儿子,是大?代王朝的三皇子,是储君的人选。 他如果跟这个容夫人扯上关系,就是庶出的了?,就没有资格争夺储位了?。 他的心思,容绮都知道,她咬牙切齿道:“隽儿放心,这个太子之位一定?是你的,你父皇打算微服出巡,往晋王封地,我可?听说了?,晋王最近不在府邸,说不定?是到哪里玩耍去了?,你父皇在京师,看不见晋王,当他很好,这次,皇上可?是准备亲自?去晋地一趟,定?然能够查出许多问?题来,而且.....”容绮顿了?顿,说道:“就是晋王的身份,都是个问?题,我已派人暗中查探当年齐国公子被害这件事情了?,你且等?着?,如果晋王的身份有问?题,别说储位了?,就是他的小命都难保,还有什么窦慎,什么顾婤,一个都别想好过!” 皇上顾掔说来晋王考察就来了。 而此时?,晋王像往常一样?,出去玩了?,她也不怕被顾掔知道,或者说更希望在顾掔眼里,晋王只知玩乐,不是当储君那?块儿料。 “夫君,您还出去玩......被皇上知晓了?,怕不好。”萧媅很清楚皇上刻薄猜忌,只怕夫君被皇上责罚。 顾忱鸯说道:“我就是这样?了?......没有什么理性,没想到当储君,就是个闲散的王爷,嫁给我,委屈你了?......” 萧媅听出夫君语气里的调侃,心里委屈,说道:“我,我几时?说过嫁给你委屈这样?的话了??我巴不得嫁给夫君了?。”话说出口,又羞得脸红。 第77章 第 77 章 顾忱鸯知晓萧媅对自己的…… 顾忱鸯知?晓萧媅对自己的?心意, 她越是这?样,自己越是愧疚。干脆出门?去了。 第112章 “夫君去哪儿?”萧媅问道。“出去玩。”顾忱鸯说道。“我想跟夫君一起,来到晋地?, 还没出去玩呢。”顾忱鸯倒是不介意带她一起出去,这?段时间, 她探索出许多好玩的?地?方,倒是可以跟萧媅一起玩, 但是,她这?段时间出门?是以女儿身露面的?。她的?身世到底是个秘密, 不能被旁人?知?晓。 “夫君可是不喜欢我在身边?”萧媅委屈地?问。顾忱鸯忙说:“不是。”别的?她也没法?儿解释。看见殿下一脸为难,萧媅没有继续问,她想, 夫君一定有自己的?难处。“夫君出门?担心。” 晋王殿下出门?去了,照旧着女儿家的?襦裙,在街市玩。而这?时,顾掔已秘密来到晋地?, 听从身边容氏等人?的?建议, 把城门?封锁了, 出入城门?的?百姓, 都将接受盘查。这?么做,为的?就是察看晋王是否在府邸认真做事。 顾忱鸯看见城门?口都是官兵,便知?定是皇上派的?人?,若被抓住, 不单单是好玩乐这?么简单了,她此时着女装,若被发现,则身份暴露。 好在她凭借女儿装扮, 躲过?了官兵的?搜查,但是,晋王府邸却被包围了,谁也进不去。 在府邸内,皇上脸色不悦,他来晋地?,晋王不在府邸,府邸官吏声称晋王出门?处理事情去了,皇上不悦地?点?点?头?,那容绮在旁说道:“晋王去处理什么事情了,在哪里,也好让皇上过?去看看晋王的?辛苦。” 府邸官吏却说不出地?点?,那容绮嘲讽道:“想来是晋王做事潇洒惯了,做事情不跟手?底下的?商量,晋王既出去做事了,咱们在此等着就是。” 顾掔等了一上午,也没见晋王回来,怒道:“等晋王来了,朕倒要问问他干什么去了,一整天不见人?。” 而这?时,顾忱鸯在府邸门?口,进不去。她必须赶紧把衣裳换了,若不然,此时被认出来是晋王,反而不妙。 衣裳就在包袱里,然而,整个街道,戒备森严,她根本找不到地?方换衣裳。 忽然,她看见从对面缓慢过?来一辆车马,她便灵机一动,趁着马夫不注意,钻到车厢里去了。 “什么人??”车厢里的?女人?欲大呼,被顾忱鸯抬手?捂住了嘴巴。 顾忱鸯一手?捂着她嘴巴,一边掀开车窗的?帘子?,主意外面的?外面的?动静。而丞相?里的?女人?,杏眸惊颤着,把眼前这?个少女打?量着。 少女眉目如画,侧脸轮廓分明。这?张脸......顾婤眼前出现一个温柔如玉的?人?儿,便是晋王殿下了。她知?道二弟其?实是个女儿身,不过?,晋王殿下的?身份是个秘密,只有她跟母后知?道,顾婤也因此不曾见过?晋王着女装。 不曾见过?晋王着女装,别人?兴许认不出来,顾婤却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就是晋王了。若说在哪里见过?......好像是梦境里,少女着龙袍,鬒发如墨,明眸皓齿。 顾婤盯着她瞧,这?时,顾忱鸯转过?头?,两人?的?眼神对上。看见是顾婤,她眼眸震动。竟然是顾婤。顾婤却不惊不慌,只是盯着她瞧,觉得这?张脸十分好看。 凤眸狭长,眸色漆黑,每每与之对望,都觉得这?双眸子?幽深望不到内里去。眼前这?个少女很像是梦境里的?人?,虽说顾婤还没弄清楚梦境里的?人?究竟是谁,又跟晋王殿下有何关系。不过?,顾婤很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晋王,而且她着女装的?样子?,顾婤也见过?。 那时,在丞相?旧府邸,那个用锦帕把她眼睛遮住,又扯着她到墙角去的?...... 第78章 第 78 章 那晚在丞相府旧宅邸的,…… 那晚在丞相府旧宅邸的, 其实?不是妩玄表妹,而是......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少女就是晋王殿下了, 晋王还不知她已认出?她了,惊恐无?措地想要躲藏。 这时车厢外响起脚步声, 只听一个侍卫说道:“公主殿下,末将奉旨巡查, 您这厢无?恙吧。”顾婤看了眼晋王殿下,她吓得脸色惨白。 顾婤柔声说道:“本?宫这儿没?事?, 你到别处巡查吧。”那侍卫毫不怀疑,竟真?的往别处去了。 车厢里,只有顾婤跟晋王。顾忱鸯不知当如何解释这一切, 她只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她现在必须换上?晋王的袍服,而且不能让顾婤看见。 顾忱鸯不知当如何开口,纠结得将手指紧攥着。低着头, 不敢看顾婤, 她担心被姐姐认出?来, 此时她这么狼狈, 而且她从不曾在顾婤姐姐跟前着女装,也不知道姐姐见她着女装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奇怪。 头顶的视线,温柔心疼, 顾婤伸手朝她后背轻轻抚了抚,她吓得颤抖,顾婤就赶紧将手收回,什么也没?说, 下车出?去了。 晋王在车厢里把衣服换了,回到晋王府邸。 这时,顾掔已等?多时,晋王进得厅堂内,便看见顾掔脸色铁青。“去哪儿了?”顾掔问道。晋王说道:“出?去办事?情了。”顾掔说道:“哦,这么忙,去哪里办事?了?” 顾掔不相信晋王,晋王也懒得撒谎,她最近一直出?去玩乐,正想着如实?与顾掔说了,正待开口时,一道声音响起,说道:“微臣萧尔雅参见皇上?。” 萧尔雅,萧媅的兄长,在南陈时认识的,前几天,他来晋王府邸看望萧媅。看见萧尔雅,顾掔脸上?的怒气退了一半,说道:“尔雅快免礼。坐下说话。”萧尔雅说道:“臣有罪,臣不敢起来。”顾掔笑着说道:“哦,有罪?你这说的什么话?”萧尔雅说道:“臣来封地看望妹妹,对晋地的景色很?好奇,便请晋王陪同玩耍,没?想到,皇上?您今日来,臣连累了晋王,请皇上?重罚。”顾掔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当怎么回事?,原来晋王是陪你游玩去了,都起来吧。” 顾掔没?有继续追究晋王不在府邸这件事?,但是,对晋王的考察,顾掔不会松懈,便决定在晋王府邸小住几天。皇上?的到来让晋王很?不自在,只盼着皇上?赶紧回京师了。 萧媅见夫君愁眉苦脸的,关心道:“夫君有心事??”顾忱鸯说道:“今天多谢你兄长了。”萧媅笑着说道:“夫君与我?客气了......夫君喜欢自在的生活,而皇上?喜欢监督皇子们的生活,您让他放心,他便回早些回京师了。”萧媅的一番话,把顾忱鸯点醒了。 次早,顾忱鸯一大早就起来处理公务,当然,平时她也按时处理政务,只是,不会这么刻意就是了。 顾掔看晋王如此勤勉处理公务,满意地回了京师。储位的人选,他心里有数了。晋王在封地的表现,都被齐王探听到,齐王顾隽担心自己夺储位争不过晋王,气得乱摔东西。容绮听说了,赶忙过来说道:“都跟你说了,晋王不简单,他回封地,就是以退为?进。”齐王咬牙切齿道:“你说怎么办?”容绮说道:“最快的办法,就是查清楚晋王的身份,我?派的人,正在乱葬岗找寻齐国孽种的尸首了。”齐王说道:“你怀疑晋王跟齐国公子调换了身份。”容绮说道:“这一切,都要找到尸首再说。”齐王脸色阴狠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容绮说道:“放心,正在找了。” 容绮查探晋王身份这件事?,被忱鸯的养娘冯燕知晓了,她找到冯惜夫人,说道:“容绮着手调查晋王的身份了,夫人快想对策。”冯惜却冷笑道:“就是查出?来个什么,也跟我?没?有关系,反正‘女主祸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算查出?当年我?生的是女孩儿,也没?关系了。我?现在只想暴富窦慎,只有立容夫人的儿子为?太子,才能把窦慎气昏过去,也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彻查晋王身份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皇宫里上?上?下下都议论起来。 这日,顾婤在府邸里赏花,侍女织梦慌慌张张进来说道:“我?听皇宫里都在讨论晋王的身份,说她跟那个齐国公子忱鸯有关系。” 听得顾婤心头一紧,她也觉得晋王跟忱鸯有关系。却说,她此时最担心的,并不是晋王身份的真?假,而是担心晋王的姑娘家身份暴露,如果被天下知道晋王是个女的,怕是父皇脸上?挂不住,母后也因为隐瞒晋王的女儿身而被耻笑。 她这厢正在为晋王担心,内侍过来传旨,皇上?书房有请,她胆战心惊过去,竟看见萧尔雅在书房里,这让她心里轻松一些。父皇着她来,是与她商量亲事?的,“婤儿,你寡居几年,父皇决定与你择个夫君,你看梁国的公子,萧尔雅如何?”顾掔有意跟梁国联姻。顾婤说道:“女儿已经嫁过人,不想耽误了梁国的王子。”顾婤拒绝了这门亲事?,顾掔也没?有再劝女儿,因为?此时他的小女儿都长大了,顾掔说道:“爹什么事都是先想着你,你不肯再嫁,爹也不为?难,你妹妹阿陵也长大了,就把你妹妹许配给梁国的王子,当时候你别说爹没想着你。”顾掔打算把小女儿嫁给萧尔雅,没?想到对方再三拒绝,顾掔也只能先暂时不提联姻的事情了。 第113章 萧尔雅与顾婤一起出?门去了,顾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父皇一心只想着我?的亲事?了,我?......”萧尔雅笑着说:“无?妨,公主不必解释,我?欣赏公主,但是,从不曾有过僭越的想法......” 两人说说笑笑,感情跟从前一样?单纯深厚。 萧尔雅这次来京师,是顾掔的旨意,既然来到皇宫,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是另个妹妹的下落。 第79章 第 79 章 萧尔雅的妹妹,在南陈当…… 萧尔雅的?妹妹, 在南陈当细作,大代王朝灭了南陈之后,妹妹竟然选择在大代王朝的?皇宫, 而不是回梁国,这?让萧尔雅好奇妹妹所作出的?决定。既然他来到了大代国的?皇宫, 就应该会一会这?个妹妹,说?不定, 她的?身份有蹊跷,毕竟, 上次父王来大代国,妹妹躲着不见?。 萧尔雅来到楚贵妃的?住处。这?个楚贵妃就是南陈的?楚贵妃,从南陈回到大代王朝, 就一直保留着楚贵妃的?称号,她却不是真?正的?楚贵妃,而是乾锦公主,当年在北周时, 她被送往南陈和亲, 后来顶替了楚贵妃。 她不是真?正的?楚贵妃, 若与萧尔雅见?面?, 定然被识破。她找了个借口,把萧尔雅打发?回去了。但是,她心里惊惧某一天身份被识破,越来越觉得, 自己在这?皇宫里头,应该有个靠山才对。若说?什么人最有能力保护她,就只有晋王殿下了,然而, 殿下远在封地,没有回京师的?打算。 她正思索之间,听?见?窗边宫娥走过,她们嘴里说?道?:“如今晋王殿下在封地,皇后一病不起,冯妃与容妃得势,每天都给顾婤公主脸色看。” 乾锦公主知晓晋王与顾婤关系亲厚,听?着宫娥们的?议论,她想出一个主意来。着侍女拿来笔墨,把顾婤在皇宫里的?遭遇,写到书信里,送往晋王府邸。 晋王看了书信,十分?忧虑。萧媅问道?:“夫君因?为什么事情而忧虑?”顾忱鸯信任萧媅,便说?道?:“那个可恨的?李妩玄回封地了,她答应在京师照顾姐姐的?......”萧媅知道?殿下是担心姐姐了,便说?道?:“咱们回京师吧,正好看看母后。” 晋王上奏恳请回京师看望母后,顾掔准奏。 听?说?晋王回京师,齐王等人万分?紧张,认为他此次回京师,定然争夺储位。 听?说?晋王来京师了,顾婤心里紧张又激动,又想见?到她,又担心她这?次来京师,遭到齐王等人的?陷害。 晋王来京师之后,首先?探望母后窦慎,此时窦慎久病憔悴,起身都费劲,听?说?晋王来了,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凶光。 见?到晋王,便严厉责罚道?:“你还知道?来,你知道?你母后我过得什么日子,容绮与冯惜她们联合起来欺我......你这?次来,一定要夺得太?子之位,这?个储君之位只能是你的?,你父皇再糊涂,也不会立齐王他们为太?子!” “为什么?”顾忱鸯问道?。窦慎冷笑,说?道?:“这?个你别管,你只记住,这?次来京师,就不要回去了,一定要跟那齐王争一争,但是不能明争,顾掔他是皇帝了,皇帝最忌讳皇子之间争夺储位,你只能暗斗,我能够感受的?到,顾掔很欣赏你,太?子之位只能是你的?,但是,顾掔性好猜疑,免不得要对你考察一番,你稳住就赢了。” “我不想争夺太?子之位,我来上京只是为看望......看望您和姐姐。”窦慎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知道?我跟你姐姐在上京过得什么日子?”知道?的?,顾忱鸯知道?的?。李妩玄不在京师,就能想象到顾婤过着怎样的?日子了。但是,此时窦慎提出让她争夺储位,她不能答应。她根本不是晋王,这?个储位再也轮不到她了。 “我不想跟三弟争夺储位。”顾忱鸯说?道?。窦慎再次冷笑道?:“三弟?他也配?”顾忱鸯好奇道?:“母后为何这?么说??”窦慎说?道?:“有些事情你别管,总之,这?个太?子之位必须是你的?。”哪怕晋王是个姑娘家?。总之,绝对不能叫那个奴婢生的?孽种当了太?子,要不然,还有没有天理了。 晋王还想试着解释,窦慎说?道?:“过几天,我的?生辰,到时候一定十分?热闹,到时候你就知道?,情势多么危急,你只有夺得储位,我跟你姐姐,咱们三个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转眼就是窦慎的?生辰,皇上举办了宴会,邀请诸位大臣,为皇后祈福,同?时,趁着此次宴会,宣布一些事情。 李妩玄也从封地来了。还有她的?母后窦蓝,以及新娘君杜雀。 “李妩玄,你还好意思来皇宫!”顾忱鸯把李妩玄拉扯到个没人的?地儿,抽出宝剑,抵着她,责问道?。 这?次见?面?,这?个李妩玄变得成熟些了,被晋王威胁,她也不恼,也不若以前那样笑呵呵的?,而是显得有些不耐,沉声道?:“我也无奈。” “我回封地之前,你答应在京师保护顾婤,原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不仅如此,你还......”最令顾忱鸯生气的?是,李妩玄娶了杜雀。她很清楚姐姐喜欢李妩玄。 说?话间,杜雀找过来了,“小将军,你怎么在这里。”杜雀看见顾忱鸯,面?上露出愤恨的?表情来,顾掔夺得了北周的?江山,杜雀恨死顾掔一家子了。而顾忱鸯看见杜雀,只冷冷一笑,转身走了。那杜雀在背后骂骂咧咧的?,“一家?子都什么人呀,冷冷冰冰的?,你不搭理我,我还不想搭理你呢。” “别说了。”李妩玄冷冷道,踱步去了,杜雀在后边跟着。 看着李妩玄了阴沉的?脸,顾忱鸯心里疑惑道:这个李妩玄怎么了,自己选择的?娶杜雀,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转眼间,就是皇后的?生辰宴会,容绮几人商量在宴会上提出立齐王为储君。 而让容绮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在宴会上提出了两件事情,一个是着晋王主持国家?祭祀大典,这?意外这晋王地位的提高,这?让齐王很不甘心,其党羽立刻就提出,由齐王辅助晋王做事,因为齐王的背后是陇西的?势力,顾掔不能不顾及,于是只得答应。这?便意味着皇上准许齐王跟晋王争夺储位了。 晋王原本想要开口拒绝的?,萧尔雅正好在她旁边,开口阻止道?:“殿下不可多言。” 紧接着,顾掔宣布了另一件事,便是梁国跟大代王朝的?联姻。顾掔开口道?:“梁国的?王子正好也在,朕的?小女儿也即将及笄,朕趁着宴会,与二人赐婚,如何?”不管是公主顾陵还是容绮,都知道?这?门亲事很好,两人谢皇上恩典赐婚。没想到,萧尔雅说?道?:“臣不能领旨,请皇上责罚。”顾掔皱眉道?:“尔雅,你看看,多好的?亲事,你非得拒绝,就叫朕与你梁国联个姻不成?”萧尔雅说?道?:“臣已心有所属。”不待顾掔开口,容绮说?道?:“不知是何人,能比得过我大代王朝的?公主?”萧尔雅说?道?:“顾婤公主。”那容绮与顾陵气得脸色铁青。 既然萧尔雅开口了,窦慎也不客气了,说?道?:“这?件事容得顾婤公主考虑考虑。不过,梁国的?王子,不比寻常人,看不上寻常的?公主,也没甚奇怪的?,皇上休要为难了。”顾掔与那梁国的?国主是好友,而且,几日前在书房,萧尔雅已拒绝过一回了,顾掔也不好意思强迫人家?娶亲,这?件事便罢了。 宴会结束之后,不管是齐王还是顾陵,都气得发?疯了。不仅发?誓要让齐王夺得储位,更是加快了进度,调查晋王的?身世。 晋王与齐王展开了争夺储位的?斗争。那齐王自然不是晋王的?对手,晋王之前灭陈有功劳,眼下又主持祭祀典礼,那齐王总不如晋王,更是有军情传来,奏道?:江南乱了,须朝廷派兵平定。晋王平定南陈有功,稳定江南人心这?件事,便交给了晋王。 这?太?子之位,一定是晋王的?了。 第80章 第 80 章 齐王若想夺得储位,就只…… 齐王若想夺得储位, 就只能用狠招了?,皇上顾掔最恐惧太子荒淫,前太子就是因为好玩乐, 被废黜,齐王决定还是用这招对付晋王, 听说几?年前平定南陈之后,晋王私自放了?几?个南陈的妃嫔, 齐王便打算从这件事下手。 晋王来京师之后,往江南平定了?叛乱, 又回到?京师,才有时间来顾婤这里。 好久没有见到?顾婤,顾忱鸯心里紧张, 尤其?是想到?上次在封地,自己着女装,没地方换衣裳,钻进车厢里, 而车厢里的人, 竟是顾婤, 也不知道当时顾婤有没有认出来她。 顾婤在寝殿里等得着急, 听说晋王今日班师回朝,一整天过去了?,也没见她来寝殿......顾婤担心她,尤其?是最近总是梦见晋王不吉, 梦见她在江南战败,被乱军围困,就是发生在江面上。 侍女禀奏说晋王来了?,顾婤吊着的心, 猛地落地,又猛地跳跃。看见他?风尘仆仆的,才从庆功宴回来。 第114章 看见顾婤担心的样子,顾忱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几?年前,她还是个被幽禁在相府西角荒原的亡国孽种,没想到?,后来......此?时,顾婤姐姐就在她的跟前。 顾忱鸯垂首,低低地说道:“姐姐......”顾婤克制着自己心内的激动,说道:“你?回来了?......?”她心里激动,但是,晋王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二?弟,现在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父皇定然会立她为储君。 晋王的心思?,顾婤明白,对她感情?深厚,顾婤不讨厌,也很理解这份情?感,毕竟晋王从小把自己关?起来,身世也是个秘密,母后情?知她是个女儿身,为了?保住地位,却?不准她暴露自己的身份。正因为这样,顾婤才知晓她拥有今天的地位是多么不容易,她不知晓规矩,自己身为姐姐,却?须得仔细。因而,见了?面,仍是保持疏远的态度。 刚才进门,分明看到?姐姐眼?里对自己的担心,此?时姐姐又好像躲着她了?,顾忱鸯心里失落,也不敢多问。姐姐拿来好吃的给她,她就低着头吃东西,心里却?想着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姐姐见了?她,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想到?这些,她心头一紧。她想劝晋王别争夺这个太子之位,但是,晋王才在平定江南叛乱当中,立了?大功,这会儿却?劝她退,顾婤也不忍心,而且,她也不一定听劝。 “姐姐,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说话的是萧媅,她见晋王跟顾婤公主都是心事重?重?的,因而忍不住开?口问。顾婤说道:“你?们这次来京师,见到?你?们,我很高兴,但是,京师乃是非之地。”她话说一半,忱鸯便明白姐姐的意思?,是想让她回封地,她倒是没有争夺储位的心思?,只是,她才从江南班师回朝,才见到?姐姐...... “既然来京师了?,就想跟姐姐多说说话,别的事情?,相信自有安排。”萧媅说道。顾婤笑了?笑说道:“是呀,咱们吃饭吧,别的事情?先不想了?。” “这次往江南平定叛乱,还顺利吗?”顾婤问道。顾忱鸯把手里的茶盏慢慢地搁到?桌上,恭敬地回答道:“谢谢姐姐关?心,皇上吩咐的事情?,我都可以完成。” 这话听得顾婤心疼,晋王很懂事,顾婤只盼得她往后一切都好,但是,她现在重?回京师,又立下功劳,只怕齐王容不得她。 最让顾婤担心的,还是梦见的事情?,她梦见大代王朝二?世而亡,梦见年轻的皇帝,被一条锦缎勒毙......她觉得那个年轻的皇帝,就是大代王朝未来的皇帝了?,也就是现在的太子。从前她梦见这些,根本弄不清楚梦境里这个穿着龙袍的人是谁,现在,皇上打算立晋王为太子,那这样一来...... 正说话的时候,李妩玄来了?,还是笑呵呵的,但是,顾婤见她,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有心事。最重?要是,顾婤看见李妩玄,眼?前出现一副画面,正是她一身戎装,坐在战马上,喊着“诛暴君,兴社稷”的口号。 第81章 第 81 章 这么说,将来顾忱鸯会亡…… 这么说?, 将来顾忱鸯会亡国,而夺得江山的,正是李妩玄。 如果是这样, 便绝对不?能得罪了妩玄,再说?, 妩玄是她表妹,她也?实在不?相信妩玄会做出?这等的事情来。 顾婤笑?着说?道:“妩玄来了, 快坐。”李妩玄表面温润笑?着,看?起来没脸没皮的, 但是眼底暗藏着无奈。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表姐,一年前,她丢下表姐, 跟娘亲回封地,还成?了亲。现在,娘亲又叫她陷害表弟...... “表姐。”她眼神不?敢看?表姐。妩玄有心事,顾婤心想, 也?不?敢多?问?, 只?是柔声说?道:“表妹一切还好吗?” 看?见顾婤对李妩玄这么温柔, 顾忱鸯心里?不?好受, 顾婤对李妩玄惯来都是温柔的,顾忱鸯只?担心李妩玄对姐姐不?好,因为她很清楚李妩玄不?是什么好人,她不?喜欢顾婤, 却喜欢那个杜雀,而且还抛下顾婤,自己回封地,最令她担心的, 是她梦见李妩玄篡夺了大代王朝的江山。李妩玄既然有这个心思,将来有一天真的篡位了,恐怕不?会善待顾婤。 李妩玄看?见晋王果然在,说?道:“恭喜表弟,平定江南又立下功劳。”顾忱鸯看?着李妩玄,脑子里?都是她篡位的画面,便一心想的都是,这大代国的江山,不?能叫她篡夺了去。 自己既然是晋王,便该保护姐姐,顾忱鸯这么想。“嗯。”她淡淡地嗯了声儿,便起身出?门去了。顾婤瞧着她的身影,很是担心,忍不?住叫住道:“晋王可打算回封地?”晋王没有正面回答,她想回封地,但是,眼下的情势,齐王怕是不?打算叫她顺利回封地了。 几天后?的朝会,齐王的人联合弹劾了晋王,拿她当?年在南陈饶过楚贵妃等妖妃这件事说?事,顾掔最担心太子荒淫,听闻了几个大臣的弹劾,脸色立刻就变了,说?道:“朕会彻查此事。”既然有大臣弹劾,顾掔就该查清楚了这件事情,再说?,在立储这件事情,必须仔细谨慎,虽然他心里?清楚晋王可能是被陷害的,但是,既然有晋王好美?色的传闻,他也?的确得查清楚了。 晋王好美?色的流言在皇宫里?传开,但是,齐王一直查不?到证据。他找来容绮,容绮跟窦蓝几个人一起商量对策,窦蓝说?道:“那个楚贵妃在后?宫,咱们可以从她身上下手,陷害晋王好美?色。”容绮说?道:“怎么下手。” 窦蓝叫来李妩玄,说?道:“这次来京师,你一定要助我报仇,使得齐王为太子。”李妩玄说?道:“报仇是你的事情。”窦蓝说?道:“ 你跟不?听娘亲的?别忘了,你是娘亲从下拉扯大的,也?别忘了,顾婤以及晋王,小时候是怎么欺负你的,顾婤欺骗你羞辱你,抛弃你,嫁给太子,再说?晋王,就更可恨了,竟然把你扔到雪地里?,若不?是阿雀救你,你小命都不?保了。” 娘亲搬出?这两件事,李妩玄很为难。窦蓝继续说?道:“如今,阿雀已嫁给你了,你就该好好对她,阿雀嫁过来之后?,对我很孝敬,你不?能辜负了她,要知道,她对你有救命的恩情,咱们是一家人,你不?帮你的娘亲以及你的夫人,心里?对顾婤放不?下,你对得起杜雀吗?” 李妩玄心烦,来到顾婤这里?,这时,顾婤听说?了晋王跟楚贵妃的事情,心下十分担忧,看?见李妩玄来了,说?道:“表妹怎么来了?”李妩玄说?道:“表姐不?欢迎我?” 看?见表姐担忧的表情,便知道是担心晋王,李妩玄说?道:“表弟没来吗?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一提到晋王,顾婤的眉皱得紧了,李妩玄说?道:“咱们到晋王府去看?看?表弟在干什么。” 第82章 第 82 章 “你说,如果咱们现在回…… “你说, 如果咱们现在回?封地,可是退路吗?”顾忱鸯问萧媅。萧媅说道:“看?现在的?情况,只?怕回?封地, 齐王也不会放过咱们。”顾忱鸯叹气,她不想争夺储位, 但是,自平定了江南回?来, 齐王已不择手段来争夺这?储位了,自己现在退也不是了。 “夫君在哪里, 阿媅就跟着?。”萧媅说道。顾忱鸯瞧着?萧媅,只?觉得自己对?不住她了,说道:“你跟着?我......我不知道给你什么。”萧媅笑着?说道:“我什么都不要, 只?想跟着?夫君。”听?得顾忱鸯心里暖和,觉得自己往后得对?她好一些,说道:“我.....我会对?你好的?。”认识殿下这?几?年以来,殿下头一次这?样直白地与她说心里话, 萧媅羞得低眉一笑, 说道:“有殿下在身边, 已经很好了.....殿下对?我很好, 小时候的?事情殿下也许不记得了......” 顾忱鸯不是不记得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晋王,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愧疚, 与萧媅拉开了些距离。 一提小时候的?事情,殿下脸色就变了,萧媅想不明白为何,难不成, 殿下不想提及小时候?倒是听?说些殿下的?事情,从小不出门,有疯癫之症,她看?眼前的?殿下,却?不像是疯癫的?人......又想到最近皇宫对?晋王身世议论的?流言,萧媅便认真思索,眼前的?晋王到底是谁,她觉得殿下不像是大家传说当中的?晋王的?样子,可又的?确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晋王。 顾忱鸯觉得自己对?不起萧媅,她对?自己很好,而?自己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顾忱鸯愧疚、想到最近的?事情,想到那些流言的?事情,便跟她解释了起来:“你有没有听?说关于我的?一些议论,说我好美色......”萧媅说道:“都是齐王的?手段,我相信殿下。”听?萧媅这?么说,顾忱鸯更?加愧疚了。 这?个时候,侍女进来说道:“有人求见。”顾忱鸯心想,什么人求见,萧媅在旁说道:“是什么人。”侍女说道:“来人不说,只?说想见晋王,是个女人,说自己是晋王的?旧相识。” 第115章 晋王见了此?人,竟是楚贵妃。顾忱鸯问道:“你想干什么?”楚贵妃说道:“殿下这?么问,看?来是心虚呀,记得以前做的?事情。”“你究竟想怎么样?”顾忱鸯冷冷道。楚贵妃说道:“殿下不必动怒,我来此?,是找你商量事情,以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顾忱鸯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楚贵妃说道:“我在后宫,也没有个依靠,若你当太子,往后应当照应我,在皇上跟前替我美言几?句,待皇上驾崩了,你当尊我为太妃。” 顾忱鸯冷冷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楚贵妃冷笑道:“晋王殿下功劳卓著,太子之位一定是你的?,你不承认就可以让这?场斗争不存在?你现在就是不争夺这?个储君之位,你也回?不去封地了。比别忘了,你的?母后还有姐姐,她们这?两年在皇宫过得很不好,我写信告诉你了。”顾忱鸯惊讶道:“信是你写的??”楚贵妃说道:“不错,信是我给你的?。晋王殿下只?要肯争夺,太子之位一定是您的?,您当了太子,咱们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如果叫那齐王当了太子,等他将来登基,可还有您的?活路?您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您的?母后还有姐姐考虑。” 是的?,她说得很对?,这?也是顾忱鸯担心的?。楚贵妃见他被说中了心事,说道:“殿下再仔细思量思量,想清楚了,写封信给我,殿下当尽快下决心,齐王已经在调查您的?身世了。”说到这?里,顾忱鸯脸色紧张,楚贵妃继续说道:“几?年前,殿下还是相府的?二?郡王。” 这?个楚贵妃忽然提前两年前的?事情,莫不是对?她的?身份知道些什么。看?见殿下直勾勾地盯着?她,楚贵妃说道:“殿下跟我成亲的?次日,府邸遭遇刺客,那齐国的?公子,命丧刺客剑下。我说这?些,绝无威胁殿下之意,只?想告诉殿下,齐王的?人已经在查这?件事了。若皇上怀疑殿下的?身份,我会在皇上跟前替你说话,我的?地位虽不及容冯二?位夫人,却?也受皇上的?宠爱,能替殿下说上几?句话。” 见了楚贵妃,顾忱鸯回?到屋里,心事重重的?。这?时,李妩玄跟顾婤来了。看?见她二?人一起来,顾忱鸯心里担忧。几?年前,亲眼瞧着?姐姐跟李妩玄关心亲厚,顾忱鸯心里只?有羡慕。此?时,她的?心情则是担忧,恐怕李妩玄对?姐姐不好,尤其是想到那个梦境,李妩玄喊着?“诛暴君,兴社稷”的?口号,把大代王朝给灭了。 也不知道二?人一起来可有什么事。那李妩玄说道:“表弟几?时回?封地?”顾忱鸯心想,这?个李妩玄怂恿她回?封地,是准备待她离开京师之后,好抢夺大代的?江山,对吗?顾忱鸯冷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准备做什么?”听?出表弟语气不善,李妩玄说道:“我跟表姐来你这里玩,表弟你却好像不欢迎我们,你几?时回?封地,且说嘛,我跟表姐送送你。” 第83章 第 83 章 李妩玄问晋王几时回封地…… 李妩玄问晋王几时回封地, 跟顾婤一起来,看来,是打算怂恿姐姐劝她回封地。真是如此了, 顾婤开口道:“殿下几时回封地,我再送送你。”看来是了, 姐姐是受了李妩玄的唆使。 “多?谢姐姐关心,我跟萧媅想在京师多?陪陪母后。”顾忱鸯说道。晋王这?么说, 顾婤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看来是打算留在京师夺储了。顾婤想了想, 还是开口劝道:“有我在京师照顾母后,你不必担心,可以放心回封地。”顾婤坚持劝她, 顾忱鸯一方面?伤心她只听李妩玄的,另一方面?,更担心李妩玄的别有用心了。 顾忱鸯说道:“我不回封地了,姐姐。”她态度坚决, 顾婤也不好继续劝, 只说道:“你保重, 我回了。”顾婤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了, 她的心思变了,想要争夺储位了。 瞧着?姐姐失望的样子,顾忱鸯想要叫住她,解释清楚, 想跟顾婤说“李妩玄对你不好,我想留在京师保护姐姐”,她想解释,但是, 这?样情?意深厚的话,她讲不出口,尤其是看到?李妩玄对顾婤说“表姐咱们走,人家不欢迎咱们”,顾婤便?跟着?李妩玄一起出去了,她便?觉得自己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晋王殿下不肯回封地,表姐这?可怎么办?”出来外面?,李妩玄对顾婤说道。顾婤瞧着?李妩玄,想着?很多?事情?,如果将?来真的是李妩玄夺得了大代王朝的江山......她只担心一件事情?,就是晋王殿下的结局。 顾婤说道:“妩玄觉得你表弟是个怎样的人?”她看表姐眼神认真,就好像在审视她,李妩玄心虚,说道:“表弟很懂军士,对士兵也好,对......”她想说对表姐你也很好,觉得说出来别扭,便?没有说下去。她对晋王的评价都是真心的,是她所认识的晋王,但是一想到?表弟小时候对她做的事情?,便?觉得别扭,尤其是娘亲的嘱咐在耳边,叫她陷害晋王,若不然,就与她断绝关系。 晋王回封地却是好事了,她与表姐一起来劝晋王,但是看晋王的样子,是决心争夺储位了。她也探得些消息,晋王在京师,其实是为了保护顾婤,表姐她知道吗?李妩玄问道:“表姐,你可知晋王为何留在京师?”梦境里的事情?,让顾婤怀疑起了李妩玄,她说道:“晋王如果真的被?封为太子,妩玄觉得怎么样?”意思是,你可要跟她争夺江山,但是顾婤问不出口,如果梦境里的事情?将?来真的发生了,她还得求表妹放过晋王了,此时怎么能跟表妹翻脸。 李妩玄感觉到?顾婤对自己的猜疑,心想,娘亲做的那些事,大概是被?表姐知道了,她现在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想着?,让晋王回封地,就是最好的结局,因而认真地说:“表姐可能劝得晋王回封地?”方才已经清楚晋王的心思了,她劝不得了,她盯着?李妩玄的眼睛,说道:“晋王已决心留在京师,方才你也看出来了。”她一直盯着?李妩玄的脸,眼神仿佛在说,若晋王为太子,你将?如何对付她。 李妩玄把脸扭一边,不看表姐的眼睛,说道:“表姐可知晋王为何选择留在京师,晋王的心思,表姐应该懂,一直都想回封地过着?逍遥的生活,但是,晋王的一些心思,表姐也不懂。”李妩玄转过脸,瞧着?顾婤,说道:“晋王是为了保护你,选择了夺储。” 顾婤惊讶。如果真是这?样......她不要晋王这?么做。她转身往回跑去,她要劝晋王回封地。来到?屋里,晋王坐在书桌前,脸色阴沉,晋王这?个样子,叫顾婤心里难受。她觉得晋王越来越想梦境里的人了,而梦境里那个人的结局,顾婤很清楚。而晋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竟都是为了她。 第84章 第 84 章 “你回封地吧,不要在京…… “你回封地吧, 不要在京师了。”顾婤冷冷说?道。在顾忱鸯看?来,顾婤劝她回京师,不再是为她好这么简单了, 而是听了李妩玄的挑唆。且不说?顾忱鸯气恼李妩玄,此时她所想的, 只是在京师保护顾婤,因?为她没想到, 李妩玄为了夺得大?代王朝的江山,竟不惜这般劝说?顾婤了。 “我已决定留在京师, 姐姐不必再提。”顾忱鸯冷冷说?道。“为何?”顾婤问道。“是为了......”顾婤想问“可是为了我”,又?觉得这话说?出口不妥当?。顾忱鸯说?道:“我为何不能留在京师。”她盯着姐姐的眼睛,想说?, 姐姐就当?真认为我一心只想争夺储位,姐姐只听信李妩玄了。 “你真的不肯回封地吗?”顾婤问道。瞧着姐姐期盼的眼神,顾忱鸯伤心,冷冷说?道:“姐姐不必劝了。”顾婤说?道:“你留在京师, 如?果是为了我, 不必。”她想保护姐姐的心思, 被看?出来了, 而且还被姐姐嫌弃地拒绝了。顾忱鸯难堪,因?而冷冷说?道:“我只是想争夺储位。” 顾婤听了,心寒无比,仍是劝道:“你一定要争夺这个太子?之位......”顾忱鸯说?道:“对。”顾婤没什么可说?的了, 转身出去了。李妩玄在门口等着,问道:“表弟怎么说??”顾婤说?道:“她不听我的了。” 表弟不肯回封地,这下?难办了。果不然,回到府邸, 娘亲又?对她施加压力?,说?道:“我等不及了,必须除掉窦慎,拥护齐王为太子?。晋王功绩显赫,必须除掉,我叫你调查他的身世,查了没有?”李妩玄说?道:“齐王都查不明白,更别说?我了。”窦蓝怒道:“我让你查明他是男是女,这个不难吧?这个你都查不出来?看?来你是不肯听娘亲的了......” 窦蓝又?是威胁她,又?是在她跟前哭诉自己?这些年的艰辛。李妩玄听得烦,愤怒地夺门出去了,竟然来到顾婤这里。 顾婤见她半夜来此,表情?难看?,顾婤关心道:“你怎么了?”李妩玄说?道:“表姐,咱们离开皇宫吧。”顾婤问道:“为何?”李妩玄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离开皇宫,表姐肯不肯跟我一起?”李妩玄说?着,竟然眼眶红了。上次她在自己?跟前哭鼻子?,还是好几年前,在相府,那时表妹不过八岁。后来表妹回了封地,几年后,又?回京师,表妹就变得与她疏远了,也不知这中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16章 “你不讲清楚为何要离开京师,咱们又?去哪里。”顾婤说?道。李妩玄说?道:“表姐不肯陪着我了吗?就像小时候一样,就像那次咱们一起去南陈那样,表姐的心里是不是没有我了。” 顾婤的心里此时只想着晋王......说?道:“晋王的处境,你也清楚的......”看?见表姐心里只有晋王,李妩玄心里觉得别扭,在从前,表姐心里只有她的。 “表姐很关心晋王殿下??”李妩玄的语气带着些讽刺,顾婤说?道:“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自然关心你们。”表姐说?是这么说?,其实李妩玄能够感觉到表姐对晋王的深厚情?感。 李妩玄不由地怀疑起晋王的身份来了,表弟真的是表弟吗?这些事情?她不敢去查,她只知道,自己?此时很为难,只想远离这里。 “表姐,你既知道,晋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表姐何不离开皇宫?” 第85章 第 85 章 表妹说得极对。顾婤说道…… 表妹说得极对。顾婤说道:“好, 我们一起离开京师。”两人商量定,李妩玄回?去了,三天?后, 郊外相见。 顾婤准备离开京师,来母后这里, 窦慎瞧她有心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顾婤知道, 如?果跟母后说实话,自己恐怕走不成了, 她虽舍不得母后,但是,有晋王在, 她相信只要晋王当了太子,定能保护母后周全。 至于?梦境,那似乎预示着,晋王若为?大代王朝的第二代君主, 则国破, 晋王也将得到被勒毙的结局, 这些不吉的场景, 顾婤虽担心,但也无能为?力?,晋王不听她的,她只有离开京师, 晋王或许会回?封地,最重要的是,她跟着李妩玄一起离开,随着李妩玄的消失, 晋王的悲惨结局,是不是会扭转,毕竟,在梦境里,那个灭了大代王朝的,正是李妩玄。 “母后,女儿准备离开京师,跟妩玄表妹一起。”顾婤还?是决定跟母后说实话。果不然,母后反对,说道:“你离开皇宫,能去哪里,你在这里吧,有晋王在,咱们不会有事的。”母后越是这样说,顾婤越是要离开,说道:“恕女儿不能听母后的了。”又吩咐宫女,说道:“你好好照顾皇后。”宫女嘴上应道:“是。”心里却是纠结,这顾婤公主,不听皇后的,擅自决定离开皇宫,能去哪里,往后怎么生活,这个宫女自己就是南陈的公主,要不是晋王网开一面,准她在此服侍皇后,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宫女担忧地望着顾婤的身影。 顾婤看望罢母后,回?寝殿,收拾东西,准备晚上出发,到郊外,跟妩玄表妹会见。 在说李妩玄这里,她跟顾婤的行动,被窦蓝知道了,窦蓝将她幽禁起来,好一番责骂,“好啊,你竟然打算跟顾婤远走高飞,你忘记她小时候是怎么对你了?人家根本就看不起你,她心里只有太子妃这个位置,更是害得你一个人躺在雪地里......若不是杜雀救了你,你都死?在雪地里了!你好好反省!” 李妩玄说道:“小时候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既然答应了表姐,就要跟她一起走的。”气得窦蓝吼道:“你别想,你如?果敢踏出这里一步,我便死?给你看!你不要忘记了,是我把你拉扯长大的,你却要为?了一个顾婤,不要你的娘亲吗?” 李妩玄的阿爹死?得早,是娘亲将把养大的,很是艰辛,她不能扔下娘亲,她也很清楚娘亲的性?子,如?果自己执意离开,娘亲真的会死?给她看的,但是,她答应了顾婤,现在不能陪她一起离开,不能叫她白等,至少得跟她说一声。李妩玄对窦蓝说道:“娘亲,你派人去皇宫一趟,跟表姐说一声,叫她别等我了。” 窦蓝嘴上答应而已,她才不管顾婤了,巴不得她空欢喜一场。这时杜雀在旁边说道:“娘亲,您不打算给顾婤传话。”窦蓝说道:“我懒得搭理她。”杜雀说道:“但是,如?果妩玄知道您没有过?去跟顾婤讲清楚,只怕会怪您。”窦蓝说道:“她随便,能怎么着我?” 既然窦蓝是这个态度,杜雀就放心了,于?是她提出一个计策,说道:“雀儿觉得,这是个向窦慎报仇的机会。”窦蓝说道:“怎么说?” 第86章 第 86 章 “细细说来。”窦蓝说道…… “细细说来。”窦蓝说道。杜雀说道:“顾婤公主, 私会?别人家的夫君,这个罪名,如何??”窦蓝思忖片刻, 说道:“你的意?思,准许妩玄去见顾婤, 然后咱们来个捉奸。”杜雀点?点?头,窦蓝说道:“但?是, 若这样,我女儿的名声也受损。”杜雀说道:“无妨, 到时候,便咬定了是顾婤唆使的。此计可?使得顾婤名誉全毁,定能够重重打?击窦慎。” 窦蓝点?点?头, 赞同她的做法,暗地里,把?监视李妩玄的侍卫,打?发了去, 李妩玄见门口守卫松懈, 果?不然, 偷偷溜出去, 往皇宫去了。 而这个时候,顾婤收拾好?了包袱,趁着夜色漆黑,离开皇宫, 往郊外去了。杜雀早埋伏在她跟李妩玄相?见的地点?,只待二人见面,定捉个正着。 晋王府邸,顾忱鸯感觉心神不宁, 感觉姐姐有事情,她坐立不定,终于决定来皇宫,到顾婤的住处,没见姐姐人影,问了侍女,侍女也不知,只说顾婤公主出去了。 顾忱鸯自然想不到,顾婤竟然会?做出远走高飞这样的事情来。她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顾婤回来,觉得有事情发生,赶紧来窦慎这里,窦慎见晋王来了,抓住她的衣袖,说道:“你赶紧去阻止你姐姐,她要跟李妩玄离开皇宫。” “她们在哪里见面?”顾忱鸯问道。窦慎心痛地摇摇头。顾忱鸯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找到她。”准备踱步去,被一个宫女叫住,说道:“奴婢知道顾婤公主跟李妩玄郡主见面的地点?。” 得知了地点?,晋王匆忙出发。而这时,顾婤刚好?到约定见面的地方。周围都?是杜雀埋伏的官兵,只待李妩玄出现,便一起上前?,把?她们二人逮住。 顾婤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李妩玄,周围黑黢黢的,让她感到害怕。妩玄表妹,你去哪里了...... 一直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在没有人的小径上,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是一道颀长的身?影。黑夜里,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认为就是妩玄表妹了。 就连埋伏在周围的杜雀,都?认为此人就是李妩玄了。好?啊李妩玄,你真的打?算跟顾婤远走高飞,丢下我,你无情,也别怪我对顾婤心狠了。 “夫人,咱们动?手吧!”属下问道。杜雀咬牙切齿道:“等他们厮混在一起,咱们再动?手。” 便看见那道颀长的身?影,逐渐靠近顾婤。顾婤上前?,从背后将她抱住,说道:“表妹,我等你很久。” 顾婤......抱了她?她感觉自己身?子僵硬住了,抿了抿唇,想要解释,但?是,她很清楚,她一旦开口解释清楚,就会?被顾婤推开。 从背后搂着表妹,这让顾婤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梦境里的某个片段。“姐姐亲自为我着太子礼服。”那人说道。顾婤抬眸,瞧着站在眼前?这个人,清隽的脸庞,出落得越发棱角分明,眉目深邃,眼眸幽深,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婤躲开她灼热的眼神,嗔怪道:“只准你任性这一次。”顾婤亲自为她更衣,抚过腰身?......梦境里的感觉,跟此时的相?似。 顾婤的手颤抖了,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她,自己应该松开,但?是她贪恋梦境里的感觉,想要弄清楚,一直出现在梦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感觉眼前?的表妹,身?子颤了颤,也让她清醒过来,她犹豫着颤抖着,慢慢地松开,却被表妹捉住了手腕。 第87章 第 87 章 修长的手,那么有力道。…… 修长的手, 那么有?力道。让顾婤想到了捏她下巴的那只手,霸道狠厉的。顺着视线看去,看到她宽大的袖子?, 金线织锦蟒纹。视线往上,也看清了她的脸。是同一张脸, 那时自己站在窗边,往阁楼下望去, 看见她穿着深碧色的衣裳,从竹林走过来, 眉目温润清隽,一双漆黑凤眸,幽深而明亮。 梦境里的人, 五官眉目与?她一样,尽管梦境里的她,表情冷酷,眉目深邃, 瞧她的眼神灼热霸道, 这?些, 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 这?就是她啊。而且,此时的她,也在逐渐变得幽深阴沉,不是吗? 顾婤想瞧瞧她的样子?, 手腕被她紧紧握着,便也由?着她了,顾婤移动脚步,想到她跟前, 瞧瞧她的样子?。 此时顾忱鸯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真是又难过又羞愧。姐姐真的打算跟李妩玄走,丢下她。 此时,如果被姐姐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李妩玄,而是她,姐姐肯定会生气的,往后再不会理她了。 顾忱鸯想到一个?主意,便是跟上次在相府一样的策略。用锦帕把姐姐的眼睛遮住,默默地把她送回皇宫,顾忱鸯抬手,准备把她的眼睛捂着。她抬手那一刻,顾婤便想起在相府的那件事了,那次也是,被捂着了眼睛,看来,眼前此人,就是她了。 第117章 顾婤抬起另一只手,把她的手腕握住,顾忱鸯没想到她这?么做,一时愣住,干脆心想,罢了,罢了,遮遮掩掩,总归不是办法。 她放弃了,缓缓地转过脸,顾婤只看到她的侧脸,冷硬瘦削,不必完全扭过来脸,顾婤都能想象到她的眉眼。 顾婤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侧脸,紧张得心跳若擂鼓,等着她转过脸。而这?时,埋伏在周围的杜雀,看见李妩玄跟顾婤相会,便一声令下,众位侍卫闪现?出来。 听见动静,吓得顾婤往晋王身后躲,此时她跟晋王在一起,被旁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顾婤公?主与?我夫君私会,大家都看见了,还请顾婤公?主随我进宫,我找皇上说理去。”这?话一说出口,顾忱鸯便明白杜雀的诡计了。 她主动开?口道:“尔等想做什么?”大家一看是晋王殿下,皆惊诧。杜雀说道:“你.....怎么是你,晋王殿下在这?里做什么?背后藏着什么人?” 顾婤躲在背后,吓得瑟瑟发抖,来者是杜雀,如果看到她跟晋王深夜在此,晋王再也讲不清楚了。顾婤甚至想好了,若问?起,就实话说,自己打算跟妩玄表妹私自离宫,晋王不之情,她准备站出来开?口,却被晋王拦住。 听得晋王开?口道:“本王背后藏的什么人,跟你没有?关系。”杜雀说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顾婤。”晋王说道:“本王的事情,你管不着。”杜雀说道:“难不成背后的人见不得人?”杜雀说罢,顾忱鸯赶紧背后的人,紧紧抓着她的肩背。 杜雀肯定会借此事件,污蔑晋王。顾婤觉得自己连累了晋王,愧疚不已。这?时,晋王说道:“不错,见不得人。”顾婤心想,晋王想干什么。杜雀说道:“呦呵,不知是什么人呢?”晋王说道:“本王说过,不管你的事情,本王跟一个?歌姬见面,稍后,本王自会向父皇请罪,你们可?以回去了。” 第88章 第 88 章 晋王可不是好惹的,而且…… 晋王可不是好惹的?, 而且她已经承认私会歌姬,皇上最厌恶皇子好美色,这样一来, 晋王这个太子是当不成了。 果不然,第二天, 皇上召开?朝会,大?怒, 问责晋王,顾忱鸯也不辩解, 只?说肯接受惩罚。顾掔很矛盾,他很欣赏次子,是嫡出的?, 灭南陈有功劳,但是,他不能容忍太子好美色,毕竟, 北周以?及南陈灭亡, 都是因为皇上荒淫。 本来都打?算册立晋王为太子了, 因为这件事, 顾掔决定再磨炼一番晋王,再册立他为太子。晋王被冷落,这让齐王认为自己有机会当太子,提出处理朝政, 顾掔觉得齐王试着处理朝政也不错,也方?便?他以?后辅助晋王。 晋王回到?府邸,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萧媅已经等待很久了,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地上前相迎, 道:“夫君......”顾忱鸯看出她的?担心,微微笑着说道:“我?没事。”“夫君跟平时不一样,看起来开?心。”萧媅一边打?量着夫君,一边说道。 顾忱鸯虽然失去了皇上的?宠信,但是,她都是为了阿姐。“夫君想什么?”顾忱鸯说道:“没事,咱们歇息吧,明天我?向皇上提出回封地。”萧媅有些担忧地说:“咱们真的?能够回封地吗?” 顾忱鸯也担忧,她已经被齐王给盯上了,只?怕对方?不会放过她的?。顾忱鸯最怕的?,就是齐王查到?她的?身世,若身世被揭穿,顾掔不会放过。冒充晋王殿下,她大?不了被凌迟,只?愿不要牵连更多的?人。 她这么想着,来到?了窦慎处,方?才侍女?过来传话,窦慎召见。一进门,窦慎便?是对她好一顿破口大?骂,道:“你?父皇其实已经打?算立你?为太子了,你?怎么搞出来一个什么私会歌姬?你?可知?,你?的?父皇最厌恶也最怕储君荒淫无度?”顾忱鸯解释了昨晚的?事情,窦慎怒道:“胡闹,你?为了保全你?姐姐的?面子,竟然放弃太子之位?” 没想到?,窦慎的?眼里,只?有太子之位。其实,今日早朝,皇上因晋王与歌姬幽会这件事而大?发雷霆,反而使得顾忱鸯心里轻松,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晋王,不该夺储。 此时,面对窦慎的?责罚,顾忱鸯很想袒明自己的?身份,虽然为了阿娘,她不能这么做,但是,她知?道晋王是女?的?,既是女?子,就不能为储君为天子,顾忱鸯说道:“我?是女?子,母后应该清楚。” 气得窦慎脸色铁青,破口大?骂道:“我?告诉你?,你?若不争这个太子之位,将来继位的?就是齐王,齐王一定不会让你?活,我?跟你?姐姐也得陪葬。” 是的?,窦慎说得极是。晋王沉默,窦慎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唯一的?法子,便?是不说话,多做事,终究你?是嫡子,太子之位一定是你?的?。” 顾婤这厢,听?说了朝堂上的?事情,急忙往晋王府邸来。“你?在朝堂上,如何不辩解?”晋王说道:“事实便?是那样,姐姐叫我?怎么解释?”她说话时,盯着顾婤的?脸看,昨晚姐姐躲到?她背后,紧张得身子颤抖,想到?那样的?场景,顾忱鸯只?觉得心神晃荡了。 “我?问你?了,你?快去跟父皇解释,昨儿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顾婤说道。不可以?,如果这般,顾婤跟李妩玄私自出走的?事情,就会被大?家知?道。顾忱鸯说道:“我?的?事情,姐姐不必管。”她说出这么刻薄的?话,自己都心疼,顾婤听?了,知?道晋王变了,问道:“你?的?事情不叫我?管了?”顾忱鸯在袖子里把手指攥紧了,说道:“嗯。” “为什么这么做?你?昨晚又是为什么在那儿?”顾婤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姐姐呢,又是为什么?”顾忱鸯情知?顾婤打?算跟李妩玄私自离宫去,还是忍不住问。顾婤却也直言道:“是我?跟妩玄的?事情。”姐姐就这样承认了,姐姐可知?道,昨晚若不是她赶到?,将是怎样的?后果。又听?得顾婤说道:“你?不必管。”她不想晋王因为她而遭受好美色的?非议。 顾忱鸯便?想,可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姐姐恐怕不知?道杜雀的?诡计的?,还认为昨晚跟李妩玄商量出走的?事情,不会有事。正这般想着,便?看见李妩玄进来了,笑着说道:“表姐,你?也在。”看见她,顾忱鸯眼里露出愤恨之情,是因为她欺骗顾婤而恨她。 “这里不欢迎你?。”晋王冷冷说道。李妩玄却调侃道:“表弟可是心情不好,因为昨晚会见歌姬的?事情,没想到?表弟也是好美色的?。”气得晋王就想上前把她的衣领揪住。 这件事情,让大家都认为晋王好美色。李妩玄出门之前,娘亲便?一再地说“晋王的?贤德,原来都是矫饰出来的?,竟是个好美色的?,亏得窦慎一直把次子当成自己的希望,这下,窦慎希望破灭,真是大?快人心”。 她不想听?这些,烦得夺门而出,来表弟晋王这里,倒要看看,表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娘亲说表弟疯癫,她小时候也见过表弟心狠恶毒,但是,真正跟表弟见面,其实是几年前,重?新来京师,她亲眼见到?表弟,觉得表弟虽性子阴沉,有心计,却不是疯癫之人。 “表弟,你?昨晚真的?私会歌姬?”李妩玄笑着问道。顾婤在一旁,虽然表情冷淡,却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觉得,昨晚晋王殿下是认错人了,当发现搂着她的?,不是歌姬,却是她,那时,杜雀正好来兴师问罪,晋王就顺势帮了她。 第89章 第 89 章 也就是说,私会歌姬是真…… 也就是说, 私会歌姬是真的。顾婤想?到了梦境,荒淫的皇帝,亡国的皇帝。大代朝二世而亡, 亡在荒淫昏君手里?。她曾担心晋王就是那个亡国的君主,经过昨晚幽会歌姬的事情之后...... 现在, 父皇对晋王肯定很?失望,太?子之位也是别想?了。可惜, 很?可惜,晋王是最好的太?子了。但是, 一想?到梦境里?预示的悲剧,晋王若不为太?子,也许也是一件好事了。 “你几时回?封地?”顾婤问道。顾忱鸯心寒, 阿姐只想?着让她走了?想?想?也知道了,定然是受李妩玄的唆使......这般,她便更得留在京师了。 “我不回?封地,阿姐不必再劝。”顾忱鸯说道。 留在京师, 争夺储位, 亡国昏君, 这就是晋王未来的结局。顾婤说道:“你当真不肯听我的?” 姐姐还想?劝她, 顾忱鸯真想?把李妩玄的真面目告诉姐姐,但是,姐姐不会相信的吧。 晋王她不回?答,顾婤已经知晓答案了, 对妩玄说道:“咱们回?去吧。”她回?去之后,将思索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的策略,同时,她必须依赖妩玄表妹, 但愿真的有亡国的那么一天,表妹能够饶过晋王一命。 姐姐跟李妩玄回?去了,顾忱鸯瞧着她们的背影,内心揪紧了。 最近这段事情,齐王十分受赏识,处理?朝政,但是,到底不是嫡出的,皇上终究不肯册立太?子。 第118章 大臣就猜得出来,皇上一直不册立太?子,其实就是不想?立齐王为太?子。 大家知道晋王还有机会,就有大臣暗中交接晋王。 又因为晋王协助皇上处理?朝政,让皇上见识到了晋王的真正才能,他?终于决定册立晋王为太?子。 晋王被册立为太?子了,晋王是太?子了。 册封大典这天,她在自?己?府邸梳妆,顾婤来了。 晋王是太?子了,她越来越沉稳,阴沉的脸,幽深的眼眸,顾婤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慢慢进来,晋王抬眼,与她对视。 “姐姐为我更衣吧。”顾忱鸯说道。顾婤笑了笑,说道:“为何?”顾忱鸯低着头说道:“我......我不会。”顾婤便上前,抬起手臂,纤手抚衣襟。 很?喜欢,顾忱鸯很?喜欢......想?到那个梦境了。跟梦境一样,梦境里?的事情,实现了,她真的好开心。“姐姐,不是的。”她忽然将姐姐的手腕捉住,松开,又捉紧了。“怎么?”顾婤昂首问道。顾忱鸯瞧着她的脸,杏眼含情,很?漂亮。顾婤见她微微垂首,把眉眼遮住了,衬得表情黯然阴沉,猜不透情绪,顾婤问道:“你叫我给你更衣的,此时却不乐意了?”顾忱鸯急得抬眸,说道:“不是的,因为我撒谎了,我不是不会,只是想?让姐姐亲自?为我梳妆。”顾婤低眉一笑,什么也不说,继续为她整理?衣裳。 瞧着姐姐这个样子,顾忱鸯真的好开心,不由地开口道:“姐姐,我梦里?的事情,成真了。”顾婤为她整理?衣裳的手指顿住,问道:“怎么说?”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姐姐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顾忱鸯说道:“我梦见我成为太?子,姐姐为我亲自?着太?子礼服,如今看来,真的是美?梦成真了,梦境实现的感觉,真好。” 说罢,只看顾婤低着头,手上动作停住,沉默着,顾忱鸯望她肩背微微颤抖,小心地问:“姐姐,怎么了?” 梦境实现了...... 第90章 第 90 章 如果梦境实现,那么,她…… 如果梦境实?现, 那么,她将来的?结局,就是?亡国的?君主了。顾婤感到害怕, 因因而?身子发?抖。顾忱鸯问道:“姐姐是?怎么了?”梦境里的?事情,顾婤不敢跟她说。“没事。”顾婤说道。“姐姐有心事。”顾忱鸯说道。顾婤摇摇头,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都?梦见什么。”顾忱鸯的?梦境里,只两件事, 一个是?梦见顾婤,再一个是?梦见李妩玄欲篡夺大代王朝的?江山。梦见顾婤这?件事, 怎么好意思讲出口,李妩玄篡夺江山这?件事,是?她最担心的?, 因而?忍不住问道:“李妩玄还在京师,我想让她回封地。” 她现在就要开始视李妩玄为敌人了?不可以,不能让李妩玄成为敌对面。顾婤说道:“妩玄是?你表姐,你如何不能待她好一些。”听得顾忱鸯越发?懊恼, 真?不知道姐姐为何看不透李妩玄的?虚伪。 “我会成为大代王朝的?君主。”顾忱鸯说道。只有这?样, 她才能够保护阿姐。她也?因此?更加努力处理朝政, 励志成为明君。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 太子顾忱鸯更加沉稳了,处理朝政也?是?显露出决断,勤勉正是?不必说。 顾掔对这?个太子很满意,曾私会歌姬这?件事, 顾掔也?早就忘记了,但是?,齐王顾隽因为没有被册立为太子,而?一直心怀嫉恨, 暗中调查晋王的?身份。 齐王调查三年,未查出晋王的?真?实?身份,不过,却让他?查到一个很震惊的?消息。晋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竟然是?个女的?。 扳倒太子殿下的?理由找到了,而?且是?绝对能够扳倒对方的?理由! 齐王找到顾掔,把自己查到的?事情禀报了。顾掔不相信,不过,这?件事情一查就清楚了。此?时他?卧病在床,动弹不得,因而?着自己的?心腹,传太子殿下来,欲待亲自察验身份。 内监找到太子,传皇上旨意,顾忱鸯未有怀疑,领了旨意直接往皇宫去?,根本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此?时,皇上寝殿周围,由御林军守卫,顾忱鸯却是?一个人领旨进宫,一旦女儿身份被揭穿,皇上顾掔定然一声令下,把她拿下。不仅如此?,皇宫里还埋伏了齐王的?人。 这?些都?被楚贵妃看在眼里,她赶紧去?找寻顾忱鸯的?下落。此?时顾忱鸯却不在太子府邸,是?从外面往皇宫赶的?,太子一旦进到皇宫,一切都?完了。 知道皇上计划的?,还有冯惜,她原是?打算支持齐王为太子,从而?报复窦慎,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晋王赢了。方才听容绮说,太子完了。太子完了,窦慎就完了。但是?,太子是?她的?女儿。 她来到曾经的?丫鬟冯惜这?里,冯惜,也?就是?忱鸯的?养娘。 “你说,哪种方法更能报够复窦慎,让太子身败名裂,当不成太子,并且被天下耻笑女儿身份,还是?让窦慎知道,其实?顾忱鸯太子是?我的?女儿,这?样更能够打击她?” 第91章 第 91 章 冯燕明白了,夫人心里根…… 冯燕明白了, 夫人心里根本就没有忱鸯。既如此?,劝说却是没用的,她找了个理由让冯惜在此?, 忙往皇宫赶去。冯惜看冯燕行事匆忙,觉得有事情发生, 想了想,还是跟过去了。 再说这厢, 太?子顾忱鸯急着往皇宫,正好遇见楚贵妃。楚贵妃赶紧上前说道:“殿下不可进宫。”顾忱鸯着急进宫, 冷冷说道:“让开。”楚贵妃把?皇宫里的事情说了,顾忱鸯半信半疑道:“你说得可是真的?”楚贵妃说道:“我与你一条船上的,为何欺骗你?殿下当尽快思索应对策略。”顾忱鸯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楚贵妃又说道:“殿下不可忘记我对您的恩情。” 顾忱鸯半信半疑, 继续往皇宫去,这时,养娘冯燕忽然出现,说道:“皇宫里有埋伏, 你的身份被?揭穿了。” 顾忱鸯找来谋士商议对策, 安排御林军在皇上的寝殿周围, 只要太?子一声令下, 可篡位矣。 顾忱鸯来见顾掔,看了眼?在床边伺候的楚贵妃,然后沉声问道:“父皇传儿臣进宫,不知有何吩咐。” 身边的容绮说道:“殿下跟我进里屋来, 我为殿下宽衣。”顾忱鸯此?时十分确信楚贵妃所?言,冷冷说道:“父皇何意?”顾掔说道:“你听容夫人的就是。” 既然身份已被?识破,顾忱鸯也直言了,道:“父皇怀疑我的身份。”顾掔说道:“是。”此?时顾掔卧病不起, 必须尽快确定太?子人选。 顾忱鸯心寒了,自己勤恳辅政这么多年,又有灭南陈的功劳,却遭到皇上的猜忌。顾忱鸯问道:“父皇想知道什?么。”顾掔说道:“是男是女。” 顾掔只是怀疑她是女子,竟不是怀疑她是顶替,顾忱鸯惊讶之余,更觉得心寒了,只因为怀疑她是女的,就要废黜了太?子之位。 她干脆说道:“父皇只是怀疑我是女的......?”言下之意则是:你不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你的骨肉?这句话她险些就坦诚了。 “什?......什?么意思?”顾掔很警觉,顾忱鸯缓缓抬起眉眼?,眸光狠厉,说道:“我......其?实......是。” “是女的,对吗?”这时冯惜赶到,讽刺道。容绮在旁帮衬着说道:“是男还是女,咱们验身就是。” 顾忱鸯才不会叫她们验身子了,欲待说“不必验了,我是女子,还有个秘密,我不是你的儿子”。 这时,窦慎被?侍女扶着进来,说道:“我的儿子,我能够不清楚?顾掔,你糊涂了。”顾掔此?时病入膏肓,窦慎是他?的发妻,他?也肯听她的话,面?露犹豫之色。 这时,冯惜说道:“皇后为何不让皇上为太?子殿下验明身份,莫不是担心查出来是女子身份。”窦慎清楚冯惜恨自己,为抱住顾忱鸯的太?子之位,她把?冯惜叫到一旁说道:“你既然见过了冯燕,肯定知晓太?子的身份,你却为何要拆穿她,可知会害了她性命?”冯惜大笑道:“是吗?既然顶替的事情败露了,我这就禀明皇上去!” 第92章 第 92 章 冯惜疯了,为了报仇,不…… 冯惜疯了, 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窦慎把她拦不住,这时?冯燕出现, 百般恳求,此时?才算罢了。皇上没有直接废黜了顾忱鸯的太子之位, 因?为他不能?保证皇宫此时?是安全的,他怀疑太子一定安插了眼线, 皇宫里一定有太子的侍卫,此时?不可?惹恼了太子。 顾忱鸯回了东宫, 养娘冯燕过来说道:“你想办法出去吧,顾掔这个老东西,不会放过你的。” 顾忱鸯此时?只想一件事?, 便是向顾掔坦诚自己的身份,她对养娘说道:“我累了,不想继续隐瞒了。”冯燕说道:“你知道后果的。”顾忱鸯犹豫,冯燕又说道:“顾掔如果知道你是顶替的, 必将你碎尸万段的, 阿忱啊, 娘把你养大容易的, 娘不希望你有事?啊,再说,你若保不住你的太子之位,齐王必不让你活, 不管是窦慎还?是顾婤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119章 后半句,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冯燕继续劝说:“之前,娘劝你夺位,是想让你为齐国报仇, 把你娘亲救出来,但是,此刻,娘怕了,怕你一时?糊涂,把性命丢了。”顾忱鸯说道:“娘亲......?我的娘亲是谁。”冯燕说道:“我且告诉你吧,其实就是冯惜冯夫人。”是她......竟然是她,怪不得,见到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知道我吗?”顾忱鸯低低地问道。冯燕叹气道:“你娘亲知道你,但是,她恨窦慎,利用你报复窦慎,她不会保护你的。” 是的,方才在?顾掔寝殿,冯惜帮衬着容绮陷害她。情知道是她的亲生女儿......顾忱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认自己了。 冯燕也是没办法了,为了忱鸯,她只得如实说了:“你娘亲只想着报仇了,窦慎为了自己的地位,在?顾掔跟前与你求情,不准察验你的身份,而你的娘亲,竟然打?算把你顶替的事?情说出去,只是为了报复窦慎。” 顾忱鸯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阿娘的愿望吧。”不管冯燕如何劝,她都不听?。 过了会儿,心?腹闯进来,说道:“皇上秘密调集了御林军,咱们当尽快动手。” 且不说动手不动手,便要?见一见顾掔,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时?顾掔已病入膏肓,听?信了冯惜的话?,便下了道废黜太子的诏书。 太子的心?腹听?闻了消息,即刻调集御林军。“殿下,动手吧。”顾忱鸯阴沉着脸,往皇上寝殿去。这时?下着大雨,雷电轰鸣。 第93章 第 93 章 病床上的顾掔惊恐道:“…… 病床上的顾掔惊恐道:“你打算篡位?”顾忱鸯说道:“父皇可是?写了废黜太子之位的诏书。”顾掔说道:“你不是?我的儿子, 你是?齐国的,你打算复仇!”不是?的,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顾忱鸯问道:“你听?谁说的?”顾掔说道:“冯惜是?你的生母, 我已经将她关押,这个女?人, 现在才告诉我......还有窦慎,她, 她竟然替你说话。” 娘亲被关押了......顾忱鸯想道。又?听?得?顾掔说道:“窦慎,朕也不会放过。”顾忱鸯惊讶, 若这般,只怕也不会放过顾婤的吧。 “你罢黜我的太子之位,便也是?了, 这件事跟窦慎没有关系,是?我顶替你的次子,欺骗了你们。”顾掔原本就猜忌多疑,晚年更甚, 此刻他只听?信容夫人等人的, 改立齐王为太子且不说, 只要背叛他的, 都不会放过。 “窦慎她疯了,竟然支持你为太子,立一个女?子为太子,已是?荒唐, 她情知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还为你求情,她已经疯了,为了她的太后之位, 你们若活着?,齐王的太子之位,定然不稳,等朕驾崩之后,你们之间会争夺太子之位。” 顾掔的意思是?,谁都不会放过。顾忱鸯脸色阴沉,攥紧了手指。 外面响起一阵动静,是?御林军,顾掔以为是?自己的人,没想到,御林军直接闯进来,禀奏太子殿下道:“已安排妥当。”顾掔惊恐,颤颤巍巍说道:“你想弑君。” “父皇被奸臣蛊惑,儿臣保护您。”顾忱鸯说道。 不管顾掔如何骂她,顾忱鸯都不言语,她所想做的,只是?保护自己的太子之位。 顾掔说道:“废黜太子的圣旨已经写好了,改立齐王为太子的诏令也写好了,你就是?杀了朕,你也不能顺利继位。” 顾忱鸯说道:“那就恳请父皇.....把改立齐王为太子的诏书毁了,再重新补一份立我为太子的诏书。” 空白的圣旨,就在顾掔床边,只待他从新写。 “不,我不会立你为太子的,你休想。”顾掔吼道。 太子顾忱鸯的心腹说道:“事已至此,咱们必须用非常手段。”顾忱鸯不语,心腹说道:“属下代?替您动手。”顾忱鸯仍是?不语。心腹往皇上顾掔的床边踱步去。 这时,顾忱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躲在柜子里,露出?裙摆,是?顾婤。 “住手。”顾忱鸯对心腹说道。“你想清楚,我出?去等着?,外面都是?我的人。”顾忱鸯对顾掔说道。 下着?很?大的雨,顾忱鸯站在廊庑下,脸色阴沉。而在皇上顾掔的寝殿里,顾掔挣扎着?起身,嘴里喊着?:“来人啊。” 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待看时,是?顾婤。顾掔说道:“快,快去叫人,太子欲谋反。” 顾忱鸯在外面等着?,心腹劝道:“咱们得?赶紧动手。”顾忱鸯说道:“我们进去看看,最?好劝他改变改立太子的心思。”心腹说道“皇上心意已决,只怕劝不动。” 顾忱鸯来到寝殿里,却看见书案上,摆放着?一道诏书,顾忱鸯拿来看了,竟是?着?太子顾窓继位的诏书。顾窓也就是?顾忱鸯了,顾忱鸯冒充的就是?顾窓。 顾掔终于想通了。顾忱鸯往里间去,看时,顾掔已驾崩。 顾掔驾崩是?因为本就病入膏肓,然而,因为太子顾窓在皇上寝殿外埋伏了御林军,便传出?太子弑君的谣言。顾忱鸯不在乎这些流言,她只在乎手里这道着?她继位的圣旨。 是?顾掔的笔迹,丝毫不错。 第94章 第 94 章 圣旨的笔迹是顾掔的,不…… 圣旨的笔迹是顾掔的, 不会错,谁都看不出来问题。但?是,顾忱鸯瞧出了, 这不是顾掔的字迹,确切说, 更像另一个人的字迹。在旧丞相府邸,西厢房, 书案上,一叠叠的诗文。顾婤善书法, 可模仿各种字迹,难不成,这圣旨是她写的?在寝殿又发?生了甚么。 顾忱鸯心事重重, 往长公?主的寝殿来,她要问清楚一件事情,当然,在此之前, 她还有一件事必须处理, 那便是拿下李妩玄。 下着大雨, 电闪雷鸣, 顾忱鸯来到长公?主顾婤的寝殿。 终是到这么一天了,梦境里的场景出现?了,实现?了,顾忱鸯称帝了, 但?是,梦境还没有结束,亡国!大代王朝将会亡于顾忱鸯手里。 “我要阿姐做我的皇后。”顾忱鸯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立她为皇后。“荒唐。”顾婤冷冷说道。顾忱鸯说道:“我喜欢阿姐。”她喜欢阿姐, 小时候喜欢,后来冒充二郡王进?宫领旨,又见面,还是很喜欢。 “我只?认你是我的妹妹。”顾婤说道。顾忱鸯说道:“如果我说不是呢......”关于她身世的传闻,顾婤听说过?,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此时是大代王朝的君主。顾婤说道:“你是我的二弟,是大代王朝的皇帝,私底下,你是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顾忱鸯说道:“姐姐对我只?有姐妹之情分吗?”顾婤说道:“是的,一直都是。”说罢,她盯着顾忱鸯的眼睛,顾忱鸯此时心灰意冷,那句“我是齐国的公?子”终于是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顾忱鸯低低地说道。听见她失落的声音,顾婤心疼,顾婤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更让顾婤难过?的是,她知道顾忱鸯勤勉朝政,又治理国家?颇有手段,但?是,一想到,没几年,大代王朝就亡国了,顾婤心里便十分难过?,而能够拯救大代王朝的,就只?有李妩玄。 顾婤说道:“你放了李妩玄吧,她是来救驾的。” 听闻姐姐这样说,顾忱鸯脸色阴沉,那李妩玄,是受了窦蓝的唆使,起兵来抢夺皇位的。顾忱鸯倒不在乎皇位,而是,她知道,李妩玄对顾婤不好,若妩玄为皇帝,顾婤的日子不好过?。而且,她既然成为了大代朝的君主,就当好好治理国家?。 “我不会放了李妩玄的。”顾忱鸯说道。 顾忱鸯变了,为了自?己的皇位,不择手段了。 顾婤偷偷放了李妩玄,只?盼将来大代王朝真的亡国了,顾忱鸯沦为了亡国君主,李妩玄表妹能够给一条活路。 顾婤的心里只?有李妩玄了。顾忱鸯下令:“不准李妩玄来京师。” 李妩玄在封地却?也老实,只?是想念顾婤,想见一见表姐。写信道:“表姐什?么时候来我的陇西玩。”顾婤回信:一定。 转眼,已是好几年过?去了,梦境里所预示的未来大代王朝将二世而亡这件事,一直令顾婤放不下。 这年,将有女子夺得天下的消息,再?次传开,而散播谣言的,就是窦蓝,她这么做,是让自?己的女儿有机会当皇帝。 第95章 第 95 章 将有女人出现,乱了天下…… 将有女人出现, 乱了天下,这样的流言,顾忱鸯置之?不?理, 她只在乎李妩玄,遂下旨, 着李妩玄来京师。顾婤听说了,前来阻止, 因为在她看来,李妩玄在封地陇西, 与顾忱鸯互不?干扰,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为何下旨让李妩玄来京师?”顾婤问道。顾忱鸯说道:“让姐姐见见她。”她现在也学会说气话了,顾婤心里苦笑, 然?后?问道:“你是不?是不?打算放过她?”顾忱鸯也不?想隐瞒她,便说道:“是,姐姐当如何?” 且不?说顾婤对李妩玄有表姐妹的情谊,便是为了顾忱鸯, 此时也绝对不?能惹恼了李妩玄, 因而劝道:“如果我劝你放了李妩玄, 你肯听吗?” 第120章 顾忱鸯恼她心里只有李妩玄, 说道:“这件事,不?准再提了。” 她不?想看顾婤的表情,说罢便出去了,萧媅在旁说道:“你怎么不?跟姐姐解释清楚, 您这么做,是为了她?” 是的,她努力当好大?代?王朝的君,都是为了顾婤, 因为,她经常梦境李妩玄篡夺大?代?王朝的江山,她知晓李妩玄的野心,也清楚李妩玄心里没有顾婤,江山落到李妩玄手里,窦蓝杜雀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顾婤,到时候,李妩玄也不?会尽全力保护顾婤的。 李妩玄来京师了,她知道皇上表弟准备抓她,大?抵是听了将有“女主”夺得大?代?王朝的江山这样的流言。见了顾忱鸯,她讽刺道:“表弟别来无恙,表弟请我来京师,什么事,臣听从吩咐?”顾忱鸯说道:“朕让你来京师,是让你见见顾婤。”她说的也是真心话,毕竟顾婤想念这个李妩玄。 李妩玄眼神微顿了顿,说道:“表弟说笑了,顾婤表姐如今已是长公主了,有表弟你保护,却不?需要我的。”其实,她也想念顾婤表姐,但是,她知道顾忱鸯对顾婤的情谊,李妩玄此时为了自身的安全,不?敢提顾婤。“你心里没有顾婤?”顾忱鸯愤恨道。李妩玄说道:“顾婤是我表姐,我心里自然?有表姐妹的情谊。” 这个李妩玄心里真的没有顾婤,那么,顾忱鸯也不?必对她客气了,便先将她软禁在京师。 李妩玄回到府邸,窦蓝就找过来,说道:“此次进?京,皇上恐怕是不?会放过咱们了。”李妩玄当然?清楚,她此时不?想思索这件事,便不?耐烦道:“娘亲想说什么?” “咱们得想办法?让皇上放咱们回封地,回去之?后?,再图江山社稷。”李妩玄从不?曾想过当皇上,因而说道:“娘亲想多了,皇上表弟只是想念我了。”窦蓝说道:“你太单纯了,你表弟小时候怎么对你的,你忘记啦!”李妩玄不?耐道:“你别说了。”杜雀在旁劝道:“不?可对娘亲这般说话。”李妩玄仍是不?耐烦道:“我的事情,你别管。”窦蓝说道:“杜雀曾经救过你,你怎么跟她说话。”杜雀心气高,想出口反驳,窦蓝狠狠地丢了个眼色给她,她不?敢开口。 第96章 第 96 章 杜雀曾经救过李妩玄,就…… 杜雀曾经救过李妩玄, 就凭这个,李妩玄就不能说什么。“我回去?了。”她说道。 “还是?告诉她实话?吧,当年救她的, 不是?我。”杜雀对窦蓝说道。窦蓝厉声道:“不准再提这件事,否则, 就别怪我不认你了。”杜雀不敢再说话?。窦蓝清了清嗓子,声音稍微温和些道:“你听我的, 不会错,你听我的, 才能控制住李妩玄,难不成,你想?让她跟顾婤在一起?”杜雀说道:“不, 我恨顾婤。”窦蓝又说道:“那你就听我的,包括复仇。”杜雀说道:“怎么复仇,咱们能否离开?京师都是?问题。”窦蓝冷哼一声说道:“我自有办法,就是?明日的宴会。” 皇上把她们扣留在京师, 无?非是?听信了将有“女主”篡夺大代王朝的流言, 为今之计, 只有找出这个女主。而最有嫌疑的, 就是?顾婤的女儿姜柔郡主,当年,先帝顾掔才建立大代王朝,举办宴会, 那时卜卦的就说姜柔不吉。 经过窦蓝的策划,全天下皆流传着“姜柔”不吉的流言。 消息传到?顾婤这里,这姜柔是?虽不是?她的女儿,却是?出家游走江湖的妹妹的女儿, 对于顾婤来说,就是?亲生的一般。 “你将如何处置姜柔。”她来顾忱鸯的寝殿,问道。顾忱鸯说道:“姐姐何意?”顾婤有些着急地说:“我问你将如何处置姜柔?” 顾忱鸯说道:“姐姐认为我会因为流言而怀疑姜柔?”顾婤不得不怀疑她了,因为她的心里只有江山皇位了。 自然的,顾忱鸯的心里自然有江山皇位,她既然成为了大代王朝的君主,自然要以江山社?稷为主。其实,顾忱鸯也常梦到?大代王朝将二世而亡,萧媅劝她说:“若齐王为皇帝,大代王朝恐将亡国?,我觉得,梦境里亡国?的皇帝,当是?齐王才对,却不是?陛下您。” 话?虽如此,顾忱鸯却还是?十分小心,恐怕亡国?了。 但是?,她从不相?信“女主”篡夺江山的流言,以前不信,现在也不信。 “你说话?,你将如何处置姜柔,杀了她,还是?软禁起来?”顾婤问道。顾忱鸯说道:“我说了,我根本不相?信那些谣言。” “真的吗?”顾婤再次问道。不被信任,顾忱鸯很?难过,说道:“姐姐不相?信我?”顾婤说道:“你让李妩玄回封地,我就相?信你,你既然不相?信流言,为何不放过李妩玄。” “姐姐回去?吧。”顾忱鸯冷冷道。 顾婤将信将疑地回去?了,她来到?女儿这里,说道:“你不必担心,皇上根本不相?信那些流言,天很?晚了,歇息吧,明天还得参加宴会。” 次早,姜柔准备参加宴会,顾婤说道:“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姜柔说道:“您保重。” 参加宴会的还有李妩玄,准备在这场宴会上动手。李妩玄听闻了些风声,她的策略唯有以不变应万变。然而,她却隐约感?觉娘亲窦蓝有什么瞒着自己。 第97章 第 97 章 李妩玄正在思索时,看见…… 李妩玄正在思索时?, 看见姜柔,打招呼道:“姜柔,来这里。”姜柔正准备过去, 这时?却皇上给叫住。顾忱鸯担心窦蓝对?姜柔不利,因而不准她接近李妩玄。 然而, 即便由顾忱鸯保护,姜柔还?是出事了?, 宴会结束之后,姜柔病亡在自己?的寝殿。 顾婤怀疑是顾忱鸯害的姜柔, 找过来,问道:“你还?是对?姜柔下手了?。”不管顾忱鸯怎么解释,顾婤就是不信, “你相信了?谶语流言,担心姜柔威胁你的皇帝之位。”“是李妩玄做的。”顾忱鸯解释说。顾婤说道:“你若说李妩玄可能对?你不利,我倒是可以信一信,然而, 妩玄根本没有必要害姜柔。” 姜柔的死?因查不明白, 若是被毒死?的, 还?能够顺着毒药查找凶手, 还?顾忱鸯清白,然而御医说姜柔更像是暴病而亡的,这个解释,顾婤显然不能接受, 因为实在巧合了?,顾忱鸯越是这么解释,顾婤越认为她是在欺骗她。 事已至此,顾婤伤心也好, 责怪她也好,都已经?没有用了?。顾忱鸯不能一错再?错了?,姜柔的死?,在顾婤看来就是梦里所预示的不吉的开始。想到亡国的结局...... “你放了?李妩玄吧。”顾婤说道。顾忱鸯不能继续错下去了?,现在她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已经?对?姜柔下手了?,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她将来会为了?江山变成什么样子。 姐姐根本不相信她,姐姐只想让她放了?李妩玄。“如果我不答应你呢?”顾忱鸯说道。顾婤讽刺道:“你担心李妩玄会夺你的江山。”是的,李妩玄有野心,顾忱鸯这次着她来京师,就没打算让她回去。 “你说,你肯不肯放过李妩玄?”顾婤问道。顾忱鸯只是瞧着顾婤,觉得站在自己?跟前的姐姐,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冷冰冰的,对?她没有一丝信任,但是,姐姐以前其实也是这样的吧,顶替二郡王进宫领旨初次见到她,那时?,姐姐也是冷淡淡的。 “如果我说不呢?”顾忱鸯说道。顾婤说道:“你果然听信了?流言,现在,你因为流言杀了?姜柔,又?打算杀了?李妩玄,你究竟还?要杀多少人!” 姜柔的死?跟她没有关系,她不肯饶过李妩玄,不是听信了?流言,而是因为梦境,她担心江山被夺走,不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她只是觉得,自己?既然成为了?大?代王朝的君主,就不能让自己?沦为亡国的君主,再?说,李妩玄可不是什么好人,倘若叫她得了?皇位,她根本不会对?顾婤好。 “你怎么不说话??杀人真的能够保住你的江山吗?就因为流言,你竟连姜柔也害,若这般,我也是女子,你是不是。”说未说完,她被顾忱鸯的眼神给吓得愣住。 “姐姐说什么?”顾忱鸯冷冷道。不管是她冰冷阴沉的声音还?是幽深狠厉的眼眸,都越来越像是梦境里那个人了?。顾婤喜欢这样的她,又?因为想到结局而心疼。 第98章 第 98 章 “放了李妩玄。”姐姐说…… “放了李妩玄。”姐姐说道。顾婤这么做都是为了顾忱鸯好。“如果不呢?”顾忱鸯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顾婤冷冷道:“那你将见不到?我了。” 姜柔的死, 让李妩玄也难过,姜柔是表姐最在乎的人了,而害死姜柔的, 当然是皇上,皇上听信了将有女主取代江山的流言, 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无?愧是顾掔的儿子。 “咱们回?封地好好生?活吧,皇上暴虐残忍, 跟顾掔一个德行。”杜雀趁机劝道。窦蓝也在旁劝说:“雀儿说得很对,你留在京师,只有死, 你表弟的为人,你现在见识到?了。” 第121章 李妩玄说道:“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回?封地。我想问一句,姜柔的死,跟你们有关?系吗?”杜雀沉默, 窦蓝不缓不急说道:“你说什么呢, 我们跟姜柔又没有仇, 为何害她。” 李妩玄说道:“知道了。” 她们回?了封地, 但?是,根本不是李妩玄想象中?的那样,往后过着安稳平淡的生?活,她的娘亲一直策划让她当皇上。 “你交出兵权!速速起兵。”窦蓝吩咐道。 此时天下大?乱, 正是起兵的时机。李妩玄却不肯这么做,她只想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小将军而已。 “父王,咱们起兵反了吧,大?代王朝不值得您继续效力?!”李妩玄的次子劝她道。 看着次子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很欣慰,但?是,次子这股欲争夺天下的野心,又让她心里?隐隐有一层的担忧,总觉得,从?次子的身上,看到?了当今皇上当年争夺储位的样子。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兵造反!所有人,照旧准备粮草,为皇上打仗做准备!”李妩玄说道。皇上攻打外地是对的,李妩玄因而支持。 然而,皇上的第六次征战,竟然大?败,导致军心涣散,对连年征战不满的百姓,也有了起义?的心思。 “咱们趁着百姓起义?,打着‘诛暴君,兴社稷’的口号,建号称帝,遥尊今上为太上皇。”李妩玄的次子说道。 “这件事你别想了。”李妩玄再次拒绝。 “各地藩王都相继起兵了,打着“诛暴君,兴社稷的口号’,咱们推翻大?代王朝,是为了百姓。”次子解释道。 李妩玄说道:“此时休要再提。” 然而,次子背着她,与杜雀还有窦蓝联手,训练将士,待时机到?了,起兵。 天下乱了,各地藩王都造反了,大?代王朝将面临亡国的风险。 “还是亡国了,还是亡国了。”顾忱鸯坐在廊庑下,望着前方的深绿色长竹,心内想到?。她如此努力?治理国家,就是担心自己成为亡国之君,然而梦境里?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她六次征战御敌,疏凿漕渠,这般励精图治,怎还落得个亡国的下场...... 如果按照梦境里?的发?展......她瞧了瞧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萧媅。在梦境里?,她一直陪着自己。却是不能连累她了,顾忱鸯说道:“你走吧。”萧媅却不肯离开,说道:“我不要了离开你,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她搂着萧媅,叹息了叹息,心里?很清楚,大?代王朝完了。 第99章 第 99 章 而那个篡夺了大代王朝的…… 而那个篡夺了大代王朝的江山的人, 就是李妩玄。“臣恳请杀了李妩玄。”几个心腹大臣上奏道。顾忱鸯说道:“知道了,朕已?经下?了诏书,杀了李妩玄。” 顾婤听说了这件事, 赶紧过来相劝。如果杀了李妩玄,就真的完了, 天下?反对?大代王朝的,不知李妩玄一个, 而是全天下?的藩王,都趁着乱世, 起?兵造反了。江山若落入他们某个人的手中,就真的完了,顾忱鸯也?怕性命不保。 这样的道理?, 只顾婤一个人知道吗?顾忱鸯也?明白?,只有让李妩玄夺得江山,萧媅跟顾婤或许还有一丝活的希望。 “你疯了吗?下?旨杀了李妩玄。”顾婤一过来,便对?她一番指责, 顾忱鸯恨不得下?一道圣旨, 把顾婤赶出京师, 让她到陇西?找李妩玄。不过, 她不放心她,即便是赶她走,也?要亲自送她去陇西?一趟。 “你很想念李妩玄是吗?那好,朕成全你, 陪你去一趟陇西?。”顾忱鸯说道。顾婤也?想去一趟陇西?,见一见李妩玄,不单单是想念她,而是有话对?她说, 想让她出手帮一帮大代王朝。再一个,则是因?为亡国的事情发生在江南的水面,陇西?则在与?江南相反的西?北方向,往陇西?去,说不定可以躲一躲。 然而,她满怀希望的来到陇西?,却没能见到李妩玄。李妩玄听说皇上来了,顾婤跟在旁边,她想见一见表姐的,但是,窦蓝把她幽禁起?来。 李妩玄不见她,表妹真的变了,真的变了,顾婤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 在陇西?这个地方,她便一病不起?了。此时夏季,但是,遇到极寒天气?,她几乎命丧于?此。李妩玄的背叛,顾忱鸯的结局,让她心灰意冷,昏迷不醒。 萧媅的兄长萧尔雅,擅医术,为她治好了身子,然而,她却不能面对?这一切,恳求萧尔雅带她离开这里。 萧尔雅想出了一个对?策...... 顾忱鸯在帐篷外面等了几个时辰,等到的却是顾婤病逝的结局。 她悲痛万分,为保存尸首,就近将她埋葬在陇西?。 回到京师,顾忱鸯去了旧丞相府邸,来到败落的西?角荒原。这里已?经荒废了,芍药花的花朵被大雨击打得零碎,而顾忱鸯也?颓废了,开始不理?朝政。 她再次来到了江南,治理?好江南,是顾掔定下?的策略,因?为江南地区跟中原割裂很久,朝廷不仅要发展江南地区的经济,还应当促进江南地区跟中原的文化交流,朝廷因?此兴修水利,方便沟通。 顾忱鸯紧记着顾掔的策略,并?且坚定地实施,因?而再次乘坐龙舟,前往江南。而事情就像梦境里那样发生了,将士们造反了,顾忱鸯以及萧媅被围困在龙舟。 “你为什么不逃?”顾忱鸯问萧媅,萧媅说道:“我一直陪着你。”顾忱鸯说道:“很快,将士们很快就会要了我的命......你该怎么办?” 天下?各路的藩王,皆造反,而皇上的御林军,也?商量着让皇上退位,也?好让他们过几天安逸的日子。 第100章 第 100 章 李妩玄会造反吗?顾忱…… 李妩玄会造反吗?顾忱鸯心想。 而在李妩玄的封地, 陇西这里,李妩玄听说藩王们造反了,她欲率领将士们前去救驾, 她这么做,是因为她终于大代王朝, 或者说,她对起兵造反不感兴趣更对。 然而, 窦蓝把她关起来,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就连顾婤来见她,这样?重要的消息,她又再次错过。 顾婤没有死?, 在萧尔雅的策划之下,她伪装成暴毙,其实?是摆脱了大代王朝的长公主这个?身份,跟萧尔雅浪迹天?涯。当然, 顾婤跟大代王朝撇清关系, 也是顾忱鸯想看到的结局, 毕竟只有这样?, 顾婤才不会被她这个?亡国之君连累。 李妩玄表妹不见她,不见她...... 李妩玄虽然不知道?顾婤来找她了,但是,她很清楚, 大代王朝岌岌可危,如果藩王们真的做出弑君的事?情来......顾婤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必须去一趟江南!陪着表姐,就像那时她们一齐去南陈一样?,她要陪着表姐。 她率领军士出发往江南去了, 她的行动被窦蓝掌握得一清二楚。 “她还是要去江南。”杜雀抱怨道?。窦蓝说道?:“你跟着她,见机行事?。”杜雀道?:“娘的意思是?”窦蓝说道?:“杀了皇上。” 李妩玄来到艰难,她穿着戎服,坐在骏马上,打着“诛暴君,兴社?稷”的旗号,她这么做,是因为知道?大代王朝已无药可救了。连年征战,使民心尽失,各地藩王又打着“诛暴君”的旗号,纷纷称帝,也就是说,今上已被架空,而且名声毁了。 顾忱鸯听到李妩玄造反的奏报,心情复杂,不惊诧,因为是预料当中的事?情,不难过,因为自己已成了大家心目中的暴君,江山交给李妩玄反而是一种解脱,但是,也不甘心,因为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亡了江山,励精图治,却还是亡国了...... 李妩玄造反了,虽然是最?后一个?造反的,但是,还是造反了。顾婤听说了这个?消息,心寒至极...... 大代王朝真的要亡国了,那个?被迫自缢的,被三尺白绫勒毙的皇上,大代王朝的第二代君主,正是今上顾忱鸯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她想要救她,而且只能依靠自己。李妩玄......想到李妩玄,顾婤攥紧了手?指。李妩玄彻底地背叛了她。 天?气阴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顾婤穿过嘈杂的人群,这些?人都是大代王朝的将士们,他们聚在一起,逼迫皇上自缢。 “你们既然想弑君,为何不动手??”顾婤冷冷说道?。 大家看过来,人群当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李妩玄。 “你们不敢,你们担心背负弑君的罪名。”顾婤说道?。 顾婤一边往李妩玄跟前来,一边说道?:“我可以帮你们动手?,皇上暴虐,我身为长公主,当响应你们这些?正义之师的口号,诛了这暴虐的皇帝,以振兴江山社?稷。” 顾婤说得很对,大家虽然恨今上,却不肯背负弑君的罪名,由?长公主动手?,极好。 第101章 第 101 章 “我来助表妹诛杀暴君…… 第122章 “我来助表妹诛杀暴君。”顾婤对李妩玄说道。李妩玄不信表姐会这么做, 不过,此?时的确需要长公?主顾婤出面,替大家?弑君。“好。”李妩玄说道。顾婤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我自己进去,亲手把暴君勒毙。”李妩玄惊愣一时, 即说道:“有劳表姐了。” 一旁的杜雀忿忿道:“不可,顾婤肯定?是想趁乱把暴君救出去。”此?言一出, 将士们也纷纷喊着?不准长公?主单独进去。顾婤强作平静,欲待开口辩解, 这时李妩玄说道:“你们不让长公?主进去见皇上,请问诸位,你们谁敢进去诛杀暴君, 我是不敢,我怕担上弑君的罪名。” 经她这般一说,众人皆沉默。 “长公?主请。”李妩玄说道。顾婤瞧了她一眼,她面无?表情, 顾婤心想, 表妹你的心好狠。 顾婤来到皇上的寝殿, 屋里只有顾忱鸯跟萧媅两个人, 顾忱鸯就好像知道结局一般,等着?亡国受死,只是,她没想到, 亲手将她勒毙之人,将是顾婤。 顾忱鸯起身,往顾婤跟前一步步踱步过来,那双漆黑凤眸, 幽深平静,凉薄的唇,轻抿起一道自嘲的弧度,说道:“姐姐动手。” 久违地听见她的声音,顾婤的心狠狠地揪起。在顾忱鸯的心里,她就是这般无?情的?顾婤攥紧了手指,被顾忱鸯看见,嘲笑道:“姐姐怕什?么?”说话间,已至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的瞬间,顾婤的心猛烈跳动。 “姐姐不必怕,我不会反抗,死在姐姐手里,我心甘情愿。”她嘴唇贴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着?,语气像是嘲讽,又像是疯了,就好像此?时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顾婤心烦意乱,然而?此?时,她必须完成一件事?,那就是将她勒毙,给殿外的将士们一个交待。门外将士们等得?不耐烦了,她必须赶紧动手,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将士们闯进来,顾忱鸯就只能死在他们手里了。 “你连年挣扎,百姓们苦不堪言,百姓们只想种种地,好好生活,就连妇女?也被迫服劳役,大家?恨你。”顾婤说道。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就算她喜欢顾忱鸯,也不能任其荒诞误国,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 “姐姐不必多言,动手。”顾忱鸯说道。 顾婤缓缓抬起手臂,手里拿着?准备好的三尺布帛。 布帛将她的脖颈缠绕...... 一刻钟之后,殿外的将士们已等得?不耐烦了,顾婤听见嘈杂声,手上的力道加重。 将士们闯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皇帝,大家?反而?不敢上前来。 顾婤说道:“皇帝已死,你们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这时,所有人都静下?来,没人敢说话。顾婤又说道:“你们可以走了,李妩玄,你让大家?散去吧。”李妩玄说道:“咱们可以回家?了。”这时,将士们才慢慢地退去,他们没有欢呼,只是想回家?而?已。 大家?慢慢地散去,然而?这时,杜雀却说道:“暴君死了没有,死的是不是暴君,大家?都没看见,让我们进来,亲眼瞧瞧。” 第102章 第 102 章 顾婤立刻阻止道:“不…… 顾婤立刻阻止道:“不?可。”杜雀一副看穿她?的表情, 嘲讽道:“为何?难不?成,你根本没有勒死这个暴君,说?来也?是, 你是长公主,是暴君的姐姐, 你怎么?忍心下死手?你没有勒死暴君!” 这话一出,将士们又乱了, 纷纷嚷道:“让我们进去看看,暴君到底死没有!”将士们纷纷往寝殿里涌过来, 顾婤慌乱道:“暴君已死,你们赶紧回家吧。”然?而她?根本控制不?住局面,这时, 李妩玄说?道:“都站住!你们不?想回家了是吗?暴君已死,你们可以走了。”将士们说?道:“如果暴君没死呢?”李妩玄冷笑,说?道:“有本将军在,皇上必须死!” 方才李妩玄阻止将士们闯进大殿, 顾婤还当?她?良心发现, 没想到, 却是为了亲手杀了顾忱鸯吗?李妩玄的脸在夜色里, 显得阴森狠厉,这才是表妹的真面目,对吗? 李妩玄拿来火把,将大殿烧了, 说?道:“大家可以放心了......暴君已死,是本将军亲自动的手,弑君的罪名,本将军也?背了, 你们再不?走,本将军将你们都视为弑君叛乱者,弑君的下场,你们知道的。” 将士们散去了。 宫殿葬身于?大火之中,顾婤往大殿里冲,被李妩玄拦住。 “你放开我!”顾婤吼道。李妩玄不?语,只?是狠狠地扯住她?,同时盯着她?的脸,看她?表情悲痛,李妩玄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没一会儿,下起了雨。 天晴了,大代王朝亡了。 李妩玄称帝,建立大盛王朝。 顾忱鸯有没有活下来,顾婤不?清楚,她?活着,可能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消息。此时萧媅逃往了漠北,她?想要把她?迎接回中原的京师,这也?是顾婤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长公主最近怎么?样?”李妩玄一边处理奏章,一边问道。内监奏道:“郁郁如常。”就像平时一样,不?开心。李妩玄心烦,来到她?的住处,说?道:“表姐还是想念顾忱鸯。”顾婤说?道:“我想念什么?人,跟皇上没有关系。” 自从大代王朝灭亡之后?,表姐对她?十分冷漠,李妩玄知道表姐恨她?,然?而,顾忱鸯暴虐,天下藩王皆反了,大代灭亡,乃是必然?的,李妩玄也?只?是顺应了天意?而已,而且是最后?一个反的,已经很对得起先帝顾忱鸯了。 李妩玄解释说?:“先帝之死,不?怪我。”顾婤冷笑道:“我不?怪你。”表姐的冷笑让李妩玄心里很不?舒服,不?耐道:“表姐一定要这样对我,表姐小时候对我极好。” 是的,她?对李妩玄很好,哪怕后?来时隔几年之后?,又返回京师,对她?态度冷淡,顾婤仍然?对她?好,但是,李妩玄变了。顾婤不?恨她?称帝,她?知道,大代王朝原本就得国不?正,亡了也?是报应,她?也?清楚,李妩玄更?懂得治理江山。 顾婤所恼恨的是,当?年,她?撑着病弱的身子,来偏远的陇西地区,只?为见见表妹,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句“李妩玄郡主不?想见您。”她?对李妩玄的失望,不?只?这个,再往前说?罢,那时,顾忱鸯面临被废黜太?子之位的风险,顾婤着李妩玄进京帮助顾忱鸯,然?而没想到,她?却存了私心,欲谋夺江山。 “姜柔的死,也?是李妩玄默许的。”杜雀说?道。前段时间?,杜雀来她?这里,告诉她?这个真相。 第103章 第 103 章 姜柔竟也是李妩玄害死…… 姜柔竟也是李妩玄害死的......这?件事最不能原谅。顾婤怎么也想不到?是李妩玄做的, 因而那时便认为是顾忱鸯动的手了?。 “皇上来此何事?”顾婤把这?份仇恨压抑在心底,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然而语气还是不受控制地冷酷如霜。 李妩玄来此, 是像让她见一个人,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看着眼前这?张漠然的脸,她的心沉落到?了?谷底。“表姐一定要这?样?对我。”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顾婤冷嘲道:“我怎样?对你了??皇上想让我怎样?对你?” 表姐这?个样?子, 叫李妩玄心里深深地生出一股无力,迫得她只能用威胁的手段, 说道:“我让表姐见一个人。”李妩玄语气神秘,然而顾婤未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自顾忱鸯下?落不明之后, 她的心也死了?。她连对方?是什么人也不问,只冷冷说道:“皇上还有别的事情吩咐。” 表姐这?个样?子,让她心疼的同时也颇为懊恼。“萧媅,表姐也不见吗?”李妩玄说道, 紧盯着表姐的脸, 顾婤惊诧, 然后激动地问:“她人在哪里?” 李妩玄说道:“我将?她从漠北迎接回?来了?, 表姐可想见她?”当?然想见,她这?么问,就是等她求饶。顾婤冷冷道:“皇上需要我做什么?”表姐这?般通透了?,她是有条件, 不过想让表姐对她好一些而已?。李妩玄问道:“表姐觉得我想让你做什么?”顾婤冷冷道:“请皇上明示。”李妩玄真的很想再好好讽刺她一顿,但是,看着她极力隐忍的情绪,那是因为渴望见到?萧媅而隐忍的复杂情绪。李妩玄舍不得继续逗她了?, 虽说好不容易找到?办法将?她逗出情绪来了?...... “表姐对我好一些,可以吗?只有这?样?一个要求。”李妩玄说道。顾婤心想,这?是搞哪出?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不珍惜,更不稀罕,这?便也罢了?,对她好,原本就不曾想过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顾婤分明很清楚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冷淡,她兴许是不习惯或是有别的意图,此时想让她对她好,然而顾婤却装得无辜,问道:“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对您不好?还请皇上明示,需要怎么对您好。” 第123章 “你——”李妩玄怒道。其?实,她想要的也只不过是表姐温柔地说一句“好,我对你好。”然而,表姐却......“在表姐心里,是不是很讨厌我。”其?实李妩玄一直都很想问她这?个问题了?,一想到?小时候,表姐答应她一起玩,后来却丢下?她不管,导致她躺在雪地里,渐渐失去知觉,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难过。 顾婤着急见萧媅,语气有些不耐道:“皇上可是存心戏弄我,告诉我萧媅的消息,却百般刁难我,不让我见她。”李妩玄说道:“我问表姐一件事,小时候,那次我躺在雪地里,有个人救了?我,是不是表姐?” 除了?她 ,还能是谁?那时表妹不知怎么摸索到?相府的西角荒原,她找遍了?相府没找到?,能想到?的地方?,就是西角荒原了?。 第104章 第 104 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婤说?道。她与表妹之间, 情谊全无,曾经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失落, 李妩玄很失落,也因为失落, 而不再抱有?期望了,她沉沉道:“我带你见萧媅。” 顾婤更衣, 准备见萧媅,李妩玄以?前朝皇后的礼仪将萧媅迎回京师, 前朝注重经营江南,而萧媅原本也是西梁的公主,梁国曾属于南朝。也就是说?, 将萧媅迎回京师,也有?政治用途。 萧媅不肯回来,上京已经不是大代王朝的天下了,这几年, 她在漠北生活得很好。“妹妹千万别回京师。”漠北的王后说?道。萧媅说?道:“我也不想离开这里, 但是, 中原的皇上有?旨意, 不可?抗旨。”漠北的王后是中原人,曾经是大代王朝皇宫里的一个侍女,被?送到漠北和亲,不过?, 她不恨前朝皇帝,也就是顾忱鸯,因为她原是南陈的宫女,被?俘虏到大代, 前朝皇帝当年还是晋王时,放了她。 王后说?道:“咱们当为前朝皇帝报仇。”萧媅觉得不可?能成功,但是也不好意思拒绝。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漠北出?发,来到京师,在皇城外候着。是漠北的王后亲自把萧媅送来的。她已秘密调集了军队,待皇上一出?现,她便动手。 而在皇宫里,顾婤正在梳妆,将以?长公主的身份,把顾婤迎接回来。“不准她出?去。”杜雀忽然驾到,吩咐侍卫,把长公主的住处围住。 杜雀对顾婤说?道:“你很想见到萧媅对不对,萧媅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不会让你们相见的,待皇上利用她安定了江南士族的心,我便将她打入冷宫。” 萧媅是顾婤唯一的亲人了......顾婤愤恨地盯着杜雀,然而她清楚,自己不能将对方怎么样。看她这个样子,杜雀十分得意,说?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很难过?,就是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这都?是报应。前朝皇帝顾忱鸯以?及余孽都?被?我杀了,现在就剩萧媅了。” “你敢。”顾婤说?道。杜雀说?道:“怎么不敢,现在我是新朝的皇后,是大盛王朝的皇后,谁也不能阻拦我做任何事情。”顾婤说?道:“是皇上的意思?”杜雀说?道:“当然是皇上的意思,我告诉你,皇上让你迎接萧媅,是叫你劝她归顺朝廷,你真?的以?为皇上对你还有?情谊?她恨死你们了,恨你,恨顾忱鸯,前朝皇帝暴君顾忱鸯,就是被?我跟皇上亲手诛灭的,当时你来搬救兵,李妩玄根本就不见你,意思还不明了吗?就是不想帮你们,而且我还要告诉你,顾忱鸯已经死在李妩玄手里了,那?场雨没用的,能救得了大火,能叫她逃出?寝殿,却逃不出?我们的将士,皇城周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我们的将士,我们下了令,得暴君人头者?,赏金千两。”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这时侍卫慌慌张张进来禀奏说?:“漠北往后造反,铁骑包围了京师。”杜雀惊慌,赶紧找皇上,此时李妩玄在自己的寝殿,她不见顾婤,听说?杜雀将顾婤包围,如今兵权不在自己手里,在次子手里,她也拿杜雀没有?办法了。 “突厥打进长安了,皇上速派兵抵御。”杜雀说?道。李妩玄不慌不忙道:“突厥凶悍,朕也没有?办法,兵权在你儿子手里,你们便宜行事就是。”杜雀说?道:“儿子不在京师,你快动用御林军,抵御突厥。”李妩玄说?道:“我没有?那?个本事,皇后便宜行事即可?。”杜雀说?道:“你怨我,对吗?你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顾婤。”李妩玄说?道:“你别提别人,你自己没有?欺骗过?我?” 第105章 第 105 章 欺骗过两次,一次是李…… 欺骗过两次, 一次是李妩玄小时候躺在雪地里这件事,救她的不是杜雀,还有一件事, 就是一年前,顾婤自己跑到陇西, 跪在李妩玄府邸门口,这件事, 没有人?告诉李妩玄。 杜雀欺骗了李妩玄,欺骗别人?, 不是杜雀的为人?,但是,不准把此两件事的真相告诉李妩玄, 是窦蓝下的令,杜雀不敢不遵。 “你出?去吧。”李妩玄说道。皇上?什么都没问,看她表情,杜雀想, 皇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 此时突厥铁骑攻进了长?安, 顾婤一个人?去见萧媅, 看着突厥铁骑围绕着长?安城, 顾婤知道,他们很难赢的,虽然突厥素来?铁骑凶悍,但是, 以他们这次的实力,也只能?够从长?安抢掠一番而已,他们不可?能?很快攻下京师的,拿下中原, 更是不可?能?。也就是说,突厥攻入长?安之后,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顾婤见到了萧媅。“姐姐,我来?接你了,咱们回漠北,漠北很安全。”萧媅劝她回漠北,漠北安全,顾婤很清楚,可?是,此时的自己孤身一人?,在哪里都一样了。再说,长?安是她跟顾忱鸯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她也不想离开此处了,她经常去曾经的大代?王朝的旧宫殿散步,以念想过往。她不要离开长?安,也不准突厥骑兵伤害长?安城的百姓。顾忱鸯从来?不是昏君,忱鸯她也希望四海升平,因而不断对外征战,终因暴虐而亡国。如果此时面对突厥来?犯的是顾忱鸯,她一定会抵御外敌。 顾婤也这么做了,她劝萧媅归顺大盛,萧媅听她的,但是突厥王后不听劝,执意为大代?复仇。 大盛王朝有凶猛的将士,但是,当他们看见突厥铁骑乌压压一片涌进来?长?安,他们怕了。他们都是长?安城的将士,不曾与突厥交过战,如今,令中原人?闻风丧胆的突厥,兵临长?安城下,将士们胆怯了。 将士们竟然退缩了。 此时骁勇善战的二皇子齐王不在京师,将士们更是怕,他们一退再退,不敢上?前御敌,而突厥却?步步入侵。 大盛王朝的将士们并不差,他们只是被吓着了,顾婤必须鼓励他们。 她立于阵前,声音清透,喊道:“你们害怕突厥,中原人?一直都害怕突厥,前朝皇帝也怕突厥,她为了抵御突厥,甚至亡了江山,你们当时就有前朝旧臣,你们很清楚突厥的强悍,可?即便如此,前朝皇帝还是打了六回,为何?就是怕他们入侵到长?安城来?,你们的身后就是长?安城,住着你们的家人?,一旦城墙破了,你们的家人?将葬身突厥的铁骑下,你们没有退路,你们必须上?前杀敌,当然,你们也不必怕,先帝六战突厥,告诉我们,突厥是可?以战胜的!大家的背后不只是家人?,还有冉冉升起的大盛王朝,有骁勇的二皇子齐王殿下,你们都是大盛的脊梁,现在,让我们为了保护家人?,为了开拓大盛王朝的盛世,而作战!” 将士们备受鼓舞,齐心协力御敌,突厥被这样的气?势吓得败退。 突厥的王后却?不肯投降,一心为顾忱鸯报仇。对顾婤喊话?道:“你身为长?公主,却?背叛了前朝皇帝。” 第106章 第 106 章 对,她背叛了顾忱鸯。…… 对, 她背叛了顾忱鸯。她不该投靠大盛王朝,但是,大盛王朝是大代王朝的延续, 甚至,将要比大代王朝更加繁盛。顾忱鸯是李李妩玄跟杜雀害死的, 但是,大代王朝失去民心, 却是顾忱鸯的错了。百姓们本来就已经很?苦了,现在, 为了复仇,让突厥铁骑践踏长安城,顾婤做不到。 她没能劝服突厥王后, 不过,却做到了大盛将士们的振兴士气,一举击退了突厥。 萧媅也?回?到了身边,顾婤跟她在大代王朝原来的旧宫殿居住。这天, 皇上又来, 顾婤不想见到她, 不想。而李妩玄却非得见她不可, 因为,她很?担心自己?往后没有?机会跟表姐说话?了,她感觉身子?不好,想要珍惜跟表姐在一起的时间?。 “跟我出巡一次吧。”李妩玄说道?。初时, 顾婤再不肯答应了,只说:“我跟萧媅在这里就很?好。”李妩玄说道?:“咱们去江南一趟吧。” 顾忱鸯苦心经营了江南地区十?几年,最后也?是命丧在那里,在顾忱鸯还是晋王的时候, 顾婤跟她还有?妩玄表妹一起去过南陈。 顾婤跟萧媅答应了下来,她俩跟着李妩玄往江南地区去。 第124章 路过当年放发生兵变之处,顾婤来到顾忱鸯的陵墓前。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草丛里有?动静,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一直跟踪她,会是谁?是顾忱鸯吗? 她冲到草丛里大喊着:“顾忱鸯,顾忱鸯——!” 周围的御林军是负责保护顾婤的,听?见动静,担心顾婤遭遇不测,一齐涌过来,而顾婤却大喊道?:“你们走,你们走!”将士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顾婤伸展开双臂,把顾忱鸯的陵墓挡在背后,李妩玄看见她这样?,问道?:“表姐怎么?了?”顾婤只是流泪。顾忱鸯就是被兵变害死的,她不准将士们靠近她的陵墓。 “都走开!”她吼道?。自己?往草丛里,寻找方才的身影,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影了。方才那个人?,感觉就是顾忱鸯了。 “表姐冷静,没有?什么?顾忱鸯了。”李妩玄说道?。是的,没有?顾忱鸯了,就连顾忱鸯跟萧媅的女儿,不也?被李妩玄给杀了。 “你走开。”顾婤冷冷说道?。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草丛里,缓缓闪出一道?身影,她用幂篱遮脸,漆黑的眼眸,盯着远处顾婤的身影。 顾婤回?到了京师,她一直想着自己?在草丛里看到的身影,想着想着,眼前出现一道?身影,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十?分熟悉,想着顾忱鸯的样?子?,她缓缓抬起脸。 然而,当看清楚这个人?之后,她满眼失落,同时也?惊诧。 不是顾忱鸯,但是,气质很?像。 是李妩玄的次子?,齐王。 “什么?事情?”顾婤问道?。对于这个齐王,她还是有?好感的,虽说是他起兵推翻的大代王朝,但是,顾婤很?清楚,也?只有?她,能够弥补顾忱鸯在朝政上的失误,只有?他能够让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那日突厥来犯,多亏了长公?主阵前的一番话?,鼓舞了士气,我特来感谢。” “就是为了这个,你客气了。”顾婤说道?。 待齐王离开时,顾婤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很?像是顾忱鸯了,身型像,那股意气风发的气质,更像。 第107章 第 107 章 顾婤挪步至窗口边,瞧…… 顾婤挪步至窗口边, 瞧着齐王李观,就像那?个时候,她站在窗边, 往阁楼底下瞧,看见了顾忱鸯。她瞧着瞧着, 却看见杜雀出现了,听见了她跟齐王李观的?对话。 “你到顾婤那?里做什么?”杜雀问?道。齐王李观说道:“我来看看长公主?。”杜雀说道:“你竟称呼她为长公主??她是咱们的?仇人。”齐王李观不想听这些, 说道:“儿臣告退了。”杜雀叫住她,说道:“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前朝皇帝的?余孽,不知道被李妩玄藏到哪儿了,你给我找到, 灭口。”齐王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说道:“我很忙。” 杜雀说道:“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一旁的?长子说道:“娘亲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找到前朝余孽。”杜雀说道:“还是你听话。还有一件事情, 就是前朝皇帝的?下落, 必须找到她的?尸体。” 听了这些对话, 顾婤惊得说不出话了。顾忱鸯可能还活着, 萧媅的?女儿被李妩玄藏了起来。她一定?要找到她们。 然而,只要有杜雀在,她们就不安全。 李妩玄有三个儿子,长子, 也就是太子,李隐,次子齐王李观,还有三子, 魏王李初。 只有次子齐王李观,不受杜雀的?蛊惑,为人也颇坦荡。就连他身上的?气质,都跟顾忱鸯很像。只有让他当太子,她跟萧媅还能有一条活路。 而齐王李观,确实也有夺嫡之心?,已是准备好了兵马,准备逼宫。这让顾婤想到了顾忱鸯。 历史再次重?演,顾婤感到无力,更加感到难过的?,肯定?是李妩玄了。然而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齐王李观准备逼宫的?前夜,顾婤来了,李观以?为顾婤是来劝她的?,说道:“让她回去,我很忙。”顾婤不请自来,李观没想到,她来此,是为他夺储篡位提供计策。 “为什么帮我?”李观问?道。顾婤说道:“还望陛下给我还有萧媅一条生路。”李观说道:“原来是这个,长公主?多虑了,在我这里,容的?下你们二人。” 这样便好了,顾婤心?想,然而,她还是没忍住所说了句话,语重?心?长地说:“你听说过前朝皇帝的?事情吗?夺储这件事。”顾忱鸯弑父篡位,这样的?传言,流传甚广。 “她没有。”顾婤盯着李观的?脸,颤着声音说道。李观问?道:“谁,没有什么。”顾婤认真说道:“前朝皇帝顾忱鸯没有弑君篡位。”李观只认为顾婤是为顾忱鸯开脱,说道:“我知道了。”顾婤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亲眼看见了的?......顾忱鸯没有弑父篡位。她那?般暴虐的?一个皇帝,一个亡国的?皇帝,都没有做出弑父的?事情来......” 李观沉默了会儿,沉声道:“我知道的?。” 这晚,齐王李观逼宫篡位,成了皇上。 顾婤在寝殿里,心?神不宁,她不知道李观会不会饶过李妩玄。 第108章 第 108 章 听见脚步声…… 听见脚步声了, 是李妩玄,顾婤紧揪着?的心,此时才放了下来。“是你的主意?”李妩玄怒道。顾婤稍微疑惑了下, 便明白李妩玄的意思?了。顾婤说道:“是我怂恿李观夺储的。”夺储是必然的,是不可避免的, 也不李妩玄无法改变的。李妩玄怒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了报复我。”顾婤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是。”李妩玄说道:“表姐为何?对我这么薄情。”顾婤说道:“你害死了顾忱鸯还?有她?的女儿, 还?有我的姜柔。”她?说话时,紧紧盯着?她?眼?睛, 仿佛等待一个答案。李妩玄冷笑道:“表姐就因为这个,怂恿李观夺储,为的是报仇?”顾婤说道:“是。”李妩玄哈哈大笑, 然后说道:“表姐我恨你。” 她?恨表姐......恨她?跟自己?赌气。李妩玄冷冷地转身走了,顾婤看着?她?的身影,还?是什么也没解释。 李妩玄把自己?关在寝殿,谁也不见, 次子李观来奏请朝政事宜, 她?冷冷说道:“你已是皇上, 往后不必来扰我。”李观说道:“您恨我......儿臣也是无奈......儿臣一定为百姓创造出一个盛世来。”李妩玄仍是冷笑道:“那你努力。”“你不信?”李观问道。李妩玄说道:“我的表弟, 比你优秀,尚且亡国?,希望你保重?。” 李观能听得进去这些劝诫,励志道:“儿臣一定能够做到。”李观告退之后, 有些不开心,正好遇到母后,杜雀此时见不到长子,心里?觉得发生事情了, 见到次子,问道:“你见你大哥了吗?”李观为夺储,杀了大哥,这件事,他瞒着?母后。李观说道:“兄长出去做事了。”说罢,他便匆忙去了。 李观来到长公主顾婤这里?。“陛下何?事?”顾婤问道。李观说道:“没什么......想听听前朝皇帝的事情......您说她?没有弑父篡位。”顾婤说道:“是的。”顾婤知道李观因为夺储的事情,心里?愧疚,因而对其进行好一番的劝慰。李观心里?开阔不少,然而还?是不知当如何?面对母后,顾婤说道:“这件事情,不可继续瞒着?你母后了,当坦诚相告,并且善待前太子,也就是你的兄长,你可为他举办盛大的葬礼,并且承认他太子的称号,这方面,顾忱鸯做的就不够好,她?登基之后,竟然杀了前太子。”李观听进去了,施礼告退,顾婤叫住他,说道:“且慢。”“长公主还?有什么指教。”李观恭敬地问道。顾婤缓缓抬起眉眼?,想了想,说道:“你为前太子举办葬礼这件事,须得张扬得让整个皇城都知道。”李观说道:“我知道了......多谢长公主指教。” 李观真的按照顾婤说的来做了。整个皇城都知道,前太子已死,当今皇上宽厚,为之举办盛大的葬礼,并且承认其太子的身份,还?给了他一个“思?太子”的谥号。 杜雀也听说这件事了,不敢置信,长子死了,死在亲兄弟手里?。杜雀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不能。她?要亲自问问次子,亲自问问。她?疯癫地出来寝殿,这时顾婤正好过来。 “你来做什么?”杜雀愤恨地盯着?她?,隐约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系。顾婤瞧着?眼?前这个可悲的女人,说道:“来恭喜你的儿子当皇帝,你的次子,现在是皇帝了。” “是你,你怂恿李观夺储的是不是?”杜雀吼道。顾婤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李观能够夺位,是他聪慧。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做出亲手杀了亲生兄弟的事情来,这一点,顾忱鸯可不如你的儿子。” 杜雀崩溃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手足相残。她?疯狂地想要冲上去,与顾婤撕扯,却被顾婤身边的侍卫给拦住了。杜雀吼道:“我是皇后,她?是前朝的余孽,你们谁敢拦我!把顾婤给我关起来。” 第125章 侍卫们竟不听杜雀的,顾婤见她愤恨又疯癫的样子,大笑,说道:“皇上着我来此探望你,外面为你的大儿子三儿子敲锣打鼓送葬着呢,请皇后参加。”说罢,大笑离去。 杜雀气得吐血,找到李观,质问:“你害死了你的兄弟,你为什么跟顾忱鸯一样,是顾婤怂恿的你,对不对?”李观听得烦,说道:“母后请回。” 杜雀没想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自己的儿子,也走到了夺储这一步......杜雀忧愤而死。 大仇报了。 顾婤心里却不畅快。 却说她很久没有见到李妩玄了,听说她身子很不好......外面飘着花瓣,就像是冬天一般。天儿很热,顾婤却想到了那个冬天,妩玄表妹躺在雪地了。 想着小时候的事情,顾婤来到了李妩玄这里。妩玄表妹,已经病得下不来床榻了.....外面炎热,她却身子发抖。 顾婤来到床边,把她搂在怀抱,就像小时候一样。 “表姐.....”妩玄她喃喃道。 顾婤搂了她一整夜,但是当李妩玄慢慢转醒来一点意识,身边却没有表姐。 “去长公主哪里。”她吩咐侍女带她过去。 她撑着病弱的身子,来到大代王朝旧时的宫殿。 顾婤却不见她。 李妩玄遗憾地回去了,到底也没能见表姐一面,她十分遗憾,回到寝殿,便一病不起了。 她不知道表姐来看过她。 一切结束了。 这年,是李观三年,天下一片祥和,顾婤站在城楼,望着眼前的长安城,看着百姓们安居乐意,她心里头也舒服。 又是夏时节,皇上李观竟然要选妃。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小姑娘在皇宫门口大声嚷道。那守卫说道:“没有令牌,不能进来,这是规矩。”小姑娘解释说:“我是被选中的来皇宫当妃子的,怎么会有令牌?”守卫说道:“方才有一队姑娘,由内监领着进宫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小姑娘说道:“我有事,耽搁了。” 不管小姑娘如何解释,侍卫都不肯放行,她气呼呼而归,就近找了个酒肆,坐下喝茶。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戴着幂篱的神秘人看在眼里,小姑娘又恰好坐到这个神秘人旁边。 “姑娘心情不好?”神秘人开口道。小姑娘看向此人,见她戴幂篱遮脸,好奇道:“你是谁。”这人说道:“姑娘又是什么人,我看见你跟侍卫争吵。”小姑娘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这个神秘人说。 “你进宫当妃嫔?”神秘人说道,语气幽幽的。小姑娘说道:“对,我要进宫当妃嫔。”“为何?”神秘人问道。小姑娘说道:“我家族犯了事,我是被迫进宫的,方才有事情耽搁了。”小姑娘喝了口茶,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戴幂篱的少年,继续说道:“我家跟前朝皇帝有关系,有罪......”这戴幂篱的少年沉默了。小姑娘继续说道:“我是捡回来的一条命,当时有个少年模样打扮的姐姐,喂我毒酒喝,醒来我才知道,不是毒酒,只是让我昏过去而已,那人把我交给一个经商的照应.......然而,我却耽搁了时间,侍卫不准我进宫,非得有令牌,这可如何是好,不按时进宫,我的养母会受到惩罚的。” 说话间,戴幂篱的神秘人不见了,却看桌子上有个玉佩一般的东西,小姑娘拿来看了,竟是令牌。 小姑娘拿了令牌,顺利进到皇宫。 “今儿,皇上册立妃嫔,皇后让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姐姐去吗?”萧媅对顾婤说道。顾婤这几年一直在旧大代王朝的宫殿,不曾出门。 “咱们去看看吧......”顾婤说道。 顾婤跟萧媅只是去凑热闹的,忽然地,她们的视线被一个小姑娘吸引住,小姑娘叫顾臣初。 “长得像.......”顾婤盯着她,颤抖着声音对萧媅说道。 像她们收养的那个小姑娘,若长到现在,大约也是顾臣初这个模样了。 “你叫什么名字?”顾婤问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只说:“我叫顾臣初。”别的,她不肯透露许多,毕竟自己跟前朝皇帝有关系,皇宫里人多口杂,还是小心为好。 顾婤跟萧媅很喜欢她,她明朗伶俐,为人也直率,她说自己既然进来皇宫了,就要当皇后。跟顾婤还有萧媅熟悉了,她便也讲起自己的事情来,比如说,进宫那天,因为迟到,侍卫不让进宫。 “我很不容易了,差点错过进宫的机会呢,遇到一个人,她落下一个东西,凭借这个东西,我才进来皇宫了,我还想还给她了。” 说话间,皇上来了,皇上不喜欢这个叫顾臣初的,没有封她为妃。顾婤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臣初忿忿不平的,心想,皇上真没有眼光。顾婤跟萧媅在窗边赏景,看见这个顾臣初在林苑信步,便多看了会儿。 “皇上看来是不想重用前朝的人。”顾婤低低说道,萧媅说道:“皇上也有难处,咱们一个是前朝的长公主,一个是前朝的皇后,丞相已经对此不满了。” 她们一边往阁楼底下瞧,一边说话儿,忽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入二人的眼睛里。 深碧色的衣袍,长挑的腰身,十五岁的年纪,一脸严正的模样。 顾婤手指攥紧了,盯着这个人。 “你是谁?”她听见顾臣初问。 她抬起脸,顾婤看清了她的脸,瘦窄凌冽的脸,眉眼清冷。 顾忱鸯。 长得像顾忱鸯。 但是,不是,她不是顾忱鸯。 “你长得像一个人!”顾臣初对着她惊诧打道。 “长得像谁?!”顾婤跟萧媅跑过来,问顾臣初。 顾臣初说道:“我进皇宫之前,遇到一个少女,她戴着幂篱,我未曾看见她的脸,这是她的东西。” 顾臣初把令牌交给顾婤。 顾婤认出这是顾忱鸯的。 顾忱鸯还活着,还活着...... 她一定要找到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