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蓄意引诱,冷戾帝王肆意宠》 第1章 [穿越重生] 《贵妃蓄意引诱,冷戾帝王肆意宠》作者:鱼衔月【完结+番外】 作品简介 【宫斗甜宠女主穿越】永延五年,帝令大选温晚榆是这批秀女中相貌最出众的一个。 一副娇媚容貌,唔糯软语,玉软花柔,尽得帝王偏宠她本是掌上明珠,爹爹被算计,兄长被欺辱,不顾全家的反对,自请进宫保全家族。 从温府的掌上明珠,到独得偏宠的昭仪,再到久享盛宠的贵妃。温晚榆太清楚想要什么了。 入宫后最忌讳的就是‘动心’二字。面对皇帝的甜言蜜语,她表面情动,实则无动于衷。面对嫔妃的手段,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毫不心软。 ——那年,温晚榆被罚跪在漫漫大雨之下。她没有像旁人般告状。只扯出他的衣角,一层薄雾盖住双眼:“求皇上庇护。” 这,是谢君尧第一次有了保护嫔妃的念头。也是第一次心底泛起了涟漪,她清纯又心计,柔弱又坚韧,敢爱敢恨,最重要的是她懂他。 —ps.非双洁、非高智商宫斗文一个简简单单的温馨小甜文希望你喜欢~ 第1章 掌上明珠【公主请加书架】】 永延五年,帝令大选。 温氏嫡女温晚榆轻松通过三轮选秀。本是一件喜事,温府内却皆是愁云满面。 中堂里时不时传出叹息声: “这可如何是好啊?不多日就要进宫了。” “大不了这官就不做了。我们带着绾绾走!” 听到这话,正正襟危坐的温晚榆顿时笑出了声。 解释:“爹娘,绾绾是自愿进宫的!”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哥温天隅突然说话:“放屁!自愿什么自愿?” 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哥温天隅紧接着甩袖,走到堂中央:“爹娘,儿子认可你的想法。我们带着绾绾走!天大地大!就不信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温晚榆无言以对。 “嗯!”温父温凌远点头,拍了拍温天隅的肩膀:“好儿子。” 受到了鼓舞,更加坚定了想法,也不给温晚榆说话的机会,“走!各自回房收拾行李。” “是,爹。” 只留下温晚榆在中堂懵逼。别告诉她,这是玩真的? 眉心跟着一跳,斥了一声: “爹,大哥,莫要再胡闹了!” 温凌远、温天隅瞬间就站住不动了。 温晚榆无奈叹气,再次向他们解释:“绾绾既能入选,这就代表了甘愿入宫的。” 温母何若言抓住她的手,眼里含盖着担忧: “绾绾,你可知皇宫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无情的地方,人人都说皇宫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那是他们不曾想过,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旦踏进来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何若言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掩面而泣。 “绾绾自然知晓。” 温晚榆抬头看着他们,安抚的朝他们笑了一笑:“爹,娘,绾绾任性、刁蛮。自记事起就给你们惹了不少麻烦。你们庇护了绾绾十六年,如今知道温家逢难,也该轮到绾绾来护着你们了。” 她相信如若换做真正的温晚榆,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温凌远摆了摆手,一点也不认可她的话,在他心里绾绾最乖了。 虽说心里有气,但温凌远的声音依旧是温柔不已,生怕吓到她,又语重心长的开口,“绾绾,这是爹和你大哥的责任。你不必觉得内疚,爹和你兄长自会为你们开出一片天。” 大哥紧随其后的应声:“是啊。妹妹,这是我和爹的责任。哪里需要你一个女儿家替我们挡在前面了。” 可温晚榆并不觉得护佑家族只是男儿家的责任。 温凌远终于反应过来:“绾绾,你怎么知道温家逢难?谁在你面前多嘴了?” 温晚榆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我无意偷听到爹娘讲话了。” 嗯…怎么不算是无意呢。 那日温父一下朝就飞奔回屋,还拉上了大哥和娘亲,好奇心作祟,她也偷偷的跟了过去趴墙角。 于是就知道了她被设计参加选秀的事。 然后,他们就商量了一上午,如何能让她落选。 温凌远皱眉不语。良久,愧疚的开口:“都是为父害了你们。” 他是御史中丞,负责接受公卿奏事与举劾按章的职责,他不愿同流合污,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近些年,温家被打压、被弹劾,天隅被人故意伤害。 绾绾也被人算计入宫选秀。 倘若,他不自立清高…… “父亲!”温晚榆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抬头,就看见温晚榆沉着的脸。 温凌远低下了头。 温晚榆说话的语速缓慢至极,是在宽慰他:“爹,绾绾知道你在想什么。绾绾为您的出淤泥而不染骄傲,况且,官场贪墨成风,哪里是您的错。” 温天隅摸了摸瘸的左腿恍惚,片刻,郑重的点头:“儿子也不怪您。” 不想他们继续胡闹下去,温晚榆故意板下脸: “爹娘,大哥,不许再胡闹了!再胡闹,绾绾真的要生气了!不是开玩笑的。。” 瞧这眼前温凌远和温天隅吃瘪的模样。温晚榆就忍不住笑。 “好了好了。”温晚榆分别抱了抱三人,像哄小孩般哄着他们:“还有十几日,绾绾就要进宫了,你们应当好好珍惜绾绾在的日子才是。晚膳我想吃──烤鸡、烧鹅……” “你啊,就知道吃。”何若言点了点她鼻子。 不一会儿,屋内传出笑声。 用晚膳之时,即便几人面上笑盈盈的,可几人都觉得这顿饭没滋没味的。 当然,除温晚榆外。 要进宫,温晚榆自然是紧张的。但紧张归紧张,吃还是要吃的。 毕竟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爱财,爱己,风生水起。 温晚榆看似没心没肺,实则真的没心没肺。 温晚榆并不是实打实的“本地人” 十八岁的她刚高考结束,还来不及体验大学生活,就穿到了年仅八岁的温晚榆身上。 或许是受到了小说的影响。又或是因为当初年轻气盛。 她一穿来就弄出了好大一出的明堂。 到处逢人宣扬“人生而平等”“婚姻自由”“女子也有权利上学”等等的思想。 不出意外,被现实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被脏东西附体了,刚开始,温凌远、何若言偷偷得请了巫师来家里驱邪。 说来也搞笑,这事闹得越来越厉害,周边十人有八人的都知道了此事。 有人害怕。提出用牛粪驱除脏东西法。她被绑到了河边,泼了一身的牛粪“驱邪”。 温晚榆当时被泼了一身牛粪,被气疯了,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后来她又被绑到了树上,巫师在一旁做法。 更有甚者提出杀了她。 最后是温凌远、何若言想了许多法子才保住她的一条命。 这一点值得庆幸的是,温晚榆的爹娘都很好,不会像其他爹娘般重男轻女、送女儿进宫求荣华。 经此一事后,她终于明白了那一句话: 改变封建时代的性质不是靠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就能改变的,靠的是一个阶级、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和几千年的沉淀。 温晚榆承认自己没有勇气与封建时代抗争,只能在这条大河中漂荡。 八年过去了,她只能做到“入乡随俗”,且保证自己不被封建礼教同化。 ———— 本书位份表 (作者自设,划重点!) 正超品:皇后; 正一品:皇贵妃; 从一品:贵妃,有两位; 正二品:惠妃、淑妃、贤妃、德妃各一位; 从二品:妃,有四位; 正三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位; 从三品:婕妤,有四位; 正四品:婉仪、芳仪、芬仪、德仪、温仪各一位; 从四品:美人; 正五品:才人; 从五品:采女; 正六品:更衣; ps:所有等级有封号高于无封号。 喜欢本书的公主们请加个书架~ 第2章 不可动心 夜晚,月亮斜斜地挂在枯枝上。 闺房内,烛光摇晃,温晚榆母女二人相拥的影子打在墙上。 母女二人躺在床上,何若言靠坐着,温晚榆则躺着抱着她的腰。 何若言一只手揽着温晚榆,就像小时候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另一只手时不时擦擦眼泪:“娘本来想着,等你及笄后,给你寻一个普通的但爱护你的人家。可……” 她不求绾绾能够大富大贵,只求绾绾幸福安康,万事胜意。 第2章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温晚榆将头埋进何若言的胸口,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珍珠,滑过鼻头,砸到枕头上。 八年的朝夕相处,他们早已成为她心头的至亲之人。 何若言拍打着她的手一顿。神情严肃道: “深宫凶险,人心难测,君恩更是雷霆雨露俱存……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进宫后,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动心。绾绾,你答应娘……万不能动心。” 温晚榆一愣,随即笑道:“绾绾不会的。” 以真心换真心是最傻的做法。甄嬛当初付出真心,换来的却是‘宛宛类卿’。如懿也是真心待渣渣龙,最后仍是“花开花落自有时”。 动心亦或是真心,她进宫的那刻,就注定不复存在。 良久都没听到何若言说话,温晚榆狐疑的抬头一看,发现何若言直直的盯着帘帐上的图纹,看样子思绪早已飞远。 片刻,见她笑了一笑:“绾绾,你想知道娘入府后的事吗?” “嗯……想。” “娘入府的时候,和你一样大。当时府里有两个姨娘,还有一个正室。娘想要过好日子,于是故意做戏,让你爹觉得娘爱惨了他,离了他不行。时间一久,你爹稀罕我稀罕的紧,处处都念着我,十日有六日都歇在我房里。” 何若言轻轻笑着,可以看出眼角淡淡的细纹。 温晚榆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但宠爱这东西是把双刃剑,我在府里的日子是好过些了。但夫人和姨娘看不惯你爹独宠我,便想尽办法整我。虽然有你爹护着,但我还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欺负。最严重的一次,夫人联合两个姨娘把我丢进了湖里,我昏迷了整整三日。” 温晚榆心狠狠的咯噔一下,她从来没听过何若言说起这些事,听她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心里难受的很。 轻轻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你爹大发雷霆,将那两个姨娘赶出了府。囚禁了夫人。你爹对我说:‘他现在还没有本事,暂时不能废了她。等待时机成熟,会提拔我为正妻。’” 温晚榆心疼的环着何若言的腰:“娘。” 何若言低头看着她,嗓音含笑:“心疼娘了?” 温晚榆点点头。 “娘,你怪过爹爹吗?” “当然怪啊。”怎么可能没怪过他。 “那您还怪爹爹吗?” 何若言闻言微哽,还怪吗?又顿时恍然,摇头浅笑:“早就不怪了。” “娘为何会赢,为何可以胜过她们,绾绾你知道吗?” 温晚榆摇头。 何若言看着窗外的那抹弯月,唇角微微勾了勾:“因为,娘没有动心。” 没有动心就不会输。 温晚榆并不是十分惊讶,同样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崇拜,发出感叹的哇一声。 不动心,超越了90%的人。 但又想起爹爹平日里惧内的样子,有点心疼爹爹是怎么回事?温晚榆又问道:“娘,那你现在喜欢爹爹吗?” “你爹脸皮如此之厚,娘就算想不动心也难。” 温晚榆释然一笑。 何若言搂着她:“绾绾,一定要记住娘和你说的。” “嗯。绾绾都记住了。” “娘,放心吧。程姐姐也在宫里,至少也有个照应了。” 何若言沉默片刻,叹气:“绾绾,人心难测,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便那人是书意,你也要持三分戒备。明白吗?” “绾绾明白的。” 母女二人相拥着酣然入睡。 而温凌远就没那么舒服了,一夜没怎么合眼,好不容易一睡去,下意识的一揽身旁,但立马又扑了个空。 发觉身旁无人后,清醒又无奈的睁开了眼。 次日,眼下顶着浓浓的乌青。 温凌远鲜少有这么憔悴的时候,温晚榆不自觉多看了几眼,笑着问道:“爹,你怎么了?没睡好?” 话落,桌上的人都朝他看去。 温凌远饶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晚上你娘不在身边,不习惯。” 何若言嗔瞪了他一眼:“孩子们还在,说什么呢。” 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嗔怪。 温晚榆含笑着喝粥。 不久之后,再也不能感受到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了。 何若言给她夹了一块脆萝卜:“绾绾进宫之前,我晚上都要陪着绾绾睡。” “啊?!” “好吧。” 看着温凌远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温晚榆笑得肚子疼。 离温晚榆进宫的时间越来越近。 宫内,正是各宫嫔妃给皇后请安的时候。 殿内热闹,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过不来多久,姐妹们入宫,这宫里就热闹咯。” “嫔妾真是羡慕婉妃姐姐,听说婉妃姐姐的庶妹也入宫了。还封了美人呢。这也算得上久别重逢了。往后宫里还有个人照应呢。” 说话的人是安修仪。语气轻快,还时不时的瞥婉妃一眼。 婉妃自然听得出来她是在讽刺。姐妹二人侍一君,算不上异事,但足够膈应人。 婉妃根本没把安修仪当一回事,轻掀眼皮:“你何时到本宫这一步,何时再来说这一句话。” 安修仪一愣。 “再说了。”婉妃抬眸盯着她一笑:“你该羡慕本宫的事还多着呢。” 林芬仪紧随其后笑着道:“婉妃娘娘的恩宠在宫里是独一份呢。不仅是安修仪,臣妾也羡慕。” 安修仪脸上涨的通红。 看了一眼珍贵妃,见她并不想帮出头,又难堪的低下头。 宫里谁人不知,安修仪依附着珍贵妃上爬。 皇后敛眸端坐在凤椅上,只觉得烦。皇后的仪态端庄,五官虽没有那般惊艳妩媚,可眉眼间自有一股端庄之气。 珍贵妃起身:“皇后娘娘,臣妾累了,先回宫了。” 皇后温和的点头:“贵妃回去好好休息。” 珍贵妃微微福身,转身离开。殿内除皇后外所有嫔妃皆起身福身。 在路过婉妃时,连正眼都没给她:“本宫也很是羡慕婉妃。” 话刚落,婉妃方才得意的笑顿时消失。 第3章 进宫 入宫前一日,乌云蔽日,雨将落不落。 温晚榆只身出门。 虽然温晚榆不说,何若言也知道她要去哪里。南山有着她放心不下的人。 何若言并没有阻拦,对她道:“和他好好道个别吧。” 南山北面 梧桐树的剪影落在墓碑上。 碑上刻着:吾儿宋清许之墓。 温晚榆拿出食盒中的两盘糕点,整齐的放在墓碑前。 也不在乎脏不脏的就坐在墓碑旁,脑袋无力的靠着墓碑。 自言自语:“我明日就要入宫了。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来看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特意叮嘱过哥哥每年都要来看你,再带上你最喜欢的桃仁酥和果酒。” 看向一览无际的天空,强忍着随时都准备夺眶而出的泪水。 “清许哥,你会不会怪我?” 说完又像是知道了答案般苦笑一声:“怪我也没事。” 温晚榆又把最近发生的事同他倾诉和分享。事无巨细,小至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直到天空传来一阵雷声。 温晚榆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站了起来,只觉得一身轻松,手指轻柔的抚过墓碑: “清许哥。” “我走了。” “我不会忘了你的。” 死亡并不是生命终点,遗忘才是。 —— 一家人的最后一顿晚餐,注定索然无味。 每个人都低着头,都不想被彼此发现通红的眼眶。 温晚榆心里也不好受,端起酒杯,笑的灿烂:“绾绾敬爹爹、娘亲、兄长,祝愿爹爹、娘亲、兄长椿萱并茂,棠棣同鑫。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何若言早已泣不成声。 连一向成熟稳重的温天隅也是满眸猩红。 温凌远端起酒杯:“那就祝我儿平安,喜乐,万事——顺遂。”说罢一饮而尽。 万事顺遂,对于一个即将进宫的人简直是奢望。 夜晚,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包袱,何若言将两只小瓷瓶放于桌上。 温晚榆拿起打量了一下,小瓷瓶里装的是一颗一颗的小药丸子,倒出来闻了闻,味道淡淡的。 瞅她一眼后,随口问道:“娘,这是什么?” 何若言语气平常,就像告诉她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一样,“梅花瓷瓶里是避子丸。兰花瓷瓶里是易孕丸。” 避子丸?温晚榆渐渐的瞪大了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娘……” 何若言平静道:“从前没和你提过,娘的祖上都是郎中,到娘这一代就断了。这是娘入府时,你祖父为娘研制的。” 第3章 温晚榆嘴唇嗫嚅。她只知道娘的家世并不好,只有祖父祖母两个亲人,前几年,祖母祖父也离世了。 但她并不知祖父竟然是郎中。 何若言盯着跳动的烛火:“对于宫宅里的女子而言,孩子是敲门砖,亦是软肋。不到成熟之际,还是不要为好。” 她十六入府,两年时间渐渐没了对手。十八有的天隅。生下天隅后一跃成为夫人。 能借着孩子迅速上位,所以是敲门砖。 但有了孩子等于有了软肋。 温晚榆懂这其中的道理。即便何若言不说,她也会想着办法避孕。 看她呆愣,何若言又补充道:“避子丸三月一颗,因其材料特殊,一般的大夫诊不出所以然。但是药三分毒……” “绾绾知道了。” 她娘亲简直是神。 “多谢娘亲。” …… 次日一大清早,接她入宫的公公和嬷嬷就到了。 温晚榆捣拾后就出门了。三千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一缕青丝垂在胸前。 她容貌也生的极美,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两只明眸好似秋水般明澈。 双颊粉嫩若花,好似下凡的仙子一般楚楚动人。 嬷嬷和太监都看得一愣。他们看过的女子并不少,但如此惊艳多娇的并不多见。 眼前的小主姿态楚楚,明眸皓齿间行着云淡风轻之态。 温晚榆羞涩福身:“嬷嬷,公公久等了。” 如此有礼节的小主不多,公公和嬷嬷都觉得温晚榆很有潜力。嬷嬷温和道:“既已准备好,小主就请上轿吧。” 温晚榆并未回头,害怕回头了就会哭。 何若言哭到手抖,温凌远扶着何若言颤抖的肩膀。看着轿子离开了温府。 温晚榆分到的住处是忘忧宫的常梨轩。 常梨轩不偏僻,但很安静。 她还挺幸运的,一人一宫殿。免去了不少麻烦。也不用每日去主殿请安。 踏入青石铺地的平整院落里,只觉清风阵阵,花香隐隐。温晚榆打心底的喜欢常梨轩。 廊檐外摆满盛开的花卉,色彩斑斓,走在青砖铺地的林荫小道上,见道旁杨柳和梨树成行,很美很相映。 四个宫女、一个太监跪在殿前,见到她后,异口同声:“给小主请安!” “都起来吧。”温晚榆眉眼弯弯。 “既然你们被分到了常梨轩,相逢已是上上签,那么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宫女们相互对视,有些恍惚。一家人?她们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 “嗯。一家人。” 温晚榆笑道:“我的原则是常梨轩容不得身边有二心之人。” 她缓缓踱步:“从前我养了一只狗,我对它极好,一日三餐的伺候着,可有一日,它咬了我,我才知道有些狗就是养不熟。我就将它赶出了府,乱、棍、打、死。” 最后四个字不带任何情感,而温晚榆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潭秋水。 后宫大舞台,你会编你就来。 “不用这么紧张。”瞧着几人害怕的样子,温晚榆笑着缓和气氛:“你们听过万夫一力,天下无敌吗?” “只要我们常梨轩沆瀣一气。那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紧张氛围被冲淡了不少。宫女们也露出了几分笑。 可以看出她们的主子是个有趣的人。并且善良,只要不触碰主子的底线,相信主子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跟在有趣的人身边伺候,日子都有盼头了。 “你们都叫什么?” “奴婢青黛。” “奴婢似云。” …… “奴才黄海全。” 青黛、似云都是好名字。温晚榆点头,指了指身后的白苏:“白苏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你们和白苏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是。” 主子说的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而不是向白苏学习。青黛她们真心实切的感到被尊重。 ———— 【大家们可以猜猜宋清许的身份,我看看多少人能猜对(`′)】 第4章 宫里情况 整顿好,刚坐下不到一刻钟。 “温晚榆。”一道响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温晚榆手一抖,眸子却陡然一亮,唇角不自觉的弯起。 这道声音她太熟悉了! 青黛和似云不知其中事,对视一眼,心里道了一句:完了,怎么这么快就有娘娘、小主来寻麻烦了? 而白苏意味深长的轻轻一笑,道:“程主子来了呢。” 下一刻,一女子推门而入,一双明媚的狐狸眼瞪着她,但实则没半点生气的样子,手执一把团扇,也不扇风,好像就是摆设。 看到她的那一刻,温晚榆愣住,随后哽咽。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有着相似的经历。她们无意相识,感同身受让她们惺惺相惜。互为彼此的肩膀。 “怎么?这么久没见我,不认识我了?” 温晚榆几乎是从软榻上蹦起来的,扑进了她的怀里,不停的叫着她名字:“书意,书意,我好想你啊……” 白苏拉着青黛和似云退了下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温晚榆。” 程书意推开了她,“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进宫了?” 温晚榆心虚一笑:“这不是想你了。” “别放屁。” “不要说脏话~~”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闺蜜。” “那我们变成敌蜜吗?” 程书意气得用团扇拍了她一下:“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是不是傻啊?这宫里是什么地方?我想出去,你倒是想进来。” 她知道温晚榆要进宫的那刻,简直气疯了。她本想着她们二人有一人圆满也就够了。 这下好了,两人都别想好过了。 温晚榆挽着她胳膊坐下,婉婉道来:“我爹被针对,兄长被废腿。我被人设计参加选秀,本来也不想进宫,但后来仔细一想,进宫也许对我,对温家最好的选择。” 程书意进宫了三年。并不知道宫外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听温晚榆说的原因后,心情十分复杂。 从什么时候起,她们都没有了对抗不公平待遇的勇气? 程书意叹气道:“绾绾,你说我们被同化了吗?” 温晚榆沉吟,“我们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 三年未见,没有让她们变得陌生。 她们分享着所见所闻以及遇到的搞笑一二事。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程书意还想多待一会儿,但怕引人耳目,所以只能先回宫。 离开前,程书意恋恋不舍的拉着温晚榆的手:“我在颐华宫。离你的无忧宫还挺近的。常来找我唠嗑。” 温晚榆点头:“好~回去的路上小心。” 看着主子不舍的神色,青黛好奇的问:“小主和程婕妤是故友?” 温晚榆收回目光:“是故友,也是闺中密友。” 程婕妤深受皇后的喜爱,是主子的闺中密友,想来,主子往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走。 青黛道:“方才,程婕妤喊的那一声,当真是吓坏了奴婢和似云了。” 温晚榆笑了一下:“她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入宫三天,皇上都没有翻新人的牌子。反倒是在珍贵妃的扶摇宫歇了两天。 对于侍寝这件事,沈美人不急,杨美人不急,她们都不急的话,温晚榆也不急。 三天时间,温晚榆大致摸清了宫里的情况。 此次入宫的有六位新人。 分别是:沈美人、婉妃庶妹杨美人、她、虞才人、赵采女和方采女。 沈美人断层solo(出道),不仅是户部尚书嫡女,还是先皇亲封的郡主。 温晚榆排在中等。 宫里最受宠的是珍贵妃。珍贵妃现养育着大公主和二皇子。听说在皇上登基之前,珍贵妃才是皇上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当年的王妃。那年,储位之争,皇上受到皇后母族沈家的鼎力相助后才得以登基为帝。皇后母族以皇后之位作为条件,故而,皇上只好委屈了珍贵妃让出皇后之位。 虽说,珍贵妃并不是皇后。但拥有的不比皇后的少,可以说除了皇后之位,珍贵妃什么都有了。 在后宫里,皇上对珍贵妃的宠爱也是独一份的。 其次就是婉妃了。请安的时候见过婉妃一面。婉妃周身都绽放着光芒,眼里有动人的艳丽。无论和谁说话,声音都带着撒娇。 除了这两巨头,皇上也没特别宠爱的嫔妃了。 在这宫里,温晚榆最好奇的就是皇后了。 温晚榆只有在请安时见过皇后。皇后确实如宫里传言般,温婉贤淑、待人温和、不争不抢。 但温晚榆不知道皇后究竟是在等着憋大招还是真的与世无争?毕竟后宫剧大boss一般都是皇后。 第4章 温晚榆现在有个小小的目标:她要挤进巨头这个圈子里,她要和珍贵妃、婉妃成为三巨头。 又过了一天,皇上开始翻新人侍寝。 第一天侍寝的是沈美人。 温晚榆倒是不意外,反倒是杨美人一直在屋里抱怨,大致说的是她是大都护的女儿,婉妃的妹妹。 虽说是庶出的,但也不比沈美人差。 求见婉妃,却被拒之门外。杨美人只好难堪的回了宫。 第二日清早,沈美人虽然迟到了,但还是来请安。 皇后笑吟吟:“皇上体贴你,已经派人取消了你今日的请安。怎么不多休息会。” 沈美人故作羞赧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嫔妾理应来给您请安。” “嫔妾是家中嫡女,从小就被祖母教导要敬重中宫。” 家中嫡女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在讽刺杨美人。 对于沈美人来说,入宫的新人里,真正算得上竞争对手的只有杨美人。 杨美人也听出来了,本就低着的头这下更低了。一直在等着婉妃能为她说几句话,可等到最后都没有。 皇后点头:“你是个懂规矩的。” 请安结束 沈美人出了凤仪宫,左顾右盼,在看到婉妃时,着急跑过去,直接撞上了站在她前方的温晚榆。 温晚榆走得好好的,后方突然有一股力量撞她,由于惯性她往前扑去,也幸好白苏和青黛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这才没让她摔倒。 后方的程书意也加快脚步,上前搭了一把手,皱眉,“怎么了?有没有伤着?” “婉妃姐姐~” 温晚榆刚刚站稳,就听到矫揉造作的声音。 伸长脖子,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沈美人的方向。 程书意:“……” 都这样了,还想着看热闹。 沈美人小跑着追上了婉妃的仪仗。 “嫔妾给婉妃娘娘请安。” 婉妃坐在步辇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问:“有事?” 沈美人的姿态放得更低了:“嫔妾在未进宫之前,就听说了婉妃姐姐的大名,十分崇拜婉妃姐姐。” ———— 提醒一下:书意比晚榆大3岁~都是穿越滴~ 第5章 初遇皇上 婉妃唇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道:“想要巴结本宫也要看看你配不配得上。” 言语犀利,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沈美人不由得眼皮子一颤,不受控的抬头看了一眼婉妃,很快,又低下了头。 “嫔妾……嫔妾没有……” 婉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身旁的宫女抬手会意:“起轿,回宫。” 沈美人脸上的笑消失不见,手在袖子里攥紧。 她好歹是尚书嫡女,先皇亲封的郡主,何时被人这般侮辱过。 温晚榆听到后一笑而过。 这只能说沈美人太蠢,自以为侮辱了杨美人,就能自然而然的进到婉妃阵营。人家婉妃和杨美人是姐妹啊,关系不好。 但也算的上共荣辱! 从沈美人身边路过,温晚榆是才人,需要朝她请安,微微福身。 程书意是婕妤,沈美人需要向程书意请安,沈美人朝程书意微微福身。 温晚榆起身离开。 一想到方才失颜面的一幕,极有可能被她看到,被一个才人看戏。 沈美人瞬间拧紧眉心,心里来气。叫住了她,言语不善:“温才人一直没走?方才故意是留在那里的?” 言外之意:故意留在那里看她笑话。 温晚榆只觉得头疼,她想走也不能走啊。婉妃还在前头,她难不成还能直接走? 在大庭广众之下巴结婉妃,看热闹的人多了去。 搞笑的哩,哪里只有她了。 程书意先发话:“沈美人多虑了。方才温才人一直在同我说话,并没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事。” 程书意都开口解释了,沈美人也不能再继续追究为难。 只道:“是。是嫔妾多虑了。” 沈美人看着她们二人离开的背影。 心想:她们关系怎么这么好?这才进宫连五日都不到。 一个才人都已经找好了“盟友”,她也不能落下。 身边的婢女冬梅开口替她打抱不平,拉回了沈美人的思绪。 “婉妃也太骄矜了。美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还难为美人替婉妃出气。” 沈美人咬了咬牙,表情是掩不开的不屑。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反正,她一定不能输。 “珍贵妃在扶摇宫?我听说二皇子病了?” “是,小主。” “先回去带上百年灵芝,再去扶摇宫探望二皇子。” ………… 早已过了梨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此时的梨园几乎无人踏进。 程书意和温晚榆都喜欢安静,并不觉得此时梨园的荒凉。 觉得更加怡然。 两人闲聊了几句。 聊起方才的事,温晚榆顿了顿:“沈美人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高情商: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低情商:这个人真的很笨。 程书意没忍住笑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看到宫女们都在三米开外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宫里的人设是温婉大方小美女。 刚才的一笑差点让她的人设崩塌。 程书意撑着脑袋:“其实,进宫久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宫里人的智商真的……。” 温晚榆接话,毫不留情的吐槽:“两极分化。” “并且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程书意笑道:“话是这个话,但你也太直白。” “你觉得你是聪明的还是笨的?” “这么嘛!” 微风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温晚榆随手挽于耳后,害羞:“我觉得我还挺聪明的。你不觉得吗?” 听到这个答案,楼阁上立着的男子轻笑一声,落在温晚榆身上的目光一动不动。 她眼睛生得极其漂亮,眼眸澄澈,只要轻轻一眨便能漾开潋滟波光。 程书意咦的一声,眼神嫌弃:“你是挺聪明的。十三岁那年,吃冰西瓜把自己吃的上吐下泻,刚好一点,第二天又吃了冰梨,所有人都认为你该长教训了吧。结果第三天又吃了冰葡萄,连大夫都觉得无语。” 男子闷声一笑。 温晚榆尴尬的咳了声:“你懂什么?我那是想让身体知道,谁才是它的主人。” 程书意:“……” 温晚榆侧身,男人这才看清她的长相。 双眼眼瞳圆亮,眼尾微扬,只觉得她的眼睛像浸在冰雪里的琉璃,清泠泠的。 云鬓如云,雪肤红唇。 她身穿粉色薄纱,在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细长且白皙的脖颈,以及,隐约玉脂般的肌肤。 一点红唇娇艳欲滴,是抹唇脂了? 但又不像。 一双无辜清澈的眸子,惹人怜惜。 温晚榆微一抬眸就与他对视上。挑眉似乎在询问他是谁。 谢君尧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温晚榆也收回了目光。 心里无比平静,她见到皇帝陛下了。 穿着黄色的龙袍,神色冷厉,爱装,还能在宫里乱晃悠的,不用猜就知道是皇上。 见她盯着一处发呆,程书意也察觉到了梨园还有不想干的人在,朝她做嘴型:“你在看什么?” 温晚榆也朝她做嘴型:“皇上,在楼阁上面。” 程书意一愣,拉起她的手就离开。 “快走快走。” 不知道为什么,程书意的心里有些堵。 ——想把她藏起来。 谢君尧又转身,手上端着茶杯,饶有兴致的盯着落荒而逃的两人。 抿了口茶:“那是程婕妤,程婕妤旁边的是谁?” “回皇上,在程婕妤身边的是刚入宫的温美人。” “温晚榆?” 李得闲惊讶:“是,皇上,您记得?” 谢君尧笑笑没说话,选秀之时,见她容貌不错,又是温家的人,便随口问了一句:名字是哪两个字? 以为是琬瑜,婉妤,亦或是婉愉。 但没想到是晚榆。 于是问她名字有什么含义。 她答:“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谢君尧便记住了。 今日一见,有趣,耿直,开朗。也算的上一个顶美的美人。 梨花盛开之时,梨园是何其的热闹。 他选择在凋零季来也是图个安静,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谢君尧转身:“晚上,就她侍寝吧。” “是。” 又道:“程婕妤和温才人关系不错。” 李得闲猜测:“许是入宫前就认识。” “……要你说。” 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瞧出的事。 第6章 侍寝(1) 第5章 二皇子昨夜发热,珍贵妃守了一夜,所以今日未去请安。沈美人到扶摇宫时,珍贵妃还在殿内休息。 为了给珍贵妃留下好印象,沈美人默默的去侧殿等候。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眼看着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珍贵妃还未召见她,沈美人不禁有些着急,问上茶的宫女:“娘娘还没起身吗?” 宫女摇了摇头道:“回小主,娘娘还没起身。” 说罢,就退了下去。 到了小厨房,和其他宫女吐槽:“还在等着呢。快两个时辰了,我茶都上了四五次。” “二皇子寅时才退热。她不会是以为我们在骗她吧?” 玲珑来到厨房,听到下人们的议论声,咳了一声。 宫女们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开始干活。 “沈美人还在?” 宫女答话:“沈美人还在侧殿等候。” 玲珑点头,严厉道:“娘娘已经醒了,想喝银耳莲子羹,抓紧的。少说话,多做事。” 说罢,回到殿内。 玲珑替珍贵妃梳妆,提了一句:“娘娘,沈美人在侧殿等候了快两个时辰。” 珍贵妃揉着太阳穴,眼睛都没睁开:“她来做什么?” “沈美人说特地来给娘娘请安,知道二皇子病了,想把从家里带来的百年灵芝给二皇子。”玲珑顿了顿:“但奴婢听说请安结束之时,沈美人向婉妃示好被拒…” 连玲珑都有些无语。刚被婉妃拒之门外,就来找她家娘娘,难不成娘娘还是个接手盘?未免也太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 “景时不过发热。百年灵芝,咒谁呢?” 珍贵妃下意识的啧了声,一缕淡淡的烦躁爬上眉梢,语气稍冷:“本宫记得她是郡主,生的如此蠢笨,沈家是没人了吗,送她进宫。” 玲珑恰到好处的道:“瞧她也是个没眼力见的。娘娘别和她一般见识。” “景时只是小病,用不上灵芝,叫她拿回去。” “再叫她抄十份宫规。” 守了二皇子一整夜,又遇到了这档子事,饶是脾性再好的人,也会忍不住发火。 “是,娘娘。” 沈美人终于等来了玲珑,却不见珍贵妃,并没有过多怀疑,问道:“娘娘召我过去?” 玲珑摇头:“娘娘今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小主还是先回宫吧。” 沈美人一下子就低落了:“这样啊……” 白白让她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不便见客,怎么不早说。 玲珑笑道,却没半分笑意:“娘娘还说,小主刚进宫,似乎不太懂规矩,还请小主回去后抄写十遍宫规熟悉熟悉规矩吧。” 沈美人愣住了。 她进宫以来都是循规蹈矩,哪里不懂规矩,来给她请安,一上午都等在侧殿,知道二皇子病了,将从家里带来的百年灵芝带来。 哪里做错了,要抄宫规? 玲珑又道:“娘娘也是为了小主好。小主应该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的吧?” 沈美人扯出一丝笑:“自然。” “那就…替我谢过娘娘。”沈美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在沈美人的心里,珍贵妃已经顶替了婉妃,成为她最讨厌的人。 婉妃讽刺她,至少知道的人少。 可她被罚抄宫规,整个后宫都会知道。她态度极好的白白的等候了近两个时辰,却换来了一句:不懂规矩。 珍贵妃果然如传言一般,善妒。 一晃,就到了夜晚。 温晚榆也知道了今夜要侍寝。说实话,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 白苏和青黛、似云三人听到她要侍寝的消息高兴的不得了。反观她没半点意外和惊喜。 青黛咽了咽口水,问了一句:“主子,您…您不开心吗?” 闻言,温晚榆尬笑了两声:“开心。真开心。” 青黛/似云:“……” 主子笑的也太假了罢。 白苏大温晚榆五岁,一直跟着温晚榆,十分了解她的习性,有时候挺无奈她的率真。 对青黛、似云道:“你们先下去准备吧。” 门被带上,白苏苦婆良心道:“主子,您应该表现的激动些。要是让有心之人瞧见了,还以为您不想侍寝呢。怕是又要嚼舌根了。” “不对,不是,不好意思。不是,我知道了。”温晚榆险些咬舌。 又自暴自弃的捧着脸:“白苏,我是太紧张了。” 白苏轻咳一声,眼神飘忽,虽说她大温晚榆五岁,但也是未经男女之事的小姑娘。 “小主,不是,不是看过春宫图吗?” 言外之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温晚榆安静了会儿:“…不一样的。” 别说春宫图了,po文,更大尺.度的视频她都看过。可真要轮到自己亲身体验,心里说不上的紧张。 沐浴过后,温晚榆选择了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裙。身披粉桃薄纱,显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长长的青丝随意的飘洒在肩头,白苏挽了一个细巧的流云髻。插了一支羊脂海棠洁白的小簪流苏。 如画般的抹在乌黑的发丝上。 白苏忍不住感叹:“小主真好看。” 温晚榆笑:“白苏也好看。” …… 承乾宫 李得闲道:“皇上,二皇子的风寒好些了。” 谢君尧“嗯”了一声。喃喃:“景时身子属实差了些。” 瞥见李得闲还在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还有什么事?” 李得闲:“贵妃罚沈美人抄写了十遍宫规。听说沈美人病了…” 李得闲腹诽:这个沈美人可真是蠢到家了。讨好婉妃无果后,又去攀附贵妃。谁人不知贵妃和婉妃不对付啊。罚抄宫规了还不老实,无痛呻吟,这不,把贵妃得罪了底。 谢君尧无奈,沈美人是户部尚书的独女。尚书年初刚立下功。虽然也觉得她愚笨,但看在尚书的面上,恐怕还得去看她一次。 谢君尧问:“今夜是谁侍寝?” “回皇上,是温才人。” 谢君尧“嗯”了一声。 李得闲替温晚榆惋惜:温才人受了无妄之灾啊。今夜怕是侍寝不成了。 刚替温晚榆感叹完,就听到谢君尧的声音:“明日,记得提醒朕去看沈美人。” “是。” 所以今夜还是温才人侍寝? 奇迹。 “告诉贵妃,不必太过劳累。朕明日去看她。” “是。” 谢君尧忍不住抬眸看他,语气淡淡:“你瞎琢磨什么?” 李得闲被吓得陡然回神,谄媚一笑:“没,奴才没琢磨什么呢。” 第7章 侍寝(2) 温晚榆坐着凤鸾春恩车到了承乾宫。 此刻坐在内殿的椅子上是一动也不敢动。 眼睛不受控制的左右乱瞟,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好紧张。 温晚榆等了快半个时辰,但坐姿还是没变。 等谢君尧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她像听夫子上课的学生,端坐着,身体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 这么紧张?那为何白日又这般大胆? 谢君尧眼里带着点笑意。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当真是…奈坐,竟真的一动不动。 谢君尧出声:“爱妃不无聊吗?” 他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安谧和温晚榆静下来的心。 温晚榆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上前扶起她:“不必多礼了。” 等走近了,才发现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 她的眸子是浅浅的琥珀色,却带着淡淡的冰冷。肤如凝脂,白中透红,大概是害羞的。 不得不说,她很会打扮。虽然穿的简单,但发髻上的一支羊脂海棠洁白的小簪流苏与身上粉桃薄纱相得益彰。 唇上的一抹朱砂红,成了点睛之笔。 谢君尧在观察她的同时,温晚榆也在看他。 在看清他的长相时,温晚榆是松了口气。幸好长得帅,眉眼修长疏朗,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俊郎,透着一股子凌厉之色。 温晚榆一米六五,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多,应该是有一米八几的。 身高过得去。 长得也挺帅,piao起来也不会下不去口。 谢君尧也发觉了她在打量自己,挑眉:“爱妃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嫔妾不无聊的。”温晚榆移开目光,收回了手。 手骤然一空,谢君尧还有些不自然,背在身后,还在细细品味手感,纤细、小巧、白嫩,还软软的、暖暖的。 温晚榆想了想又道:“嫔妾一人独处时,并不会觉得无聊,因为周边的事物很值得嫔妾静下心来观察。观察过后,又会有新的感悟。嫔妾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第6章 说完就后悔了。谢君尧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感兴趣,不像?不感兴趣,但又在认真听她说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脑的的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谢君尧坐在软榻上:“爱妃还是很开朗的。” 温晚榆:“……”变个法说她话多。 谢君尧示意她坐下。 温晚榆磨蹭坐到他身边。 谢君尧莫名的觉得愉悦,也就起了挑逗的心。戏谑:“说了这么多话,爱妃也口渴了吧。喝点茶。” 温晚榆尬笑:“…多谢皇上。” 双手捧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几小口。 叫她喝还真喝,很乖,特别是双眼清澈圆圆的,谢君尧愈发愉悦了。 开始没话找话:“爱妃可喜欢自己的名字?” 温晚榆放下茶水,很认真的回答:“嫔妾还是很喜欢的。比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嫔妾更喜欢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嫔妾的爹爹和娘亲从小就和嫔妾说,在某处有所失,在另一处终有所得,允许一切事情的发生,生活就是见招拆招,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当我们爬上山顶的时候,它就会载着斜阳,映衬着你此刻最灿烂的画面。莫道桑榆晚回,为霞尚满天。” “嫔妾的爹爹和娘亲给嫔妾取这个名字,也是想让嫔妾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她的回答一点也不搪塞和应付,谢君尧还是挺喜欢她身上的那份怡然。 温晚榆又喝了两口茶,果然,紧张会让人变迟钝,又一股脑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温晚榆神情有一瞬间的飘忽,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嫔妾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眼睛水汪汪的,好似含着无限的委屈。樱唇泛着点水嫩光泽,大概是刚刚喝了茶的缘故。 还挺…勾人。 谢君尧移开目光:“没,挺好的。” 温晚榆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好像是在自我安慰。 谢君尧心思早已不在此。 “早些歇息吧。” * 温晚榆都不知道何时被他压在身.下的。只知道自己很紧张。而身-上的男人在一点一点挑起情-欲。 她只能虚虚的扶着他的腰。 最痛时,没忍住咬了一口他锁骨旁那白皙的肌肤。 谢君尧吃痛的嗯哼一声。没想到她是真咬,还不收着力度。 温晚榆又伸出舌尖轻轻一.舔。那种酥麻而又温软的触感,让谢君尧浑身犹如被大火烧撩过一般。 温晚榆终于理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受了。 颤巍巍的开口求饶,眸子凝上一层水色,委屈巴巴的,嗓音带着沙哑的哭腔。 却越发娇媚,入耳钻心,酥麻入骨。 她声音娇娇糯糯,格外娇媚动听。谢君尧异乎寻常的要了她两次。 结束后,温晚榆有气无力的躺在他怀里,连动根手指都觉得费劲。闭着眸但没睡着,依着规矩,她不是不能留宿的。 谢君尧替她捋了捋耳边有些湿了的碎发。又捏了捏她的手指: “睡了?” 温晚榆摇了摇头,抬眸看他,“嫔妾该回去了。”说着撑起身子。 掠过他锁骨旁的一个牙印,顿住,“嫔妾咬的?” 谢君尧无语:“…除了你,还有谁。” 温晚榆睫毛狠狠地颤了一下,神情有些慌张:“对不起。皇上,对不起。” 谢君尧抬头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那,疼不疼?” “不疼。” 温晚榆耳根不由有些泛红:“不会有下一次了。” 谢君尧“嗯”了一声,滚了滚喉结,她再待下去,他也不能保证她还能不能走得了。 “回去吧。” “哦。”温晚榆很乖的应了一声,凑过去关切道:“那皇上好好歇息。” ———— 注:在某处有所失,在另一处终有所得,允许一切事情的发生,生活就是见招拆招,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当我们爬上山顶的时候,它就会载着斜阳,映衬着你此刻最灿烂的画面。莫道桑榆晚回,为霞尚满天。这段话来源于dy,侵删。 第8章 新人都不聪明 温晚榆只让白苏一人留在了屋里。 随后,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吞下。 白苏递给她一杯水。 “小主……” 温晚榆咽下,将瓷瓶递给她:“放好,上锁。除了你我,别让任何人知道了。” 不是信不过青黛她们,知根知底才能让她放心。若是被发现,这是“死罪”。 白苏点头。 温晚榆趴在床上,苦着脸哼唧:“白苏,你快来帮我按按腰。我的腰腰酸死了。” 帮小主沐浴时,白苏就看到了遍布全身的红点,不禁感叹皇上可真是不怜香惜玉。 心疼的同时又好奇。 白苏低声问,声音比蚊子的还小:“小主,很疼吗?” “嗯?”温晚榆坐了起来,饶有兴致的拉着她分享。 “也不能说疼吧。可能刚开始有一点。但到了后面,其实就慢慢的适应了。……反正你可以理解成又舒服又疼又累吧。” 温晚榆不禁回忆起方才的滋味,脸越来越红,“好了好了。我要睡了。” 白苏的脸也像是煮熟了的虾米红。 小主说的这样细致……害羞的不应该是她吗。 温晚榆第二天差点没起来。 坐在梳妆桌前哈欠连天。 白苏心疼:“等请安回来,奴婢再为小主按一按腰和腿。” 温晚榆泪眼婆娑:“好。” 原来小说里不是骗人的。她的腿和腰真的要断了。 凤仪宫 皇后还是说了昨天同样的台词:“皇上不是免了你的请安?温才人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沈美人轻哼一声。 温晚榆莞尔一笑:“伺候皇上,给娘娘请安都是嫔妾本分,嫔妾不累的。” 比起昨日沈美人的回答,温晚榆的回答就多了分真诚,少了分奉承。 皇后温和的点头:“你们都是懂规矩的。” “你们在宫里可还习惯?” 沈美人几乎是抢答:“习惯的。” “宫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嫔妾觉得好像是在家里一样呢。” 婉妃闻言一嗤,喝了一口茶后道:“沈美人这话说的。都已经进宫了,还动不动家不家的,这不是你的家?” 许妃应和道:“自打我们进宫起,这宫里啊,就是我们的家了。” 德妃一笑,替她解围:“沈美人刚进宫,还不大习惯,也是可以理解。” 许妃凝起眉心,一副为沈美人考虑的样子,“德妃姐姐此言差矣。小事成就大事,细节成就完美。” 德妃点头:“许妃妹妹说的是。”话锋一转,“只不过,依本宫看也不用如此严苛的对待新入宫的妹妹。” 温晚榆安静的看戏,瞥见沈美人正一脸感动的看着德妃,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德妃帮她说话,难不成是闲的?或是真替她打抱不平? 这就是看她接二连三的被拒之门外,想趁机拉她进门罢了。也亏只有沈美人这样单纯了。 许妃瞥了一眼婉妃,见她无动作后,又继续说道:“德妃姐姐这意思好像还是妹妹的不对了。妹妹只是好意提醒。毕竟进宫之后,咱们都是姐妹。” 语气轻快,却字字都在指责德妃小题大做。 德妃微微一笑,不再接话。 德妃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在“她”的眼里慷慨解囊、拔刀相助即可。 一直安静的婉妃突然看向温晚榆,笑道:“温才人可习惯?” 得!看戏看到自己身上,温晚榆收回吃瓜的眼睛,道:“嫔妾习惯的。多谢娘娘的关心。” 婉妃柔声道:“习惯就好。如若缺了什么,也可以和本宫说,本宫对你一见如故,你也可以常来锦绣宫坐坐。” 换做别人早就偷偷高兴了,只可惜温晚榆立刻就明白了。婉妃面对她,面对沈美人神情的变换太明显。 哪里是对她一见如故,这是要挑起她和沈美人的仇。 虽然她看不到,但此时的沈美人肯定是咬牙切齿的。 婉妃真是看错人了,温晚榆一身反骨,就爱给人添堵。 “嫔妾多谢娘娘厚爱。” “但嫔妾胆小。”温晚榆抬眸,看向沈美人和杨美人:“去锦绣宫做客之时,沈姐姐、杨姐姐可以一同跟着去吗?我们几人都是刚进宫的姐妹。” 婉妃脸一黑。 杨美人就算了,还叫上了沈美人,这不诚心给婉妃添堵吗? 许妃语气还算温和的说道:“温才人说笑了,婉妃姐姐是对你一见如故啊,你莫要分不清轻重才对。” 温晚榆垂下眼睫,扯下嘴唇:“是,是嫔妾分不清轻重了。” 沈美人插一脚:“本以为婉妃娘娘也是喜欢杨美人和嫔妾的,杨美人是婉妃娘娘的妹妹,看来是嫔妾太过自信了。” 第7章 很好,温晚榆本人非常满意。 成功的把火球拋还给了婉妃。 她倒是要看看婉妃是要违背内心还是继续走跋扈宠妃人设。 婉妃站了起来,先朝皇后一福身:“臣妾累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点头:“那都散了吧。” “臣妾/嫔妾告退。” 出门时,温晚榆走在前面,突然感觉到小腿后方一阵痛。 捂着小腿痛吟一声。 转头一看是沈美人得意的看着她,是沈美人故意用鞋尖踢了她的小脚。 瞟了一眼沈美人穿的鞋,眼色一沉,尖头鞋,如果被踢到是很痛的。更何况直接踢到了她的经筋上。 沈美人装作关心道:“温才人走路也不小心些。” 温晚榆目光一凝,幽幽的瞥向她。她生气时的眼神还是有些恐怖的,沈美人移开视线:“温才人做什么这样盯着我。” 温晚榆莞尔一笑,风吹过碎发,让她整个人都变柔和了。 “沈姐姐还是少穿尖头鞋了。对脚也不好。” 众人顿时明白。看向沈美人的眼神都带着责怪。 沈美人强颜欢笑:“你说的是。多谢温才人的提醒。”说罢就带人离开了。 婉妃一捋耳边碎发:“温才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许妃道:“无论是真傻还是假傻。臣妾觉得她确实是比不上沈美人。” “随便吧。看她那样子,就不聪明。”婉妃语气轻飘飘的。 “不管如何,沈美人和温才人是杠上了。” 许妃勾唇浅笑:“是啊。臣妾觉得这一届新人属实不聪明。” “本宫也觉得是。”婉妃荡漾着一抹嗤笑。 第9章 沈美人封号 巳时,谢君尧准备去扶摇宫。 从承乾宫到扶摇宫需要经过一条小路。往常这条小路上都没人。 可今儿个却有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宫女正扶着温晚榆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她的腿一瘸一拐的。 谢君尧皱眉:“温才人的腿怎么了?” 对于今早请安过后的事,李得闲略有耳闻,但没有十成把握分辨对错。不知该讲不该讲。 但他瞧见皇上的目光刚刚在温才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谢君尧不耐烦:“有话直说。怎么?还要朕请你说?” “奴才不敢。怒才不敢。”李得闲腾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奴才听闻,今早请安过后,沈美人无意踢到了温才人的小腿。” “无意?” 谢君尧哂笑,微眯眼:“你信吗?” 怎么就这么好巧不巧的踢到了她的小腿,这么好巧不巧的让她不能好好走路? 李得闲讪笑两声,不知该怎么作答:“奴才…奴才…” 谢君尧先是到扶摇宫看望了珍贵妃和二皇子。对昨日珍贵妃处罚沈美人的事闭口不提。 最后还是珍贵妃提起这事。 谢君尧的回答也很简单,“瑶儿做事自有道理。朕无需过多询问。” 听到这样的回答,珍贵妃自然高兴。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贴着谢君尧,撒娇:“那臣妾往后处罚了皇上的小心尖,皇上还会这么说吗?” 谢君尧含笑:“瑶儿明知故问。” 珍贵妃也是在和皇上说笑,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宫里出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婉妃,可婉妃不还是向她要俯首称臣? “朕打算给沈美人一个封号。” 珍贵妃:“…皇上。” 谢君尧清声哂笑,递来的眼神意味深长。珍贵妃又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谨字如何?” “谨言慎行的谨?” 谢君尧懒洋洋一笑,不置可否。 珍贵妃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臣妾也没有过多意见。只是,此事皇后娘娘知道了吗?” “皇后还不知道。朕迟点派人告诉她。” 珍贵妃方才打结的心顿时解开。愉悦的端起茶盏。 谢君尧抿了一口茶,“景时好些了吗?” “好多了。”珍贵妃点头,叫人将二皇子抱来。 二皇子被奶娘牵着进来,看到谢君尧那刻,兴奋的跑去抱着他的腿,喊着:“父皇,父皇。” 谢君尧将他抱在腿上:“景时这段时间有没有听母妃的话?” 二皇子乖乖的点头。 “儿臣听母妃的话。儿臣想父皇。” 谢君尧摸了摸他的头:“景时真乖。父皇会常来看景时。” “钰儿呢?” “大公主在房间里。” 二皇子一副洋洋得意表情:“姐姐正在房间里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谢君尧一怔后面露不悦。 低头问二皇子:“钰儿为什么要闭门思过?” “臣妾……” “让景时说。”珍贵妃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他打断。 “儿臣喜欢姐姐的玉佩,姐姐不给儿臣,姐姐还推了儿臣。母妃就让姐姐闭门思过。” 二皇子毕竟是个小孩子,天真单纯,毫不保留的说出。还将玉佩拿出来给他看。 谢君尧认出,这玉佩是他送给钰儿的生辰礼,也难怪珏儿不愿意给。 以前他就能感觉出珍贵妃更偏爱景时,常常会忽视了珏儿。今日一看,哪里是有点偏心,是快偏到太平洋找不着北了。 “臣妾让钰儿闭门思过,也是因为钰儿做错了,想让她懂得让弟弟。” “所以,你觉得是钰儿做错了?” 谢君尧盯着她,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珍贵妃不由得心口一颤,她知道皇上生气了。 “将景时抱下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臣妾觉得钰儿是姐姐,姐姐就要让着弟弟。景时还小,再怎么样,钰儿也不能推景时。” 珍贵妃慌忙解释,都没发现说的话已经触碰到了谢君尧的逆鳞。 “砰” 李得闲一惊,这还是皇上头一次在扶摇宫生气。 茶盏摔落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珍贵妃呆愣了片刻,连忙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妾一时口不择言,还请皇上恕罪。” 谢君尧默然半晌,方缓缓睁开双眸,“珍贵妃起来吧。” 他叫的是珍贵妃,不是月瑶,也不是瑶儿,生疏的称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月瑶,你要知道你这是溺爱。” 谢君尧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离开了。 …… 温晚榆刚从程书意的颐华宫回来,抹完药后不到一刻钟。 黄海全进殿通禀皇上来了,而且皇上看上去心情还不太好。 这下好了,不止皇上心情不好,温晚榆心情也要不好了。 她小腿正痛着,全身也酸痛无力,还要去应付皇上。比惨,谁比得过她。 “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扶起她:“不必多礼。” “爱妃的腿可好些了?” 消息传得还挺快,不枉她故意提及沈美人穿的是尖脚鞋。 温晚榆唇角勾着温柔的弧度:“好些了,多谢皇上关心。” 她方才走路还不利索,谢君尧:“给朕瞧瞧?” 温晚榆并未矫情,问:“皇上真要看?” “嗯。” 温晚榆抬脚露出小腿上的伤。 小腿有一块淤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青又紫。尤其在她白皙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才几个时辰,腿上的淤青便如此明显。可想而知,沈美人力道多重。 “看着严重,其实不严重。” 谢君尧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连嗓音里也压抑着怒气:“这还不严重?请个太医看看吧。” 温晚榆道:“在颐华宫时,程姐姐叫医女看过了。只是普通的淤青不碍事的。”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如羽毛拂动。 “朕迟点叫人送药来。” 温晚榆点点头,手腕被拽住。 谢君尧用力一扯,往他身边一带。 “陪朕待会儿。”环着她的腰,是她靠在自己怀里,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温晚榆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听到了沉稳的呼吸声。 轻轻移开环在她腰上的手,拿来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些,温晚榆也上床小憩了。 他怀里哪有床舒服。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第10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温晚榆醒来时,外面的天都有些黑了。 瞥了一眼软榻,没人了。 朝外唤了一声,白苏进屋,边点亮蜡烛边道:“主子,醒了。” 一盏盏蜡烛被点亮,殿内突然亮堂起来,温晚榆不适应的捂住眼睛:“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皇上只待了半个时辰就回承乾宫了。” 温晚榆伸了个懒腰:“皇上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第8章 白苏想了一会儿:“皇上倒是没留下什么话。皇上走后没一会儿,派人送来了一瓶创伤膏。” 温晚榆“嗯”了一声。 皇上送的东西肯定好。 只希望不会影响明日的请安吧。 白苏问:“奴婢给您上药?” “好。”温晚榆趴在床上。 白苏掀开裙摆,露出触目惊心的伤,既来气又心疼的,没忍住议论道: “沈美人果真是跋扈。如此明目张胆,好像在嘲笑咱们能奈她何?” 温晚榆语气轻的像叹气:“她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知道我不能怎么样。” 说白了,沈美人就是笃定了她不会闹大,不敢闹大,闹不过她,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挑衅她。 白苏失落:“可是皇上看到了您的伤口。皇上也知道是谁伤的您。” “主子当时一定很疼吧?” 穿着尖头鞋,还踢到她筋上了,能不疼吗。不过也确实是因为她细皮嫩肉,皮肤又白,才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温晚榆一笑:“皇上知道又有什么用。皇上也会被皇位束缚,只能以大局为重。皇上派人送来了创伤膏,这不就是最好的解释。” 顿了一会,“我这人记仇,这下ok了。” 她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白苏没听清,“啊”了一声,凑近了问:“小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 白苏打趣:“小主,听您刚才的话。您是心疼皇上了?” 温晚榆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是。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替她上好药后,白苏又替她按了一下,照医女的话就是揉散淤血。 白苏的按摩手法很好,温晚榆趴着昏昏欲睡。 “主子,吃完晚膳再睡吧。今日有主子最爱的笋干鸡汤喔。” “笋干鸡汤。”温晚榆顿时清醒:“好。” …… 今夜,谢君尧并没有宣任何人侍寝。白日在常梨轩,听着温晚榆轻柔软糯的声音,又小憩了半个时辰,疲惫和烦躁一扫而空。 唯一觉得不满的是,她自己居然跑到床上睡去了。留他一人在拥挤的软榻。 她确实没心没肺?换做旁人,恨不得贴着他或一直守着他。反正万万不会自己跑去睡的。 但方才又一想,没心没肺有时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和她待着舒坦、放松。 本想着今夜继续宣她侍寝,又念着她脚上有伤,也就算了。 次日清早请安之时,皇后把皇上赐“谨”字作为沈美人封号,并且晋位芳仪这个消息公布于众。 谨芳仪诚惶诚恐的受下封号。 嫔妃里有羡慕的,也有不屑的。 宫里现在有封号的嫔妃并不多。只有珍贵妃和婉妃,沈美人才进宫几日。 谨,即谨言慎行、谨慎。 但也有另一层含义——郑重地、恭敬地。 谨芳仪并没有很欢喜。 若皇上真的器重她,大可赏她‘锦’‘瑾’‘景’作为封号,皇上这是让她谨言慎行。 她猜测有人向皇上提议的。 皇上只去过珍贵妃的扶摇宫,况且,宫里只有贵妃娘娘能有这么重的话语权了。 所以,定是珍贵妃。 德妃微笑着颔首:“恭喜谨芳仪了。” “多谢德妃娘娘。” 新人方才女和赵才女平日里的存在感很低。今日倒是也跟着祝贺了两声。 珍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来请安。 婉妃自然而然的就摆起了宠妃的架子,对沈婉仪似笑非笑道,“谨芳仪日后的所作所为得需对得起皇上赏给你的这个封号啊。” 谨芳仪没心情和她斡旋,道:“嫔妾明白。” 温晚榆无意和她对视了一眼。 谨芳仪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怎么?笑话我?你不过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 温晚榆表面笑嘻嘻,内心mmp。这宫里竟然有人比自己还要自恋。 以后谁敢再看她,看她就是在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 再说,五品官怎么了,怎么她了。 脸上牵起勉强的笑:“嫔妾是羡慕您。谨姐姐可是宫内第三个有封号的。” “您可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尚书嫡女。怎么会有人敢笑话您呢?” 捧杀死你。 谨芳仪“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笑话我。” 德妃从她们身边路过,停下来,“御花园的花开的甚美。谨芳仪、温才人陪本宫逛逛?” 谨芳仪答应的很干脆。 德妃看向温晚榆。 温晚榆不想凑热闹,福身婉拒:“实在是不凑巧了,嫔妾身体不争气,怕是不能陪德妃娘娘赏花了。” “无碍。”德妃关切得开口:“温才人回去好生歇着吧。” “是。”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温晚榆不着痕迹的牵了牵唇。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德妃谨芳仪会常聚在一块儿了。 温晚榆慢悠悠的回常梨轩。脑子里一直在想德妃拉拢谨芳仪的原因。 连虞才人何时追上她脚步的,她都不知道,还是虞才人叫了她一声,她才发现。 温晚榆讪笑:“虞才人。” 虞才人看她:“温姐姐刚刚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胡思乱想呢。” 虞才人笑两声:“琴韵阁外的茉莉花开了。温姐姐可要去一赏?” 赏花?她可没这个闲情逸致。 温晚榆眨了眨眼:“方才,德妃娘娘刚邀我去赏花,这不,因为身子不痛快。” 瞧她都请出德妃做挡箭牌了,虞才人也不能勉强,莞尔:“那温姐姐回去好好歇息。” 回到常梨轩,刚进门就被程书意拉着质问:“你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迟?” 明明常梨轩是她的,可程书意比她还要早到。 不过,温晚榆已经习惯她的神出鬼没了,坐在椅子上后缓缓开口:“碰到了德妃、谨芳仪和虞才人。顺道说了几句话。” “说什么了?” “她们邀我赏花。我就说我身子不痛快?” 程书意似笑非笑:“真的?” 温晚榆喝了口茶:“你…” “吃醋了?” “没。”程书意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依旧嘴硬。 温晚榆瞥她一眼,忍笑,故意的只回了一句“哦”。 魔法打败魔法。程书意果然率先败下阵来:“温晚榆,你只能和我好。天下第一好。” “好好好。” 第11章 再侍寝 今夜皇上翻的是杨美人的牌子。 翻翻手指头也知道该轮到杨美人。 杨美人从太阳还未落山起就开始装扮。 一直到月亮高高的挂起,眼看着春鸾车快来接她的时候。 杨美人越发紧张,抓着珊瑚的手,“我这样打扮皇上会喜欢吗?” 珊瑚被她抓的生疼,只能安慰:“小主如此打扮很好。” 一想到马上就要侍寝,杨美人低头羞涩一笑。走到梳妆桌前,又添了口脂。 “小主,李公公来了。” 杨美人一愣,李公公怎么会来。 见到她,李得闲立刻躬身请安:“奴才给杨美人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 杨美人小心翼翼的问:“公公怎么来了?” “额…小主今日不必侍寝了。二公主身子不适,皇上已经赶去了锦绣宫。”李得闲尴尬一笑,解释道。 杨美人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声音无力:“我知道了,多谢李公公。” 李得闲不便就留,通知过后就告退了。只是刚出了门,屋内就传来了瓷器碎掉的声音,还带着女子轻轻的抽泣声。 李得闲加快速度离开了。 这好不容易轮到杨美人侍寝,竟然被自己亲姐姐截胡了。换做谁都难以接受吧。 要他说,婉妃娘娘也是个直性子… 屋内,杨美人把能摔得都摔了。又气不过摘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一刹那,簪子上的玉四分五裂。 珊瑚双手交织,干干的劝着:“小主息怒。莫动气啊。” 杨美人哭道:“你叫我如何不动气。” 眼泪簌簌落下,手揪着胸口的衣服,好似喘不上气来。 “我和她是姐妹,连她都不顾我颜面,往后,看我笑话,欺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珊瑚宽慰道:“小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许,也许当真是二公主病了呢。” 杨美人声音涣散:“偏偏轮到我侍寝,二公主就病了。” 珊瑚无话可说了。只安静的待着。 二公主确实是病了。 不过,是早上就开始不舒服了,婉妃也请了太医。 谢君尧政事繁忙,直到婉妃去请才知道。那自然是要去瞧二公主的。 二公主年龄尚小,尤其是不舒服后特别粘人。故而,谢君尧也就自然而然的也就歇在了锦绣宫。 第9章 轮到婉妃妹妹杨美人侍寝,却被婉妃截胡。这消息在宫里激起了好大的涟漪。 有可怜杨美人的,也有八卦她们姐妹二人关系的。 次日请安,婉妃身子不适,没来请安。嫔妃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无意”聊及了此事。 安慰了眼下青黑,看着一夜没睡好的杨美人。胆大的,又暗戳戳的讽刺了婉妃的霸道横行。 温晚榆听得是津津有味。 下午,婉妃也给杨美人送去了歉礼。这件事也到此一段落了。 后宫的八卦不就是这样,来的快,去得也快。 再见到皇上,已是十五日后了。 这十五日里,皇上进后宫四日。宣得都是些没侍寝过的新人。 皇上不是个重欲的。不像有些皇帝,三十天有二十九天醉在后宫里。 对于这一点,温晚榆还是看的很开的。说白了,她和皇上的关系就是pao友,各寻所需,心里没他、不在乎,也就不会觉得膈应。 谢君尧天还没黑就来了常梨轩。 温晚榆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换上一套得体的衣裙就出去迎接了。 离无忧宫还有一段距离时,谢君尧就瞧见了温晚榆。小小的一点,穿的是水绿色衣裳,还算是醒目。 不知为何,谢君尧想快些见到她,“走快一些。” 离无忧宫越来越近,从原来小小的一点,到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温晚榆福身:“嫔妾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下了龙辇,亲自扶她起来,握着她软软玉手,此刻倒是觉得满足?谢君尧也不知为何。 她今日身着的水绿色薄裙,显得一张一脸格外清新动人。 发髻上是相同色系的玉兰花。 要是换上流苏步摇会更好看。这是谢君尧第一想法。 “爱妃,甚美。” 温晚榆嘴角抽抽,旋即换上开心的笑容:“多谢皇上夸赞。” 也不怪温晚榆嘴角抽抽。有些时日没见了,一见面就说,爱妃甚美,怪,太怪了。 谢君尧没拆穿她的佯装喜悦。 反而心情很好的牵着她手进去。 谢君尧虽不是第一次踏进常梨轩,但上一次来的时候身累心也累的,没能好好看看逛逛。 这一回时间充足,心情尚佳,也就拉着温晚榆开始逛起常梨轩了。 温晚榆就跟在他身后。 时不时给他“介绍”一下环境和物品。 里里外外都逛了一圈,谢君尧终于满意了。 温晚榆都累瘫了,不仅要给他“介绍”,还要保持充沛精力陪他里里外外的逛。 谢君尧抬眸打量着内殿,良久,喝了口茶后道:“爱妃的常梨轩甚雅。” 而且,很温馨。 温晚榆用同样的话敷衍:“多谢皇上夸赞。”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花,书桌上,炕桌上都摆着一束花,颜色鲜艳,修剪齐整。让人看到了都会不自觉心旷神怡。 “这花也剪的好。” 温晚榆顺着他视线看去,笑着说:“皇上今日来常梨轩怎么一个劲的夸嫔妾。” 谢君尧挑眉:“夸你还不好?” “好啊。”温晚榆双手撑着脑袋看他:“嫔妾喜欢听。” 谢君尧朝她招了招手,温晚榆思考两秒,还是坐到他身边去。 “上次,为什么晾着朕,留朕一人在窄小的软榻上。” “……”温晚榆沉默了两秒。 “嫔妾没想着晾着皇上。” “哦?”谢君尧揶揄:“朕看你在床上睡得很香。” 温晚榆想不出合理的理由。 “嫔妾错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仿佛在娇嗔着让他不要怪她。 谢君尧本就是想逗逗她。 盯着她的唇,第一次见她就好奇,她的唇红润,有没有抹唇脂。 “你有没有抹唇脂?”他好奇,也是因为不喜欢唇脂。 温晚榆摇摇头,又怕他不信,手背用力抹了抹唇,“嫔妾不喜欢抹唇脂。” 话落,气息铺天盖地的侵袭感官。 倏忽间,他将她的下巴往下扣,舌尖抵开她的牙关,用力往里探。啃咬辗转。 他接吻技术不太行,又菜又爱玩。温晚榆被他咬到了好几次,舌尖都麻了。技术不行,但就是很霸道。 他的手后挪,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半点儿退缩的余地。 谢君尧看着她的耳垂逐渐充血成粉红色。 温晚榆脸上漫着血色,脑子有些懵,嘴唇湿湿的触感还停留着, 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服,靠在他肩上。 试探性的说:“皇上咬的嫔妾真疼。” “熟能生巧。下次就不会了。” ———— 尧哥:第一次见谅(*′i`*) 第12章 晋位 谢君尧压下来。 吻又重重的落下。 温热的指腹绵延点火,衣衫慢慢褪下。 不一会儿,两人坦诚相待。 温晚榆不受控的仰起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尾音止不住颤动。 “不…不要。” “什么?” 良久,似笑非笑看她。 “刚刚说不要什么?” 温晚榆扶着他的腰,咬唇:“不要在软榻上。” 话刚说完,谢君尧的气息划过脸上轻薄的皮肤,细碎的吻落下。 “爱妃不觉得在软榻上,更刺.激吗?” 刺激你大爷。 温晚榆心里骂了一声,没说话。 …… 从软榻到浴桶,再到床榻上。 一点也不含糊的三次。 男人和女人的体是真的有差距,直到温晚榆筋疲尽,谢君尧却好像不知疲倦。 等到结束后,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只能软塌塌地窝在他的怀里。额发被汗水浸湿。适才意乱情迷之时相握着的手仍没放开。 谢君尧拍了拍她的头,声音中透着餍足,“沐浴过后再睡。” 温晚榆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累。” “知道你累。可总得洗一下?”谢君尧将她颊边的碎发挽于耳后。 “皇上抱我去。” 看来真的累及了,还使唤上他了,自称也忘了。谢君尧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扯过外衫披在自己身上后,又扯过被褥盖在她身上,抱着她朝盥洗室走去。 最后,谢君尧亲自帮她沐浴更衣的。虽然被吃了不少豆腐…… 等出来时,床榻已经被收拾干净。 下人们看到方才凌乱的床榻是什么反应,温晚榆不敢多想。 谢君尧看着她睁着的眼睛炯炯有神,“不累了?” “累。”温晚榆立刻闭上了眼,害怕面前之人会再次兽性大发。 谢君尧轻笑一声。 “皇上。” “嗯?” “晚安。” 晚安?大抵是入梦安眠之意吧。谢君尧将她揽进怀里,“晚安。” 一夜好梦,两人都是。 昨天这么激烈,不出意外的是温晚榆错过请安了。 温晚榆是被白苏连扯带摇叫起来的。 “小主,不能再睡了!李公公已经等很久了!” “李公公?什么李公公?” 白苏:“……” 终于,温晚榆脑子清醒了,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身子的酸痛让她“嘶”了一声。 “什么时辰了?” 白苏道:“回小主,已经巳时一刻了。” 巳时,9点了。离卯时过去了一个时辰多。 温晚榆皱眉:“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请安?” 白苏委屈的开口:“是皇上不让奴婢叫您起来的。” “罢了。没有下一次了。” 温晚榆才问:“李公公来做什么?” 白苏脸上带着喜色:“李公公带着圣旨来呢。” 那大概是给她晋位来了。 真不枉她昨夜这么累。 听说李得闲等了快二刻(半个小时),温晚榆快速收拾好后就赶去了侧殿。 “李公公久等了。”温晚榆深感抱歉的福身。 也许是因为她和李得闲一样,都是打工人,打工人心疼打工人。 李得闲受不起她的福身,躬身:“小主言重了。不碍事,不碍事的。” “奴才是来传圣旨的。” 温晚榆带着一众下人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才人温氏,宛丘淑媛,蕙质兰心,得章典范,今册尔为美人,尔其弥昭懿范、庆遥衍夫金枝益懋成劳、恩长承于玉肥。钦此。” 温晚榆听到的就是巴拉巴拉巴拉,今册尔为美人,巴拉巴拉巴拉。 “嫔妾接旨,多谢皇上。” 温晚榆提前吩咐白苏准备了一个荷包,给白苏使了个眼色。 白苏会意,将袖子里荷包递给李得闲。 “辛苦李公公等我这么久,一点心意,李公公拿去喝杯茶吧。” 第10章 李得闲推托了一下后才收下,笑吟吟:“多谢小主。” 才二刻,李得闲还是等得起的。皇上昨夜闹得有些狠,他作为贴身太监是知晓的,所以也不怪温主子没起来。 送走李得闲,白苏领着下人们恭贺温晚榆晋位。 下人们各个都高兴,脸上带着喜意。毕竟小主是新进宫嫔妃里第二位晋位的。 温晚榆也不扫兴,给每人都涨了月俸。 —— 承乾宫 “奴才回来了。” 谢君尧头也没抬:“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得闲笑说:“奴才到常梨轩时,温主子还在歇息。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谢君尧拿着朱砂笔在奏折上画了几下。看似漫不经心,实际早已心不在焉。 李得闲辰时去的常梨轩,她还没醒?今早他起身,避免不了发出声音,但她竟然一动不动的,就连李得闲把拂尘摔在了地上,她还是不动。 谢君尧还特地去测了测她鼻息…… 她怎么这么能睡?睡着了雷打不动。也难得她有这份放纵的心。 谢君尧竟然有些羡慕她。 “朕记着库房里还有羊脂白玉?” “是。皇上年初赏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 谢君尧点头,“叫人用羊脂白玉打造一只流苏步摇和一只簪子吧。” 话落,又补充:“不必太过华丽。” 不必太过华丽,又用羊脂白玉,皇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李得闲应了声,皇上亲自吩咐了,定是很重视了。 温晚榆补了个觉,用了午膳后,虞才人和方采女就来了,说是给她道喜。 但她是不信的。 这就好比,公司几百名员工,这一次只有你升职加薪了,几个员工来恭喜你。这合理吗? 九台压路机坏了一台,八个压路。 虽是这么想,温晚榆还是陪着她们演戏。 虞美人,方采女福身过后,虞美人道:“恭喜姐姐晋位。往后就要叫温姐姐了。” “嗐。” “多谢两位妹妹了。” 方采女眼珠子一转,“这是温姐姐修剪的花?好厉害。” 这能说是自己修剪的吗?当然不能啊。温晚榆语气疏离:“哪能啊。我手笨,是我身边的丫头们修剪的。” “好吧。”方采女失落的应了一声。 虞美人道:“我听说温姐姐和程婕妤从前是闺中密友。妹妹好生羡慕温姐姐和程婕妤的感情。” 虞美人就等着她接出那句:往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可温晚榆不解风情的回了一句:“很多人都羡慕我和程婕妤的感情。” 虞美人笑容一僵。 方采女也是。 三人尴尬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搭着话。 离开之前,方采女道:“嫔妾的霁月楼不仅偏远,还冷清。嫔妾又是个怕孤单的人,今日和温姐姐相谈甚欢,温姐姐会觉得打搅吗?” 相谈甚欢?温晚榆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那真是不巧了。” 温晚榆放下茶盏,很可惜的说道:“妹妹喜欢热闹,可我喜欢安静。等往后,我适应了,自然会去叨扰妹妹们的。” …… 常梨轩半刻游,虞才人和方采女是什么都没捞到。 阿裳不解的问:“小主,奴婢不懂。虞才人和方采女有意示好,小主为何要拒之门外。朋友多总比朋友少好。” 温晚榆认真道:“交朋友要慎重。交的好,是挚友,交的不好,随时会为了她的利益,而背叛你。足智多谋者,可共勉,愚笨者,只会被拖下水。” 简单来说:好是闺蜜,不好是敌蜜。 第13章 婉妃侍寝被截胡 一到夜里,整个皇宫都安静了下来,常梨轩的正殿亮着幽暗的光。 “小主,今夜是婉妃侍寝。” 温晚榆“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黄海全接着道:“但婉妃被截胡了。” “婉妃被截胡?”温晚榆一怔,有些诧愕地看着他。 婉妃被截胡!百年难遇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勇士。 手里的书一丢,问:“谁?” 黄海全答:“回小主,是珍贵妃。” “珍贵妃?”温晚榆眼珠一转,“切。没意思。”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重新拾起书。 她当是哪位勇士,结果是珍贵妃,真没意思。 也是,后宫里除了皇后和珍贵妃,谁还敢得罪家世好,又受宠的婉妃啊。 心里吐槽怎么各个都那么爱截胡?今日你截胡,明日我截胡,干脆改行当强盗吧。 黄海全挠了挠头。没意思吗?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婉妃娘娘第一次被截胡,在宫里快炸开了锅。 “小全子,你去找几块木板,要厚的,要找两根棍子,后面粗,前面细的。过几天带你们玩个好玩的。” “是。”黄海全记在心里。 …… 扶摇宫内,珍贵妃率先打破了沉默。 “皇上还在生臣妾的气吗?” 谢君尧摇头。 珍贵妃眼里噙着泪:“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溺爱景时,更不该忽视了钰儿。” 谢君尧眼里失望:“月瑶,你知朕儿时经历。你知朕最讨厌什么。” 母后有他和七弟两个儿子。七弟从小体弱,又擅长说甜言蜜语逗母后开心,而他性子沉闷,随了先皇。久而久之,母后与七弟更亲近,与他越来越疏远。 从小到大,七弟有的,他不一定有;七弟没有的,他也要让出去。只要是七弟想要的,他一定要让出去。若是他不让,母后又要搬出一大堆不成礼的话压他。 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弟弟。 他说为什么。母后说:“大的就是要让着小的。” 他又说凭什么大的一定要让着小的。母后说:“你不让?他是你弟弟。你心胸怎的如此狭隘。” 所以到了十三岁,他迫不及待的就搬出了永和宫。 此生,他最厌恶的一句话就是:大的就要让着小的。 他并不是舍不得物品。而是不明白母后的态度。 他曾和珍贵妃提过一嘴,可如今珍贵妃却要再揭开他的痛,还想让他的子女经历他小时的痛苦。 谢君尧很失望。 珍贵妃眨眼,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她每次哭都会让人觉得怜惜。可谢君尧这次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臣妾也是第一次为人母妃,做错了很多事,月瑶知错了,往后绝不会再偏心,不会溺爱景时,更不会忽视了钰儿。” 她是第一次为人母妃,那母后是否也是因为第一次为人母而…… 谢君尧轻声叹气,由于他能顺利登基,月瑶甘愿屈身做个贵妃,想到这点,谢君尧只能暂时放下此事,“希望你说到做到。” “臣妾一定会说到做到。” —— 昨日下了一场雨,此时天气凉爽,还夹带着微风,让人觉得很舒服且怡然。 御花园 “她不是一贯自立清高?最不屑使用后宫的那些争宠手段?昨日所为,又算什么?” 许妃被她大胆的言语吓到,环顾四周,压低声道:“姐姐,仔细让人听到大做文章。” “难道本宫说的还有错?” 婉妃目光锐利,看向身后的下人:“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本宫拔了他(她)的舌头。” 下人们心里喊苦,关他们什么事啊。 “奴才(奴婢)不敢。” 许妃眼里划过一抹难以捕捉到的心机:“姐姐,那好像是大公主。” 婉妃哼笑一声。好像在说,自己送上门了。 大公主已经六岁,规矩习的很完备,行礼姿势端正,性格内向又胆怯,平时说话低声细语。 最好敲打。 “给婉娘娘,许娘娘请安。” 婉妃声音还算温和:“大公主怎么在这?” “回婉娘娘,我出来放风筝。” 婉妃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奶娘,似是无意:“你母妃没有陪你?” “没有。” 婉妃牵着二公主向前走了一步。 “平时,只要是你二妹妹想做什么,婉娘娘都会陪着你二妹妹。婉娘娘不想缺少你二妹妹成长的历程。珍贵妃却只让奶娘陪着你一起,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奶娘眸光一厉:“娘娘慎言。” 半夕不甘示弱的应了回去:“大胆!娘娘和大公主说话,你只不过是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插嘴。” 奶娘一噎,但想到她的背后是珍贵妃,又挺直了腰板。 “奴婢自然是没资格插嘴。但娘娘在大公主面前编排贵妃娘娘,属实不合适。” 婉妃挑眉,唇瓣勾勒出一抹弧度,“你哪只耳朵听到本宫编排贵妃了?” “我看贵妃娘娘还需严以管教自宫的下人。什么人都敢诬陷本宫了。” “奴婢不敢。”奶娘低头,面露难堪。 第11章 二公主晃了晃婉妃的手。 婉妃低头:“怎么了?” 二公主指了指大公主手里的风筝,“母妃,我想要。” 大公主下意识的把风筝往身后藏。 婉妃蹲下,“瑶瑶想要风筝,自己去向大姐姐要。” 二公主撒娇:“不嘛不嘛,母妃帮我要。” 婉妃看了一眼大公主,“你向姐姐要,姐姐肯定会给你的。若是姐姐不给,你叫姐姐同你一起玩。” 二公主走过去,伸手:“姐姐能给我玩吗?” 大公主低头看着手里的风筝,纠结万分。 “不。我不想借给你。” “父皇说过了。只要是我不想给就可以不给。” 二公主恼羞成怒,扑上去抢,婉妃还来不及拉来她们,二公主就被推倒在地。 “啊。呜呜呜呜呜” “玥儿!” 第14章 看戏 温晚榆刚在床上歇没多久,又被白苏叫醒。 “小主,大公主和二公主在御花园起了矛盾。二公主受伤了,珍贵妃又和婉妃娘娘又起了争执,婉妃娘娘也受了伤。如今,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赶去了锦绣宫。其他娘娘小主已经赶去了。” 闻此言,温晚榆笑了声:“套娃呢。”一个接一个的受伤。 “额……”白苏很想问一句,套娃是什么意思。 她见过一回大公主,伶俐乖巧又内敛懂事。不像是能和人随意发生矛盾的,更何况那人还是她妹妹。 再说,大公主六岁,二公主四岁,两个加起来只有十根手指头这么大,能有什么矛盾。 多半是婉妃利用二公主报复珍贵妃。 温晚榆叹声气,“我们也抓紧时间过去吧。” 锦绣宫殿里已经站着不少人了。 皇后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 珍贵妃和婉妃分别坐在两侧的椅子上。 珍贵妃仍旧高贵冷艳。此刻眉关深锁,一双眸子里散发出点点冷光,脸庞上没有半分表情。 反观婉妃就比较狼狈了。有一丝额发贴在脸庞上,侧脸有一处不深不浅的手掌印,眼眶红红的。 大公主低着头,说不出的委屈。二公主正乖巧的躺在婉妃怀里,手掌包扎着布条,布条上仍映着红色的血。 温晚榆静悄悄的走到程书意身边,低声询问:“现在什么情况?” 程书意低眉:“三足鼎立。” 和老家朋友说话就是舒心。 “皇上驾到。”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径直走到皇后身边。 珍贵妃和婉妃脸上都一闪而过失望。 皇后愧疚的开口:“是臣妾打理后宫无方,皇上政事繁忙,还惊扰了皇上。” 谢君尧拍了拍她的手:“皇后做的很好。不必愧疚。” 谢君尧看了一眼大公主,又看向二公主,在看到二公主手掌带着血的布条时,眸色微沉。 他来之前,太医已经告诉了李得闲,玥儿只有手掌微微擦伤,布条上的血演的太过了。 但还是问了一句:“玥儿怎么样?” 婉妃答道:“回皇上,玥儿手掌擦破了皮。不碍事的,但…太医说玥儿受了些许惊吓…” 受惊吓?谢君尧并未拆穿婉妃。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未免过甚其辞。 注意到了婉妃脸上的巴掌印,“你脸怎么了?” 婉妃扬起了凄楚的面庞,眼圈红红,泪珠盈盈。不得不说,婉妃是会的,温晚榆看到都觉得凄美、可怜 更何况男人? 还没来得及说话,珍贵妃像是看不下去了,道:“皇上,是臣妾打的。” 修罗场! 谢君尧脸色一沉:“为何?” “那就要问问婉妃在钰儿面前都说了什么?” 说罢,奶娘进殿,跪在地上面朝地:“回皇上。婉妃娘娘对大公主说,珍贵妃娘娘对大公主不上心。还说珍贵妃娘娘根本不在意大公主。皇上,婉妃娘娘出语伤人,编排珍贵妃娘娘,更伤了大公主!大公主还是个孩子,听到这些话该会有多么难过啊。” 奶娘声音悲怆,字字不提婉妃的错,但字字都是婉妃的错。 皇后连忙道:“将大公主先带下去。” 不得不说,这一点让谢君尧很满意。比她亲生母妃想得还要周到。 “你胡说。”婉妃狠狠地瞪了一眼奶娘,随即跪在地上,泫然欲泣: “皇上,臣妾没有!奶娘她断章取义。臣妾是说过珍贵妃不上心,但从未说过珍贵妃不在意大公主啊。臣妾也是站在母妃的角度看待此事,真心心疼大公主啊。” 搬出母妃的身份,合乎情理,以情动人。此局婉妃略胜一筹。 珍贵妃嗤笑:“婉妃,你何以看出本宫对钰儿不上心的?钰儿是本宫的亲生骨肉。” 珍贵妃的话落,谢君尧投去了一个难以言说的眼神。 婉妃捕捉到,确定皇上也是对珍贵妃不满的。 “珍贵妃,臣妾不敢编排您。臣妾只是以一个母妃的角度看待。” 珍贵妃一噎:“你……” 她从来没有带着钰儿去过御花园,千鲤池,梨园……从来没有带她出去玩过。 她自知理亏的转移话题,“那本宫问你,为何纵容你的二公主抢钰儿的风筝。” 这下轮到婉妃语噎了。 她确实纵容、默许玥儿抢大公主的风筝。 “怎么?婉妃为何不说话?你的锦绣宫是没有风筝还是你偏喜欢旁人的东西?” 贵妃抓到婉妃漏洞,一鼓作气,掰回一局,为平局。 婉妃眼里噙着泪水,看了一眼谢君尧,“贵妃误会臣妾了。臣妾是想增进玥儿和大公主姐妹二人的感情。宫里只有玥儿和大公主两位公主,增进姐妹感情总无错。” 珍贵妃还想说什么,上方就传来谢君尧冷厉的声音:“够了。都少说两句。” 谢君尧看向皇后,声音温和:“皇后打算怎么处置?” 皇后沉默片刻,“臣妾认为,珍贵妃和婉妃都作为母妃,此事关系到了大公主和二公主,难免冲动些。若是不罚,往后姐妹们若是都以冲动和泼皮打架处理事情,那后宫岂不是乱了套。所以臣妾打算罚珍贵妃和婉妃禁足半月,抄写宫规十遍,皇上意下如何?” 珍贵妃满脸的不屑,冲动?禁足?罚抄?若不是沈家关键时候相助,哪里轮得到她当皇后。 谢君尧点头,“皇后说的甚是。就按皇后说的罚吧。” 话锋一转,“玥儿四岁了。” 眼神淡漠,清冷如腊月寒霜。婉妃不由得一震。 “择日,朕会选个嬷嬷去教玥儿规矩。” 婉妃扯出笑:“是。”皇上这是在警告她。 谢君尧敲着桌子,皇后欠身,语气愧疚:“此事臣妾也有错,臣妾身体,皇上也知道,臣妾想找几个姐妹共同协理后宫。” 谢君尧拍了拍她的肩:“好。” 说着又看了一圈嫔妃们:“惠妃和德妃留下。” “程婕妤也留下,既然程婕妤和温美人是一起的,温美人也留下吧。” 程书意咻地抬头,她一个婕妤,有她什么事啊?温晚榆低着头,她一个美人,有她什么事啊? 谢君尧是不会承认先看到了温晚榆,才看到她身边的程书意。 皇后还挺喜欢程书意的。挺巧的。 程书意上前一步,敛衣:“嫔妾资历浅,性子急,和温妹妹一样就爱躲着偷懒。实在不适合。还请皇上另寻他人吧。” 温晚榆:“……?” 你礼貌吗? 谢君尧终于露出笑:“你都这么说了。朕也就不逼你了。” 谢君尧移开目光,“那德妃、惠妃协助皇后共同打理后宫之事吧。” 德妃/惠妃:“是。” 第15章 谈心 刚回到扶摇宫 珍贵妃一进门,就对着大公主怒呵道:“跪下。” 大公主不敢犹豫,跪在了地上,肩膀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母妃,儿臣知错了。” “拿戒尺来。” 玲珑心里惊了一下,赶忙劝道:“娘娘,今日的事并不是大公主的错。娘娘消消气。” “拿戒尺来。”珍贵妃又重复了一遍。 玲珑深知劝不动珍贵妃,只好拿来了戒尺。 大公主颤颤伸出手掌。 玲珑低着头,不忍看这一幕。 珍贵妃眼睛也不眨的用力拍了下去。 “啪” 大公主的手掌和脸顿时红了。 戒尺被扔在了地上,珍贵妃转身坐在椅子上,语气不改严厉,“你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吗?” 大公主心里委屈万分。 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不知道哪里又让母妃不开心了。 父皇告诉她,若是不想让,就可以不让。若是有人欺负,不用忍着。就因为她推了二妹妹,她就做错了吗? 大公主没有认错,摇了摇头:“儿臣没有做错。” 第12章 平日乖巧的女儿今日大胆反抗她,珍贵妃更加生气,捡起戒尺,就是要再打。玲珑吓得跪在地上,抱住珍贵妃的腿: “娘娘,若是皇上知道您打了大公主,一定会生气的。” 听到皇上二字,珍贵妃终于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玲珑又去拉大公主的手,哽咽道:“大公主,快和娘娘说您知错了。快。” 大公主一度陷入怀疑,她真的做错了吗?为什么都让她认错? 这边,玲珑依旧在催促她认错。 珍贵妃一掌拍在桌上:“没有认错,不许用晚膳。给本宫回去自省。” 玲珑松口气,将跪在地上的大公主拉了起来,半推着她出去:“大公主先回房吧。” 珍贵妃疲倦的撑着脑袋。 今日,皇上并没有帮她…她一想到在凤仪宫,钰儿低着头不说话、不辩解,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时,便火冒三丈。 皇上似乎更喜欢钰儿,偏偏钰儿是个女儿,还是个内敛不争气的女儿。 过了半刻钟,珍贵妃沙哑着嗓子对奶娘说道: “你往后不必在公主身边伺候了。” 奶娘错愕的抬头:“奴婢……” 珍贵妃瞥了一眼奶娘,冷然:“连公主都保护不了的人,本宫留她有什么用。” ———— 这边,温晚榆刚从程书意的颐华宫串门出来,路过一处无名小池,却听到了哭泣声。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真有水鬼。 在看清了人后,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大公主,你怎么在这?” 大公主不认识她,没说话,抱着膝盖往墙边缩了缩。 温晚榆注意到她的防备。 让白苏和青黛站远了些。 自己则慢慢的靠近,“我是刚进宫的嫔妃,我是温美人,你不认识我正常。” 大公主乖巧的打招呼:“温美人好。” 看着她即便很难过,还不曾忘记规矩和礼貌,乖巧的叫人,温晚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她身边坐下,“不开心?” “嗯……” “可以和我说说吗?”话落,温晚榆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和大公主又不认识,还让人家和自己说心里事。太冒昧了。 笑着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说出来后,心里会好受些。” 大公主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到她快要听不到,“那你会和别人说吗?” “当然不会。”温晚榆毫不犹豫的回。 怕她不信,伸出小拇指,“拉钩?” 大公主伸出了小拇指,和她拉钩。 这时,温晚榆才注意到她的掌心。通红的一片,像是被人打了。 “母妃…母妃不喜欢我。” 短短的八个字,隐含着一个六岁孩子的多少的失望。 “您觉得今日的事,是我的错吗?” 温晚榆摇头,“当然不是。今日的事,你没有半点错。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大公主顿了一下,真诚的发问:“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温晚榆无语的拍了拍额头,她忘记了这句话超出了一个六岁孩童该有的知识储备。 她解释道:“作为谦谦君子可以文静,但是不可以胆小软弱,面对不公平的待遇,可以起来与之争论。” “可是,母妃觉得是我的错。” 大公主像是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边哭着,一边伸出手给她看,“母妃逼我认错。打我。” 温晚榆握着大公主小小的手,吹了吹她的手掌心。 温晚榆猜测是珍贵妃认为今日的事多少影响到了她的威严,有想让大公主性格变得强势些。才会动手打了大公主。 明明这事就是大人间的矛盾,说白了,大公主和二公主就是她们争宠的一环,关小孩什么事?怎么不去打婉妃? “钰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大公主点点头。 “面对不公而与人争论,这没有错。” 最后,反复斟酌后得出来一句话,“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有八九。要么做到无愧于心,要么做到变强,让不称意之事变少。” 大公主似懂非懂。 温晚榆一笑,现在不需要懂,等她长大了,若是还记得这句话,自然会懂。 温晚榆摸了摸她的头,“看你身边没有奶娘和下人跟着,你应当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赶快回去吧,你母妃该担心了。” 大公主闷闷的点了点头,看向她,小心翼翼,“你可以抱抱我吗?” “当然。” 大公主轻轻抱了她一下。 温晚榆温柔的道:“钰儿,我再送你一句话—— 首先你要开心,其次都是其次。” 大公主恍惚片刻,低低的抽泣起来。 她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就是,你要懂事,你要替母妃争气,却很少听到你要开心。 大公主靠在她怀里抽泣着,温晚榆耐心的安慰着她,直到她停止哭泣。 温晚榆擦掉她的眼泪:“大公主快回去吧。你母妃该担心了。” “嗯。我以后还能找你说话吗?” “只要钰儿想。”温晚榆笑说。 大公主微微一笑,她喜欢眼前温柔的……的姐姐。 应该可以叫姐姐吧。 / 看着大公主离开的背影,温晚榆叹声气,但又很开心,这何尝不是在救以前的她呢。 ———— 作者啰嗦两句,古代女子六岁就开始学习启蒙教育了,公主会更严格。十五岁就及笄了,比起现在,算是比较“早熟”吧,特别是心理方面。 六岁懂得也很多了(ˊˋ*) 第16章 台球 大公主没有回扶摇宫,而是被带到了承乾宫。 站在承乾宫的门口,大公主紧张的捏着裙摆,毕竟她是偷偷的跑出去,母妃肯定告诉了父皇。 弱弱的喊了一句,“父皇。” 谢君尧朝她招了招手:“钰儿过来。” 大公主紧张的走了过去。 谢君尧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钰儿今日受了委屈。” 大公主猛的抬头,“父皇也相信钰儿没有做错吗?” “也?” 谢君尧眉宇间含着疑惑,听扶摇宫的人说月瑶逼钰儿认错,钰儿不愿,便用戒尺打了钰儿。钰儿偷偷的跑出了扶摇宫。 钰儿性子内敛,极少和生人说话,不是珍贵妃,那钰儿还会和谁谈心? “钰儿,你刚刚去哪了?”谢君尧温和的问道。 “儿臣刚刚去了梨园。遇见了温姐……温美人。”温姐姐这个称呼险些脱口而出。 温美人。 她? “温美人和儿臣说了很多,她也认为儿臣没有做错。君子可内敛……,面不公可……。这句话,儿臣记不太清了。” 谢君尧:“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嗯。”大公主点头:“是这一句话。” 谢君尧稍稍肃然道:“她说的很对,钰儿记住这一句话,内敛而不可懦弱,父皇真心不想你受委屈。” “儿臣记下了。” “温美人还和你说了什么?” 大公主双眼澄澈,是小孩子掩饰不住的欢喜:“温美人送给了儿臣一句话,首先要开心,其次都是其次。儿臣很喜欢…这句话。” 谢君尧想,温晚榆确实有些本事。这些话是设身处地为钰儿着想,是为钰儿着想,而不是为大公主着想。 有几分讨好的成分在,他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至少,钰儿很开心,并且钰儿难得的那么喜欢一个人。 “温美人还抱了儿臣。” “嗯…?” “温美人的怀里很温暖,她很温柔,儿臣很喜欢她……”说着说着,大公主大约是太累了,趴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君尧眸光微动。 也许她是整个后宫里最适合当母妃的一个人。 …… 温晚榆是个闲不住的人。 在现代,她是一个艺术生,主要学舞蹈。平时除了练舞之外,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打台球了。 台球比赛规则、台球桌尺寸……全都记得滚瓜烂熟的。 在温府,还有一个闲置了的台球桌。由于她的强力推荐,温府十人有八人都会打台球。 这进了宫反而比在温府更无聊。 温晚榆告诉小全子尺寸,辛苦小全子制作一张台球桌和台球杆,又辛苦青黛和似云去找来十五个球。 这日,阳光明媚。 一台崭新的台球桌摆在院中。桌上摆着十五个圆球和两根细长的杆子。 古代条件有限,整个台球桌都是用木板做的,桌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海绵。虽然和现代的台球桌没法比,但终归是能玩了。 台球桌长宽高分别是两米八、一米五、八十五厘米。占了院子一大块地方。台球杆杆体一般呈圆形,前面细,后面粗,一米四五长,杆头只有一厘米粗。 第13章 青黛、似云几个新奇的看着台球桌。她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桌子,尤其桌子上有六个洞的。 “你们都没见过这东西吧?” “是,小主,奴婢们从来没见过。” 温晚榆笑道:“那我来告诉你们。” 她指着桌子,“这是台球桌。” 指着杆子,“这是台球杆。” 又拿起一个球,“这就是我要教你们玩的主角了——台球。” 小全子兴致勃勃:“那小主,这怎么玩啊?” 温晚榆指着桌子上的球:“一场比赛共有一颗主球白球,和十五颗目标球,其中一颗目标球是黑球。” 为了方便记忆和理解,温晚榆没有将球区分为单色球和双色球。而是直接分成了蓝球和绿球。 “双方自己决定红球或是绿球,为自己的目标球,将白球置于目标球之前,用台球杆将目标球全部按照规则击入洞中后,最后再将黑球击入洞的一方则获胜,就是赢了。” “听着好简单,好有意思啊。” “是啊,是啊。” 温晚榆勾唇,听着是简单,是有意思。but还没说呢,怎么就简单了呢。 “但是!”温晚榆眉梢一挑,接着说道:“若是你未击中目标球,则白球为自由球。即对方可以指定台面上的任何一颗球击打。” “若一方在比赛中途,划重点、敲黑板!比赛中途,将黑球误击入袋或击离台面的,对方直接获胜。” “啊?!” “怎么感觉又有点难呢?” 但明显几人的兴趣被勾了上来。 “右手拿杆,左脚前迈,膝盖自然弯曲。手握住球杆,虎口和杆最好不留缝隙。大臂、小臂、球杆在同一个平面内。需要俯身,另一只手手掌贴在台面上,五指分开,大拇指翘起架住球杆。运杆时,需要平稳,保持匀速,不是用手臂发力。也不要太用力,不然容易打歪。” 温晚榆和白苏给他们演示了一遍。 这些人当中,小全子是进步最快的,青黛是最容易打飞球的一个,但似云是赢得最多的一个。 温晚榆带着白苏、青黛、似云、小全子玩了近一个下午。 几人都乐不思蜀、乐此不疲。 他们从来没有玩过这么有趣的解闷游戏。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小主也有耐心,指导他们时从不急躁。 要不是天都快黑了,她们都不愿意结束。 ———— ps:1本章出现的比赛规则,并非国际专业台球规则。2如果觉得本章无聊的,可以跳过,不影响~(ˉˉ) 第17章 一发不可收 由于打台球出了汗,温晚榆早早的就沐浴过了。 准备再过半个时辰熄灯就寝时,小全子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主子,主子,皇上来了。” 温晚榆完全是下意识的轻啧了声,心道:要和今天的好心情say掰掰了。 “皇上到哪了?” 话落,“皇上驾到。” 温晚榆来不及反应,有些无语的看着小全子,“你怎么没说这么快就到了。” 小全子委屈:“奴才还来不及说。” 路过院子时,那一张桌子太过显眼,谢君尧多瞧了两眼,他记得上次来还没有。 温晚榆急急忙忙的上前迎接,“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扶起她,牵着她到桌子旁,“这张桌子是?” 桌子是平常桌子两个大,桌面还有六个洞。还有两根又细又长的杆子,奇奇怪怪的。 “回皇上,这是台球桌。” “台球桌?”谢君尧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过。 “嗯。”温晚榆点头:“打台球也算是一种娱乐比赛。” 温晚榆用简短的语言解释了一遍台球及台球比赛规则。 谢君尧闻言轻笑一声,不由自主的捏了捏她软软糯糯的脸。 “你想出来的?” 他的指腹有一层茧子,有些粗粝。温晚榆心里嫌弃,动作自然的拉下他的手。 狗男人,手这么粗糙还碰,她这么美的一张脸都被捏糙了。 温晚榆回道:“当然不是啦。” “嫔妾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么有趣的游戏呢。嫔妾顶多是脑子好使,记下来罢了。” 她才不会将别人的智力成果占为己有。顶多记忆力好,记下来了。 “你倒是实诚。”谢君尧又是被逗笑。 这只手又不由自主的捏上了她的脸。 温晚榆:“……” 什么癖好,一定要改。今日不改,往后更难改。 温晚榆拉下他的手,握着不松开,轻轻晃着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皇上不要捏嫔妾脸了。嫔妾脸都要被捏大了。” 面前小人儿晃着他胳膊,低头嗲声嗲气地向他撒娇,谢君尧只觉得无法抗拒。 “你胆子挺大,还敢要求起朕来了。” 虽话是如此,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悦。 温晚榆“吧唧”一口亲在了谢君尧侧脸上。 声音很大,她也没料到… 谢君尧:“……” 李得闲以及一众下人:听不到听不到啊,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白苏、黛青、似云:主子,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皇上,嫔妾没有要求您,是在求你。” 谢君尧觉着,她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惯会撒娇。 偏偏他又吃这一套。 温晚榆顺着杆往上爬,“万一嫔妾的脸被捏大了。皇上又要不喜欢了。” 谢君尧轻咳一声,“进屋。” 再待下去,他名声就不保了。 进屋后,温晚榆亲自去倒茶。 “朕好像记得,爱妃是家中嫡女。有一个兄长和姊妹。” “嗯。”温晚榆语气里带着得意:“嫔妾是老二。爹爹娘亲对我们三人都很好。但爹爹娘亲会更喜欢嫔妾一点点。” 谢君尧眉梢微挑,问:“你兄长和姊妹不会醋?”他是真的好奇。 “不会啊,爹爹娘亲更喜欢嫔妾一点,那嫔妾嘛,就会对兄长和妹妹更好一点。” 谢君尧笑一声。在充满爱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身上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安全感。 难怪,能自信的说出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这一句话。 温晚榆端茶给他:“皇上怎么突然说起了嫔妾的家里。” 谢君尧接过茶,放在手里,“你今天见到钰儿了?” 明知故问…… 温晚榆就知道他肯定是因为大公主,才过来的。 “嫔妾很喜欢大公主。” 她眼神真挚。 谢君尧牵唇一笑:“钰儿也很喜欢你。” “嫔妾早就知道啦。” “嫔妾的娘亲说过……哎,算了,嫔妾不说了。”温晚榆故意说到一半不说了。 “为何不说了。”谢君尧挺想知道的。还被勾起了好奇。 “这句话从嫔妾的嘴里出来,显得嫔妾还挺不要脸的。” 谢君尧越发好奇了,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无碍,快说。” 温晚榆忍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嫔妾的娘亲说,嫔妾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谢君尧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 从她嘴里说出来,确实显得自恋。 她笑得这么开心,温晚榆也不恼,毕竟她是故意引他笑的。他来时,温晚榆就看出了他心情并不好。 观察能力强,火象星座的优点! 他刚进屋就提到了大公主,所有心情不好的原因一定和大公主或者亲情这方面有关。 温晚榆只用一句“很喜欢大公主”匆匆带过,她不想过多发表意见,言多必失。 谢君尧朝他招招手,温晚榆走近两步,谢君尧将她拉坐在腿上。 似是安慰,“爱妃确实讨人喜欢。” 对视了片刻,俯首吻住她的唇,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每一个角落。 渐渐的由吻变成啃咬。 两人的手十指交缠,紧扣。 床上一次,谢君尧抱着她进了盥洗室……盥洗室又是一次…… 不得不说,对于谢君尧而言,每每面对她,自控力总会一次次的变差。 今夜,他本不想做这事。 可一碰到她,就一发不可收了。 ———— 花韵苑 一道声音打破了夜里的静谧:“进宫的新人里,她是侍寝最多的吧?” “她五次,谨芳仪三次。而我只有两次。” 珊瑚宽慰道:“小主不必着急,来日方长,未来什么都说不准呢。” 杨美人凉凉勾唇,手指不紧不慢的敲着桌檐,“我不急。” “还有人比我更急。” 谨芳仪虽是新人们里位份最高,唯一有封号的,不过是“虚有其位”罢了。 皇上对温美人的宠爱早早的就超过了她。 第14章 又接二连三的被拒之门外,跟了一个不受宠不爱争的德妃,恐怕此刻早就急得团团转了。 第18章 新人有孕 五月中旬的一次请安。 一阵干呕声打断交谈声,殿内安静一霎。 虞才人拿着手帕捂住嘴,起身,毕恭毕敬的道,“嫔妾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这一声干呕,让许妃不禁心慌蹙眉:“虞才人身子不适?” 生育过的德妃立刻就明白了,道,“虞才人不会是有孕了吧?” 虞才人羞涩一笑:“应该不会吧。” 婉妃凉凉的瞥了一眼虞才人。 特地选在请安时“干呕”,她的私心快要昭然若揭了。此刻又何必装纯? 皇后淡淡笑着,吩咐下人:“还不快去请太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虞才人身上时,唯有温晚榆偷偷观察着皇后。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她进宫这么久,貌似就没见过皇后做大表情。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对任何事情都是不急不缓。 即便有嫔妃有孕,她还是淡淡笑着。 不一会儿,太医匆匆赶来了。 行礼过后,把脉,刚搭上脉不久,太医惊喜的神色浮出。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是有身孕了。” 虞才人惊喜的站了起来,抚摸着肚子:“当真?我…我有孕了?” 婉妃实在瞧不下去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才压抑住想拆穿她的念头。 嫔妃们都换上了一副喜气,接二连三的开始恭贺。 她们当真是羡慕。虞才人才侍寝了一次就有孕了,这运气也太好了。 最为羡慕的应是谨芳仪,她侍寝的次数可比虞才人多的多了,可到最后是虞才人先怀上了。 皇后温和开口:“虞才人先坐下吧。本宫已经让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了。” 虞才人缓缓坐下:“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又道:“嫔妃有孕是件大喜事。还望其他人能够早日怀上身孕,为皇家开枝散叶。今日请安就到这吧,你们都先退下吧。” “臣妾/嫔妾遵旨。臣妾/嫔妾告退。” 程书意让温晚榆先走了。自己则留在凤仪宫陪着皇后。 谨芳仪冷哼一声,挺着身板就先走了。 虞才人追上温晚榆的脚步,“温姐姐!” 听到她声音,温晚榆心里头就烦得很,又要斡旋了。 转身,“怎么了。” 虞才人道:“和温姐姐顺路。一同走吧?” 真糟心。 路上,虞才人摸上肚子,又开始感慨:“我真的怀上了。我到现在还有有些不敢相信。” 表面是感慨,实则嘚瑟。 温晚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不用怀疑,你是真的怀上了。好福气。” 虞才人开朗的笑说:“温姐姐侍寝次数比嫔妾多的多了。想必温姐姐不久之后也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什么狠毒的诅咒?退退退。温晚榆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路:“那我真是谢谢你哦。”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乳腺增生。 她话里话外的嘲讽太明显了,温晚榆是想装没听明白都不行。 可惜温晚榆不想要子嗣,她真是找错人了。谨芳仪位份高、身份尊贵,杨美人身份尊贵,所以虞才人只好找了温晚榆这‘软柿子’捏。 温晚榆冷淡的回应,相当于虞才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虞才人也不觉得不妥,接着道:“不过温姐姐也不用太着急了。温姐姐如此受宠,有孕是迟早的事。” “我不着急啊。”温晚榆气定神闲,分明是笑着,一瞬间却有凉薄之意:“我怎么感觉,虞妹妹比我还着急。” 之前,虞才人三番五次示好,皆被温晚榆婉拒了。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孕,有一处能超过她,虞才人自然要逮着这个机会好生嘲讽。 “我说话没把门的。温姐姐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虞才人面色突然忧郁下来,好似温晚榆欺负了她一样。 “我没有生气啊。虞才人莫不是太敏感了?” 温晚榆一副替她着想的样子:“虞才人现在怀着身孕,不要想太多了。” 又是一次,虞才人高高的举起拳,打在棉花上。 虞才人也不自识无趣了,灰溜溜的回宫了。 到了午后,虞才人晋位美人的消息才发出来。 一个才人有孕,不足以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一部分嫔妃表示,即便是生下来也不能自己养着。相当于给别人生了个皇子公主。 另一部分嫔妃则表示,怀上算什么本事,能生下才算本事。 常梨轩 台球杆对准白球,温晚榆握着杆子,轻轻一击,蓝球稳稳进洞。 “书意,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剩下三颗蓝球和两颗绿球。 程书意微微俯身,一击,绿球朝着洞口的方向跑去,却在离洞口只剩下一手掌距离停了下来。 程书意懊悔的叹气。 “皇后她很可怜。” “展开说说。” “皇后向往自由,却被沈家送进了宫,做了皇后,此为一。入宫后多次被珍贵妃针对,皇上视而不见,此为二。拼尽全力生下的二皇子早夭,沈家人不顾她的感受,一直催她继续生下嫡子。此为三。”程书意款款说道,声音是共情的忧伤。 听完这番话,温晚榆只觉得她已经很幸运很幸福了。 她至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而皇后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果真是个可怜人。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正如那句话:上天给了她一颗怜悯之心,却没有给她解救众生的能力。 程书意对她道:“皇后应该会很喜欢你。你可以常找皇后说说话。” 温晚榆调侃:“平时我多和别的女生多说几句话,某人都要醋个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程书意笑,“这不一样的。” 向往自由却被迫进宫,这是程书意和皇后二人的共同点,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丁点的共同点,两人才会更加惺惺相惜。 温晚榆瞥了一眼站在一丈外的下人们后,放心的开口:“虞才人…不,请安过后,虞美人祝福我不久之后也能替皇家开枝散叶了。” 程书意依旧是弯着唇,散漫:“汗流浃背了吧。” 温晚榆:“可不是?” 程书意看她一眼:“虞美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一边来讨好你,一边又来嘲笑你。” 温晚榆不在乎是耸肩:“管她呢。” 最后一颗黑球被温晚榆打进洞里。 温晚榆拱手,“承让了。” 第19章 绾绾 刚到院子里,谢君尧就看到程书意和温晚榆二人说说笑笑的,脸上一直带着明媚的笑。 听到程书意说,“绾绾,要不再来一局?” 温晚榆爽朗的答应,“好啊。” 两人笑着朝台球桌两旁走去。 ……但都没发现他。 特别是开始比赛,两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只在球上了,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为了方便,温晚榆并没有穿肥硕宽大的外衫。一席粉衣,勾勒出窈窕身段。 细碎的光透过树枝洒落下来,落在她乌黑的发上,发髻上只斜斜插着一支玉簪,显得白皙的小脸更加乖巧和一丝不苟。 得快些把步摇流苏制出了。 谢君尧看了半场,有些无聊,只好主动说话,让她们知道院子里还有他这样一个大活人。 笑道:“倒是朕来的不巧了。” 温晚榆和程书意一愣,收起台球杆后连忙请安。 叫她们起来后,谢君尧几步走到她们面前,“这就是你上回说的…台球?” “是。皇上要打吗?” 谢君尧挑眉:“可以一试。” 又看向温晚榆,面上浮起一抹淡笑:“你教朕?” 听着两人你侬我侬,程书意深吸一口气,欠身:“那嫔妾就先回去了。” “也好。”谢君尧头也没抬。 程书意心里骂一声:阴魂不散。抬脚离开了常梨轩。 温晚榆将台球重新摆好。 听到他问:“晚晚?” 温晚榆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谢君尧似笑非笑:“你的小名是晚晚?哪个晚?你名字的晚?” 绾绾这个小名只有她最亲密的人才知道,也只有她最亲密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于私心,温晚榆不想告诉他,同样也不想让他知道绾绾这个小名。 可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圆。太累了。 “不是。”于是实话实说:“青丝绾君心,执手度流年的绾。” “绾绾。绾绾。”谢君尧又念了两遍。 良久,道:“很好听。” “多谢皇上夸赞。”温晚榆朝他一笑。 谢君尧有模有样的将左手掌心伸直,朝下摊开,五指张开:“你怎么没告诉朕你的小名。” 第15章 温晚榆:“……”关键是你也没问啊。 而且连小名都要知道,查户口呢? 谢君尧学她刚刚打台球时的姿势,问:“是这样吗?” “皇上的身子要再往下一点。”温晚榆偷笑一下,随后将他的身子往下按了一点。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公报私仇。 “用大拇指和食指把球杆当做一个吊环放在虎口,其他三根手指虚抓着即可。注意,球杆的指向必须与主球的前进方向一致。” 在她靠近的那一瞬,隐约,一股淡雅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来不及多想,温晚榆掰着他的手往下移一点。 真不温柔,谢君尧想。 谢君尧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很强,温晚榆只是指导两句,他的姿势就十分标准,像已经打了很久的专业人员。 温晚榆有些不服气,难道这就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 “皇上打一颗球试试。” 谢君尧信心十足的推杆。 结果打歪了,白球只滚动了两厘米就停了下来。 温晚榆实在是没忍住,捂着嘴偷笑。是她草率了,这哪里优等生,离优等生十万八千里。 谢君尧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姿势正确,角度正确,不应该啊? 侧身刚准备开口问,发现温晚榆正捂嘴笑,谢君尧觉得丢脸丢大发了,板着脸:“好笑吗?” 温晚榆立刻就不笑了。 有模有样的安慰:“皇上你已经很厉害了。你这才是第一次打呢,熟能生巧嘛。” 这哪里是安慰。这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谢君尧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但这次还不如上次,白球biu的一下飞出了桌子。落在地上,还滚了一会儿。 温晚榆心里发出尖锐的爆笑声。表面上是不敢笑一下。 谢君尧愈加纳闷了,理智没让他直接丢了球杆。而是缓缓的放下球杆,“朕今日没状态。” 温晚榆凑近了他,微垂着眸,唇角弯着温柔的弧度,声音柔软动听。 “皇上已经很厉害了,嫔妾第一次打的时候,打飞球是常有的事,嫔妾告诉皇上几个小技巧?” 谢君尧心里顿时舒服了:“嗯。” “击近球时,要握接近球杆重心处;击远球时,则要握接近杆尾处。球杆一定要向水平方向移动。” 温晚榆又给他示范了一次,讲解的十分详细,任何细节都没放过。 又将球杆递给他:“皇上再试一下?” 谢君尧接过,按照她的技巧,成功的击出了球并且滚进了洞。 温晚榆十分捧场的鼓掌,嗓音甜软:“皇上太厉害啦!太厉害啦!太厉害啦!” “重要是话要说三遍!” 谢君尧那一点男人的虚荣心被她一点点填平,方才那一点的烦闷的气也被她“吹散”。 “要不要和朕比一场?” 温晚榆:“???”口气这么大?和她比,那她必赢,比一场有什么意义? 谢君尧敲了敲她的额头,“不用让着朕。你赢了,朕答应你一件事,要是朕赢了,你答应朕一件事。” 温晚榆:“嫔妾没什么能给皇上的。” 谢君尧凑近她耳边,说:“……(贝贝们自行脑补())” 温晚榆眨了眨清透的眸子,脸颊和耳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抬手打了他一下,“皇上,还是白日!您正经一些。” 谢君尧笑一声:“绾绾想哪去了。” “开始吧。免得绾绾想别处去了。” 温晚榆:无语,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无语过。她脸皮厚,但遇到了一个脸皮更厚的骚男人。 无辙。 比赛期间,温晚榆和谢君尧聚精会神,不容打扰。 结果毋庸置疑,温晚榆赢了,还是在她让了的情况下。 谢君尧也不泄气,“约定好了。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温晚榆靠近他,以一种极为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嫔妾有些贪心。” 谢君尧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看不出情绪:“说吧。” “嫔妾想要,皇上可以一直都对嫔妾好,就像今日一样。” 她语调拖得有些长,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谢君尧低眼,坦然迎视:“果真贪心。” “那皇上答应吗?” “自然。” 她说她很贪心的那一刻,谢君尧想了很多种回答,但幸好都是错误答案。 一直对她好。 果真贪心。 但一直对她好那又何妨? 时辰还早,谢君尧又待了片刻就回了承乾宫。 但说了“晚上叫人来接你。”温晚榆就知道了她晚上又要侍寝了。 其实,她在新人当中真挺受宠的。她是侍寝最多的。 她也不急,因为和珍贵妃、婉妃这些稳定选手来说还是没法比。只能说勉强挤入受宠名单。 第20章 白兔耳坠,险些小产 程书意正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但是满脸的不开心。 温晚榆走过去,笑道:“怎么了,不高兴?” 程书意抬头看她一眼,又垂下眼帘,摇摇头。 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她为什么要不高兴,皇上宠爱绾绾,她应该高兴才是。 温晚榆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没有不高兴?那就好,就当我白跑一趟。那我走了?” “诶!”程书意踌躇会儿,抿唇,“你真要走?” 温晚榆浅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过呢,我可以留下陪陪你。” “那就谢谢你了。”程书意慢慢地将头靠在她肩上。 “书意,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被其他人所影响。” “好。” 温晚榆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程书意没有对皇上动心。所以她此时的试探,变得尤为尴尬。 她不敢想象,若是程书意真的对皇上动了心。她们俩之间会变成什么样。 ………… 到了夜里,温晚榆开始收拾打扮。对于皇上的喜好,她也摸清了一二,不喜妆容厚重的,喜欢清新的。 不喜抹唇脂的,并且这是大忌! 所以,每次侍寝,温晚榆总能打扮在他的心坎上。当然,这是她的自我感觉。 温晚榆再一次坐上了凤鸾春恩车。 对于“这件事”,温晚榆更喜欢在自己的常梨轩,毕竟半夜不用再折腾的来回赶。 让她留宿在承乾宫,就算是皇上乐意,她都不乐意。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和那两位,无人有这殊荣。 温晚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抬头看到谢君尧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正要起身请安,肩膀被人按住。 “这是什么?”温晚榆也就不动了。迟钝的接过。 谢君尧顺势坐下:“打开看看。” 温晚榆打开锦盒,是一对耳坠,玉兔捣药镶红宝石耳坠。 玉兔被刻得惟妙惟肖,在烛光下显得栩栩如生。 “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这看着一定老贵了。 温晚榆弯眼一笑,甜甜道:“喜欢,嫔妾很喜欢。多谢皇上。” 看着她捧着耳坠傻笑,谢君尧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此刻嘴角含笑:“喜欢就好。李得闲在库房里翻出了这对耳坠,这耳坠,一看就很适合你。” 耳坠上的兔子如她一般可爱。 温晚榆可惜道:“但是,嫔妾暂时带不了。怕是只能看着了。” 地位低就是糟心啊。一个美人竟然有红宝石耳坠,这不用想也是皇上赏得。 谢君尧若有所思:“想带就带,难不成还有人会抢走?” 说的倒是轻巧,嫔妃是不敢抢,但被恨上的会是她!温晚榆心里纵然万般无语,终是没表现出来。 声音轻不可闻的说道:“其实嫔妾是舍不得带。” 谢君尧揉了揉她脑袋:“乖。不必不舍得带,以后有好东西,朕会多念着你。” “嗯!”温晚榆点点头。 她生的乖巧,尤其是方才点头时,别提有多乖了。一个没忍住,谢君尧抱起她就往床边走去。 一个时辰后 少女一只雪白的手臂率先伸出帘帐,端起床榻边茶杯,大口大口的喝着。 仔细看还能发现,柔腻雪白的手臂上还有星星点点红印。 放下茶盏,发出轻不可闻的喟叹声。 “喝完没有?” “好了——”话音未落又被拉了回去。 ………… 这无趣的日子又过了十几日,一晃到了六月初六,六月初六是德妃的生辰。 德妃节俭,并且不喜闹。往年都是邀请各宫嫔妃在鲤鱼池的亭子中办一个小型的生辰宴。 德妃几乎邀请了所有嫔妃。皇后和惠妃由于身子不适并未前来,珍贵妃也并未来,但什么理由也没说。 第16章 珍贵妃来不来,德妃也不在乎。 德妃养育着大皇子,婉妃比德妃低一级,看在面子上还是看在规矩上,婉妃还是来了。 鲤鱼池,众人共同举起酒杯: “祝德妃娘娘生辰吉乐。” 德妃笑的优雅,自然摆出东道主的位置:“多谢各位妹妹。” 嫔妃们开始三三两两的送生辰礼。 送礼过后 温晚榆一人站在树荫下的栅栏边。安静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虞美人的声音:“温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转头一看方采女、虞美人正朝她走来。温晚榆没回她,只莞尔一笑。 方采女、虞美人凑过来,与她站在一排在池边看着鲤鱼。 谨芳仪和杨美人在她们之后到了。 温晚榆特地瞧了一下,谨芳仪站在了虞美人的身后,杨美人站在虞美人的另一侧。 突然之间,是毫无征兆的,方采女整个人向前扑去,扑通一下,掉进了湖里。 所有人围了上来看热闹,喊着救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虞美人吃痛的跪了下去。 “美人!” “美人,您怎么了?” 虞美人扶着左边的小腿,额头浮出一层细汗,“疼,好疼。” 扶着小腿说疼,温晚榆蹙眉,该不会是像她一样,被人故意踢到了小腿吧? 果然,有身孕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太平。 直觉告诉她,这事多少牵扯到她了。 “虞美人这是怎么了?能起来吗?” 虞美人又捂着肚子:“我肚子好疼。” “这是怎么了?”德妃听到声响赶过来,主持大局:“快,先将虞美人移到婉妃的锦绣宫。” 婉妃立刻不悦了:“为何要送进本宫的锦绣宫?” 如此晦气之事,也让她碰上了。 可千万不要小产。 德妃徐徐说道:“这儿离妹妹的锦绣宫最近。妹妹以大局为重吧,毕竟虞美人肚中怀着龙嗣。” 德妃惯爱小题大作,婉妃不悦的侧身:“德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何时不以大局为重了?” 严厉的吩咐太监宫女:“没听到德妃的话吗,还不快将虞美人挪到锦绣宫。” 所有嫔妃跟着到了锦绣宫。 德妃瞧着并未被影响。好好的一个生辰宴出了这一档子事,但换做其他任何人,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第21章 谁质疑,谁举证 过了一刻钟,皇后赶来了,过了二刻,皇上也来了。 “如何?”谢君尧脸色难看。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裹着外衫瑟瑟发抖的方采女,“方采女可有事?” 方采女瑟瑟发抖:“嫔妾无碍,谢皇上担心。” 太医从内殿出来:“回禀皇上,虞美人动了胎气,需要服用几帖安胎药,并卧床休养半月即可。” “你去安排吧。”幸好皇嗣没事,他对虞美人心怀不满。胎位未稳,心这样宽,到处跑。 谢君尧眼眸一片冷意: “为何会动胎气?谁能与朕讲讲,究竟发生了何事。” 谨芳仪从人群中走出来,道:“当时,站在虞美人身边的是嫔妾、温美人、杨美人还有方采女。不知发生了何事,方采女掉进了湖里。” 谢君尧看向方采女,“可知道,你是如何掉进湖里的?” 方采女犹豫片刻,嘴唇发白颤抖:“嫔妾也不敢保证。嫔妾觉得栏杆有些松…” 谢君尧眼神扫去,李得闲秒会意,带着人下去调查。 谨芳仪接着说道:“见方采女掉进湖,嫔妾和杨美人都向前围了过去,没过一会儿,虞美人就摔倒在地。当时,只有温美人离得最近……” 在场之人目光落在温晚榆身上。 一个宫女从内殿走出来道:“皇上,小主让奴婢告诉皇上,小主的小腿突然之间被人踢了一下,并且踢到了小腿经筋,这才无力吃痛的倒了下去。但小主并不知道是何人。” 在听到‘小腿突然之间被人踢了一下,还被踢到了小腿经筋’这句话时,谢君尧淡淡地睨了一眼谨芳仪。 婉妃笑道:“臣妾记得,温美人前段日子也被谨芳仪无意踢到了经筋。” 谢君尧深谙的眼眸淡了一瞬:“今日何人穿了尖头鞋?” 温晚榆、杨美人都没有穿。谨芳仪却怔住了,半晌,慌张的开口:“回皇上,嫔妾,嫔妾穿了。” “皇上,虞美人出事那一刻,嫔妾在她前面,并不在后面,嫔妾只是凑巧穿了这双尖脚鞋。” 眼眸一转,看了一眼温晚榆:“当时,虞美人出事时,只有温美人在她身边。” 温晚榆语气平淡,没有半分起伏:“嫔妾只听过一句话——谁质疑,谁举证。” 当一个人来质疑、冤枉你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想好了你会如何反驳她。这时候,只需要把自证变成他证。 温晚榆望着她,一字一句从容的说道:“谨芳仪既然怀疑是嫔妾,那么谨芳仪请你拿出证据,口说无凭。” 如若要证明一件事情是对的时,需要很多资料来佐证,而证明一件事情是错的,只需要一个点都能够推翻。 谨芳仪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想过问题又重新抛回给她,一时想不到证据与理由。 温晚榆的攻势猛烈,几乎不给谨芳仪思考的时间,“谨芳仪若是不能证明是我做的,那我就是被冤枉的。” 冤枉你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被冤枉的,就是想找你的茬,就是看你不爽,你的任何的解释她是听不进去的。 所以,无需解释。 谨芳仪按下心头的慌乱:“虞美人出事之时,只有温美人你站在她身侧。很不难让人怀疑是你。” 她此刻有些后悔诬陷温晚榆了,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知她这么“能说会道”。 “谨芳仪,按你说的。你那时站在前面。如何知晓嫔妾站在虞美人身边?” 温晚榆笑说:“谨芳仪,今日只有你穿了尖脚鞋。当真会如此凑巧吗?” 谨芳仪无话可说:“你……” 谨芳仪俨然扛不住温晚榆的“进攻”,温晚榆的“步步紧逼”,谨芳仪的“节节败退”。 温晚榆瞅她:“并且,我记得谨芳仪是在虞美人吃痛的那一瞬间才向前围去的吧?” 谨芳仪小声回:“你记错了。” 温晚榆的逻辑清晰,想法新颖。谢君尧倒是有些惊喜,平日里“油嘴滑舌”逗他开心。 真遇到事了也不示弱,“能言善道”的。 而谨芳仪的逻辑混乱,语气慌张,似乎想要欲盖弥彰什么。没有证据的事也敢乱说。显然,是在害怕,在找“替死鬼”。 安修仪和稀泥:“温美人还是解释清楚为好吧。” 温晚榆挑眉:“安修仪,嫔妾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嫔妾不愿过多解释。嫔妾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过多的解释,嫔妾平白无故被人冤枉,到头来,还是嫔妾的错了。” 让一个正常人证明自己正常,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正常。 李得闲带着一节断开的栏杆走进来,“皇上,栏杆被人为切断了。” “查。彻查。” 虞美人的贴身婢女突然道:“皇上,小主摔倒之前,奴婢瞧见站在小主身后的是穿绿色衣裳的。” 很巧的是,场上穿绿色衣裳的只有温晚榆和谨芳仪。 婉妃装作无意的打趣:“温美人不会是无意踢到了虞美人吧?” 温晚榆笑,“婉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就站在虞美人身侧,腿也没有这么长,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这一句话既说明了当时的处境,又缓解了严肃的气氛。 杨美人突然站出来说道:“方采女掉下水后,嫔妾就围了上去,嫔妾记得…当时谨芳仪并未在嫔妾身旁。” 谨芳仪瞪大了双眸,似乎在说:你怎么骗人? 婉妃蹙眉,心说她来凑什么热闹。 杨美人故作害怕的瞥一眼谨芳仪,又补充,“不过,也许是嫔妾记错了。” 杨美人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顿时知道了话中话。 谢君尧幽幽道:“此事就此作罢。朕希望没有下次。” 这句话是看着谨芳仪说的。谨芳仪简直是百口莫辩,她想说她冤枉啊! 妃嫔们还是有些遗憾的,若不是虞美人并未小产,谨芳仪身份尊贵,那么谨芳仪绝不可能轻易被放过。 “方采女晋位才人。” 说罢又沉吟不语。 他不知是否要给温晚榆晋位,再晋位就是芬仪,与谨芳仪同一个位份。 太出头了。 对她不好。 ———— ps:1.‘谁质疑,谁举证。’这句话出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 2.‘让一个正常人证明自己正常,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正常。’出自于电影《你好,疯子》 3.尖脚鞋唐代已出现。/本书官位表借鉴唐代。但为架空朝代!!! 第17章 第22章 赏赐 谢君尧抬头看她,目光似有深意:“温美人受了委屈。” 看着近在咫尺的皇上,婉妃头一回觉得陌生。 皇后接话,温和笑道:“那不如给温美人一些赏赐吧。” 被cue到的温晚榆早已做好准备,福身:“皇上,皇后娘娘。既已证明了嫔妾的清白。嫔妾并不觉得委屈。赏赐就不必了。” “既然皇上、皇后娘娘都觉得你受了委屈。你也不必再推托。”婉妃启红唇,言语尽是高高在上。她心里在想:装什么装,想要赏赐就直说,何必溜一大圈。 谢君尧淡然笑着:“婉妃说得不错。” 婉妃瞪大眼睛,她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云缎和锦缎各三匹,朕库房里的玉镯,夜明珠。还有枇杷。朕会让李得闲都送去常梨轩。” 话说到一半是顿了一下,所有人包括皇后都觉得已经够了。可谢君尧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上了枇杷。 意思意思就得了呗。还真赏赐了这么多好东西。不愧是皇上,出手就是阔绰。 温晚榆心里美滋滋谢道:“多谢皇上。” 听到这么好些赏赐后,方才人又觉得不公平了。低头瘪嘴,她落了水,结果只晋了一级。而温晚榆没受半点的委屈,只是被人冤枉,就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难不成这就是受宠和不受宠的区别吗? 婉妃酸溜溜的开口:“皇上还没赏赐虞美人呢。想来虞美人醒来要醋的。” 谢君尧抬起眼皮:“婉妃觉得朕该赏赐虞美人?” 他的脸色如往常无变化,可婉妃觉得他的语气冷冰冰的能渗出几丝寒气。 “臣妾……臣妾是在想毕竟虞美人有孕在身……” 许妃前来帮忙解释,反成和稀泥:“皇上,婉妃的意思是,后宫子嗣少,而虞美人怀有身孕,好生慰藉一番。” 或许是急着来打圆场,这些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真是一个比一个蠢。温晚榆想,后宫子嗣少,虞美人又好不容易怀了身孕,这话是没错,但也不能直说啊。 婉妃还赞同的点头:“是。是这样。” 说罢,缓缓抬头,打量着正上方坐着之人的神态。 “朕不缺皇嗣。” 婉妃愣住,随后轻咬红唇:“是……” 谢君尧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地拂了拂茶水,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氤氲水汽中。 他的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也不答话。 皇上越是这样,婉妃越慌了。 她的本意并非是为了给虞美人求赏赐。她就是觉得一个美人被冤枉一次,赏赐这么多不合理。 这宫里谁没被人冤枉过? 皇后顾盼间微笑道,“本宫知道婉妃是替新人着想,不过,赏赐与否都是皇上的意愿,婉妃不该干涉。” 婉妃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是,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不该干涉皇上的意思。” 谢君尧放下茶盏,大步离开,顺带道:“在胎稳之前,虞美人就留在宫里好好养胎吧。” 谢君尧认为既然怀上了,便好好的养胎,平安的将他(她)生下来。 有孕不到两个月,也不避讳,四处炫耀,偏往针纷多的地方凑。上赶着让人伤害。 他不缺皇嗣。 尤其是有这般不负责任的母妃。 外面的动静,虞美人听得一清二楚,一行清泪滑下,皇上这是有多么不在意她和她肚子里的皇嗣。 ***** 身着淡粉的裙装的一女子,身姿袅袅,说话音淡淡:“把这双鞋子扔了。应该无人知道你今日穿的是尖头鞋吧?” 宫女回道:“主子放心呢。奴婢早就换下扔掉了。今日奴婢特意穿了更长的衣裳。虞美人出事后,奴婢急忙跑去找太医了。” 那女子叹声气,低头,眼神晦暗不明:“也对。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温美人和谨芳仪身上。谁会注意到你我二人?” “小主为何叹气?”宫女不解。 “今日的事,并非如我意想般顺利。” “小主且安心吧。”宫女绕到女子身后,揉肩,说道:“虽然皇上并没有明着处罚谨芳仪,但奴婢觉得谨芳仪在皇上心里留下了疙瘩。往后谨芳仪也不会有皇上的信任了。” “是啊。至少谨芳仪往后不会再有皇上的信任了。”往后谨芳仪若是犯了错,皇上定不会像这次般轻易放过。 并且,婉妃自作聪明,也让皇上说了。 温美人,不足以构成威胁。 ………… 回到常梨轩不久 李得闲就带来了皇上的赏赐。 云缎、锦缎各有三匹,玉镯一对,夜明珠一双。还有枇杷一大筐。 “云缎、锦缎各送一匹,给程婕妤。…还有杨美人。” 方才在琴韵轩,杨美人帮她说了话。无论杨美人心里有没有其他打算,终归是她受益。 她不想和杨美人有其他的牵扯。 送过去的云缎和锦缎就当做两清吧。 温晚榆:“程婕妤爱吃枇杷,待会儿也送去些吧。” 似云道:“奴婢亲自送去。” “嗯。”温晚榆朝她点头:“你亲自去,我放心。” 得到主子的肯定和信任。似云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对于“队友”,就要不吝啬夸赞。 温晚榆回屋,瞧青黛和白苏总有些心不在焉的。问,“怎么了?” 白苏叹气:“回小主,奴婢的心里还害怕着。” 青黛:“奴婢也是。幸好主子当时临危不惧。否则……咱们算是有口也不说不清了。” 温晚榆语气淡定从容:“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尽早习惯。” 以后这种事还多着。白苏差点两眼一黑。 青黛疑惑:“小主,您就不紧张吗?” 从出事起,小主就一直从容不迫,反观白苏和青黛腿都还在发抖。 温晚榆笑,“紧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第23章 磨墨,不倒翁 大约在申时,温晚榆被叫到了承乾宫伺候笔墨。 她一个美人还没有步辇,所以只能走到承乾宫。 “给皇上请安。”温晚榆一人进殿。 谢君尧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还打趣了一句:“朕是不是该给你配个步辇?不然,朕都等不到你了。” 温晚榆:?……? “过来磨墨。” 温晚榆:“……是。”她多少受了委屈和惊讶。她还以为皇上叫她来“慰问慰问”。原来给人当苦力。 真没意思。 她慢吞吞的走了过去。谢君尧这才抬头看她一眼。 这看的一眼就惊住了,盯着她看了很久。把温晚榆都看羞了,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嫔妾脸上有东西吗?” 谢君尧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没事。磨墨吧。” 欲盖弥彰,莫名其妙。 眼睛虽然看着奏折,可谢君尧脑子里想得却是温晚榆,和往日不同,她今日略施粉黛,两叶柳叶眉细挑修长,睫毛微翘,两腮薄红。 侧脸看去,袖口处朵朵俏美典雅的海棠花愈发衬得搭在砚上的柔荑纤长白皙。 淡粉色的丝绦系在腰间,平添一分娇媚柔弱。 顺着手向上看去,如玉的耳垂上戴着他送的白兔耳坠,很衬她。头上绾了一个温婉的流月髻,斜插两支镶嵌了普通的玉簪。 若是将玉簪换做步摇流苏,肯定会更好看。 温晚榆一直默默忍受着他的打量,实在是绷不住了,砚台一松,问,“皇上,您一直看嫔妾做什么。” 谢君尧淡淡的收回目光,若无其事:“朕在看你耳上的耳坠。” 说着,拿起朱砂笔在奏折上画了一下。 他这么说,好像是她在自作多情。 温晚榆:“嫔妾很喜欢这个耳坠。” 谢君尧嘴角微微上扬:“喜欢就好。” 温晚榆瞅他一眼,甜甜的补充了一句:“嫔妾更喜欢皇上。” 汗流浃背了吧。老铁。 谢君尧手上的朱砂笔一顿,声音极为镇定,“胡言乱语。” 谢君尧表面镇定,但小动作早已暴露了他内心是慌乱。比如他在一份奏折上写了很久,毫无章法,温晚榆瞄了一下,红红的一大片。只是可怜这位大臣的奏折了。 再比如,他的耳尖泛着薄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谢君尧一直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温晚榆疲惫的揉着手腕,听到他说:“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 不早说。早就不逞强了。 顺着他视线看去,李得闲早已在下方的桌子上备好点心和茶水。 坐在椅子上,温晚榆边吃边喝,边悄悄的打量着承乾宫。 侧殿,她去过。 但正殿,还是头一次来。 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坐着坐着,困意上来了。温晚榆打了个哈欠。 第18章 谢君尧:“……” 头一次有嫔妃在承乾宫犯困。 旁的嫔妃磨墨一下午不喊苦不喊累,她磨墨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还犯困。 谢君尧无奈的朝她招了招手。 温晚榆走过去。 谢君尧拉着她手,往怀里一带,“困了?” “嫔妾平日懒散惯了。” “和朕待在一处也能犯困?” 温晚榆嘴张张合合,就是不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可以和天底下第一大难题——‘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一决高下。 谢君尧手掌从她后背下移,大掌在她腰间徘徊,“朕这有个办法可以让人变清醒,绾绾要不要试一试?” 他眼里带着明晃晃且不容拒绝的情.欲。 温晚榆咽了咽口水,鼻尖萦绕着只属于他一人的龙涎香。 她很想说,duke不必。她现在已经不是很困了。 谢君尧的手扶在了她纤细的腰身上,一个缱绻的亲吻又落了下来。 渐渐的,不再只满足于这绸缪的吻,他的吻越来越炽热,也不再只拘泥于一处。 开始吻她的下巴,她的脖颈,她的锁骨。 温晚榆意识到他身体的变化,觉得再亲下去要完蛋了。轻轻推开他,小声说“皇上还是先批奏折吧。” 她小嘴儿红肿、潋滟,泛着水润光泽,白皙的小脸上染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一双眸子聚着惨兮兮的水雾,软软撒娇哀求。 谢君尧打趣:“还困吗?” 温晚榆摇头:“不,不困了。”一点都不困了。她清醒的可以围这个皇宫跑十圈。 谢君尧松开她:“那就继续磨墨吧。” 这次磨墨明显没有方才的认真投入。 一抬头,发现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桌子上的不倒翁。 谢君尧很无奈,这么不认真,这么容易分心,她真的是头一个。 “认真点。” “哦。”温晚榆答应的很快。 没过一会儿,谢君尧发现了她时不时就抬头看不倒翁一眼。盯着不倒翁同时,分点心给手上的砚石。 在她第十三抬头时。 谢君尧终于开口:“你喜欢就拿去。” 温晚榆“啊”了一声。 装作不知情:“什么?” “你不是一直盯着那个不倒翁?”谢君尧没好气说。 “嫔妾就是觉得它有趣。多看了两眼。” 何止是多看了两眼…… 谢君尧:“不要就算了。” 温晚榆笑着摇摇头,“嫔妾真的只是觉得它有趣。” 谢君尧眼里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惊讶。 “你真不要?” “这个不倒翁应该是陪伴皇上很久了吧。外漆都有些掉了。皇上肯定很喜欢这个不倒翁。嫔妾就更难没有理由占为己有了。” 谢君尧又问:“你不喜欢?” 温晚榆精致的五官在烛光下被纂刻的格外柔和,声道细细的:“喜欢。但君子不夺人所爱。” “你怎么这么懂事。”谢君尧由心的感叹。 懂事吗?温晚榆不理解,只是不夺人所爱就懂事吗?那谢君尧遇到的嫔妃是有该多不懂事。 温晚榆眸光一闪,“皇上——” 谢君尧抬头看她,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您可以不把它送人吗?嫔妾也有一个小私心。”温晚榆恳求的看着他,又像是在撒娇。 “什么?” “嫔妾想下次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它。” 谢君尧点头:“不会的。朕不会送人。” “皇上真是太好了!” 谢君尧浅笑。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我在pua你啊。 又待了半个时辰,温晚榆离开了。 谢君尧看了一眼高高的一堆奏折,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她在这,真的会影响他批奏折的速度。 第24章 书意牛逼发发发 一晃,又到了程书意的生辰。程书意的生辰和德妃的生辰离得很近,只相差了十日。 程书意并不喜欢热闹。再加上地位不高,所以也没办生辰宴。 只有几位平日里和她还算交好的嫔妃记得。给她送去了礼物。 皇后早早地就备了一份生辰礼,一大早就送去了颐华宫。 看着陆陆续续送到的生辰礼,程书意却无半点高兴的样子。等了半日,都没有等到温晚榆前来陪她庆生。她都要怀疑,温晚榆把她的生辰忘了。 程书意越想越郁闷,被最好的朋友忘记了生日,原来是这个感受。 她都要郁郁了。 午后,她到凤仪宫亲自道谢后,程书意无甚精神的回宫。一打开房门,就见有几个人突然从门后窜了出来。 被这贴脸开大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happy,birthday!” 缓过神来,看到温晚榆双手抱着蛋糕,白苏、青黛和似云各拿着一张横幅,横幅上分别写着: 为书意痴,为书意狂,为书意哐哐撞大墙! 书意向前飞,妈妈永相随! 天南地北,书意最美! 程书意:“……”有地缝吗,让她钻进去躲一下。 白苏、青黛和似云神色尴尬、慌张,只有温晚榆一人乐在其中。 白苏怕她生气,解释:“程主子,都是主子逼迫奴婢们的。” 青黛和似云疯狂点头。 温晚榆手上捧着的是八寸的蛋糕。很好看,很精致。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程书意鼻子有些发酸,霎那间,她的眼圈一红,眼眶里也涌起了晶莹的泪光。 温晚榆傻了,忙道:“干嘛!” “不会是要哭了吧?” “别搞这煽情的一出啊!” 眼泪不受控制了一般流出了眼眶。程书意擦掉眼泪,“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生辰了!” 温晚榆擦拭着她的眼泪:“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生日?忘了谁的也不能忘记你的。” “绾绾,你也太好了吧。” “程书意同学,请不要质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温晚榆道。 程书意看着温晚榆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数字19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上。 她这才注意到蛋糕上的图案。 蛋糕上插着一个小板子,写着:书意牛逼发发发。 程书意:“……” “你做的蛋糕?” 温晚榆点头,“我手笨,第一次做。你不要嫌弃。” 程书意笑,“怎么会呢。”她喜欢都来不及。 “快许愿吧。” 程书意双手合十,闭眼,许愿:那就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绾绾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睁眼,吹灭蜡烛。 温晚榆八卦的凑上去:“许的什么愿望?” 程书意沉吟,一本正经:“祝我发发发。” “庸俗。” 程书意低哼:“你更庸俗。” 后来,她们一致决定不往对方的脸上抹奶油,一来,是不想浪费,二来,是觉得这行为实在不成熟。 她们两人每人只留了一块儿蛋糕,其余的给下人们分了。 下人们还是第一次见过奶油蛋糕这东西,一时新奇得很,蜂拥而上。 李得闲来了,有些惊讶的看着温晚榆,“温美人也在呢。” 温晚榆点点头,“温婕妤生日,我陪她过生辰呢。” 白苏端着最后一块蛋糕:“李公公要尝一尝吗?” 李得闲盯着蛋糕,疑问:“这…是杂家没见识了,这是?” 白苏将蛋糕递过去:“这是奶油蛋糕。小主亲手做的,可好吃了。若是李公公不嫌弃的话,尝一尝吧。” 这一块蛋糕是温晚榆特意吩咐留下的。程书意生辰,皇上肯定会派人送来生辰礼。 李得闲没再推托,接过,尝了一小口,顿时眼中泛光。 温晚榆走过来,“怎么样?” 李得闲激动的手都在抖:“回小主,奴才从来不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多谢小主了。” 温晚榆含笑点头。 “奴才差点忘了正事。” 李得闲拿出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程婕妤程氏。恭慎无违。恪勤有素。侍深宫而匪懈。夙娴诗礼之规。承壶掖以流徽。克佐苹蘩之职。恰逢生辰良辰吉日,晋封尔为程昭容。尔其敬承显命。贲翟舀以增辉。懋著谦冲迓鸿禧而匆替。钦哉。” “臣妾接旨,谢皇上。” 接过圣旨后,程书意还有些恍惚。 昭容即正三品九嫔之一。 可以被称为娘娘,可以自称为臣妾。可以自己养育皇嗣。离妃位只有一步之远了。 温晚榆故意打趣:“恭喜程娘娘了。” 程书意打她一下:“别闹!” “你不高兴?”温晚榆问她。 “没,挺好的。” “虽然我是昭容了。可我永远是程书意。” …… 第19章 承乾宫 李得闲端茶:“奴才去的时候,正巧,温美人也在颐华宫。” 说话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上的脸色。在提到温美人时,皇上很少见的一顿。 李得闲猜测的没错。温美人在皇上心里头是不一样的。 “嗯。她们关系挺好。”谢君尧发现了,程书意和温晚榆的关系是真的好,不是表面关系,也不是依附关系。 见皇上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李得闲继续说道: “奴才还吃到了奶油蛋糕。” 谢君尧抬眸:“奶油蛋糕?这是何物?” “奴才也说不来。似乎是温小主亲手做的,特别好吃,甜甜的,软软的。奴才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听他描述就可以知道,这所谓的奶油蛋糕一定很好吃。 谢君尧不爽,凭什么李得闲先吃到了。 “她们,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朕?” “回皇上,没有。”李得闲敛眸细想,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个,就算是有,最后不还是要扔在库房中。 “没有?”谢君尧微微提高声量。 想让李得闲好好想想,似乎不愿相信。 真没有啊!李得闲急得腿有些发抖,仔细回想,确实没有,颤颤:“回皇上,没有。” 谢君尧冷笑一声。程书意能吃到蛋糕,李得闲都能吃到蛋糕,下人们也能吃到蛋糕。 偏偏他没有。 李得闲在身侧,越看越不爽,谢君尧冷不丁的出声:“给朕滚下去。” “是,奴才这就下去。”李得闲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可怕了。 ———— 作者:闲子你没有眼力见啊。 (へ╮)小谢只是想吃老婆的蛋糕。 第25章 夹竹桃 温晚榆和程书意手挽手出门,正准备去温晚榆的常梨轩玩台球。 刚出了正门就碰见了无精打采的林芬仪,仔细看,还能看到林芬仪脸上的泪痕。 “给昭容娘娘请安。” “林芬仪,你怎么了?”程书意问。 林芬仪并未回答,只摇摇头。 温晚榆低头,在她那角度,还能看到林芬仪手掌上的擦伤。 一霎就明白了。从这个方向来,大概是刚从婉妃的锦绣宫刚刚出来。 手上的伤,也只有一种可能。 见林芬仪的身影渐行渐远,程书意这才说:“林芬仪的兄长压迫百姓,私自征税。已经被抓到了大理寺。” 这么说,林芬仪是去求婉妃了。温晚榆叹气,她弟弟也是该。 林芬仪突然回头,小跑了回来,抓着程书意的胳膊,“程昭容。你和皇后娘娘关系好,你能不能让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求求情,放过嫔妾的兄长一回。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芬仪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病急乱投医。 见程书意不说话。 林芬仪又抓着温晚榆的胳膊:“温美人,你也帮帮我好吗?你最近受宠。你帮我和皇上说说好不好?” 温晚榆:“我……” 此事有关前朝,她们若是说了,这就是干政。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干政。 别说是婉妃了,就连珍贵妃也不敢说。 “你们若是帮我。我做牛做马……” 话落,另一道声音响起,与她的声音重合。 是许妃。 “好巧啊。”许妃笑吟吟道。 林芬仪一怔。用极快的速度擦掉眼泪,与程书意和温晚榆拉开距离。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缓慢的转身。 与程书意和温晚榆一同福身请安。 许妃从小径上走进,脸上带笑:“今日是程婕妤,不,程昭容的生辰?你怎么也不告诉本宫?你看本宫都忘记了,没准备什么。” 程书意容颜清冷,一张脸上就差崩出了一个问号。她想说,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虚与委蛇令人厌烦的很。 她进宫这些年和珍贵妃、婉妃都没有交集。更别说许妃了。 没等程书意回答,许妃眸光一转,看向温晚榆,“温美人和程昭容是一同来的?倒是本宫打扰你们了。” 程书意开口:“娘娘哪里的话。怎么会打扰臣妾和温美人呢?” “臣妾素来不爱热闹。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并不打算办生辰宴。所以只和温妹妹一同过。” “原来如此。”许妃点头。 林芬仪手心出汗,本以为逃过一劫。 这时,许妃目光缓缓转向她,要笑不笑:“林芬仪怎么会在这?” “嫔妾,嫔妾是碰到了程昭容和温美人。” 许妃点头,“本宫要回宫,应当同你们顺路,一起吧。” 程书意无奈应下:“是。” 四人同行。 从两人的无话不说变成了四人的沉默寡言。 这次是有史以来温晚榆第一次想晋位想上位。位分低,拒绝都拒绝不得,天天说违心话。 烦人! 她要是成了贵妃。也就没有这些糟心事了。 “温美人真是好运气。有程昭容这样的真心好友。程昭容进宫以来的路举步维艰,可温美人不是了。” 这是什么意思?挑拨离间? 程书意微微挡在了温晚榆面前:“许妃娘娘和婉妃娘娘的友情才令人羡慕。” 温晚榆现在才发现了,每一次程书意都会挡在她的面前。 许妃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她倒是好奇,需要多久,程书意和温晚榆就会姐妹反目。 “林芬仪陪本宫回宫吧?” 林芬仪道:“是。” 在路过桃林时,许妃脚步一顿:“瞧本宫的记性。此时桃林还没有开呢。不本宫知道有一花似桃花。林芬仪一起去看看?” 林芬仪跟着许妃走到一处角落。只见眼前的花她从未见过。有黄色、白色和桃色。桃色的和桃花十分相似。并且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林芬仪,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林芬仪不知许妃为何用意,只好接着她的话说:“嫔妾不知。” 许妃细长的手指压了压耳旁被风吹起的乱发,“这是夹核桃。夹竹桃花朵娇艳欲滴,瞧着似乎比桃花还美些,你说是与不是?” 瞧着许妃神色正常,似乎是不在意方才是事。林芬仪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莞尔一笑:“是。夹竹桃确实娇艳。” 许妃侧头盯着她,眼里没半分笑意,“但,夹竹桃毒性之大,只需少许汁液就能取人性命。” 林芬仪并不知道。震惊的僵在原地,片刻,拉着许妃往后退了两步,“那娘娘咱们还是离夹竹桃远些吧。” 许妃又变得温柔了些,道:“无碍。” 林芬仪的手却不易察觉的开始颤抖,鬓边开始生出一层冷汗。从头到脚生出一层寒意。 “夹竹桃开起花来,不管不顾,很有侵略气势,实为疯狂,但是,这种不管不顾,竟然连自己也不顾了。” 许妃伸出手指指着最上方的一朵花: “你去看那生长正旺的夹竹桃,枝丫被花朵压得很低,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压折,这是其他所有花不会有的情况。夹竹桃连自己也不管不顾起来,真是疯狂。” 林芬仪两腿发软,不敢直视许妃的眼睛。 许妃轻柔的拍了拍林芬仪的脸颊:“瞧你那个样子,害怕了?” 林芬仪摇摇头,扯出一个苍白既惨然笑。 “不管怎么说,夹竹桃还是美的,远远一观,未尝不可。自顾自美丽,谁忌谁余悸。” 许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扶着宫女的手,“本宫先回去了。” 许妃一走,林芬仪再也控制不住的倒在了地上。许妃说得如此直白,她想装不明白也不可。 许妃这是在警告她,夹竹桃代表着婉妃!夹竹桃毒性之大,只需少许汁液就能取人性命。婉妃只要稍使手段就可以取一人性命。不管不顾,很有侵略气势。 同时婉妃是一个疯狂的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她的人。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意思。 夹竹桃毒性之大。 可以借此杀人。 如若她不做…婉妃不会再信任她,死的人就会是她。 第26章 玉丁香 又一日请安过后。 安修仪正和谨芳仪走在一块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珍贵妃并不喜欢谨芳仪,而安修仪正巧又是珍贵妃那方的人。在外人看来,谨芳仪多半是主动的那一个。 不论如何,对于林芬仪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走到小径上,林芬仪追上了她们的脚步。 谨芳仪见到是她,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由于婉妃,她厌恶上了所有和婉妃交好的人。 安修仪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在她的心里,她和林芬仪是一类人,无奈躲在大树下躲雨之人。 第20章 只要不是婉妃和许妃,珍贵妃也不会有其他的情绪。 林芬仪走在安修仪身旁,寒暄了几句,突然道:“安姐姐的衣服怎么有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安修仪嗅了嗅,并没有闻到其他味道。 “松柏类花木的气味。”林芬仪目光闪烁,微微抿嘴:“挺好闻的一种味道。” 听是松柏类花木的气味,而不是其他难闻的味道,安修仪稍稍放心:“本宫也不知身上怎么沾上这种味道。” “说到这个。嫔妾想起了玉丁香。” “玉丁香?” “嗯,玉丁香和松柏类的植物比较相似,都能散发出一种浓郁的松柏香气。” 安修仪笑,“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林芬仪道,“但是啊,安姐姐和谨芳仪最好不要将玉丁香放在屋内。” 安修仪和谨芳仪同时问:“为何?” 林芬仪缓缓说道:“玉丁香散发的香气对人体的肠胃有刺激作用,不仅影响食欲,会出现烦躁,心绪不宁等不适。特别是会让孕之人感到恶心呕吐,头晕目眩。”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林芬仪故意避开她们目光。 安修仪的神色平稳,“多谢林妹妹告知了。” 但谨芳仪明显愣了一下,眸光微动,随后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这一路上,谨芳仪频频分神。 太过反常,最后是安修仪提醒她:“怎么了。谨芳仪是身体不适吗?” 安修仪盯着她,眼神温柔极了。 谨芳仪轻轻摇头,收起了内心的想法,“许是走累了。嫔妾就先回宫了。” “也好。” 林芬仪很认真的说道:“谨芳仪回去时小心些。路过夹竹桃树下可千万不要逗留了。” 谨芳仪又不解:“为何?” 林芬仪停顿了片刻,故作很平常的说道:“因为夹竹桃带着剧毒,少量汁液便能取人性命。谨芳仪还是离它远点好。” 谨芳仪惊讶的怔愣在原地。没想到皇宫处处有危险。先是玉丁香,后是夹竹桃。 稍不留神,就会…… 谨芳仪心跳的极快,强装镇定:“我知道了。多谢林芬仪的提醒。” 谨芳仪走后,林芬仪也不再继续留下来了。随意寻了一个理由回宫去了。 而她不知道并且没料到的是,在她走后,安修仪叫来了御花园清扫的太监和路过的宫女。 “今日的事,你们听到了多少?” 就算听到了,太监和宫女也只会当做没听到。他们惜命,不想被灭口。故而一致回答:“回娘娘,奴才们/奴婢们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 下人们不解的互相对视。 安修仪黑白分明的眼里映着笑意,道:“你们要牢记于心。在某一天,你们会是很重要的人…” 谨芳仪几乎是‘逃回’宫的。 她此刻心里‘怦怦’的跳着。 因为她知道了许多她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玉丁香散发的香气对人体的肠胃有刺激作用,不仅影响食欲,会出现烦躁,心绪不宁等不适。特别是会让孕之人感到恶心呕吐,头晕目眩。 夹竹桃带着剧毒,少量汁液便能取人性命。 她坐在椅子上,冷静了许久。 之后的几日,她想办法,弄来一本记录了所有天底下花的书籍。 她进宫之前,祖母和母亲和她说过,一定要尽快怀孕,用子嗣稳住脚跟。若是迟迟怀不上,那就让别人也生不下来。 位份低的嫔妃不能养育皇嗣。但怕是也轮不到她。 等到她看了这本书后,她才发现许多常见的花,都有可能会致人中毒或者致病。 彼岸花会致人呕吐、痉挛等症状;夜来香会使人处于兴奋状态,从而难以入睡。 杜鹃花的黄色杜鹃花的花朵和汁液中有毒,如果不小心误食,会引起腹痛、呕吐等中毒症状。 久闻百合花香后会如同饮酒,令人过度兴奋,神思不宁,长期闻香对人的咽喉极不利,可能使嗓音受到伤害。 而紫荆花它所散发出来的花粉如与人接触过久,会加重人的哮喘或使咳嗽。 平日里常见的水仙,误食水仙花头可引起肚子不适、呕吐或腹泻,叶、花汁液能使皮肤红肿;误食了马蹄莲会引起昏迷等中毒症状。 一品红全株有毒,白色乳液会使人皮肤红肿,误食茎叶可引起死亡。 许多常见,甚至正存在在御花园的花,竟然有如此的可怕。 谨芳仪让人将这一本书存于柜中。 她端起茶盏,姿态随意的问:“虞美人的身孕几个月了?” 冬梅思索片刻后道:“回小主,虞美人身孕已有两月多。” 已经两个月了,三个月胎就坐稳了。 还以为是谨芳仪着急,冬梅宽慰道:“小主不必着急。您迟早会有皇嗣的。” “迟早?”谨芳仪扔下茶盏。 冬梅意识到说错话,忙跪地认错:“奴婢说错话了。奴婢知错,求小主责罚。” 谨芳仪瞪了她一眼,“起来吧。” 自从上一次虞美人险些小产事后。她再也没有侍寝。皇上也不来她的白玉阁。 可明明不是她做的…… 杨美人,温美人,还有婉妃,珍贵妃,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谨芳仪恬静的面容渐渐浮现出几分狠意。 ———— ps:来源于du。大家可以当做一个冷知识看看~不用太焦虑(˙e.)? 第27章 二合一 承乾宫,一个小太监从慎刑司赶回后,在李得闲耳旁说了一句话。李得闲脸色微变,进殿。 走到龙椅旁,李得闲轻声道:“皇上,千鲤池清扫太监已经招供了。” “是她?” 李得闲:“是,果真如皇上所言。” 谢君尧微微眯眼:“朕记得御花园总管是婉妃远房亲戚?” “是。那皇上要换下他吗?”李得闲不解,皇上怎么突然提到御花园总管了。 不过这御花园总管表面上说是婉妃的远房亲戚,实则众人心里都清楚,不过是一个可以拿捏之人。 “不用。”谢君尧掀起眼皮,“不急。” 李得闲不懂。 皇上分明是不满他的。为何又不换下? 发现自己是在揣度皇上的心思。李得闲吓得连忙给自己两耳光,他一个太监,万万不可揣度皇上的心思。皇上说什么,他做什么就行了。 静默了一瞬,听到谢君尧突然间道:“找一个能力好的候着。” “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回来。” 李得闲退了回来:“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内务府总管既然不管事。找个时机换下来吧。” 谢君尧并不是心血来潮。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还记得有一回到常梨轩,花是蔫了的…… “是。奴才明白。” 想起这件事,谢君尧开始有点想常梨轩的那位小没良心的了。 算算时间,也有十几日没去看她了。 至于为何?他不想承认,是他小心眼了。 李得闲不仅先比他先吃到了,而且吃到了那位小没良心的蛋糕。 等了十几日的蛋糕,没等到。不可否认心里有些气,所以故意不去看她。她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天天和程昭容混在一起。 谢君尧想得越来越远了。收回思绪。 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其实他也不是气了,他也不是很在意了。他就是觉得后宫里的女子应该以自己为先。 一个女人,还不足以让他动气。 想是这样想,谢君尧口上却是问:“今晚,朕有何安排?” “回皇上,今晚您要陪贵妃娘娘用膳呢。” 谢君尧这才想起,今日已经是十八了。 在常梨轩待半个时辰,来回半个时辰,够了。 “够了。” “够了?”李得闲疑问。什么够了?够了什么?是他的话太多了吗? 还没想明白呢,皇上就起身了。 他跟在身后,琢磨这一句够了是什么意思。 琢磨了一路,最后到了常梨轩。 李得闲终于想明白,皇上的意思是,时间够了!他可太聪明了。 谢君尧到常梨轩时,温晚榆还在睡午觉。 等了快一刻钟,见她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谢君尧有些急,走过去,坐在床边,捏住她的鼻子。 温晚榆在睡梦里呼吸不上来,憋醒了。 睁眼看到了一个身影。脑子还没清醒,嘴巴先发制人:“皇上?您怎么来了?” 谢君尧哼一声:“朕不能来?” 真是有病。温晚榆心里骂一声。 扰人睡觉,罪该万死。 “皇上,您这些日子很忙吗?” “不忙。” 温晚榆缓了一会儿,直至脑子清醒。坐了起来,虚虚靠着谢君尧。 第21章 谢君尧故意不碰她,双手背在身后。 温晚榆抬头看向他,随后瘪了瘪嘴,俨然一副撒娇模样,“那您这段时间怎么不来常梨轩啊?” 他们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他的下颌几乎要贴上她的头顶,微微低头,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浓密如蒲扇的睫翼和琥珀一般的清亮的眼眸。 良久,谢君尧率先移开目光,他怕再看下去会发生另外的事。 “朕不来常梨轩,你就不会来承乾宫。” 言外之意:你不能主动一点? 温晚榆勾唇一笑。俯身向前,气息柔柔的地洒在他的脸上,导致谢君尧的鼻腔里都是专属于她身上浅淡香味。 谢君尧等待着她的回答,例如:知错了,下次就知道了。 可,是:“嫔妾不敢啊。” 谢君尧脸一黑,榆木脑袋。 “你在怕什么?” ……在怕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温晚榆只觉得他突然变得像个小孩一样烦人,只能先应下了,“嫔妾乱说的,嫔妾记下了。” 为了阻止他继续方才的话题,温晚榆连忙拉远话题,“皇上,留下陪嫔妾用晚膳吗?” 温晚榆期待的看着他,可谢君尧不说话。 他的沉默不语,温晚榆知道了他只是闲着没事干,来‘逗’她一下。 晚上早已约了佳人。 漆黑的双眸直直盯着她,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 “今日不行。朕…要陪珍贵妃用膳。” “好,嫔妾知道了。”温晚榆笑着应道。 谢君尧努力在她脸上搜寻出一丝半点的不高兴。可是并没有。 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如此乖巧的欣然点头,他应该高兴舒心才是。 眉间有温柔的触感。 是她试图想抚平他眉间的沟壑。 她这句话的语气像是在责备:“皇上您怎么又皱眉了。” 谢君尧哼笑:“不让朕皱眉?朝堂有一堆烦心事。你也不让朕省心。” “嫔妾还不乖?”温晚榆抬高了音量,圆圆的眸子似瞪非瞪。 既不可置信,又觉得不可理喻。 “最乖的就是嫔妾。好吗?”ok? 谢君尧哑然失笑。 “朕不能陪你用膳。你难道不失望?” “不失望啊!皇上要陪珍贵妃娘娘用膳,这一定是早早的就说了的。皇上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嫔妾。嫔妾已经很开心了!怎么会觉得失望?” 她倒是会宽慰人,谢君尧本来心里那点不舒服也被她抚平。 只觉得她懂事极了。 她总是轻而易举的能用几句话让他开心,不再心烦。 谢君尧便留想留下多陪陪她。 最后是李得闲三次提醒,谢君尧才动身离开常梨轩。 走在长廊,谢君尧叹气。想起刚登基的那一年。为了弥补珍贵妃,答应她每月的十八去扶摇宫陪她用膳。 这么多年,从未有例外。留在常梨轩的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连上次禁足,谢君尧还是去了扶摇宫。他气,他失望,可一想到她为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再加上,每每他气恼,她总会主动认错,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谢君尧的心又会软下来。 不知从何时起,每月的十八如同每月每月的十五,像是被条框束住腿脚。 扶摇宫,珍贵妃迎接着谢君尧进屋。 许是刚从常梨轩出来的缘故,谢君尧心情还不错。不似往常的清淡疏远,珍贵妃不知道其中缘由,还当是因为自己。 在珍贵妃心里,经过上次的事,两人多少生分了,心里也有隔阂。 为了能够消除皇上心里的隔阂,这段时间,在钰儿身上花费的精力和心思更多。让人常会传出有关她们母女二人的感情。 她主动提及钰儿,小至钰儿的一日三餐甚至每日安排。对于景时却只字未提,只字未提倒显得,刻意。 谢君尧静静的听着,偶尔插两句。 饭后,谢君尧见宫女端来一碗乌黑乌黑的药,珍贵妃眼睛一闭,全部喝进了嘴里。 “瑶儿病了?” 珍贵妃摇摇头,羞涩一笑,“这是太医给臣妾开得补身子的药。” 补身子的药是有助于有孕的药委婉的说法。 谢君尧瞥了她一眼,浅淡的笑着:“瑶儿生景时吃了不少苦。景时才三岁,再缓两年吧。” 珍贵妃一愣,旋即低下头。皇上虽是笑着说话的,但她知道皇上并不赞同。 她怀着景时时,多次胎位不稳,生产时更是凶险,险些一尸两命。若是可以,她也不想生。 可再缓两年,她的宠爱还能如初吗?她不敢确定。 珍贵妃略一迟疑,扶着他胳膊,撒娇:“皇上难道不想臣妾再给您添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吗?” “再过两年吧。以瑶儿的身子为重。” 听到是这样的回答,珍贵妃心里的不舒服和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靠着他肩膀:“那臣妾就听皇上的。” 而她并没有看到,谢君尧唇边虽始终挂着一抹微笑,但眸中却毫无笑意。 做不好一碗水端平,利用儿女,甚至将儿女推到风口浪尖处,既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妃,更没有理由继续生了。 这只是其一。 顾家长子不过而立之年,已是辅国大将军,燕国进犯,若再立功。那便是骠骑大将军。 才而立之年,不怪他多心。 他幽幽暗叹一声,闭了闭眼睛,似要抹去满目烦躁。 脑子闪过一个想法,不若…… 谢君尧垂眸,深邃的眼眸内垂落下一抹暗色阴鸷。 …… 第二日,太医院判首被叫到了承乾宫。 “珍贵妃的补药喝了多久了?” 太医院判首何太医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回皇上,一,一个月。不,半个月。” “一个月?半个月?究竟是多久?”谢君尧冷冷盯着。 压迫感太足,何太医根本不敢抬头,跪地面朝地。汗流浃背的颤颤巍巍道:“半个月。” “朕不想让珍贵妃再度有孕,懂?” 何太医点头:“懂懂。微臣明白。” “婉妃那边,你也看着办。” “微臣明白。” 谢君尧掀起眼皮:“若是有意外发生。这太医院判首之位,你也不必继续当了。” “微臣不敢,微臣定当尽心尽力。” “下去吧。” 出了承乾宫,何太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差点就看不到明日的阳光了。迈着哆嗦的腿颤颤离开。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啊。 俸禄发下的次日,常梨轩全新的小厨房修而成。 旁人有点小钱,或者发了俸禄,都是攒着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可温晚榆不一样。有点钱全炫嘴里了,主打一个恩格尔系数。 虽然钱花的那一刻是有一点肉痛,但俗话说,钱不花是一张纸,花出去了才是钱。 温晚榆将下人们集聚在小厨房。 随意的交代了两句。 开始了重点——做蔬果脆片、熬制桃酱。 她亲自动手给下人们演示了一次。现代,她的家乡是美食绿洲。因为一张嘴就是爱吃,所以许多美食都会做。 许多古代的美食,现代没有。同理,许多现代的美食,古代没有。 物依稀为贵。凡是新的不平常的东西都能在人群中掀起热潮。人们的好奇心都是很重的。 “果干都不陌生吧?” 每年御膳房都会将水果做成少量的果干。但能接受的人少。 “那蔬果脆片呢?” 下人们纷纷摇头,蔬果脆片,她们似乎从来没有听过。 温晚榆笑:“那我今天教你们蔬果脆片的做法——” “先将苹果洗净去皮核,大碗中加入稍多的清水,最好是切成薄薄的小薄片。加入一小勺盐搅拌至融化,把切好的苹果片泡进去浸泡,防止它变黑色…………” “尝尝吧。” 青黛感叹:“太好吃了!小主太厉害了。” 似云问道:“小主怎么知道这种做法的?” 温晚榆:“额……” “以前学会的。” 避免她们追根究底,温晚榆忙转移话题:“所有的蔬果脆片都可以用这种方法。你们别忘记了。” 白苏:“是。” 凑到她耳边,有些为难道:“小主不送去一些给皇上吗?” 白苏这么一提,温晚榆才想起还有皇上这个人。她扶着下巴思考。 这男人烦得很。前几日还和她说“朕不来常梨轩,你就不会来承乾宫。”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承乾宫,她去了不等于自投罗网? 权衡利弊之后,温晚榆决定去一趟承乾宫。 “你备一点吧。我迟点送去承乾宫。” 白苏特别高兴的应了一声,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小主,终于学会争宠了呢。” 第22章 “什么?”温晚榆无语。 “旁的小主娘娘日日给承乾宫送东西。不是鸡汤就是点心……” 好吧。也难怪皇上那天“发疯”。原来大家都这么努力,背着她偷偷上进! 温晚榆转身背对着白苏:“这些话私底下说就好。” ———— ps.本书可能与其他书不一样。嫔妃可以用自己的份例银两在宫里设立一个自己的小厨房。不需要皇上皇后的同意。绾绾进宫前,家里人给的钱多。【怎么写着写着像是美食文了呢2333】 第28章 故意找茬 迎面走来许妃和林芬仪。林芬仪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她兄长的事还没有解决。 “呀。温妹妹这是去哪呀?”许妃走过去笑着问道。 “嫔妾亲自做了些苹果脆片,正准备送到承乾宫。”温晚榆道。 “能否给本宫瞧瞧?” “当然了。”温晚榆打开了食盒。 许妃和林芬仪还是第一次听说且见到水果脆片,新奇的探头往食盒内瞄了几眼。 许妃笑问:“温妹妹心灵手巧。不过这苹果脆片是何处的东西。本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宫外的小零食。只不过比较少见,嫔妾进宫之前学会的。” 温晚榆不厌其烦的回道。 许妃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一直追问寒暄着。 许妃道:“本来啊,本宫不好抢皇上的东西,可看着这盘脆片,本宫馋的很。温妹妹可否送给本宫?” 终于说到了重点,许妃就吃准了温晚榆不敢说不。 温晚榆笑:“自然了。只要娘娘不嫌弃。” 答应的这么痛快,许妃和林芬仪都有些意外。 白苏心里虽有不满,也只好让出去。许妃身后的宫女上前一步,伸出手来。 白苏递出食盒,确保已经交于那宫女手上时,那宫女的手却往后一缩。食盒就这么掉落在地上。 盖子开了,脆片也随着空隙全部滚在了地上。脏了,肯定是不能吃了。 白苏愣在原地。 那宫女倒打一耙:“你怎么不拿稳啊?” 白苏醒过神来,明明是她收回了手,怎么成她的错了?顿时火冒三丈,脸色被怒气涨红:“明明是你故意把手收回去了。你太过分了。 “白苏。” 温晚榆叫她。 白苏敛眸,退至她身后。 许妃似笑非笑。脸上没有半分惋惜和食物浪费的可惜。 林芬仪一开口便是讽刺:“这也忒浪费了。”看着白苏,一副责怪的口气:“你瞧瞧白白浪费了你家小主的心血。” 白苏既生气又委屈心疼的。生气许妃贴身宫女手段不磊落,倒打一耙。心疼小主辛苦做的苹果脆片白白的被糟蹋。 心里不服气,“明明是她……” “白苏。”温晚榆神色严肃,出声打断她:“不要再说了。” 白苏眼含泪水。只能将不甘心‘咽下’。 “既然苹果脆片脏了,肯定是不能吃了。那等嫔妾回到常梨轩做新的,再送去给娘娘。” 从始至终,温晚榆一直保持着微笑,神色温和,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未起任何波澜。 许妃有些惊讶。本想着激起她的怒火,没成想,落空了。 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的。” “嫔妾管教下人无方。让娘娘看笑话了。”温晚榆莞尔一笑,笑意未尽眼底,举止投足间带着疏离感。 许妃看了一眼白苏,“她也是护主心切,本宫可以理解。” “本宫先回去了。” “是,嫔妾恭送娘娘。”冷凝的视线落在林芬仪的脸上。 林芬仪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只觉得她的眼神平淡,淡得没了灵魂一般。 白苏扯了扯温晚榆的衣袖,“小主,都怪奴婢,都是奴婢的不好。” 温晚榆朝她笑了笑,声音懒洋洋的,同时带着几分冷意,“怎么能怪你。” “她就是冲着我来的。故意的呢。” 白苏惋惜的说道:“小主都没来得及尝尝水果脆片呢,就被人这么糟蹋了。” “是啊。”浪费可耻! 离承乾宫只有几米距离,温晚榆在等,在等人出来。 不得不说,许妃只顾着解气,是一点也不在意地点。她们几个嫔妃聚在一块,发生了一些“小摩擦”。虽说不一定能传到皇上的耳里。 但李得闲至少会有所耳闻吧。 只要李得闲知道了,那一切都好说了。 她蹲下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果脆片,一片一片,动作极慢。 瞥见承乾宫有一熟悉身影四处张望。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根。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眼里浮出了一层水雾。 李得闲以极快的速度走来,走近听到她哽咽的喃喃自语:“脏了。没法吃了。又要等下次给皇上了。” “哎呀,温小主,您怎么蹲在这儿?快起来。” 瞧见地上还有剩余几片脏的苹果脆片和食盒中剩余的几片,联合起方才小太监的话,顿时明了了。 温晚榆抬头看他一眼,声音沙哑,“李公公,你怎么来了。哦,本来要送去给皇上的,但,不小心掉了。” 李得闲这才瞧见了她通红的眼圈,泫然欲泣,无助极了。 皇上看到了不得心疼坏了。 “小主,您别捡了。奴才让下人们来收拾就好。” 温晚榆没听到似的。继续捡着,一点也不嫌脏,将掉在地上的水果脆片拾完后,起身,“李公公,那我先回去了。” 李得闲叹声气,温小主也是个要强的。 回到承乾宫,还是等到午时,皇上政事批阅完了后才提起了这件事。 李得闲打量脸色后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奴才方才在承乾宫外面碰到了温小主。” 谢君尧还以为她正等在外面,道:“让她进来。”唇角微微扬起,看来他上次的话没白说,知道主动来承乾宫了。 李得闲为难:“温小主又回去了……” 谢君尧看他:“为何?” 李得闲将方才承乾宫发生之事阐述一遍,自然,他没有包庇任何一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述。 谢君尧沉默片刻:“她哭了?” 李得闲道:“回皇上,奴才不敢一直盯着温小主看,听声音,像是哭了。” 谢君尧知道她肯定是哭了。往日,只要他在cs稍微一用力,或是让她很不舒服了,她就会哼唧的掉下眼泪。 亲自做的东西,却被人故意糟蹋。 谢君尧只觉得,许妃越来越蛮横了。是想成为第二个婉妃? 林芬仪也是。 “过段时间的中秋宴会,晋位名单里不必添林芬仪了。” 李得闲布菜:“是。” 近三年,林芬仪怕是都不能晋位了。 谢君尧放下筷子:“早上的事,现在才告诉朕?” 李得闲手一抖,跪在地上,道:“奴才这是怕打扰皇上处理公务啊。” “起来吧。” 李得闲委屈巴巴,他怎么做什么都不对。 第29章 哄人 谢君尧到常梨轩时没让人通报,他想看看眼下最真实小妮子。 进门,白苏看到他一愣,正欲请安,被他一个眼神吓得止住不动。 “怎么坐着发呆?”谢君走过去,白苏悄然退出去。 捏了捏她的脸。 温晚榆抬头看他,不可思议,“皇上?” 温晚榆演了好几个时辰的“林妹妹”可算是把这位“男主角”盼到了。 想要起身请安,却被谢君尧按着肩膀,而后听他道,“坐着,不用请安。” 谢君尧则站在她身侧。 垂头盯着她,只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似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 让他觉得心疼。 “受委屈了?” 温晚榆摇摇头:“没有。” “在朕面前,不必逞强。” 温晚榆低下眼,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嫔妾没有逞强……” “嫔妾只是觉得……她们太浪费了。糟蹋了食物以及嫔妾的一片心意。如果不喜欢,可以不要,为何,为何要故意糟蹋和浪费。哪怕不当着嫔妾的面,嫔妾都不会这么难受。” 约莫是意识到了什么。温晚榆连忙道:“嫔妾并不是在指责她们,只是,只是表达自己的看法。” 她杏子眼里倒映着水色,带着几分委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嫔妾的话又多了。” 谢君尧轻笑,“不多。” 她是个爱惜食物的。对于今日的事,她最大的意见是觉得浪费、糟蹋。 “朕自然是站你这边的。” 温晚榆敛眸一笑。心里吐槽,口头说说有什么用?不如晋位来得实际。 “还有吗?” “什么?” 谢君尧道:“你做的苹果脆片,还有吗?朕还没尝到,若是还有,给朕尝尝。” 第23章 就算她不说,谢君尧也知道苹果脆片是为了他做。他没吃到,多少会有些失望。 她上次做的奶油蛋糕。得到了李得闲的高度夸赞。谢君尧对她做的食物保持着很高的期待。 温晚榆展颜一笑,道:“还有。嫔妾这就让人拿来。” 她有些激动的吩咐着下人。嘴里还哼着调子。方才那点不高兴的情绪也消失殆尽了。 谢君尧还没开始哄呢。她就像是自动痊愈了。她也太好哄了。不像珍贵妃或婉妃恃宠而骄,时常让他头疼。 瞧着被端上来的苹果脆片,谢君尧胃口也被勾起了。 谢君尧尝了一口,挑眉,“不错。很好吃。” 这不是安慰的话,这个苹果脆片确实好吃,比果干,果脯都要好吃。 而且他是第一次吃。 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一吃就停不下来,一不小心一小盘见底了。 谢君尧这才意犹未尽的用湿手巾擦手,问她,“这是哪里的做法?” 温晚榆道,“民间的。” “爱妃真真是心灵手巧。”谢君尧毫不吝啬的夸她。 心里越发觉得她神秘了。她会的东西也忒多了。宫里的嫔妃不都来自民间,也有几个家世差的。怎么就她一人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许是方才刚哭过。此时她的双眼清澈透亮,嗓音又甜软,“若是皇上喜欢。嫔妾可以多做一些,送到承乾宫。” 谢君尧没忍住,拉她过来亲了两口,“辛苦绾绾了。” 温晚榆无奈的由着他闹。 “皇上,嫔妾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 温晚榆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您为何,有时唤嫔妾为爱妃,有时又叫嫔妾绾绾?” 这把谢君尧问住了。 叫爱妃是顺口。宫里嫔妃小名这么多,他是真记不住。 但她的小名好记,而且好听。有时想起她的小名了,所以叫绾绾。今日她这么一问,谢君尧把她的小名记在心底了。 谢君尧反问她,“那你是喜欢朕叫你爱妃呢,还是绾绾呢?” “都好。” “都好?”谢君尧难以置信,下意识蹙眉,“你倒是心大。” 都好?都好!谢君尧都要快被气笑了。 温晚榆:“……”对于她来说,确实是都好。你爱叫哪个就叫哪个。爱妃太“大众”,绾绾这个小名留给她最亲近的人叫。所以随便吧。 谢君尧掐着她的腰,眉眼带上警告:“绾绾。” “嗯……”温晚榆笑,“您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您?”谢君尧总算是发觉了不对劲,眉头紧锁,“叫朕您?还怕朕?” 叫您,未免太生疏了。他们又不是一年半载才见上一面。他也不像暴君吧,一口一口您。 温晚榆可终于等到他问这个问题了。 抱着他脖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你在我心上,所以叫您。” 土味情话,土是土了点,但受用啊。 果不其然,谢君尧偏过头去,移开目光,不与她对视:“胡言乱语什么。” 浑身都散发着不自然。 谢君尧抱着她换了个方向。 他上,她下。 温晚榆一脸懵:“皇上您……” 谢君尧大掌在她身上滑动,贴着她耳朵:“和谁学的油嘴滑舌?” “皇上,不喜欢吗?那以后嫔妾就不说了。” 谢君尧解开她腰带:“不说怎么行。” …… 谢君尧从常梨轩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承乾宫。反而去了许妃的秋兰宫。 知道皇上要来,许妃心里顿时升起了慌张,“皇上,你怎么来了?” 上午刚为难了温晚榆,皇上又刚从温晚榆的常梨轩出来。难不保皇上是来问罪的。 “起来。”谢君尧叫她起身,道:“爱妃何故如此紧张。” “许久未见到皇上了。臣妾自然紧张。” “哦?朕听闻你今日准备找朕。”谢君尧故意道。 许妃捏着手帕。 “臣妾今日路过承乾宫时,遇见了温美人。温美人的脆片实在吸引人。温美人说这是她亲手做的,宫里无二,臣妾就想着让温美人给臣妾送点。温美人大方的就将食盒给臣妾。可她的奴婢没拿稳食盒,浪费了整整一盘脆片。” 谢君尧盯着她。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深意。 许妃躲闪着目光:“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臣妾脸上有东西吗。” 后知后觉,解释,“皇上,是不是温美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您不要听温美人乱说……” 谢君尧淡淡道:“她什么都没说。倒是你。这么急作甚?” 什么都没说。许妃不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都没说。有谁会放过这样一个诉委屈的机会。 许妃只好先承认错误,“是臣妾小鸡肚肠了。” “朕怎么觉得你和婉妃待久了。学会了她的暴脾气?” 闻言,许妃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跪地,“皇上恕罪。” 若是这话让婉妃听到了。婉妃定是要生气的。婉妃一定会怪她。 “行了,起来吧。”谢君尧道:“朕没别的意思。只是让你别跟着婉妃学。婉妃不懂规矩,你也跟着不懂规矩?” 第30章 方才人有孕 这日请安刚结束,方才人毫无征兆的径直的倒在了地上 “小主!” 嫔妃们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主要是这方才人摔得太奇怪了,没任何征兆的。尤其是有人说了一句:“这该不是得了什么病了吧?” 殿内瞬间乱成一团。 只有她身边的婢女紧紧护着她。 “这是怎么了?”婉妃远远的瞧了一眼,懒洋洋的问。 离得近的嫔妃说:“回娘娘,方才人方才还好好的,突然间晕过去了。” “先将方才人抬进侧殿,请太医来。”皇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温晚榆瞧皇后一眼,眉眼间尽是疲倦。也不怪皇后疲倦,什么事都要管,嫔妃晕倒也要管。哪里是皇后,分明是她们这些嫔妃们的娘。 太医赶来,有嫔妃道:“太医你快去看看,方才人是不是染上了什么病……” 皇后一记眼神过去,那嫔妃顿时住口。 太医讪笑把脉。 不久,太医起身,面带喜色: “恭喜娘娘,方才人身体并无大碍,这是有喜了!只是月份尚小,还不是很明显。” 话落,殿内呈一种极其怪异的气氛。 又有嫔妃有孕了。 皇后率先开口:“好事。” “秋文,你亲自去承乾宫报喜。” “是。”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皇后道。 众人各怀心事的退下。 凤仪宫外 婉妃和许妃走在一块。明显婉妃的心情不佳,大概是因为又有嫔妃有孕。 婉妃问:“皇上昨儿个去你那了?说什么了?” “对了。”婉妃脚步一顿,看向她,“本宫听闻你和温美人在承乾宫发生摩擦了?你怎么没同本宫讲?” 对于许妃对昨日之事闭口不提,甚至有意隐瞒她。婉妃心里很是不悦。从前不比往日。皇上对她的宠爱削了不少。许妃做事没轻没重,多少会联及她。 许妃语气恭敬的答:“臣妾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同姐姐讲。” “皇上昨日只是问了臣妾昨日的事。并没有说其他的。” “嗯。”婉妃眸光微微动了动:“你也是。何必去针对一个小小的美人?何况,比起先帝亲封的郡主,本宫的庶妹,她排不上号。” 至少现在,婉妃的心里,温晚榆是远远比不上谨芳仪和杨美人的。 可许妃却不这么认为,许妃道:“姐姐,新人当中温美人才是侍寝最多的那一个。杨美人不争不抢,谨芳仪只是徒有其位罢了。” 再加上,上次虞美人险些小产一事,种种证据皆指向温晚榆,可她依旧能全身而退。并且“口出惊人”,道出谁质疑,谁举证这种话。 婉妃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许妃,也是被她的愚蠢惊到了,才会有些口不择言:“进宫这么好些年了。还真是傻的可怜。你当真以为虞美人动胎气之事,是谨芳仪所为?侍寝多又如何?安修仪当初不是很受宠,可现在不还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说罢摇摇头,不等她向前走。 许妃愣在原地。满腹话语皆堵在了喉结里。 不是谨芳仪,不是温美人,那只能是…… 许妃瞪大双眸,她竟如此能演,她才是那个全身而退之人。 进宫以来默默无闻,低调行事,原来是在等着嫁祸。 许妃追上婉妃脚步,“臣妾愚钝。多谢姐姐的提点。” 婉妃瞥了她一眼:“往后学聪明些。” “是。” “虞美人有孕,方才人有孕。” 第24章 婉妃话锋转的太快。许妃不解。 “这一年,你莫要再惹是生非了,安分守己,讨皇上的欢心。说不定,你也能养着皇子公主。” 依照虞美人,方才人的位份,是不能亲自养育子女的。到时候,皇上会给他们选择一个位分高、且无子女的嫔妃。 婉妃瞧了一圈,惠妃、许妃、安修仪都有可能。惠妃与她不过尔尔,而她与安修仪水火不容。只有许妃是最好是选择。 许妃一喜,“还是姐姐想的周全。多谢姐姐的提点。臣妾自当不辜负姐姐的好意。” 婉妃勾唇一笑。不过各有所图罢了。 又走了几步,碰到了杨美人。婉妃蹙眉,杨美人福身问安,“嫔妾给婉妃娘娘请安。” 婉妃懒得搭理她,只瞥她一眼:“往哪去?” “嫔妾正准备回宫。” 婉妃摆手,却瞄见了藏在她袖口中的香囊,立刻严肃起来:“你藏着什么呢?” 杨美人一惊,双手背后:“娘娘瞧错了。” 婉妃咬着牙笑,让身边的画扇去拿。 画扇还算宫颈恭敬的请她主动拿出。 杨美人不肯,画扇道了一句:杨小主对不住了。让两个宫女按住杨美人,上手抢。 是一个香囊,明黄色腾龙翔飞金丝香囊。 一看便是要给皇上的。 婉妃攥起拳头,冷言冷语:“以前在府里,你就喜欢做这些玩意儿。你以为皇上会喜欢这些东西吗?别白费心思了。你不过一个庶女,算什么东西?” 说话声音很大,把许妃都吓了一跳。 许妃拉了拉婉妃的衣袖,“姐姐……”这还是在外面,若是闹得太大,对她没有好处。 婉妃深吸一口气,语气厌恶至极,“给本宫滚下去。” 说罢,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杨美人低头,表面难堪,实则在无人看到的暗处,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婉妃不擅长琴棋书画,不擅长刺绣、女红,可以说,什么都不会。 正巧的是她样样精通。 从小到大,婉妃每每看到她的刺绣品或是画或是书法,都要嘲笑半天。 无非搬出她嫡女的身份,又搬出庶女身份。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只会以庶女身份说事,这也恰恰说明了——婉妃的自卑。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画扇问:“娘娘,这香囊也要留着吗?” 婉妃道:“留着吧。”婉妃有一个小习惯,她会将收集到的香囊留着,若是合心意的,以她的名义再送出去。若是不合心意的,也会攒着等到一日,全部烧掉。 第31章 关于刺绣 接下来的两三日,温晚榆总能遇到杨美人。概率大的让温晚榆觉得不是巧合。 杨美人从一开始的对她颔首示好到拉着她说话,谈天说地。 但一般为杨美人主动居多。温晚榆则待在一旁哼哼笑着。 凉爽的风从江面上慢慢地吹来,江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微风拂面,凉爽而惬意。杨美人一直盯着她看。 “杨美人怎么这么看着我?”温晚榆受不了这么直白的眼神,不自然的抬眸。 杨美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我只是好奇。” “好奇?好奇什么?” 杨美人靠近几步,轻声道:“你侍寝的次数比我们多的多。你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晚榆顿了顿:“这事我也说不准。” 说罢低头故意露出羞涩的笑容。 “说到底,虞美人和方才人运气真好。才侍寝了一两回就怀上了身孕。”杨美人笑道。 温晚榆笑而不语。说到有孕,这也让她想起了一件事,她进宫已有两月,那娘亲给的避子药三月服一颗。快到时间了。 虽然娘亲说过一般的大夫诊不出异样,但温晚榆还是不放心。在服用第二颗之前,她要想办法让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给她诊脉。以保万无一失。 杨美人见她一直沉默,问:“温美人在想什么?” 温晚榆回神,摇头:“没什么。” 杨美人接着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太焦虑了。你如此受宠,难道还怕怀不上?” 往常她与杨美人交集甚少。这几日一反常态,找她说话,还偏偏就子嗣这话题聊。一反常态,必有妖。 宫里一个个的,一点心思都藏不住。温晚榆勉强的笑着:“嗯。杨美人说的对。” 温晚榆眼睛看着地面。能够在婉妃的打压下,亭亭玉立到十六岁。杨美人很能忍,杨美人是婉妃的庶妹,进宫后的种种行为皆说明了——她的野心。 并且,杨美人的野心隐藏的很好。 “听说温美人精通女红。我正巧有一两处不懂,可否请教一二?” “好呀!”温晚榆并未迟疑,痛快的应下了。她确实精通女红,她刚穿越来的那两年,觉得日子无趣单一,于是向当坊间的成衣铺的姐姐学起了女红,这一来一回的,手艺精进了不少。 “那去我的常梨轩吧!”她倒是要看看杨美人究竟要做什么。 “那便叨扰了。”杨美人很羡慕温晚榆的声音。温晚榆的声音是典型的独属于江南女子温柔和清婉。每一个发声都像是润了水,又像是染了窗外烟雨,垂柳般袅袅。 这样的声音,她一个女子听到了都觉得喜欢。更何况皇上呢? 杨美人在边境长大,她的声音算不上粗,但也和温婉不搭边。 回常梨轩的路上时,遇见了刚从德妃的启祥宫出来的谨芳仪。 谨芳仪神色淡淡。 “给谨芳仪请安。” “起来吧。你们要去哪?”谨芳仪随口问了一句。 杨美人答:“嫔妾有一处刺绣不懂。温美人恰巧精通女红,往常梨轩去呢。” 谨芳仪看了一眼杨美人,又看了一眼温晚榆。心底有些疑惑,素日无交集的两人,今日怎么就走在一块了?不仅有说有笑的,还要去常梨轩讨论女红刺绣? 纵使有疑惑,谨芳仪还是未表现出来,“嗯。去吧。” 望着两人的背影。谨芳仪心里冒出了丝丝的不安。温美人本就和程昭容要好,若是再和杨美人联手。 那她…… 她后悔跟着德妃了。德妃恬淡寡欲,安之若素,总是说“等等”“再等等”的话。不受宠也不邀宠。连自己都保证不了,更何况帮她? 谨芳仪气急败坏的踹了踹地。 常梨轩 杨美人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温晚榆,“这是我做的香囊。温美人可以帮我看看,并指点一二吗?” 温晚榆接过,明黄色腾龙翔飞金丝香囊。非常明显,要送给皇上的。 “给皇上的?” 杨美人羞赧的点头:“嗯…” 要送给皇上的香囊,还愿意给她看并指点一二?! 温晚榆似笑非笑,抬眸,杨美人神色平和、求知若渴,似乎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香囊是要送给皇上的,可杨美人愿意把香囊拿出请她指教。那只能说明,杨美人—— 是故意给她看的。 温晚榆笑,“杨美人的香囊做的很好,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说着,将香囊递还给她。 “温美人太谦虚了。我这香囊普普通通的,不及你的一半。”杨美人道。 温晚榆抿了口茶,借机观察杨美人的脸色。杨美人故意给她看香囊意欲何为?打的什么主意? 放下茶盏,“杨美人切莫妄自菲薄了。香囊做的如此精致,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温美人,一直以来我总是喜欢将‘龙须’绣的很长,你看是不是不太好看。”杨美人递过去给她看,“而且啊,我不喜欢给‘龙’点上眼睛。不论是龙,还是其他动物,我都不喜欢给它们绣上眼睛。没有眼睛,这…会不会不好看?” 画龙点睛,做任何一件事情,无论之前做得如何出色,但是关键的那一步没有做好,可能一切都会等于零。刺绣亦是如此,龙的眼睛就是最后的点睛之笔,若是没有这两点,可能会黯淡无光。 没有人会让自己辛苦做的作品失去最精彩之处。 点睛,原来是这个“点睛”。 “画龙点睛。”温晚榆道:“没有眼睛的‘龙’属实少了分色彩。不过也很有特色。” “嗯。温美人说得极是。”杨美人点头,笑,“不过习惯没那么好改的。” “温美人,我可以看看你的刺绣吗?” 温晚榆婉拒,“最近偷懒,没怎么刺绣。从前的刺绣还有略显青涩了。” 杨美人也不过多勉强。 温晚榆和杨美人虽然同处一室中。但各怀心事。 ………… “小主,奴婢不理解。您为何要找温美人,为何让温美人看您的香囊。” 杨美人抬头一笑:“她,会是我的人证。” 第32章 皇后相邀,斗兽棋 第25章 到了六月中旬,日子一天比一天炎热。 冰块、团扇、冰茶离不了手。 温晚榆身为美人,分到的冰很少。好在她还算得宠,再加上有程书意的帮衬,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适。 温晚榆悠哉悠哉的靠在软榻上。一旁的小桌子上还摆着冰镇过的西瓜还有茶。 程书意悄然进屋,双手蒙住温晚榆的眼前,故意夹着嗓子:“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温晚榆无奈的笑道:“程书意,你无不无聊啊。” 从小到大,也只有程书意乐此不疲的玩“猜猜我是谁”了。 程书意像回自己家一样,丝毫不客气的吃着西瓜,喝着茶,“你倒是爽啊!” 温晚榆看她:“你怎么来了?” “明日的申时,皇后在凤仪宫摆了一个小席,邀请了你我二人。我来告知你一声。” 温晚榆瞬间清醒了,坐了起来。 “皇后娘娘?邀请我?”温晚榆惊讶的说道。她和皇后都没说过话呢,皇后无缘无故邀请她作甚? 程书意点头:“真的是你,明日的申时,可别忘记了。” 温晚榆突然怂了:“书意,你给我透个底。我是不是哪里惹到皇后了。皇后不会是要拉我去杀人灭口吧?” 要真的是这样,那可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虽然皇后很可怜,平时看着很温柔,但嬢嬢说过了,温柔的女人最危险。谁知道是不是笑里藏刀呢。 程书意被她逗笑了:“你又趴墙角了?” “没啊!” “这不就对了。你又没偷听什么。算哪门子的杀人灭口。” 见她一直紧张,甚至都要灵魂出窍了,程书意不瞒着她了:“瞧你那样,明日是皇后的生辰。” 皇后的生辰,自古以来,会举办盛大的宴会以庆祝皇后的千秋。 温晚榆更加不解了:“皇后的生辰?那就是千秋节,这可是头等大事。皇后确定只邀请了你我二人?” “今日是皇后真正的生辰。皇后的生辰有两日,一日为顺利登后时瞎编乱造的。只有明日为真。”程书意解释。 原来,当初沈家为了推皇后上位,也是花了不少功夫。为此,特地将皇后的出生时日给改了。将皇后的出生时日改成四月二一日,曾经国师算过四月中下旬出生的女子宜登凤位,民殷国富,歌舞升平。 温晚榆感叹,皇后还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连出生时日、生日都要换。 程书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我才说的,皇后真的很可怜。” 程书意比她要年长三岁,经历的事情更多。在往日的相处当中,温晚榆能发现,程书意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但同时不是一个“好心菩萨”,程书意能够分辨出此人的好坏。 所以温晚榆一点也不担心程书意会被蒙蔽,会被骗。 但她还是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邀请她。 问:“皇后为什么会邀请我啊?” 程书意吃了一口西瓜:“当然啦,有一方面是因为我。” “……” “皇后很欣赏你。” 温晚榆笑,“欣赏我?欣赏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吗?” 程书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温和一笑:“不必多礼。落座吧。” 只准备了两张桌子。看来只有她们二人。皇后的桌子设在了她们的对面,并不是正上方的位置。 皇后看向温晚榆,“书意已经同你讲了原因吧。” “程昭容已经和嫔妾说过了。”温晚榆端起一盏酒,恭敬且真诚的开口说道:“嫔妾恭祝娘娘生辰吉乐,所愿皆所得。” 皇后抿嘴一笑,举起酒杯。 “从小,父亲母亲就说本宫的生性冷淡。所以自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书意是本宫进宫以来,结交的唯一的一个真心好友。本宫虽然没怎么和你说过话。但很喜欢你。” 温晚榆张了张口。 皇后又觉得突兀,补充了一句:“你和书意一样,不喜虚与委蛇,不会怙恶不悛。你上次说的——” “谁举证,谁质疑。” 温晚榆豁然开悟。 皇后是家族贵女,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或是洗礼的都是些封建传统思想。 “倘若……”皇后眉眼之间带着忧郁,是一种难以释怀的遗憾。 温晚榆和程书意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皇后苦笑一声:“没什么。” “不说这些了。” 程书意叹声气,“绾绾,你不是准备了一份生辰礼吗?” 明显是在转移话题。温晚榆“哦”了一声。 “这是嫔妾自己做的一些吃食,这叫苹果脆片,可能会容易上火,所以嫔妾给您配了一份凉茶。还有,这是嫔妾写的一幅字。嫔妾的字定不如娘娘的,娘娘莫要见笑啊。” 皇后眼神微微亮起,带着期待,笑吟吟的道:“你怎么知道本宫就喜欢吃这种解闷的点心。” 程书意通知的太赶,温晚榆没有充裕的时间想时辰礼和准备时辰礼,只能准备一些她擅长拿手的东西,所以做了水果脆片和写了一副书法字。 而皇后表现的喜欢,不知道有几分来自真心。 温晚榆缓缓笑了一下笑,她道:“娘娘是皇后,什么东西都有。嫔妾准备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希望娘娘可以喜欢。” 皇后打开了那一副书法字: 生聚同相庆, 日盼共言欢。 快意颜永驻, 乐与枝理连。 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眉心微微上挑:“藏头诗?” 温晚榆笑,“娘娘好眼力啊!” “嫔妾还准备了一份礼物。” 皇后期待的看着她。 温晚榆打开盒子,倒出一颗颗圆扁扁的棋,与平常的棋不一样,它正面刻着动物的名字。 “这是斗兽棋。不是嫔妾发明的,记忆力好记下来。” 皇后被勾起了兴致:“本宫从未见过。这怎么玩?” “一共八颗棋。象最大,狮、虎、豹、狼、狗、猫、鼠依次递减。有一个例外,象可被鼠消灭,凡同类相遇,可互相吃。移动棋子,每个棋子一次只能走一方格,前后左右均可。” “只要任意一方的兽被吃光,则算胜。” 规则很简单。 皇后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温美人先和本宫来一局?” —— ps.每个地方斗兽棋玩法不一样。好像有复杂的,有河,有陷阱,本书选择最基础的玩法。 第33章 爱妃人缘真好 斗兽棋太有意思,导致几人都忘记了时辰。 等温晚榆从凤仪宫出来时已经戌时了。 离常梨轩只有百步距离时,黄海全小跑着过来,脸色如临大敌,“小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不免让温晚榆也严肃起来:“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皇上来了!” “何时来的?”温晚榆问着,不由加快了步伐。 黄海全道:“皇上来了有半个时辰了。青黛进屋送茶,称皇上的脸色不大好。” 温晚榆没说话。 怎么就这么不巧?每每她前脚去‘串门’,皇上后脚就来了。 等了她半个时辰还没离开。皇上的耐性真是越发的好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马上就到了常梨轩。李得闲迎上来,语气似在责怪:“奴才的好小主,您可算是回来了,皇上等您许久了!” 温晚榆瞥他一眼,没像往日般热络,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后就进屋了。 皇上背手站在窗前,背影宽厚,看不到神色。 没有出声,他就似有所觉地回头望去。 “嫔妾参见皇上。”温晚榆弯膝请安。 良久没听到叫她起来,狐疑的抬头一看,发现皇上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温晚榆低下头不敢看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还是不说话。 温晚榆偷偷抬头瞥了他一眼, 他气质清冷,眉目疏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勿近的疏离气息。 谢君尧他还是不说话。 明明知道今日要侍寝,一天到晚的人没有个着落。究竟有没有将他的事放在心上。加上过去种种,谢君尧越发觉得她敷衍了事了。 甚至,根本没有重视。 温晚榆腿都麻了,无奈的又大声说:“嫔妾参见皇上!” 谢君尧动了一动,终于说话,“朕没聋。” “哦。”听到了也不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聋了。 温晚榆踉跄了一下。 祈求般望向他,嗓音软糯,分外惹人怜,又有撒娇的意味:“皇上,嫔妾可以起来了吗?” 从进门起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晾他半个时辰,还好意思委屈巴巴的。 谢君尧转身坐在软榻上,对她道:“过来。” 第26章 温晚榆松口气,过去,站在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分外冰冷的两个字: “跪下。” 温晚榆一愣,旋即心一沉。 她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她没有选择的权利,没有勇起反抗的勇气。 万事总有好的一面。他这的一句跪下,彻底掐断了她曾经萌生起的苗头。她不会再抱有一分一毫的期望。 正准备跪下,一只宽厚的大掌又阻止了她。温晚榆抬头,听到他说: “不必跪了。去罚站。” 谢君尧还是心软,不舍得看她跪。上一回被谨芳仪踢了小腿后方,淤青了一大块。若真的让她罚跪,必定也会如此。 他指向墙角:“过去。” 顺着他手指看去,是一个空空的角落。 这是揍吗嘛,让她跪又不让她跪。温晚榆不觉得感动,只觉得这种行为无非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慢悠悠的挪到角落,面对墙站着。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要求去墙角罚站。 丢脸,丢脸丢大发了。 谢君尧悠悠喝了两口茶,往角落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唇,可声音依旧冷肃:“朕记得让李得闲来说过今日你侍寝了吧。” “回皇上,是,嫔妾没有忘记。”温晚榆低声替自己辩解。 谢君尧站起来,在她身后晃荡,“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温晚榆低头:“戌时一刻。” 她心里不服气,这也不能怪她啊。皇上往日都是戌时半才来。哪知道今天突然变卦… “不服气?” “没有。” 温晚榆想:等几十年之后你快要死了,到那时一定要狠狠扇你几个巴掌。 这语气分明是不服气。 谢君尧脸色稍沉:“温氏,朕平日里是否太过纵容你了?” “说话。” 温晚榆深吸一口气。转身,朝他讨好的笑着,“嫔妾知错了。” “嫔妾没有忘记今夜要侍寝,本来打算这个时辰回来准备的,哪知皇上提前来了。”温晚榆道。 谢君尧被气笑:“那还是朕的不是了?” 温晚榆拉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两下:“嫔妾没有这个意思。” “朕发觉,爱妃的人缘很好啊。” 不说每日吧。十日有七日,程昭容要和她黏在一块。现在又多加了一个皇后。 皇后生性冷淡,后宫这么多嫔妃,只有程昭容能和她说说话,也不知眼前的小妮子是怎么让皇后喜欢上她的。 “嫔妾确实讨人喜欢。”温晚榆毫不谦虚的承认了。 谢君尧盯着她,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在笑:“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皇上,嫔妾错了。真的知错了,往后定会将您的事当作头等大事,不会敷衍,您就不要同嫔妃置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谢君尧本就没多少气了,尤其被她这么‘一哄’,更是生不气来。 至于方才也是因为一些朝廷上让他头疼的琐事,才止不住将气撒在她的身上。 不过让他低头,他做不到。 “好了。”谢君尧睨她:“不必站着了,过来坐着吧。” ————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只点缀着几颗繁星。 凤仪宫的寝殿,皇后看着生辰礼,眼里复杂:“李嬷嬷。” “奴婢在,娘娘怎么了?今日生辰过得不开心吗?”李嬷嬷担心的问。 “你说本宫是不是……太过分了?” 温美人送得生辰礼一看就是精心准备挑选的。而且都送到她的心坎子上了。 “娘娘,这后宫当中只有利己方能行远,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您不必愧疚,况且,您并未作出任何伤害温美人的事啊。” 皇后摇了摇头:“但本宫欺骗了温美人的一片真心。” “倘若她知道,本宫是有利所图……”她被辜负过一片真心。所以不想欺骗旁人的真心。 “娘娘,不要想太多了。温美人或许这辈子都不知道。” 皇后自诩是整个后宫,乃至天下最了解皇上的人,皇上喜欢一个女子,或是厌恶一个女子,不用明说,她都知道。 温美人就是最好最好的人选。 第34章 冰多冰少,许妃降位 由于今年年初恰逢近些年最为严重是冻灾,房屋吹倒,古树连根拔起,农作物夷为平地。许多农民颗粒无收。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这次的冻灾致使永延的经济大为受损。不仅农业,工商业也大为受挫。水运一直以来是流通的一道重要途径,而长期的河流封冻对水运也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影响。 国库亏空,民有食不果腹。来回避暑行宫消费巨大。所以,谢君尧决定今年的夏日不去避暑行宫避暑。 不去避暑行宫避暑,就属后宫嫔妃怨言最大。天气愈发炎热,冰块不足以凉快,尤其是地位低的嫔妃。分到的冰更少了。 婉妃蹙着眉,睨了一眼身旁扇风的宫女,带着丝丝缕缕的烦躁,“扇用力点。没吃饭吗?” 宫女闻言赶忙加快了扇风的速度和力道。 “啧。”婉妃愈发不耐:“这么热的天,怎么过?内务府一群吃里爬外、狗仗人势的东西,分给本宫的冰越来越少。” 画扇道:“内务府的人说。受今年冻灾的影响,国库亏空,皇上下令减少各宫的冰。每个宫的冰都少半了。” 婉妃自然知道缘由,但一张碎嘴就停不住抱怨。 许妃从外面进来,带着难以压制的怒气道:“姐姐猜臣妾方才看到了什么?” “什么?” 许妃不服气道:“臣妾看见内务府的人运着一大桶冰送去了扶摇宫。” 难不成珍贵妃就尊贵些?连皇上亲自下的令都可以无视。究竟是妃,倒是比皇后还要狂妄。 婉妃撑着桌子缓缓站起了身子,站在已经化了大半的冰桶前,唇角蓦地绽开一抹冷笑:“好一个珍贵妃,好一个内务府。” “本宫去要冰。内务府总有千百个理由拒绝。面对珍贵妃,国库就不亏虚了?皇上的指令就不做数了?” “臣妾就罢了。可内务府那群狗奴才也太不把姐姐您放眼里了。” 许妃的话无疑在火上浇油。 婉妃直起身板:“这口气,本宫咽不下。” 次日请安快要结束了,婉妃姗姗来迟。皇上休沐定还在凤仪宫。 到殿中,“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身后绑着内务府总管、副总管以及几个管事之人,称想要一个公道。 皇后脸色也不大好看。 看着底下汗流满面的内务府总管。 皇后问:“婉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婉妃敷衍的行了一个礼,“臣妾本不想打搅娘娘,只是这口气臣妾咽不下!” 皇后暗自叹气:“说清楚些。” 婉妃踹了一脚内务府总管:“你说。” “皇后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一切都是按照皇上的下令办事啊。各宫的冰都是按照位份分的,奴才不能也不敢少冰啊。婉妃娘娘认为奴才区别对待,故意少了锦绣宫的冰。”内务府总管磕头道。 皇后秀眉轻拧:“婉妃,皇上确实下旨减少各宫的冰。你应该知晓,何必将事情闹得如此大。” 素日温和的皇后此刻的声音也带着些许批评的意味。皇后最烦的便是小题大做之人。 婉妃顿了下,忍气吞声道:“臣妾并没想过将事情闹大。可这内务府总管厚此薄彼,许妃瞧见他们送了一大桶冰到扶摇宫。” 许妃突然被提到,整个人吓了一跳。垂头说了句:“臣妾确实看到了。” 她不想被牵到此事当中。 “臣妾又查到,内务府发去扶摇宫的冰,至少有三成不是固定的。” 婉妃还特地翻阅了记录,看来势必要闹大才会收手。皇后无奈道:“林主管,你有什么要说的?” 林总管语塞:“奴才…奴才…” 婉妃冷嗤,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你刚刚不是很会说。怎么不继续说了。” 皇后摆了摆手:“本宫就暂时削去林主管的职务,由副总管潘主管暂替。” 婉妃蹙眉,没想到皇后的处罚如此之轻。有证据,林总管也说不出辩解的话。可皇后还是要从轻发落,和稀泥。 “娘娘,还要留此等狗仗人势、谄上骄下的人在内务府吗?” 皇后脸色一沉:“婉妃,你是在质疑本宫?” 且不说林总管是太后亲自提拔上来的,林总管在任五年,并无实际性大错误,废除内务府总管哪有这么容易? “臣妾不敢。”婉妃丝毫不惧的盯着皇后的眼睛:“只是娘娘不虑于微,始成大患;不防于小,终亏大德。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皇后一掌拍在桌上,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要不这个皇后给婉妃你来当?” 第27章 婉妃敛眸:“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寝殿里传来一阵响动,大概是皇上要出来了。 “你又闹什么?”谢君尧从寝殿内出来,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责怪,每次属她们几个事最多。 皇后愧疚的福身:“臣妾无能,扰了皇上休息。” 谢君尧虚扶了皇后一把:“不怪你。”又看向婉妃,神情冰冷:“究竟何事?你说。” 面对皇上神情的转变,婉妃撇了撇嘴,将事情再复述了一遍。 闻言,谢君尧沉默了片刻。 须臾,道:“你认为内务府总管既有错,何必为难皇后。” “臣妾没有……” “够了。”谢君尧突然喝道。 婉妃心蓦地一沉,随各嫔妃一同哗哗的跪在了地上。 “林主管未能按照朕旨意办事,即日起,调至管理御花园。” 总归还是处理了。 温晚榆转了转眼珠子,由衷感叹君心难测啊!前一句话刚维护了皇后,后一句话又给皇后来了一巴掌。 林总管是太后的人,太后现身处五台山,正是最好“铲除”的机会。而御花园总管又是婉妃的远房亲戚,让林主管顶替了婉妃远房亲戚。 一举两得。 调任林总管也是在警告珍贵妃,何事都莫要越过中宫。时日一久,也会让人心生厌烦。 一举三得。 流弊。太流弊了,要不然他能当皇帝。 谢君尧闭眸,“许妃就降至昭媛吧。回去静心养性一个月。” 许妃,不,许昭媛瞪大双眸,呆愣在原地,她只对婉妃抱怨了一句,求公道,步步紧逼的可是婉妃,不是她! 脚步趔趄,险些没站稳:“臣妾……” 许昭媛成为这一场大战中唯一的受害者。 第35章 婉妃的打算 在听到许妃被降为昭媛时,婉妃同样是不可置信,后背微微僵直。 降位许妃,无非是在警告她,她仍旧不服气,明明是贵妃无视旨意,为何却罚她的人? 昭仪为九嫔之首,昭仪之位恰恰空着,昭媛还在昭容之下,不是昭仪,是昭媛。难道昭仪之位皇上心中已有人选了吗? 她本想着虞美人、方美人都怀着身孕,若是许妃能够养育皇子、公主,这定是一件好事。 然而…… 婉妃用力握住手中的帕子,道:“臣妾不知皇上为何要让许妃降位。这…” “婉妃,每次就你事最多。” 婉妃语噎,羞愤的低下了头。 许昭媛则踉跄着跪在地上,一脸悲怆,顺着婉妃的话道:“皇上,就算是死刑,也让臣妾死个明白吧!” 皇后看不下去,道:“皇上的决定,可是你能过问?许昭媛快起来吧,莫要在一错再错了。” 许昭媛仍旧跪在地上,眼里不断有泪水涌出,盯着皇上,势要知道缘由。 程书意见状摇了摇头,暗自叹口气。 许妃是尚书之女,居妃位已有两年之久,突然之间被告知降位,还是无理由的,确实难以接受。 谢君尧冷笑道:“朕的决定你也要刨根问底?” 他周身散发着冷漠气息。气氛紧张,在场嫔妃捏紧手帕,悄悄看着好戏,皇上已经动气了。 她们好奇许昭媛的下场会是如何。 也不知道是谁给许昭媛的勇气,让她不畏惧的继续回道:“臣妾并非想刨根问底,臣妾只是委屈,臣妾做错了什么?” 一手抚在胸口,面上哭的梨花带雨。 谢君尧只瞧一眼,移开目光,视线带着警告:“撺掇婉妃,挑起后宫矛盾争纷;欺压嫔妃,不用朕多举例了吧。再者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 “你可服?若还不服,朕只能将你送回许府,让许尚书亲自教导。” 闻此言,许昭媛脑袋似轰的一下炸开,这下是彻底的清醒了。渐渐的,手心、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她知道皇上不是在吓她。从前就有犯了错的嫔妃被送出宫的例子,并且,送回府不到一年人就没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许昭媛心跳的巨快,忙磕头认错:“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臣妾认错。臣妾不会再犯。” 谢君尧眉宇之间带着倦意。刚想摆手让人都散了。 蓦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道青色身影上。女子插着一支赤金繁花长簪,额问点着花钿,着一身青色广袖百褶刺绣如意月裙。 款款进殿,格外亮眼。 皇上特令珍贵妃不用早起请安,所以今日可以当做珍贵妃第一次来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淡淡看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珍贵妃神情平淡,从容一笑:“回皇上,此事关乎臣妾,臣妾理应要来。” 皇后道:“皇上已经处理过了。说到底还是本宫处理不当,惊扰到妹妹了。让妹妹白跑一趟了。” 这一口一口妹妹的。不知道是人还以为皇后是真的心怀愧疚。珍贵妃道:“臣妾来都来了。说这些也没用。” 她嘴角笑意尚在,却比方才冷了几分。 皇后低头,有些尴尬的抿嘴一笑:“贵妃说的是。” 珍贵妃看了一眼婉妃,道:“臣妾知道婉妃觉得不公平,认为臣妾无视了皇上指令。” 本以扑灭的火又有复燃的征兆,谢君尧干脆闭眸置之不理。 “婉妃,”珍贵妃面对着婉妃:“内务府总管确实一直在讨好本宫,但要说多送冰,本宫确实不知,毕竟除去凤仪宫,扶摇宫的冰一直以来都是最多的。” 婉妃嘴角一抽,也不回应。 扶摇宫的冰最多,和内务府多送冰有何干系? 珍贵妃不紧不慢的说道:“后来一问,才知道是臣妾身边的宫女自作主张收下了内务府送来的冰。” “臣妾已经罚了她。可以了吗?” 最后一句她意有所指。 婉妃倏地掐着手心。 安修仪笑着说道:“看来是一场误会。” 谢君尧扶额,依旧阖着双眸:“既然贵妃已经罚过,那便行了。” 婉妃瘪了瘪嘴,她就知道皇上偏心。 说是罚过了,但又有谁知道是不是在包庇,发俸禄也是罚,调到殿外伺候也是罚。 谢君尧睁眼,语气显得冷硬:“朕相信贵妃绝不会让此事发生第二次。” 珍贵妃的肩线显见的绷直了一瞬:“臣妾绝不辜负皇上信任。” 是信任,但也是戴高帽。 若是再犯,她这次不受责罚,下回就不一定了。 谢君尧起身,“散了吧。” “再闹,朕的后宫都要成为笑话了。” 谢君尧话落的同时,一阵雷声响起,不久,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霏霏雨线忽大忽小。 这一场雨酝酿了整整三日。 小雨漠然落在房檐上,落成一道雨帘。渐渐的雨越来越大。 妃嫔们稀稀疏疏的离开。 婉妃故意不等许昭媛,先她而去,和林芬仪一同回宫。 一来,许昭媛失去了最大的利用价值。 二来,听了皇上的话后,她开始怀疑,许昭媛是故意撺掇她闹事,因此她被皇上定上了一个惹事生非的帽子。 走在大雨中,婉妃对身后的林芬仪道:“本宫会让父亲帮你兄长。” 林芬仪愣了许久,也不管还下着大雨,冲到婉妃的面前俯身:“嫔妾替兄长多谢娘娘!” 婉妃越发觉得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拿过伞,撑在她们的头上,捋了一捋黏在林芬仪脸上的碎发,温声道:“从前是本宫忽视了你。” “娘娘……”林芬仪感动的一时说不出话,眼眶湿润。 “但你也知道,经过今日的事,皇上认为本宫只会惹事生非,许妃被降位。今日不比往日。” 林芬仪眼里有决心:“娘娘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嫔妾。嫔妾定当上刀山、下火海。” 婉妃笑,“等再过些时日,本宫让皇上升你的位份。你只需要好好表现。可千万别像许妃一样不争气。” 第36章 大雨中罚跪 许昭媛怅然的站在屋檐下。 由于秋兰宫和锦绣宫离得很近。故而平日里婉妃都会与她同行。 可今日,婉妃没有等她。 请安结束之际,也感受到了婉妃对她的敌意。 许昭媛一人站在房檐下,有些茫然,同时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想起方才在殿中皇上的那段话和含义。 “撺掇婉妃,挑起后宫矛盾争纷;欺压嫔妃,不用朕多举例了吧。再者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 欺压嫔妃? 后知后觉,许昭媛怒极反笑,赤红着双眼,眼底一片愤愤。 原来,皇上一直对她欺负温美人之事耿耿于怀。她今日的下场是温美人这个小贱蹄子所赐。 心里窝火,气愤、嫉妒在全身上下奔腾不休,愤怒的火焰在叫嚣着。她气愤,她气愤被降为至昭媛。皇上没有顾及半分旧情。 第28章 她更嫉妒,她堂堂尚书嫡女却不及一个小小的美人。皇上愿意为了一个美人等待时机,降她位份。 下唇被咬出了一道牙痕,牙痕纤出了血珠,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此时的许昭媛活脱脱了一个“疯子”。 抬脚朝常梨轩走去。 ………… “温美人。”身后传来声音。 温晚榆回头,瞧见许昭媛正直直的盯着她,那目光好似会吃人的野兽。 “求生欲”告诉她不要惹许昭媛,温晚榆请安后道:“雨这般大,许昭媛怎么在这儿?”像是故意堵她。 许昭媛嘴角含笑,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只剩一拳距离了,许昭媛还不打算停下。 她的行为举止太迷惑,温晚榆连连后退:“许昭媛怎么了?” 许昭媛并未说话。 手抚上她的右脸,冰冰凉凉的,温晚榆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昭媛又极具侮辱性的拍了拍她的脸:“你说这么美的脸要是被划伤了,皇上还会喜欢吗?” 听到这话,白苏一惊,握着伞柄隔开了许昭媛,道:“许昭媛,主子身体不适,奴婢就先带主子回宫了。” 说完也不管许昭媛的反应,想带着温晚榆离开。许昭媛受了刺激,气急攻心,已经疯了,真的伤了主子,那可不好了。 哪知刚走了一步,白苏的手臂被猛的一拉,白苏转了个身,还未站稳,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她的脸上。 很响。白苏被打的踉跄了一步。 可见许昭媛是下了狠手,温晚榆连忙扶着白苏,压着怒火:“许昭媛,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昭媛吼道:“本宫让你们离开了吗?一个下人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算什么东西?” 温晚榆知道许昭媛多少被刺激到了,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才会不顾后果的找个人撒气,跟一个疯子解释是没有用的。 一味忍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白苏的这一巴掌也不能白挨。 不如赌一把。 “许昭媛,我敬你是宫中老人,又是九嫔之一。我处处忍让,但这不代表着我没有脾气。今日是你找麻烦在先,白苏也是为了护我周全,才会失了规矩,若是你真要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嫔妾随时奉陪,只是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她眸色骤冷,轻掀眼皮,冷冷地觑了一眼许昭媛。 许昭媛一时语塞,站在她对面的温晚榆此时看起来分明的平静,连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 “大胆!温美人你不过美人,竟如此和昭媛娘娘说话。” 是啊,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凭什么这么和她说话。 许昭媛心中怒气不削半分,反而更甚。她是尚书嫡女,又是婉妃挚友,何必怕一个美人。 她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本宫是昭媛,昭媛是你攀不到、够不着的地位。” “是吗?” 温晚榆嗤笑一声,反问。 “你……”许昭媛气的脸微微扭曲。 “那可以试试看!”温晚榆微笑。 不仅是表情,语气也贱兮兮的。最容易激起他人的火。 许昭媛忍无可忍,心里的野兽在不断的叫嚣着,于是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温晚榆表情丝毫未变,眼睛没眨一下,素手轻抬,握住了许昭媛她的手腕。 手上只微微使力,即将打到她脸的手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道轻松制住,然后被重重的甩了下去。 “你……”许昭媛怒瞪着她:“你给本宫跪下。” 温晚榆嗤笑一声后跪下。 看着跪在脚下的温晚榆,许昭媛觉得痛快,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你再怎么嚣张,不还是要说跪就跪。” “娘娘,嫔妾觉得您可怜。”温晚榆看着她眼睛道。 许昭媛脸色一变,紧绷着脸庞。 “您只知道盲目的宣泄愤怒,却没有城府弄清背后之事。只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娘娘你想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死循环吗?” 温晚榆人畜无害的笑着:“降位,被利用,降位,接着被利用,降位,又被利用,到最后,si。” 最后的‘死’字并没有说出声,只做了一个嘴型。 许昭媛像是被戳中的痛处,愤怒被害怕代替,慌忙的站起身,对子莲道:“温美人以下犯上,罚跪两个时辰,你在这里盯着,不能让她去搬救兵。” 子莲道:“是。” 许昭媛落荒而逃。 子莲抢走白苏的伞:“既然是罚跪,还请温小主摆出姿态来。” 平日里罚跪两个时辰都够呛,更何况是在大雨中。 雨水敲打着头顶和身体,不用多久,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或许是老天“垂怜”,或许是温晚榆“运气太好”,雨越来越大了,慢慢的演变为了暴雨。 温晚榆内心早已疯狂: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就让他看不到我脸上的挣扎。 白苏担忧的看着她:“小主,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呢。” “奴婢没事,倒是小主您从小身子就不好,两个时辰,回去恐怕是要生病的。” 温晚榆笑,“相信我,不会有两个时辰。” 白苏只当她在安抚自己。 许昭媛留了个宫女守着她们,不让她们去求助,自然会有别人替她求救。 温晚榆只想程书意快点来!不是没想过谢君尧,只是, 男人怎么会有姐妹靠得住。 第37章 晋位德仪 雨下个不停,似乎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树枝在风中摇曳不定,雨带来的寒意透入人的骨髓,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冰冷的雨滴顺着面颊滑落,眼前的一切显得模糊而朦胧。 已经过去了半刻。 温晚榆四肢发竣,头疼剧烈,身体发软,虚虚的靠着白苏。 撑着伞的子莲不嫌事大,借机为难:“温小主,现如今只过去了半刻。还有一个半时辰。就算身子不适,那也要请您检查跪完两个时辰的。” 白苏怒瞪了她一眼。 旋即,用手抚了抚温晚榆的额头,发觉烫的惊人,白苏没忍住怒怼道:“在大雨中罚跪两个时辰,何人受得住?更何况,小主本就体弱,若是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子莲不屑一顾,悠悠的道:“那又如何。这是昭媛娘娘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还请温小主再坚持坚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温晚榆闭上了眸,嘴唇苍白。 白苏愈加心急,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着雨,哽咽道:“我们家小主真的坚持不住。” 子莲嗤笑一声,想当做没看到。 然则,在转身的那一瞬,她彻底傻了眼—— 皇上来了。 皇上没有看她一眼,目光一直落在正跪在地上的人的身上。 谢君尧拧着眉,淋雨并没有让她变得狼狈,反而更加夺目。 雨水不断地滴落在脸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浸湿,头发也凌乱。 “她。”谢君尧声音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意味:“杖责五十。” 这个她,不言而喻。 温晚榆听到声音。逼迫自己睁开双眼,伸出细嫩的手扯出他的衣角,一层薄雾盖住双眼:“求皇上庇护。” 谢君尧心里软成一片。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是一代帝王,庇护一个嫔妃又何妨? 蹲下身体,抚着她的脸庞,只见她的脸在他手掌心蹭着,像一只懒洋洋的猫。 心疼的替她擦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 道:“好。” 温晚榆一笑,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他的怀里,手却是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摆, 像一艘在海上飘荡已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只属于她一人的避风港。 谢君尧弯腰,将已烧得迷迷糊糊的温晚榆打横抱起,大步朝常梨轩方向走去。 李得闲一边替谢君尧和温晚榆撑着伞,一边吩咐着太监,“没听到皇上说的吗,还不快将她拉下去杖责五十。” 子莲惊恐的扔掉了伞,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皇上恕罪……昭媛娘娘救奴婢……” 声音颤抖尖又锐,身体哆嗦,与方才居高临下、面含讽刺的模样截然不同。 声音很快就没有了,因为她的嘴巴被太监死死的捂住了,只有呜呜的挣扎声。 杖责五十,不死也残。死了,尸体被扔进乱葬岗;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被分配到辛者库。 李得闲比谢君尧矮了近一个头,所以撑着伞时很不方便。 而他的责任只有不让皇上龙体受到伤害。故而常常会让雨淋到温晚榆。 每每如此,谢君尧总会睨他一眼,让李得闲不用管他。 到了常梨轩,青黛和似云看到皇上抱着晕倒的小主时皆是一愣,随即跑到小厨房烧热水。 第29章 谢君尧动作十分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她那一只手仍紧紧的攥着衣角,不愿松开。 谢君尧不忍直接掰开她的手,只好顺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李得闲见皇上并不打算换下湿衣裳。湿衣裳穿久了会染风寒的,焦急的道:“皇上,您的衣服也湿了,奴才已经派人去取了,您先换下来吧。” “不急。”谢君尧还慢条斯理的伸出手,将温晚榆黏在脸颊的碎发拨到耳后。 “太医何时来。” 李得闲道:“奴才已经派人去催了。” …… 等温晚榆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 温晚榆扶着沉沉的脑袋。 还有些发懵。 她被罚跪,淋了半刻的雨,皇上来了,但之后的所有事她没有半点印象。 青黛看到她醒,放下水盆,瘪嘴要哭:“小主,您终于醒了。您要吓死奴婢们了。” 温晚榆看了一眼窗外,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外面天这么亮,好像一下子瞬移到了次日。 “您快睡了一天。可把奴婢吓死了。” 温晚榆虚弱的朝她笑笑。 想起白苏来,不顾身体的不适,挣扎着坐起来:“白苏也淋雨了。还被打了一巴掌,她呢,她怎么样?” 青黛扶着她坐起来,道:“小主,不必担忧,白苏有些低热,喝过药后正在屋内休息。” 温晚榆点点头。 她回忆着过去的两个月。入宫以来,谨慎从事,忍气吞声,本想着‘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可终归不是一条适合她的路。 一味的忍让,隐藏锋芒,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 不如就此换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还一针;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青黛笑道:“小主,您已经是德仪了!” “德仪?” “嗯,皇上给您晋位了!” 青黛轻声道:“皇上又给许昭媛降了一阶呢!现在是婕妤了。” 温晚榆只点头,面容波澜无惊。 ———— 锦绣宫 婉妃静静的听完画扇的传述,沉默片刻,按下心头的怒意:“许昭…许婕妤现在如何,是否又哭又闹。” “娘娘您猜的没有错。许婕妤难以接受一日之内连降两级又被禁足三月,此刻又哭又闹,求着见皇上一面呢。” 婉妃凝起眉心,脱口而出:“没用的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还是知道哭闹。 “那宫女死了?” 画扇回道:“杖责三十下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听说死的时候,还怒瞪着眼睛。” 听着就血腥,让人心觉不安。 婉妃阖眼,揉着眉心:“许婕妤为何会与温德仪产生矛盾。” “……许婕妤似乎故意候在无忧宫前,故意为难温德仪,宣泄怒气。温德仪说了一些话后,许婕妤更加愤怒,让温德仪跪在地上,但无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皇上现在还在常梨轩?” 画扇看了一眼婉妃的脸上才道:“回娘娘,皇上还在常梨轩。” 既然是温德仪说了一些话后,许婕妤才会失控,罚跪了温德仪。不用多加思考就知道是温德仪故意激起许婕妤的怒火,连画扇都知道的事,许婕妤竟然不知。 婉妃心里隐隐有种温晚榆比任何人都难对付的猜测。 皇上不仅升了她的位份,又降了许婕妤的位份。 不管怎么样,许婕妤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你写封信给父亲和大哥,让他们想办法救出林芬仪的兄长。量力而行即可,不要将杨家都搭进去了。还有,让他们再调查一下温家。” 画扇点头:“是,娘娘放心。” 第38章 方美人胎像不稳 喝过药没多久,温晚榆又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这时,“醒了?” 谢君尧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见她醒了放下书,过去握着她手,“还有哪里难受?” 温晚榆撒娇:“哪里都难受,可看到皇上就好多了。” 谢君尧笑着,捏她的脸:“你就知道油嘴滑舌。” “绾绾。” “嗯?” “你昨日受委屈了。” 还未晓得来龙去脉时,谢君尧的心已经开始偏了。故而当得知是许婕妤故意刁难,宣泄不满时,谢君尧就气愤难止。 一气之下,不再管尚书一家如何作想,又降了许婕妤的位份。 温晚榆低眼:“皇上,嫔妾不委屈。反而让皇上为难了。” 瞧,她多么贴心。都这个时候了,还觉得让他为难难做。 谢君尧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了,从今往后护着她的心更加肯定,“绾绾怎么这么乖。” “皇上,小主,药已经熬制好了。”似云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走进来。 闻着这个味道就知道一定很苦。 温晚榆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谢君尧目光闪了闪,笑道:“不想喝?” 温晚榆点头如捣蒜。眼神带着点期许:“皇上,可以不喝吗?” “不能。”谢君尧回答的很决绝。适才在看到她楚楚的眼神时,有一瞬间的动摇。 温晚榆焉了下来,低声说道:“可是,这个药真的很苦,嫔妾睡前才刚喝完,现在又要喝。” 谢君尧抱着他坐在膝上:“良药苦口。不喝药怎么会好呢,乖一点。” 谢君尧总觉得他像是在哄自己的女儿一样。怀里的小人子和钰儿、玥儿病了后一模一样,闹着不想喝药,嫌弃一天要喝的药太多。 可不就是‘女儿’? 见她还是撅着嘴,满脸的抗拒。 “你去拿一颗蜜饯来。”谢君尧吩咐似云。 “是。” 谢君尧低头看她:“这下可以好好喝药了?” 温晚榆这才勉勉强强的点头。 “朕啊,看你跟三岁小孩一样。来年安排你和钰儿一同上学堂?” 嘴上不饶人,语气却没半点责怪。 温晚榆端过药,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中途没有停顿。倒是把谢君尧都看呆眼了。 一碗药喝完,温晚榆喘着粗气,好像适才干了体力活。尝到蜜饯的甜味时,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谢君尧拿出帕子擦掉她嘴角的药汁,打趣她:“朕还以为你会求着朕喂你。” “……”温晚榆无言以对。 “长痛不如短痛。” 又陪她待了片刻,谢君尧抱她躺在床上,掖了掖被角,声音温柔:“好好休息。等明日朕再来看你。” 温晚榆伸出一截手臂,拉住他的衣角,祈求:“皇上可以等嫔妾睡着再走吗?” 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答应她所有请求。 谢君尧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他的目光静静地停注在她身上:“睡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温晚榆闭上眼睛。 谢君尧盯着她的脸。 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让人愿意为她撑起一片沁人心脾的花海。让人愿意为她拨开云雾,让日晖再次洒向她。 ———— 方美人自有孕以来,胎像不稳,便一直卧床养胎,每日都要按时服下安胎药。还是时不时喊肚子疼,太医来看也无法,皇后无奈,全权交给惠妃、德妃处理。虞美人有孕时,也没她这么能折腾。 德妃生育过,一下子就知道了方美人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想见皇上一面。可她高估了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皇上派人来说:若是不想生,太医院有的是打胎药。 方美人立刻就不折腾了。 这日如往常,方美人服下安胎药。 不过半刻钟,方美人便称自己腹痛难忍,身下还见了血。 此事很快就惊动了皇后、惠妃和德妃。 太医道安胎药多了一味五行草。幸好安胎药中含马行草的量少。方美人才没有小产。 马行草又称马齿苋,马齿苋有散血消肿,解毒通淋,产后治虚汗、清热解毒、凉血止血、散瘀消肿的功效。 与此同时,马齿苋为寒凉之物。 由于其性寒滑,故怀孕早期,尤其是有习惯性流产史者忌食之。 误食会导致滑胎。 惠妃又叫来了内务府总管和太医院判首,内务府总管调阅记录,称只有锦绣宫的婉妃和白玉阁的谨芳仪要了这两副药。 太医院判首则附议,前几日,婉妃和谨芳仪确实因为人体阴阳失衡,内火旺盛而请了太医。 那太医开的药方也有马齿苋这一副药。 惠妃和德妃将所有嫔妃都叫到了霁月楼。 婉妃得知此事和她有关,立刻赶了来,解释说:“臣妾这么多年来一直有容易内火旺盛这个毛病。这个,石太医也可以作证,一直都是他给臣妾请的平安脉。这副药方也是石太医开的。” 第30章 惠妃和德妃只好又去请来了石太医。 确实有此事。 同样有嫌疑的谨芳仪的解释则比较费力:“嫔妾前几日也有些上火。嫔妾并不知药方里还有马齿苋这一味药。嫔妾没看过医书,也不知马齿苋的功效。” 惠妃看看德妃,德妃看看惠妃。 不知该如何下手处理。 皇后翻看着记录,近半个月只有婉妃和谨芳仪取过马齿苋这一味药。 所以,问题只有可能出在她们的身上。究竟会是谁? 就在犹豫不决时,谨芳仪拿出了一个关键的证据: “皇后娘娘,嫔妾的药渣还埋在后院中。娘娘可以派人去看嫔妾的药渣。” 婉妃不以为然:“臣妾的药渣也埋于后院树下,皇后娘娘一查便知。” 第39章 褫夺封号 皇后点头:“既然如此,秋文你亲自带人去锦绣宫和白玉阁,将药渣取回霁月楼交给太医查看。” 秋文作为皇后的贴身宫女,定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以免漏掉什么。 皇后看向婉妃:“事情还没有结果。婉妃你先坐着吧。” 婉妃心里无鬼,自然不会紧张,皇后让她坐,她也就坐了。 “谨芳仪也坐吧。” 谨芳仪的规矩比婉妃好的多。谢过皇后后,这才坐下。 温晚榆由于病未痊愈,皇后体恤她,让她不必特地赶一趟。 没有温晚榆在身边的程书意就显得格外是孤单。她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婉妃和谨芳仪的神情。 既然这半个月内只有她们二人取过马齿苋,那只有可能是她们二人。可婉妃和谨芳仪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身体轻松,这是问心无愧才有的肢体动作。 程书意想,难道还另有其人。 半个时辰过去 婉妃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不仅是婉妃,殿内嫔妃都有些乏倦。 锦绣宫和白玉阁一个东边一个西边,一来一回确实要费一些时间。 这时,太医走进来道:“皇后娘娘,微臣发现……” “发现……”太医神情为难,似是不敢说。 皇后给了太医一个肯定的眼神:“但说无妨。” 太医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婉妃,婉妃立刻炸毛,“你看本宫作甚?” 婉妃她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拍了下身旁的桌子,忍不住拔高了音量,“本宫的锦绣宫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因为生气,她的脸涨红了一片,心里却隐隐不安。 婉妃受宠,是二公主的生母,身后又是杨家。太医不敢得罪婉妃,被婉妃这么一呵斥,脑袋压得更低了。 皇后无奈出声阻止:“婉妃,稍安勿躁,且等太医说下去。” 德妃幽幽瞥婉妃一眼,也道:“是啊,婉妃。太医只是看你一眼,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婉妃压下心中怒火,重新坐回椅子上。 太医这才开口道:“婉妃娘娘用过的药渣中少了一味马齿苋。” 闻言,婉妃的眼里闪过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婉妃不敢置信,眉心紧蹙,冷凝道:“胡说八道!” “本宫的药渣中怎么会少了一味马齿苋,本宫一直喝的是这副药方。可仔细着些,别是误会。” 她最后一句话是在质疑皇后。 皇后身边的秋文沉声说道:“婉妃娘娘,奴婢带着下人到锦绣宫和白玉宫搜找药渣。奴婢一直盯着,怎么会有误会。” 面对秋文的回击,婉妃的气性翻涌而上,逼问:“那你说,本宫的药渣中怎么就会少了一味马齿苋。” 明明是婉妃药渣中少了马齿苋,她却要将错怪在皇后身上。惠妃听不去了:“婉妃,药渣中为何会少了马齿苋。你应该最清楚,秋文只是做了她的本职工作,你又何苦为难她。” “我……” 德妃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借着证据指向婉妃这个机会,让婉妃下不了台。 于是也跟着说道:“婉妃,并不是我们故意针对,只不过只有你和谨芳仪取过马齿苋,而只有你的药渣中少了马齿苋。还独独是马齿苋。” 婉妃头一回感受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药渣中独独少了马齿苋,为何偏偏是她的药渣。 婉妃俯身,“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实在是不知情。” 皇后道:“你先起来吧。” “秋兰,你再带人去一趟锦绣宫。将小厨房里所有经手过熬药的下人全部带过来。” “是。” 秋兰带着人下去,谢君尧带着人进来。 婉妃知道皇上来了,眼里亮起了一抹光。 “皇上。”婉妃瞬间跪在地上,跪着移到他的面前,抓着他的衣摆:“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一定要给臣妾一个公道” 婉妃眼眶中蓄满泪水,晶莹泪水无声落下。声音娇弱,楚楚惹人怜。 皇上还没来之前,不甘示弱,为自己辩解;皇上一来,就跪在地上,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姿态。连声音都变了。 婉妃一如既往的用她擅长的一套。可她忽视了谢君尧的耐性。 只见谢君尧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又冷又硬:“还没定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婉妃一愣,泪水挂在眼角,任由着画扇扶起她。 谢君尧眸色阴沉:“朕的后宫没有一日安生。” 谢君尧喜欢的是像温晚榆一样能够证明自己无罪的,而不是哭哭啼啼,试图蒙混过关。 皇上一来,殿内安静了下来。 直到秋兰回来:“皇上,娘娘,这个宫女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藏着东西。奴婢一搜搜到了马齿苋。” 说罢,人和物都被带了上来。 宫女害怕的不敢看人。 看到谢君尧后跪地求饶:“皇上恕罪,奴婢全招。奴婢全招!” 婉妃迫不及待的问:“是何人指示你这么做的?” 宫女抬头看了婉妃一眼,又害怕的低下了头,响亮的磕头声让人发颤。 伴随着还有宫女的供词:“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娘娘您救救奴婢啊。” 众人唏嘘,还真是婉妃。 婉妃顿住,哑然失色,手心冰凉,颤抖不停,被恐惧包围。 “你在胡说什么?本宫何时吩咐你这么做了?” 皇后看向谢君尧,眼神询问着该如何处置,很是为难。 谢君尧闭眸沉思着。 婉妃跪下,声音凄然:“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做过。皇上。” 谢君尧睁眼,看着她,没有半分温度。随后叹气:“你让朕很失望。” 婉妃眼神空洞。 “婉妃,褫夺封号。禁足锦绣宫,将二公主移出锦绣宫,先搬进,搬进…惠妃那吧。” 褫夺封号和将玥儿移出锦绣宫,后者更让婉妃难以接受。 “皇上,玥儿离不开臣妾。”婉妃哭得怆然,凄然道。 谢君尧看她:“让玥儿离开你一段时间,你才会明白母子分离的痛。” “此事,朕还会接着查。”谢君尧语气意有所指。 眼神飘向其余人。 第40章 皇后述伤心事 (杨妃就是婉妃) / 杨妃刚回到锦绣宫。 李得闲正带着人,准备将二公主迁出去。 即便有奶娘劝着,二公主还是哭闹不止,不愿离开,嘴里还一直喊着母妃。下人们束手无策的站在原地。 杨妃心疼的去将二公主抱在怀里,“玥儿,不哭,不哭了。母妃在呢。” 二公主躲在杨妃怀里,哭着说:“我不要离开母妃,我不要离开母妃。” 李得闲摸了摸鼻子:“娘娘…时辰不早了,二公主该搬去惠妃娘娘的永和宫了。” 杨妃红着眼圈,不满的道:“催什么催。” 李得闲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杨妃安抚的亲了一下二公主的额头,柔和的说道:“玥儿,你先去永和宫住一段时间,时间到了,母妃自然会去接你的!” “不要,不要。”二公主还是不肯,抱着杨妃的脖子:“我不要和母妃分开。” 李得闲看看天,算了算时辰,再度开口:“娘娘,奴才还等着回去交差呢。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杨妃瞥了他一眼。 狠下心来,扯开二公主的手。惠妃两耳不闻窗外事,为人良善,她可以信得过。 “你们带二公主走吧。” 奶娘将哭闹、挣扎的二公主按在怀里,离开了锦绣宫。 很快,就听不到了二公主的声音。锦绣宫的大门被缓缓的关上。 杨妃擦掉脸上的泪,面若寒冰,将锦绣宫所有的下人集聚院中。 “锦绣宫出了内鬼。” “你们当中有谁是今日那个贱婢的朋友?” 杨妃恨极了今日那个贱婢。她此生最恨得便是背主的奴才。若不是皇上将她送去了慎刑司,否则她绝对看不到明日的阳光。 第31章 下人们对今日的事略有耳闻,故而无人敢站出来,无人敢答应。 “没人敢承认是吧?” 杨妃指着院中的那一片空地,正是阳光最明媚的一块,“所有人去跪着。直到有人站出来。” 须臾,一宫女咬咬牙,出来道:“奴婢和荷儿平时最…最要好。” 杨妃冷冷的看着她,问:“最近,她可有见了谁?或者可有突然收到什么贵重的东西?” “奴婢并未注意。但荷儿曾和奴婢说过家中有一病重的老妪。” 家中有一病重的老妪。这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杨妃细细想着,随后说道:“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背叛本宫的人。若荷儿能侥幸活着回锦绣宫。可她却不能侥幸活着看到明日的太阳。” “你们亦是如此。本宫说到做到。” ———— 杨妃的锦绣宫越来越冷清,皇后的凤仪宫反而开始热闹起来。 自从上一回皇后的生辰后,三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程书意总会拉着温晚榆到凤仪宫串门。 一开始,温晚榆还会碍于皇后的身份,不敢表露真性情。 后来,皇后也放下了她的包袱,与她说真心话,同她讲进宫前的事。渐渐的,温晚榆这才敢放心交好。 温晚榆发现,皇后其实很‘野’、很‘叛逆’,她喜欢饮酒,酷爱打叶子牌(又名麻将)。喜欢许多皇后和高门贵女不能做的事。 由于她的身份,所以她不敢做。 这一日,温晚榆、程书意、皇后还有皇后的贴身宫女秋兰组局打叶子牌。 宫内是不允许打叶子牌的。 所以她们是偷偷的。 做不允许做的事才能撑得上刺激。 输了的人爆金币。 温晚榆——欢乐麻将全集老玩家,在家庭环境下耳濡目染下,毫不夸张的是真正的‘雀神’。 哪怕是酷爱打叶子牌的皇后和程书意胜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秋兰摸着空空如也的荷包,愁眉苦脸:“娘娘,再打下去,奴婢真的要没银两了。” 程书意同样愁眉苦脸:“再打下去,我的俸禄都要没了。” 皇后轻笑一声:“好了好了。不打了。” 程书意看到一只小荷包,上面绣着“霖”字。 皇后看到后,道: “‘霖’也为恩泽,有有福气、温润、恩泽、福气之义。当时久旱,正逢霖儿出生下了一场大雨,皇上十分高兴就给他取了‘霖’这个字。” 眼里的泪水再也不受控,一滴一滴的往下坠。 皇后的嗓子沙哑,然而并没有停,揭开伤疤展露在她们面前。 “本宫的霖儿只有半个月大,只有半个月大……就永远的离开了我……” 程书意进宫三年,也不知三皇子早夭的真实原因。皇上以及宫里之人都有意隐瞒此事。 “霖儿的奶娘染上了瘟疫,传给了霖儿。为了避免瘟疫大规模传染,皇上下令将奶娘与霖儿移至最偏远的无人居住的安苑轩。” “霖儿离开的那日,高烧不止,昏迷不醒。因为贵妃的二皇子哮喘症发,她便将所有的太医都叫去扶摇宫,只留一个毫无经验的太医给我的霖儿。” 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气愤。温晚榆问道:“那皇上就不管吗?” 皇后苦笑:“后宫人人皆知晓,贵妃才是皇上的原配,贵妃比本宫这个皇后还要有权。静安长公主离世,皇上去长公主府了,不过那又如何呢,这一切都是皇上默许的。” “自从霖儿染上了瘟疫,本宫日日跪在佛前,惟愿佛祖能够保佑吾儿康健,哪怕让我霖儿死。” 时至今日,温晚榆才终于明白宜修当时的心情,“走到阎罗殿,求满殿神佛,‘要锁就锁我的命,别锁我儿子的命。’” 令她不解的是,这一切都是皇上默许的。 她总觉得其中是有误会。 皇后捂着胸口,难以呼吸:“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痛苦中。我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我无数次想质问贵妃,她的儿子的命是命,我霖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是抢了她的皇后之位不假。但为何要以我儿子的命相抵。” 在温晚榆和程书意看来,这就是确实是贵妃做错了。若是是被抢了皇后之位而心生不满,大可去报复罪魁祸首皇上,为何要去伤害孩子。 “娘娘…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皇后:“让你们见笑了。” “本宫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太难受了。” 第41章 皇上吃醋 程书意宽慰道:“娘娘,三皇子若是在世,定不想您日日活在痛苦当中。” 程书意和皇后认识有多年,却还是第一次知道三皇子早夭的原因。这也是,皇后第一次主动提起三皇子。 皇上既然选择隐瞒三皇子早夭的原因,那便说明其中的原由定会引起人的争议。 然而,无论是温晚榆还是程书意也没能料到,其中的缘由如此的“痛心疾首”。 相当于,以一命换一命。 不论皇上有怎样的难言之隐,终归是选择了包庇珍贵妃。 这也是令皇后和程书意寒心之处。 温晚榆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锤炼出这一句话,“娘娘,总要向前看的,不是吗?我们都要变得更好,不是吗?” 皇后看向殿中那盆花,艳丽夺目,却有要凋零的征兆。 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想想还是很难受。 皇后起身走到窗边,默然地望着窗外。 良久,她开口说道: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程书意和温晚榆对视一眼。 她们不明白皇后突然说这句词的含义。 又听皇后继续说道:“人情淡薄,世态炎凉。画虎画皮难画骨,你们二人小心贵妃。” 皇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们,面上浮起一抹复杂之色。 就连陪皇后时间最久的程书意都琢磨不透皇后的想法了。 一时陷入沉默。 温晚榆垂下头,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漾出一丝极浅的波澜。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皇后,并不简单。 而程书意显然对皇后推心置腹。 不容她多想,殿外响起了李得闲的声音。 是皇上来了。 方才的悲戚消失殆尽。转而为之的是欣喜,皇后脸上带着笑,“皇上来了。” 这一切皆落在温晚榆的眼里。 谢君尧进殿,看到温晚榆和程书意时很明显的一愣,随即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皇后回道:“臣妾嫌一个人闷得慌,便找来程昭容和温德仪来凤仪宫和臣妾说说话。” 谢君尧打趣:“倒是朕来的不巧了。打搅了你们的兴致。” 谢君尧极少会和皇后开玩笑。故而在面对谢君尧的开玩笑,皇后有些手足无措。 程书意笑着回道:“皇上您这话说的,怎么会打搅了臣妾们的兴致。您这一来,凤仪宫的花儿都艳丽了不少。” 而面对谢君尧的开玩笑,程书意就显得游刃有余。 谢君尧声音裹着笑:“朕总算是知道温德仪的油嘴滑舌是和谁学的了。” 温晚榆一抬头就撞上了那双含笑的目光。有一段距离,也能看到其中的逗趣。 温晚榆促狭的道:“皇上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程姐姐可是有‘妙语连珠的小才女之称’呢。” 谢君尧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盯着她的脸,悠悠问道:“何人封的?” 程书意闻言,不满的撅起嘴:“绾绾还好意思说呢。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号还是先从她嘴里传出去的。” 温晚榆半点不觉得愧疚,当做没听到。 谢君尧勾唇轻笑,看向她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朕就知道。” 他们三人谈的如此畅快。 皇后饶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她学不会程书意和温晚榆的调笑风声。也做不到与皇上侃侃而谈。 谢君尧看向皇后。 “朕此次找皇后是有正事要谈。” 程书意立刻拉着温晚榆的手:“那臣妾和温德仪就先告退了?” 温晚榆习惯性的和她十指紧握,身子也往程书意那边靠了靠。 她特别喜欢和程书意贴贴。 谢君尧目光下移,落在她们十指紧握的手上。 他自己都没发现,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 “下去吧。”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偏偏温晚榆和程书意没发觉他脸色的变化。出了门后,两人说说笑笑的,十指紧握的手一直未分开。 一直到看不到她们的身影,谢君尧这才愤愤的收回目光。 侧头看向皇后。 皇后正一直盯着他看。 他们目光对上的那一刻,皇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移开。 谢君尧轻咳一声:“朕此次前来,是和皇后确定中秋佳宴的布置。” 第32章 皇后叹气道:“臣妾心有余力不足。今年的中秋佳宴就交与惠妃和德妃布置吧。” 谢君尧沉吟。 须臾,“也好。” 多少受到方才之事的影响,皇后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谢君尧同她讲话,她多次走神。 谢君尧叹声气,“皇后好好休息吧。对了,中秋大封后宫名单,你看看。” 皇后双手接过,慢慢的看着。 谢君尧却有些心不在焉,瞅她一眼,“皇后慢慢看吧。朕有事……” “恭送皇上”四字还来不及说出口,殿中早已没有了皇上的身影。 皇后苦笑着摇头。 觉得自己不应该为这些小事频频分神。 她低头,继续看着名单。 令她意外的是,居然没有林芬仪的名字。 ………… 谢君尧朝常梨轩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顿住脚步。 每次都是他去常梨轩找她。 显得他有多喜欢去常梨轩。进宫这么久,她就主动了这么一次。 谢君尧眉心紧蹙,神情几番变化,对身后的李得闲道:“去,告诉温德仪,来承乾宫伺候磨墨。” “是,奴才这就去。” 不出意外的是,常梨轩没人,李得闲只是去程昭容的颐华宫碰碰运气。 李得闲擦了擦汗:“温小主,您让奴才好找,皇上宣您去承乾宫伴驾呢。” 程书意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 温晚榆也觉得有些扫兴,淡淡的应了一声。 程书意只差将‘不高兴’三字写在脸上了。 温晚榆逗她:“你是觉得皇上忽视了你?” 程书意更气了,“你觉得我是为了他?” 一个男人,还是一根烂黄瓜,她才不稀罕。她是不高兴,每次她好不容易和绾绾能单独待着,这男人就来横插一脚,横刀夺爱! 温晚榆靠在她肩膀上:“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 “你要去磨墨,你好像还挺高兴。” 温晚榆故意点头:“是啊。” 程书意:“……” “骗你的了。” ————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唐婉《钗头凤》 第42章 流苏簪子 承乾宫 温晚榆道:“嫔妾给皇上请安。” “嗯。”谢君尧高冷的应一声。 连头也没抬。倒是错过了温晚榆脸上精彩的表情。 “过来磨墨吧。” “是。” 不倒翁仍在桌上原来的位置上。温晚榆看一眼,笑道:“皇上,不倒翁还在啊?” 谢君尧有些无语的抬头看她:“不是你说的,不要送给别人?” 她这话说的,好似他就一定会不守承诺,一定会将不倒翁送出去。 温晚榆笑,“嫔妾只是没想到…” 谢君尧握着朱砂笔的手一顿,问她:“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皇上会答应嫔妾呀。没想到皇上会答应嫔妾不将它送出去。” 她嗓音很清,像是山头初雪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欢喜。 让他不自觉想起一句诗:山头斜照却相迎。 谢君尧放下笔,朝她招招手。 温晚榆没多犹豫,绕过桌子,到他身边。 “朕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温晚榆愣住。 谢君尧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膝头,看着她的眼睛:“既然答应你,不送给他人。朕作为君子,一言九鼎,定不会框你。” 屋内安静下来。 仔细听,还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声音。 平日里,谢君尧总是冷冰冰的,没有半分温度。 可此刻他的眼神仿佛镀上了一层春色。只要人一看,就会沦陷进去。 俗称:看狗都深情。 温晚榆凑近了他,柔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您是皇上,九五之尊,虽然是万人之上、所向披靡。但嫔妾知道您也有烦心的事。也有…不得已而为之之事。” “所以这一个不倒翁哪日不在承乾宫了。嫔妾也会理解的。” 不得不承认,谢君尧一贯平静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水浪,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懂他。 体贴他。 谢君尧牵着她的手放唇边轻轻一碰:“绾绾。” 只想叫叫她的名字。 温晚榆唇角弯着温柔弧度。你以为我是在体贴你吗?我在pua你啊,小谢可长点心吧。 谢君尧的手掌放下,置于她的大腿上。掌心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料传给她。 温晚榆知道再不起来就要出事了。于是挣扎着要起来。 谢君尧却按着她不让她动。 “绾绾这么乖。朕总要嘉奖绾绾。” …… 温晚榆想拦但没拦住。 …… 一刻钟后,温晚榆绵软地靠在他怀中,头埋在他颈边一动不动。脸颊染上绯色的红晕,久久不能消退。 谢君尧似笑非笑:“怎么这么快?” 温晚榆头埋的更低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嗓音低低软软的,眼眸仍有些迷糊,道:“皇上,嫔妾的衣裳……” 这件衣裳……是没法穿了。 谢君尧故意不理她。 久久未听到回应,她抬起双泛着水光的杏眼狐疑的看着他。 道不出的诱人。 谢君尧滚了滚喉结:“朕让你婢女回去取干净的换洗衣裳来。” 随后抱着她到了寝殿。 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去盥洗池洗手。透过镜子,看向她。 勾了勾唇角。 谢君尧故意面对着她,拭巾擦着手。 温晚榆能清晰的感觉到脸颊再度烧了起来。脑子很快就被刚刚的画面一寸寸地侵占。 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她以后再也不能直视这只手了… 谢君尧轻笑。 走过去,扯了扯被子,没扯动。 笑道:“别把自己闷死了。” 谢君尧看到她的手,蓦地想起她与程书意十指紧扣的画面。他本来很生气,可怎么突然忘了这回事? 两个女人十指紧扣,而且是习惯性的,是他太小心眼了?程书意又爱黏着绾绾。别不会… 谢君尧声音稍变得严肃:“你和程书意关系很好?” “嗯,嫔妾和程昭容自小就认识。”温晚榆露出个眼睛。 谢君尧委婉的说道:“你们二人平日是否太过亲密了。” 是否太过亲密?温晚榆还真没有这种感觉,她和程书意平时的相处就是如此。 “皇上,嫔妾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君尧叹口气:“罢了罢了。” 再说下去,只会显得他小心眼和莫名其妙。 女子之间,关系亲密大概也是常有的事。 “皇上?”温晚榆又叫了他一声。 谢君尧道:“没什么,朕随便问问。” 好一个随便问问。 温晚榆惊觉!神色瞬间呆滞,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帘帐看。 须臾,委婉的解释:“嫔妾心里只有皇上。” 在现代,女生之间贴贴,十指紧握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在古代,确实有些奇怪嘛。 “嗯。” 谢君尧不知从哪里变来了一个锦盒,“给你。” 是一支羊脂白玉簪,雪亮剔透,缀下细细的几条银丝串珠流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碰撞时还会有细碎的清灵声。 很美,美得动人心魄。 相信所有女子都会喜欢,温晚榆也不例外。 “嫔妾很喜欢很喜欢。”温晚榆喜欢的不愿意撒手。 看她如此开心,谢君尧懊悔,就应该催促进度。早一些给到她。 “喜欢就好。” “平时也可以戴上了。”她已经是德仪了。 温晚榆摇摇头,宝贝的将它放好:“太贵重了。嫔妾戴上怕是不符合规矩。” 谢君尧拧眉,刚想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必管规矩。便看到眼前之人笑容明媚,毫不掩饰心底的愉悦: “不过,嫔妾可以戴着它来见您。” 谢君尧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等白苏拿来了干净的换洗衣裳,谢君尧就‘赶’温晚榆回去了。原因是她待在这里会影响他批奏折的速度。 这温晚榆前脚刚走,后脚珍贵妃就来了。 李得闲迎着珍贵妃进殿,关上门后,暗自松口气,所幸两位主子没有正面对上,否则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 ps.山头斜照却相迎。出自苏轼的《定风波》。意思为看山头上斜阳已露出了笑脸。 第43章 人总是会变得 在看到珍贵妃的那一刻,谢君尧深黯的眼底不着痕迹的黯淡了瞬:“你怎么来了?” 与温晚榆待过片刻的愉悦也消失不见。 珍贵妃笑吟吟的走到书案旁,十分自然地拿起墨块开始磨了起来。 第33章 “皇上这话说的!臣妾不可以来承乾宫吗?”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只有奇怪,没有轻松愉悦。 谢君尧淡淡的笑着:“没有。瑶儿有事找朕?” 珍贵妃磨墨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并不想主持中秋国宴?” “确有此事。” 珍贵妃笑着问:“皇上可有了其余的人选?若是没有,臣妾愿意一试。” 谢君尧抬眸看她:“你素日不是最不喜参加这些场合?更不喜管理后宫事,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珍贵妃安静的挽唇笑着。 从前,她确实不喜欢参加国宴。那是因为每每参加国宴,都在提醒她,她被抢走的皇后之位! 给中宫请安,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瞧着那中宫宝座,只会觉得不公和不甘。 她不愿协助中宫管理后宫之事,也是因为如若没有意外,她才是那一个中宫,后宫之主。然而让她以一个妾的身份协助中宫,她做不到。 然则,花开花谢,云卷云舒。屈指间,流年暗换,人总是会变的。 珍贵妃道:“人总是会有所改变的。” 谢君尧重复了她的话:“人总是会有所改变的。” 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皇上可愿意给瑶儿这个机会?”珍贵妃期许的看着他。 谢君尧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若是有不懂的。可以让德妃和惠妃帮你。” 珍贵妃松了一口气:“多谢皇上。瑶儿不会让皇上失望的,一定会将此次的中秋国宴办的精彩。” 谢君尧依旧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与其说是求他让他办此次的中秋国宴,实则是拿准了他不会拒绝的态度“胁迫”他。 珍贵妃看着书案上的不倒翁,笑道:“这个不倒翁陪了皇上有四五年了吧?” “这是朕登基之时,七弟送给朕的。” 珍贵妃用一只手掌轻轻地托起墨,另一只手掌不断的在砚台上磨墨。笑道:“臣妾很喜欢这一个不倒翁,模样憨厚搞笑,每一回来到承乾宫都会被它吸走了注意。” 言外之意太过明显。谢君尧想装不懂都不行,他委婉的说道:“你先回去吧。稍后还要与国公有事要议。” 珍贵妃一顿。 咬了咬唇,“臣妾告退,皇上再忙也别忘记了休息。” 待珍贵妃走后,谢君尧疲倦的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心,心里烦躁不已。 李得闲脚步轻轻的进殿,说道:“皇上,方美人险些小产之事,奴才已经查清了。” 谢君尧睁开眼睛:“说。” “此事与杨妃娘娘确实无关,但…………” 话落,李得闲战战兢兢的瞄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只见皇上冷笑了一声,眼眸映着淡光的幽沉,是那盏微暗的烛光。 又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人卷入其中,无法呼吸。 “解了杨妃的禁足。叫她来见朕。” 李得闲心里了然:“奴才明白。” …… 花韵苑 一天午后,阴云密布,狂风肆意掠夺,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在发出巨大的雷声后,顷刻之间,倾盆大雨就落下来。 一个太监‘啪’的一下打开了门。 屋内的杨美人和珊瑚都被吓得浑身一抖。 抬眸望去,杨妃她穿着一身华服走进,高高的发髻上戴着极其繁复的步摇。两边流苏挂下,细碎闪亮。 那双深邃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与她有三分像的的眉目,阴险妩媚。眼中有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往后看去,杨妃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下人,而画扇手里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 杨美人心里立即掠过不祥之感。 “姐姐怎么来了?” 杨妃嗤笑一笑:“你我从来都不是姐妹。” 一个太监将门关上。只留了杨妃、杨美人、画扇和两个体态壮实的嬷嬷在屋内。 杨妃一步一步朝杨美人靠近。 杨美人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杨妃捏住她的下颚,逼迫着她抬头。 “你说,你和本宫是姐妹,但你居然将方美人险些小产嫁祸在本宫身上。” 杨美人惊愕。 她竟然知道了。 “本宫猜测,谨芳仪还不知道,上一次虞美人险些小产也是你做的吧?她若是知道了,以她的性子,你会如何?” 杨美人说不出话来。 杨妃咬牙呵呵笑着:“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妹妹。” 捏着杨美人下颚的手下移,锁住她的喉咙。她越痛苦,杨妃越兴奋,“做了这么多事,竟然一件都未暴露。” “姐姐。”杨美人呼吸困难,声线裹着恳求。 杀意在空气中蔓延,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杨美人白皙的脸上因呼吸困难而通红。 杨妃蓦地一笑,松开了手。 杨美人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犹如死后余生。 她的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坠砸在地上。 凭什么,凭什么杨和暄(杨妃)还可以像在府里一样,猖狂,霸道横行,随意作践她的性命? 杨和暄的笑使她感到一阵恶寒,仿佛冷风刮过她的皮肤。 杨妃勾了勾手指。 画扇会意,对两个嬷嬷说道:“按住她的肩膀。” 看到那一碗药,杨美人脸色瞬间煞白。 身体却没有力气,反抗两个壮实的嬷嬷。 “你们要做什么?” 杨妃倚在窗边,纤纤兰指随随手捻了一瓣花,撕成两半。 魅长的、浓秀的眼弯成半弦月,嘴角满是讥讽又挑衅的笑。 “你猜本宫要做什么?” 画扇端着黑黢黢的药不断靠近。 杨美人猜到了这是什么药了。故而竭力的挣扎着,用力的咬着下嘴唇。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画扇捏起她的双颊,轻松的灌了进去。 直到一碗药见底,画扇才放开了她。 “我…我要告诉皇上!”杨美人双眼猩红,喊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杨妃不以为然,还笑道:“本宫只是过来探望你,毕竟姐妹之间走动太正常不过了。” 杨美人额角的青筋暴起: “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感受到肚子里钻心刺骨的疼痛,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画扇见状打开了大门。 “都给本宫听好了。”杨妃高声道: “本宫只是和杨美人说了几句贴己话。杨美人腹痛是因为自己嘴馋误食了红花。” “都明白了?” 无人敢得罪杨妃,低头应着。 “快给你们家主子请太医来吧。” 说罢,杨妃高傲的离开。 第44章 不孕 杨美人醒来时,已是深夜。 昏暗的殿内只亮着一盏即将灭掉的烛光。 即便是昏迷过后醒来,腹中依旧在隐隐作痛。 “珊瑚。” 趴在床边昏昏欲睡的珊瑚听到她的声音,立刻醒来,泫然欲泣:“小主,您终于醒了。” 杨美人动了动唇。 适应了一会儿,缓缓启唇,问出了那一个让自己此时此刻紧张得手抖的问题:“太医怎么说?” 珊瑚垂下眸子:“太医说……太医说……” “如实说。” “太医说您以后再也不能有身孕了。” 这一句话,如雷轰顶。眼泪随即夺眶而出。 杨美人捂着嘴哭泣,眼泪落得汹涌,泪水如决堤。 她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可真的听到了的那刻……真的好痛。她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做母妃的权利。 “小主,您身子还未恢复,切莫再哭了伤了身子啊。”珊瑚跟着一起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杨美人渐渐冷静下来,“杨禾暄可有受到责罚?” 珊瑚哭着摇了摇头:“杨妃娘娘在外声称您是误食了红花,才会如此…” 杨美人饶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耳后咧着嘴笑着,可眼泪却止不住大颗滑落。 神情又疯又狠。 杨禾暄凭什么能够全身而退?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珊瑚实在是害怕小主会受不了打击。 杨美人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幽静的深夜显得分外的难过。 “凭什么?”她撕心裂肺的喊着。 凭什么世道如此不公。凭什么所有不公之事皆被她遇见? 巨大的悲痛几乎要席卷了她。 那张脸上的神色疯狂又悲哀,“杨禾暄,我和你没完。” 屋外忽然有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杨美人蹙眉不言。 “杨美人慎言!”德妃外披着黑色斗篷,进殿。 “德妃?这三更半夜的,你为何会在这?”杨美人脸上挂着泪,对于德妃的出现,疑惑不解。 第34章 “我听说了你的事。” 杨美人面露冷笑之色:“平日我和娘娘并无交集。娘娘你来的是否太刻意了。” 这个时候,各宫都落了锁。披着黑色斗篷前来,私心显而易见。 德妃挑了挑秀眉,笑,“杨美人是聪明人。那本宫就开门见山了。” “本宫知道是杨妃致你不孕。许是嫡庶有别,许是看在二公主的面上,皇上选择包庇她,委屈了你。现如今以你一人的力量,恐怕不能将杨妃怎么样。不若,你和本宫联手共同对付杨妃。” 杨美人脸上的暴戾之色褪下:“听德妃娘娘的意思,您有办法报复杨妃?” “当然。”德妃自信笑道:“否则本宫为何来找你。” 杨美人心里恨极了杨妃,恨不得杨妃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在她看来多了一个盟友,多一份胜算。对她没有坏处。 “娘娘的条件是什么?” 德妃挑眉:“杨美人是同意了?” “那样看娘娘的条件是什么了。” “本宫没有条件。不过是联手罢了。” 杨美人舒眉:“嫔妾觉得以我们二人,怕是还差火候。” 德妃虽身处高位,又有大皇子傍身,但没有帝王的宠爱,一切免谈。 德妃懒懒一笑,拢了拢耳边的青丝:“依杨美人之见,谁会是那个人?” 杨美人:“那人就是——温晚榆,温德仪。” …… 凤仪宫 了解这一件事的前龙后脉,皇后只淡淡一笑:“嬷嬷猜这件事是谁做的。” 李嬷嬷笑道:“娘娘心里有答案了。还来问奴婢。” 皇后把玩着手里的团扇:“但本宫不知,为何。” “为何?”李嬷嬷疑惑。 “为何‘她’要下此毒手。” 李嬷嬷意会,嘴角含着一抹笑:“世间之事,总是有因才有果。想必是杨美人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世间之事,总是有因才有果。 “对了,中秋国宴事宜交给了谁做?惠妃和德妃?” 提到了此事,李嬷嬷一贯从容的面庞上多出了一道复杂之色。 李嬷嬷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皇后的性子了,所以此时才会显得难以开口。 皇后看着她,苦笑:“嬷嬷不必瞒着本宫了。是…珍贵妃吧。” “什么事都不瞒不过娘娘。” “珍贵妃…也挺好的。”沉默须臾,皇后开口说道。 李嬷嬷叹气,劝道:“娘娘,您应该将后宫实权握在手里。而不是分散出去。奴婢斗胆一次,娘娘为了您自己,您也应该从失去三皇子的痛中走出来了。” 有些话她早就想说了。 珍贵妃是皇上的原配,娘娘是‘后来者居上’,不论是二人间的情感还是相伴的时间,远远不及珍贵妃。可就算这样,娘娘还是不愿争、不愿斗。 娘娘失去了三皇子后一蹶不振。已有两年,而后宫女子又有多少个两年? 皇后拍了拍李嬷嬷的手,“嬷嬷,本宫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以退为进。以静制动。” 这一局棋,要下得慢,下得稳。 落子无悔,覆水难收。 【来哔哔两句吧tvt写了快十万字,越来越感觉像是群像文…我认为,随意拎出一个人物都能单开一本小说。除去女主绾绾,我最喜欢的其实是杨美人,她很疯很清醒,是一个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因为是庶女,从小处处被杨妃欺压,但一般最后的结局也比较惨。包括皇后,她每一个动作都是有目的的,每一步都在布局。】 第45章 锦盒里藏的是什么 黄海全一直以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杨美人不孕的消息是在第二日的清早传入后宫。 有说是杨美人自己误食了红花的;有说是杨妃娘娘和杨美人姐妹不合,杨妃给杨美人下了红花的……各种说法都有。 黄海全在太监堆中人缘不错。 了解了十全十后。忙赶回了常梨轩,进殿后道:“小主,宫里出大事了。” 温晚榆不由得手一抖:“怎么了?” “杨美人误食了红花,往后不能有孕了。” 温晚榆当场愣住,讶然道:“何时的事?” 在宫里,女子不能有孕,相当于失去了一个登上最高位置的契机。 黄海全道:“回小主,就是昨日的事。” 不只是温晚榆,连站在一旁的白苏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杨美人误食红花,怎会这么不小心?” 红花是宫里禁物。自皇上登基明令禁止用红花。女子接触了红花,轻则小产,重则此生不能再有孕。 如今在宫里出现了红花。那么说明了有人违抗了皇上的指令。 黄海全道:“对于杨美人不孕之事,宫内各说纷纭,还有人说是杨妃娘娘致杨美人不孕的。” 白苏看向温晚榆:“小主,您怎么看?” 温晚榆微微皱起眉,目光一凝:“只能说半真半假。误食红花致终身不孕,那该是吃了多少红花才会不孕?杨美人难道不知红花为何物?至于传是杨妃,那更是无稽之谈了。杨妃也不至于如此猖狂。若是被发现,那可是贬成庶人,杀九族的大罪。” “除非……”温晚榆豁然,除非皇上知道。亦或是说得到了皇上的允许。 白苏好奇的问:“除非什么?” 温晚榆摇了摇头。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 接着叹声气:“这几日怕是不会太平了。” 黄海全神色为难:“小主,奴才有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 白苏也看向他。 “奴才前几日无意之间听到…听到似云抱怨。抱怨小主您偏心,只对青黛和白苏好。青黛和白苏能在殿内伺候,而她却要被调到殿外。到哪里去,也只带着青黛和白苏。” 白苏下意识的反驳,语气着急:“小主何时偏心了。小主对我、青黛和她都是一样好的。虽然小主不带她出门,不让她在殿内伺候,可常梨轩上下事物也交给了她共同处理。” 白苏愤愤不平,觉得似云在无理取闹。 反观温晚榆神色平静,她内心更是波澜不惊。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青黛、白苏在殿内伺候,而其他事物皆交给似云来。可她还是觉得很偏心。” “这不是我们对她不公,而是她对她自己不公平。” 白苏和黄海全对视一眼,显然不明白这句话意思。 温晚榆摇摇头,抬头道:“小全子,多注意着点似云。若是有小动作,立刻同我讲。” “小主,皇后娘娘让所有嫔妃去凤仪宫呢。”青黛进殿说道,感觉到气氛奇怪,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 “无事。换一身衣裳,咱们去尽快去吧。” …… 等温晚榆到凤仪宫时,凤仪宫坐满了人,大多人脸上都带着疑惑,不解为何突然将她们叫了过来。 怀揣着猜测坐下。 皇后从寝殿出来,扫了一眼众宫嫔妃,最终视线落在右上方空着的位置上,无声了叹了叹气。 “你们可知本宫为何这么急急忙忙的叫你们来?” 面对沉默的众妃嫔。 皇后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怒气:“杨美人误食了藏红花,终身不能有孕。” 有人唏嘘,面露惊色。 但大多数人早已知道了。 皇后一掌落在一旁的桌子上,“藏红花为何物?竟然还有人在宫里偷偷摸摸的用。是不将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吗?还是不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杨妃若无其事的端起茶盏,唇边划过一抹讽刺的笑。那一个人不在。皇后说这最后一句话,又有什么意义? “本宫已经下旨搜查六宫了。贵妃既然不来,那便先从贵妃的扶摇宫开始。” 闻言,安修仪蹙眉,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这怕是不妥吧?” 皇后看向她,嗓音里压制着怒气:“有何不妥?” “若是不将此事查清楚,往后只会有更多的人在后宫中为非作歹。”皇后口吻严肃。她知道,安修仪是以为她在故意针对珍贵妃。也难得珍贵妃身边有如此忠心之人。 于是道:“安修仪,你可有异议?” “臣妾无异议。” 杨妃撇去浮沫,轻抿一口茶,似笑非笑:“安修仪可真是贵妃娘娘的一条好‘犬’。” 安修仪脸色霎变:“你……杨妃,你欺人太甚。” “嗯哼。”杨妃也不与她争,承认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李嬷嬷带着人回来,“皇后娘娘,奴婢分别从温德仪的常梨轩还有杨美人的花韵苑中搜出来可疑东西。” 李嬷嬷又道:“温德仪的锦盒落了锁,奴婢们打不开……” 温晚榆看到了她的锦盒。心里一缩,盒子里放的是避子丸… 在她慌张之时,白苏悄悄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晚榆立刻明白,松了口气。 第35章 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又像水汪汪的葡萄,“嫔妾的盒子里可有不妥吗?” 谨芳仪兴奋起来,道:“温德仪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平日里和杨美人处成姐妹,可你却下此毒手。” 皇后和德妃同时向她射去了一一道尖锐的眼神。谨芳仪巴巴的闭上了嘴。 温晚榆弯圆的眼睛在微笑,那柔和的目光像溪水一样澄澈,“谨芳仪这么笃定就是我?” “我……” 谨芳仪刚一张口,温晚榆立即打断了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没成想,谨芳仪如此厌恶我,如此盼不得我好…” 谨芳仪:“……” “不过,让谨芳仪失望了。”温晚榆走过去,轻轻松松的开了锦盒。 谨芳仪无言以对,她只是说了一句,有必要一直针对着她吗。 温晚榆看着谨芳仪一字一句的说道:“盒子里并没有所谓的红花,而是我娘亲为我求得锦囊。” 皇后莞尔:“原来是误会。温德仪你坐下吧。” 此刻,杨妃有些不耐烦的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此事不用再查了吧。既然在杨美人的花韵苑也搜出来红花,应是杨美人真的误食了吧。” 皇后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就此作罢,“散了吧。” 第46章 刺绣 温晚榆回到常梨轩。揉了揉脖子,一静下来,越发觉得不对劲。 看向白苏:“你不觉得今日的事很奇怪吗?” 白苏梳头的手一顿:“小主这么一说,确实奇怪…” 温晚榆分析道:“梳妆桌上摆着一个锦盒再正常不过。而我们桌上有这么多盒子,为何李嬷嬷独独拿了这一个锦盒。我就在想,是否有人故意提醒。” “似云?” 温晚榆没有说话,看着梳妆桌上的锦盒,陷入沉默,她不确定。 “小主,奴婢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所以提前将那药放进了储柜中。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逃过一劫。”温晚榆苦笑一声。 幸而白苏有先见之明。否则,她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吗? “叫似云进来吧。”她无力的说道。 “是。”白苏放下梳子。 似云进屋,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小主。 小主她就这么安静而坐,一头青丝披在肩上,她神色淡淡并未有丝毫动容。可小主越是冷静,她越是害怕。 似云声音颤抖不稳,声音哆嗦,说话结结巴巴,“小主,您您…您找奴婢?” 她还是不说话。 淡淡的盯着她,仿佛是要看透她所有的秘密。 似云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语气似是求饶:“小主…” 温晚榆弯起嘴角,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便收了回去,“似云,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似云手心冰凉仿佛被冰冷的恐惧所笼罩。内心纠结彷徨:“奴婢,奴婢不知要说什么。” 刹那间,温晚榆轻笑出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一世的笑话。旋即,掀起眼皮,直视着似云。 “似云,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的目光中寒意逼人,又澄如秋水。似云突然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小主说的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小主,奴婢知错了。” 温晚榆笑,“太晚了。” 看了看窗外透进的光:“我问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是在给你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似云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吧?” 似云嘴唇干涩,舌头仿佛粘在上腭上,无法说话。心里后悔不已。 “似云,我知你觉得我偏心。可你是否想过,我为何不带你出门?” 似云不说话。温晚榆轻息一声道:“你没有白苏和青黛机灵,脾性偏躁。但做事有条不紊,故而我让你去殿外伺候,将常梨轩大小事宜交于你和白苏、小全子三人共同处理。” 似云动了动唇,眼泪挣扎着要从眼眶中溢出。她到现在才明白了小主的用心良苦。 她错了。她好后悔。 微风缠绕着温晚榆的青丝,一双杏眸如染了一层薄薄的霜雾:“似云,你我主仆一场,我念你是有原因。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 似云用力的点头。 “是不是你和李嬷嬷说这锦盒藏着东西?” “是奴婢。”似云低声哑气:“奴婢之前无意听到了您和白苏姐姐的对话,知道了锦盒里装着重要且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奴婢一时被不甘蒙蔽了双眼。” 温晚榆深吸一口气,循循逼问:“似云,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奴婢……”眼泪在脸上干涸。似云不知如何回答。 当时的她,眼里只有被不公对待后的愤怒。 温晚榆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受到人挑拨?” 似云停顿了一下,“回小主,有…” “是谁?” 似云咬咬牙:“是林芬仪。奴婢曾在小花园遇到了林芬仪。” 原来是林芬仪,那也见怪不怪了。 许婕妤倒台后,杨妃一门心思扑在提拔林芬仪上。林芬仪对她又恨,也是正常。 “我曾经说过,我的底线是不容许有人背叛。似云,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走吧。”温晚榆偏过头,不再看她。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可怕的是她给了机会,还是不愿意把握之人。 似云吓到了,声音带着哭腔,把话说得涓滴不漏:“小主,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不要赶奴婢走。” “奴婢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了。奴婢知错了,小主,让奴婢干什么都行。” “当真?做什么都可以?”温晚榆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我要你对天起誓。” 似云立即竖起了三根手指,“奴婢对天起誓,此生绝不会背叛小主,小主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好。”温晚榆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苍穹幽暗,繁星闪烁,一轮弯月挂在空中。 夏夜闷热,漫无目的的走着。否定了李得闲提出的多种选择,谢君尧不知不觉走到了常梨轩。 她倚在榻上,一双腿有些不安分的动着。烛光照耀下,容色晶莹如玉,格外认真。 走近了,才看到她是在刺绣。既然是在刺绣,谢君尧便不叫她了,免得她被吓到,扎破了手指头。 巧的是,温晚榆和他仿佛有心灵感应,他刚站立不久,她就抬起了头。 温晚榆一怔,最后还是扎破了手指头。 “皇上,你怎么来了?”语气是惊喜的。 谢君尧笑道:“随意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常梨轩。” 拉起她的手,手指头上有一红点,冒出了血,轻轻吹了吹:“疼不疼?” 温晚榆摇摇头:“不疼的。” 谢君尧笑了笑,发觉她倒是有些死脑筋,这个时候不应该说疼吗? 视线在她身后的绣品上停留片刻,浓眉一挑,忽的笑了,“在给朕绣香囊?” “才不是…” “哦?”谢君尧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上面绣着龙,还说不是给朕的。” 温晚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她低头不语,脸上有被揭穿的红晕。谢君尧望着她,眸中的笑意更加浓,“绾绾的女红比朕想象中的要好。” 温晚榆:“嫔妾看着不像是女红很好的人吗。” 谢君尧实话实说:“不像。” 温晚榆:“……” “皇上,您可真会说话。” 第47章 吵架 听到这一句话的谢君尧直接笑出了声。 谢君尧拉过她的手,使她坐在自己的膝头:“生气了?” “没有。”温晚榆偏过头。 谢君尧用笃定的语气对她说道:“那定是生气了。” “绾绾素日里喜欢研究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例如台球、果干脆片。朕没想到绾绾的女红也能做的如此好。” 温晚榆软软地靠在他肩头,眨巴着大眼睛:“皇上是在哄嫔妾吗?” “不像是在哄你吗?”谢君尧本以为他哄人的语气表现的很明显了。 温晚榆笑道:“不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用同样的语气回应他。 谢君尧:“……” “这么记仇呢?”捏着她的脸,发现她脸立刻别浮现出了红晕,急忙松开了手。 叹气,很无奈:“怎么这么娇?” 轻轻一碰就变红。 “是么?”温晚榆正盈盈看向他:“嫔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谢君尧揉了揉她的脸:“朕养的好。” 语气还挺骄傲。 温晚榆不想理他,要说为何这么娇,那也是她的爹爹娘亲养得好。 “香囊何时才能绣好给朕?” “至少还需十天。” “十天?”谢君尧讶然:“还要这么久?” 第36章 之前不是没有妃嫔送过他香囊。十天,都够做两个了。 温晚榆叹息:“嫔妾做得慢…皇上若是等不及…嫔妾可以不吃不喝不歇的做。” 狗儿砸,真以为她只这么闲。她也很忙的。 温晚榆抿了一下唇:“嫔妾突然想起一件事。” 谢君尧盯着她,等着她说。 “前段时间,杨美人来找嫔妾请教女红。杨美人绣的明明比嫔妾的还要好,嫔妾都要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但是,杨美人说她不喜给‘龙’点上眼睛。而且不论是龙还是其他动物,她都不喜欢给它们绣上眼睛。真是奇怪,她倒是不要了那一最重要的点睛之笔。” 谢君尧沉默下来,眼里立即笼罩了一层暗色。 “怎么了,皇上。”耳边是她小心翼翼的询问。 谢君尧在想:眼前的女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聪明。或许杨美人将这些告诉她,是想拉她入局。而她将这些毫不保留的告诉他,是在自证。 黑眸锁定她,“绾绾,你对杨美人不孕之事有何看法。” 温晚榆踟蹰地说:“嫔妾……” “但说无妨。你应该知朕最不喜欢虚与委蛇。” 她不小心侧了一下头,对上了他那双略显幽深的视线。 帝王最不喜欢‘聪明’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枕边之人‘装傻’。 温晚榆冷静的说道:“或许是杨美人运气不好吧。嫔妾觉得杨美人很可怜,从今往后不能再有孕了。” “运气不好。”谢君尧重复她的话,深沉的眸子里藏着探究。 运气不好,这是一个十分模棱两可的回答。 “绾绾,只要你乖乖的待着朕身边,不要变,不要变得和她们一样。不要走错路。朕可以护你周全。” 他眸色沉沉,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神中透着认真,仿佛想探进她的心底。 直到一双白嫩纤细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温晚榆认真的点头:“好。我答应皇上。” 皇上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本质就不是一个‘好人’。 他忍不住抱起她,将她搂在怀里。她用一种软绵绵的声音说话,“皇上。” “嗯?” “君以诚待我,我必不相负。” “嗯。” 温晚榆的爱情观大概就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夜还很长。 谢君尧一下一下的摧毁她的意志。看着她哭,看着她笑。 ………… 接下来的几日,谢君尧常会叫她去承乾宫伴驾。 这一日,温晚榆刚从承乾宫出来,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故意放轻脚步,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几日都在哪里呢?” 程书意回头看是她,笑了一下,有些疲倦的说道:“皇后的心情不好。我一直在凤仪宫呢。” “心情不好,为什么?”温晚榆边走边问道。 “这不是快到三皇子的祭日了。” 温晚榆垂下眸子,试探性的开口:“程书意,难道你不觉得皇后是一个很自相矛盾的人吗?” “嗯?”程书意顿了一下:“怎么说。” “难道你是这么觉得的?” 她的语气显然没有方才的放松了。 温晚榆如实的点了点头。 “皇后也许并没有你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想,皇后为什么要和我们说三皇子早夭的真相,为何让我们小心珍贵妃。在外人面前,她对珍贵妃又是处处忍让,处处妥协。那可是杀死三皇子半个真凶啊!” 程书意愣了一会儿,仔细想想她的话。 而后转身淡声问道:“皇后有她的难言之隐。那么,你说皇后不简单,那么她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温晚榆不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程书意面不改色的说道:“你真的想太多了。” 温晚榆一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程书意,你已经被皇后洗脑了。” 两人之间的火焰一触即发。 程书意闻言冷笑一声:“我还没说你,温晚榆,你整日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温晚榆笑一声,与她对视:“所以,你觉得是我太敏感了?” “是…” 温晚榆不知为什么程书意如此的相信皇后。她甚至怀疑程书意真的被皇后洗脑了。 她只是严谨的走每一步,不想行错任何一步。深宫中每一步皆步履薄冰。 可在她眼里,竟然成为了敏感。 温晚榆忍下了心里的所有的话,“好,我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眼眶发红,声音带着点颤音。 程书意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皇后已经够可怜了。我们不应该将她想的这么坏。好了,不要闹了。” 不要闹了。 温晚榆身子不动神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没想到我居然成为胡闹的那一个。我还是那一句话,皇后并不简单。不可否认皇后确实很可怜,但我…不会相信她。你,也让我很失望。” 说完这些话,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程书意心下微颤,朝着她的背影大声说:“温晚榆,也算我看错你了。今日起,你我就断了。” 程书意几乎要咬舌,她怎么说了这么重的话?但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 温晚榆一窒,渐渐有坚决浮了上来。回头一字一句说道:“随便你。” 程书意一怔。 等温晚榆一走,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涌出。嘴唇发颤,无助的蹲在地上。 第48章 折花 温晚榆极力忍着不哭,酸意几乎填满心头。 回到常梨轩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酸楚,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青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吓了一大跳,忙问:“小主,您怎么了?” 白苏冲她摇摇头。青黛不再多问,贴己的关上了门。 温晚榆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里乱得犹如一团乱乱的毛线。 第一次吵架,第一次有分歧,第一次互相说重话。 白苏劝道:“您和程昭容从小相识,您应该知道她是心直口快之人,不要放在心上。” 温晚榆只知道她和程书意认识十多年,程书意能为了一个外人和她决裂。哪怕那可能那是气话。 她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程书意提高警惕,莫要如此没心没肺的相信旁人。可在程书意那里,还是她的错了,她在胡闹了… 温晚榆越想越委屈,心里更是堵塞,“从小认识又如何,还不是能为一个认识不到三年的人,和我决裂吗?” 白苏轻轻拍着她的背:“小主,奴婢从小跟着您,知道您和程昭容的感情不一般。您…真的要和程昭容一刀两断吗。” 温晚榆不说话。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这么轻易的割裂。她们曾经说好了要做最好最好朋友的。 “奴婢知道,小主您说的都是气话。相信程昭容也是,不如您主动一些……” 温晚榆用手背擦掉了眼泪,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我一个人主动有什么用。” “她一心想着皇后。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而且,凭什么要我主动?白苏,你也觉得是我错吗?” 久久未听到回答,温晚榆嘴角向下弯着,眼里又氤氲起了水雾。 白苏忙哄道:“这不是您的错。奴婢只是怕你后悔,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将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扔掉就扔掉。” ‘啪嗒’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上,水雾模糊了视线。 温晚榆嘴唇哆嗦的说了几个字:“我不知道…” 白苏叹了叹气,将她揽进怀里:“老爷、夫人总说您性子凉薄,可奴婢不觉得,奴婢知道您特别重感情,您只是总压着自己的心性。小主,哭吧。” 她心疼小主,有时候哭出来就好了。 转瞬却哭起来,温晚榆抱着白苏,温热眼泪灌入她衣领里。 而另一边程书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颐华宫哭了许久。 心里后悔说了狠话,同时又气温晚榆能够淡定的答应与她一刀两断。 今后的两天,温晚榆和程书意谁都没有找谁。 就算碰面了也不会说话。两人对上了目光,也会不约而同的迅速的移开。 德妃在一次请安结束之时,揶揄的说过:“曾经形影不离的温德仪和程昭容怎么都不说话。” 程书意闻言睫毛微颤,主动的和温晚榆说了一句话。 即便是这样,温晚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几乎所有明眼人都发现了她和程书意的不对劲。私底下敲打了多次,但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皇后也问程书意她们两个怎么回事。程书意避而不谈,只道她不想说这一件事。 —— 德妃以向温晚榆赔不是的由头,将她叫到了启祥宫。 “德妃娘娘安。” 德妃热络的扶她起身:“不用多礼了。” 第37章 “本宫看你脸色不好。是怎么了?身子不适?” 德妃太过热络,温晚榆反觉得虚假。道:“嫔妾苦夏。多谢德妃关切。” “原来如此。”德妃道,“本宫啊,这次叫你来是让谨芳仪同你赔个不是。” “赔不是?” “上一次,皇后严查红花,谨芳仪心直口快冒犯了温妹妹你。” 说罢,朝站在一旁的谨芳仪使了一个眼色,“还不快给温德仪赔个不是。” 谨芳仪不情不愿的上前。 “对不起,温德仪。上一次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温晚榆莞尔一笑:“无事。” 德妃指责着谨芳仪:“你瞧瞧你,你和温德仪同是正四品,同是今年刚进宫。可你何时才能学学温德仪的优点?” 这一番话,抬高了温晚榆,贬低了谨芳仪。 若是放在往常,谨芳仪定是不能容忍的。恐怕此时早就闹了。 显然是德妃逼迫谨芳仪让她低头。 温晚榆徐徐道:“德妃娘娘言重了。嫔妾也有许多缺点,也有许多地方需要向谨芳仪学习。” 德妃浅浅一笑。 谨芳仪则认为温晚榆她可真会演。 “德妃娘娘叫嫔妾来就是为了此事吗?” 温晚榆演的辛苦,着急问出了关键性问题,前面这么久的交谈,皆是为了接下来做铺垫罢了。 “本宫确实还有一事。” 德妃沉默了一会,“温德仪对杨妃这个人有何看法。” 温晚榆:“杨妃娘娘为人直爽豪放。怎么了?” “妹妹,你我都是聪明人。本宫就开门见山了。杨妃是为人直爽,但同时为人狠辣。” 德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走到窗边,用手抚着那一朵开得最艳丽的花。 “不若,我们一起将这一支开的最艳的花儿折下来?” “嫔妾多谢德妃娘娘青睐。”温晚榆看了一眼德妃,随即低下了头,目光微微闪烁: “但嫔妾的原则是,这一朵花开得再艳、再美都与嫔妾无关,只要它不会影响到嫔妾,嫔妾又何必无事找事。” 德妃默了一会儿。 谨芳仪却忍不住讽刺道:“温德仪你和你父亲倒是相似。自立清高。” 听到这一句话,温晚榆当即蹙起了眉,反问道:“谨芳仪处处为难我,究竟是瞧不起我,还是嫉恨我?” “我……”谨芳仪语噎。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是瞧不起温晚榆还是嫉恨温晚榆。 温晚榆深吸一口气:“德妃娘娘,若是无事,嫔妾就先回去了。” 她们的事关她们的事,为何要提起她父亲。她倒是不明白了,原来官场贪墨成风竟然是父亲这类不愿意跟随的人错了。 德妃瞧着温晚榆毅然决然的背影,瞪了谨芳仪一眼:“你呀,总是和她过不去做什么?” 第49章 中秋一献舞? 自那日后,德妃没有再去找温晚榆了。反倒是杨美人身子恢复后,隔三差五的去常梨轩。 一次两次,温晚榆还觉得正常。可次数多了,温晚榆也渐渐觉得烦了。她知道,杨美人属于是‘病急乱投医’了。 于是委婉的告诉杨美人,自己暂无与她执手成盟的想法。她没有什么本事,不要高看了她。 杨美人不过多‘纠缠’,只留下一句:“你会同意的。”后再也没去找过她了。 温晚榆只笑笑不说话。杨美人如此笃定她会同意,那便恰恰说明了杨美人已想好对策。 初秋,北地大雁排成一行,在辽远的天空划过。时间一晃就到了农历八月,饶是到了初秋,这会儿还是透着夏日的暑气。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今年的中秋宫宴是珍贵妃一手操办的。 与往年不同,今年办得很是奢靡。皇上改了规矩,从只有正三品及以上的官员以及夫人可以进宫参宴,变成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夫人。 温晚榆的父亲正巧卡在这个分界上。这代表了她可以与爹爹娘亲见一面。她进宫半年有余,他们一家人已经有半年多没见面了。 这半年里她还会时不时的恍惚,仿佛还在府里。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温晚榆很是欢喜。欢喜了整整三日。 她表示狗皇帝终于做了一回人! 八月半,夜幕将天空压低,满月升起来了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一轮圆月像是罩在子夜上的洁白面纱,光晕一片。 朝阳殿里外皆熙熙攘攘。 温晚榆到的很早,殿内只坐了一半未到的人。 “温德仪到!” 她刚进殿,便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落于她身上。她无暇顾及,朝爹爹娘亲所在的地方看去。 温凌远朝她点了点头。而何若言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而泣。 温晚榆忍着跑过去抱她们的冲动,坐在位置上。 她左边是林芬仪,右边是谨芳仪。 两个都不是善茬。 许是德妃特地交代过,谨芳仪没有为难她,也没有出言讽刺她。 殿内的人越来越多。 珍贵妃着一身华服款款落座,头上戴着两支金丝八宝攒珠步摇。 喧宾夺主,未免有所不妥。 用一句大白话讲就是:我嘞个豆,这下谁还分得清她和皇后啊!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的通禀声响起。 所有人立即敛声,福身,一道整齐划一的请安声似要冲破屋顶。 谢君尧:“不必拘礼。” 虽话是这么说,可谁敢放肆。 殿内开始热闹起来,舞燕歌莺,热闹非凡。 唯独一人发出了质疑声。 “这一次的歌舞可真是无趣。”杨妃说道。 珍贵妃自然是不乐意了,整一场宴席都是她一手操办的。说这一次的歌舞无趣,无非是在说她能力不足。 “杨妃是觉得哪里不满意?” 面对珍贵妃的质问,杨妃不甘示弱的回道:“回贵妃娘娘,臣妾总觉得差些意思。” 林芬仪恰到好处的开口: “嫔妾听闻温德仪的舞跳的极好呢!” 这把正在饮酒的温晚榆呛到,怎么就扯到她了?她们可真爱她。 温晚榆来不及回话,听到谢君尧悠悠的拿起酒盏,说:“温德仪又不是舞女。” 语气很平,但若有若无带着不悦。 林芬仪敛眸,不敢再多说。 皇上是在护着温德仪。 杨妃笑道:“皇上,温德仪并没有那一个意思。臣妾早就听闻温德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臣妾们只是想观赏一曲。” 杨妃和珍贵妃无意对视了一眼。 珍贵妃紧接着杨妃的话,笑道:“杨妃这么一说,臣妾也很好奇呢。” 谢君尧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酒盏璧上瞧着,目光淡淡扫过杨妃。 “是么?” 他眸中未见异常,如往常般冷漠。杨妃却有些害怕,垂下了眼睫,临阵脱逃:“臣妾开玩笑的呢。” 皇上是铁了心的要护着温晚榆了。 看到这样淡漠的谢君尧,珍贵妃也不敢造次。 温凌远和何若言则松了一口气。今日一见,皇上待绾绾还好。 谢君尧双眸黑白分明,深邃如湖。 皇后主动打起了圆场,举起酒杯:“臣妾敬皇上。” 谢君尧与她碰杯。 这一茬算是揭过去了。 宫宴进行到一半时,李得闲拿出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恰逢十五佳节吉日,【美人虞氏,美人杨氏,德仪温氏,芳仪沈氏,修仪安氏,妃杨氏】,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特册封为【虞芳仪,杨德仪,泠婕妤,谨婕妤,安妃,婉妃】。尔其祗勤夙夜、襄壸范而弥嗣徽音。衍庆家邦、佐妇职而永膺渥眷。钦此。” 当泠婕妤三字一出,温晚榆呆愣住了,她居然还被赐了封号? 晋位分已经够让她不可思议了。如果说谨婕妤、安妃晋位是因为她的家世,杨德仪晋位是为了抚慰。那么她呢?是为什么? 婉妃不悦的剜了她一眼。就属她最瞩目了。 泠有独特的意境,代表着高雅冷静、冰清玉洁,又有轻妙、清凉、冷清清新的美好感觉,同时,“泠”字还有健康、活力、坚强不屈等寓意。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温凌远和何若言对视了一眼,无声的叹了叹气。对于他们夫妻二人,忧盖过喜,绾绾进宫不过半年,已经从正五品才人到从三品婕妤了。虽说女儿深得皇上宠爱,但无功无子,太过显眼。 旁边有几个大人对他们贺喜,恭喜他们生了一个好女儿。 温凌远心里却越发担忧了。 坐下后,林芬仪对温晚榆道:“恭喜泠姐姐了。” 第38章 “多谢。” 林芬仪内心有些郁闷,此次可以说得上是大封后宫,可为何没有她?婉妃娘娘曾经答应过她,会提携一二的… ———— 封号想的我头疼()要是真觉得奇怪,等后面再换吧(╥╯^╰╥) 第50章 中秋二中毒 方美人突然喊肚子疼。 所有人朝方美人方向看去。只见方美人趴在桌上,双手捂着肚子。 珍贵妃心里咯噔一下。方美人若是在她一手操办的宫宴上出了事,那她不仅逃不了干系,往后想要拢权也怕是难上加难。 皇后蹙眉着问:“怎么回事。” 方美人身后的宫女一边扶着方美人,一边道:“回皇后娘娘,我们主子肚子疼!” “怎么会好端端的肚子疼。”珍贵妃站起身看过去。 宫女还来不及回答,方美人吐出了一口鲜血。几乎是眨眼间的,她的唇立刻转变成幽深的紫,正津津的往外流着乌紫色的血。 “小主,小主!” 坐在她两侧的嫔妃尖叫了起来:“方美人不会是中毒了吧!” 殿内顿时变得慌乱。 “够了。”谢君尧忍无可忍:“将方美人抬进侧殿。请太医来。” 好好的一个中秋宫宴成了这样,换做谁,谁都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方美人还怀着身孕。 就在此时,温晚榆突然感觉呼吸不自觉的加快,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白苏发现了她的异常,扶着她的身子,“小主,怎么了?” “哎呀!”谨婕妤忽的一惊一乍喊一句:“泠婕妤这是怎么了?” 温晚榆此时的脸色尤为难看。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所有人的注意和目光从方美人移到了温晚榆身上。 谢君尧眉心一拧:“你也身子不适?” 温晚榆动了动唇,发觉自己没有力气说话。 乌紫色的液体在一瞬间涌出,无法抑制的痛席卷她所有的思维。 谨婕妤几乎是蹦开的,离她足足有三米远。谢君尧瞥了她一眼。 白苏瞪大了眸子,忙将她抱住:“小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说着,拿出手帕替她擦去乌紫的血液擦去。 可,是擦不尽的。 何若言的心仿佛被拧在一块,不顾规矩体统的就要奔去。幸好温凌远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何若言抽泣着看着温凌远:“你拉着我作甚。绾绾定是中毒了。” 温凌远的手心都在颤抖:“这是在宫里。皇上,皇后会主持大局的。” 温晚榆的脑袋中只有一个不断叫嚣的回响:好他妈的疼! “你们都是死的吗?”谢君尧走下去,将她打横抱起,往侧殿走去。 谨婕妤看着温晚榆,从害怕变成了一脸羡慕。 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地往下冒,温晚榆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嘴角才映着干涸了的血迹。 “皇上。” “朕在。”谢君尧看她。 温晚榆脑袋晕沉沉的,声若蚊蝇,“我要死了吗?” 听到这一句话,不知为何,谢君尧的心头猛的刺痛了一下。 喉结轻滚,声音也变得哑:“不会。” “不会的。” 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林太医赶来,卸下药箱,察色按脉。 李得闲从另一间屋子跑了过来:“皇上,方美人,方美人怕是不好了。” “这里交给你。”谢君尧对林太医道,抬脚走去。 另一间偏殿。 皇后看到他进来,说道:“方美人中了夹竹桃的毒。由于服进的量过大,太医说方美人肚中的龙嗣是保不住了,现如今,方美人也怕是不好了。” “夹竹桃?” “是。” “贵妃,这中秋宫宴是你一手操办。你有什么想说的?”谢君尧默了好半晌,看向珍贵妃,眼里不包含任何情绪。 珍贵妃心口发紧,惴惴不安的瞧了他一眼,“是臣妾未能办好。才发生了这些事。” 旋即俯身:“求皇上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查清此事。” 宫宴上的大小事宜都是她一手批准。她未料想到有两位嫔妃中毒,其中一位还是有身孕的嫔妃。珍贵妃本想着借此机会,证明自己。反而… 谢君尧眸光微动,若有所思:“朕给你十日。” “若是十日未能查清真相。” 若是十日未能查清真相会如何,珍贵妃呼吸一凝。不敢抬头看他,害怕看到对她失望的目光。 谢君尧终归是松口了:“若是十日未能查清真相。往后你也不必插手这些事了。” 皇后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谢君尧。 仅仅是如此? 珍贵妃则松了一口气:“多谢皇上。臣妾必定会在十日之内查清真相。” 太医从内殿走出来:“皇上,微臣无能。方美人殁了。” 谢君尧闭眸,“晋方美人为德仪,以婕妤之礼下葬。” 皇后攥起了拳头,方美人,方美人腹中龙胎两条人命,换来的结果仅仅如此? 谢君尧抬脚离开。 皇后跟了上去:“皇上……” 谢君尧并未停住脚步:“朕知皇后在想什么。朕自有打算。” 皇后缓缓的停了下来。 谢君尧坐在床榻旁:“如何?也是夹竹桃的毒?” “回皇上,温主子中的也是夹竹桃的毒。”太医道:“温主子服用的毒物并不多,但……” 谢君尧心被提了起来:“但说无妨。” 太医叹息:“多少会影响到身子。” 谢君尧静静的看着她。 耳边还萦绕着太医的话: “若是仔细调养,运气好的话,亦能益寿延年。若是不好的话,怕是会少十年二十的寿命。” …… 扶摇宫,珍贵妃一脸倦容。 安修仪:“臣妾来是给娘娘提供线索的。” 珍贵妃抬眉:“快说。” “大约在一个月之前。臣妾和谨婕妤在御花园里散步,碰见了林芬仪,林芬仪和臣妾与谨婕妤说了许多有关夹竹桃的。臣妾觉得此事和她们脱了不干系。许多御花园的下人都听到了。娘娘可召他们一问便知。” 珍贵妃顿了一下,旋即脸色浮起了喜色:“来人。” “将御花园的下人都叫来扶摇宫。” 林芬仪是婉妃的人,谨婕妤是她一直以来都不喜的人。 而此时的德妃的启祥宫一片平和。 杨温仪下了一步棋:“德妃娘娘这么快就将谨婕妤推出去了?” 德妃吃了一颗她的棋子:“谨婕妤虽有一个好家世,但实在愚钝。” “娘娘高明。” 第51章 中毒二 等温晚榆醒来时,看到熟悉的帘帐,这才发现她已经回到常梨轩了。 她动了动手指,艰难的开了开口。 白苏一直守在床榻旁,她一有点动静,立刻就醒了。 温晚榆暂时发不出声,她想问她是怎么了,睡了多久。 白苏替她掖了掖被角:“小主,您中毒了,是夹竹桃的毒,昏迷了一日。太医说您醒了就无事了,幸好小主您无事,否则奴婢该怎么办。” 温晚榆点了点头。 她好想哭,怎么什么事都被她碰上了。朝阳宫里少说几十号人,她是几十分之一中的幸运儿。 “小主。” 温晚榆看她。 “你知道吗?” 温晚榆:“……”怎么总爱说废话,她知道什么?她不是一直在昏迷吗? 白苏笑吟吟的说:“是皇上亲自抱您回常梨轩的。” 当时,她们正苦恼着呢,小主昏迷不醒,总不能一直待在朝阳宫中。不知怎么将小主移回常梨轩。 皇上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和太医说了什么。用被子将小主裹了两圈,确保小主一点风都吹不着,抱回了常梨轩。 常梨轩离朝阳宫的距离不算近,皇上就这么抱着小主走了一刻钟时间。她为了跟上皇上的步伐,累的直喘气。 可皇上是一句累都没有说呢。 “皇上还说您太太太轻了!”白苏笑眯眯的对她说。 温晚榆笑了笑。 她一六五的身高,不到一百斤的体重,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吧。太太太轻实属夸张了。 “小主,你为什么不说话?”白苏疑惑的看着她。 温晚榆:“……”她这个样子像是能说话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白苏这么有搞笑的天赋。 她伸手指了指喉咙,随后摇了摇头。 “哦。原来是这样。” 下一秒,白苏几乎是尖叫起来:“小主,您不能说话了?!” 温晚榆:“……”她的耳朵受到了重创! “怎么会这样?!以后该怎么办啊?!”白苏扑在她身边,哭泣着。 “吵吵闹闹的,让你家主子怎么好好休息?”突然传来谢君尧即将发怒的声音。 第39章 白苏猛的起身:“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走到床榻边,有些嫌弃的对白苏说:“下去下去。” 本以为她是一个稳重的,没成想和她主子一个样,一惊一乍的。 白苏不肯走,眼角还挂着泪:“皇上,小主不能说话了。” 谢君尧叹息,强忍着火。这婢女一惊一乍就罢了,脑子还不聪明。 “……你下去请太医,你待在这里,她就能说话吗?” 语气凶的,温晚榆听的心口一颤,扯了扯他的衣裳,圆润漂亮的眸瞅瞪着他,示意他说话不要这么凶。 谢君尧:“???” 白苏恋恋不舍的出去:“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谢君尧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好好好,快下去吧。” 直到不见白苏的人影。 谢君尧这才开口:“朕要不给你找一个…聪明一点的贴身宫女吧,这样,不至于吵吵闹闹的,影响了你。” 温晚榆水涟涟的杏眸微动,发觉他在含沙射影后,气鼓鼓的背过了身。 含沙射影——她也不太聪明。 谢君尧笑,将她的身子扳正:“好了,不闹了。” “还难受吗?” 温晚榆摇摇头,随后想了想竖起了一根手指。 “有一点点难受?”谢君尧想了一下道。 温晚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理解能力还是很不错的,随后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谢君尧被逗笑:“朕看你精神好的很。” 温晚榆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瘪了瘪嘴。 谢君尧拉住她的手,抚了抚她的手指,道:“会没事的。” 林太医很快就来了,把脉后道:“皇上和小主不必担忧,夹竹桃的毒素多少伤到了小主的嗓子,这几日少开口说话,配合微臣的药,过几日即可恢复。” 谢君尧放心下来:“那她的身子就交给你了。” “皇上放心。” 林太医能在后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除了精湛的医术,还有眼力见。 这个泠小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好好照顾泠小主,皇上的奖赏必定不会少。 谢君尧握着她的手,“太医说你伤了身子。” 他垂着眸子,这让温晚榆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苦了你要喝许久的药了。” 温晚榆回握着他,冲他笑一笑,示意他没事的。 她很乖,一向都是最乖的。 谢君尧把她往怀里按了按,下巴贴着她额头。 “等再过几日,朕安排让你与你父母见一面。” 温晚榆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似是想到什么,旋即又低下眸。 谢君尧知道她在害怕不符合规矩,亦或是皇后不同意,温声说:“你受了委屈,皇后会同意的。” 温晚榆眼里顿时明亮,柔情地注视着他。 她在想:皇上最近干的人事越来越多了。真好(w) 李得闲低着头在门口说道:“皇上,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谢君尧思索一会儿,大抵是贵妃有了思绪或是线索。 “朕先去扶摇宫,明日再来看你。” 语重心长的叮咛了她半晌,不要闹小脾气,好好喝药。不要挑食,多吃蔬菜。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白苏,莫要打搅了温晚榆休息。 扶摇宫,谢君尧瞧见了谨婕妤和林芬仪也在,立刻就明白了,此事八成和她们俩有干系。 珍贵妃将来龙去脉详细、一字不落的同他述说了一遍。 随后御花园的清扫太监宫女站出来指正: 他们都听到了林芬仪和安修仪、谨婕妤的谈话,林芬仪同安修仪、谨婕妤说过夹竹桃带着剧毒,少量汁液便能取人性命等等。 谢君尧看向珍贵妃:“那这么说安修仪也有嫌疑。” 珍贵妃一怔,“皇上,这些正是安修仪告诉臣妾的。安修仪心中无鬼,才会坦然的说出来。” 谢君尧语气悠悠:“这说服不了朕。” “再者,贵妃查了两日就查出了这些?” 珍贵妃一噎,一时无言以对,她认为这结果已经够直观了。 林芬仪趁机解释:“皇上,嫔妾只是好心提醒谨婕妤。并无他意啊。” 谨婕妤点点头跟着说道:“是啊,皇上。林芬仪虽然提醒了嫔妾,但此事确实和嫔妾无关啊。” 仅凭着谨婕妤和林芬仪这番对话以及御花园下人们的作证,怕是太牵强了。 贵妃还是经验太少了。 谢君尧不想伤及无辜,更不想就此了事。 “贵妃,再仔细查吧。” —— ps.不太懂这一章的bb指路26章。 第52章 替罪羊 出了扶摇宫,谢君尧放缓了脚步,悠悠道:“让内监着手调查,不必打草惊蛇。” 李得闲拱身:“是。” 谢君尧回想着当日的情形,绾绾中毒之时,谨婕妤明显被吓了一跳,退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正常反应骗不了人。 反而林芬仪十分淡定。 谢君尧瞧了一眼李得闲:“你有什么看法?” 李得闲讪笑一声:“皇上您知道的,奴才一向愚钝的很。”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脱。” 李得闲讪讪一笑,且不说此事关系众多妃嫔,何况还有谨婕妤、泠婕妤此等‘大人物’,他怎么敢说。 谨婕妤回到白玉阁,发了好一通的火。 她不满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林芬仪是和她们说过夹竹桃的毒性不假。可珍贵妃未免太断章取义了。 安修仪又凭什么能全身而退。 她知道夹竹桃有毒,难不成毒就是她下的?连她都知道,若是乎想查清此事,要从朝阳宫所有的下人入手。 她是想下毒毒死所有对她不利的人,可她不是还来不及下手吗。 冬梅思忖片刻,问:“小主,上一回林芬仪在御花园说得那番话,你还和别人说过吗?” 谨婕妤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冬梅将自己的忧虑讲与她听:“奴婢担忧有人‘借’您的名义下手。” 冬梅一提醒,谨婕妤豁然开朗。 若是有其余人知晓了,那么她们下手,自然也根本查不到她们的身上。因为在外人看来,她和安修仪、林芬仪才是最有嫌疑的人。 谨婕妤缓了一会儿,想到她只将御花园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德妃。 可,德妃和她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真的会是德妃吗? “小主,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谨婕妤闷声道:“先去德妃的启祥宫。” 启祥宫 德妃看到是谨婕妤,垂下了眼眸,用最平淡的语气问道,“谨婕妤怎么来了。” 谨婕妤有些苦恼的道:“德妃姐姐,您也知道那日御花园林芬仪说的话。” 德妃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抬眸:“谨婕妤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德妃的这一句话,肯定了谨婕妤的猜测,谨婕妤手指忍不住颤抖。若不是冬梅提醒,她怕是要被蒙在骨子里,怎么死都不知道。 谨婕妤继续试探道:“德妃姐姐,嫔妾该怎么办?” “珍贵妃一定会继续查下去的……” 德妃顿了下。 托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缩。 心里冷笑,谨婕妤倒是关键时候变聪明了。 “这事好办。”德妃放下茶盏,语气变方才的温和了一些:“如若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没做,那便找一个…” “什么?” 德妃:“替罪羊。” 谨婕妤心里泛起了冷意,原本,她也是那一只替罪羊。 “那德妃姐姐觉得谁合适?” 德妃笑了笑,“谨妹妹,说得太明白了就没意思了。” 谨婕妤温婉一笑,像是在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嫔妾的父亲是尚书,曾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嫔妾不会水,但也没那么容易溺亡。” 谨婕妤走之前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娘娘,嫔妾就先告退了。” 德妃含笑着目送着她离开。 再也忍不住的染上了怒气,将茶盏拂在地上,“她这是在警告本宫呢。让本宫不要小瞧了她。” 难不成,她还会被一个婕妤吓到? ———— 婉妃得知了珍贵妃将林芬仪叫到了扶摇宫后,便一直惴惴不安,让人时时刻刻留意着扶摇宫的动静。 回禀的人道,珍贵妃怀疑中毒之事和谨婕妤、林芬仪脱不了干系之时,婉妃没忍住骂了一声。 她曾经让许婕妤去敲打过林芬仪。 林芬仪定是知道了夹竹桃的毒性。婉妃越想越觉得幕后凶手真的是林芬仪。 “叫林芬仪给本宫滚过来。”婉妃怒道。 她和林芬仪不止一次说过,一切要听从她的安排,不准许擅自行动、擅自动手。今夕不比往日。她兄长还在大理寺,许婕妤仍在禁足当中。 第40章 一切从长计议为好。可林芬仪居然无视了她的话。 林芬仪很快就来了,“给娘娘请安。” 话还没落,一耳光甩到了她脸上,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林芬仪捂着脸,仍没有回过神,似是被打傻了。 “本宫同你讲过什么?不准许擅自动手,今夕不比往日了。可你是怎么做的?她们中毒之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林芬仪懵了一会儿,哽咽:“娘娘,她们中毒和嫔妾无关!” 婉妃显然不信,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现到如今了,还不肯讲实话。” “娘娘,真的与嫔妾无关啊!嫔妾一直谨记将您说的话谨记于心,娘娘明查啊。” 婉妃上下嘴唇动了一下,自我怀疑是否冤枉了林芬仪,难不成是谨婕妤,可当时泠婕妤中毒,谨婕妤那害怕的模样,她也是看见了。 “真的?如若你敢骗本宫…” “嫔妾并未撒谎。”林芬仪强忍着心里的委屈说道。 婉妃暂时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林芬仪,事情便简单多了。 “你觉得是谁?谨婕妤?安修仪?还是另有其人?” 林芬仪:“嫔妾不知…” “不过,嫔妾认为并不是谨婕妤。谨婕妤应该不会如此愚笨,让自己陷入风口浪尖处。反而是安修仪!将御花园的事全部抖了出去。” 婉妃眉心不由得蹙地更紧,“你觉得是安修仪?” “嫔妾觉得是她…故意抖出这些事,让自己洗脱嫌疑。”林芬仪带着赌气的猜测。 “依照珍贵妃的性子,怕是要保安修仪了。”婉妃顺了顺气。 林芬仪愤愤道:“连皇上都觉得珍贵妃办事不行了。” 婉妃眸子一亮:“皇上是这么说的?” 她厌恶珍贵妃,不仅是她自立清高,更是珍贵妃每每借着皇上对她的愧疚为所欲为。 她恨不得皇上从此以后厌恶珍贵妃。 林芬仪道:“虽没有直说…但嫔妾能看出皇上对贵妃出事的不满了。” 婉妃哼了一声。 “泠婕妤怎么样?”婉妃突然想起来问。 画扇道:“回娘娘,听说泠婕妤无大碍。” 婉妃不悦:“她怎么运气这么好。”竟然没死。 第53章 怕痒 自两人吵架以来,程书意一直忽忽不乐,甚至吃不好,睡不好。 白芷打听到消息回到颐华宫,程书意立即起身问道:“她怎么样了?” 白芷福身后说道:“泠婕妤已经无碍了,能说话了,娘娘可以放心了。” 程书意在外人面前依旧嘴硬,低哼了一声,“谁关心她了?” 白芷:“您若是不担心泠婕妤,为何让奴婢去打听她的消息?” “我……” 白芷温然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一直挂念着泠婕妤。既然担心挂念,那便将误会说清楚!” 程书意也是这般想的。她本想好了在中秋宫宴结束的那一日,去找温晚榆说清楚,并且给她道歉。 温晚榆中毒的那一刻,程书意比任何人都担心,直到听说她已经没有了大碍,紧绷的心才终于放下。 想去找她,但怕她不想见到自己。听说她暂时不能说话,又担心两人无法正常沟通,会加剧两人之间的误会。 程书意低声叹气。 紫乐进屋,正巧听到白芷这一句话,出声道:“奴婢倒是不认可这一句话。” 白芷咬咬牙,瞪了她一眼。这个紫乐不过刚来颐华宫几月,她知道些什么。 紫乐瘪了瘪嘴:“白芷姐姐,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白芷甩手,侧过身子,眼不见心不烦。 程书意则挑挑眉:“你继续说。” 紫乐说道:“泠婕妤进宫才半年,就已经从才人升到了婕妤。可奴婢觉得她离不开您的提拔,与您拌嘴、争执,是不将您放在眼里的表现。您就不应该主动去找她。” 程书意淡抿唇瓣,笑意盈盈:“你不喜欢她?” 紫乐是个没有眼力见的,看着程书意笑着说话,一个劲的把心里话往外说,“奴婢不是不喜欢泠婕妤。而是觉得她有些忘恩负义,根本不配您对她的好。不过是升了位份,便如此得意。” 程书意依旧挽着唇,眸子盯着她却满含冰霜,之前看紫乐说话有趣,做事利落,于是将她调到殿内伺候。才几日,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紫乐,你知道本宫和泠婕妤是什么关系吗?” 紫乐一愣,低着头,“回娘娘,泠婕妤是您的好友。” “知道你还说这些?”程书意冷声道。 紫乐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奴婢…奴婢是为了您着想,奴婢不想您被她利用啊!” 程书意摆摆手,不想听她的解释。 “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紫乐一怔,跪坐在地上,眼里满是绝望。 …… 常梨轩一片欢声笑语。 谢君尧刚进屋,温晚榆就蹦到了他身上,双腿缠-着他的腰,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还来不及张口指责她。 “皇上,你来了!”耳边传来女子轻柔清脆的声音,嗓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病还没好就蹦蹦跳跳的。”谢君尧语气嫌弃,但还是抱着她回到内殿。 “嫔妾已经好了!” 温晚榆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可谢君尧却不允许了。环着她的腰,不让她下来。 “皇上,让我下来呀!”温晚榆笑吟吟的趴在他肩上。 她中毒以来,谢君尧几乎每日都会抽一段时间来陪她,哪怕是前段时间她不能说话,谢君尧还是会来陪着她。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增进了不少。 与从前不一样的是,温晚榆能感觉出谢君尧多了一分情意。 温晚榆不敢多想,只当是谢君尧同情她,可怜她。 “现在想下来,刚刚为什么要蹦到朕身上来。” 谢君尧故意掐着她的腰。 腰就是她的致命点。 温晚榆瞬间软成一团棉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别—不要—好痒—” 由于怕痒,温晚榆几乎全身都贴在他身上。 笑声在他耳边沙沙震动,像羽毛般拂过,带着耳尖、脖颈一阵酥酥麻麻。 “不许动了。”谢君尧发觉自己身上某个位置的变化,将她放在地上。 温晚榆撅起嘴,不服气的哼一声:“明明是皇上你先挠我痒痒的。” 谢君尧圈住她的腰,大掌在她腰间摩挲着。唇瓣慢慢贴近,加深了这一个吻。 他撬开她的嘴唇,舌尖滑进唇缝时,她本能地给了一些回应,享受着这过程。 她脸上漫着血色,嘴唇湿湿的触感还停留着 这时,李得闲响亮的声音不断的循环,“皇上,程昭容来了!皇上,程昭容来了!” 谢君尧垂着眸,当做没听见,情-欲丝毫不减。 温晚榆率先退了一步,她声音乖乖软软的,眼神还有些迷离,说话也不过脑子。 谢君尧听到她说:“让她进来把。” 饶有些不可置信的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唇。 温晚榆吃痛的拨开了他的脸。 来不及说话,听到谢君尧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让她进来做什么?!” 温晚榆(*)!! “???” “我…我不知道” 李得闲不知殿里什么情况,没有胆量偷偷看一眼,所以只好故意的大声提醒了一句:“程昭容,您小心门槛!” 程书意看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人都已经进来了。总不能叫她出去回去。谢君尧无奈,拉着温晚榆坐在榻上。 温晚榆起身行礼,“给程昭容请安。” 程书意有些心塞,她如此的见外。 “皇上也在这呢?” 谢君尧还有点不爽:“你来作甚?” 温晚榆偷偷抓了一下他的手心,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皇上不要这么凶说话嘛!” 而在程书意的眼里,则以为是温晚榆根本不想见到她,不顾还有外人在的就秀起了恩爱。 程书意忍着心里的难受,“臣妾来探望泠婕妤。” “嗯……” 谢君尧也知道她们二人闹矛盾的事,但没想到这么些天了,还未和好。 瞧着一旁低着头的小人儿。 “绾绾。” 温晚榆抬头看她。 程书意温和的问:“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程昭容的关心。”温晚榆仍旧是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变化。 “那就好。” 谢君尧:“绾绾累了,你改日再来吧。” 程书意略微失落的浅浅一笑:“好。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绾绾,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嗯。” 自程书意走后,温晚榆便一直在发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声不吭。 第41章 谢君尧陪着她沉默待了半晌,握住她的手。 直到手掌有温热的握,温晚榆这才回神,抬头对他一笑。 “不开心?” “没有。” 对于温晚榆来说,谢君尧还是那一个可望不可及之人,不能成为诉说烦恼的对象。 “欺君,可是大罪。”谢君尧点了点她的鼻子。 温晚榆眨了眨眼:“没有骗皇上。” “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茫然。” “茫然?” “嗯。”温晚榆对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和书意之间的关系。” 谢君尧沉吟。 温晚榆朦胧的双眼里划出了一丝淡淡的水雾,“我和书意都是要强的人,她肯低头,我很开心,但我知道不解决根本是没用的。” 根本就是皇后。 若是程书意依旧持着全身心的信任皇后,那么即使她们和好,往后还会有因为这个理由争吵无数次。 谢君尧其实很欣赏她的处事风格。不感情用事,而是理智的,理智的分析对与错。 第54章 闹鬼 “那你们之间的根本是什么?” 温晚榆仰起头,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很认真,像是想要替她们解决这个“根本”。 这能和他说吗?当然不行了。 “女儿家家的事,皇上也要问这么清楚啊?”温晚榆用开玩笑的语气揭过。 谢君尧轻笑一声。 她既然不想说,他自然不会勉强。 “对了,皇上。” 谢君尧看她。 “嫔妾听说太后娘娘快要回宫了?” 谢君尧点头:“还有两个月,母后就会从五台山回来。怎么了?” 好端端的提起太后。 温晚榆笑道,答非所问:“皇上,太后娘娘喜欢什么,或者平时喜欢做什么?” 谢君尧明白了,她这是准备从他这儿提前知道一些母后的喜好。 这是打算‘作弊’。 谢君尧若有所思,随后乱说了一个,“母后喜欢安静的作画。” “哦!”温晚榆笑说:“嫔妾知道了!” “怕母后不喜欢你?” “皇上你猜!”温晚榆抱着他手臂。 李得闲响亮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贵妃娘娘请您去扶摇宫!” 谢君尧起身,“朕过去,你就不必过去了。外面风大,小心染了风寒。” 不用出门,不用斡旋,温晚榆自然是乐意的。 …… 扶摇宫 谢君尧睨了珍贵妃一眼,“贵妃,这一次查清楚了?” 珍贵妃十分肯定的说道:“臣妾查清了。” “带上来。” 看清了被压上来的人。杨德仪顿时慌了神,但好在她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她不自觉捏紧了手帕,手指越过薄薄一层手帕嵌入手心,汗水从手心渗出,咬咬唇,掩饰不安。 “皇上,当日宫宴,多名太监宫女瞧见了这个宫女鬼鬼祟祟的。” 谢君尧点点头,等着下文。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珍贵妃问。 宫女颤颤环顾一周屋内,随后伸出手指,停留在一抹粉色身影上。 众人看过去。 看着停在她身上的手,林芬仪瞪大眼睛,迈不出一步,“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宫女磕头:“小主,您就承认了吧。是您让我给泠婕妤下毒的。” 林芬仪百口莫辩。 婉妃此时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剜了一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 杨德仪默默的松开了捏着手帕的手。 “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真的不认识这个宫女,更别说让她下毒毒害泠婕妤了。”林芬仪跪在地上,据理力争。 宫女道:“您曾经求泠婕妤救您的兄长,泠婕妤并没有答应,因此您怀恨在心。” 林芬仪简直要暴跳如雷,看着谢君尧,眼里尽是恳求,“皇上,嫔妾承认嫔妾去求过程昭容和泠婕妤,但嫔妾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个小事而怀恨在心啊?皇上明查啊。” 安修仪慢慢的插了一句:“这可不一定啊。当初泠婕妤的位份比你低,她不肯帮你,你恨她也说得通。” 林芬仪忍无可忍,冲她道:“你给我闭嘴。” 珍贵妃蹙眉:“皇上还在这,慎言。” 谢君尧微微侧头看着宫女,眼神冰冷如冰:“那为何方温仪也中毒了?” 宫女不自觉哆嗦一下,眼神躲闪:“奴婢…奴婢将泠婕妤和方美人的碗搞错了。” 搞错人,下错毒,这理由太荒唐了。 珍贵妃问道:“皇上,该怎么处理这宫女和林芬仪。” 谢君尧不答话,面若寒霜。 无论如何这宫女免不了一死,而林芬仪不过一只替罪羊,结局究竟如何,不用过多在意。 惠妃给了一个建议:“皇上,依臣妾看,这宫女眼神躲躲闪闪,一看就不老实,害死了方温仪及腹中龙嗣,死不足惜。此事体大,不如慢慢查。” 最后的慢慢查三个字仿佛是特地说给一个人听得。 德妃牵起笑:“惠妃说的有道理。” 若是此时有人发出质疑,自然而然的有了嫌疑。 谢君尧看向惠妃,“惠妃说的有理。” “这宫女凌迟处死。林芬仪降为更衣,暂且幽禁冰泉宫。”谢君尧没有丝毫犹豫。 看来早就想好了处罚。 宫女被人拖了下去之时,嘴里还不断大喊着:“林芬仪救救奴婢!救救奴婢!皇上开恩啊!” 谢君尧突然道:“朕已经让内监着手调查了。不多日就会有结果了。” 有人喜,有人悲。 ——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一事平,一事起。 有人传,夜里常听到一女子的哭泣声。有胆大之人循着声音过去一看,是一个满面疮痍的女子。 女子嘴里还喊着:还我命来,救救我等等。后来,听到哭声,看到女子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纷纷猜测是那一个被凌迟处死的宫女诉着不公。 纷纷反应过来定是 ——闹鬼了。 几日下来,甚至有胆细的宫女和妃嫔被吓出了病。 皇后也听说了此事,只叫大家莫要自己吓自己。 第55章 抓鬼计划 “有鬼啊!有鬼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飘过。白玉阁乱成一团,尖叫声、哭泣声接连不断。 冬梅关紧了门窗,可转身之际,‘女鬼’出现在了屋子里,当即被吓晕了过去。 谨婕妤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看向被褥的外面,“女鬼”正一步一步向她挪进。 “救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女鬼”声音愈加尖锐,离她也越来越近:“救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谨婕妤跪在床上,被子蒙住头,“冤有头,债有主,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你别来找我,你别来找我。” “真的和我没关系啊。你应该去找德妃,去找杨德仪,去找林采女。你找我根本没有用。” 许久没听到动静 谨婕妤颤抖着掀开被子一角。 “女鬼”已经离开了。 谨婕妤全身是汗,仿佛刚从水里出来。虚靠在床上,真的有鬼,真的有鬼。一整夜没有合眼,第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她便去了凤仪宫找皇后,将昨夜的情况告诉了皇后。 皇后只当她做了噩梦,应付的安慰了两句。 谨婕妤被吓傻了,一直缠着皇后,皇后被她烦的不行,只好去承乾宫找了皇上。 谢君尧听说后只冷笑:“不过有人在装神弄鬼,便有那么多人被吓到了。” 皇后递上一盏茶:“皇上息怒。听说那鬼模样确实吓人,再加上有的妹妹胆细…” 谢君尧接过茶,重重的置于桌上:“以讹传讹,装神弄鬼。偏偏那么多人都被吓到。” 谢君尧认为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被吓到。 皇后道:“臣妾已经加大了巡逻的人数。” 谢君尧烦躁的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皇后抿唇:“那臣妾就先告退了。”短短半月,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宫不太平,偏偏她这个皇后不能处理,皇上对她心有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得闲轻声宽慰道:“皇上息怒,相信不久便可以抓到那个装神弄鬼之人。” 谢君尧闭眸:“你觉得世间有鬼吗?” 李得闲低声:“好多人都看到了。” 谢君尧被他气得睁眼,咬牙切齿:“那你看到了吗?” 作为他的贴身太监,居然也相信世上有鬼。 李得闲:“奴才没看到。” 谢君尧:“那不就得了。” 从凤仪宫出来后,谨婕妤就病了,一病就是十几日。太医称谨婕妤是受了惊吓,相当于是得了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故而只能等她自己慢慢的放心。 第42章 但哪有这么简单。从小到大,谨婕妤最害怕的就是鬼神之说,那日亲眼看到了“女鬼”,连着好几日一整宿一整宿的睡不着。精气神仿佛被人夺走,眼下一片乌黑。 宫中甚至有传言,谨婕妤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传言愈演愈烈,谨婕妤也这么认为。 这日夜里,常梨轩 温晚榆:“是不是林芬仪下的毒?” 似云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回小主,此事不是林芬仪做的。林芬仪并不会如此愚蠢,将自己陷入险境。何况,林芬仪没有和奴婢说过。” 温晚榆点头。 白苏和青黛突然小跑着进殿,好似后面有人在追她们。她们进殿后着急忙慌的关上了门,喘着粗气。 温晚榆不解的看着她们:“你们跑什么呢?” “小主,宫里最近在闹鬼!” “闹鬼?”温晚榆讶然。 白苏道:“前几日,下毒的宫女被凌迟处死了。这几日,有人常在夜里听到一女子的哭泣声。有胆大之人循着声音过去一看,是一个满面疮痍的女子。女子嘴里还喊着:还我命来,救救我等等。众人都在怀疑是那一个被凌迟的宫女。” 青黛点点头:“有不少人都看见女鬼了呢!” 温晚榆支着下巴看着她们,确定她们不是在开玩笑,噗嗤笑出了声。 白苏不理解:“小主,您笑什么呢?” “你们相信他们说的话?”说着,温晚榆轻轻挑了一下眉尾。 青黛咽了咽口水:“奴婢相信,毕竟有不少人都瞧见了女鬼,小主还记得赵采女?她被吓傻了,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还有谨婕妤。” 温晚榆放下手里的书本,对她们说道:“世上本没有鬼,只是亏心的人多了,变成了鬼。” 温晚榆一直以来都是坚定唯物主义者。物质决定意识,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一切事物都是可知的。所以,世间是没有鬼神的。 人性的卑劣面就是无常的恶鬼。 若真有,也只存在心里。 法国哲学家萨特曾说过一句话——他人即地狱。每个人都是鬼,这个鬼住在我们心里,稍有不慎,便会出来作祟。 白苏害怕的环住双臂:“小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温晚榆并没有否定她,只笑了笑:“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这个‘女鬼’是真的鬼,还是人假扮的。” 白苏和青黛默契的摇了摇头,她们不想赌,不敢赌。小主胆子大。可她们胆小,她们太害怕了。 第二日清早,温晚榆刚醒不久。 青黛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小主,小主!” “小主,夏荷看到鬼了!她被吓晕了,醒了后还得了失心疯!” 温晚榆十分冷静:“我知道了。” 青黛也被吓得不轻,自顾自的说道:“怎么办啊,小主,‘女鬼’来到了常梨轩,小主,奴婢害怕。” 就是在刚刚,温晚榆心里决定了一件事,她要“抓鬼”!既然有人敢在她的常梨轩装神弄鬼,那也怪不了她了。 “你先下去吧,让黄海全进来。” 温晚榆与黄海全说了她的计划。黄海全是个男子,力气大,胆量大,让他抓鬼再合适不过了。 而黄海全听了温晚榆的‘抓鬼计划’,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小主,您是认真的?” “小全子,你看到鬼了吗?” 黄海全摇头,声音颤抖:“奴才没看到,但夏荷看到了。” 温晚榆笑吟吟的环臂站立:“害怕了?” “我曾经以为你是常梨轩所有人当中,力气最大,胆量最大的人。”温晚榆故意作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你真的害怕了,不会吧!?” 黄海全一听原来他在小主心里这么厉害,顿时有了干劲,什么都不怕了。 他声音充满活力:“小主,奴才不怕。奴才一点都不怕!” 激将法,屡用不爽。 温晚榆点了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全子你,我的朋友,才是真正的勇士。” 而你,我的朋友,才是真正的勇士。 到了夜里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黄海全在指定位置设置好了机关,守株待兔。 温晚榆穿着一袭全白的亵衣,亵衣上随意喷了几道血,长发无规章的随意披散着。脸上化着恐怖的妆容。 子时一刻刚过 常梨轩便熄了灯,漆黑一片。 一阵风吹过 “砰” 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从院中传来。温晚榆勾了勾唇,‘女鬼’终于上当了。 该她上场了。 第56章 抓鬼计划2 温晚榆脚步轻盈的走到院里。 那一只‘女鬼’走进了小全子设的陷阱,被落下的铁盆砸了头。 ‘女鬼’当真是被砸懵了,连有人到她的身后都不知道。走近了,温晚榆还能听到‘女鬼’的抱怨: 哪一个混账东西放个盆在栏杆上。疼死了 温晚榆:是我() ‘女鬼’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转身,目瞪口呆,瞳孔猛的一震!她,她她看到了真的鬼。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身体却像像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捂住眼睛,舌头打结了般,“鬼鬼鬼。” 温晚榆忍着笑,她还以为多厉害,装神弄鬼,胆子还这么小。 她披散的头发挡住了脸,白裙下的脚迈着小碎步急速靠近。活脱脱一个女鬼。 她双手伸直,掐住那一只‘女鬼’的脖子。 ‘女鬼’感觉到脖子上那只手十分冰冷,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啊——” 转身就想逃,可被紧紧的揪着她的衣角,她想逃却逃不走。 温晚榆夹着嗓子:“还我命来——” ‘女鬼’腿软的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别别别,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晚榆贴的手指甲划过‘女鬼’的背:“还我命来——我好疼啊——” ‘女鬼’像一只活虾乱蹦,边尖叫,边道: “不是我杀的你,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别人。” ‘女鬼’真的是害怕极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好痛!我被割了整整三千刀。”温晚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血包,挤了几滴在‘女鬼’身上。 ‘女鬼’蜷缩着身子,脑袋轰的一下炸了。居然是被凌迟处死的宫女。她扮假鬼居然引出了真鬼。 温晚榆不吓她了,再吓下去,真的要晕过去了。得不偿失了。 声音带着怨念:“为什么要假扮我。为什么?为什么?还我的命来——” ‘女鬼’砰砰砰的磕头:“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我想做的,都是她们强迫我做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假扮您。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婉妃,一切都是婉妃让我做的。” ‘女鬼’几乎要哭出来。 温晚榆木然,婉妃?婉妃让人扮鬼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婉妃为何会淌一次浑水。 这‘女鬼’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骗人!我要带你下!地!狱!” 于是又挤压血包,“biu”血包被挤爆了,血全部喷在了‘女鬼’的身上,混合着她怨气满腹的质问声。 ‘女鬼’只深信不疑,说了实话。 “我没有骗您,真的是婉妃。呜呜呜,求求您别杀我。” 温晚榆思考了一会儿,确定‘女鬼’没有骗人后。 拨开头发,丢掉了血包,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小全子,白苏,青黛都出来吧。” 黄海全、青黛、白苏跑了出来。 ‘女鬼’颤颤的抬头,对上了温晚榆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一眼温晚榆身上的衣裳和地上的血包,顿时明白她这是被骗了。 此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哭。 温晚榆对她道:“你刚刚说的,他们都听到了。明日一早,我就会去请示皇后娘娘。” ‘女鬼’愣在原地。 而后弱弱开口:“方才,我是被吓傻了,说的胡话…” 温晚榆没有理她。 蹲在她身侧,仔细打量着她,啧啧两声:“扮女鬼扮得挺像啊。” “可惜和我比,还是差了点。” 她不是专业演员出身,但看过的类似电视剧没有十部也有八部。 扮鬼,信手拈来。 “你说说你,你来我的常梨轩做什么?” ‘女鬼’:“婉妃让奴婢来的。” “那你去吓谨婕妤又是为什么?” ‘女鬼’实话实说:“婉妃让奴婢去吓她,试探试探她,下毒之人到底是不是她。” 温晚榆蹲累了,干脆坐下:“我刚刚扮的鬼像不像?吓不吓人?” ‘女鬼’上下嘴唇颤抖:“像。吓死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安柳。” 温晚榆好奇的问她:“我很好奇,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扮鬼啊。” 第43章 白苏听得认真:“我也想知道。” 安柳很实诚的说:“因为婉妃娘娘告诉奴婢,世间没有鬼。而且奴婢扮鬼一日,就有黄金一两。” 黄金一两相当于人民-币一千八百,只要晚上扮个鬼就有一千八百!要换成温晚榆,她也干!太值了。 黄海全看着自家小主和‘女鬼’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聊了起来。这前后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一晃天都要亮了。 轻咳了一声,提醒:“小主,快要丑时了!” 温晚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行了。先将她押到柴房吧。” 正要走之时,发觉衣角被人拽住。 安柳拉住她的衣角,眼里噙着泪珠:“您,能不能救奴婢一命?” 温晚榆沉默了半晌:“我尽力。” …… 第二日 谢君尧下朝后得知‘女鬼’已经被擒住了。挑了挑眉:“哦?皇后做的?” “呃……”李得闲摇头,表情难以言说:“是泠婕妤。” 谢君尧一脸错愕:“泠婕妤?” 他是怎么都猜不到竟然是温晚榆。 别说是他,李得闲听到时也是不可置信,问了三遍。 “说来听听。” 李得闲将“抓鬼”过程告诉谢君尧。 谢君尧不由得一笑:“她小点子多。” “泠婕妤在哪?” “还在凤仪宫。” 谢君尧笑着,看着心情很不错。李得闲为难的说:“皇上,扮鬼之人供出了幕后主使——婉妃娘娘。” 谢君尧顿时拧眉:“婉妃?” “交给皇后处理吧。” 他不想再管,他觉得烦,他觉得累。 谢君尧:“叫泠婕妤来承乾宫。” “是。” 温晚榆被叫到承乾宫之时,还是蹦蹦跳跳的,因为昨日的“抓鬼事件”,她得到了不少人的钦佩,谨婕妤也一改常态,抓着她的手不停的道谢。 第57章 play 温晚榆进殿,却没瞧见谢君尧的身影,还在疑惑人会去哪里时,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这种恶作剧温晚榆经历过太多次,如今对她造不成一点惊吓。温晚榆十分冷静的侧头看着肩上的手,随后抬头看着谢君尧。 一脸无奈。 一国的皇帝,居然这么幼稚,还玩你吓我我吓你的游戏。 谢君尧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本想测测她的胆量,没想到她胆子当真这么大。 “皇上,你干嘛呀?”温晚榆捂着胸口,十分配合他的说了一句:“哎呀,吓嫔妾一跳呢。” 谢君尧:“……” 假的不能再假了。 “没事。朕恰巧在你身后。”谢君尧故作镇定的理了理衣袖。 温晚榆笑,“皇上,您刚刚在干什么?” 谢君尧实在是不想承认刚刚想吓她,左顾右盼的,目光终于落在一个花瓶上,“朕,觉得这个花瓶有些歪,” 说罢,走到花瓶旁,替它摆正。 果然,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很忙。 温晚榆笑着走过去:“原来是这样。嫔妾还以为您要故意吓嫔妾呢。” 谢君尧板着脸:“怎么可能。” “听说,昨夜是你‘抓到了鬼’?” 温晚榆点点头。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的?而且你怎么敢肯定那一定是人扮的?” 谢君尧坐在椅子上。 温晚榆黑眸清澈圆圆的:“嫔妾胆子一直很大,只是皇上没发现罢了…” 谢君尧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朝她勾了勾手指。温晚榆耳朵凑过去听。 “……” 他说的话太过露骨,她的脸颊染上绯色的红晕,烫意蔓延到耳朵。双眸瞪得极大,耳根红透。 “皇上,你也太不正经了吧。” 什么人啊,床笫之事怎么也能搬出来讲啊。 炽热的光线从窗外洒进来,照进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金灿灿的发丝发着光。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脸上还是羞赧。 谢君尧觉得她炸毛的样子可爱极了,又觉得好笑:“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 谢君尧拥过她的腰,岔-开她的双腿,使她面对面的与他坐着。 “好了好了,不气了,昨日你是怎么抓到‘鬼’的?和朕说说?” 温晚榆也不是生气,就是害羞,低着头,不敢看他,“就是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那样。” 谢君尧笑,“胡言乱语什么呢。” 她不敢动了,她想能很清晰得感受到身下庞-大之物在慢慢的苏-醒。完全不受控。好不容易退下热意的脸颊再度烧了起来。 谢君尧按着她的腰,还故意让她感-受。 温晚榆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虚握着拳头,这回连呼吸都不畅了。 “就在这里,好不好?”谢君尧半哄着说道。 温晚榆这下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且不说这还在外殿,下人们都守在外面,要是一进来… 咬唇:“有人在外面。” “他们不敢进来。”谢君尧脸埋进她颈-间,声音含糊不清。 温晚榆欲哭无泪,推了推他:“他们会进来的。” 谢君尧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朝外说道:“没有朕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是。” 谢君尧看着她:“这下可以放心了。” …… 温晚榆在寝殿睡得不知天昏地暗。根本不知身旁的人离开了寝殿。 李得闲也是没有办法了,皇上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殿,他与婉妃好说歹说,婉妃不仅不领情,还就跪在外面。 李得闲只好去请谢君尧,正巧谢君尧这边刚好结束。就让她进来了。 谢君尧一副餍足模样,连带着心情还不错:“你怎么来了。” 婉妃哭着说道:“臣妾来认错。” “嗯。” “臣妾让人在宫中扮鬼,害得宫里人心惶惶。还害得不少人因此吓出了病,这些都是臣妾的错,求皇上宽恕。” 听完这些,谢君尧忽的一笑。 “婉妃,你进宫都多少年了,为何还是没有长进?居然让人扮鬼吓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婉妃擦了擦眼泪,楚楚道:“臣妾也是一时被话本蒙蔽,本以为能借鬼吓出真心话。还林采女一个公道。” “即日起,你那些话本全部烧了。”谢君尧嫌弃的摆了摆手。 这哪里是话本。 “臣妾知错了,皇上。”婉妃撒娇,试图蒙混过关。 她心里恨死温晚榆了,要不是温晚榆好端端的使一个‘抓鬼计划’,此刻怕是早就试出了真心话和幕后操纵者。 一关乎大事,谢君尧也不吃这一套了,沉着脸:“朕问你,那你吓泠婕妤做什么?泠婕妤也中了毒,关她何事。” 婉妃总不能说她嫉妒、她恨温晚榆,才故意让‘鬼’去吓温晚榆的吧? “臣妾…臣妾也怀疑泠婕妤。” “荒唐!” 谢君尧一掌拂于桌上,婉妃被吓得一抖。 谢君尧确实被气到了,这理由太荒唐了。太扯了。 “亲自去向泠婕妤,谨婕妤道歉,再回你的锦绣宫面壁思过。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犯,朕不会再顾及杨爱卿,更不会顾及杨家的颜面。”谢君尧扶着额头,不再看她。 婉妃诧愕的看着谢君尧。 让她禁足可以,但皇上居然让她她去给温晚榆、谨婕妤道歉。 她做不到。 她还想为自己争取几句,可谢君尧已经不想再见到她。 她只好离开。 一直到申时,谢君尧才批好奏折。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寝殿里还待着一个人。 午时到申时,两个时辰了。 她还没醒? 谢君尧蓦地十分羡慕她能不管不顾的睡一整个午。 进了寝殿将她拉了起来,温晚榆眼睛睁不开,嘴里嘟囔:“该去请安了?” 谢君尧噗嗤笑出声,“怎么还困?” 谢君尧扶着她的肩,不让她继续倒下去。 温晚榆一脸迷茫,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在承乾宫。 “晚上还睡不睡了?” 温晚榆点头。 谢君尧丝毫不会心虚。 温晚榆渐渐清醒,若不是他不做人,她能睡这么久吗? 第58章 不想和好 “该用晚膳了,饿不饿?”谢君尧轻轻地将鬓发掖至耳后,生怕弄疼了她。 他自己都不知,他此时的神情是多么的温柔。 温晚榆避开他目光,点点头:“饿。” “那就起来吧。” …… 温晚榆喝了半碗百合莲子粥,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温晚榆看着他:“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置婉妃?” 谢君尧喝了一口汤,自若道:“朕已经让婉妃亲自来给你和谨婕妤道歉,而后回去闭门思过。” 听到是这个处置,温晚榆捏着勺子的手微微泛白。很敷衍的笑一笑。 第44章 她不是醋,她只是不理解为何谢君尧会一次次宽恕了婉妃。婉妃扰乱后宫,让后宫不得安宁多日,而最后仅仅是一个闭门思过。 太不公平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不公平,婉妃才会次次胆大妄为。 谢君尧察觉出了她此时的低落,放下勺子,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这才开口:“朕虽为天子,但也有许多不得已之事。也有力不从心之事。婉妃她是大都护嫡女,因为这重身份,朕便不能草率了事。” 温晚榆久久怔愣不已,直到勺子从手心滑落,“啪”,才惊得她忙收回目光。 他这是在和她解释?婉妃是大都护嫡女,他这是承认了因为婉妃的身份才宽恕的? “绾绾。” 温晚榆抬眸看他。 谢君尧:“你很聪明,你应该能明白朕说的话。” 所以呢?温晚榆略微失神,她明白他说的话的含义,但不明白他为什么和她解释。 她软声回道:“嫔妾明白的。” 吃了一口菜,又道:“皇上为何和嫔妾说这些?” 是好奇,也是试探。 谢君尧笑而不语。 他也不知是为何,许是不想自己在她心里是一个不好的形象,许是怕她误会自己。他不敢往深处想。 从一旁端来一盅汤给她:“你身子弱,朕特地叫御膳房给你熬的党参当归气血汤。” “对了,最近可有好好服药?” 一听到药,温晚榆就觉得人生快要到头了,一日三餐三碗药,“白苏她们监督着嫔妾,嫔妾不敢不喝。” 谢君尧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上次中毒,太医说你伤了身子,乖乖喝药,不许闹脾气。” 温晚榆朝他一笑,舀起一口党参当归气血汤,喝了一口,只觉得难以下咽。一股药味。 她嫌弃的丢下了勺子,可怜巴巴的拉着谢君尧的衣袖,眨巴着眼睛:“皇上,嫔妾不想喝。” “为何。” “难喝。” 谢君尧就着她的勺子喝了一口,仔细品尝,“不难喝。这蛊汤对你身子好,至少要喝一半!” 温晚榆闻言蔫蔫的垂下了脑袋,喃喃:“每日又是药的,又是汤药的。我又不是要死了。” 她本是抱怨,可不巧让谢君尧听到了。 谢君尧顿时板下脸:“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温晚榆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量吓了一跳:“嫔妾知道了。嫔妾不说就是了…” 谢君尧叹声气,舀起一口汤喂到她嘴边。 他也焦急,太医同他讲若是调养的不好,她是不能与他到晚年的。 谢君尧只知道,每每和她在一处,他很放松,有时还会很开心,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所以,他想和她一起到晚年。 用完晚膳之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半,谢君尧:“天色已晚,你就留在承乾宫吧。” 温晚榆倒吸一口气,摇头:“嫔妾还是回去吧!” 若是今晚留在承乾宫,她真的会被累死。 谢君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朕不想你来回折腾。你想哪里去了?” 温晚榆:“……” 好好好,还倒打一耙。 “嫔妾还是回去吧。多谢皇上的挂念。” 见她坚持,谢君尧也不好强制要求。 回到常梨轩,刚伸了个懒腰,青黛就瞬移她身边:“主子,程昭容来了。” “啊?她来了多久?” 青黛掰出手指数了数:“有一个时辰多了。” “奴婢和她说,您不一定何时回来,程昭容说她可以等您,她可以一直等您。” 青黛还有些羡慕这份情意呢。 程书意听见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绾绾,你回来了。” 温晚榆顾盼间微笑道:“你一直等我,有什么事吗?” 程书意朝她走去,犹豫片刻,伸手,挽着她的胳膊,好像和从前一样。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温晚榆刚张口就被她打断。 “你先听我说。”程书意眼眸中带着恳求。 程书意鼻尖一酸,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也压不住,“不知不觉,我们吵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说了气话,后悔没能闭上这张嘴。” “绾绾,你可以原谅我吗?” 对比程书意,温晚榆就显得十分冷静,“程书意,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在这一个时空当中,我们惺惺相惜,我们互相取暖,所以我尤为珍惜这份感情。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但令我没想到是,你居然将决裂这个词放在嘴边。” 程书意摇摇头,忍不住哽咽:“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不理解。皇后愿意告诉我们三皇子早夭的原因,说明是真的信任我们。我入宫以来承蒙皇后照顾,我比你更了解皇后,皇后她绝不是一个坏人。” “我从来没有说皇后是一个坏人。”温晚榆语气很克制:“我的本意是让你提防一二,莫要毫无保留的相信。” 温晚榆鼻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睛,想到那时程书意说的敏感、胡闹这些词时,心里就发酸。 “我在你心里,还没有皇后重要。” 程书意眸中闪过一丝哀意,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你温晚榆永远是我程书意最好的朋友。” 她下意识别过头。意外里带着几分委屈:“皇后会成为我们之间永远的一根刺,这一根刺不拔,我们永远回不到从前。” 程书意倚在墙上,良久,声音颤抖:“我知道了。” 她不愿意和好。 —— 十二月的第一天,祝大家一切都好~ 第59章 遭遇不测 温晚榆想:皇后一直会是她们之间的刺。既拔不出来,但也消化不了,不痛不痒。不动则已,一动定会反目为仇。 所以,还不如就不和好。免得拔出刺时,痛彻心扉。 …… 温晚榆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婉妃来给她道歉。 请安过后,她们站在离凤仪宫只有三米的地方。婉妃神情恹恹:“本宫。” 温晚榆“啊”了一声:“什么?” 婉妃咬着唇,道歉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内心纠结彷徨,让她一个妃给一个婕妤道歉,实在是太难了… 温晚榆福身:“婉妃若是无事,嫔妾就先回去了。” “诶”婉妃叫住了她。 温晚榆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缘由。 婉妃阴沉着一张脸:“泠婕妤,对不住了。本宫不应该让人扮鬼吓你。” 难道这就是宠妃,连道歉的态度都如此傲慢,好像做错事的根本不是她。 温晚榆做不出笑的表情,只淡淡道:“娘娘下次还是长点心吧。” 婉妃脸色僵住。 语气不善的放大了声量,“泠婕妤。” 温晚榆淡笑:“娘娘还有何吩咐?” “你不过一个婕妤。本宫给你道歉,是你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要……” 给脸不要脸五个字还没说出后,就见对面温晚榆不急不缓的抬起了眼睫,打断了她。 注视着她方眸子中如同冻结的湖水,“娘娘,嫔妾不要什么呢?” 她的目光侵略性极强,婉妃一时噎住。 温晚榆不急不缓道:“娘娘,嫔妾提醒你一句,这是在凤仪宫,不是您的锦绣宫。” 婉妃冷笑一声:“泠婕妤,你给本宫等着。” 温晚榆笑,“嫔妾等着您。” 婉妃被气得全身发麻,牙齿都在哆嗦。她还是第一回遇见有妃嫔这般无所畏惧,对她不屑一顾。 理智已被怒火席卷而空,顾不得还在凤仪宫外,顾不得皇上让她禁足,更顾不得皇上让她来道歉。 她喊:“来人。” 画扇一惊,扶着婉妃的手:“娘娘三思啊。” “娘娘,难道您忘了皇上说的话了吗?” 婉妃哪里还有理智,甩开她的手,“本宫没忘。” “泠婕妤以下犯上,杖责……” 被一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李嬷嬷声音不卑不亢:“婉妃娘娘,皇后娘娘让老身送您回锦绣宫面壁思过。” 画扇紧接着低声道:“娘娘,咱们先回锦绣宫吧。皇上会动怒的!” 婉妃冷哼一声:“不劳烦李嬷嬷。本宫认识路。” 路过温晚榆身旁之时,撞了她离开。 温晚榆平视着。盯视着她的眼神如同冬夜的寒风,只有凝固的冰冷。 德妃和杨德仪慢悠悠的从反方向走来,德妃温和的问道:“泠婕妤你可还好?” 看来是德妃和杨德仪去帮她搬了救兵。温晚榆福身:“多谢德妃娘娘关心,嫔妾无事。” “无事就好。” 杨德仪道:“泠婕妤中毒后身子消瘦了不少。” 第45章 温晚榆淡淡的笑道:“此次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嫔妾的运气一向都这么‘好’。德妃姐姐说呢?” 看向德妃和杨德仪的眼神却是洞若观火。 德妃愣了片刻:“泠婕妤好好休息,切莫落下了毛病。” 李嬷嬷适时的开口:“德妃娘娘,杨小主,皇后娘娘请泠婕妤有要事谈。” 德妃像是松了口气,“那泠婕妤你快去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温晚榆抬脚朝凤仪宫走去。 皇后正站在院子里。 “娘娘,您找嫔妾。” 皇后看向她,温和的开口:“其实,也没有大事。本宫就找你来说说话。书意最近不怎么来凤仪宫了,本宫与她说话,她也常走神。” “你和书意……是因为本宫吗?” 温晚榆一讶,随后便恢复如常,“嫔妾和程昭容之间隔着太多的事了。” 这是变相的承认了。 皇后眼中慢慢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怔怔凝视着温晚榆,半晌,才勉强自己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 “你是因为书意和本宫走得太近了,心里不舒服吗?” “不是的。”温晚榆笑容云淡风轻。 而皇后有些愣怔,眼神有一点困惑:“那是为何?” 温晚榆摇摇头:“是嫔妾自己的问题。” “娘娘,希望你不要因此愧疚。真要说的话,也是嫔妾想得太多了。”没有到最后一步,温晚榆不好直接翻脸。 这些日子逻辑理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程书意之前和她说的皇后,温晚榆更在确定心里的猜测。 有隐隐的试探之意:“娘娘若是有心事,或者不开心的事,也可以和嫔妾说。” 皇后笑着摇头:“说说你吧,听说皇上知道你‘抓到了鬼’很开心。” 温晚榆故作羞赧的一笑,“昨日,嫔妾和皇上聊及处罚,皇上说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话,有许多不得已之事。也有力不从心之事。嫔妾不理解。” 皇后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惊讶。皇上竟然同她讲了这些。皇后想:她一定是特殊的。 打量着眼前人,而后道:“那本宫再和你说一件事吧。” “本宫的三皇子走后不久,本宫中了毒,那一段时间恰巧是婉妃最为得宠的时候,婉妃落水险些丧命。可几年过去了,本宫还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温晚榆先是一愣,“嫔妾从未听婉妃娘娘提起过。” 皇后意味深长的道:“一来,事情已过去了许久,二来,皇上曾下令不准许任何人私底下议论此事。” 皇上公然维护的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此事还需考量。因皇后一人之言,太断章取义了。 温晚榆有些恍惚。 皇后的手放在她肩膀上:“你可还记得本宫上次同你讲的,小心珍贵妃?” 温晚榆点头:“嫔妾记得。” 皇后手收紧,捏了捏她肩膀:“听了本宫今日说的事,你可明白本宫为何说那一句了。” 皇后的这番话,让温晚榆总算是捋清楚全部。 “皇后娘娘是怕嫔妾也遭遇不测?” 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收回手,道:“你和书意,本宫都喜欢,所以不想你们遭遇不测。” 温晚榆表面感动:“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的意思是,珍贵妃嫉妒心强,眼里容不下受宠的嫔妃。 温晚榆走出凤仪宫,浅浅的猜测一下,皇后说的这些,是让她害怕珍贵妃,亦或是,让她出动出击。借她的手除去珍贵妃。 但这个想法太大胆。她只是浅浅的猜测。 换句话,她何德何能啊!她能苟到最后就不错了。 第60章 二皇子受伤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日。好不容易迎来了晴天。 御花园里走动的人都变多了。 珍贵妃坐在亭子里。瞧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对大公主说道:“你带弟弟去玩吧。” 大公主欢快的应了一声,随后去牵二皇子的手。 大公主七岁,二皇子五岁,两个孩子只相差两岁。要说玩,也能玩到一块。 二皇子甩开大公主的手:“姐姐,你来追我啊。” 两个孩子便开始玩着你追我跑的游戏。一开始,珍贵妃还会视线跟随,时不时的嘱咐一句“小心一些,跑慢一些。” 后来,不仅有奶娘跟着,再看着两个孩子玩的欢快。珍贵妃也就放心了不少。 珍贵妃喝了一口茶。刚和玲珑说了一句话。 意外就发生了。 二皇子的哭声从不远处传到她耳朵。珍贵妃先是足足愣了几秒,这才恍惚的起身,跑到二皇子身边。 二皇子被奶娘抱在怀里,额头上全是血。 珍贵妃一阵惊悸,思绪一片空白,四肢无力的险些没站稳,头脑也有些昏沉。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直到听到二皇子嘴里的呢喃这才疯了似的扑到二皇子身边。 她将二皇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死命按着受伤的脑门,呵斥奶娘:“你是怎么看人的。要是景时有事,八百条命都不够你偿。” 泪水在眼窝中打转,不知所措。 玲珑抱起二皇子,焦急的道:“娘娘,咱们先回扶摇宫吧。先叫太医来。” 珍贵妃点头:“对对对。先叫太医来看。”随后往扶摇宫方向走。 大公主一脸迷茫,还没从方才的事回神。 珍贵妃脚步一顿,破口怒骂:“你是怎么看弟弟呢?弟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公主也是被吓到了,“不是我,不是我。” 弟弟让她追他,她明明跑得已经很慢了,可弟弟没看路,被绊倒了,额头磕到了石头上。 珍贵妃嫌弃的推了她一把。 可就是这么一推,大公主整个人不受控的向后倾,后脑勺好巧不巧的砸在了花瓶上。 珍贵妃刚抬起脚步,就见到这一幕。她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和惶惑,如同被无形的韧丝缠住。 不知所措。 还是奶娘动作迅速的抱起大公主就是往扶摇宫跑。 珍贵妃四肢发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 …… 二皇子的额头只是破了皮,并无大碍。而大公主的后脑勺磕到了石头上,失了不少血,需要好好调养。 谢君尧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更是气得当着下人的面重重的责骂了珍贵妃。 他算是明白了。哪怕再三保证,偏心的人是永远不会意识到错误的。这次居然伤了钰儿,还不知悔改。 谢君尧是打心底的心疼这个女儿,他知道他这个女儿从小一直渴望得到她母妃的爱。 “在景时还没恢复之前,钰儿先搬出扶摇宫吧。” 珍贵妃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双眼通红的恳求着,“皇上,钰儿从小到大一直在臣妾身边长大,只是让她搬出去住,钰儿怕是会不习惯。而且,而且臣妾可以照顾好钰儿和景时。” 她拉着谢君尧的衣角。 谢君尧神色十分平淡:“你真的能同时照顾好钰儿和景时?” 说罢甩袖。 珍贵妃跪在地上,泪水潸然:“皇上,钰儿离不开臣妾的。不要让钰儿搬出去。” 谢君尧其实不理解,她既然对钰儿不愿上心,甚至在景时跌倒之时,推倒了钰儿。为何不让钰儿搬出去住? 让钰儿搬出扶摇宫,是最好的办法。找一个好的去处,钰儿不仅能好好养伤,也可以减轻此事对她的痛。 珍贵妃见谢君尧已经决定,不容拒绝,又从大公主那下手,“钰儿,你说,你要离开母妃吗?你要搬出去吗?” 即使她神情温和,但不难发现眼里无半分温度,要说有,那也是威胁。语气是一个母亲惯会对女儿用的令人的窒息的警告。 谢君尧“啧”了一声,挡在珍贵妃和大公主中间,“钰儿,你是想留在扶摇宫还是想搬出扶摇宫?你莫要怕你母妃,父皇替你做主。” 珍贵妃心一沉。 “儿臣想…搬出扶摇宫。” 珍贵妃咬紧牙关,若放在平时,早就让人上戒尺了。 谢君尧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宫殿,亦或是喜欢的嫔妃。” 大公主胆怯的抬头瞧了一眼谢君尧。 正准备说话,又放弃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钰儿?” 大公主纠结的抓着衣角,母妃常说她是一个麻烦,她害怕给人带去麻烦。尤其是她喜欢的人。 良久,她放弃挣扎:“父皇让儿臣去哪,儿臣就去哪。” 谢君尧叹声气,揉了揉大公主的脑袋,对李得闲说道:“先将大公主带去承乾宫吧。” …… 温晚榆是被李得闲亲自来请到承乾宫的。 她也听说了大公主和二皇子受伤的事,还在疑惑皇上不陪着大公主、二皇子,召见她做什么。 第46章 李得闲偷偷和她说了,皇上正在考虑大公主的新去处。 温晚榆又懵了,难道皇上想让她养育大公主?可她还是婕妤,位份太低了。 “皇上,嫔妾来了。” 谢君尧瞧了她一眼,道了一句“来了”。 大公主看到她时眼前一亮。 谢君尧笑着说:“钰儿,你应该还喜欢泠婕妤吧。” 温晚榆:“……”这什么话。什么叫还喜欢。 大公主眨了眨眼,饶有些不好意思的直接说出口。 “那,那你这段时间暂时住在泠婕妤的常梨轩可愿意?” 大公主看了一眼温晚榆,似乎在征求她意见。 温晚榆连忙张口:“只要大公主想,常梨轩永远欢迎你。” 谢君尧朝她招了招手。 温晚榆走过去。 谢君尧揽着她肩,对她道:“钰儿在你这,朕也放心。” 第61章 身份卑微 大公主交给她,他放心。听到这一句话时,温晚榆面露苦笑,她还是很感谢谢君尧能够这么信任她的。 温晚榆抬头看向谢君尧,为难道:“可是皇上,依照规矩,嫔妾是不能……” 谢君尧低着头思忖片刻:“母后喜欢钰儿,等母后回来,钰儿应会是搬去寿康宫。再过一两个月,母后就回来了。这段时间钰儿就暂待在常梨轩。” 他的几个孩子中,母后最喜欢的是钰儿。若不是珍贵妃阻拦,钰儿从小就会在母后身边长大。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母后定不会容许钰儿受委屈的。 温晚榆这才放心的点头。 目光转到大公主身上,发现大公主方才一直盯着她看。不过与她对视一眼,又害羞的移开了目光。 温晚榆笑了笑:“皇上还没问过大公主的意见呢。” 谢君尧放下了搭在她肩上的手,走到床榻旁,柔声问道:“钰儿可愿意。” 大公主:“儿臣愿意的。” 谢君尧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先睡着,父皇和泠婕妤有些话要说。” 大公主:“好。”那模样乖的不行,温晚榆实在是不明白了,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竟然也会有人讨厌。 温晚榆被谢君尧牵着出了寝殿。 走在长廊,谢君尧目光带着淡淡的疲倦:“你和朕说实话。” 温晚榆不由得顿住脚步:“什么?” 谢君尧侧身,与她面对面站着,握着的手不曾撒开。 目光落在她脸上,极认真地看着她,“你愿意让钰儿在常梨轩暂住吗?朕要听实话。” 温晚榆莞尔:“自然是愿意的。” “大公主这么乖巧,又讨人喜欢。平日里还可以陪着嫔妾说说话,陪着嫔妾用膳,陪着嫔妾玩,嫔妾也不会觉得闷了。嫔妾愿意至极。” 陪着她玩,谢君尧轻笑出声。到底还是个孩子。 谢君尧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抿唇轻笑:“如此便好。” “那朕也放心了。” 温晚榆如水的眼波炯炯望着他:“皇上放心就好。” 谢君尧拉着她慢慢走着:“你不问朕放心了什么?” “皇上放心将大公主交给嫔妾呀。” 谢君尧轻笑一声,摇摇头,垂着眼帘,鸦羽长睫投落暗影。 “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温晚榆好奇:“那皇上还放心何事啊?” 温晚榆好奇的同时,觉得他莫名其妙。 谢君尧则望着她,眼神里的情绪慢慢变浓,“以后,你有了孩子。朕也不用担心你照顾不好他了。” 温晚榆“啊”了一声,原本害羞也被他后面一句转移了注意。 撒开被他握着的手,薄嗔浅怒:“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嫔妾看着很不靠谱吗?” 什么叫不用担心她照顾不好孩子了。 偏过头,不想看他。 一只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敲了一下,凉凉的,轻轻的。 “你跟个孩子似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闹着不喝药,闹着要蜜饯。” 温晚榆忍着笑,听着好像是有点道理:“哦!” 谢君尧看一眼她,眉梢轻挑,“绾绾也觉得自己很小孩子气,是吧。” “有一点吧。”温晚榆眼里有星星点点的欢喜,轻笑道,“嫔妾爹爹娘亲,还有皇上宠出来的。” 听到这一句话,谢君尧扫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嗓音影影绰绰地含着几分愉悦:“朕很期待我们的孩子。” 温晚榆突然有点心虚,进宫大半年,她吃了不止三颗避子丸了,暂时是不可能有孕的。 她岔开话题:“皇上,大公主什么时候来常梨轩。嫔妾好让人准备准备。” 谢君尧瞥见了院中的人影,眼眸顿时一黯。 温晚榆也朝着他视线看过去,在看清了来人后,迅速的挣开了两人交织的手。 珍贵妃很不屑的瞥了一眼温晚榆,走到谢君尧跟前,敛衣行礼:“给皇上请安。” “你怎么来了?” 珍贵妃眉目带着忧虑:“臣妾担忧钰儿,放心不下她,来看看。” 谢君尧“嗯”了一声:“钰儿无事了,你就别去见她了。” 珍贵妃咬着嘴唇,扑闪着双眼:“皇上,您决定好将钰儿送到哪一处了吗?” 珍贵妃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再看她这副咬着唇强忍哽咽的委屈模样,那是何等的我见犹怜 温晚榆偷偷的瞄了一眼谢君尧,在想着要不要悄咪咪的溜走,留给她们二人世界。可那只手突然被握住,被攥得很紧。 谢君尧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双黑沉眸看得珍贵妃心虚。 听到他沉声道:“泠婕妤。” 珍贵妃下意识的开口:“泠婕妤她身份卑微,怎么可以……” “珍贵妃。” 珍贵妃脊背一寒,见他动怒了,连忙跪在地上。 谢君尧眉间阴鸷,语气含着难以遏制的怒意,“泠婕妤是朕的婕妤,何来的身份卑微。下去。” “皇上!”珍贵妃眼含泪水。 李得闲搁在他们中间,伸手请她:“贵妃娘娘您先回去吧。” 珍贵妃咬牙起身:“臣妾告退。” 等珍贵妃走后,谢君尧凝神望了她片刻,什么话都不说。随后揽着温晚榆的肩膀,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让朕抱一下。” 温晚榆站着不动,耳朵贴着他的胸膛,此刻还能感受到他好平复的余震。 …… 在回扶摇宫的路上,珍贵妃神不守舍,玲珑道:“娘娘,您不应该惹恼皇上。” 珍贵妃拂袖,泪光盈盈:“本宫说错了什么?她不过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不过一个小小的婕妤,她有什么资格,钰儿跟着她有什么好日子可讲。” 玲珑叹气:“理是这个理,可娘娘您不应该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 珍贵妃也是一时管不住嘴。 “娘娘,您打算让大公主待在常梨轩吗?” 珍贵妃神情一凛:“当然不。” “本宫一定要把钰儿接回来。” 不论如何,钰儿都是她的女儿,钰儿只能跟在她身边,只能住在扶摇宫。只能和她亲近。 第62章 陪陪他 黄昏暮色降临,皇上便颁发了一道旨意:大公主暂由常梨轩泠婕妤抚养。 归根到底,温晚榆只是一个婕妤,哪怕皇上的旨意中说过了只是暂时由她抚养。后宫中还是出现了不少议论。 谨婕妤从德妃的启祥宫出来,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有些羡慕的道:“她倒是运气好,明明只是一个婕妤,也可以抚养大公主。” 冬梅扶着她:“泠婕妤伶牙俐齿,尽会抓人心,连大公主都被她骗了。” 谨婕妤蹙眉,甩开她的手:“平白无故的议论她做什么?” 冬梅委屈的垂下头:“奴婢也是为小主着想嘛!” 谨婕妤语气中带着责怪,目光却显得有些悲凉:“大公主喜欢她,也算是她的本事。你若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不应该说这些。” 确实是这个理,大公主喜欢她,愿意和她亲近,皇上也愿意将大公主暂时交给她抚养,这确实是她的本事。 冬梅说的这些话,无疑会让谨婕妤心中更觉不公。 冬梅问道:“小主,您之前不是很讨厌泠婕妤吗?” 之前,小主可是听到泠婕妤的名字都觉得晦气呢。 谨婕妤目光明明灭灭,“我之前确实讨厌她。但经过上一次抓鬼之事后,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了。” 谨婕妤叹了叹气,她从小就怕鬼,用胆裂魂飞来形容也不尤过。那几日,偏她的屋子日日‘闹鬼’,她已处在了崩溃边缘。 幸好,也多亏泠婕妤抓住了鬼。 泠婕妤胆大心细,临危不惧。她很是钦佩,同时也感激。 冬梅又道:“德妃娘娘和杨德仪关系似乎很好。” “是啊。”谨婕妤慢悠悠的走着,德妃和杨德仪日渐亲厚,似乎有意踢她‘出局’。 第47章 但她已然没有了从前的慌张,更多的是心如止水。 启祥宫内,德妃和杨德仪品鉴着秋日的红茶,红茶性质偏温,具有暖胃补气的功效。 德妃和杨德仪对于如今宫中的情况,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婉妃被禁足,皇上对珍贵妃多次不悦,现在连大公主都搬出了扶摇宫。 唯一令她们头疼的是,温晚榆多次拒绝她们。 杨德仪放下茶盏,轻笑着摇了摇头:“秋茶泡出的茶不仅汤色淡,汤味还平和。虽微甜,但香气属实淡了些。” 德妃笑道:“春茶-春鲜,夏茶-夏涩,秋茶-秋香。秋茶比不过春茶,但比夏茶香多了。” 杨德仪唇角微微勾起,双眼深处,一点锋芒转瞬即逝。 “寒风凛冽,覆压一切。有了压力,她才会觉得怕。” 杨德仪笑:“娘娘,您的意思是……” 德妃未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 大公主后脑勺伤的有些重,再加上失血量过大,太医的建议是让大公主先在承乾宫休养几日。 借着大公主还没搬来,温晚榆让人收拾出了一个屋子,殿内为她全程监督布置的。 以桃夭色(粉色)系调为主,桃夭色的屏风帘、帷幔,连被子也是如此。 这日如往常,温晚榆到承乾宫探望大公主。 三四日过去,大公主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也不会像第一日一样拘谨。 温晚榆坐在床榻旁,和大公主描述着她布置的房间。 大公主听后,十分激动:“泠姐姐怎么知道我喜欢桃夭色?” 大公主和温晚榆年龄相差不大,再加上两人的相处更像是朋友。大公主不愿意叫她泠母妃,说很奇怪。 于是私底下就叫她泠姐姐。谢君尧也是知道的,倒没说什么。 温晚榆挑挑眉:“我猜的!” “你喜欢就好。等钰儿伤好些了,就可以搬过来了。” 大公主笑着点点头。 笑过后突然沉默,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机。 温晚榆担忧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叫太医过来看看吧。” 大公主摇摇头,自责道:“今日,母妃来找父皇了。听说…” “听说什么?” 大公主肩膀颤抖,抽泣:“父皇和母妃吵架了。父皇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温晚榆揉了揉她的手心,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自责。” 温晚榆也不知从何安慰了。叹息一声,抚着她的脸。 大公主抓着她衣角:“泠姐姐,你可以…可以去陪陪父皇吗?” 温晚榆挑了挑眉梢,尴尬的一笑:“我…我就不去了吧。” 皇上还在气头上,她去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吗,她没有那个勇气。 大公主小嘴一瘪,泪珠成串成串的往下滚,呜咽:“泠姐姐就去陪陪父皇吧。父皇很孤寂的。” 看见她哭,温晚榆立即慌了,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擦去她的泪珠。 “好好好。我去。”温晚榆咬咬牙,答应了。 大公主停止了哭泣,眨着眼睛:“真的吗?” “真的。但你容我缓缓。” 顺便做个心里准备,再顺便想想怎么哄这个大老爷们。 温晚榆深吸一口气,牵起一个十分勉强的笑:“钰儿,你真看得起我。我去正殿了。” 随后一副慷慨赴死的同手同脚离开。 李得闲没有阻拦她,直接放她进去了。 谢君尧抬头看她一眼,语气平淡:“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一句话,温晚榆真的想转身就走,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她来呗。 谢君尧又说:“过来磨墨吧。” “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晚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磨墨。 温晚榆瞄了他一眼,旋即轻声道:“皇上,您不高兴。”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谢君尧本不想说话,可听她这一句话,倒是有些期待他不高兴她会怎么做了。 “朕不高兴,然后呢。” 温晚榆想了想:“嫔妾给您讲个笑话吧?” “虫虫说:“小花,你用我的笔了吗” 小花说:“没有,我没用。” 虫虫不相信:“你真没用” 小花说:“我真没用!” 虫虫说:哎,你是第十七个承认自己没用的人了。” 说完,温晚榆自顾自的笑了一声。谢君尧则一脸茫然,“好笑吗?” “…不好笑吗?” 第63章 看星星 温晚榆敛起了笑,清了清嗓子:“不好笑吗?那嫔妾再换一个。” 她想了想,“从前,有一个小男孩非要抢他外祖父的帽子戴。 他娘亲不让,然后男孩哭了,外祖父不忍心就给了。 没想到男孩戴上帽子,突然转头跟他娘亲说: ‘你看我戴上帽子像你爹不’” 这个笑话永不过时,听一次笑一次。温晚榆哈哈笑了两声。 谢君尧还是不为所动,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乎在说真的好笑吗? “不好笑吗?” 温晚榆被打击到,丧气的垂着头,谢君尧配合着她笑了两声:“嗯。好笑。” 温晚榆:“……”还不如不笑。 温晚榆眸光一亮,又想到一个更好笑的笑话。 “从前从前的有一日,河里的小动物们在考试。 虾老师问小鱼,‘你这次考试作弊了,抄的谁的’ 小鱼说,‘对不起老师,我抄蚌的(我超棒的)。’ 老师被气笑了,‘你棒个屁。’” 看着她的笑,谢君尧眼里不由得漾出笑意,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些。发自内心的笑。 温晚榆看见他笑。十分有成就感的道:“皇上,你笑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谢君尧嗓音里隐着笑意:“绾绾说的故事都很有意思。” 然则,让他真正笑的并不是这一些故事,而是眼前小女人不气馁、不放弃的态度。 上一秒垂头丧气,下一秒便能重振旗鼓。 温晚榆朝他走近了几步,眼神有分寸感的避开了桌上的那些奏折,“皇上,今日你很忙吗?要批改的奏折,或是政务多吗?” 谢君尧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说了实话,“不多。怎么了?” 温晚榆朝窗外看了一眼,日夕时分的天空,有着微薄的余晖,又带着独属于日夕的青黛色。 她盯着窗外,久久不说话。 谢君尧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普普通通的日夕时分。 “那等皇上处理好政务、批好奏折,可以陪嫔妾去一个地方吗?” 温晚榆眼角下弯,眼里像是含着绚丽的余晖。很真诚,让人无法拒绝她。 谢君尧点了点头:“好。” 温晚榆嘴角笑意加深,“好耶。” …… 到了夜里 谢君尧被温晚榆带到了城墙之下。 谢君尧环臂思忖片刻:“你带朕来角楼做什么?” 温晚榆挽着他的胳膊:“皇上跟嫔妾上来就知道了。” 角楼,是皇宫当中最高的一个地方。平时都有士兵巡逻驻守。在她进宫之前就想登上角楼,近距离的看星星。可她作为嫔妃不能登上角楼。 所以借着谢君尧心情不好的机会,拉着他一起来了。士兵们总不能阻拦皇上吧? 谢君尧由着她去了。 这也无妨。 温晚榆是个废铁体质,到了后半程全程是走两步歇两步,原本半刻钟能到的,足足花了一刻钟还要久。 谢君尧很无语,一度想要背她或者抱她上去。这都被她拒绝了。 她的理由是想证明自己。 爬上角楼早已是气喘吁吁。 谢君尧笑,“下次还要不要勉强了?” 温晚榆力竭的靠在城墙上,“我超棒的!” 她说的这句话又让谢君尧想起她说的那一个笑话。轻轻挑眉一笑,道:“嗯,超棒。” 等她顺过气,“所以,为何要带朕来这里?” 温晚榆轻眨了一下眼:“皇上,可不可以去屋檐上?” 话说,她从来没有去过屋檐看星星。从前看武侠电视剧,羡慕极了他们有一跃飞到屋檐上的轻功。 可谢君尧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 温晚榆歪着头,表情迷茫:“为什么?” 而他言简意赅:“危险。” 温晚榆:“……” 此处的屋檐不算难爬,‘蹦’两下就能飞上去了。也不算高。 温晚榆语气清淡的说道:“屋檐这么高,皇上害怕也不碍事。” 谢君尧微微眯了眯眼。 他,害怕? “呵。”他半带轻笑,“朕害怕?” 温晚榆乖软的点了点头。 随后感受到腰被人用力的一搂,结结实实的被他困在怀里,下一刻感受到他带着自己,‘飞’到了屋檐上。 第48章 脚再一次落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屋檐上了。 温晚榆眼里含笑。激将法,屡试屡爽。 谢君尧瞥了她一眼,抓着她手臂,“怎么,高兴了吗?” “高兴!” 温晚榆好好的亲吻他的下巴。 谢君尧蓦地松开了她的手,又往旁边移了两步。 没有了支撑,温晚榆感觉连站都站不稳,连忙移过去挽着他胳膊。 张着湿漉漉的眸子:“皇上,你别离嫔妾这么远嘛。” 谢君尧轻哼了一声。 温晚榆拉着他坐了下来。 指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只要嫔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抬头看星星。” 谢君尧动了动嘴唇。 在漆黑的夜晚,星星在天空中闪烁,闪烁,再闪烁,忽明忽暗,像一颗宝石。 “绾绾,所以你这是在哄朕开心?” 温晚榆看向他:“皇上才发现?” 谢君尧揉了揉她脑袋。 —— 大公主是三日后搬到的常梨轩。 温晚榆带着她到寝殿,“怎么样?还喜欢吗?” 大公主点点头,激动不已:“喜欢,很喜欢。” “谢谢泠姐姐。” 温晚榆笑,“客气。” “以后呢,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吃什么,缺了什么,都和我说。不必拘束,知道吗。” “好,钰儿知道了。” 第64章 找茬 大公主搬来的第一日,谢君尧自然是要来常梨轩的。 这还是谢君尧、温晚榆和大公主第一次坐在一桌上用膳。 随意聊了几句,谢君尧看向大公主,笑问:“怎么样。还习惯吗?” 大公主腼腆的点了点头:“儿臣很习惯。” 谢君尧又看向温晚榆:“你呢,你还习惯吗?” 温晚榆差点被噎住,真把她当做小孩了:“嫔妾习惯的。” 谢君尧笑说:“那便好。” 吃了一口面前的烧鸭,淡定的说:“这些时日,你也受累了。等到了晚上,朕好好嘉赏你。” 温晚榆正在喝鲜菇汤,听到这一句话,差点没被呛死。 她嗔怪道:“皇上,您说什么呢!” 大公主还在这里呢,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就算大公主不在这,也不能说出来啊。 温晚榆瞥了一眼大公主。好在大公主并没有在听她们说话。 谢君尧眉目带着不解。一看她就是误会了。用筷子的另一头敲了敲温晚榆的额头,“想到哪里去了?” 温晚榆扶着额头。 然后看到他一脸无奈的说道:“朕是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哦!” 温晚榆小声嘟囔:“自己把话说得这么容易让人误会。” 谢君尧听到了,无奈的摇头一笑。 大公主也扬唇笑了笑。 —— 晚膳过后,谢君尧懒得来回折腾,便让李得闲将奏折搬到了常梨轩,他处理好政务已是子时,抬头看去,温晚榆已经缩在软榻上安然入睡了。 谢君尧无声地笑了笑。 能睡是福。 软榻这么小一个地方,难得她能睡得这么香。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旁,四指抚着她柔嫩的脸颊,突然有些不忍心将她叫醒。 李得闲在整理奏折时,一个没注意,“啪”的一下,一本书掉在了地上。 李得闲瞪大眼睛,小声的说:“奴才有罪。” 谢君尧闭眸,努力的压制着怒火:“滚下去。” 温晚榆是被他这一句滚下去吵醒的。双睫颤了颤,睁开双眼,脑袋迷迷糊糊的:“出什么事了?” 谢君尧:“没事。” 被这么一吵,温晚榆也是彻底苏醒了。她刚坐起来,谢君尧便起身,走到蜡烛旁,熄灭了殿内的所有蜡烛,只留床榻边的唯一一盏。 屋内顿时黯了下来,温晚榆疑惑的问:“皇上要做什么?” 谢君尧走近了后,沉沉目光带着分明的热度。 但黑暗中视线不清。 这时,“吱呀”的一声,谢君尧打开了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了一条缝,便有一束光好似照在了温晚榆的身上。 晶莹剔透,耀眼夺目。 “会是金子吗?”温晚榆想。越发期待的看着盒子。 她透着缝隙看—— 是夜明珠。 当盒子敞开的那一瞬,夜明珠取代了蜡烛的作用,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华,让他们能够看清彼此。 不是黄金,温晚榆心里还有些失望。她有时候真的挺无奈自己只爱钱财不懂浪漫的直女性格。 拳头大的夜明珠,装了一个盒子。温晚榆估量一番,约有八颗。 夜明珠是一种稀有的宝物。八颗还挺多的。 她问:“皇上,为什么送嫔妾这个?” 谢君尧笑问,“你喜欢星星。朕猜测你也会喜欢它。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温晚榆连用三个喜欢。 谢君尧凝视着她:“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温晚榆受宠若惊:“不辛苦。嫔妾一点都不辛苦。” 要不是要活命,她必定回一句:不辛苦,命苦。 谢君尧淡然笑着,他知道她为了钰儿的事,忙前忙后的,花了不少心思。最近几日,瘦了,眼下的乌青更是明显。 他也心疼。 ———— 大约过去了五日。 珍贵妃终于按耐不住,派人到常梨轩。 那领头的宫女态度恭敬但又目有不屑,“泠婕妤,贵妃娘娘有请。” 温晚榆淡淡一笑,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拆了我的常梨轩。” 她们的态度确实容易授人以柄。领头的宫女刚想解释。 温晚榆像是看出来了,放下茶盏,看她一眼,不冷不淡:“我知道了。总要容许我换一件衣裳吧。” 领头的宫女点了点头:“奴婢到外面等您。” 大公主搬来五日,非但没有不习惯的消息传出,皇上五日有三日都歇在常梨轩。珍贵妃自然坐不住。 温晚榆换了一身衣裳。戴上了皇上曾送给她的羊脂白玉步摇和白玉耳坠。 扶摇宫 “泠婕妤来了。”珍贵妃连眼都没抬一下。 温晚榆福身,“贵妃娘娘安,嫔妾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发髻上的流苏轻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引得珍贵妃抬眼看去。 珍贵妃只瞧了一眼:“泠婕妤的步摇不错。” 如若她没看错的话,那是羊脂白玉。包括她耳上的白兔耳坠,一个婕妤是不能用的,那也只能是皇上送的。 说不上是嫉妒、羡慕,但心中就是会有不舒服。 珍贵妃朝书桌抬了抬下巴,“替本宫抄写几分经书,泠婕妤不会拒绝的吧。” 温晚榆脸上露出了个清清淡淡的笑,“是。” 她走至书桌旁,桌上已准备好了纸张和毛笔。 一侧窗户敞开着。 她穿的衣裳单薄,风灌进来时,还有些凉意。 “贵妃娘娘,嫔妾可以关上窗户吗。” 珍贵妃似乎烦躁她的多事,蹙眉着说:“开着通风。” 温晚榆也不恼:“嫔妾身子骨弱,嫔妾得了风寒不碍事,但实在是怕传染给了钰儿。” 她特地提起钰儿,不只是在提醒自己,如今她暂时养育着大公主,而且在说皇上对她的重视。 珍贵妃思量片刻:“那便关上窗户吧。” “多谢贵妃娘娘。” 温晚榆坐下,不紧不慢的摆好纸张,拿起毛笔,蘸上墨水。半个时辰下来,她才抄好了三分之一。 珍贵妃打了个哈欠:“以后,你每日都过来抄吧。” 温晚榆依旧悠哉闲哉,眸光流动:“贵妃娘娘,嫔妾可否那回常梨轩慢慢的抄。嫔妾担忧钰儿没有人陪着,会很无聊的。” 她一口一个钰儿,像是真母女一般。珍贵妃不悦的道:“钰儿又不是小孩子,何须陪着。” 温晚榆放下笔:“此言差矣。钰儿无论多大了,都是孩子,她也需要陪伴,需要有人认可她。” 珍贵妃一嗤:“泠婕妤这番话不在皇上面前说真是可惜了。” “本宫都怕钰儿学了你的花言巧语,伶牙俐齿。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将钰儿送给你抚养。” 玲珑进殿:“娘娘,李公公来了。” 珍贵妃一凛:“本宫就说你怎么不怕,原来早就让人告诉了皇上。” 温晚榆冤枉啊! 李得闲进来后,拱身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珍贵妃淡淡抬头,“你怎么来了?” 李得闲笑着开口,“这不是皇上知道了泠婕妤在扶摇宫待了半个时辰吗,皇上担心大公主一人在常梨轩会无趣,让泠婕妤快些回去。” 珍贵妃:“本宫知道了。泠婕妤,你明日再来吧。” 第49章 李得闲不疾不徐道:“娘娘应该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是担心大公主一人带着会无聊。” ~ 晚上要精修,不用重看。 第65章 林芬仪复位 珍贵妃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李得闲的跟前,停留了片刻,“本宫知道了。” 转而走到书桌旁,对温晚榆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泠婕妤说得,回到常梨轩慢慢抄吧。” 她故意将慢慢抄三字语速放得极慢。 眼角微挑,似乎在挑衅,似乎在炫耀。 温晚榆看了一眼李得闲。李得闲脸色很尴尬,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是,贵妃娘娘。”她应道。 珍贵妃转身:“回去吧。” 李得闲跟在她身后,问道:“泠小主,贵妃娘娘没把您怎么样吧?” 温晚榆眼里带着点笑:“没事。贵妃娘娘只是让我抄了一份经书。” 李得闲松了口气。 再有一个转角,便到常梨轩了。见李得闲还一直跟着她。温晚榆问他:“李公公不用回承乾宫伺候皇上?” 李得闲脸上堆满笑,“皇上特地吩咐过奴才,要送您回到常梨轩。” 温晚榆笑了笑,点头。 在有些方面,皇上还是很细心的。要把她从珍贵妃的扶摇宫‘救’出来,还要把她安全送到常梨轩。 “对了。”到了常梨轩门口,温晚榆停下了脚步,“李公公,你,皇上是怎么知道我在扶摇宫的?” 珍贵妃应该是隐瞒了消息的。 李得闲放低了声量:“是大公主的奶娘到承乾宫,告诉皇上您被请去了扶摇宫。” 温晚榆有些惊讶。 李得闲迎着她惊讶的眼神点了点头。 居然是钰儿。她原先认为归根到底珍贵妃是钰儿的亲生母妃,钰儿应是不会让珍贵妃处于不利地位的。 况且钰儿应该知道,将此事告诉了皇上,极有可能加大珍贵妃和皇上之间的矛盾。 温晚榆叹了叹气:“你回去伺候皇上吧。今日多谢李公公了。” “小主,您客气了。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李公公笑着道。 —— 温晚榆前脚刚回到寝殿,后脚大公主便急急忙忙的小跑着过来了。 大公主瘪着小嘴:“您没事吧?” 眼神中流露出一个孩童真诚的情感——担忧和自责。 温晚榆摸了摸她脑袋,弯下腰,与她对视:“我没事。钰儿不用担心。” “泠姐姐。” “嗯?” 大公主眼睫低垂,吸了吸鼻子:“全都是我的不好。母妃,母妃才会找你的麻烦。” 六岁快七岁的孩子,看着年龄小,其实什么都懂。 温晚榆右手覆在她肩膀上,神情认真:“钰儿,你不需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如若,你次次将错包揽在自己身上,该会有多么难受。” 摸着大公主的脸颊:“记住我这几句话,还有我不会怪你,更不会觉得这是你的错。” 大公主木木的点了点头。 —— 和大臣议事结束。谢君尧喝了一口茶,问:“贵妃没把她怎么样。吧?” 李得闲道:“贵妃娘娘只是请泠婕妤过去抄几份经书呢。” 只是?几份? 听到这两个词,谢君尧不由得冷笑,他可太了解贵妃的为人了。贵妃是一个要强之人。 钰儿搬去扶摇宫,她多少会有些不舒服,要说整个后宫最不肯善罢甘休的人,就是她了。 若不是钰儿的奶娘消息来得及时。哪有抄几份经书如此简单。 而在得知珍贵妃确实没有轻易的放过温晚榆。让温晚榆回去常梨轩后继续抄经书。 他直接摔下茶盏,“抄什么抄。你告诉她,不用抄。” 让谢君尧生气的其实是珍贵妃没有分寸的为难。 “皇上,大都护这些时日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闻言,谢君尧眉目却舒展开来:“这么快。” 大都护倒是一个好笑的人。大都护一有动作,他便去敲打,大都护总能立即安分下来。但不过半年,又开始蠢蠢欲动。 “既然如此,传朕旨意,林芬仪受无妄之灾,复位,杨德仪平行不端,降位采女。” —— 德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林芬仪复位。杨德仪降位?” “是,娘娘。” 德妃握着桌角缓缓坐下,方温仪崩逝时,皇上说过会继续查下去的。原来不是一句假话,皇上真的让人在背地调查。 既然杨德仪被降为采女。 那便说明了,皇上已然知道了真相,那她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皇上知道她了吗? 德妃紧张的几乎难以呼吸,不得不说,皇上这一招使得太好了。让她自乱阵脚,偏不给她一个结果。 这一次,是她和杨采女都疏忽了。 林芬仪复位后,可谓是大张旗鼓。只是太不是时候了,婉妃依旧在禁足中。 杨采女似是受了打击,将自己锁在宫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 这里提醒一下.杨采女和婉妃都是大都护的女儿。 第66章 娘亲坠楼 自从谢君尧传话不用温晚榆继续抄经书后。而从那之后,珍贵妃并不会再故意针对,找她的麻烦。 温晚榆猜测应是皇上找珍贵妃谈过话。而谈话内容温晚榆就不得而知了。 几日相处下来,大公主和温晚榆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虽然差了十岁,倒是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了。 话题定是不同的。像是各说各的,但丝毫不阻碍她们。 连皇上有一回都忍不住吃醋打趣过,她和钰儿才是一家人了,反而他像是一个局外人了。 大公主的性格乖巧,但心思细腻、敏感,不知是她想到了什么,她那日不说话,将自己关在寝殿一整日。 后来,她问温晚榆,说:“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还会喜欢我吗?你还会对我好吗?” 听到这几个问题,温晚榆不由怔愣片刻,她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更不允许任何人谈论此事。 于是问大公主,怎么突然说这些? 大公主说,她有一次无意听到了皇上与太医的对话。简单的来说,皇上想让温晚榆早些怀有身孕。 温晚榆沉默住。 她告诉大公主,“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待我有了孩子后,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并不会少。而且我暂时不会怀上身孕。” 大公主听到这个回答,很是高兴。她道:“弟弟妹妹生下时,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们的。” —— 一次午后,温晚榆正在教大公主刺绣。 白苏突然跑进来,神色慌张,“小主,小主。” “怎么了?” 白苏喘着气:“夫人出事了。” 温晚榆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针刺进手心里,冒出了血珠,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 她抱着那一丁点的希望,“夫人?什么夫人?哪家夫人。” 白苏哽咽,“昨日是兵部尚书夫人的生辰,邀请了夫人参加生辰宴。夫人不慎从高楼坠下,岌岌可危。直到今日,消息才传开。” 不慎坠楼,岌岌可危,温晚榆脑袋仿佛轰的一下炸开,全身无力的瘫倒了下来。白苏哭着上前扶住她,“小主,小主,您没事吧。” 温晚榆抓着白苏的手,眼眶格外红,唇瓣亦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什么叫做岌岌可危?” 白苏不忍心明说,外面传进来的消息是,夫人命在旦夕,怕是九死一生。 温晚榆四肢发凉,兵部尚书,那便是惠妃的父亲。 她与惠妃不过尔尔,没有情义,之间更没有仇恨。而温家和常家平日里更是泛泛之交,尚书乃是正三品官,惠妃在宫里帮皇后管后宫事,而她父亲不过五品小官。 两家的地位悬殊,为何兵部尚书夫人会邀请娘亲。 为何偏偏是娘亲不慎坠楼。 温晚榆心跳变得剧烈,几乎难以呼吸。 “小主,您一定要撑住啊。”白苏哭着道。 她的娘亲生死难料,叫她如何能撑住。温晚榆思绪模糊,无法正常的思考。最后晕在了白苏怀里。 大公主被吓到了,往外跑去。 “来人,主子晕倒了!” “叫太医!快告诉皇上!” 大公主拉着奶娘跑到了承乾宫。 却被人告知贵妃娘娘身体不适,皇上现人在扶摇宫。听到贵妃、扶摇宫这一个字,大公主内心升起了惧意和陌生感,明明那是她的母妃,明明那是她相处了六年的宫殿。 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毫不犹豫的,拉着奶奶又跑去了扶摇宫。 到了扶摇宫,玲珑却将她拦在了门外,好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 大公主焦急的道:“我有事要找父皇。” 玲珑蹲下来,“大公主乖,自从你去了常梨轩,娘娘便茶不思、饭不想的,没有一日是睡好的,让皇上好好的陪陪娘娘吧。” 第50章 大公主纠结的扣着手指。母妃真的会想她吗?内心彷徨,摇晃不定,父皇确实好久没陪母妃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 玲珑温和的笑了笑:“大公主,奴婢带您到侧殿休息片刻?” 母妃需要父皇。 可泠姐姐也需要。 大公主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玲珑伸手,“走吧,和奴婢去歇会儿吧。” ‘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首先你要开心,其次都是其次。’ 这些话涌入她脑海。大公主下定了决心,甩开了玲珑的手,大声喊道:“父皇!父皇!儿臣有事要说!” 玲珑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谢君尧听是钰儿的声音,道:“让钰儿进来。” 珍贵妃握着拳头,加以阻拦,笑道:“皇上,您听错了吧,好像不是钰儿。” 谢君尧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吩咐人开门,让钰儿进来。 大公主推开了玲珑,进殿。 谢君尧看着她,笑问:“你今日怎么来你母妃这里了?” “父皇,泠姐姐的……” 珍贵妃蓦地打断了她,瞪着她,“钰儿,你怎么来了?快来母妃这里。” 大公主已然下定了决心,便一定要帮泠姐姐,她摇了摇头:“儿臣听到白苏姐姐说泠婕妤的娘亲出事了。泠婕妤还晕倒了,儿臣好害怕。” 谢君尧当即蹙起了眉:“什么?”毫不犹豫的朝外走。 出门之前,他看了一眼珍贵妃。 眼神是道不出的失望。 大公主正欲转身离开,珍贵妃冷笑,盯着大公主的眼神满是讽刺:“怎么?在常梨轩待了十天半个月,连是谁的女儿都忘了?” 大公主低头:“泠姐…泠婕妤需要父皇…” 话还未说完。 “啪” 茶盏砸在她脚边,“没良心的东西。” 大公主失望的抽泣,转身就走。 —— 大公主不见了人影,温晚榆又突然晕倒,常梨轩的所有人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 到了常梨轩,谢君尧看着她们的神色,一凛,问道:“她怎么样?” 青黛呜咽道:“小主晕倒了,太医说小主是气急攻心。” 大公主回到常梨轩。 青黛看到她回来,松了一口气:“大公主,您别乱跑了。” 大公主低下头,她自责不应该优柔寡断,彷徨不决,她要是早点去,泠姐姐也不会晕倒了。 宫外,温府 几个大夫围在屋里,讨论着。而何若言面无血色的躺在内殿。 温凌远不止的颤抖,眼泪砸下来:“怎么样啊?大夫。我夫人,她怎么样,能…” 其中的一个大夫摇摇头:“温大人,恕我们无能为力,您夫人……”话说不下去,又叹了叹气:“准备后事吧。” 这一刻,温凌远的全世界仿佛崩塌了。 “我们不能准备后事,我夫人还很年轻。大夫你们再看看,我夫人还有脉搏,你们再去看看。扎针喂汤药都可以。”温凌远他说着,泪珠滚滚从眼眶落下,一颗又一颗砸下浸湿了襟口。 温天隅跪在大夫们面前。面目憔悴,嗓音沙哑道:“求诸位大夫了。救救我的母亲。” 大夫们一惊,连忙扶着他起来。为难的道:“不是我们不救,是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自昨日夫人坠楼后,脉搏愈加虚弱。失血过多,今日几乎是没了脉息。” 能请到的大夫都在这了,温天隅不放过一丝希望:“大夫,可还有其他办法,哪怕是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尝试。” 大夫们摇了摇头。 大夫叹气道:“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温凌远抱膝瘫坐在地上,垂头痛苦,“另寻他人?可还有哪位大夫能救我夫人一命。” “怎么办,怎么办。” 其中一位大夫道:“宫里的太医或许可以。” 其他大夫点头应和道:“对对对,宫里的太医医术精进,说不定,说不定可以救另夫人一命。” 温凌远从地上骤然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外面,“我去找太医,我去找太医。” 第67章 准许出宫 “老爷,老爷!”管家小跑着进来,声音透着欢喜。 “老爷,宫中来了两位太医。” 温凌远欢喜的道:“当真?” 随后有两位太医身着常服,提着药箱在管家之后进屋,拱身道:“微臣奉皇上之命,出宫医治令夫人。” 温凌远又哭又笑,点头:“好好好,太好了。臣谢过皇上。” “两位太医辛苦,我夫人在里屋…” 带着太医进了里屋。 温天隅站在窗边,落下泪,他在心里说:谢谢你,绾绾。救了娘亲,救了爹,救了他。 —— 宫内,常梨轩 谢君尧坐在床榻旁。温晚榆似乎是做了噩梦,双眸紧闭,眉头皱成了一团,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双手紧紧地拽着锦背。锦背被抓出一道皱痕。 谢君尧叹息一声,拿出一块帕子,擦去她额上的细汗。 就在此时,温晚榆一下子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瞳孔微缩,大口的喘着粗气。 谢君尧扶着她肩膀:“绾绾,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眸底尽是未散去的恐惧的神情。 谢君尧把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声音温柔至极:“没事了,没事了。” 温晚榆蹙着的眉头也慢慢松开了,倏地,她想起了娘亲坠楼后岌岌可危的消息。 从谢君尧的怀里挣出,颤抖着双手,抓住他的衣裳,无助的看着他:“皇上。皇上。” “朕在。” 温晚榆眼睛都被泪水浸红,眼窝里含着滚烫的泪水,恳求着:“皇上,您救救嫔妾的娘亲,好不好。嫔妾求求您了。” 她睫毛被泪水打湿成缕垂着,双睫下泪光漾动,看得让人格外心碎。 谢君尧丢下帕子,用手拂去她面上的泪水,即便拂去了,还会再带着。 他柔声安慰道:“不要着急。朕已经让太医去温府。” 温晚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下一刻,泪水沿着面颊滚落至下巴。眼中闪着感动的泪光。 声音含着明显的哭腔,“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了。朕得知你娘出事时,便已经让太医院的李太医和赵太医去了温府。” 李太医是太医院内医术数一数二的太医。而赵太医最擅长医治垂危之人。 温晚榆稍稍放下心,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谢君尧宽慰道:“你娘会没事的。” 温晚榆点点头,神不在焉的喃喃自语:“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善人自有天助,我娘亲会没事的。” 她这番话是在自我安慰。 她抬起眼睫沉重的羽睫:“皇上,您能不能准许嫔妾出宫,探望嫔妾的娘亲。” 谢君尧沉默。 温晚榆知道这不符合规矩,可无刻停息的痛苦让她几乎失去呼吸,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只有亲眼看到娘亲才能放下心来。 她眼尾便淌下两行清泪,连忙补充道:“嫔妾只看娘亲一眼。就一眼。否则嫔妾没办法安心。” 说罢,又不受控的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静默良久。 温晚榆一颗心犹如石头渐渐沉下湖底,她不抱有希望的垂下脑袋。 就在此时,她听见谢君尧叹气一声,“好。” 他叹气的是,他所谓的底线居然如此容易被打破。他做不到无视她的请求。 温晚榆倏地抬头,不可置信,“真,真的吗?” 只见他清俊的面容淡淡焕出玉般温泽。清寒的手指抚过她的鬓发,“朕会让李得闲安排。” 他开口的声音如同裹挟着初春的微风。温晚榆目含感动:“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谢谢你。” 一颗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打湿了锦背。 谢君尧叹气:“莫要再哭了。” 说着,将她揽进怀里。 温晚榆唇色苍白,依偎在他的怀中。十分的依赖。 待她睡着,谢君尧俯身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 这才动身去扶摇宫。 第68章 出宫1 雨滴撞击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太监前来通报,皇上将会在一刻钟后到扶摇宫。 珍贵妃则十分冷静的啜了一口茶。 她太了解皇上了。她清楚皇上这个时候来扶摇宫,一定是知道了真相。 可她并不后悔。 伴随着雨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皇上,您来了。”珍贵妃微笑着瞧了谢君尧一眼。 谢君尧眼神饱含深意,在隔她三个椅子的位置坐下,静默片刻,他道:“朕时常在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珍贵妃动了动嘴唇。 第51章 谢君尧道:“关于钰儿这件事,她有什么错,她的母亲又有什么错?你竟让人下此毒手。” 他开始后悔,是否不应该因为他的那一丁点私心,将钰儿交给温晚榆抚养。给她带去了不止一点的危险。 珍贵妃微微仰起头:“皇上,是您变了…” “臣妾让出了皇后之位…” “你一定要次次搬出往事?月瑶,朕对你的愧疚也会被消耗尽。” 珍贵妃噎住。 她看见谢君尧不耐烦的神色正对着她,“朕对你的补偿还不够吗?这么些年,无论是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珍贵妃闻言苦笑一声,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下,她捂着胸口,几乎是喊出来的, “臣妾要你的真心。” “可你,从来没有给过臣妾。从来没有给过臣妾。” 谢君尧垂下眼帘,声音沉闷:“朕,是皇帝,无法交付真心。” 真心,太虚假了。后宫里的女子皆冲着权利地位亦或是保佑家族而来。哪会有什么真心。 他是皇帝,当他的野心是那具龙椅时,他便亲手掐断了连着真心的线。 他此生不可能有真心。 珍贵妃哭的梨花带雨:“皇上,你说你没有真心,那泠婕妤呢,你对她算什么?” 谢君尧顿了顿,道:“泠婕妤乖巧。” 珍贵妃笑了几声:“皇上,你是想和臣妾说,你只是将泠婕妤当做一只猫,解闷,只要是无事的时候,或是她乖巧时,你便摸摸她。” 谢君尧无话可说。 他不知道是自己嘴硬还是不愿承认,不敢承认,他道:“朕说过,朕不会有真心。月瑶,你应该知道,朕最讨厌的是什么。” “朕不是偏袒她,而泠婕妤确确实实是无辜的。是朕,让钰儿去的常梨轩,你既然心中有气,为何不冲着朕。关泠婕妤、泠婕妤母亲什么事?” 珍贵妃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最讨厌的是伤害无辜之人。即便有时无可奈何。 珍贵妃心里抱着侥幸,皇上对她是特殊的。对所有人都是没有真相的。她只是太敏感了,才会觉得皇上对泠婕妤付出了真心。 一定是这样。 珍贵妃抹掉泪水,楚楚的问:“皇上要如何处罚臣妾。” 谢君尧滚了滚喉结,他并未想好如何处置她。 若是从轻发落,绾绾那边没法交代,其他人效仿此事,怕是没有安定日子了。但若是重重的责罚她,也不可。至少她兄长那边会不满。 “你…朕会让人查明了真相。若真是你或你母亲设计的,朕会免掉你母亲诰命夫人的封号。你,我也会夺去封号。” 谢君尧一向不是容易心软之人。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更好。前段时间婉妃命人扮鬼吓人,若不是为了那一个计划,此时,不该叫婉妃,该叫婉昭仪,或是婉婕妤了。 —— 天暗了下来,留下一片渐渐蔓延的暮色。 青黛拿来了一套衣裳,称是李得闲送来的。温晚榆看了眼,是寻常女子穿的衣裳。既然要偷摸的出宫,打扮定要简单。 她换上了衣裳,上身是碧绿的翠烟衫,下身是散花水雾的绿草百褶裙。 一个太监带着她穿过小路,到城门前,城门处停着一辆马车。 温晚榆道谢过后,缓缓的走了过去。她想应是皇上为她准备的。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没想到的是,皇上正坐在马车里,他也是寻常男子的打扮。手上卷着一本书,目光从书上移到她脸上。 温晚榆惊讶,“皇上,您……” “您是要陪嫔妾一起出宫吗?” 谢君尧点了点头:“横竖朕都无事。不如陪你一同出宫。” 温晚榆对他一笑,上了马车,坐在他的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谢谢皇上。” 谢君尧没有说话。 其实,陪她一起出宫回府这个决定是临时起意的。 担心她只是一方面原因。 谢君尧认为,在这个处境下,她应该很需要他。 马车慢慢走动。 周边从寂静无声到人声鼎沸、人喊马嘶。以及,可以清楚的听见小贩激情的叫卖声和客人们的砍价。 是人间气息。 谢君尧对她道:“朕不便露面。到时,你直接进去,朕就在马车里等你。” 温晚榆轻声道了一句“好”。不知她能在府里待多久,皇上能让她待多久,是否真的只能看娘亲一面。 谢君尧似是看出了她的迟疑。 握了握她的手:“朕等你。你好好的家里人说说话,半个时辰后,朕在温府后门等你。” 半个时辰!温晚榆激动的点了点头,眸如含春水清波流盼,“多谢皇上。” 马车停了下来。 谢君尧替她掀开了帘子:“去吧。” 温晚榆不由得伸手抱了抱他。 仅一秒,松开,下马车。 谢君尧笑了笑。 第69章 出宫2 温晚榆小跑着进府,步伐轻快。 一路畅行,下人们不知忘了阻拦,还是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看到她皆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全是十分默契的没有改口,“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温晚榆朝他们一笑,她一心想着探望娘亲,来不及过多解释,加快脚步。 白苏则留在了院子里,同下人们解释,并且告诫他们这次是秘密出宫探望,要隐瞒此事。 管家在门口,看到温晚榆时,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后。喜极而泣。 他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子里,“老爷,小姐…小姐,她回来了!” 温凌远守在何若言身边,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听到这一句话,只当管家是说了梦话。 “绾绾都进宫大半年了,怎么可能回来了。你是做梦了吧。” 管家哽咽:“没有看错。小姐真的回来了。” 温凌远睁开惺忪的双眼。 “爹爹,绾绾回来了!” 温晚榆迈过门槛,进屋。 温凌远定定的凝视着她,随后眼眸里氤氲起了红色的水雾, “我…我没看错吧?我的绾绾回来了?” 温晚榆一哽,红着眼睛走到温凌远的面前,“爹爹,绾绾真的回来了。” 温凌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儿女归家,父亲母亲总要仔细瞧瞧儿女有没有变化,有没有瘦了…… 绾绾瘦了。温凌远心疼的呜咽。 “绾绾,你怎么可以出宫的?” 温晚榆声音带着一些沙哑:“皇上准许绾绾出宫探望娘亲。” “娘亲怎么样?”她目光定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何若言身上。 心又是一阵疼痛。 她快速走过去,趴在床边,娘亲脸色苍白,唇色无血色,且看着瘦了不少。 “宫里的两位太医说,只要你娘亲这两日能醒来便会没事。”温凌远声音苍凉。两位太医尽职尽责,他知道太医也已经尽力了。已经过去了一日。他知道希望会越来越渺茫。 她拿起何若言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不知是向她汲取温暖,还是想将温度传递给娘亲。 眼里积蓄的泪水汹涌而出,“娘亲,娘亲,绾绾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绾绾好不好?” “娘亲……” 眼泪从鼻尖滑落,吧嗒吧嗒的滴在锦背上。 温凌远忍着难受,拍了拍她的肩膀:“绾绾,你娘亲会没事的。” 温天隅得知温晚榆方才回府了,赶了过来。 他们的反应出乎意料的一致:“我没有看错吧,妹妹真的回来了?” 温晚榆眼里还含着泪水,笑了一声:“哥哥。” 温凌远道:“皇上对绾绾还是很好的。准许绾绾出宫探望若言。” 温天隅却不这么认为,他看向温晚榆,想要听到她亲口说。 “绾绾,皇上对你真的好吗?” 温晚榆从地上爬了起来:“皇上对我…真的挺好的。” 她牵起一丝笑:“他知道娘亲出事,立刻派了两个太医来。还准许我出宫探望娘亲,陪我一同出宫。” 温凌远被吓到了,他警惕的环顾四周,“皇上陪着你出宫?皇上人呢。” 他们方才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温晚榆道:“皇上应该在温府外面的马车等我。爹爹不必去请皇上。”皇上应该不喜欢这种环境,怕被打搅。 温凌远点头。 温天隅问:“妹妹,你能待多久?” “半个时辰…” 此时,床榻那边传来动静。 何若言咳嗽了几声。 几人连忙围过去,温晚榆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娘亲,娘亲…你能听见绾绾说话吗?” 何若言眼睛并未睁开,但她嘴唇动了,几人凑近了才能听见她说话: “绾绾吗?绾绾回来了?” 温晚榆贴着她的脸:“绾绾回来了。” 第52章 何若言挣扎着睁开眼睛。 湿红攀上了她的眼睛,颤着下巴,她抬手摸了摸温晚榆的脸颊,是真实的触感,何若言再也抑制不住思念女儿的心情。 “真的是我的绾绾。真的是我的绾绾。” 由于抽泣,带动了后脑勺的伤。 他们连忙安抚她。 温晚榆一点点拭去泪珠:“娘亲,不哭了。绾绾在这里。” “皇上呀,准许绾绾出宫看望夫人你。夫人你不用担心……你终于醒了,吓死为夫的了。”温凌远绷不住了,扑在床上,崩溃大哭。 大夫又替何若言诊脉,称这次是一个好情况,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何若言卧床休息,按时喝药,必要时针灸,不用百日也能恢复到从前。 温晚榆心里的一块大石子落地。 娘亲没事了就好。只要娘亲没事了就好。 温晚榆、温凌远和温天隅一直陪着何若言,除了虚弱的何若言更多的是聆听,剩下三人的嘴就没停过。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家长里短、宫内趣事… 享受着难得的一家四口的团聚。 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 温晚榆松开她的手:“娘亲,绾绾要走了。” 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何若言依依不舍目送着她离开。 温天隅送她到温府后门,瞧着马车离开。 谢君尧看她一眼:“怎么了,舍不得?” 温晚榆点头。 谢君尧掰过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使她可以放心的哭,温晚榆抓着他胸前的衣裳,一动不动,只时不时抽泣几下。 谢君尧突然觉得他来的很对,至少在她难过之时,还有一个肩膀可以给她靠。 “嫔妾的娘亲醒了。” “那是一件好事。” “还是要多谢皇上。” 谢君尧笑说:“你已经和朕说过不下十句的谢谢了。”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开,温晚榆瞥了一眼外面,疑惑的开口:“嗯?这是要去哪?这不是回宫的路。” 谢君尧平静的道:“既然出宫了。顺便逛逛集市,况且你母亲已经没事,算是一件好事吧。” 温晚榆轻声道:“好。” 如若让她选择,她想陪着家人。虽然出宫的机会很难得,但家里人永远是第一顺位。 马车停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 “下车。” 两人并肩同行。 “皇……” 谢君尧打断她,“这是在宫外。” 温晚榆马上反应过来,“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谢公子?太奇怪了。可他们的关系还未亲密到叫君尧的地步。尧哥哥,咦,太肉麻了。 谢君尧声音裹着点笑:“那就喊兄长吧。” “……” 皇上也爱玩cosplay吗?还是兄-妹。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温晚榆凑近了一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如若要喊你兄长,那我可要离你远一点了。” 谢君尧:“……” “谁说喊兄长,就一定是亲兄妹了。” 谢君尧攥着她的手,力道很大。 温晚榆无奈:“兄长,别闹了。” 谢君尧故意说:“我怎么闹了,妹妹。” 旁边有一个白色的胡须飘飘的老者经过,看了一眼他们牵着的手,叹气:“世风之下,人心不古。” 谢君尧淡淡道:“关你何事。” 老者被气到,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们,“你们实在有伤风化。” 第70章 太后回宫 路过之人投来打量的眼神,谢君尧冷着脸说:“多管闲事。不知所谓。” 老者叉着腰,温晚榆看他又要张口输出,连忙挡在了他们中间,对老者笑着说: “我们闹着玩的呢。我和他不是亲兄妹,我们是……我们是……” 温晚榆顿住,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合适。 还在绞尽脑汁之时,肩膀被人一搂,随后听到谢君尧不急不缓的声音:“拙荆。” 拙荆,便是妻子的意思。 温晚榆瞪大双眸,转头看向他。 感受到她的眼神,谢君尧也转头看向她,浓眉微挑,似乎在问有什么不对。 老者终于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两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原来是二位之间的夫妻乐趣,冒犯了,冒犯了。” 温晚榆也跟着尴尬的笑两声。 谢君尧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李得闲和白苏跟在他们的身后。 “有没有想吃的或者想要的?” “我想吃…糕点。” 正巧前方就有卖糕点的。谢君尧带着她过去,这些糕点是宫内没有的,看着是色香味俱全。虽然宫外的东西多少有些不健康。但好不容易出宫一趟。 偶尔吃一次也无妨。 李得闲放下一锭金子。谢君尧对小贩道:“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温晚榆拽了一下他的手:“太多了!” “带回去慢慢吃。” 小贩瞧见那一锭金子,眼睛都直了。只当遇见了大户人家,“得嘞。立即给给二位包起来。” “这份合桃酥送给二位。祝二位夫妻和美,甜甜蜜蜜。” 每次听到夫妻这二字时,温晚榆脸上都会流露出尴尬的神色。但总有一种抢了别人‘男人’的感觉。 恨不得双手合十求他们别再说了。 反而谢君尧十分冷静,还点头。 温晚榆道:“宫外还挺热闹的。” 谢君尧点头:“是啊。” 而且大街小巷都处处流露着人间气息。没有宫内的勾心斗角,多了宫内没有的真心。 逛了大约半个时辰,将街上半数以上的东西都买了一份。李得闲和白苏双手都要拿不下了。 谢君尧这才提出回宫。 当真要回去之时,温晚榆还真的是舍不得。下一次出宫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不久之后,也许十几年后,也许再也不能出宫了。 谢君尧看她失落答应她,若是有机会会带她出宫逛逛的。 温晚榆也没有多么的高兴,她知道帝王的承诺最不值一提的。 —— 三日之后,珍贵妃的母亲被废掉了诰命夫人的封号。 在此期间,珍贵妃也被褫夺了封号。 宫里许多人包括温晚榆都十分的疑惑,当初婉妃为非作歹、作威作福。可皇上对她的惩罚不过禁足,哪怕被褫夺了封号,也能在不过几月内恢复。 这么多年来,珍贵妃一直都是特殊的那一个。可皇上这一次竟然没有包庇她。 婉妃即便还在禁足,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还在偷偷的庆祝,而刚被降位的杨采女,却心有不安。 太反常了。 十一月,太后从五台山回宫。天空蓝得像一块宝石,阳光明媚而柔和,轻风拂面,风和日丽。 风和日丽的秋日,天高云淡,枯黄的落叶满地,让人感到一种宁静的美。 太后身穿一件紫红色兰花长袍,头束高髻,髻上绾着两条金步摇,面如美玉,端庄大气。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雍容华贵。 “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微微一摆手。 走到皇上的面前,“吾儿瘦了。” 谢君尧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温柔之意:“母后舟车劳顿,辛苦了。” 太后的目光朝他的身后看去,多了几副生面孔。郑贵妃还是老样子,低着头不与她对视。倒是没有看见婉妃的身影。 她挑眉:“婉妃怎么没来?” 皇后回道:“回母后的话,婉妃还在禁足当中。” 太后扬起嘴角。 皇后正在谢君尧的身侧,笑道:“母后风尘仆仆,一路辛苦。儿臣陪母后先回宫吧。” 太后点头。 由于还有政务要处理,皇上并没有去寿康宫,回了承乾宫。 寿康宫,太后换了一套平常穿的服饰。 柳嬷嬷扶着她坐在上首位置,妃嫔们再次俯身请安。 “起来吧。” 太后目光先是落在了郑贵妃的身上,不冷不淡的说道:“哀家听闻郑贵妃第一次主持宫宴,让哀家又少了一个孙子。” 关于中秋宴会,方温仪小产崩逝之事,真的要怪也不能怪在珍贵妃一人的身上。不过是太后,原先就不喜欢郑贵妃,故意借着这个由头寻麻烦罢了。 皇后并没有出声替郑贵妃说话解释。 郑贵妃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一副悠然的模样,“确实是臣妾的错。臣妾已经知错了。” 言外之意是你还要如何? 太后泠泠一笑:“哀家看完以后,这些宫宴就不用交给郑贵妃办了。” “皇后啊——” 皇后看像太后:“儿臣在。” “你莫要再偷懒了。” “儿臣知道了。” 太后在说话时或者看一个人时都带着隐隐的威仪。她的姿态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第53章 要说妃嫔们最害怕的不是郑贵妃,不是皇后。而是太后。 太后又看向一个扶着肚子的虞美人,脸上带着一丝笑:“几个月身孕了。” 这几个月的闭门思过,让虞美人不敢再放肆。养了几个月,胎象稳定。正逢太后回宫,为了让太后高兴,谢君尧也就把她‘放’出来了。 虞美人道:“回太后的话,已经五个月了。” 太后点了点头。 “皇上的孩子少。你们要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 目光冷冽:“若是怀不上,便莫要整日霸占着皇上。” 众人不知太后到底在指谁。 “哀家听说钰儿从扶摇宫搬出来了。现在在哪?” 温晚榆突然被cue到,起身回道:“回太后,大公主现正在嫔妾的常梨轩。” “你?”太后显然瞧不起她。语气都带着一丝不屑。 她轻轻掀开眼皮,冷冷地扫了一眼温晚榆:“你不过一个婕妤,皇帝竟然会让钰儿在你那儿待了两个月。” 第71章 太后为难 皇后解围道:“母后,皇上将大公主暂时交给泠婕妤抚养,一定有皇上的道理。而且据儿臣所知,大公主十分喜欢泠婕妤。” 本以为这番话能改善温晚榆在太后眼中的看法,没想到太后眼里的厌恶更甚: “泠婕妤当真是好手段。不仅叫皇帝迷的五迷三道,连钰儿也是。” 温晚榆属实是不明白了,要说受宠,她比不过珍贵妃。要说好手段,她比不过婉妃。平日里她谨慎行事,况且太后这才刚回宫,可为何太后对她的恶意这么大? 温晚榆来不及说话。 太后嫌弃的看她一眼,漠然道:“今日起,钰儿就搬到寿康宫陪着哀家吧。” “柳嬷嬷,你现在就去常梨轩将钰儿带过来吧。” 皇后也不理解为何太后对温晚榆的恶意如此大。就像厌恶郑贵妃和婉妃一般厌恶她。 郑贵妃则勾了勾唇角,只要钰儿不在常梨轩就好,在太后的寿康宫,钰儿还可以当她和太后之间的桥梁。 她和太后迟早有一天会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没过一会儿,大公主被带到了寿康宫。 太后脸上难得露出了喜色,朝大公主招了招手:“钰儿,快过来。” 大公主挨在太后的身边。 “想不想皇祖母?” “想。钰儿每天都想皇祖母。” 太后呵呵笑着,仔细瞧的话,能看见眼角的细纹。 捏了捏大公主的脸颊,“皇祖母也每天都想钰儿。” “那钰儿搬过来和皇祖母一起住吧。” 本以为大公主会很快速的答应,可大公主一直不说话。 郑贵妃看她的眼神恨铁不成钢。如此好的机会,她竟然在这里犹豫。 太后蹙了蹙眉,问道:“钰儿,难道你不想和皇祖母一起住吗?” 大公主还是不说话。 太后眼神骤然冷漠,仿佛冰川一般。看向温晚榆,怀疑是她挑唆了钰儿。 “泠婕妤。是不是你在大公主面前说了什么?让她不愿意离开你那破地方。” 大公主抓住太后的袖摆,连忙解释道:“不是。泠婕妤从来没有在钰儿面前说其他的话。是钰儿……” 太后眉眼深深,更透出两分冷厉。 郑贵妃秀眉拧出一抹不悦,肃声回她:“钰儿!你皇祖母今日刚回来。莫要惹皇祖母生气。” 大公主抬头,皇祖母的表情很严肃,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皇祖母好像很生气。 她又看了一眼温晚榆。 泠姐姐的娘亲受伤刚好,泠姐姐好不容易能好受一些。 皇祖母是一个很凶的人,她不能再给泠姐姐带去麻烦了。 可是她真的很想继续住在常梨轩… 温晚榆自然是看出了钰儿不愿意搬走,可她没有能力、没有勇气,也没有权利让钰儿留下来。 太后本来就不喜欢她。仿佛是将一切的错归咎在了她的身上。 太后刚要张口追责时,大公主出声打断了她:“皇祖母,钰儿愿意搬到寿康宫陪您。” 太后眉眼舒展开来:“好。” “行了,哀家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 晚膳期间,谢君尧来了寿康宫。 钰儿说话做事呆呆的。失去了在常梨轩时有的笑容,他问:“怎么了,不高兴?” 大公主垂着头,小声的道:“儿臣……儿臣……” 谢君尧摸了摸她的脑袋,猜测:“是不是不想搬离常梨轩?” 大公主不说话,不做出任何反应。 谢君尧叹息一声,若真的是这样,那就难办了。听说,母后对绾绾的印象不是很好,并且给她定下了‘妖妃’的名号。 他本来以为母后宠爱钰儿,钰儿也会愿意待在母后身边。可他低估了钰儿对温晚榆的喜欢,低估了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钰儿…” “或许留在寿康宫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这一句话,大公主终于做出了反应,她点了点头,说道:“儿臣知道的,而且只是有些舍不得泠姐姐,舍不得白苏姐姐,舍不得常梨轩。” 太后从偏殿出来,拖着长长的衣摆:“哀家不知这个泠婕妤到底给钰儿下了什么药?” “竟叫钰儿舍不得她?连留在哀家身边都是不情不愿的。” 对于太后听墙角这个行为,谢君尧油然升起不满。 他不悦的拧眉:“母后,钰儿还在这儿。” 大公主埋着头,声音闷闷的,“皇祖母,泠婕妤她对儿臣很好,很好。” 谢君尧不疾不徐道:“好了,钰儿你先下去。朕同皇祖母说几句话。” 等大公主离开了,谢君尧这才开口,“母后,为何你才刚回来,便这般不喜欢泠婕妤。” 其实,让太后不满意的更多的是温晚榆她的身份。她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身份地位不高,却和谨婕妤同在婕妤之位。 “她半年时间爬到了婕妤,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钰儿又这么喜欢她,都不愿意和哀家亲近。” 谢君尧深邃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幽幽道:“钰儿喜欢泠婕妤,那便说明了她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母后为何把她想的这般心机。” 太后冷笑。 “瞧瞧。这还不是使了什么手段。皇帝你也被他迷的五迷三道。” 谢君尧微微眯起双眼:“母后,慎言。” 太后这才发觉自己言语失当。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 大公主还在常梨轩的时候不觉得,可大公主刚一搬走,温晚榆便觉得冷清。 懂事的小孩没有糖吃。 “小主,为何奴婢觉得太后……” “奴婢有些担心。太后会……” 一提到这个,温晚榆就觉得头疼,她叹了叹气:“我也觉得奇怪了,也担心往后没有一日安宁。” 说曹操曹操就到。柳嬷嬷来了。 “奴婢给泠婕妤请安。” “柳嬷嬷快请起。” “奴婢奉太后旨意,太后娘娘称这段时间多谢小主照顾到公主了,但还有一件事情,太后整理出了几份五台山带回来的经书,还望小主沉心静气。只有心无旁骛才能不负太后对你的期望。” “太后娘娘的意思小主应该明白吧?” 果然是太后身边的人,心无旁骛,是想让她自请禁足常梨轩吧。 温晚榆浅笑,颔首道:“我明白了,多谢柳嬷嬷。” 第72章 求和 “小主既然明白,那便是最好的。”柳嬷嬷挥挥手,身后的宫女将厚厚的十本书放在桌上。 白苏在看到那一摞书瞪大了眼睛。太后娘娘给的一本书相当于普通的两本书,还是整整齐齐的十本书。 柳嬷嬷一直在观察着温晚榆的神色。只见她全程没有皱眉,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并知礼数,识大体。 柳嬷嬷淡淡的笑了笑。 “奴婢就先回寿康宫复命了。” “柳嬷嬷慢走。” 目送着柳嬷嬷离开常梨轩后。白苏终于忍不住抱怨:“小主,这一本书抵得上寻常的两本书,太后娘娘让您每本都要抄。这…” “好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咱们受着便是了。” 温晚榆走过去,翻了翻那是本书,随意的看了一眼,确实是些晦涩难懂的经书。 太后没说要抄多少遍,这意味着太后是故意让她来做选择。 温晚榆坐在书桌前,执起毛笔,手上正在抄写着经书,心里却在想着其它事。 难不成太后是听了人挑拨?亦或是有人在太后面前故意抹黑她?然而说不通,太后刚回宫对她的恶意便不言自明。 要说后宫和太后关系好的妃嫔,就那么几位,皇后,惠妃,谨婕妤。皇后和惠妃不大可能,至于谨婕妤这些时日倒还会主动和她闲聊几句。也不太可能。她能感受到谨婕妤对她敌意渐渐平息了。 第54章 方才在寿康宫时,太后似乎很瞧不起她的身份。 温晚榆叹叹气,定睛一看,十个字写错了三个字,果然不能一心二用。 白白浪费了一张纸。 她将这张废纸卷成球,扔在桌上,“我自请禁足常梨轩,叫人关上常梨轩的门吧。传话下去,往后说话做事要更加注意一些,切莫授人以柄。” 白苏苦着一张脸:“小主,可若是皇上来了怎么办?” 皇上定是知道她自请禁足的原因,就算是为了他和太后的关系,他也不会来常梨轩。若真的要来,皇上一定自有办法。 温晚榆笑道:“皇上有分寸。” ———— 寿康宫 柳嬷嬷回到寿康宫刚向太后回禀过后,便传来了泠婕妤自请禁足常梨轩的消息,柳嬷嬷私心多说了一句话:“太后,奴婢觉得泠婕妤知进退,明得失,识大体。” 太后瞥了一眼柳嬷嬷,表情平静:“这可不像你。” 她轻轻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撇去浮沫,吹了吹,随后轻轻抿了一口:“她鼓吹皇帝带她出宫回府是真,在街上乱逛游是真,若是皇帝在宫外出了什么事,她担当得起?皇帝为了她,不惜顶撞哀家。如今她作的再怎么乖巧,哀家也觉得烦得慌。” “太后说得是。”柳嬷嬷深知太后脾性,若再说下去,太后会发怒。 太后轻轻掀开眼皮,语气带着忧心:“哀家瞧着钰儿一直闷闷不乐的。你让御膳房多备一些钰儿喜欢吃的。” 柳嬷嬷道:“奴婢晓得了。” 宫女进来通禀:“太后,郑贵妃求见。” “郑贵妃?”太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放下了茶盏。 “让她进来吧。” 虽说郑贵妃是皇帝的原配,可她实在是看不上郑贵妃那小心思。整日霸占皇帝,整日拿出原配说事。性子暴躁,一点就怒,实在是不堪中宫之位。 而皇后性子温柔,气量大,更重要的是好拿捏。 故而她喜欢皇后,而厌恶郑贵妃。 郑贵妃敛衣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靠着榻,不叫她起来。道,“今日什么风,将郑贵妃都吹来了。” 面对太后的出言讽刺,郑贵妃神色自若,垂首恭谨,微微含笑道:“太后哪里的话。从前是臣妾的错。臣妾特地来请罪,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太后笑道:“郑贵妃,你今日闹得又是哪出?” 郑贵妃抬眼,冷静道:“求和。”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太后脸色微微一变,“求和?” “从前顶撞了太后,种种皆是臣妾的错。但如今钰儿待在寿康宫,臣妾十分的安心,臣妾是钰儿的母妃,而您是钰儿的皇祖母,钰儿应该也不想她的母妃和皇祖母隔着仇恨。” 郑贵妃含笑说道,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太后沉默,郑贵妃的逻辑清晰,是早有准备。似乎十分肯定她会答应求和。 郑贵妃信心满满。她相信没有人会放下利益不要。 然而,她听到太后淡淡的语气:“你凭什么认为哀家会答应你的求和。” 她刚绽开的笑颜慢慢地淡了下去。极快的,她便冷了脸色。 太后悠悠转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从前,你阻拦钰儿进寿康宫,让哀家和皇帝的关系一再变冷。更多的,哀家便不举例了。” 她眸光转冷:“莫要再利用钰儿了。钰儿有你这个母妃,可谓黄杨厄闰。” 郑贵妃凝滞住,声音发紧,“太后…” 她放下了骄傲,来讲和,却被羞辱了一番。她咬着牙,恨不得眼前的‘老太婆’马上暴毙。 太后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分明是笑着的,却有着冷淡的凉薄,“怎么?以为哀家刚回宫,不知宫内情形?” “你早已不是从前的郑贵妃了,有什么资格和哀家谈条件。” 郑贵妃勉强自己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太后,您…” 太后却不愿再听她说话,手腕撑着脑袋,“回去吧。” 郑贵妃忍着心里的火气,福身离开。她的眼神变得森寒。 太后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嗤笑了声。她还能不明白郑贵妃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感觉到了竞争,才来讲和。 “太后,奴婢瞧着郑贵妃好像往承乾宫方向去了…” 太后不以为然:“她去就去吧。” 第73章 怕皇上为难 承乾宫外的太监拦住了郑贵妃:“贵妃娘娘,皇上说过处理政务期间不见任何人。您…” 郑贵妃瞪了一眼那个小太监,秀眉拧出不悦:“本宫有事找皇上。” 说罢,又向前走一步。 太监也不敢碰到她,只能虚虚的拦着,神色为难:“贵妃娘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滚开。” 郑贵妃咬牙切齿,面上显出了不耐烦,她自然是知晓皇上说过处理政务期间不见任何人。可宫里人皆知道她是例外,从前她又不是没进过。 这小太监太没眼力见了。 太监仍然拦着。 郑贵妃目光一凝。 甩开身后的披风,跪在地上,背脊挺得很直:“那本宫便在此处等皇上。” 太监一脸为难。 李得闲听到了动静,出殿,“这是怎么了?” 瞧见跪在地上的贵妃,面上一惊,小跑到她身边,说着就要伸手扶她起来,“贵妃娘娘,您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快起来。” 郑贵妃拂开他的手,面容毅然决然,是对着那个太监说的,“本宫跪到皇上愿意见本宫为止。” 李得闲弯着腰,谄笑,“贵妃娘娘,您也是知道皇上的规矩的…您不若先起来?” 在李得闲心里,郑贵妃越发无理取闹了,虽说特殊,但也太娇蛮任性了。何况,今昔不比往日了。 郑贵妃偏头,执着的继续跪着。 李得闲叹声气,转身进殿。 好在皇上今日心情尚佳。他小声通禀:“皇上,郑贵妃在殿外求见。” “不见。” 只听到皇上连头也未抬的拒绝。 李得闲愈发为难了,他揪着手指,“贵妃娘娘现跪在殿外。说…说是等皇上您。” 谢君尧的眼神冷峻,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罢了,从前朕娇纵了她,让她不知天高地厚,无视朕的指令。让她进来。” “嗻。”皇上声音透着风雨欲来的感觉,李得闲为郑贵妃暗自捏了一把汗。 郑贵妃知道皇上召见自己,迅速起身,整理了裙摆,脚步轻盈的进殿。 “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微微眯起双眼:“朕不是说过不见任何人。贵妃是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 郑贵妃眼底掠过惊讶,语气放软:“皇上,您是在怪瑶儿吗…” 谢君尧轻微的摇了摇头,更多的是无奈。他问道:“你有何事,非要见朕。” “臣妾…瑶儿今日向太后请安,可太后很是不想见到臣妾。” “如今不同,钰儿正在寿康宫。瑶儿是钰儿的母妃,太后是钰儿的皇祖母……” 谢君尧冷冷地望向她,“你若是早点认清事实,太后也不至于不待见你。” 皇上的这番话令她心底泛寒,呼吸顿觉艰难无比。郑贵妃道:“皇上是在怪臣妾吗…” 谢君尧是觉得讽刺。 前些年,郑贵妃借着是他原配,借着他对她的愧疚,对母后不敬,甚至让钰儿不亲厚母后。所以,母后才这般不喜欢她,不待见她。 “好了。”谢君尧被缠的不耐烦了。不想再与她就这些无意义的事继续说下去,“朕政务繁忙,你无事,便回去吧。” 郑贵妃不由得蜷了蜷手指,神情怅然若失,她眼里划过一抹精光。 下一刻,抬起双眸道:“皇上,还有一事…” “说。” “臣妾听闻,泠婕妤自请禁足,既然太后不待见臣妾。臣妾也自请禁足扶摇宫。以示对太后的敬重。” 谢君尧微微一愣,旋即恢复正常。 神色平常的道:“莫要胡闹了。回去吧。” 郑贵妃目的达成,自然不会再痴缠。福身离开。 她走后,谢君尧睨了一眼身旁的李得闲, “自请禁足?” 嗓音里压抑着怒气,似乎在问他怎么不早说。 李得闲讪讪道:“是,皇上。今日申时泠主子便派人关上了常梨轩的门。” 谢君尧听到李得闲的回禀,拧眉,脸色渐沉。 李得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谢君尧投去的眼神变阴冷了几分,“有话直说。” 他将要说的话必会得罪太后,有些可能加剧皇上与太后之间的矛盾。可他不得不说。李得闲咬咬牙,道:“太后身边的柳嬷嬷到常梨轩说了几句话后,泠小主便提出自请禁足。” 闻言,谢君尧用力的摁了摁眉心,募地,他觉得头疼难止,母后知道从他那下不了手,于是从绾绾那下手。母后吃准了绾绾不敢反抗。 第55章 可绾绾居然也不派人来知会一声。一想到她有苦就受着,有委屈就咽下去。像是全然忘记了他这个人。 既然答应过会庇佑她,自然不会食言。可说到底她还是信不过。 谢君尧语气也随之烦闷几分:“还有一事。你去查,母后是否为难她做其他事了。” “是。” —— 月色如水,给夜晚涂上了一层银色的光环。婆娑的树影在灯笼下摇曳,给寂静的小道增添了几分幽雅。 天气是越发的冷了。尤其是温晚榆让人开着窗。 风灌进来,温晚榆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露在外面的手指被冻红。 白苏挡在风口:“小主,奴婢把窗关上吧。” “不。不要。风灌进来,我才能清醒些。”温晚榆抬起头,“白苏,你看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温晚榆可不是‘m’(受虐狂),她只是赌,赌皇上今夜会偷偷来见她。窗开着,也是为了增添一份可怜兮兮的意境。 白苏只能由着她:“那奴婢去拿汤婆子,给小主暖暖手。” “好。” 屋内寂静下来,只有风轻轻的呼呼声。 温晚榆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正欲放下手时,手腕被人握住。 她被吓得轻呼一声,连忙转头。 一转头,呆住了。 皇上居然在她身后!怎么瞬移到她身后了。走路没声音的? 谢君尧见她呆呆的样子,轻笑一声,放下她的手,碰了碰她的脸:“被吓傻了。还会有谁。” 她垂下头,小声说:“嫔妾还在禁足呢。” 谢君尧靠着书桌,“为什么不告诉朕?” “嗯?怎么不说话?” 低头一看,她正在掉珍珠呢。 把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抱在怀里,下巴贴着她额头,问,“觉得委屈了?” 温晚榆摇了摇头。 “怕…” “怕什么?” 她嗓音绵软,“怕皇上为难。” 他重复了一遍:“怕朕为难。” 谢君尧望向窗外,繁星点点,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散落在深邃的夜空中。 静谧的夜晚,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74章 太后罚跪 温晚榆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心跳失了正常的频率,她只当做不知情。 她抬头问道:“皇上,您是怎么进来的?” 谢君尧抿唇,“朕…” “你无需知道朕是怎么进来的。” “哦。”温晚榆没有追问,很乖巧的应了一声。 谢君尧总不能告诉她,自己为了见她,翻墙进来的吧。怕她骄傲,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谢君尧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的青丝如绢,带着淡淡的香气。 空出一只手,翻看着温晚榆抄写的经书,半天时间,纵然她抄的速度再慢,也有整整五页纸了。 “抄了这么多了。” 温晚榆扶着他的腰,凑过去看了看:“还好,不多吧。” “累不累。” “不累。” 谢君尧知道她一向如此,逞强,于是去牵她的手。 当碰到她指尖时,如触碰到一块冰,顿时拧起了眉,“这么冰?” 将她整只手握在手里,放唇边轻轻一碰,“也不叫人关上窗。是不是又想喝药了吗。” 他气归气,还是包裹着她的手,温晚榆笑道:“风吹进来,嫔妾脑袋可以更加清醒一点。” “不要抄了。” 温晚榆笑眯眯的,努力踮脚凑近他耳边,用软乎乎的小气音说:“皇上护着嫔妾,嫔妾很欢喜。但是,嫔妾不想让皇上为难。再说了,太后会怎么想嫔妾啊。” 谢君尧语气缓和一些:“尽力而为。不想抄了让你那些宫女代笔。” 温晚榆唇角弯着温柔的弧度,声音拖长着尾调:“知道啦。” 她被打横抱起,听到眼前衣冠楚楚的‘禽兽’说:“朕会捞你出去的。”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个‘捞’是什么意思。 “好!” …… 到了夜里,谢君尧发觉身旁的小人儿总是若有若无的推自己两下。 还以为她在闹小孩子脾气,伸手,将她固定在怀里。 她的气息撒在脖颈,烫的惊人! 谢君尧一下子就清醒了,掀开帘帐,一抹微弱的光透进来。 怀里的小人儿面色潮红。微闭着眼睛,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难受得呻-吟两声。 谢君尧两根指头并在一起,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烫。” 他朝外喊一声:“李得闲,快去请太医。” 李得闲、白苏和青黛几人立刻清醒了。李得闲不敢耽搁,跑了去太医院。 心里一惊,随后听到皇上吩咐道:“准备热水。” 白苏端着热水进屋,皇上守在主子身边,主子的脸很红,应是发热了,她懊悔不应该由着主子开着窗户。 她拧出毛巾,谢君尧伸手:“给朕。” 白苏递过去,看着皇上细心的擦着小主脸上的细汗,心里高兴。 迟疑片刻,劝道:“皇上,不如让奴婢照看主子吧。您先到偏殿好好休息。” “不用。” 谢君尧也是懊悔。若不是‘欺负’她太甚… 温晚榆动了动嘴唇,头晕乎乎的,浑身一会冷一会热,难受极了,她挣扎着睁开双眼,迷糊道:“皇上快休息吧…不早了…” 谢君尧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挂念着他。 又换一块冰毛巾放在她额头上,“难不难受。” 温晚榆点点头,她真的很难受,浑身都觉得难受,“哪里都难受。” 她说话的声音又软又哑,谢君尧心疼的道:“太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不难受了。” 温晚榆的记忆里,她没有等到太医来,她便昏睡了过去。 直至第二日醒来,她才知道她是发烧了。而且很大一成原因是谢君尧…… 在得知谢君尧守了她一宿,一直到上早朝的时辰才离开。温晚榆简直震惊的不敢相信。 她身体太弱了,废铁体质。从小到大,稍微一着风就要生病。 她头疼难受,像有一团棉花堵住了嗓子眼,面容憔悴。 青黛进来道:“小主,寿康宫的嬷嬷来了…” 温晚榆怔住,叹息道:“让嬷嬷进来。” 嬷嬷进来后,向她请安,言语冷淡:“泠婕妤,太后娘娘找您到寿康宫有要事谈。” 按照规矩,皇上是不能留宿正在禁足的妃嫔宫殿中,多半是昨夜皇上派人去请太医走漏了风声。太后已经知道了皇上昨夜留宿在常梨轩。 所以请她去寿康宫问罪,多半是问罪。 如若是问罪,她自然不能去。 温晚榆苍白的嘴唇扯出一抹笑:“嬷嬷,不是我不想去寿康宫,只是这怕是不合规矩,我还在禁足当中。” 见她一脸倦容,嬷嬷也不改其肃然神态:“泠婕妤放心,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您不用担心不合规矩。” “泠婕妤请!” 看来这寿康宫,她是非去不可了。温晚榆平静道:“容我换身衣裳。” “泠婕妤请快些。不用想着拖延时间,皇上正在与大臣商议国事,没有个两个时辰,是出不了承乾宫。”这嬷嬷话说的太直白了。 若是这样,温晚榆真的有些害怕了。 —— 程书意正要回颐华宫。 身后的白芷提醒道:“娘娘,泠婕妤。” 程书意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喃喃自语:“绾绾怎么在这。” 那是寿康宫的嬷嬷,绾绾的脸色也不好。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程书意在原地犹豫片刻,“走,咱们去承乾宫。” 白芷劝道:“娘娘,不若先观察观察。万一太后只是找泠婕妤说说话呢。” “也好。” 寿康宫 温晚榆屈膝:“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一掌拂于桌上:“跪下。” 温晚榆立刻跪在了地上。 太后面色阴沉可怖:“哀家听闻,作夜皇上宿在了你的常梨轩。你又使了什么手段。” 温晚榆不知如何作答。她总不能说您的宝贝儿子自己屁颠颠的跑来常梨轩的吧?真要这么说,太后肯定也不信啊。太后已经认定了是她勾引的皇上。 “怎么不说话?” 白苏战战兢兢道:“太后,主子作夜发起了高热…” 这一说,太后更恼了,“发热了,还敢留皇上留宿?皇上的龙体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既然太后是问责,哪怕她解释太多,太后也不会信,不如干脆直接认错,温晚榆伏地:“嫔妾知错。求太后宽恕。” 她身子实在难受,这么一折腾,更是全身无力,说话也是软绵绵的。 太后摆了摆手:“去,去寿康宫外跪一个时辰。” 白苏:“太后…” 第56章 柳嬷嬷严肃的道:“大胆!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宫女说话的份。” 温晚榆轻声:“白苏,别说话了。” 而后,大声回道:“嫔妾多谢太后。” 托着虚弱的身体,到寿康宫外,跪下。 太后让她到寿康宫宫殿外罚跪,成心是想让她出丑了。 ———— 谢((皿)3凶巴巴):“是不是又想喝药了。” 绾绾( ̄へ ̄):“莫管美女的事。” 第75章 抬举她 秋末,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地,微风拂过,落叶随风飘舞,宛如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温晚榆即便身体不适,可依旧美得惊人,脸庞白皙,双颊上泛着一抹由于发热的绯红,秀眸似秋水一般明澈。 一抹升起的日光照着她那洁白皙的小脸,平添了几许温柔娴静。 她身着一袭桃色的衣裳,收腰的设计衬得她身形纤细,微风袭来时,衣袂飘飘,宛若出尘的仙子一般。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路过的太监宫女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后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最为受宠的泠婕妤竟被太后罚跪寿康宫外。 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温晚榆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郑贵妃身着华美的盛装而来,莲步轻移间,满头珠翠在日光下熠熠闪光,一看就知道是特地打扮过了。 “怎么,还以为是皇上来了?” 温晚榆:“……”她只是发热,不是傻了。女子和男子的脚步声,她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温晚榆双手撑着地,十分难受的垂着头,郑贵妃冷笑:“皇上,太后都不在此处,你装什么?” 她回道:“嫔妾发热头疼,鼻塞声重,并不是在…演。” 郑贵妃抚过头顶的金步摇,举手投足之间,显得仪态万方,“没想到,泠婕妤也会有今日。往日泠婕妤最擅长倚姣作媚,让皇上一次一次为你破例。可你已经跪了快一炷香时间了。皇上还是没来,皇上怕不是不会是忘了你这个人吧。” 温晚榆轻轻笑一声,一双眼睛潋滟生波,“贵妃娘娘,您确定要在寿康宫门口同嫔妾说这些?您不怕太后?” 昨日,郑贵妃苦着脸从寿康宫到承乾宫,后宫里半数以上人可都是知道的。比起温晚榆,太后似乎更不喜欢郑贵妃。 温晚榆好像都听到了郑贵妃脑袋里的水摇晃作响。 郑贵妃蜷起手指,看着她那张精致俏丽的脸,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厌恶。 “本宫是路过。本宫好心安慰你一句。可不料,你不接受。你接着罚跪吧。” 郑贵妃袅袅婷婷而去。 她刚一离开,温晚榆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白苏扶着温晚榆,担忧的道:“小主,您还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 大约一刻钟后 在温晚榆脑袋发晕即将撑不住时,她听到有人喊她。 “绾绾——” 程书意小跑着过来,蹲在她身侧,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书意,你怎么来了?” 谢君尧皱着眉看了一眼温晚榆,她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珠,干净澄澈,又委屈。 “扶她起来。” 程书意点点头,借力让温晚榆站起来。 谢君尧这才抬脚朝寿康宫里走去。 太后看到谢君尧时,不由得一愣,而后听到他出声质问:“母后,这是何意?” 她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听说皇帝你昨夜宿在了泠婕妤的常梨轩。哀家一想定是泠婕妤又使了什么手段。此等祸水……” 话还未落,“母后。” 谢君尧凉凉开口:“你的意思是,朕是昏庸无道的皇帝?”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可朕就觉得母后是这个意思。” 太后瞪大双眼,气性便翻涌直上,她的好儿子为了一个‘祸水’竟这般想她。 随后眉心紧蹙,脸颊也因为怒气染上绯红:“皇帝!哀家只是担忧你被‘祸水’迷的无道了。她还在禁足当中。你可还记得祖训宫规?” 闻言,谢君尧清亮的嗓音中染着怒,冷笑两声,每每如此,母后总会搬出祖训压他,全然忘记了他是皇帝。 他此次不想再让步:“母后是否忘记了,朕是皇帝。” “你…你个不孝儿。” 柳嬷嬷连忙做起了中间人,拍着太后的后背,宽慰:“太后莫要动气。” 又对谢君尧说:“皇上,太后娘娘也是担忧您。” 太后扶着桌子坐下,冷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香囊上:“那泠婕妤,看似乖巧实则心机深沉。你们那次出宫,是不是她鼓吹你的?” 谢君尧不动声色的转了转手里的扳指,原来母后是知道了他们出宫之事,才会处处为难她。 谢君尧眼神透着审视:“母后,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后嘴唇紧抿:“你五弟看见,告诉哀家的。” 原来是五弟。谢君尧心底积压的怒火燃烧起来。心机深沉的到底是何人,明知母后知道定会不悦,明知他是阴服微行,五弟还是选择告诉了母后。 五弟是存心的。 太后转移了话题:“她还发着热了,还敢留皇帝你留宿?你的的龙体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一个婕妤担当得起吗?” 怕他深究,怕他责怪五弟。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 谢君尧莫名的觉得心寒:“是朕执意要去常梨轩。” 太后紧绷着脸:“…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心机深沉,皇帝,你还真打算抬举她?” 谢君尧抬起眼,与她对视。 “不怕母后知道,还真是。” “朕就是要抬举她。” 听到这句话,太后显然被气的,嘴唇颤抖,呼吸渐渐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声音也颤抖:“你…你,皇帝……” 留下了一句“母后好好休养身子吧,朕把人带走了。”谢君尧便转身离开,一丝没有犹豫。 殿外, 温晚榆轻声细语:“谢谢你。” 程书意笑说:“跟我这般客气?” “绾绾,自那日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也仔细观察过皇后。” 她收住了话,温晚榆看向她,一双眸子在追问。 程书意轻声道:“皇上来了。” 温晚榆:“……”来的真是时候。 寿康宫外,她们几个还待着,温晚榆的脸色比方才跪在地上时好看些了。在见到他那刻打起十分精神,笑靥粲然。 谢君尧对程书意道:“你先回去吧。今日辛苦你了。” 程书意松开扶着温晚榆的手,福身:“是,臣妾先行告退。” 温晚榆忍不住提一句:“明日来找我。” 程书意立马换上了笑颜:“好。” 谢君尧淡淡的睨了一眼温晚榆。 不爽。 抱着她上了步辇。谢君尧问她:“还好吗?” 温晚榆温声道:“皇上来的及时。” “可是,嫔妾有些不理解…” 第76章 万劫不复 谢君尧一窒:“什么。” 温晚榆有些愤愤不平的道:“为何皇上对谁好,太后便讨厌谁。郑贵妃、婉妃还有现在的嫔妾,太后…为何总是否定皇上。” 久久没听到谢君尧说话,温晚榆抬头,无意对上了谢君尧那双幽暗的眸。 她心一颤,连忙垂下头,变得恭谨:“皇上恕罪,嫔妾不应该议论太后娘娘。嫔妾再也不敢了。” 虽说,如今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但皇上的心思最难猜透,方才皇上的眼神清冷、幽深,深不可测。 那一番话确实是替皇上觉得不值。皇上有没有生气,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极有可能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 谢君尧懒洋洋一笑:“朕没怪你。” 他不置可否的道:“有些话,你只能在朕面前说,明白吗?” 温晚榆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嫔妾知道了。嫔妾记住了。” 她仍旧不敢抬头,谢君尧伸出手,将她一揽:“怕朕。” 温晚榆毕恭毕敬回答,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嫔妾不敢。” 谢君尧叹了叹气。看来,真的被吓到了。 方才,她那一句‘为何,太后总是否定你。’进入他脑中,谢君尧犹如大梦初醒,是啊,母后一直都在否定他。 连一个刚进宫半年的妃嫔都看出来了。 过去的这些年,母后一直在否定他。喜欢做的事,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只要是他喜欢的,都会被一一否定。 然则,只要是五弟喜欢的,纵然是那些上不台面的青楼女子,母后也只是训了几句,随着他去了。 否定的不是他喜欢的东西,而是他。 将她揽着,谢君尧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朕并没有生气,朕是在思考你的话。朕知道你是替朕着想,可有一些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绾绾你明白吗?” 第57章 温晚榆蜷了蜷手指。 “明白的。” 谢君尧笑了一声,掩饰住眼里的痛意。 将她送回常梨轩,亲自监督着她喝完药,哄着她睡着后,谢君尧这才离开。 走在宫墙旁,他屏退了抬御辇的下人。脚步沉重。 他在想另一件事。 “怕皇上为难。”“为何总是否定皇上。” 也许,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自己。 也许,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 那时,看到她害怕的模样,毕恭毕敬的语气,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习惯,不想看她这般。想看她笑,想看她放松的同他说话。 母后说: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心机深沉,皇帝,你还真打算抬举她? 他当时第一想法是:抬举她又何妨。 先皇曾经说:帝王动心是大忌。一旦动心,万劫不复。 先皇承认爱上了宸太妃,宸太妃拔剑自刎,自那之后,先皇便郁郁寡欢、不理国政,整日饮酒忘愁。 万劫不复。 谢君尧自嘲的笑一声:“万劫不复。” 李得闲没听清,上前一步问:“皇上,您说什么不负?” “没什么…” —— 月色朦胧,悠悠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远处的花香和湖面波光粼粼的神秘。 一宫女跪在地上,叩首:“小主,求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吧。” 一女子高高在上的轻启红唇道:“放过你的家人?此等小事都干不好,居然还暴露了我。” 宫女磕头,哭道:“奴婢做事小心翼翼,但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奴婢的身份。奴婢,奴婢…奴婢错了,求小主放过奴婢的家人。” 那女子一脚踹在了宫女的身上,觉得不解气,又多踹了几下,“那你可知,她有什么计划?” “奴婢不知。自从奴婢被发现后,她说话一直会避着奴婢。” 那女子隐匿在黑暗中,脸上渐渐浮现了一抹狠意:“三日后的这个时辰,将她带到这里。” 微风拂过,裙裾飞扬,‘打‘在了宫女脸上,宫女愣住,一时不理解:“小主的意思是?” “你就说,我要见她。我有事要同她说。” 而后,那女子缓缓开口,“在外人看来,是泠婕妤夜里走在湖边,发热导致的脑袋糊涂,不小心掉下了水。夜色朦胧,待人赶到时,泠婕妤早已因为落水太久没了脉搏。到时,谁也怪罪不到你的身上那个。谁也不知道和我们有关。” 宫女呆住了,神情木然。 女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素手抚过头上的玉簪,“怎么,这就害怕了?你可想好了,你家里人三条性命都握在你的手里。” 宫女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小主,这太冒险了。若是被人看到……” “呵——” 女子蹲下,与她对视,“若是被人看到,你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做。” 宫女顿时脸色煞白。 若是被发现,那便是要将她推出去顶罪。 女子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摘下,塞到宫女手里,随后站起身:“如若被发现,你就说泠婕妤对待下人心狠手辣,接下来的话就不必我说明了吧。” “你做成了此事,且你没被发现,我可以送你出宫,再给你们一家一座院子养老。” 宫女握紧了那枚翡翠镯子,磕头:“奴婢一定办成此事。” 女子勾了勾唇角,逶迤拖地淡蓝色衣裙,上面还绣着翩跹的蝴蝶。 “快回去吧。免得有人生疑。” 第77章 计划1 / 程书意来了常梨轩。 进殿:“绾绾。” 温晚榆靠在床榻上发呆,见她来了,放下了药碗:“你来了。” “可好些了?可还难受?” 温晚榆笑说:“好些了。” 程书意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她们十分有默契的同一时刻低头,一时之间,屋内又陷入沉默了。 “我……” “你……” 她们同时开口,对视笑了。 “你先说……” “你先说……” 程书意忍着笑:“那我先说啦。” “你之前说过,皇后会成为我们之间的一根刺,这一根刺一日不拔,我们便一日回不到从前。” 程书意微微一笑,明亮的双眸映着温晚榆的倒影,“你曾经说皇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单纯简单。从前是我太笃定,我是相信你的,可皇后从来没有做过对我不益之事,也从来没有利用过我。我想,那我也没有理由责怪她,规劝她。” 温晚榆听完这番话,眼里闪过一抹微妙的不知是叹息还是松口气的神色。书意说的对,皇后没有利用过她,没有伤害过她,她也没有理由去责怪皇后。 程书意眼眸里漾出一丝极浅的波澜:“不过绾绾,我可以向你保证,如若以后皇后伤害、利用你或是我,我定会断袍割义。” 温晚榆点头,唇边有笑意蔓延开来,“好。” 程书意从内到外都松了口气,拉住温晚榆的手,笑意盎然:“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不然呢!” 程书意和温晚榆和好,最替她们感到开心的就是两边的宫女了,白苏和白芷从小就跟在她们两个身边,知道她们的要好。 一连过去三日。程书意日日到常梨轩,有时待到薄暮时分才回宫。 天空渐渐昏暗下来,薄暮的微风轻轻拂过,带走了白日的热闹,带来了宁静与安详。温晚榆站在院子中,枝叶微摇,一片花瓣被风吹落到她的鬓间。 衬着她越发白皙的肤色和一双波光流转的琥珀色眼眸。 白苏端着药走近:“小主,该喝药了。” 温晚榆叹息一声:“当真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了。”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眼里波光潋滟:“苦死个人嘞。” 白苏递上一颗蜜饯,笑说:“良药苦口!再说了,皇上可是特地叮嘱过奴婢要监督您。” 提到皇上,温晚榆这才想起不对劲。 说来也怪。自从三日前皇上将她送回常梨轩后,特地传了旨意解除了她的禁足,可解除了禁足,反而不来看过她了。 书意方才还和她说,皇上一连三日宣了谨婕妤侍寝。 一时之间,谨婕妤风头正盛,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温晚榆环臂靠着柱子:“白苏,你说皇上是怎么了?”发什么颠? 白苏沉默片刻,柔声问道:“小主,您…是不是哪里惹到了皇上?” 温晚榆:“……” “这两天,我一直在生病呢。哪里惹到他了。” 白苏宽慰道:“小主也莫要担忧了,说不定,皇上最近政务太过繁忙了呢,过些时日就会来咱的常梨轩呢。” 温晚榆敷衍的点点头,政务繁忙,有空搭理谨婕妤,没空来常梨轩。 天色昏暗, 青黛刚从房里出来,瞧见似云站在门外,随口问了一句:“似云,你怎么在这?” 似云含笑道:“我在这看星星呢。” 青黛疑惑的看向天空,发现确实能看见星星,笑道:“那你继续看,我先去伺候主子啦。” “好。” 刚走了一步,踩到了似油的润滑物,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似云连忙过去扶她:“没事吧?” 青黛扶着腰,表情痛快:“我的腰似乎是闪了,好疼。” 似云扶着她进屋,扶着她坐下:“要不然你今夜就待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吧。待会儿,我去和主子说一声。” 青黛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她的腰疼的直不起来。怕是不能伺候主子了。 似云又交代了青黛两句,并告诉她柜中有跌打损伤的药膏,便出去了,关上了门后,拿出了一块帕子,快速擦掉了润滑油。 又到白苏身边。 自从知道她背叛后,白苏就一直不喜欢她,平日里不会主动和她说话,看到她也是板着脸。 似云含着胆战:“白苏姐姐,我方才从外面回来,碰到了程昭容身边的白芷姐姐。白芷姐姐说有些东西要给主子,让您过去拿一趟。” 白苏盯着她,声音冷若寒冰:“你为什么不拿回来?” 似云道:“白芷姐姐说十分重要的东西,不愿意交给我,说是一定要交给你才放心!” 她面带着微笑,但蜷起的手暗示着她的紧张。白苏很聪明,很难糊弄过去。 白苏迟疑了一下,抬眼看向殿内,看到主子正在看书后,才道:“我知道了。” 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定是程娘娘特地吩咐过的。她一定要亲自去取,庆幸白芷没有交与眼前的似云。 “那你和小主说一声,我去去就回。”说罢,她抬脚朝外走去。 “好。” 瞧见没有了白苏的人影,似云不敢耽搁时间,她立刻进殿,滑跪在温晚榆的面前: 第58章 “小主,林芬仪知道了奴婢背叛之事,她想在千鲤池见您一面。如若您不愿意见她,林芬仪说她会找个机会打死奴婢的。” 温晚榆蹙眉,放下了手里的书:“她是如何得知的?” 似云哭着摇头:“奴婢不知。求小主救救奴婢吧。” “罢了,起来吧。那便去一趟吧。”温晚榆容颜冷清,面无表情,“叫白苏进来伺候我换身衣裳。” 似云瞬间撇开目光:“白苏姐姐出去了。” “那叫青黛来。” “青黛方才摔倒在地,闪了腰,怕是不能来伺候主子了。” 还能瞧见她微微的慌乱。 温晚榆慢慢的勾起唇,笑着看似云,眸中故意还带着一点天真的清澈,“好,我知道了,你来伺候我吧。” “是。” 白苏和青黛都不在,真巧啊。 转身时刻,温晚榆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一层黑雾慢慢蔓延至眼底。 一片深不可测。 千鲤池,往最坏的想便是她们想杀/人,温晚榆是会水的。 到了千鲤池旁,似云扶着她的手道:“小主,林芬仪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不能让人跟着。” 似云瞧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宫女和太监,道:“不如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吧。” 温晚榆眼珠一转:“也好。” 似云没有匡她的是,林芬仪当真在千鲤池旁,一看便是等候多时,见到她时唇角一场,屈膝下去:“嫔妾给泠婕妤请安。” “林芬仪想见我?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尽快说吧。” 林芬仪笑说:“边走边说吧。” 温晚榆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不敢松懈,听到林芬仪问:“你恨郑贵妃吗?” 好端端的提起了郑贵妃,温晚榆道:“林芬仪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越走离千鲤池越近,林芬仪她歪了歪头,眸子异常明亮,然而唇角噙着的笑容细细看来,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 “我好恨她。” 第78章 计划2无力回天? 恨郑贵妃,难道是因为上一回的中秋宫宴之事? 还在思考之时,身后有一股力量推了自己一把。 身体瞬时失去平衡,重心向后倾斜,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而后,温晚榆掉猝不及防的‘扑通’一声掉进了千鲤池中。 一片宁静的湖面上,突然间泛起了阵阵巨大的涟漪。 水花四溅,波纹荡漾。 水流在她的脸上划过之时,她还能听见林芬仪假声假气的慌张的喊了一声,“泠婕妤,泠婕妤。” 温晚榆会水,但她必须得装作不会水,她双手故意扑打着湖面,让自己一会沉下去,一会儿又浮上来。 为了演得更像,特地喊了几声“救命,救命啊!”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她不再挣扎,潜在水憋气。 林芬仪死死的盯着湖面,水里没了动静。她露出了可怖的笑。 似云则盯着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林芬仪瞥她一眼:“蠢货。” 当似云抬头的那一刻,脑袋被人狠狠的一击,空气中回荡着沉闷的撞击声。 水下的温晚榆心一颤。 似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而后直直地瘫软在了地上。 很快就没了气。 那双眼睛里蓄满了痛苦和哀怨,仿佛在控诉着无情和不公。【ps.这里提醒一下,似云还没死,装的。】 林芬仪目光倏地变得愉悦。 唇角微微勾起,分明是笑着,却让人清晰地感到一阵可怖的寒意。 她嫌脏的拍了拍手。 “泠婕妤脾性暴躁,待下人非打即骂,似云难以忍受,推泠婕妤落水。由于害怕,自戕而亡。”声音随着距离,愈加小,像是林芬仪说给自己听。 幸好从前,她习得了憋气。温晚榆游到湖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步履维艰的上岸。 似云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瞳孔猛的一震。 冲过去,将似云抱进怀里,测了测她的鼻息,很微弱,“似云,似云。” 似云动了动唇瓣:“主子,幸好你没事。” “小主,奴婢对不起您…” “就让奴婢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吧。” “什么?”温晚榆下意识的追问,眼前渐渐模糊,她看到似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翡翠玉镯。 温晚榆她的手不易觉察地颤抖起来。 翡翠玉镯还来不及到她的手里,似云的手便垂了下去。 似云闭上了眼睛,和她共处半年多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说不害怕是假的。温晚榆握紧了似云的手,苦涩的道:“似云,谢谢你。” 温晚榆将翡翠玉镯攥在手心里。 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石头,咬咬牙,砸向额头,终归是害怕,只有皮外伤。 而后倒在似云的身旁。 既然,林芬仪想让外人看到,她温晚榆脾性暴躁,对待下人非打即骂,手段狠辣,似云难以忍受,推她落水,是似云杀死了她。而似云由于害怕,自戕而亡。 那么她就要演另一出戏——林芬仪嫉恨泠婕妤,存心不良,犯上作乱。欲淹死泠婕妤,却被其身边婢女相救,林芬仪害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周围传来脚步声。 “小主,小主。” “绾绾,温晚榆。” 紧接着,她听到程书意和白苏焦急的呼喊声。勾了勾唇,闭上了眸子。 ———— 子时 承乾宫熄了灯火。 李得闲却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踱步,终于下定决心,大声道:“皇上,皇上,不好了。” “常梨轩,泠婕妤…” 听到这几个字,谢君尧顿时睁开了眼,但下意识的想逃避,他声音不耐烦,“不是说了,朕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吗。” 李得闲急得团团转,“不是的,皇上。” “方才有人通禀,泠婕妤落水,又受到重击,怕是……” 谢君尧猛得从床上翻坐起来:“怕是什么?” 李得闲道:“怕是不成了!” 皇上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常梨轩的泠婕妤的事,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为了泠婕妤不惜与太后作对。可皇上似乎又和泠婕妤闹了别扭。 落水?怕是不成了。怕是不成了。谢君尧眉心紧缩,嗓子发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无法呼吸。 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维紊乱。 连靴子都没有蹬上就下了榻,脚步踉跄,无法稳定身形,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谢君尧打开了门,疾言厉色:“不成了,不成了,什么不成了,你给朕斟酌后再开口。” 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如鼓,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这是他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第一次这般害怕失去一个人。 嘴唇干涩,舌头仿佛粘在上腭上,无法说话。 李得闲被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一抬眼,皇上只穿了一件亵衣已经走了好远。 “皇上,皇上,您好歹披上外袍吧。” 李得闲“哎哟”了一声,进屋迅速的扯下皇上的外袍,飞奔而去:“皇上,等等奴才,皇上——” 李得闲两条腿都要飞起来了,可还是追不上皇上。 常梨轩外站着许多人。 谢君尧赶到时,正巧是太医的回话,“娘娘,恕微臣无能,泠婕妤溺水后又遭重创,再无回天之力。” 听到这一句话,他脑袋轰地一下。 程书意瞥了一眼皇上,双手捂着眼,痛哭起来:“太医你再看看,你再看看。” 谢君尧身体不受控的发抖,走上前,怒道:“胡说八道。” 他抓着太医的衣领进殿,太医又不敢挣扎,只能被他扯着,神色为难,又尴尬:“皇上,皇上,您……” 看着谢君尧如同拎小鸡一般,拎着太医,程书意揪着大腿,这才控制住了笑意。 谢君尧将太医推到一旁,“去看。去扎针,去开药。总之朕不想听到这些话。” —————— 多年后 阴阳怪气绾(_):“不是说了,朕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吗?” 跪地认错谢(﹏):我错了。 第79章 计划3失忆? 太医伏地叩首:“微臣…微臣无能,泠婕妤溺水后又遭重创,再无回天之力。” 谢君尧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向上一提,揪着他衣领的手指关节泛白,“朕不想听到这些。朕想让她活过来。” 皇上怒瞪着他,太医吓得瞪得溜圆,心仿佛要跳出了胸腔,手指颤抖的挡住了皇上视线,“皇上……微臣想办法,微臣想办法…” 他好害怕。全身颤栗,冷汗如雨般淋漓而下。 皇上终于松开了他衣领。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谢君尧走到床榻旁,缓缓蹲了下来。 第59章 眼前的小人儿失去了以往的活力,此时此刻静静的安逸的躺在床上。仿佛下一刻要远离他而去。 依旧美艳却羸弱的面孔上,没有一丝任何红润,只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就连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谢君尧从锦背里拿出了她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 眼里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犹如在水上飘荡已久即将坚持不住,好不容易,看到了渺茫的希望,找到了浮木,却因突如其来一场大雨,彻底覆灭。 太医的身躯瑟瑟发抖,无声的‘长叹息以掩涕兮’。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大半夜的,他被人急急忙忙的抓到了常梨轩,下人们称婕妤命在旦夕,气息奄奄。他还特地带来了‘宝贝’——百年灵芝。 结果到了常梨轩,婕妤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还以为是闹鬼了。还没反应过来,婕妤已经拿着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威胁他做事。 如若他拒绝,便对外宣称他收了旁人的好处,想杀死她。 这当然是必须要答应啊。 婕妤说,任何人问起来都要说她溺水后身子虚弱,又遭重创,脉搏无力,再无回天之力。哪怕是皇上来了,也要这么说。 看程昭容的脸色行事,随意寻个理由,称有机会救回她。 婕妤还嘱咐过,一定要将她说得惨一些。有多惨说多惨。 好好好。 太医快要哭出来了。他按照婕妤吩咐的这般做了,谁能告诉他,皇上为什么这么恐怖?! 拎起衣领就走,说扔就扔,毫不留情,屁股都要摔成两半了。那眼神简直是要吃了他。仿佛在告诉他,若是婕妤不能醒来,他的九族就危险了。 太医在心里咆哮:老!子!好!想!回!家!这都是什么事嘛!? 程昭容走进殿,朝他使了个眼色。 太医秒懂,连滚带爬的跪到谢君尧脚边,“皇上,微臣有办法了。微臣有办法了!” 这下,皇上总不会再揪着他的衣领,想要‘吃人’吧。 只见皇上缓缓地转过了身,双目已经充血,变得异常狠戾吓人。 谢君尧揪着太医的衣领,一字一顿道:“若是她有事,朕绝不会放过你。” 太医眼神中闪现出深深的惊恐,咽了咽口水,“微臣定当尽力。”皇上也太吓人了。 “皇上,微臣要施针。您…”小眼神瞥了一眼皇上,想说,您能不能先出去啊。可不敢说。 程书意忍着笑,上前一步,神情难受:“皇上,让白苏和青黛在这里帮忙吧。您在这只会徒增压力。关于绾绾落水之事,臣妾发现了几点蹊跷。” 谢君尧愣了愣,说了声“好”。 再度俯身吻了吻温晚榆的额头,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会没事的。” 程书意:“……” “会没事的。” 待谢君尧和程书意出屋,关上门后,温晚榆再也演不下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喘着气:“草,演昏迷真难。” 太医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草?小主,什么草,您不会是……”傻了吧,这几个字他不敢说出来。 温晚榆呵呵一笑:“草,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植物。” 她岔开话题:“待会儿,等我待会儿‘醒’了之后,你看我眼色行事。” 太医神色为难:“小主,微臣尽量。” 这小主一惊一乍的。他实在是担忧接不住招啊。 温晚榆突然变得严肃,道:“太医,今日一过,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应当如何做,不需要我提醒了吧?倘若今日的事败露,我发誓我一定会拉你下水。我是皇上嫔妃,皇上多少会念着情分,顶多将我打入冷宫?倒是你就说不准了,皇上应该会灭了你九族吧。” 太医心里一凛,叩首:“微臣会将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 温晚榆不想吓唬他了,笑说:“你放心,待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 殿外, 程书意分析的头头是道:“皇上,绾绾那时和似云倒在千鲤池旁,绾绾当时浑身都湿透了,额头还有伤,只有微弱的呼吸。而似云已经没了气,太医说额头的伤是致命伤。臣妾猜测,有人下了毒手,似云拼起反抗,将绾绾从水里救了上来。” “那人自然不会放过,绾绾和似云与那人争斗,似云为了保护绾绾被打死。” 谢君尧周身泛着寒意,眉头紧锁,眼神如刀子般冷,“可有线索?” “皇上,臣妾在绾绾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说着,程书意将翡翠手镯递给他。 谢君尧接过后,仔细打量着。 这是很普通的一枚镯子。哪怕是大海里捞针,他也要将这个人揪出来。 程书意跪在地上,落下一行清泪:“皇上,求您一定要为泠婕妤做主。” 谢君尧虚扶她一把:“起来吧。” 殿内传来白苏激动的声音: “小主醒了!小主,您终于醒了。” 谢君尧心里一喜,毫无犹豫的进殿。 “绾绾。” “绾绾,你醒了。”谢君尧坐在床榻旁,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但面前小人儿眼角泛红,密密的睫毛微颤,眼底朦胧,张开苍白的唇轻道:“我这是在哪里呀。” 太医嘴角一抽。 程书意嘴角一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听到这句话,谢君尧眉头微微蹙,被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包围:“你…不记得了?你可还是朕?” “朕?难道你是…皇上?我这是在宫里?”温晚榆咳了一声,响起沙哑而颤抖的声音,“我居然进宫了。” “太医,怎么回事。” 太医腿一抖,跪在地上:“皇上,小主…小主在水下待的时间长了,也许…也许暂时失了记忆。” “暂时?” “废物。” 第80章 宠着1 话音甫落,面前小人儿抖了一下。 谢君尧这才意识到是他声音太大,吓到了她。 立刻放柔了声道,对她道:“你不要怕。朕不是在凶你。” 温晚榆抬头望着他,露出白玉般小巧的耳垂,杏子眼里映着水色,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得闲咋舌,到底是泠婕妤,也只有在泠婕妤面前,他才能看到皇上如此温柔的一面。今日他的小心脏可是被吓得怦怦跳个不停。 谢君尧又看向太医,压抑着火气:“那她何时可以恢复记忆。” 此时此刻的他的怒火可以点燃整个皇宫。 太医瞄了一眼温晚榆,温晚榆偷偷笔画了一个数字‘三’。太医声音也带着不确定:“大概,三年?” 温晚榆吐血。 程书意无语。 叹声气,还得看她。她故作沉吟思索:“皇上,臣妾还在宫外时,民间也有许多人因撞击到了脑袋导致失忆的例子。一般来说,不过三个月就能恢复记忆。” 温晚榆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君尧松了口气:“那便好。” 李得闲踌躇了会儿,低声提醒道:“皇上,明日你还要早朝。不如早些歇息吧。” 床上的人转了转眼珠子。乖巧羞怯的道:“皇上,您去休息吧。书意陪我…嫔妾就好。” 温晚榆十分满意自己的演技。 谢君尧转头看过去。他知道,绾绾怕他,巴不得他赶紧走。在他和程书意二人中,绾绾倒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他… 他不作声。 程书意从容道:“是啊,皇上,您明日还要早朝。您先去歇息吧,此处有臣妾守着即可。” “罢了…也好。” 谢君尧又吩咐了两句,离开了常梨轩。 温晚榆往旁边挪挪,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空着的位置,“来!” 程书意躺过去,盖好了被子。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们都还进宫,在一张床上彻夜长谈的时光。 程书意笑道:“你是怎么想到失忆的?” 温晚榆笑了:“当时没想太多。一来是放松她们的警惕,二来也是因为皇上吧。” 程书意看向她:“既然有人证,有物证,为何不直接拆穿了那林芬仪。万一,她还要找机会下手呢?” 温晚榆想过这点。可是仅凭一只再寻常不过的翡翠镯子和她的指证,不足以定罪。纵使真的定罪,皇上看在林芬仪的家世和婉妃的面上,也会从轻发落。 似云不能白死,她也不能白受伤。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想试一试。 她和程书意说了她的想法。 程书意敛眸几瞬,思虑几瞬,点了点头,“那这段时间,你要再三小心。我会和皇上提议,给常梨轩加一轮侍卫。同时,我会尽可能是一直陪着你的。” 温晚榆的脑袋蹭了蹭她:“你怎么这么好啊,书意。” “但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我不想你被牵扯其中。更不想看到你受伤。我一个人可以对付林芬仪的。” 第60章 程书意装作没听到,直接忽略,将话题扯了回来,“你刚才说,也是因为皇上。这是为何。” 温晚榆垂眼,平静的说道:“我总觉得,皇上故意冷淡我…” “可我瞧着,皇上挺关心你的…” “那是今日。”温晚榆摇了摇头,目光与她对上,“前几日,他一连三日宣谨婕妤侍寝,并且一连三日都没有来常梨轩。放在从前,这很不正常。” 且不说,她能看出皇上对谨婕妤淡淡的厌恶,谨婕妤一月才被召见一回,怕是还是看在沈尚书的面子上,可前几日,是一连三日。太不正常了。 就显得欲盖弥彰。 而皇上将她从寿康宫太后手里救了回来,带回了常梨轩,解了她的禁足,反而不来看她了。这不是冷淡是什么。 所以,温晚榆才会想出‘假失忆’这一招。 程书意眸光忽的暗淡下来,慢慢的出了声:“温晚榆,你不会是…” “嗯?不会是什么?” 程书意显然兴致不高,温吞地冒出了句:“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我承认皇上是有那么一点小帅,对你也好,也护着你。但是…但是他是皇上啊。” 转头看向程书意,温晚榆慢一拍地啊了声,低笑一声:“什么和什么啊?!” 温晚榆细语地解释:“书意,你或许可以理解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程书意眼里倏地亮起了光:“所以!” “嗯!” …… 沉沉的夜幕,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这天际。唯有冰泉宫的侧殿亮着一抹光。 林芬仪兴致盎然的抹着蔻丹。 柳月着急忙慌的进屋关上了门,关门的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黑夜里特别明显,林芬仪手一抖,蔻丹抹了出去。 她蹙眉:“何事让你这般慌乱?” 柳月道:“小主,泠婕妤…” 林芬仪以为是温晚榆的尸首被捞了上来,不以为然的道:“泠婕妤怎么了?” “不是,泠婕妤并没有死。听说已经醒了。皇上刚刚从常梨轩出来,眼下回到承乾宫。” 林芬仪闻言猛地抬起头,神色一紧,瞬间愕然失色:“她醒了?她不是不会水吗?怎么会,怎么会。” 没有死,居然还醒了。林芬仪浑身冰冷,心跳几乎停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在水里挣扎,她在水里都不动了。” 此事策划的如此好。居然会败露。 林芬仪脸色陡然一变,难道她一直在骗自己?难道似云也在骗自己? 林芬仪手心出了冷汗,蔻丹滑落在了地上,眼神狠辣:“那似云呢?似云死了吗?” 柳月摇头:“奴婢不知。常梨轩的下人们嘴很严,奴婢好不容易打听到泠婕妤已经醒了的事。” 不能慌,不能慌。 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便一定有转机。 第81章 宠着2 谢君尧回到承乾宫,一夜未眠。心潮汹涌激荡,强烈的失而复得感萦绕心头。 失而复得,迷人心魂。 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里如同藤蔓攀缘而上。 ——那便万劫不复吧。 次日,谢君尧先是到凤仪宫,和皇后说明了温晚榆此时的情况。他提出免了温晚榆的请安,直至温晚榆恢复记忆。 皇后自然是答应的,并答应皇上会多加照顾温晚榆的。 而后,谢君尧就这两天后宫闹得沸沸扬扬的泠婕妤落水之事,亲自向太后说明。 太后还是那一个态度。 甚至对谢君尧说嫔妃失忆,后宫少有,为了不影响皇家威仪,将她送出宫,送回府去最佳。 对于这个提议,谢君尧拧起眉心,淡定自若的呛了一句: “朕不会将她送回府。既然她已经进宫,那便是朕的人。自然没有送回府的道理。” 太后被气得不轻,语气带着一点愤愤:“哀家看你就是被迷昏了头。” 谢君尧冷静的回了一句:“太后既然有这个闲心,多管管五弟吧。五弟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闲散王爷这个称呼可不好听。” 五王爷一直都是太后的掌心宝。哪怕五王爷流连于青楼烟花之地,也不会说一句话。平时更是听不得一句关于五王爷不好的话。 太后的指甲划过一旁的青花海水云龙纹茶盏,“老五他是你弟弟,英俊倜傥,还愁城中没有高门贵女愿意嫁与他?” 话音甫落,谢君尧淡淡的笑着说:“五弟整日待在烟花之地,真要娶妻也是糟蹋了人家好姑娘。太后不会心虚?” 谢君尧面上的嘲讽跃于表,太后显然是被这一句话刺痛到了,捂着胸口,指着他:“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心酸盖过恼怒,谢君尧没有过多来回牵扯,只道了一句“还有政务要处理。”便离开了寿康宫。 柳嬷嬷在一旁宽慰着。 太后低语:“哀家怎么就生了…” 眼看着,那几个大逆不道的话要落下。柳嬷嬷连忙打断了她:“太后慎言啊!” 太后堪堪恢复些理智。 谢君尧毫无目的的走着。纵使方才他在与太后的争论中大获全胜,实际他输得彻底,说不在乎是假的。 李得闲跟在他身后,“皇上,接下来是要去哪?” 大着胆子说:“不如去郑贵妃的扶摇宫?皇上有好些日子没去看二皇子了。” 谢君尧缓慢的摇摇头,郑贵妃一惊一乍,与她说话太累,越发的没意思了。他细想,是许久未见景时了,近几日景时喘鸣(哮喘)又犯,他有时会感慨,他的子嗣缘也忒差了。 皇后的老三早夭,老二景时身子弱。老大不与他亲近,而今年方温仪小产薨逝,虞美人的这一胎怀的也不安稳。 “明日提醒朕去扶摇宫。” “是。” 谢君尧沉吟,还是想见她,于是道:“先去常梨轩吧。” “是。”李得闲摆动拂尘,“摆驾常梨轩。” 等他到常梨轩时,特地没有叫人通禀。 寝殿内早早的烧起了炭火,很暖和。 床上趴着个少女,正在认真的看着话本,裸露在外的双腿翘起来,脚趾小巧玲珑,晶莹如玉,两腿一前一后的晃荡。 脸儿圆圆,额头饱满,取下了额头的布条,额头的那道伤口十分显眼,让人痛心。周边的皮肤呈现出红色,伤口中间有青紫色的凝血块。 让他揪到了幕后凶手,一定要以千倍百倍还回去。 谢君尧轻咳一声。 只见面前的小人儿突然顿住,双脚也不晃荡了。方才的惬意放松变成了紧张。 她从床上下来,全程低着头,屈膝:“嫔妾给皇上请安。嫔妾不知皇上来了,请安不及时,还请皇上恕罪。” 谢君尧心口一疼。 从前她从来没有这般疏离,平日里请安都是敷衍了事。 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君尧伸出手准备扶她起来,只是刚碰到她的手时,她的手倏忽往后一躲。 而后演技拙劣的补充:“嫔妾…嫔妾的手…习惯了。” 谢君尧没有拆穿她,笑着问:“今日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多谢皇上的关怀。” “那昨夜睡得好吗?” 温晚榆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语气恭谨:“嫔妾昨夜睡得很好,多谢皇上的关怀。皇上您呢,昨夜睡得好吗?” “好了。”谢君尧语气生硬:“不必一句嫔妾一句多谢的了。” “嫔妾哪里做错了吗?”她一双大大的杏眼微微发红,温晚榆抬头瞄他一眼,这一眼让谢君尧败下阵来。 “你没有做事,朕的意思是,在朕面前不必如此紧张。” “嫔妾知道了…但是嫔妾怕……”温晚榆颤颤的说了一句。 青丝被风吹动,犹如蝴蝶展翅。 谢君尧温柔了揉了揉她脑袋:“这是朕许可的。有何不敢?” 温晚榆心里笑一声,心道:果然男人都喜欢单纯的小姑娘。瞧瞧,狗东西着迷的样子。 长睫轻轻抖动,两颊泛起了红晕:“是。我知道了。” 谢君尧知道她害羞了。在寿康宫积累的坏心情也消失不见,唇边带着淡淡笑意。 “皇上,我可以去找书意玩吗?” 谢君尧冷下了脸。 温晚榆立刻噤声。 良久,翁里翁声的问:“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书意,书意,就知道书意。谢君尧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吃醋了。而且是吃他嫔妃的醋。 “太医说你需要静养。你还是等伤好了,再去找程昭容。” 温晚榆点点头,“嫔妾知道了!” 谢君尧视线往床榻上扫了一眼:“刚刚在看什么?” “话本。”是清脆的声音。 谢君尧捞来话本,坐下,慢慢的翻了起来。 第61章 温晚榆倒是不怕,毕竟这是清水的不能再清水的话本了。她凑到谢君尧身边:“好看吗?” “好看。”他回的很快。 下一刻,“没有你好看。” 谢君尧合上书,将她困在怀里。 身上带着极为熟悉的龙涎香,身体宽厚而温热,所有的气息都像是带了攻击性,无孔不入将她侵占。 她的嘴唇被他吮得发麻。 情动之时,还能听到他喊“绾绾”。 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下滑,顺着她的后颈,再到后背和腰际。 她情不自禁地咬住他的舌尖。 谢君尧停了下来,她枕着一头散落的凌乱长发,微微阖着眼,双瞳剪水,浑身自有一股钟灵毓秀的稚气。 第82章 准你叫 谢君尧靠在她肩上,沙哑的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封号。” 温晚榆害怕会露馅,打起了十足的精神,装作单纯的点了点头:“泠。书意告诉了嫔妾许多进宫以后的事。” 书意,谢君尧总算是发觉了。只要是和她要好的,她都会叫的格外亲切,书意,爹爹,娘亲。 到他那,就只剩下干瘪瘪的皇上。 “那你知不知道朕的名字?” 谢君尧闭着眼睛,暗暗地吸着气,想要压下自己身体里的浮动和燥热。 “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在古代,直呼皇帝的名字,被称做犯讳,为大不敬罪,不能赦免。 “叫朕。” “嫔妾不敢。” 他再次抬了眼,与她对视,勾唇,“准你叫。” 这么好的一个‘薅羊毛’机会,温晚榆自然不会放过,贴近他的耳朵,“谢,君,尧。” 她的气息打在他耳上,酥酥麻麻的。像是在循序渐进地勾/引。 她叫他名字真好听。 “真乖。” “从前,你最喜欢朕亲你的耳垂,” 话毕,温软的触感从她的唇滑到了耳垂。温晚榆觉得痒的朝另一侧躲了躲,他分明骗人,是想匡她吧。 “嫔妾不知道啊。” “你还喜欢朕亲你的耳后,每一次亲,你都会……(再说下去,要被罚站了oo站岗)” 温晚榆左躲右躲的,还要应付他,“皇上说的什么。嫔妾不知道啊…” 谢君尧又抬起她的下巴,继续吻她。方才的那席话是在匡她,他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真的忘了自己。 吻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不知是停在了何处,温晚榆瞪圆双眸,手指握成了拳,连脚/背都绷/直。 …… 他脸上带着莹/亮又旖/旎的水/痕。 温晚榆愣住了,谢君尧坏/笑道:“还害怕朕吗?” “不怕了,不怕了,不怕了。” 谢君尧轻笑。 念在她身子还未恢复的缘故,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 一整日,林芬仪魂不守舍。 心神不定的盯着院子。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在等,等宣判到来。 既然温晚榆已经醒了。定会指认她。婉妃还在禁足之中,没有人愿意保她,皇上也不会放过一个扰乱宫闱之人。 直至到了次日的请安。程书意按照她与温晚榆的计划行事。 正和安妃走在一块。从林芬仪身旁路过。程书意瞧了一眼林芬仪,这才出声: “泠婕妤啊已经醒了。不过失忆了。这事姐姐你不要说出去。” 余光瞥见林芬仪微微一怔,闪过的茫然神色被她迅速捕捉到。 林芬仪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原来温晚榆失忆了。天助她也,难怪皇上到现在都没有定她的罪。 安妃没有关注程书意和林芬仪的神色,她是在替郑贵妃打探消息,巴不得知道其中的明细,“那可知道是谁推的泠婕妤落水,又是谁下此重手打死了泠婕妤身边的婢女。” 程书意缓缓道:“还不知道呢。” “背后之人是做足了准备,那夜没有一个下人在千鲤池旁。没有一人瞧见那人的模样。” 安妃故作惋惜的叹气:“程昭容也不用太担心了。相信一定会查出背后之人。” 林芬仪松了一口气。她特地选在了半夜,又将千鲤池的太监宫女全部调遣走。 程书意迎着安妃的目光,笑道:“安妃姐姐说的是,皇上从泠婕妤的婢女身上搜到了一只翡翠镯子。想必是凶手无意掉的。” 林芬仪一颗心再度被提了起来。 她居然忘记了翡翠镯子这东西。那日她将翡翠镯子给似云,不过是想定她的心,再让她换了钱。可谁料,似云一直放在身上。 幸好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镯子了。若真的要查,暂且查不到她身上。 纵使是听到程书意亲口说了,林芬仪还是不能做到不疑,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她要找一个机会,到常梨轩一探真假。 安妃试探的问:“泠婕妤受了伤,是不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程书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臣妾可说不准。一切要看皇上心意不是?” 安妃讪笑:“是。一切要看皇上心意。” 直至午时,安妃动身扶摇宫。 天气逐渐转凉,有时早晨醒来,窗棂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霜。 冬日容易诱发喘鸣的发作。一到冬日二皇子便要受罪。此时的扶摇宫正殿里外烧着地暖,一进殿便有暖气袭来。很是舒适。 郑贵妃正在陪着二皇子,安妃笑一声请了安,刚要靠近,听到郑贵妃对着她疾言厉色的说道,“等身上的寒气过了再进来。” 安妃讪讪一笑。便待在原地不动。 “本宫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安妃笑道:“臣妾今日请安结束之时遇到了程昭容,程昭容称泠婕妤身子恢复了大半,但暂且失去了记忆。” “失忆?”郑贵妃挑眉,笑:“那皇上可有说要将她幽禁在宫中,亦或是送回温府啊。” 毕竟嫔妃失忆多少会影响皇室的面子。 “这…这臣妾便不知了。”离泠婕妤落水已经过去有几日了,皇上还是照样去常梨轩,这不就是意味着不会如何吗? 可安妃不敢说。 二皇子咳嗽了几声,郑贵妃立刻紧张的抱着他,温柔的问他:“怎么了景时。是不是不舒服?” 二皇子摇了摇头。 身上的寒气散去,安妃靠近了几步:“娘娘,臣妾怎么觉得二皇子今年的喘鸣更加严重了。” 一说到这个,郑贵妃的眉心如笼上了一层瞅烟:“是啊,不知为何今年更加严重了。” “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二皇子一定会痊愈的。” 郑贵妃移开话题道:“既然她失忆了,那便借这个机会,除了婉妃。” 安妃思索了好一瞬:“可婉妃不还在禁足当中吗?” “婉妃在禁足,可另有其人啊。”郑贵妃唇边露出缥缈的笑。 ———— 致自己,这么会写rou不要命啦! (尺v尺) 第83章 二皇子重病 蔚蓝的天空下,阳光洒落,云彩悠闲地飘浮在空中,令人心旷神怡。 林芬仪还有一个平日里没有存在感的才人、美人,成群结队的来常梨轩,说是探望她,实际心思昭然。 离温晚榆落水过去整整半个月。温晚榆猜这半个月里林芬仪也不好受,怕是魂不守舍、惴惴不安,生怕她‘恢复了记忆’。 进殿后,她们瞧见泠婕妤正端坐在榻上,翠绿衣衫娇俏,两靥生花,像是春天刚爬出来的嫩柳梢儿, 她们实在是羡慕。哪怕泠婕妤落水受伤了,可还是那般的美艳夺目。 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看向她们,笑容带着天真的稚气。与从前相比,少了攻击和清冷。看上去,像是真的失忆了。 林芬仪和几位才人美人屈膝,道:“给泠婕妤请安。” “几个姐姐快起来,快坐。”温晚榆热情的招呼着。 林芬仪看着她的眼神含着探寻,笑道:“泠婕妤,皇后娘娘之前特地吩咐过不准嫔妾扰了您的休息。所以在今日才来探望你,还请见谅。” 眼睛就没有离开温晚榆,不愿意漏过一点。 温晚榆眉梢唇角跳跃:“林芬仪哪里的话,你们愿意探望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从前的她,可是从来不会这般热络。 林芬仪垂下眼睫。 其中一个才人陆才人说道:“泠姐姐,你额头的伤似乎已经痊愈了,嫔妾都瞧不见疤痕了。” 林芬仪抬眼看去。似云只将她推下了水,她额头的伤是如何来的? 温晚榆对陆才人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她进宫三年仍然是才人。平日里爱跟着林芬仪的屁股后面。 温晚榆抚了抚额头,笑说:“皇上送的祛疤痕的膏药十分有用。” 林芬仪轻啜一口茶,装作不经意的问:“泠妹妹,额头的伤是如何来的?女为悦己者容,幸好啊,没有留疤。” 第62章 温晚榆脸儿粉白,挺直了背脊,很是不赞同的说:“我不记得额头的伤是如何来的了。但女子应当为悦己而颜,并非女以悦己者容。” “女为悦己者容”,女子是为了喜欢自己的男子而去装扮自己、让自己美丽。 但女子应该为‘己悦’而容。 “先悦己,后悦人”。 “是,泠姐姐说的有道理。女子应该为‘己悦’而容。”陆才人忙接话。其中奉承的意味太明显了。 林芬仪眸光复杂。方才温晚榆说得那一番话,倒是有些像未失忆时的她了。 她究竟有没有失忆。 林芬仪从容的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泠妹妹胆子大,嫔妾可还是记得泠妹妹抓鬼的那场面。可往后夜里切莫再去无人的地方了。” 温晚榆先是十分诧异的“啊”了一声,“抓鬼?我吗?我抓过鬼吗?” 陆才人小心翼翼的问,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您不记得了吗?” 温晚榆懊恼的抓了抓脑袋:“我忘记了好多事。” 长长羽睫下那秋池般的杏子眼满是难过之色。 林芬仪似乎是还想再说什么,殿外已经传来了太监响亮的通禀声, “皇上驾到!” 众人面上露出了喜色。温晚榆不动声色的笑一声,哪里有人会真心实意的看你,都是冲着皇上来的。 谢君尧进殿发现有这么多人,烦躁的扫她们一眼,问:“你们怎么在这?” 温晚榆款款走到他身旁,扶着他胳膊,“她们都是来探望嫔妾的。” “探望?” 陆才人红着脸,大着胆子的回话:“是,嫔妾们是来探望……” 只是才说了几个字,便听到了皇上不耐烦极了的声音,“行了行了,都下去吧。” 陆才人愣住了。 林芬仪识趣的屈膝:“嫔妾就先告退了。” 谢君尧拧着眉,温晚榆递上茶盏,“皇上心情不好?” “没有。”谢君尧接过茶盏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旁,曲着胳膊肘,捏着眉心。 温晚榆柔声问道:“皇上是不喜欢她们吗?” 谢君尧笑一声:“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因为皇上看见她们在这里,眉间就映着‘川’字。” 这半个月的相处下来,‘失忆’后的温晚榆也能慢慢的开始与他开玩笑了,谢君尧故意道:“朕不讨厌她们。” 温晚榆“哦”了一声。 抿抿嘴,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淡淡道:“那皇上去找她们啊。” 温晚榆自然是知道他在开玩笑。只不过既然皇上主子喜欢‘玩’,她就陪着一起玩。 看她吃味,谢君尧心情顿时好了。 “好大的醋味啊。” “……” 谢君尧继续说:“看来今夜的晚膳都不用放醋了。” 温晚榆气势汹汹的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当谢君尧期待着能发生点什么,脸被柔夷捧住。 他一愣,从前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面前的人儿嘟着嘴,似乎是在质问:“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谢君尧放松了身体。 不给她生气的机会,谢君尧揽着她腰,贴近她的脸颊:“想不想出宫玩?” “嗯?”白软乖巧的她轻眨了眼。这是尊嘟假嘟瓦。 “真的吗?皇上可不要匡嫔妾?” 谢君尧蓦地收紧了手。 她没有站稳的扑在了他身上,双手环着他脖颈。 “自然是真的。” 她的双眸漫开笑意,如繁星点点。她的身子朝他怀里凑了凑,头靠在他胸上,轻轻一蹭,“多谢皇上。” 谢君尧抱着她:“朕晚上来接你。” “好。” 温晚榆很是期待这一次出宫。虽说离上一回出宫才过去不久,可又有谁会不愿意出宫游玩呢。 带她出宫游玩,可以说是谢君尧的临时起意。或许是冷淡她的那三天的亏欠,或许是故意想让太后知道,他想要护一个人,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又或许是想让她开心一些再开心一些。 他也说不清。 月亮升起,在夜空中洒下银色的光芒。 谢君尧已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可李得闲却冲进来,跪下道:“皇上!扶摇宫传来消息——” “二皇子,二皇子喘鸣犯了,命在旦夕,朝不保夕。” “什么?” 第84章 二皇子重病2-对不住 扶摇宫寝殿内就像蒸笼一样闷热,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压抑和窒息。 太医跪了一地,各个面带忧虑。 其中擅长小儿病状的太医手持银针,细心的为二皇子施针。郑贵妃站在一旁,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直盯着床上的二皇子。 一旁的玲珑瞧见了谢君尧,忙屈身请安:“给皇上请安。” 郑贵妃抬起头,紧紧地抿着唇,看到他后再也控制不住害怕,泪水从眼角滑落,“皇上,皇上。” 扑到了谢君尧的身上。肩膀一抖一抖地搐动着,痛哭起来:“皇上,臣妾好害怕。臣妾好害怕。” 谢君尧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景时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安慰好郑贵妃。谢君尧目光一冷,转身看向太医:“二皇子的喘鸣为何会突然恶化。” 二皇子自打出生起,便患上了喘鸣。几年过去,虽未曾痊愈,但也是头一回恶化。当年太医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只要调养的好,再等岁数大了,喘鸣自会变好。 这才几年。 谢君尧恨不得将太医院的太医都斩了首。 太医院的判首何太医道:“回皇上,二皇子的情况太过古怪,按理说在贵妃娘娘的精心调养下,二皇子会一日比一日好。可是…可是…” 玲珑福了福身,哽咽道:“皇上,贵妃娘娘对二皇子一直无微不至,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吃食上皆是尽心尽力。不让二皇子着一点冷风,有人从屋外进来也必须散了寒气才能靠近二皇子。” 谢君尧看她一眼,说:“朕知道。” “奴婢觉得事有蹊跷。还请皇上严查。” 郑贵妃哭着抓着谢君尧的手臂:“皇上,皇上,你一定要救我们的景时啊!皇上要严查。” 谢君尧沉默,郑贵妃对景时确实尽心尽力,尤为上心,就按太医所说,景时应当一日比一日好。 须臾,道:“贵妃放心。朕会让内监着手。” 屋内闷热让人无法喘口气,谢君尧烦躁的松了松衣领,视线落在那群太医身上:“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二皇子无恙。” “是!”太医们俯身叩首,可他们比谁都清楚,让二皇子无恙是不可能的。眼下二皇子的身子虚弱的如同一个脆娃娃。能拖一日是一日。 二皇子能不能撑过去,只能看二皇子的造化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皇子的脸色稍稍红润些了。 寝殿内太闷热,不只是炭火的原因还是人多的原因,太医们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谢君尧尤其怕热,全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虚汗。 他不敢打开窗户。怕风灌进来,让景时病上加重。只能出了寝殿,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一名宫女端上刚泡好的茶水,低着头道:“皇上,请喝茶。” 在闷热的寝殿内待了这么久,确实有些渴了,一杯茶下肚,全身舒畅。 “为何寝殿内的炭火这般旺?” 宫女道:“回皇上,二皇子惧冷,贵妃娘娘害怕二皇子着凉,便加大了炭火的量。” 闻言,谢君尧拧眉,原来是贵妃吩咐的,他本以为是太医提议的。又问,“太医可说过不妥?” 宫女欲言又止。 谢君尧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深戾眼眸微微眯起,他清楚贵妃的性格,在有些事上,贵妃十分的‘轴’。太医或是下人是劝不动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寝殿内待着都觉得闷得慌,更何况一个孩童?难为贵妃是两个孩子的娘亲,难道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还是说太过自我。 他摆摆手,“叫太医出来。” 宫女福身:“是。” 片刻,何太医动作轻巧的关上了门。深吸了一口气,一身轻松。 “朕问你,寝殿内的炭火烧的如此旺。可会促成二皇子喘鸣加重?” 何太医沉吟思索片刻,拱身道:“回皇上,对于此问题,微臣与其他太医们意见不同。半数以上太医以及微臣认为,会使二皇子的喘鸣加重。而少数太医则认为不会。” 谢君尧清冷墨黑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朕知道了。” “去,就说是朕说的,将炭火拿掉一些。” 何太医瞪圆眼睛。这等差事怎的让他做?他害怕啊。二皇子病重,贵妃的脾性愈加暴躁了。方才他们几个太医还被贵妃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但皇上都吩咐了,他不得不去了。 第63章 皇上垂手而立月下,身影卓然,面容冷淡,眼底一片冷色。李得闲提醒一句: “皇上,奴才要去常梨轩通知一声吗?” 谢君尧这才想起来,答应了绾绾要带她出宫,着急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巳时了。” 巳时,已经来不及了。再告诉绾绾带她出宫时,她脸上的笑意漾出了表面,她很期待此次出宫,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越期待,越失望。 谢君尧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道:“你亲自去一趟常梨轩,告诉她,朕临时有事,不能带她出去了。等过几日,朕绝不会爽约。” 李得闲点头:“是,奴才记得了呢。” “快去。” 郑贵妃听到了皇上与李得闲的对话,心里酸溜溜的。 “皇上还是去常梨轩吧。不用待在扶摇宫了。景时有臣妾照看就好。”郑贵妃酸溜溜的开口。她第一次瞧见皇上如此关心一个妃嫔。心里不免吃味。 谢君尧心有烦躁,不打算顺着她。 那双湛黑的眸子注视着她,沉静,“贵妃胡言乱语什么?景时病了,朕自然要陪着他。” 皇上让人愈发捉摸不透他的情绪,郑贵妃难辨深浅的说了一句:“反正皇上人留在这里,心也不在。” 她吃味,不过是想让皇上哄哄她,可不料皇上非但没有哄她,眼神冷厉地盯着她看,“你若是病了,去找太医。莫在这里胡搅蛮缠。” 病了?胡搅蛮缠?郑贵妃被他冷漠的话语刺激到。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皇上已经对她这般不耐烦了吗? 第85章 失落 直到寝殿内传出“二皇子醒了”。谢君尧这才进了寝殿,期间没有留给她一个眼神。 “景时醒了?”谢君尧顺势坐在床榻旁,柔声问:“有没有不舒服的?” 郑贵妃跟在他身后,此时站在一旁。 二皇子舔了舔因干燥而起皮的嘴唇,“渴,想喝水。” 闻言,玲珑忙去倒了杯水。谢君尧喂他喝下。 二皇子睁开眼睛。面孔上,只显出一种不是这个岁数的孩童病态的苍白。 二皇子看到他父皇一阵委屈,瘪嘴:“难受。父皇,难受。” 他只记得父皇有好几日没有来看他和母妃了。 “景时乖。父皇让太医想办法让你不难受。”谢君尧声音温柔极了。 二皇子还是黏着郑贵妃,轻轻翕动着嘴唇:“母妃,母妃。” 而郑贵妃心思不在此,仍旧在方才的事情上,即使景时醒了,还是心不在焉。竟没有听到景时叫她。 谢君尧眸光一沉,神色有几分不悦:“贵妃,景时叫你。”儿子还在这里,也能分神。到底是不在乎。 他这一提醒,郑贵妃也回过神,疑惑的看着他们:“皇上,怎么了?” 谢君尧阴沉着一张脸,不再搭理她。郑贵妃面露尴尬,幸而二皇子朝她伸出手缓解了她的尴尬。 “母妃,母妃陪。” 郑贵妃握着二皇子的手,蹲在他身侧,道:“好好,母妃陪着你。” 二皇子额头一直挂着汗珠,是虚汗,大概率是闷出来的。苍白的嘴唇干裂再度冒出了血丝。 谢君尧冷然道:“将窗户打开。” “不行。”郑贵妃低眉垂眼,道:“皇上,景时怕冷。” 谢君尧没有理她。视线落在待在原地不动的玲珑身上,凉凉道:“怎么,朕使唤不动你?” 玲珑踌躇片刻,还是去打开了窗户。 郑贵妃深吸一口气:“皇上,景时本就怕冷,何况一冷一热,景时身子弱,怕是受不住的。” 谢君尧声线低沉阴冷,让寝殿所有人心一惊:“贵妃,你何时才能改掉自我?” “太医是否提议过不要将屋内的炭火烧的这般旺。你再瞧景时的额头,那不是热出来的虚汗是什么?” 郑贵妃心里委屈极了。她是景时的母妃,任何决定都是为了景时着想,怎么成了她的错。 郑贵妃抬起眼帘,目光楚楚的盯着他,“皇上,景时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也是为了景时着想。” 看到父皇和母妃因为自己吵架,二皇子心里着急,故意咳嗽以分散他们的注意。 郑贵妃收回目光,眼含泪水的道:“怎么又咳嗽了。是不是又难受?” “父皇母妃不要吵。” 到底她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在某些事上亏欠了她,谢君尧叹息:“景时,好好休息。父皇和你母妃没事。” 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二皇子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亲人和朝政对于谢君尧来说,同等重要。郑贵妃建议在扶摇宫休息一夜。谢君尧以不方便的由头拒绝了。 郑贵妃很失望,从前一个月不说半个月,可有十日皇上会歇在扶摇宫。如今一个月只有三五日会留在扶摇宫。连让皇上不必来回奔波,在扶摇宫休息一夜,皇上都不愿意。 只答应了景时次日再来看他。 路过那一群太医身旁时,他神情严肃道:“这些时日,白日你们便留在扶摇宫吧。一直关注二皇子的身子,朕要看二皇子好起来。” 太医们伏地叩首:“是,微臣定当尽全力。” 扶摇宫的院子里堆着用过的炭火。谢君尧瞥了一眼,猛的停住脚步,李得闲一个不留神险些撞上去。 院子里只有零星几盏橙黄昏暗的光,可也能瞧出有一些炭火的奇怪。 他压低了声道:“让人仔细检查扶摇宫的炭火。” “是,奴才知道了。”李得闲心里大惊,难道是炭火有问题。 ———— 不到酉时,温晚榆就已经做好的出宫的准备,早早的换上了宫外的衣裳。 温晚榆时不时的就让白苏或是青黛出去瞧一眼,一直到月亮悬挂在半空。皇上还是没有派人来接。温晚榆知道大概率是被‘鸽’了。 从酉时等到了巳时,温晚榆换下了衣裳,后来才知道二皇子病了,皇上已经赶去了扶摇宫。 不知是出自何理由,温晚榆还是在等。等着等着,温晚榆趴在桌上睡着了。 巳时二刻,白苏迎着李得闲进殿,李得闲拱身,一开口带着诚恳的歉意:“泠小主,皇上特地让奴才来通知您一声。今日皇上怕是不方便,不能带你出去了。” 看得出来,泠小主很是困倦。看来是一直等着皇上。 说实话,李得闲心里没底,或许是适才郑贵妃莫名的使脾气,他有些担心这位小主也会闹小脾气。到时他不好交代。 温晚榆低垂眼帘:“我知道了。” “小主,还有一句话。皇上让奴才一定要和您说——” “什么?” “皇上说他不会食言。让您且再等过几日。” 温晚榆展颜一笑,眼睫闪动着,“我知道了。皇上一定很忙吧。还麻烦公公告诉皇上,皇上再忙也要注意身子。” 李得闲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啊,泠主子不是个无理取闹的,笑道:“是,奴才必定会带到话。那泠小主,您好好休息。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送走李得闲后,温晚榆便关上了常梨轩的大门,她‘假失忆’的事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白苏熄了灯后,担忧她会失落,宽慰的开口:“小主,您…” 温晚榆知道她想安慰自己,对她一笑:“我好着呢。” 失落肯定是失落。但也不足以让她一直沉浸着失落的情绪中。 皇宫寂静无边。 谢君尧在龙辇上闭目养神。 忽的想起温晚榆,忙问:“泠婕妤可是生气了?” 李得闲笑着说:“皇上放心吧。泠婕妤并没有生气。还让奴才带话,让皇上注意身子,再劳累也要记得休息。” 黑暗中,谢君尧蓦地扬唇一笑。 适才郑贵妃的无理取闹使他有一瞬间觉得窒息,那绾绾的一席宽慰的话,让他重获了呼吸。 第86章 炭火1 次日的清晨,宫女看到李得闲派人取走了院里的炭火,眉心一蹙,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扶摇宫。 不用请安的日子,非必要,温晚榆会在床上一直赖到巳时。 青黛已经第三次热好了早膳,问:“小主还没有起吗?” 白苏摇摇头,无奈道:“没呢。”主子近日迷上了话本,昨夜更是看到了子时。 再过两个时辰皇上该上朝了,主子却刚安寝。 白苏和青黛劝也劝不了,一开口劝主子就会撒娇,好白苏,好青黛的叫。亦或是假装生气道:“你们主子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早起请安,不用侍寝,就让你们主子好好放松几日吧。” 说多了主子还会赌气,她们是无可奈何了。 皇上下朝之后,先来了常梨轩,甚至连朝服都未换下。 白苏和青黛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谢君尧看了一眼她们,“你们主子呢?” 白苏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第64章 巳时了还在睡,主子这样可是会被皇上嫌弃懒惰的。 “怎么不说话?”谢君尧瞬时拧起眉,寝殿的门也关着,难不成是在生气不想见他?昨夜只是假装逞强? 谢君尧心里乱糟糟的。 李得闲小声提醒一句:“白苏姑娘,皇上问您话呢!” 白苏闭了闭眸,豁出去了,“回皇上的话,主子还在睡。” “还在睡?!”谢君尧惊讶,话中多了几分关切:“可是身子不适?你们家主子昨夜几时入睡的。” 白苏尴尬的回道:“主子没有身子不适。” 不是身子不适,那便是单纯的偷懒了。谢君尧一边打开门,一边嘟囔:“这都什么时辰了。” 殿内安静极了。靠近床榻,还能听到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床榻上睡颜安宁的小妮子,谢君尧无声的笑了笑。她的长发铺在枕头之上,也有几缕长发搭在脸颊上,越发的显得整个人稚气未脱。 谢君尧捻起了搭在她脸颊上的发,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她倒是没半点反应。 谢君尧笑了,咬字清晰地说:“有时候,没心没肺的也挺好的。” 温晚榆翻了个身,嘴里吧唧一声,纤细玲珑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谢君尧呆住了,视线很不自然地停了两秒,又咬着字句吐了四个字:“占便宜呢。” 温晚榆被吓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他的那刻明显怔住了,柔夷揉了揉眼睛:“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来看看你。”谢君尧没好气的回。 哪知温晚榆很平淡的回了一声“哦”。谢君尧要炸毛了。他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怕她心里不舒服还在逞强,结果,她倒好! 醒神后,温晚榆坐了起来,“皇上,二皇子可还好?” 一提到二皇子,谢君尧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看他的脸色怕是不好了。温晚榆只知道二皇子喘鸣又犯,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了。 温晚榆握着他的手,大概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原因,他的手很凉,像是在无传递给他温暖。 轻声宽慰:“一定会没事的。” 谢君尧伸手一把从背后环住了温晚榆的细腰,低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声音郁闷:“你说,朕是不是子嗣缘薄?他们都不愿意做朕的子女。”才会一个一个的离开。 温晚榆理智盖过感性。这不是子嗣缘薄,这是几乎每一个帝王必须经历的。后宫勾心斗角,子嗣不过一个牺牲品。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谢君尧他的臂膀就如同石子般坚硬,这个姿势温晚榆并不舒服,但看他可怜的份上,并没有挣扎。 “朕怀疑扶摇宫的炭火被人动了手脚。” 温晚榆惊讶的抬起头,“炭火?” 谢君尧松开她的腰,“扶摇宫的炭火旺的让人心闷的难受,即使减少了炭火的量还是不变。” 纵使他让人减少了炭火,寝殿内不减闷热。他待半个时辰都受不了,而景时一待就是一整日。 温晚榆:“炭火旺。” 思索片刻,忽觉得柳暗花明,问道: “皇上,二皇子的寝殿内是否有吊兰?或是芦荟,常春藤,栀子花这些。” 如果氧气供应不足,炭火就会燃烧不完全,氧气供应充足,炭火就会燃烧得更加充分。而吊兰、芦荟等等正是释放氧气的植物。 幸好高中学了化学,感谢化学!化门。 谢君尧记不太清了,道:“朕迟些去求证。” 李得闲进来道:“皇上,内监称……”又看了一眼温晚榆,停下了。 谢君尧:“无碍,说吧。” “内监称那批炭火并没有问题。但是有些炭火湿了。” “炭火湿了?”温晚榆加大了声量,仿佛很是不可思议。 谢君尧看向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温晚榆无语:“皇上,湿了的炭火会冒烟,二皇子有喘鸣,怎么能用湿了的炭火呢?”说罢,又无奈的叹气。也不怪他,他是皇上,连撒尿都有人伺候,缺少生活常识很正常。 炭火湿,烟雾大。炭火湿,燃烧的时候需要先将水分蒸干,水分挥发产生了水蒸气,炭火燃烧自己生成二氧化碳。 而烟味会刺激支气管,有喘鸣之人闻烟味容易导致喘鸣发作。 听她说完,谢君尧总算是知道缘由了,腾了一下站了起来,神情严肃:“朕明日再来看你。” 言罢,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这倒是把白苏和青黛吓了一跳。连忙进了寝殿,问她皇上是不是生气了。 温晚榆则摇了摇头,“又要下暴雨了。” “下暴雨?嗯?”白苏和青黛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窗外。 “近几日应该是晴天。不会下雨呢。” 午后,温晚榆去了颐华宫。 她和程书意道:“二皇子喘鸣发作的原因在炭火上。” 炭火旺是一个幌子。而真实的原因是炭火湿了。 程书意:“怎么说?” “炭火被人打湿了。” 话音甫落,程书意脸色充满了讶然,而后是复杂。 因为,曾经有一回,在凤仪宫,皇后娘娘无意打湿了炭火了。湿了的炭火放出浓烟。 皇后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句:“本宫怎么没想到。” 第87章 二皇子逝了 温晚榆见程书意忽的沉默下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程书意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我在想一件事。” 曾经,绾绾同她说,皇后也许并没有你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时她并不会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觉得绾绾小题大做。可炭火之事一出,简直细思极恐! 程书意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抓着温晚榆的胳膊,“绾绾,你上一次为何让我小心皇后。” 温晚榆的胳膊被她抓得有些疼,但没有问原因和理由,而是看着她的眼睛道:“一开始,我觉得皇后奇怪。郑贵妃可以算得上杀死三皇子半个真凶!然而在外人面前,她对郑贵妃又是处处忍让,处处妥协,笑颜相迎。” 程书意怔忡住,从前她对皇后有着‘知心姐姐’的滤镜,故而不觉得奇怪,可今儿个仔细想想,确实是奇怪,换做她,她做不到。或是说,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做不到与杀子仇人共处。 温晚榆不疾不徐道:“皇后和我们说了三皇子早夭的真相,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们特别小心郑贵妃。或许郑贵妃确实不是个好人,但皇后之言无非是想挑起事端。再‘借刀杀人’罢了。” 风“沙沙”的垂着。程书意的双目无神。 温晚榆知道皇后在程书意心里的地位,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宽慰了两句:“书意。怎么了?竹叶坏水色,郎亦坏人心。” 程书意缓了一会儿,道:“没事。是我太笨了。是我太傻。” 话落,她抬头看着温晚榆,眸中微光依稀怅然,迟早有一天皇后会算计到她的身上。 温晚榆:“怎么了?” 可别是受了打击。 程书意不打算隐瞒,了当的说道:“二皇子喘鸣发作,估计与皇后有关。” 温晚榆恍然大悟。难怪这一次程书意会主动问起皇后。 程书意迎着她目光。 “皇后是不在乎了。”温晚榆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扶摇宫的炭火出了问题,不多时,便会查到皇后身上。皇后是根本不在乎了。 ———— 凤仪宫殿内檀香丝丝缕缕燃烧着。香炉倾泻淡雅之香,使得整个室内弥漫着一股子平静。 扶摇宫的那宫女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她告诉皇后,皇上已经发现了炭火有问题。 而皇后只淡淡一笑,望向手中的花瓣:“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宫女跪在地上不动,欲言又止。 皇后指了指香炉,秋文立刻会意,打开了刻着展翅凤凰的香炉盖。 “怎么,还有话要说?” 皇后捻起几片花瓣,扔了进去,宫女叩首,这才说话:“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她心里十分清楚,迟早会查到她的身上,到时候定是死路一条。 花瓣已经化作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炉底。秋文关上了盖子,皇后笑道:“你胆子很大。” 明明是冬日,宫女的额上却沁出了一层薄汗:“奴婢不敢。奴婢想活下去。” 活下去。皇后柳眉微微上扬。当是为了这点求生欲吧。唇角笑意掺和了氤氲:“本宫答应你。” 宫女一喜。连忙磕了三个响头,“奴婢多谢娘娘,奴婢多谢娘娘。” “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 想起宫女的那句话,秋文内心油然升起恐惧,担忧的道:“娘娘,您不应该冒险伤害二皇子。皇上已经在查了。” 谋害龙嗣的罪责一旦定下,哪怕娘娘是皇后,那也是无用的。 第65章 香炉盖子的凤凰如金子般的羽毛在烛火下闪烁,每一片羽毛都犹如经过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皇后敛眸:“你在质疑本宫?” 时间都为之静止,秋文跪地认错:“奴婢不敢。” 闻此言,皇后眉间春水不在,冷笑:“不敢?” “她害死本宫的三皇子,一报还一报。” 该。 秋文试图讲理,道:“二皇子逝去,可郑贵妃依旧是贵妃。皇上如若查到娘娘身上……娘娘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柳嬷嬷进来,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秋文,无声的叹了叹气。她是皇后的乳母,只要是皇后决定的事,那谁劝都没有用。 她将秋文扶了起来,缓缓道:“田忌赛马——娘娘您用中等马对付了她们的下等马。这又是何必呢。” 只见她家皇后素手轻轻扶了扶凤钗,“正如嬷嬷所言,上等马就是要对付上等马。” 一山不容二虎。只有让皇上喜欢的才有资格对抗。 柳嬷嬷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倒也没有再劝。 黄昏悄然降临。 “二皇子逝了”这一消息如同寂静中的炸雷,瞬间震动了宫内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扶摇宫都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中。宫殿内哀号声不断,处处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宫女、太监们脸上都泛着悲痛的泪水,面色沉重,目光黯淡。 而宫里妃嫔感到悲痛的只有少数。 谢君尧和郑贵妃陪着二皇子走完了最后一程。郑贵妃扑在床边,痛哭几近失声。谢君尧眼眶通红,但没有掉下一滴泪。 扶摇宫挂上了白布和白灯笼。 白绸飘扬的孝幛,在冷风中飘着。在丧堂的深处,素烛高照。 宫里又一位皇子早殇了。 太后得知后晕了过去。原本的三位皇子只剩下了大皇子一个了。 奶娘带着大公主回到扶摇宫。大公主坚持要看一眼二皇子,毕竟大公主年纪小,万一冲突了如何好。下人们自然是不允的,来不及请示皇上和娘娘。 大公主已经闯进了丧堂,下人们没法,当姐弟俩感情深。 谢君尧悲痛欲绝,黜朝三日。二皇子逝了在朝廷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将军府。 谢君尧请了寺的僧侣们为二皇子超度。 丧堂内,众人身着缟素、孝服,跪在灵柩前。僧侣们的诵经声低沉而悠长。他们的经文如同飘向天国的呼唤,使人心生敬畏。 第88章 陪伴 二皇子景时卒,诏用亲王礼葬。皇上辍朝五日,大内素服各三日,宫内妃嫔及皇子公主等成服(盛服)百日而除,素服二十七日。并初祭、大祭亲临奠醊。(*) 承乾宫只剩下几盏微弱的烛光,使房间笼罩在一种昏暗而又寂静的氛围中。 谢君尧迈着似千斤重的脚步终于走到书案前。 兀自坐于龙椅上,片刻,声线喑哑:“你下去吧,这几日朕谁都不见。” 李得闲拱身:“是。” 关上了门,李得闲思索片刻,和他的小徒弟小福子道:“我亲自去一趟常梨轩,请泠婕妤来。你在此处守着。” “诶?”小福子脑子不转弯:“可是师父,皇上不是说过,他谁也不见吗?” 李得闲翘起拂尘敲了敲他脑袋:“死脑经。” “到现在,皇上晚膳都未用。咱们也没法劝,只能请一个能劝动皇上的。” 小福子在承乾宫待的时日也不短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泠婕妤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哦——”一声,谄媚一笑:“还是师父聪明。师父放心去吧,徒儿在此处守着。” ———— 常梨轩 温晚榆一听李得闲说的皇上近一日未进食,蹙起的眉还未落下,又听李得闲请她去承乾宫劝慰皇上。 她立刻摆了摆手,眼里尽是惊恐,似乎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李得闲也是未想到她会拒绝,而且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拒绝,慷慨其词:“泠主子!您就随奴才去承乾宫劝劝皇上吧!” 温晚榆只觉得莫名其妙:“李公公,并不是我不想去。只不过皇上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我去不就是违抗圣意吗!” 虽然皇上是很可怜,将近一天没吃饭。可她也不敢违抗圣意,还是很看重她那条小命的。 李得闲急得拍了拍大腿:“泠主子!您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展开说说。”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人吗? “您在皇上心里是特殊的!您相信奴才,奴才从小跟在皇上身边能不知道吗?”李得闲说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嗐,非要他说出来。 温晚榆饶有些不可置信,喃喃自语:“不一样的?特殊的?不一样的?” 李得闲十分肯定的对她说:“泠主子!您相信奴才一次,您一定可以劝动皇上的!” 温晚榆:“罢了…”真要责罚,她也认栽了。 “我随公公去一趟便是了。” 李得闲欣喜道:“得嘞。” 承乾宫屋内,谢君尧盯着置于书案上的笔,忽的眼眶中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了他的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还记得,他答应过景时等他长大了,亲自教他写字、认字。 景时迷糊之际,还在喊着“父皇”。 景时还来不及上学堂。来不及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 他登基以来,革新税法,整饬纲纪,抚定内外,任贤革新。可为何上天要夺去他一个又一个孩子? 忽而传来脚步声,温晚榆身着素服,发髻上带着一支素花。手里端着一碗汤。 谢君尧立即侧过身,背对着她,不自然的抹去脸上的泪痕,“你怎么来了?” 温晚榆将手里的银耳汤放置于桌上。脚步缓缓至他身后,声音很细,温凉入水:“嫔妾担忧皇上。” “出去。” 谢君尧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脆弱的模样,况且,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悲痛的情绪。 “不走。”温晚榆站着不动。实际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害怕皇上会一怒之下,动手打她。 “温晚榆,朕让你出去。” 温晚榆的眼睛忽然模糊了,她的声音如击玉般泠泠,坚决的说:“嫔妾不走。” “你……” 谢君尧转过身,“是不是朕把你宠坏了”这几个字堵在了嗓子眼。因为他的身体突然被人抱。 低头看着毛茸茸的脑袋,一时忘记了推开她,而后听到温晚榆一耷一耷的说:“绾绾想陪着你。” 谢君尧到底是舍不得推开她。 宽厚的大掌按在她的后背。温晚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抬头可怜巴巴的道:“我很担心你。你就让我留下吧。好不好?” “留下就留下。哭什么?” “我是担心你。” 谢君尧不怎么温柔的抚去她脸上的泪珠,然而根本没什么用,她的泪好像流不尽,一抹去又会掉,一抹去又会掉。 谢君尧放弃了。 俯身,头埋在了她的肩膀处,泪水就一颗一颗砸下。 温晚榆愣住了。因为她感觉到了肩膀处有温热湿润透过衣裳。 第一次,有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男人在她面前泣不成声。 温晚榆不再说话,安静的让他依靠,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知过去了多久。 温晚榆的肩膀麻了,谢君尧这才抬起头,将她带到椅子上,让她坐在身侧。 “皇上,其实这很正常。你不要认为,在我一个小女子面前流露悲痛是很脆弱的行为。发泄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她忍不住地哽咽,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淌,这让温晚榆想起了逝去了的祖父。 他哑着嗓子道:“怎么又哭了?” 温晚榆摇摇头。 将银耳羹挪进了些:“皇上,我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银耳羹垫垫肚子吧。李公公已经在准备晚膳了。” 说罢,她站起身。而谢君尧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语气中含带着慌乱:“你去哪?” “嫔妾回去了。” 谢君尧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想让她离开:“天也黑了,先留下吧。” “好。”温晚榆又重新坐下。 谢君尧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握着汤勺。本来很温馨,可谢君尧的一句话直接温晚榆心跳干到了180—— “你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 “啊?” 温晚榆避开了他灼灼目光。咬牙合上了双眸,他是怎么知道的。果然多说一定会出错。 ———— ps.(*)改自《志卷六十八》 不要骂小谢介么凶,他其实很弱hhhh来自亲妈的吐槽。 第89章 除了你,还有谁 温晚榆瞅他一眼,压着情绪,语气淡定从容:“没有…我还是不记得之前的事。” 谢君尧却不相信:“当真?” 有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从前。连安慰他的话如出一辙。 第66章 “自然是真的啦。” 温晚榆笑道:“好了,好了,皇上快喝银耳羹吧!” 谢君尧握着汤勺,“绾绾。” “嗯?” 他幽幽长叹一声,方缓缓开口:“你说,为何朕的孩子会一个又一个的离开朕?” “朕亏欠景时的,还来不及补偿。” 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景时出生起,郑贵妃便开始有所偏向,多次忽视钰儿,所以朕会将爱多倍的给钰儿,相对于景时,朕似乎又是那一个偏心之人。” 言罢,他以极快的速度抹去眼角泛出的泪,这是谢君尧第一次和旁人说心里的话。 温晚榆默然半晌,方注视着他开口:“皇上,我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讲,皇上你没有任何的错。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皇上不是偏心,皇上是将贵妃娘娘的那份爱一起给了钰儿,所以钰儿得到了是多倍的爱。而二皇子从小到大就有两份爱。” 她低垂着眸,看向他的眼神弯着温柔的弧度,她的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似乎真的能带来温暖。 谢君尧沙哑着声音:“朕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朕心里难受。” “皇上,我知道你难受、自责,莫要陷入自我指责的漩涡中。我听过一句话,现在送给皇上——‘不要回头看,不要指责当时的自己,他当时一个人站在雾里也很迷茫’。” 不要回头看。 谢君尧眼底的酸意明显,孩子般的敞开了手,温晚榆温柔的笑了笑,上前一些给予温暖的怀抱,而他一言未发,只是呆呆的靠在她肩头。 “皇上若是想弥补二皇子。可以想想二皇子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有没有放心不下之事,皇上可以多去陪陪贵妃娘娘。” 说这一句话时,温晚榆内心毫无波澜,她确实想让皇上多去陪陪贵妃。虽说她和贵妃不对付,可终归此时的贵妃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心里的难受不比皇上的少。 “好。” 他们二人这样拥抱着。 直至李得闲送进晚膳时,谢君尧这才松开了她,清了清嗓子。 他淡淡开口:“炭火之事恐怕与皇后有关。” 温晚榆并未说话,甚至脸上没有半分的惊讶。谢君尧有些意外,问道:“你知道?” “嗯。” 谢君尧眼底愤怒之余多了几点愧疚,“这么多年了,皇后从未提起景霖(三皇子)一句。朕本以为皇后已经放下了,或者已经想开了。没想到…” 想起三皇子早夭原因,郑贵妃霸占着太医院所有太医,这才让三皇子不治身亡。温晚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皇后的三皇子早夭的原因,嫔妾也听闻了一二,皇上,你既知道三皇子为何早夭,为何还要……” 她欲言又止,谢君尧:“嗯?有话直说。” “为何还要宠着郑贵妃…”温晚榆觉得这几个无辜的孩儿可怜,低声道:“郑贵妃将所有太医留在了扶摇宫。三皇子因此才会不治身亡。” 谢君尧脸色沉下来:“皇后是这么说的?” 温晚榆默认了。 “当时,太医已经说了景霖已经没了气了。景时又犯了喘鸣,郑贵妃才会叫走太医。” 温晚榆惊讶道:“所以说,皇后娘娘在撒谎?” 撒谎,也不准确。也许三皇子早夭已经成为了皇后的心魔,在长时间的神经压迫和敏感下。皇后记岔了事实。 温晚榆叹声气:“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皇后?” 谢君尧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三日,温晚榆一直待在承乾宫陪伴着谢君尧。这是谢君尧要求的。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总会更安心。每日,有一个人会按时的与他用早膳、用午膳、用晚膳,在他想起两个可怜的孩子时,会无声的抱着他。 从前他习惯了一个人消化悲痛,所以直至现在才知被人关心着是个这个滋味。 当然这一件事情只有承乾宫和常梨轩两边的下人知道。 失去了二皇子,郑贵妃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不过几日,身上的缟素又给她宽大了不少,脸颊两边都凹进去了,背也佝偻了一些。 反而是皇后容光焕发。虽身着素服,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不似从前那般无精打采。 郑贵妃将二皇子早殇的真凶当做了德妃。 这一日,德妃被叫到了寿康宫,当她到寿康宫之时,皇后和郑贵妃已经坐在了正殿两侧的椅子上。 太后一脸怒容。 郑贵妃眼里燃起了怒火,不顾玲珑的阻拦,冲上去,狠狠的扇了德妃一巴掌。 太后摇了摇头,倒是也没说什么。她虽然不喜欢郑贵妃,可德妃害死的是她孙子。 德妃被扇傻了,后知后觉的捂住脸。 “郑贵妃,你……” “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本宫来,为何要害死我的景时?”郑贵妃悲伤欲绝的跌坐在地上。 德妃一惊,二皇子早殇与她有何干系?她看向端坐于正上方的太后,太后神情严肃,更透出了两分冷厉。 德妃这才知太后和郑贵妃都误会了! “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太后,二皇子早殇与臣妾无关呐!二皇子早殇,臣妾也很痛心。” “与你无关?”郑贵妃冷笑。 “我的景时一死,宫里上下只剩下了大皇子一个皇子,没有皇子能与你的大皇子夺太子之位了。你和我说,二皇子没了与你无关。” 郑贵妃恨恨的瞪着德妃。 太后道:“德妃,郑贵妃分析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德妃欲哭无泪:“臣妾冤枉啊!” “太后,贵妃,你们想啊,臣妾何必要害死二皇子,何必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 郑贵妃反问:“那你说,除了你还会有谁?” ———— ps.不要指责当时的自己,他当时一个人站在雾里也很迷茫。出自网络。 第90章 修罗场1 在几人僵持不下时, 柳嬷嬷进来道:“太后娘娘。” “何事?” “回太后。”柳嬷嬷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殿内所有人听到,“皇上的旨意下来了。皇后娘娘被幽禁在了凤仪宫。凤印暂时交给了惠妃娘娘,惠妃娘娘和安妃娘娘共同代理后宫事。婉妃娘娘解除了禁足。” 太后猛地转头,碧玉簪凤步摇摇晃泠泠,“皇后被幽禁?”居然连凤印都送去了惠妃那儿。 “是。太后。” 纵使再慢热,郑贵妃也知道了此时皇后被幽禁代表的意思,她咬紧牙关,面色愤然,“皇后。” 居然是皇后。 只有德妃松了口气,证明了二皇子早殇确实与她没有关系,幸灾乐祸的道:“太后,贵妃,臣妾无需自证了吧。” 太后蹙眉瞪着她:“你先回去吧。” 德妃悻悻离开。 “太后,”郑贵妃伏地,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请太后为景时讨回公道。臣妾恳求太后,不要让景时死的不明不白。” 太后默然片刻,眼神很是复杂。 一个是一直孝敬她的皇后,一个是她的孙儿。叹声气后摇摇头:“皇后已被幽禁,并被收回了凤印。想必,皇帝自有决断。” 太后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你回去吧。”她是不想再管此事了。皇后如何处置,皇帝自有决断,她去干涉,反而会有干政的嫌疑。 郑贵妃擦拭了眼泪,她知道太后还是更偏向皇后,忍不住心寒,声音轻飘飘地有些微颤,“太后!景时是您的孙儿,难道太后你要就这么放过皇后吗?” 太后不说话。 郑贵妃冷笑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姿势很不雅,可她顾不得这些,“臣妾告退。” 她一定要为景时讨回公道,一定要皇后血债血偿。 郑贵妃退下后,太后将茶盏摔在了桌案上:“皇后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是皇后,郑贵妃虽然对她不敬,可为何不与哀家说,一声不吭的,害死了哀家的孙儿。她是景时的嫡母。可竟她居然下此毒手。” “太后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柳嬷嬷徐步至太后身后,轻轻的替太后按着头。柳嬷嬷也没能想到肃日温婉端庄的皇后害死了二皇子,正如太后所言,郑贵妃是对皇后不敬,终归是大人之间的仇恨,与二皇子有何干系。 太后猝然睁眼,目光陡然冷冽:“谋害皇子,不顾后宫事,不为皇室绵延子嗣。桩桩件件,皇后这凤位怕是保不住了。” 柳嬷嬷道:“太后,皇上只是幽禁了皇后娘娘。也许并未想过废后。” “哀家了解皇帝。若是皇后愿意服个软,皇帝或许会留住她的皇后之位。只是从今往后,有名无实罢了。就怕皇后破罐子破摔,已经不愿意在当了。” 说罢,太后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一旦皇后被废,最有可能成为继后的便是郑贵妃,这两年,郑贵妃的兄长履立军宫,风头正盛。虽说郑贵妃刚失去了一个皇子,可还有一个钰儿。皇帝念在她失去皇子的份上,凤位也会是一个补偿。 第67章 其次便是德妃。德妃是尚书的嫡女,有皇帝的长子和唯一和皇子。 无论如何,权衡利弊之下,这两个人,对沈氏、对她都不利。 “用了晚膳,哀家亲自去一趟凤仪宫。” 柳嬷嬷为难的道:“皇后被幽禁,凤仪宫怕是只进不出了。” 太后哼的一声:“哀家是太后!” 眼里的凌厉让柳嬷嬷一惊,不敢再劝。 ———— 承乾宫 郑贵妃从步辇上下来后,跌跌撞撞的跑向正殿,李得闲瞧见后一惊,连忙迎上去:“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郑贵妃边走边道:“本宫来找皇上。” 糟糕! 泠婕妤正陪着皇上批奏折!可不能让贵妃娘娘看到啊!李得闲迈着小碎步挡在郑贵妃面前, “贵妃娘娘,皇上说过了,这几日不见人。您…您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郑贵妃往左走一步,李得闲也往左走一步。她往右走一步,李得闲也跟着往右走一步。 郑贵妃怒目瞪着他,面上带着愠怒,“滚开。” 李得闲不敢再阻拦了。大声喊了一句:“贵妃娘娘到!” 殿内的温晚榆听到这一句话,立刻丢下了手里的砚石,“皇上,我先躲躲~” 谢君尧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噔噔噔的躲在了屏风后。 郑贵妃推开了大门,‘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上:“皇上!皇上!” 谢君尧走到她面前,扶起她,面上却不冷不淡:“何事?非要硬闯朕的承乾宫?” 郑贵妃抓着他的衣服:“皇上,是不是皇后害死的我们的景时。是不是?!” 谢君尧默认。 郑贵妃道:“那皇上就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皇后吗。她害死了景时,一命抵一命,她应该去——。” “死”这一个字还未发出音,“贵妃!”谢君尧打断了她的话,郑贵妃抬头看去,那眼里的凌厉让她心寒。 谢君尧缓缓出声:“慎言。” 郑贵妃嘴唇颤抖:“皇上,你……你已经厌弃了瑶儿吗?” 谢君尧头疼欲裂,他知道郑贵妃自从失去了景时后,脾气就变得暴躁。 “贵妃,一码归一码。对于皇后,朕自有决断。你莫要在这里胡闹。这里是承乾宫,不是你的扶摇宫。” 郑贵妃突然嗅到了专属于女子身上的香味,直觉告诉她,有女子在。 她快速的环视了一眼四周。 谢君尧担心她发现温晚榆的身影,道:“回去吧。” 郑贵妃却不愿意走了。皇上说不见任何人,原来是有佳人相伴。景时没了,皇上竟是一点也不心痛。 心里的嫉妒盖过了痛苦。 “给本宫出来。”她跑去掀开了帘子,发现没人,又去角落旮旯的地方。 这行为举动惹怒了谢君尧。 原来,她还有闲心乱吃味?违抗他的旨意,竟在承乾宫就开始胡闹。 “郑贵妃,朕只说最后一次,回你的扶摇宫。” 郑贵妃充耳不闻。 温晚榆紧张的咬住手指,因为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第91章 修罗场2 越是靠近屏风,那女子的香味便愈加明显。郑贵妃敢肯定,那个小贱人就躲在这屏风的后面。 谢君尧拧着眉,走过去,冷然道:“贵妃,你现在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是吧?” 郑贵妃充耳不闻。皇上‘金屋藏娇’。多么搞笑呐。 她的双目充斥着血丝,嫉恨填满了内心,几乎要冲破脑袋!她简直要疯了,皇上怎么可以对旁人也这么特殊。皇上不见任何人,连她也不见。 她再也不是最特殊的一个了,她再也不是皇上心里最重要之人了。 可手触到屏风时,她却害怕了。 她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在犹豫之际,谢君尧毫不温柔的扯住她的胳膊,握着她胳膊的力气很大,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皇上。 皇上一直拽着她到了一旁,期间,郑贵妃忘记了挣扎。 温晚榆松了一口气。若是真被郑贵妃发现,依照郑贵妃的性子,定是要将她千刀乱剐的。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谢君尧甩开了她的手,此时他的怒气也升到了顶值,厉声呵道:“郑月瑶,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郑贵妃泪水扑簌簌而下,“皇上,你为了那一个贱人这么对臣妾。你这是第一次叫臣妾的名字,皇上!你说过的!你要对瑶儿好,景时刚走,皇上你又这么对瑶儿,瑶儿不如去死。” 她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道德绑架加博同情了。每每将往事拉出来做威胁的工具,换作谁,谁都会受不了。温晚榆听后都觉得压抑,他第一次觉得皇上是真的可怜, 皇上并不是没有补偿她,并不是没有弥补她。视若无睹,喂大了野心。 郑贵妃见谢君尧不为所动。 温晚榆偷偷的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 郑贵妃眼眶发热,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臣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君尧只觉得疲倦。身子乃至神色依旧不变。郑贵妃心里发凉,就要去撞那个柱子。 这把温晚榆吓了一跳。皇上是真的不打算拦啊! 虽然但是……这是一条人命呐。这是钰儿的母妃,若真的出了什么事,钰儿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咬咬牙,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挡在了郑贵妃和柱子之间,郑贵妃明显是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撞到了她的身上。 ‘卧草’差点喊出声,撞的是真的他喵的疼。谢君尧吓了一跳,这么害怕郑贵妃的一个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冲出来。哪怕她知道她会被恨上。 温晚榆一边忍着疼,一边道:“贵妃娘娘,您别冲动啊!!!” 原来是她!居然是她!郑贵妃怒瞪着温晚榆,恨不得剜了她,此时身上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的三分之一。 两个人,明显是温晚榆伤的更重,温晚榆都站不直了!谢君尧快速走过去,搀扶着温晚榆的手,“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听着皇上温柔的声音,郑贵妃恍惚的模糊了已眼睛,原来皇上的温柔也会对着别人。 温晚榆摇摇头:“没事,还好。” 谢君尧不愿意再看郑贵妃一眼,偏过头道:“今日的事,朕就当做你是失去了景时,一时脑袋不清醒,不追究了。如若有下一次,朕一定会撤去你的贵妃之位。” 冷静过后,郑贵妃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皇上,瑶儿哪里做错了?瑶儿不过是想求一个公道。” 泪珠盈盈,有一种不胜凄楚之感,她看了一眼温晚榆,继续道:“不过是想知道是谁值得你这般维护。” 看着谢君尧满脸的疲倦。他有他的难言之隐,温晚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贵妃娘娘,皇上有他的苦衷,皇上对二皇子的爱不比您的少,这一点你不能否认,你应该相信皇上,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决断,而不是……不信任的胡闹。” 谢君尧苦笑一声。连她都知道,可相伴六七年之人,还要步步紧逼。不信任他会做好决策。 这一句话如同促使大火迅速蔓延的油,郑贵妃用力推了她一把,温晚榆狠狠是撞向了身后的柱子上,闷哼一声。 而后听到她说:“本宫不需要你在这里装好人。你不过一个婕妤,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 谢君尧额头青筋暴起,“够了!” 郑贵妃愣住,双手打颤:“皇…皇上。” 不止是郑贵妃和温晚榆。 李得闲听到殿内的这一声,吓的浑身一抖。几年了?几年没听到皇上如此生气的声音了? “李得闲。” 李得闲麻溜点跑进了殿:“奴才在!” “郑贵妃降为妃位。给朕滚下去。” “是!” 郑贵妃,不,郑妃这才是真的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曾经的“少年郎”。 李得闲搀扶着郑妃的胳膊:“娘娘,走吧,走吧。娘娘。” 郑妃呆呆愣愣的。任由李得闲搀扶着她出去。 殿内只剩下谢君尧和温晚榆二人。 谢君尧回过神,语气温和:“伤到哪里了?让朕看看。” 仿佛方才大发怒火的不是他。 温晚榆缓了一会才道:“被撞了一下,不碍事的。皇上不用担心。” “傻不傻?” “啊?” 谢君尧敲了敲她额头:“她本就是做做样子,你还真信了?白白的伤了一回。” “皇上怎么知道贵妃,不,郑妃娘娘是……万一呢?”温晚榆眸若清泉。 “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原来是真的做做样子的喂! 谢君尧声音沙哑,眸光深幽,“朕也不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朕都要变得不认识她了。” “皇上,绾绾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绾绾不要变,永远不要变。永远不要离开朕。” 第68章 【本来不想写修罗场的。但这一章确实很大的推动了剧情。可能有宝宝会认为绾绾太善良,太傻,救了冤家对头,可我站在绾绾的角度是会毫不犹豫的救郑贵妃。好了,不解释了。还是那一句话,可以骂作者,但不可以骂我的男女主(′,,,,`)求书评!】 第92章 常住承乾宫1最喜欢你了 温晚榆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膛深处回荡着一层又一层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皇上,你让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是为什么。” 谢君尧被问到了,说实话,他也说不清具体是为什么。 温晚榆声音轻飘飘的,很轻易的说了这两句话:“皇上刚经历了失子之痛,嫔妾对于你而言,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抚平伤口的工具吗。” “当然不是。” 谢君尧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的双眼。温晚榆与他对视了一眼,那是一道炽热而坦诚的目光,犹如盛满爱的湖水,只瞧一眼就容易让人沦陷。 “朕,” 谢君尧挠挠头,他在朝堂之上能与那群顽固的大臣们唇枪舌剑的激辩,然而此刻,他却笨的说不出话来。 在看到温晚榆带着星星的目光一点一点暗下去之时,他握着她的肩膀,道: “朕想让你陪着,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朕会安心,会欣喜。总之喜欢你陪在朕的身边。” 言罢,像一个纯情高中生一般羞红了脸。避开了她的目光。 温晚榆心里美的不行。打工人打工魂,至少今年的打工是有效打工。 她循循善诱:“那皇上…喜欢我吗?” 谢君尧支支吾吾。 那自然是喜欢的。可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他是皇帝,听惯了妃嫔说喜欢他,要他说喜欢,真羞。 “哦~”温晚榆耷拉下脑袋,良久才缓缓地道:“原来一切都是嫔妾的自作多情。” 她又张了张嘴,这次什么也没说出口,安静的转身。 谢君尧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胳膊。 温晚榆声音颤抖:“没关系的,反正嫔妾也没有很喜欢皇上。扯平了。” 这是实话。 谢君尧憋红了脸,让她面对着自己,却瞧见了她眼眸里含着泪水,只要眼皮子微微一颤,泪水就会掉下来。 谢君尧愣住了,动作极其温柔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半晌,才憋出了两个字:“不许!” 温晚榆呆住,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一滴泪掉落在了鼻尖,抬起了通红的眼眶,美的动人心魄。 谢君尧:“朕是喜欢你的。” 温晚榆勾了勾唇角,眼里的水雾散去,尤为清澈,凑上前问:“多喜欢?” “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嘛?” 谢君尧敲了敲她的额头:“不告诉你。” 自他弱冠以来,还是第一次和女子…告白?!哼,她还得寸进尺。 温晚榆眼眶又红了,本清澈的双眸又变得模糊,“总之,皇上多喜欢我,我就会多喜欢皇上。皇上休想得到我多一分一毫的喜欢。” 谢君尧却笑了。 这么幼稚,跟小孩子一样。 可他好喜欢。 将她拥进怀里,似哄似阐述事实道:“最喜欢你了。” 温晚榆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心如鹿跳,带动着她乱了心跳。 “那绾绾也最喜欢皇上了。” “说话算话。可不能又最喜欢书意。”在说到书意这两个字时,他的酸意几近要涌出来! 温晚榆笑道:“知道了!最最最最喜欢皇上了。” 此时此刻的扶摇宫倒真的像冷宫。扶摇宫外还挂着白布和白灯笼。 郑妃一脸茫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刻钟过去了,还是一动不动的。 眼瞧着她真的天色越来越晚,玲珑走过去,劝道:“娘娘,莫要再想了,该用晚膳了。” 彻底冷静下来的郑妃,后悔当时的行为。当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血液蹭蹭蹭往脑袋上涌。只想知道原因,却未曾想过后果。 她忘记了,她再也没有了任性的资本。常有人道“光光将军嫡妹”这一重身份,足以让她在后宫站稳脚跟,任性骄傲。 可,她知道,皇上的爱和喜欢才是任性的资本。 景时刚走不久,钰儿又养在寿康宫。她也没有了子嗣可以傍身。往后的日子,会更难走。 玲珑哽咽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您总要用些晚膳。可不能倒下。” 郑妃动了动唇,“玲珑你说,本宫该怎么办啊?” “娘娘……” 玲珑斟酌后道,“娘娘如今膝下只有大公主。可大公主养育在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大公主养在您身边,这才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郑妃起身,来回走了两步,这才出声说话,“对,你说的对。可太后一向不喜欢本宫。本宫该如何做。” 玲珑徐步至她的身边,小声道:“若是太后病了,无力照看大公主……” 郑妃掀起了眼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如若太后病了…… 这不能怪她,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夜里月色如洗,十分寒冷。凤仪宫外,侍卫们见到了太后也不敢阻拦。 凤仪宫,一片黑暗。 太后皱着眉,看不清眼前路,险些被绊倒,“怎么这么黑。” “去将蜡烛点上。” “是。” 点上蜡烛,殿内顿时亮堂起来。太后微微一侧头,便看到了前方软榻上正正襟危坐一个人。 皇后神色疲倦,唇色白如纸,两边的脸凹了进去。只梳着一个凌乱的发髻,发髻上只有一朵白花。 太后铁青这脸,甩开了柳嬷嬷搀扶着她的手,走到皇后面前,“皇后,你这是自暴自弃了?” 皇后抬起来头:“母后。” 太后忿忿开口:“沈家怎么会养了你这个这么没用皇后。害死皇子,还…还…不处理干净。你…” 皇后微微一笑:“母后,儿臣太累了。儿臣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啪!” 太后忍无可忍,动手扇了过去。 “皇后,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而皇后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脸上的痛。 “儿臣没有任性。这么年来了,支撑儿臣活下去唯一的念头就是替景霖报仇。如今大仇以报,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了。” 太后也是心疼她。特别是想到了景霖这个孙儿。 “那郑妃呢?” “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 皇后唇边露出了一抹可怖的笑:“儿臣,自有打算。” 太后愣了一下,眉头微皱。 自有打算?她已经想到了对付郑妃的方法,可为何不早使出来?罢了,太后叹了叹气,皇后是属于闷声干大事那类人,打算也与旁人不同。 太后问:“你有何打算?” 皇后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不多日,母后就会知道了。” 太后眉眼闪动了一下,旋即转身:“哀家只有一个要求。保住你的皇后之位。” 皇后不作答。 皇后之位对于她而言,是枷锁,是牢笼。她不愿为难自己,恐怕要违背太后的指令了。 太后知道指望她是指望不上了。离开了凤仪宫。 第93章 常住承乾宫2罚跪有孕? 二十日后,宫里撤去了白布以及白灯笼。宫里之人不用再身着素服,头戴素簪。 皇后被幽禁在凤仪宫,凤印转交到惠妃手里。众妃嫔也可以不必每日早起请安,只需要每月的初一、十五向太后请安。 温晚榆一直住在承乾宫。 时间一长,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反正已经被知道了,温晚榆干脆安心住下,反正还有皇上扛着。她知道妃嫔们嫉妒、羡慕,但这是在承乾宫,她们也做不了什么。 这期间,倒是太后派人来了两回。大致意思是温晚榆一个嫔妃长期住在承乾宫不是一回事,况且,承乾宫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难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言外之意,后宫女子不可干政,温晚榆不能再留在承乾宫了。 第一回的时候,谢君尧态度还算恭谨。 但第二回的时候,谢君尧直接不见太后派过来的人。 谢君尧已经习惯了温晚榆陪在他的身边,尤其是习惯了安寝之时身旁多了一个人。 有她在身边,可以睡得更加安稳。 住在承乾宫的日子美则美矣,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多少有些不适应。温晚榆多次提出想要回到常梨轩,然而每每谢君尧都会“撒娇”的让她留下。 男子撒娇本就稀奇,更何况那人还是平日不苟言笑的皇帝,温晚榆手足无措,只好应下了。 初一,各嫔妃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昨夜突发胃疾,上吐下泻的,一直折腾到了丑时鸡鸣,温晚榆今日的请安不可避免的迟到了,谢君尧也是一直陪着她,本想让她不用去请安,但被温晚榆拒绝了。 第69章 太后本就对她住在承乾宫十分不满,若再不去请安,可真是恃宠而骄的了。 殿内坐满了妃嫔,温晚榆站在殿外,迎着冷风, 不知过去了多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让她在外面跪着。” 不久,柳嬷嬷对她重复了太后的话。 “我知道了。”温晚榆叹气,转身跪在院子中。 殿内的妃嫔各个嘴角含着笑,霸占了皇上这么久,活该吧。 早晨起身时喝了一碗山药红枣糯米粥,温晚榆才不至于低血糖晕过去,只不过此刻身子酸软。 惠妃在殿内为她说了一句话,“太后,臣妾听闻泠婕妤昨夜身子不适,今日的请安才迟到了,一直跪着怕是受不住的。” 太后冷哼一声,“身子不适,哀家看是演的吧。” 婉妃不嫌事大的说道:“是啊太后,今日请安,昨夜就身子不适,哪有这么巧的事!” 林芬仪应和了两句。 惠妃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不管如何,她已经劝过了。 一刻钟后,太后仍不打算散了,悠哉悠哉的品着名茶,像是一定要温晚榆吃到苦头方可放过她。 又是一刻钟,“皇上驾到!” 谢君尧面上带着愠怒,扶起面色苍白的温晚榆:“起来。” 将她放在了白苏的怀里,进殿,声音冷厉:“都散了。” 太后“腾”的一下站起身,“皇帝!” 妃嫔们不敢久留,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正殿。 而殿外的温晚榆正在干呕,唇色苍白的,像是有孕了……她们各怀心思的快速离开。 太后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了,谢君尧也懒得斡旋,“儿子昏定之时再向母后请安。”说罢,离开。 太后闻言气上心头,扶着胸口:“哀家的好儿子啊,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啊。” “太后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 从寿康宫回去的路上,婉妃故意候着郑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从前,郑妃可是后宫的“宠冠后宫”珍贵妃,找婉妃麻烦也是常有的事。半年过去,郑妃却低了婉妃一等。 郑妃不仅不请安,还略过了婉妃。 婉妃愣住了,被气笑了,心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初“宠冠后宫”独一份的珍贵妃?从前嚣张自傲,那身板那摆着的脸整的谁欠她几百万一样。然则,如今是一个比自己还要低半等的郑妃。 婉妃冷冷的声音不大不小在这条廊下十分明显。 “站住。” 郑妃脚步被打乱了,同手同脚的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婉妃秀眉一凛:“本宫让你站住!” 画扇带着人挡住了郑妃的去路。 瞪着前面几个不知好歹之人,郑妃怒道:“你个贱婢敢拦本宫的路?” 婉妃徐徐走过去。 “郑妃。”她道:“本宫比你多了一个封号,故而比你高一等,为何见到本宫不请安?” 郑妃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虽说她现在只是在妃位,可旁人看在她是大公主生母的份上,曾又是皇上的“原配”王妃,多少会让着她三分。婉妃可真是春天的蜜蜂, 闲不住。 郑妃冷笑,目视着她:“你我同处妃位。即便你比我多一个封号,那又如何?” 婉妃脸色微微一变:“本宫比你多个封号。按照规矩,你应该向本宫福身请安。” 按照规矩确实是如此,可婉妃暂时还不配。 郑妃讽刺道:“婉妃,你抄的宫规也不少?怎么光抄不长记性?” 婉妃握紧了拳头,她被罚抄的宫规还在锦绣宫放着,厚厚的一沓。无论是炎热的夏日,还是寒冷的冬日,她一直在抄,郑妃可真是会戳人痛处,揭人短。 “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 婉妃一改方才的怒声。 她脸上带着笑意,每一分都是对郑妃的挑衅,“本宫回去还要教玥儿识字。本宫不与你在此浪费时间,浪费口舌。” 杀人诛心。 婉妃一甩发髻上的流苏,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玲珑忍不住道:“她算个什么东西。刚禁足出来,耍什么威风。” 郑妃瞥她一眼:“这几日,还是安分点好。她也只会耍耍口头威风了。” “本宫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第94章 震怒1发现避子丸 谢君尧出殿之时,温晚榆依旧在干呕,面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拧着眉走过去扶着她: “今早不还好好的?” 温晚榆靠在白苏的怀里,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没事的。大概是因为太累了。” 谢君尧心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该不会是……有孕了吧?也许是月份太小,太医没能把出来,这也是常有的事。 谢君尧心跳加速,眉宇舒展开,透着一点难以掩饰的欣喜:“朕抱你回去。” 此时,大公主从房间里跑了过来,看着温晚榆如此虚弱,担忧的扯住她的衣角:“泠姐姐怎么了?” 温晚榆摸了摸她脑袋:“大概是胃疾犯了,不碍事的。钰儿不用担心。” 大公主抱着温晚榆的腿,亲昵的蹭了蹭,“好久没有见到泠姐姐了,钰儿好想泠姐姐。。” 温晚榆俯身,手撑着膝盖:“是啊,我好想钰儿呀。” 谢君尧含笑着看着她们二人的互动。 心里不自觉想着,若是她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定会比钰儿更爱撒娇,并且整日都要黏着她母妃。 他也不用担忧教导孩子的问题了。 谢君尧揽着温晚榆的腰:“先回去吧。在寒风里一直站着,你身子受不住的。” 温晚榆扯着他的龙袍:“回常梨轩吧。” 又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似是在撒娇,似是在请求,“拜托拜托。” 谢君尧心里不乐意,终是点点头。 大公主看向谢君尧,“父皇,钰儿可以跟着一起去常梨轩吗?” 皇祖母一直不同意她去常梨轩找泠姐姐,但这次父皇同意了,皇祖母就不会说什么了! 谢君尧摸了摸她脑袋:“可以。” 在龙撵上温晚榆已经开始昏昏欲睡,还没等到回到常梨轩,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 谢君尧动作十分轻柔的将她放在了床上,替她掖了掖背角。 太医来不及行礼,“过去仔细瞧瞧,看看……看看是不是有孕了。”谢君尧已经让他不必行礼,放低了声量的说。 “是。”太医拱身道。 心里却在嘀咕,昨夜的太医怎么会连有没有身孕都把不出来呢? 软榻旁,大公主十分乖巧的吃着糕点。 谢君尧迈步而来,微微上扬的唇角倍显神采奕奕,眸底略过一抹悠然喜色,他心里总有个感觉—— 绾绾一定是有身孕了。 大公主吃着糕点,问:“父皇怎么这么开心?” 谢君尧笑道:“你应该会有一个弟弟或则妹妹了!” 大公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惊喜道:“那泠姐姐肚子里有弟弟妹了吗?” “对。” 大公主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疑惑道:“可是泠姐姐之前说过,她暂时不会有弟弟妹妹。”【忘记的宝贝指路66章!】 “嗯?”谢君尧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她亲口说的?” 大公主不知道因为她的这一句话会导致谢君尧和温晚榆二人离心,“嗯嗯。泠姐姐之前和儿臣说的!” 话落,太医来到他身前回禀,道:“回皇上,泠主子并无身孕是受了凉,吹了冷风,寒气入体,这几日清淡饮食即可。” 谢君尧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那…那她的底子如何。若是调理需要多久怀上身孕。” 太医沉吟片刻,还是实话实说了,“微臣在把脉之时,觉得泠婕妤的脉象有些奇怪。并不知是何原因,皇上可以让留太医来看看。” 谢君尧:“李得闲。” 李得闲秒会意,立刻派人去请留太医了。 请留太医的这一期间,谢君尧很沉默,许是越是安静的时候,人便会联想到更多表面上看着毫无联系,实际此呼彼应之事。 他瞄见了梳妆桌上安安静静的摆着两个瓷瓶。这是他从未看到过的。 他刚一拿起其中的一个梅花瓷瓶,便听一个婢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皇上!” 白苏瞪大了双眼。她居然忘记好好的放起来了。 谢君尧更加确定她们有事瞒着,这瓷瓶绝对不对劲,倒出来闻了闻,“这是什么?” 白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俯首叩地,不敢说一个字。 留太医匆匆赶来,谢君尧瞥了他一眼,道:“去把脉,朕要知道为何她的脉象奇怪。” “是。” 留太医搭上了温晚榆的脉,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良久脸色一变,有不敢相信之状。 第70章 谢君尧紧握着桌角的指节已经有一些发白,“再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两个小瓷瓶扔过去。 留太医接住后,倒在手心里,闻了闻,在知道药丸是什么后,惊诧万分。 “回皇上,泠婕妤奇怪的脉象……大概是这药丸导致的。” “梅花瓷瓶里的是避子丸,而兰花瓷瓶里的是易孕丸。” 寝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安静的哪怕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上也能听到。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谢君尧出乎意料的平静,但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和自嘲。 谢君尧紧闭双眼,试图驱散心里的痛。 然而,没有用。 “你先下去吧。记住,今日之事,朕不想让旁人知道。” “微臣明白。”留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竟然有嫔妃避孕?!这药丸子倒是厉害,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避子丸。 “皇上。”白苏想张口为主子解释,然而引得了谢君尧的暴怒。 谢君尧将茶盏和桌案上话本子全部扔在了地上,双眼赤红,“滚。” 茶盏碎片四处飞溅。 李得闲拉起跪在地上的白苏退了出去。 温晚榆醒来之时,窗外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而谢君尧坐在软榻上,双臂撑着脑袋,看不到他的脸色,温晚榆还没张口说话,听到他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 “醒了?” 这是怎么了?总觉得他的声音里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嗯。” 谢君尧放下了手臂,朝她走过去。温晚榆看清了他的脸色,阴沉的让她不寒而粟。 他在床榻旁坐下,抚着她的脸颊。 温晚榆躲了躲。 可他却钳住她的脸:“你有什么想和朕交代的吗?” 第95章 震怒2 温晚榆顿住,他的眼里透射出的寒意,如同冰川覆盖,这是她曾未见过的眼神。 她试图缓解气氛,本想笑,可被钳住的脸颊发疼,只轻声问了句:“怎么啦?” 谢君尧松开了手,将她拉坐了起来,“朕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注定要和朕说的?” 只要你说,只要你主动告诉朕,朕就原谅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谢君尧心道。 然而,然而,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嫔妾听不懂。” 温晚榆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瞒着他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不知道他知道了哪一件事情。 也不敢想象。 温晚榆看到了在他的漠然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的温度,没有一丝的情,只有无情又失望的凝视。 她覆上谢君尧的胳膊:“皇上到底怎么啦?” 谢君尧忽的一笑,更多是自嘲,问她:“你梳妆桌上的两个小瓷瓶里装了什么?” 他看过了,避子丸只剩下了五粒,而易孕丸完完整整的还剩下十粒。所以,她不仅一直在使用避子丸,并且从未想过有孕。 温晚榆心下了然。 原来,原来,她一直避子的事还是被发现了。 她的反应激怒了谢君尧,谢君尧视线定在她脸上,双眼赤红,不知是怒的,还是气得。 攥着她纤细的手臂,怒气使他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力道,手腕上的疼痛。让温晚榆无法思考其余的事。 “解释啊。” 温晚榆垂下了头。 “解释啊,哑巴了。平时不是很会说,花言巧语,连朕都被蒙蔽了。” 而在温晚榆抬头之时,谢君尧又迅速的低垂了眼眸,遮掩住眼底泛起的涟漪。 花言巧语,说喜欢他,说想让他开心,说想陪着他。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有目的的。为了自保,为了上位…… 可他偏偏信了。 良久,谢君尧泄气般松开她的手腕。在他准备起身那刻,温晚榆终于开口: “皇上。” 温晚榆用不冷不热,没有感情的声调,道:“嫔妾为什么要服用避子丸啊?皇上难道不知道。” 谢君尧呆住。 “嫔妾诞下小皇子或是小公主,能亲自抚养他(她)吗?母子(女)分离,这种痛皇上自然感受不到。哦,不对,”温晚榆唇角勾出一丝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讽什么:“嫔妾能够平安的生下他(她)吗?”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在他的心底翻滚、汹涌,谢君尧道:“朕会护着你们。” “护?” 温晚榆笑出声,像是听到什么不可一世的笑话,“皇上,你护得住吗?三皇子早夭、二皇子早殇,方温仪小产薨逝,你护得住吗?” 谢君尧哑口无言。 确实,他很没有用。他好似谁都保护不了。 不知道谢君尧爽了没有,温晚榆是爽了,进宫这么久,第一次可以这么痛快的说出心里话。 温晚榆掀开被子,跪在了他脚边,自暴自弃:“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嫔妾啊?” 这个行为无疑是再说明,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心里。谢君尧的怒火再度翻滚直涌上脑门,她已经不愿意做戏了吗。就这么想逃离? 哪怕她服个软,撒个娇,他都会心软揭过这一茬。然而他忘记了,她一直都是骄傲的。 谢君尧望向窗外,“你有没有,” “有没有一刻是真心实意的待朕。” 说罢,手心浮起了一层冷汗。 “或许吧。”温晚榆道。 或许?那就是没有。 失望,生气,挫败,心痛,忧伤,这些情绪一涌而上。 “朕最后问你一次——”低头看了一眼跪的端庄的温晚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朕说。” 这是在给她机会,也是在给他们机会。 “没,有。” 谢君尧紧握拳头,指关节泛起白色。离开前,重重的推倒了那一把椅子,椅子倒的声音回荡在寝殿内。 温晚榆阖眼,心里平静的形成天差地别。 李得闲连忙跟上怒气冲冲的皇上身后,“皇上,你等等奴才。” 主子和主子吵架。稀奇,李得闲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心道泠主子怎么不服软。依照皇上的性子,一定会原宥的。 谢君尧疾步走了约十米。又停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着。 旁人奢求得到他的宠爱,奢求能够怀上他的孩子。给台阶不肯下,她当真以为宫里就她一个女人吗。她当真以为非她不可? 心情差到了极点,一拳砸在了红墙上,这把李得闲心疼坏了:“皇上,哎哟,皇上,疼不疼啊。” 说着,就要给他包扎,谢君尧收回了手,稍稍冷静了一些,咬牙切齿的说:“这些时日,朕不会再去常梨轩。朕绝不会踏入常梨轩。” “让内务府别亏待了她,尤其是炭火,她怕冷,太医院也每隔三日就去请平安脉。” 上一秒,李得闲还在为温晚榆觉得可惜。 下一秒,李得闲无话可说。 ………… “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真的怒气冲冲的从常梨轩出来了?”郑妃连问了三次。 玲珑不厌其烦的道:“是啊,娘娘,千真万确,许多人都瞧见了,奴婢还听常梨轩的下人议论——” 郑妃更加兴奋了:“什么。” 玲珑道:“皇上和泠婕妤起了争执,摔了不少东西呢。” “哼。”郑妃秀气的眉眼顾盼神飞。 郑妃打开粉包,倒出了大约一小节的白色药粉到茶水中, “娘娘!”玲珑一惊:“娘娘您这是……” “若是太后中毒了,无法照顾钰儿,钰儿自然而然的能回到她的身边,但是众人包括皇上都会怀疑到本宫的身上,如若本宫中了毒,自然无人怀疑本宫。” 玲珑还是担忧:“娘娘,咱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这是‘落回’,您中了毒,是会影响身子的。而且没有解药。” 郑妃朝她微微一笑:“没事的。” “本宫心里有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落回,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昏迷。 郑妃一饮而尽。 第96章 郑妃中毒1 不到一刻钟,郑妃便觉得脑袋晕晕的疼,‘落回’不愧是奇毒,真能让人神志不清。 郑妃浑身无力,滑倒在地,玲珑忙去扶她,“娘娘,娘娘,您怎么样?” “先去找皇上,再去找太医。快去。” 玲珑连忙吩咐人去请皇上和太医。 趁着尚清醒,郑妃伸出两根手指,抠向喉咙眼,第一次没有吐出来,她不敢耽搁时间,继续抠喉咙眼。在第三次时,她全部吐了出来。 紧绷的弦松了下来,郑妃再撑不住,倒在了玲珑的怀里。 郑妃醒来之时,模模糊糊听到了太医的回禀:“回皇上,郑妃娘娘中了‘落回’之毒,所幸服用甚少,且及时催吐了出来,故而并无大碍,但这几日需要饮食清淡,喝两日解毒茶水【编的,经不起深究】即可。” 第71章 “那郑妃的身子交给你了。” 时候还未到呢,她继续装晕,玲珑跪在地上,磕了一个极响的头:“皇上,求皇上为我家娘娘做主。” 惠妃暂管后宫事,故而主持大局道:“郑妃是怎么了,你好好说。” 玲珑声泪俱下:“回惠妃娘娘的话,我家娘娘是喝了茶水后便开始神志不清,晕了过去,依照太医说所言,茶水里是有毒。” 惠妃沉吟。 婉妃轻声嘀咕了一句:“是怎么个神志不清法。” 由于寝殿内一直很安静,婉妃的那句话好巧不巧的落进了所有人的耳里。她们也很是好奇,怎么神志不清。 郑妃心里骂:婉妃头脑有恙吧!【脑子有病吧!】 “皇上,皇上。”郑妃从床上爬了起来,扑倒在谢君尧的怀里。 谢君尧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 哪知郑妃顺势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小脸埋进他的怀里,哭唧唧道:“皇上,瑶儿好怕,瑶儿好怕啊。” 在场的妃嫔见到这一幕不禁面露冷笑,中毒了还不忘勾搭皇上。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郑妃抱着他哭哭啼啼的哭个不停,谢君尧本就心里烦,被她这么一哭愈加觉得心烦意乱。 此时的眸色深沉近墨,似乎还藏着但不可见的小火苗,若不是有外人在,早就推开她了。 谢君尧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好了,别哭了。” 婉妃轻哼一声,对身旁的惠妃说道:“太医都说了没事,哭什么都不知道。” 惠妃眼神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若是换作你,此刻怕是比郑妃还要夸张。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婉妃挽住了惠妃的胳膊,道:“惠妃,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惠妃被她‘亲热’的动作吓了一跳,婉妃这是做什么,莫名其妙,目视前方的不自然的伸出了胳膊。 “嗯嗯嗯嗯。”敷衍的应道。 婉妃高兴了。 谢君尧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换上了一个担心的表情,眉目一片春风,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也是温柔缱绻:“爱妃不要怕。朕一定会查出是谁想加害于你。” 言罢,他推开了一直哭哭唧唧的郑妃,走到屏风外面。 “李得闲,你亲自带人搜查六宫。朕倒是要看看谁要谋害郑妃。” 言罢,眼神似有似无的飘向一旁。期盼着能看到她吃醋,期盼看到她不高兴。期盼着看到一切她在意的证明 其他妃嫔注意到皇上的眼神往这边瞥,要么故意作出个害羞的表情,要么装作不知情的与皇上对视。 哪知,谢君尧根本没瞧见她们。 然而,‘当事人’温晚榆一直低着头,反而没瞧见皇上的眼神。程书意不知道与她说了什么,她展颜一笑,轻轻碰了一下程书意。 谢君尧咬着牙点点头,好啊,好啊,两朵姐妹花,感情倒是好。 隔着一扇屏风,依旧能听到郑妃低低的抽泣声。 谢君尧烦躁的扯了扯衣领,眉头紧缩,眼里还闪烁着火气:“行了。不要哭了。” 郑妃呆住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她立即止住了泪水。 婉妃幸灾乐祸的对惠妃,得意道:“叫她哭,叫她一直哭,被皇上嫌弃了吧。” 惠妃深吸一口气:“婉妃妹妹,少说点话吧。”吵死了。 婉妃没有听出言外之意,一脸单纯:“为什么少说话?怎么了?” 惠妃:“……”良久微微一笑:“没事。没事。” 李得闲带着人回来。神色为难:“皇,奴才在……在……内务府的一盆月季花的土壤中搜到了粉包,而内务府的太监说,这是三日前从泠婕妤房里送出来的。” 谢君尧淡淡的望向她:“泠婕妤,你有什么要说的?” 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她了。 温晚榆落落大方的走至殿中央,毫不慌张,“不是嫔妾做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可别再搬出什么‘谁质疑,谁举证’的大道理了。这一次可是有证据!”婉妃道。 温晚榆看向婉妃,“嫔妾知道。” “嫔妾只想问几个问题。” “问。”谢君尧启唇。 温晚榆视线落在了李得闲的身上,坦然的问道:“敢问李公公,那一盆月季花在常梨轩放了几日?” 李得闲思忖片刻后道:“回小主的话,听那太监的意思是只有三日。” 闻言,温晚榆抿起一抹浅笑。 “六日前送来的常梨轩,三日前内务府的太监收走的。可这几日我一直在承乾宫。” 婉妃甩了甩帕子:“谁知道,你是不是让你的宫女回去放的粉包。” “婉妃娘娘急什么?”温晚榆迎上了她的目光,温婉眉梢微微上扬:“嫔妾的话还没说完呢。” 婉妃自知理亏,有些讪讪的低下了头。 “那几日,嫔妾以及嫔妾的婢女白苏从未离开过承乾宫,”温晚榆这才继续说道,转头之时,猝不及防的与谢君尧的目光对上,仅那一瞬,两人又默契的移开了目光。 “婉妃娘娘是在质疑嫔妾,还是在质疑皇上。” 谢君尧眸光掠到她的身上,婉妃好生无奈,只怯怯道:“臣妾没有啊!” 惠妃出来缓解气氛:“想必,婉妃也是太担心郑妃了。才会如此着急的盘问。” 本想缓解气氛,可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以及…诡异。 婉妃紧张郑妃??? 第97章 郑妃中毒2泠昭媛 郑妃眼瞧着事态发展不对。让玲珑扶着她去到了屏风外,她屈下膝,声音又软又楚楚的喊了一句“皇上”。 谢君尧甩了甩手,让她坐下:“你怎么出来了?” 郑妃楚楚道:“臣妾不敢相信是泠婕妤,相信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对。”程书意应和了一句:“臣妾也觉得其中一定有误会。” 郑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而后装模作样的道:“泠婕妤曾经抚养过钰儿一段时日。臣妾相信一定不是泠婕妤。” 谢君尧敷衍的应了声。 还记得那一日在承乾宫,郑妃那恐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今日主动替她说话,温晚榆心里冷冷一笑,怕是又打的是其他主意。 守在门口的宫女突然跪在了地上,颤颤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惠妃摆摆手,李得闲将她压制住,惠妃厉声问道:“你不知道什么?” 宫女伏地,不敢看任何人,“是泠婕妤!是泠婕妤指使奴婢这么做的!” 众人唏嘘。 婉妃挑挑眉,似乎是在出气,洋洋得意道:“泠婕妤,还真是你啊。” 惠妃忍不住轻声喝了一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难道都没看到皇上看你的眼神。 惠妃暂管凤印,代皇后之职,婉妃也不敢顶回去,闹得太难看,瘪瘪嘴后就不说话了。 温晚榆不慌不忙:“说话可是要讲求证据的。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是我指使你这么做的。” 宫女沉默了半晌,从衣袖中缓缓拿出了一对耳坠,温晚榆定睛一看,是皇上赏赐的白兔耳坠。心里笑的猖狂,小东西(bushi)可真会拿。 宫女看了一眼温晚榆,道:“这是泠婕妤赏赐给奴婢的。奴婢当时鬼迷心窍,瞧着这耳坠甚是贵重可以换不少钱,便应下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皇上恕罪!” 温晚榆垂首作思索状,须臾间笑道:“待会儿可不能改说辞了喔。” 郑妃袖中的手指微微拢起,不解她的这句话的含义。 而后看到温晚榆她走过去,拿走了宫女手里的那对耳坠。 温晚榆又徐步至谢君尧身旁,眉梢温婉。 “皇上,这一对白兔耳坠正是您赏给嫔妾的,你还记得吗?”盈盈如秋水的声音在谢君尧的耳畔响起。 她将白兔耳坠放到他手心上,冰凉的指尖触到了他温热的掌心。 谢君尧的手心一直有那冰凉的触感,酥酥的,清了清嗓音:“是朕送的。” 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独一无二的,谢君尧又觉自己心软,狠下心来。 温晚榆这才回到原来的位置,盯着宫女,一字一句道,“我不可能蠢到将皇上赏赐的东西给你。” 宫女知道事情败露,视线搜索着离她最近的墙或是柱子。 正准备撞墙自尽之时,婉妃喊了一句:“她要撞墙自尽,快拦住她。” 宫女的双手被扣至身后,嘴里也被塞了一团棉花,防止咬舌自尽。 郑妃眼底划过凌厉锋芒,咬牙压下恨意。这群蠢货,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妥。 郑妃视线紧随着那个宫女,殊不知,温晚榆已经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最后,嫔妾想问郑妃娘娘一个问题。” “泠婕妤问吧。” 雪花片片,轻轻地横飞进来几片,像一只只银白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第72章 “下雪啦!下雪啦!” 众人目光皆被雪花吸引,无一不望着殿外的。迟到的大雪终于落下。温晚榆微微一愣神。 她在看雪花飞舞,他在看她。 温晚榆收回视线,道:“郑妃娘娘,您知道您是中什么毒吗?” “‘落回’。”郑妃下意识脱口而出。 后知后觉的惊恐开始疯狂找补:“本宫……本宫也是猜测,本宫之前在医书上看到过,‘落回’会致人昏迷不醒、神志不清。” 谢君尧一凛,面色顿时变得复杂。 温晚榆瞧了一眼程书意,“那娘娘可知一旦中了‘落回’的毒,怕是再不能怀有身孕了。” “什么?”郑妃瞪大了双眸,脚步趔趄,幸好有玲珑扶着她。 程书意笑着说:“泠婕妤你记错了,那是藏红花。” “哦~”温晚榆抱歉的说道:“瞧我这记性,我记错了呢。” 点到为止即可。她已经证明了此事和她并无关系,过多是纠缠解释根本没有必要。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 想必皇上也能知道八九不离十了。有皇上信任她就足够了。 谢君尧顿了顿,道:“泠婕妤今日受了无妄之灾,惠妃看该如何补偿?” 皇上的一席话是相信了泠婕妤被冤枉了!郑妃握紧了拳头,本想着一箭双雕,可还是被她逃过一劫了。 惠妃笑盈盈:“臣妾记得泠婕妤的生辰快到了吧。不如给泠婕妤晋个位份。” “甚好。”谢君尧应得极快。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再晋就是九嫔之一了。她才是今年刚入宫的新人!温晚榆更是意外,昨日还在和她争吵的人,今日要给她晋位分,这是不怪了?不气了? “泠婕妤晋为昭媛。” “皇上!这怕是不合理数……”婉妃撒娇道。 谢君尧挑眉:“好啊,那你晋为贵妃。” 所有人又是一愣。只有婉妃欣喜若狂:“皇上可不能骗臣妾!” “君子一言九鼎。” 郑妃越发觉得晦气,白白的中毒,吃了苦头,便宜了这两个小贱人。 婉妃无功无委屈的晋为贵妃,这不是胡闹吗!惠妃觉得尴尬,准备劝道:“皇上……” 谢君尧则抬手,示意不必多言:“都散了吧。”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雪落在地上,犹如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给她晋为昭媛是因为,他下定决心‘戒毒’,这段时间不会再去常梨轩,为了她不被宫里那群势力之人为难。给她晋位,也是为了保护她。 而给婉妃晋位贵妃,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时候快到了,该收网了。 第98章 喜欢与否 走在回宫的路上,程书意侧头瞄了一眼温晚榆,问道:“你和皇上怎么了,总觉得你们两人之间怪怪的。” 程书意闻言瞪圆了双眸,皇上发现绾绾服用避子药,不仅没有责罚绾绾,反而给她晋了位份!方才在扶摇宫,只要绾绾低头或者看向旁处,皇上那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一般。 看来,皇上这小砸很爱啊! 温晚榆无所谓的耸耸肩:“皇上发现我食用避子药的事了。所以,生气了呗。”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以后。”程书意道。 温晚榆笑了笑:“担心有什么用。正好冷静几日,好好的思索以后的路如何走。” 安静了几瞬,程书意突然道:“其实,之前我很担心你会对皇上动心。私心不想你不那么受宠。” “我不是嫉妒你,只是皇上宠爱你,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就会变少!我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程书意怕她误会连忙补充道。 温晚榆挽着她胳膊,轻笑道:“我知道!之前你那嫌弃的眼神,我可是都瞧见了。” 只有共同经历过苦难,才知道这份情的可贵和艰辛。故而,温晚榆相信程书意对她不会有嫉妒之心。她们都希望对方能够更好。 程书意带着她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屏退了下人,道:“我能看出来,皇上是喜欢你的,也可以说很喜欢。” 温晚榆有些惶恐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交付真心。但一个男人,不,一个人,若是得不到回应,都会失望的不是吗?” 说完,程书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也没有很难说出口嘛! 可再次抬眼时,眼底却止不住的黯然,“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清醒的恋爱脑。只要将事业放在首位,也不怕到时下场可悲了。” 温晚榆微微失神。 一个人得不到回应,会失望。扪心自问,皇上对她真的很好很好。有的时候,甚至好到她不敢接受,面对他溢于表面的爱意之时,她还会故意选择不知情。 他是一国之君,却能注意到她不爱吃青椒,不爱吃荠菜,为了迁就她,打破了就寝之时女子外、男子内的规矩。 她怯懦,不敢面对,不愿面对。 她是胆小鬼…… 见她愣神,程书意拍了拍她肩膀,“回去好好想想?” “嗯。” “你先回去吧。我再逛逛。”程书意道。 温晚榆如毫无感情的木头人同手同脚的走着。 梅园曲径通幽,梅香四溢。满园的梅花含苞待放,微风吹过,花瓣轻轻颤动,如梦似幻。程书意望着满园风光,然而无心欣赏。 曾经的她和现在的她相比,改变了许多。 ———— “娘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一回来就这样了。” 娘娘回到常梨轩后,便一直坐在窗前的榻上,双手撑着脸颊,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眉心。 白苏和青黛对视一眼,“走,过去瞧瞧。” 白苏笑着问道:“娘娘在想什么呢。” 温晚榆声音低低道:“我在想皇上。” 白苏和青黛对视一眼,捂嘴一笑。难怪小主回来起,就一直撑头发呆,原来是在想皇上。 “白苏,青黛,你们觉得皇上对我好吗?” 青黛的注意点偏离,提醒她:“娘娘,您现在是九嫔之一,不能再自称‘我’了。” 温晚榆捂着脑袋:“好不习惯。容我适应两日。” 话说,皇上居然还给她晋位,皇上到底是还在生气,还是已经消气了。 白苏看她一眼,思索几瞬后,这才长长的道来:“奴婢觉得皇上对娘娘您很好。例如早起从不让您服侍,并且不准许奴婢们打搅;让太医院的太医一直给您调理身子;知道您担忧夫人,陪着您一起出府探望;还有……知道您服用避子药后,非但没有责罚,还能既往不咎的给您晋位。” 温晚榆笑说:“原来,皇上在你们心里印象这么好呢。” 青黛道:“还有一事,这几日内务府送来的炭火不减反增。奴婢猜测是皇上安排的,否则的话,依照内务府那群捧高踩低的惯性,定会扣了许多炭火。” 温晚榆垂眸:“我知道了。” 呆呆的过了半日,夜晚安寝之时,白苏拉上了帘帐,温晚榆刚闭上双目,忽的想起了一件事,猛地坐起了身,嘀咕道:“险些将林芬仪忘了。” 白苏:“小主说什么?” 温晚榆躺回了被窝里,从容道:“将我已经恢复记忆的消息传出去,最重要的是,林芬仪一定要知道。” “奴婢晓得了。娘娘快歇息吧。时候不早了。正殿已经收拾出来了,明日就可以搬进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酣然入梦。 承乾宫内灯火通明,李得闲上下眼皮在打架了,一两日下来,眼下一片乌青,其他人比比皆是。 谢君尧同样是熬出了红血丝,可手和眼睛不停歇,奏折批阅完了,开始抄写静心斋。 他一闭上双目,脑海里尽是温晚榆。开心时的她,抽泣时的她,撒娇时的她…… 对她的想念和喜欢如同一只不知魇足的猛兽,失了理智。是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疯狂,失了自我。 既然要‘戒毒’,便要说到做到。不可半途而废。 李得闲合上了双眼,往旁边一倒,倒在柱子上,猛然清醒。 本就静不下心,他这么一折腾,心里想得更多了。谢君尧无语道:“你做什么?” 李得闲吓醒了,扶正了帽子:“奴才无事。奴才就是困了。” 说到困,谢君尧才感觉到一丝困意,放下了笔,“几时了?” “回皇上,丑时了。” 谢君尧愣神:“都丑时了。” “安寝吧。” “是!”李得闲打起了精神,乐呵呵的应了一句。 第99章 喜欢与否2 次日天色刚暗,谢君尧去了郑妃的扶摇宫。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刚走到院子,郑妃就迎了上来,听到这道夹起来的声音,谢君尧下意识的皱眉。郑妃攀上了他的胳膊,“皇上许久没来看臣妾了。” 第73章 谢君尧神色淡淡的扯下了胳膊的手。 也不知是为何,他不喜欢被人触碰。 洗漱过后,径直上床进到床榻里侧,道:“朕累了。早些睡吧。” 郑妃多次撩拨无果,很是失望。这对郑妃的打击很大,她一个貌美如花、身姿绰约风华正茂的人站在皇上面前,皇上居然没有反应。 郑妃不甘心,她不相信皇上会没有反.应。 拉下帐子后,躺到皇上身侧,在锦被中拉低了胸前的衣裳,手覆在了谢君尧的身上,露出胸前一片春光,声音娇媚,长媚眼里暗光浮动:“皇上~” 谢君尧瞧见了,然而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没有起半点反应。甚至觉得…厌恶。 攥着她的手,毫不留情的用力一甩,郑妃只觉得胳膊都要断了,吃痛的扶着胳膊。 睁眼之际瞧见了皇上起身,只披了一件外裳,留下一句“朕回承乾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扶摇宫。 郑妃平躺在床榻上,皇上眼里的厌恶让她久久不能回神,泪水滑落,湿了两鬓。 而后的几日,谢君尧又宣了安妃、谨婕妤、林芬仪侍寝,问她们同样的一个问题:你们可愿意为皇室开枝散叶? 她们几人一听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从前三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次,更别说为皇室开枝散叶了。她们的回答想都没有多想,连回答都出奇一致:愿意,臣妾(嫔妾)想皇上诞下皇子或是公主。 谢君尧心里更拧巴了。 能进宫为妃的女子各个身姿容貌皆为上等。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怕她们脱的只剩下肚兜,谢君尧却还是对她们起不了一点反应。 谢君尧抑郁。嘴硬,心硬,但身子是诚实的。 李得闲偷听着墙角呢。一连几日,屋内都没有动静,嘀咕:“看来要给皇上补补身子了。” 一连几日过去,承乾宫的膳食变成了‘鹿鸡同炒’‘紫参野鸡汤’‘野菌溜海参’‘龙鞭汤’等等大补的吃食。 谢君尧吃了几日,总算是发觉不对劲,‘赏’了李得闲三十个板子。 李得闲哭哭唧唧的去领板子,心道:他是为了皇上好,皇上为什么还要罚他。 ———— 离除夕只剩十三日,宫里装扮的喜气洋洋,寿康宫却传出了一个坏消息:太后中了与郑妃相同的毒。 太后有时会神志不清,有时昏厥不醒,对此,太医院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谢君尧一日比一日憔悴。虽说自从七弟出生后,母后便一直有所偏向。这么些年,母子情分愈加的淡,谢君尧心里还是不好受,不管怎么说,母后历经了十月怀胎的累以及生产时的痛。 谢君尧问道:“太医怎么说。母后怎么样?” 柳嬷嬷抹了一把眼泪,道:“回皇上的话,太医说了太后娘娘会醒来,不过不知是何时,醒后恐怕会神志不清的伤人,伤己。” “母后是何时开始不舒服的?”谢君尧问道。 “回皇上,昨日太后便有些神志不清,太后只当是太累了,奴婢们并没有过多在意。”柳嬷嬷跪在地上,“奴婢们有罪,请皇上责罚。” 谢君尧叹息一声,柳嬷嬷一直跟着太后,太后这般,柳嬷嬷也不想。 “柳嬷嬷起来吧。你最了解太后,母后这边还需要你照顾,莫要熬坏了身子。” “奴婢多谢皇上。” 柳嬷嬷起身后,道:“皇上,大公主在知道太后病了,私底下和奴婢哭诉了好几次,一直在问太后何时才能够醒。奴婢猜测大公主是吓到了,太后如此,奴婢们怕无法一心二用照顾好大公主。” 谢君尧沉吟。 柳嬷嬷知道皇上是在纠结暂时抚养大公主的人选。于私心来说,她更偏向于泠昭媛,至少大公主喜欢泠昭媛。而郑妃虽说是大公主的生母,然而对大公主的关心不如母家。 “皇上,奴婢斗胆不如将大公主送去常梨轩。” 谢君尧自然想。可若是送到了常梨轩,与他而言是另一种折磨。况且母后不喜欢她,还是不要再为她寻麻烦了。 “还是送去惠妃那儿吧。”谢君尧道。 惠妃也是个不错的去处。柳嬷嬷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这一日,谢君尧如照往常到寿康宫看望太后。 他没有让人通报,寝殿的门虚虚的掩着,谢君尧正打算推门进去时,却听到了太后说,“当年贤妃难产而死,先皇看哀家无子嗣,便将皇帝抱给哀家抚养,并下令不让任何人提起贤妃。虽说皇帝的生母贤妃对哀家有恩,可皇帝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终归是亲近不起来。” “皇上对您很是关切。每日都到寿康宫看望您,太后不如试着亲近皇上。”柳嬷嬷道。 太后叹气:“再说吧。” 谢君尧面无表情的离开。 原来,母后偏向七弟,否认他,是因为他不是母后亲生的。 现在想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 【冬至快乐~卡文卡疯了,写完立马发了,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100章 和好 “娘娘…娘娘只有您能劝住皇上了。”李得闲一进来就跪在地上。 温晚榆吓一跳:“你先起来。” 李得闲摇摇头,泪眼婆娑道:“恕奴才大胆一次,娘娘,皇上将自己关在了宫殿里整整一日了。只有您能劝住皇上了。” “本宫去怕是会火上浇油。”温晚榆垂眸。 李得闲激动道:“不会的,不会的。皇上虽然生您的气,但一直念着您。上一回二皇子离世,也是您劝的皇上。” “奴才恳求娘娘再心疼皇上一次。”李得闲磕头。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皇上更重要的了。 温晚榆心很乱,胡乱的点了点头。 温晚榆披上了大氅便赶去了承乾宫。 她与李得闲站在紧闭的门前,一致的趴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可惜,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李得闲摆摆手,轻声道:“您说话,您说句话。” 温晚榆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恢复到从前般自然,“皇上,是我。” 屋里还是没动静。 李得闲摆摆手:“您再多说几句。多说几句。” 温晚榆放大了一点声量:“皇上!臣妾有事找您,臣妾可以进来吗?” 屋里还是没动静。 “你不说话,臣妾就当你同意了!”温晚榆手放在门上,假意做出点动静,“臣妾进来了哦!” “臣妾真的要进来了哦!” 屋里依旧安静的犹如无人一般。 温晚榆做足了心理准备,推门进去,扫了一圈却没瞧见人影,“皇上,你在里面吗?” “你来干嘛。”声音从后方传来,温晚榆被吓的浑身一抖,转头一看,谢君尧靠坐在门后的柱子上,手里握着一壶酒,下巴泛着青色的胡茬,眼底黑青。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谢君尧:“皇上,你坐在门后干什么?” 谢君尧抬头看她,嗓子干哑:“你说,你们为什么都骗朕。” “啊?” 都?皇上还被谁骗了。 温晚榆走过去,坐在他身侧,深思过后向他道歉,“对不起,以后不骗你了。” 谢君尧饮一大口酒,“如果是可怜朕,朕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不是可怜,更不是做戏,是真的对不起您。”温晚榆真诚的握着他的手道。 谢君尧笑了笑,自嘲:“你看我,我又心软了。” 温晚榆不明白他的意思。下一刻被人用力的抱在怀里,闷闷的声音从肩膀处传来,“以后别再骗朕了。” “好。” 谢君尧松开她,敲了敲她额头:“你敢骗朕,朕就把你关起来。” 温晚榆低头一笑,sm吗,伸手戳了戳他下巴,“皇上留胡子真丑。” “哼。” 两人算是重归于好了。又回到了时时刻刻又要粘在一起的时候。 ———— 谨婕妤被林芬仪缠住,林芬仪一副为了她好的劝她, “你是郡主,又是沈尚书的掌上明珠。反倒被泠昭媛比下去了。谨婕妤你难道不会觉得心有不公吗?” 温晚榆正巧从承乾宫出来路过梅园,停住了脚步,是林芬仪的声音。 “不公又能如何。再说了,那也是她的本事。”谨婕妤淡淡的睨了一眼林芬仪。 婉贵妃上一回儿让‘女鬼’吓她的事,她可是一直记着呢。和婉贵妃一起的,都不是些好货色。 温晚榆出声:“林芬仪就这么恨本宫啊。” 两人吓了一跳,林芬仪脸色一变,“泠昭媛?” 二人微微一福身:“给泠昭媛请安。” 温晚榆微微一笑,“本宫可没有故意偷听墙角,没想到,林芬仪还是这么恨本宫。” 林芬仪心头一惊,还是?难道她真的恢复了记忆? 温晚榆可不打算听林芬仪狡辩:“本宫还有事,先回去了。” 第74章 这些时日的锦绣宫可谓是“门庭若市”。 来恭贺的宫妃是一批又一批。 婉贵妃轻啜着茶,神色洋洋得意,云鬓高绾,镶珠宝蝴蝶金簪熠熠,整个人如春花般明媚。 林芬仪却神色慌忙的跑了进来:“娘娘…” 婉贵妃:“什么事?” “泠昭媛恢复了记忆。” 婉贵妃秀眉拧出一抹不悦:“她恢复记忆与你何干,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 后知后觉,放下了茶盏:“难不成,她失忆与你有关?” 林芬仪点了点头。 “你糊涂啊。”婉贵妃蹙眉瞪着她:“你居然连本宫也瞒着。” 好不容易,她晋了位分,是后宫唯一的贵妃。 婉贵妃收回目光,语气平和:“不能坐以待毙了。泠昭媛失宠,不能错过这个时机,让她永远都记不起来。” 林芬仪惊讶:“娘娘您的意思是……” 只有死人…… 婉贵妃隐晦表明:“此事,本宫并无知情。本宫帮不了你。该提点的本宫已经提点了。” 林芬仪喉间一梗:“嫔妾知道了。” 婉贵妃这是要撇清关系。 第101章 身心只属于你 温晚榆刚一回到承乾宫,连大氅都来不及换下,被人拥了个满怀。 “你去哪里了?” 面前的男人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却身着龙袍,实在太违和了。 温晚榆眉眼一弯,唇边绽开一抹笑容:“臣妾回去拿几身衣裳啊。” 谢君尧强势的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密相连,“你可以叫下人去。” 温晚榆尴尬的笑了一声。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粘人、爱撒娇? “知道啦。” 谢君尧小心翼翼的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呼吸温暖而又温柔的吹拂在她耳边,“朕还以为你又要推开朕了。” 温晚榆回眸道:“明明是皇上推开臣妾…” 谢君尧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低哑委屈:“你用那个药,朕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只要她主动同他说,他又怎会不同意。更何况太医说过她的身子比普通女子更弱一些。 “臣妾已经很久没用了。”温晚榆睫羽轻颤。 那四粒避子药还是刚进宫的那三个月用的,她害怕避子药不起作用,时间一久,太医说过她不易受孕,她就没有再吃了。 “那以后不要再吃了,好不好?”谢君尧掰过她的脸,使之与他对视,哄着说道。 温晚榆犹豫了,睫羽垂下。 谢君尧心底划过失望和难过。 良久,听到她道:“皇上,您应该知道臣妾想要什么…臣妾不知……” “朕答应你。”谢君尧打断她,望着她,神色变得格外的柔和。 温晚榆浑身一震,惊讶的抬眸,烛光映在她眸中,光华氤氲。 “皇上,皇上说什么?” “朕说,朕答应你。从今往后,身和心都只属于你。” 温晚榆久久不能回神,眼眸闪动的,似是惊喜,似是不敢相信,“可……可您是皇上……”真的愿意做到这一步吗? 谢君尧低头,冰凉的唇在她额上轻轻一碰:“朕是皇上,可朕也是一个人,有七情六欲,有…爱的人。” 有人道,帝王动心是大忌,一旦动心,万劫不复。 但也有人道,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世事无常多变迁,珍惜眼下。等老了,追悔莫及。 谢君尧灼灼目光让她无法无视。温晚榆的心跳不断加速,她刚刚听到的是, 爱的人?不是喜欢,而是爱? “皇上对臣妾这么好。臣妾无以回报。”温晚榆哽咽。 谢君尧在她脸颊边落在一吻,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安抚,“傻瓜,朕不需要你回报。只要你留在朕身边,长长久久的陪着朕,就好。就好。” 温晚榆破涕而笑,道:“以后臣妾年纪大了,皇上以后喜欢上别的年轻小姑娘,今日的承诺如镜花水月…” “不会。”谢君尧气息近在咫尺,鼻尖萦绕着凛冽的龙涎香。 温晚榆眼眸微阔,睫毛簌簌颤动,唇上传来一道微凉的触感和刺痛感,下唇被他轻轻咬了一下, “你就这么不信朕?” “不是…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像是在做梦一样。” 谢君尧牵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就是使劲一挥,“现在还觉得在做梦吗。” 温晚榆都觉得自己手疼……他是受虐狂吧! 谢君尧笑了一声,弯腰紧紧抱着温晚榆,感受着她柔软而温暖的身子,像是要将这些时日的全部补回来。 温晚榆叹声气,回抱着他,如同书意说的,清醒的喜欢他就好。永远将事业放在首位! 谢君尧闷闷道:“以后不要叫我皇上。” 温晚榆“嗯?”了一声,打趣道:“那叫你什么好呢,君尧?尧尧?小尧?小谢?还是君君啊?” 谢君尧知道她是故意的。手指在她腰间的敏感处微微一按,温晚榆顿时全身都软了,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 “还闹朕吗?” 他的手还在为非作歹,温晚榆一边阻止着他的手,一边笑说:“不敢了…不敢了…” “那叫你什么?” “民间的妻子是如何称呼丈夫的?你就如何叫朕。”说完这一句话,谢君尧脸红了。 温晚榆委婉的拒绝了:“这不合规矩,臣妾害怕到时候会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被人听到的,不好。” “你说什么?”谢君尧按了按她腰间的敏感点,温晚榆眼底映着碎落的光,钻进他的怀里:“郎君,郎君。” “嗯。”谢君尧总算是满意了。 “绾绾真乖。” “绾绾早就恢复记忆了吧。”谢君尧的一句话,让温晚榆失了神:“你是怎么知道的?” “傻!”谢君尧捏了捏她鼻子,“你和朕朝夕相处,朕能不知道?为何不告诉朕?” 温晚榆将那一夜的全部事情具无事细的告诉了他。谢君尧脸色沉下来,咬着牙,“很好,很好,绾绾你放心,朕绝不会就此放过林芬仪。” “我想将计就计,我猜测林芬仪这几日就会出手灭口,到时候,绾绾自有办法揭穿她,皇上就算责罚林芬仪,也不会落下一个偏心绾绾的声音。” “那你答应朕,不可以受伤。”嘴上是这么说的,谢君尧心里却想着要一直陪着她,决不能让林芬仪伤到她一点。 谢君尧拢住她的细腰,吻从脸颊游离到她的红唇上,轻/舔/慢/咬,温热的掌心扶在后脑,逐渐转成了唇.齿间的交.缠。 迷迷糊糊之际,温晚榆已经被带到了床榻上,许久未亲热,寻常的亲吻让二人足以情动。 谢君尧不急不忙的褪下了她身上的衣裙,卸下了发髻上的珠钗,说温柔也不温柔的扔在了一旁。 一个吻落在她的脚踝上。 温晚榆一惊,脚踝却被他用力按住,动弹不得。 微凉的触感还在上移。 这是第二次…… 帷幔低垂,薄纱飘摇。 一个时辰后,谢君尧将汗涔涔的温晚榆揽在怀里,谢君尧肩上的咬痕,温晚榆身上的星星点点是两人情浓之时交缠留下来的痕迹。 “腰酸。”怀里小人儿哼哼唧唧。 谢君尧眼里含笑,“朕给揉。”温热的大掌揉着她的腰,很是舒服,温晚榆就要睡着之际,听到他难以掩饰的失落的声音: “朕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温晚榆立刻清醒了,怔怔道:“什么?”隐约嗅到了大瓜。 谢君尧苦笑:“朕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先皇有意隐瞒,朕就被瞒在鼓里。” “时至今日,朕才明白太后偏心七弟,并不是因为七弟多么的优秀,并不是因为朕的性子慢热。只是因为七弟才是太后亲生的。难怪,从小到大,太后一直否认朕……” 温晚榆揽住他的腰:“郎君,绾绾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既然改变不了太后的偏心,那便学会接受。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闻着她身上的气味,谢君尧心里的创伤也慢慢的一点点的被抚平了。 “有机会带郎君去见绾绾的爹爹和娘亲。想必爹爹娘亲一定会很喜欢皇上!” 谢君尧勾了勾她鼻子:“到时承蒙泠昭媛的照顾了。朕一定不会让泰山大人和泰水大人失望。” 温晚榆扬唇一笑,泰山大人和泰水大人是对岳父岳母的尊称,皇上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很开心。 【甜吧!觉得甜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吧!()】 第102章 计划成功 大雪纷飞,屋檐下的长廊上的积雪白茫茫一片,厚厚的一层,与红墙绿瓦相映成趣。 泠昭媛复宠即是盛宠,不知后宫又要碎多少瓶瓶盏盏了。 朝廷弹劾的折子一批又是一批。有大臣道,皇上应该雨露均沾,绵延子嗣。有大臣道,温氏乃妖孽,不应该留在宫中…… 第75章 雪霁天晴,苍穹云层散去,举目望去,但见苍茫大地一片雪白,日光温暖。惠妃组织各宫妃嫔共同到梅园饮果酒赏腊梅。 温晚榆特意穿了一身紫衣绫罗赴宴,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手臂和腰上都是细碎的银饰,头上斜簪一支羊脂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 俨然一个羊脂美人。 如此美艳的温晚榆,她们不禁多瞧了几眼,平时不爱打扮,一打扮则惊人。 婉贵妃今日特地外披了一件大红色大氅,风头倒被人抢走,心里十分不爽,表面还得装作大方,牵着二公主的手直奔温晚榆而来,显然是看不惯温晚榆出风头。 温晚榆福身:“贵妃娘娘安。” 婉贵妃微微抬手:“泠昭媛今日打扮的如此好看,本宫的眼睛都要离不开你了。” 温晚榆温婉笑道:“臣妾多谢贵妃娘娘的夸赞,贵妃娘娘总爱打趣臣妾,臣妾不及您的三分之一。” 不得不说,这些夸奖的话,婉贵妃很受用。 阳光照在了婉贵妃发髻上的百步摇上,婉贵妃抬手一扶,满是傲气,“本宫觉得,泠昭媛美则美矣,但喧宾哗主了吧?”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温晚榆说话之时,垂下的流苏泠泠响动,“有一句话叫做,百花齐放。” “牡丹盛开,难道婉贵妃娘娘就不允许其他花绽放?” 婉贵妃目光陡然冷冽,语气淡淡:“泠昭媛伶牙俐齿,惯会误解本宫的意思。” “臣妾不敢。”温晚榆做出姿态。婉贵妃也不好为难她。 二公主年龄不大,但懂事的格外早,她知道她母妃被人欺负了,她指着温晚榆耳朵上的那一对白兔耳坠,骄横道:“母妃,儿臣要那一对耳坠。” 哟,伸手党来了。 婉贵妃看向温晚榆,见她并不打算让,出言讽刺道:“泠昭媛连一对耳坠都不肯让出……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后宫许多的妃嫔,吵不过别人,就将别人的家境搬出来。拿旁人家境说事的,足以可见多么的没教养。怎么还好意思自诩出身高门。 略缩:破防了。 温晚榆迎风而立,唇边挂着浅浅笑意:“臣妾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就不理解了,难道高门大户都会教导孩子‘张口就要’吗?” 婉贵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住,微显愠怒,语气有些发冷:“本宫的玥儿看上了你的东西,那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这一句话,温晚榆差点脱口而出。 温晚榆眸色清浅如画,眉梢温婉一抬:“娘娘!您应该知晓,臣妾耳上的这对耳坠是皇上赏赐的,皇上赐给臣妾的东西,臣妾怎么敢送出去?” 二公主忿忿的瞪着温晚榆。 温晚榆摇摇头,遇到这样的一个母妃,也是可怜。 婉贵妃自知理亏,若真要闹起来,也是两败俱伤,于是不再做纠缠。留下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带着二公主走去了另一边 和林芬仪说了几句话。林芬仪听到后脸色却白了。 惠妃走过来,道:“你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她这人就是这样。” “多谢娘娘。” 惠妃莞尔一笑:“你不必谢本宫,皇上特地嘱咐过本宫,要管好所有人。” 皇上是猜到婉贵妃会作威作福,特地吩咐惠妃“管好所有人”,尤其是婉贵妃。 “钰儿很想你,有空来永和宫说说话。”惠妃道。 “那就叨扰娘娘了。”温晚榆道。 惠妃与世无争,对后宫所有人都说不上喜欢。可唯独温晚榆,她很喜欢。尤其喜欢她的性子。 谨婕妤身着桃色百褶月牙裙,薄施粉黛,瞧见温晚榆后福身:“嫔妾给泠昭媛请安。” 温晚榆微微颔首,毫不吝啬的夸赞:“谨婕妤此身装扮甚是好看。” 谨婕妤羞涩一笑:“谢过泠昭媛。” 温晚榆前脚登上了望梅台,林芬仪后脚跟了上来。温晚榆微微一挑眉,林芬仪只身一人来,难不成是想同归于尽了? 雪不知不觉的落下,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落下,为梅园的寂静添上一抹淡雅的色彩。 温晚榆转身,对林芬仪道:“你想做什么?” “你已经记起来了。”林芬仪肯定的道。 “不,”温晚榆扬唇轻笑,嘴角的笑意极淡极浅,轻飘飘的,无声又带着一种冷然。 抬起脚,一步一步的靠近林芬仪,化被动为主动,轻启红唇,“本宫从来没有忘记过。” “你会水!”林芬仪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温晚榆反问:“你不会吗?” 林芬仪直瞪瞪地看着她的脸,不敢相信,温晚榆一直都是那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引诱她跳进陷阱之人。 “你才是那一个心思深沉、口蜜腹剑的人!” 温晚榆淡定如水的听完。 林芬仪怒瞪着她,几乎是要喊出来的,道:“那你为何不揭穿我?” 她的声音过大,即是她们二人处在三米上的高台。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惠妃转了转眼珠子,与身旁几人道:“你们几个随本宫上去。” 温晚榆笑容美艳动人:“这么早的结束游戏,那多没意思啊!再说了,似云不能白死啊,你说对吧?林芬仪。” 温晚榆她活脱脱一个清醒的疯子!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大红色的口脂,犹如血。 林芬仪浑身一颤,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嘴唇哆嗦。脸上由于怒火被涨的通红。 温晚榆道:“婉贵妃让你来杀了我灭口是吧!” 林芬仪躲开目光:“不是……” “是我想杀了你!那日在千鲤池让你躲过一劫,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跟在惠妃身后的妃嫔们一惊,居然是林芬仪! “你可真是个小傻…子。你以为你杀了本宫,婉贵妃会保你,你以为婉贵妃的父亲兄长敢冒险拉你的兄长出沼泽。你杀了本宫,你自己掂量掂量方圆十里够不够你的九族埋吧。你太天真了,天真的可爱。” 温晚榆笑靥粲然,明唇皓齿间是对她愚蠢的可怜。 九族消消乐。 侩子手: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长长的裙裾随着脚步而淡淡飘动,故意走到了栅栏旁。 “闭嘴!”林芬仪被激怒。 “你自己好好想想,值不值得吧。我一条命,以你的九族来偿。” 林芬仪赤红着眼,缓步至她身侧,“泠昭媛,是你要自戕,不是我推的你…” 说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温晚榆。若是温晚榆不躲,两个人都会掉下三米高的高台。 温晚榆一动不动,林芬仪不知道的是,她早就让人加固、加高了栅栏。 “住手!”惠妃赶上来,眼前的一幕让她呼吸一滞。 温晚榆一躲,林芬仪撞向栅栏上,眼睛瞪的很大,怎么…怎么没有掉下去? 太监赶上来,按住了‘得了失心疯’的林芬仪。 第103章 杨氏败落 “没事吧?”惠妃扶着温晚榆的胳膊问道。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几个都别想活了。 温晚榆则摇摇头:“娘娘准备如何处置她。” 惠妃沉吟思索片刻,眉目肃然的道:“林芬仪得了失心疯般,还险些伤了你。本宫会请皇上定夺。” 温晚榆路过林芬仪身旁时,让太监松开了她,没有了支撑,林芬仪失魂的倒在了地上。惠妃带着人先行离开了。 “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虽说本宫没有受伤,但光你想伤人的心思就足以让你的林家万劫不复。”温晚榆的这一番话确实是夸大了,万劫不复不至于,再无出头之日倒是有可能。 林芬仪眨了眨眼睛,眼里泛起了迷茫的雾气,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话都未说出来。 温晚榆劝她:“你为婉贵妃卖命,本宫作为一个外人本不应当说什么…可你要仔细想想,你,林家有几条命可以给你造!” 摇了摇头,抬脚正欲离开。 林芬仪终于害怕,扯住她的裙裾的一角,颤颤道:“我,我后悔了。求求你救救我!” 如今只有泠昭媛能救她了。 她不能放过这一个摆在她面前的机会,她不想死,林家也不能因为她而万劫不复…… 温晚榆唇角微微扬起:“你主动认罪。千鲤池的那一桩,今日的这一件,若是想活下来,不想林家因为你败落,和盘托出,包括在背后指点你的人。” 在背后指点的人,那就是婉贵妃。 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温晚榆不再看她,徐步走下台阶。如何选择,全靠她自己了。 今日,不过是她和皇上的计划。 昨日夜里—— 【回忆】 谢君尧将要批阅的奏折全部搬到了偏殿,其原因是一刻也不想和温晚榆分开,即使是无心看她,可只要知道她就在身旁,便觉得格外的安心。 第76章 “绾绾过来。” 温晚榆闻言从床榻上跑了下来,“怎么了?” 谢君尧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手里的折子递给她,“看看,再说说你的想法。” “啊?后宫不得干政。还是不看了吧…”温晚榆睫羽垂下,摇了摇头,她实在是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万一一时口快的全部抖了出去。 谢君尧唇边扬起一抹轻浅的笑,“无碍,看吧。”还将折子打开放在她手里。 谢君尧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氤氲的茶气飘浮在空气中,眉心染着温柔和笑意。 温晚榆没办法,认真的看起来,一字一句的读过去,忽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谢君尧, “这是真的吗?” “自然。”谢君尧放下茶盏。 这道加密折子里说,婉贵妃父亲大都护练兵秣马,预备在一月后谋反,只要皇上的一声令下,计划开始实施即刻将大都护一网打尽。 加密送这一道折子的,她没有猜测错的便是郑妃的兄长。 折子里说是一个月后,而边境到京城的密信快马加鞭也需要半个月,那就说明了,大都护即将谋反,大将军即将行动。 温晚榆不禁失了神,这就是皇上,生性多疑、深不可测,走得每一步都有他的道理,不会行差半步。 明知大都护有意谋反,将计就计,按兵不动,引入火坑后,斩草除根,一网尽扫。婉妃晋位贵妃,大概也是这一个原因。 对帝王动心,才是大忌啊! “你有什么看法。” 温晚榆敛眸,道:“绾绾只是一个小女子,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君尧头靠在她肩上:“大都护心思不正、有意谋反,朕一直都知道。所以婉贵妃屡犯大错,朕只是小惩小诫。为的就是这一日的到来。相信过不了几日,安东都护府就该换人了。” “嗯。”温晚榆轻轻的应了一声,思绪渐渐飘忽。 谢君尧的手搂着她的腰,温柔的贴着她,眼神里说不出的意味,“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时间能够证明一切……包括朕对你说心。” 温晚榆笑了笑:“嗯。” “绾绾,有一件事情还需你帮忙。” 皇上让她在今日的梅园小聚上,故意激怒林芬仪,让林芬仪和盘托出,供出婉贵妃。即使没有了家族庇佑,可婉贵妃仍有二公主傍身,只有磨掉了婉贵妃身上的戾气,这才不能继续作威作福了。 —— 永和宫,林芬仪跪在地上,面对脸色黑的吓人的皇上,她想起了温晚榆的说得那些话,按照温晚榆给的‘模板’,主动认罪,和盘托出。 谢君尧摔了一个茶盏,“请婉贵妃来。” “一个一个,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 婉贵妃进殿,目光锁定在了正跪在地上的林芬仪身上,一脚踹在她背上:“你个贱人!” 此等小事都办不好,居然还想将过错都推在她的身上。 谢君尧也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婉贵妃还会如此放肆,粗言晦语的毫不避讳。 “婉贵妃。”谢君尧冷冷的叫了她一声。 婉贵妃回神,跪在了林芬仪的前方,“皇上,皇上,林芬仪诬陷臣妾,这全都是无稽之谈!臣妾怎么可能唆使她杀死泠昭媛?皇上,求您明察。” “是吗?” “惠妃说今日在梅园,你和泠昭媛起了争执。”谢君尧面无表情,目光带着审视。 林芬仪颤颤道:“嫔妾深知罪该万死,可嫔妾不敢说一句胡话,嫔妾确实推泠昭媛入水,可这一切都是婉贵妃教唆嫔妾做得!” 婉贵妃回头,怒瞪着她:“本宫何时教唆你推泠昭媛入水了?本宫只是让你杀了她灭口。” 谢君尧冷笑:“婉贵妃这是认了?” 婉贵妃这才后知后觉,林芬仪这个贱人故意说这些话匡她!怒火翻滚攻心,顾不得规矩,扑过去抓住林芬仪的头发。 恶狠狠的,“你敢算计本宫!” 惠妃站起身:“这成何体统,还不快拉开婉贵妃。” “婉贵妃,这里是永和宫,并不是你的锦绣宫,如此这般和市井妇人又有何区别?” 婉贵妃通红着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上。 立马换了个人一般,声音也带着哭腔:“皇上,皇上,臣妾一时糊涂…臣妾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谨婕妤此时站出来道:“皇上,今日在梅园之时,嫔妾无意间看到婉贵妃和泠昭媛起了争执。婉贵妃一直在诱导二公主嫌恶泠昭媛,二公主和大公主的脾性全然不同,嫔妾曾听闻二公主常会抢走大公主的东西,嫔妾担忧二公主在婉贵妃的身边不稂不莠。” 婉贵妃咬着牙:“谨婕妤,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如何教育子女,还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谢君尧淡漠的瞥了她眼:“谨婕妤说得有理,即日起二公主迁出锦绣宫,暂时有安妃抚养。” “皇上,皇上,”婉贵妃彻底慌了,抓住谢君尧的衣角:“不要,不要让臣妾离开玥儿。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谢君尧没有理她,眸底一片冷意:“林芬仪降位采女,打入冷宫。” “你,”谢君尧低头对婉贵妃道:“先滚回你的锦绣宫。” “皇上—” “皇上——” 第104章 郑妃计划 夜晚,一道圣旨传进后宫:大都护谋反事败,杨氏一族,满门抄斩,贵妃杨氏,妇德有亏,侍宠娇纵,谋害宫妃,德行不堪,疏于礼教。不堪位众妃首,念其生育皇嗣有功,保留一命,但褫夺封号,降为美人,迁居偏殿。采女杨氏贬至冷宫。 杨美人(婉贵妃)呆呆的跪在地上,嘴里呢喃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父亲怎么会谋反。怎么会这样?”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悉数落在了冷硬的地板上,随后她捂着双颊,痛哭起来,杨氏一族,满门抄斩,昨日依旧是风光无限,今日却是满门抄斩!整整一千余人,整整一千余人。 而她纵使是保住了一条命,也是贻笑大方。巨大的落差,铺天盖地的悲痛席卷着她。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 “我要去找皇上,我要去找皇上!”说着趔趔趄趄的跑了出去。 雪浸湿了她的衣裳,白雪覆盖在她的青丝上,犹如白发,她跪在承乾宫前,“皇上,嫔妾杨氏求见皇上。” 李得闲唉叹一声小跑过去,弓着腰,好言劝道:“杨小主,皇上是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回去吧。” 对于他的话,杨美人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喊道:“皇上,嫔妾杨氏求见皇上。” 李得闲挺直了身板,摇了摇头,大都护谋反,此时求见皇上无非是求情,可杨小主又怎会不知,求情只会火上浇油。 不知喊了多少遍。殿内终于有动静。 “让她进来。” 杨美人扶着早已跪肿的膝盖起身,踉踉跄跄的进殿:“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瞥她一眼:“为何一定要见朕?” 杨美人泪水犹如决堤:“皇上,嫔妾知道嫔妾的父亲犯了大罪。嫔妾的父亲大逆不道,嫔妾不敢替父亲求情。但其余人都是无辜的,只恳求皇上饶她们一命。” 谢君尧将一个本子扔在了她的面前,语气不咸不淡:“你自己看。” 杨美人哆嗦着双手拾起,这本子上记载着父亲以及她叔父、兄长贪赃、厉兵秣马的记录,整整十余页纸。 而她全然不知情。 “你是玥儿的母妃,朕不会杀你。朕是天子,若是因为你的一言一语,便放过他们,这对百姓、受害之人很不公。” 言罢,谢君尧摆摆手,李得闲拱身:“小主,回去吧……” 杨美人只苦笑,自知不能改变其余人的命运:“嫔多谢皇上……” 杨家出事,最为痛快的应当是郑妃了。尤其知道是自己的兄长带兵捉拿的谋逆之臣。 玲珑进殿,低头道:“娘娘,皇上去了忘忧宫……” 这段时间,皇上要么去忘忧宫,要么召泠昭媛到承乾宫。兄长立功,于情于理,皇上都应该来扶摇宫。 郑妃手上用力,折断了细窄的枝叶:“也不知泠昭媛用什么法子留得皇上日日召她侍寝?” “娘娘莫要动气。”玲珑宽慰道:“有一句话不是叫做,牡丹看久了,连路边的野花都觉得有趣。皇上只是一时兴趣,时间一久,最受宠的还是您……” 郑妃心里好受了一些。是啊,牡丹看久了,连路边的野花都觉得有趣。 郑妃困惑道:“玲珑,本宫的身子已经大好,曾经也和皇上说过,想让钰儿回到扶摇宫。皇上怎么还不让钰儿回来。” 钰儿一日不回来,她的心一刻不能定。 玲珑道:“娘娘您莫要着急,许是皇上担忧您的身子。您再去承乾宫与皇上说一次。” 郑妃烦躁的点了点头。一定是泠昭媛在皇上面前吹耳边风。否则怎么这么多日过去了,钰儿还不回来。 第77章 玲珑眼珠一转,扶着郑妃坐在软榻上:“娘娘,公主终归只是公主,只是锦上添花。皇子才是雪中送炭,您应该早日诞下皇子。” 郑妃眼睫下的眸光复杂:“可皇上不来扶摇宫,本宫又有什么办法。” 玲珑弯唇笑道:“您可以去承乾宫啊。” 郑妃沉思思索,玲珑倒是给她提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公主终归只是公主,只是锦上添花。皇子才是雪中送炭。 次日,郑妃坐于梳妆桌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抿了抿唇脂,用螺子黛勾勒出一个完美的柳眉。 一身淡粉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娟云形千水裙,鬓发低垂。素手拾起桃色绣着鸳鸯的香囊,挂在腰间。 香囊飘着淡淡的香味。郑妃满意的披上大氅,朝承乾宫走去。 李得闲迎着她进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你怎么来了?” 郑妃含笑道:“臣妾来给皇上送亲手做的桃仁酥。皇上在忙也要注意身子。” 说罢走到谢君尧的身侧,将食盒中的桃仁酥摆于桌上。 她一靠近,她身上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谢君尧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这香味刺鼻,又似曾相识。 “辛苦你了。以后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谢君尧道。 郑妃娇声说道:“臣妾不辛苦。能见到皇上,臣妾便觉得格外满足。” 第105章 中、药 郑家刚立了功,哪怕是心有烦躁,谢君尧也不好直接将她赶出去,敷衍的咬了一口桃仁酥,“不错。” “皇上喜欢就好。”郑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走到龙椅后,“臣妾替皇上按按肩膀吧!”手刚搭在皇上的肩上, 却见皇上如同被针扎了般立刻弹开。 郑妃脸上的笑容凝固:“皇上,怎么了?” 这是谢君尧下意识的动作罢了。绾绾说过了要守‘男德’,若是被绾绾瞧见了,那可没法解释清了。 他清了清嗓子,“无碍。” “郑妃,若是无事,你就先回去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郑妃抿了抿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失落:“皇上就不想见到臣妾吗?” “……不是。” “那皇上为何要赶臣妾走。”郑妃语气低落。 谢君尧按了按额头,怎么就这么烦人!还是绾绾好。 他一副无可奈何模样,“留下吧,留下吧。” “臣妾保证不打搅皇上!”郑妃笑盈盈道。 郑妃一直待在他的身侧,谢君尧仿佛掉进了香味的罐子里,他抵住鼻子:“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 郑妃一愣,蜷了蜷手指,旋即笑道:“这是…内务府送来的香。” “嗯……”谢君尧没再管了。 可身子却是越来越燥热,仿佛有一团火在身上汹涌奔腾。 “今日的炭火这么旺。” 郑妃心虚的低下了头:“臣妾觉得还好。” 在拾起奏折时,指尖碰到了冰凉的桌面,手上的温度和桌面的温度仿佛两极分化。 直到感知到身上的反应,谢君尧这才后知后觉。他本以为郑妃不过娇纵些,可居然将那些肮脏手段用在他身上。 他倏地扔下朱砂笔。 郑妃本就心不在焉,听到这一声响更是被吓得浑身一颤。 抬眼望过去,皇上正端视着她,眼里说不出的意味,郑妃咽了咽口水,她心里无底,不敢肯定皇上是否已经…… “皇上,你怎么这么看着臣妾。” 谢君尧视线下移,落在她腰间的香囊上,“你香囊里装着究竟是什么香?” 郑妃蓦的瞪大双眼,皇上已经知道了? 她咬咬牙,即便她知道皇上会生气,可她还要赌上一赌。她一定要生下皇子!手指捏着身上的外裳,慢慢褪下,紧接着扯去腰带。 谢君尧‘噌’的一下站起身。 “郑月瑶——” 郑妃愣住,紧接着她看到皇上阴翳冷戾到极致的眼眸只落在她脸上,“将此等肮脏的手段用在朕身上,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皇上……”郑妃手一顿。 “你再也不是曾经的郑月瑶,如今只是一个只图利益的郑妃。” 闻着香味将近半个时辰,郑妃身上的燥热以及yu望更甚,她听不清皇上在说什么。 她扑过去:“让臣妾伺候您一回吧!” 谢君尧如同躲瘟神般躲开她,墨色的眼眸爬满血丝:“你放肆!” 郑妃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哭道:“为什么?为什么,皇上?您就这么讨厌臣妾吗?” 连碰都不能碰吗? 幸而内力深厚,吸进体内的香味不多,谢君尧理智更占上头:“郑妃,现在的你哪有妃嫔的样子。你以为郑家刚立了功,朕就不敢动你?” 郑妃停下了抽泣,脸上迷茫,更多的是绝望。自古帝王多薄情,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外袍,仍在了她的身上,随后朝外大喊,“李得闲——” 李得闲听到这几近暴怒的声音,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郑妃咬着嘴唇,将自己缩进了外袍里。 老天爷!这是什么情况!李得闲不敢多看一眼,一直低着头道:“奴才在!” “将她送回扶摇宫,禁足,抄宫规。”谢君尧叉着腰道。 “是…”主子生气,遭罪的是奴才!李得闲连忙让几个宫女抬着郑妃的手臂,将她送回了扶摇宫。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然而谢君尧体内的燥热丝毫没有减轻。他抬脚疾步走。 在途中,听到了一个娇柔造作的声音, “皇上~” 谢君尧正难受着,也没有好脸色给她, “滚!” 她愣住了,一脸委屈的和身旁的宫女诉苦:“皇上是让我滚吗?我做错了什么……” “……” 温晚榆在他身上嗅到了女子的香味和胭脂水粉的味道,立刻就往后退了几步。 她讨厌这些味道,尤其是在前一天还和她保证不会接近旁人的人身上闻到。 “皇上刚从哪里回来。”她冷冷的看着谢君尧。 谢君尧知道她是不高兴了。 于是解释道:“刚刚见了郑妃……”只是刚说了几个字,温晚榆就不再理他,径直的进了寝殿。 不守‘男德’的剪掉剪掉。 谢君尧连忙跟上去,双手圈在温晚榆的腰上,微微弯着身子,将脸埋在她脖颈处。 呼吸时的热气扫在她耳后的肌肤上。 温晚榆一眨不眨的掰开了环在腰间的手。 下一秒,有一只手抓上了她的手腕,然后将她抵在墙面上,温晚榆生气的踢了谢君尧一脚,“放开!” “不放。” 他的吻炙热又不容拒绝,她越是挣扎,他禁锯的就越是牢固。 在温晚榆即将窒息时,谢君尧终于松开她,脸埋在她脖颈:“绾绾,我好难受…” 温晚榆感觉到他脸的温度:“皇上发烧了?” 谢君尧抬起头,让她看到他爬满血丝的双眼。 温晚榆心里‘咯噔’一下,“你不会是中..了吧?”春.药二字她特地没发出声。 谢君尧郁闷的“嗯”了一声,他堂堂一国之帝,居然被自己的嫔妃下.春.药,连都被丢尽了。 “郑妃?” “嗯。” 温晚榆不禁咋舌,这郑妃真是够大胆、够愚蠢的。 谢君尧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不气了吧?” 温晚榆蹙眉轻哼:“……皇上是属狗的吗?” 谢君尧轻笑一声,竟也没有否认。 两人的目光恰逢其时地相撞,说不清是不是今日的炭火太旺,眼底渐渐烧然升起的燃烧着的火焰。 第106章 二公主去处 等到结束后,温晚榆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连抬根手指都觉得累,太恐怖了,那一个药实在是太恐怖了,整整三次,一点也不含糊。 温晚榆已经没有力气生气,软塌塌地窝在谢君尧的怀里,昏昏欲睡, 帷幔低垂,满室狼藉。谢君尧勾了勾唇,从背后搂着她,将她颊边的碎发轻挽到耳后,没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 温晚榆哼唧了一声,微微张开的红唇里发出气音:“腰酸。揉。” 语气凶巴巴的使唤人。 可谢君尧偏觉得她可爱,声音中透着餍足,“我揉。我给你揉腰。”于是,修长的手指力道适中的揉着她的腰。 温晚榆渐渐清醒,换了一个姿势,改成趴在床榻上,好让他容易揉腰:“皇上打算将大公主一直放在永和宫,交给惠妃娘娘抚养吗。” 谢君尧手指顿了顿,旋即道:“朕还不知道。” 当初送到永和宫,一是惠妃是个不错的人选。二是太后对惠妃还算满意。而如今太后中毒后时常昏迷不醒,他与绾绾也重归于好,不必在意这些了。 第78章 温晚榆道:“我猜测郑妃娘娘今日来承乾宫,有一层原因是为了大公主。” 谢君尧思索后点了点头。 “毕竟郑妃是钰儿的亲生母妃,再者二皇子离世,郑妃应当不会如从前般偏心,皇上可以找时间去问问钰儿的意见,再另行打算是否将钰儿送回郑妃身边。”温晚榆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给谢君尧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郑妃是钰儿亲生母妃,亲生母妃的爱是外人不能替代的,她还是希望钰儿可以开心。 谢君尧俯下身,轻轻啄吻了下她的唇,也只有她愿意摒弃从前的恨,帮郑妃说话,“听你的!” “对了,皇上。”温晚榆挣扎着起来:“皇上打算将二公主就送去安妃那儿了?” 谢君尧点了点头,也是有些困惑的道:“朕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绾绾给你推荐一个人?”温晚榆笑道。 “谁?” “书意!” “程昭容?”谢君尧侧过脸,轻轻挑眉一笑,打趣道:“你的书意知道这件事吗?” 依他对程书意的了解,程书意可不像是愿意抚养皇子、公主的人。 温晚榆了然轻笑:“当然啦。书意和我说过,在宫里的日子无趣,不如找件事情干干。虽说二公主有时……嗯,但书意也喜欢干具有挑战性的事!” “绾绾可真像朕的皇后。”谢君尧很宝贝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缠绵:“听你的,睡吧。” ———— 郑妃衣衫不整的回到了扶摇宫。 所幸李得闲让人掩着,这才没人看到。 郑妃如同行尸走肉般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许久时间一动不动,玲珑将炭火推近,“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准备热水了,您先烤烤火,千万不要着凉了。” 郑妃一动不动。 玲珑掉下了愧疚的泪水。她不应该出那些馊主意,否则,娘娘才不会受此屈辱。 “皇上,”郑妃沙哑的开口,每说一个字,心就要更痛一分,“皇上连碰的不愿意让本宫碰到!” 她可是皇上的原配妻子啊!曾是整个后宫中最受宠之人,也是后宫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此一时,彼一时。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本宫,该怎么办。” 玲珑道:“娘娘…一切都会变好的。”她声音很虚,她也没有底。 郑妃一把推开了玲珑,玲珑跪倒在地,‘后知后觉’的怒气奔涌而来,郑妃指着玲珑道鼻子,骂道:“若不是你,本宫也不会被皇上嫌弃,本宫也不会受此屈辱。” 玲珑跪在地上,任由着郑妃责骂…… 杏花宫不是哭闹声,就是瓶盏摔碎的声音。安妃被二公主闹得已经有三日没有睡好觉了。二公主整日闹着要见她母妃,若是不答应,便摔碗砸瓶的,或是出手打人。 总之,自从二公主来了杏花宫,杏花宫便没有一日安宁。 安妃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情绪,冷冷的瞥着倒在床上哭闹的二公主。 奶娘端着虾仁蛋羹跪在床前劝道:“二公主,乖乖的,就吃两口。就吃两口,好不好?” “我不吃。我不吃。”二公主打翻了碗。 “我要见母妃,我要见母妃!你们不让我见母妃,我就不吃。” 安妃冷然的瞧着眼前的一幕,冷嗤一声:“二公主不吃就算了。” 从前她在扶摇宫时,大公主可乖巧了,什么事都不用郑妃操心,哪里会像眼前这个祖宗一样。 “皇上驾到!” 安妃眼前一亮,眨眼间,皇上已经大步入殿。 满屋子的狼藉,碎了一地的瓶瓶盏盏,谢君尧惊呆了,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皇上,二公主不喜欢臣妾和杏花宫。一直在喊想见杨氏,臣妾实在是无能为力,有心无力啊…” 谢君尧看向倒在床上泼皮耍赖的二公主,眸光一沉:“谢筠玥。” 听到父皇连名带姓的喊她,二公主多少有点害怕,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抱住谢君尧的大腿:“父皇,我要见母妃,我要见母妃。” “皇上。若是臣妾不同义公主去见杨氏,二公主就会……”安妃捂着嘴,抽泣:“砸东西,您看,地上全是公主砸的。还会闹着不用膳。” 不是砸东西,就是倒地耍赖皮,哪里像一个公主?谢君尧冷然道:“杨氏就是这样教育子女的?” 二公主恶狠狠的瞪着安妃:“你坏!你个坏人。” 看向安妃,谢君尧温和的说道:“这几日,你辛苦了。” 安妃摇了摇头:“多谢皇上体恤,都是臣妾应该的。” “即日起,二公主搬到颐华宫。” 安妃嘴角不受控的扬起。终于将这一个祖宗送走了。 她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可程昭容是轻舟已撞大冰山。 【已经进入收尾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下月初就完结。开森(*︶*)】 第107章 出宫一 出动了三个太监才将二公主抱到了颐华宫。二公主的哭闹以及尖叫声,响彻整条长廊。 程书意和温晚榆并排站在颐华宫门前。 太监将二公主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地上,二公主双脚刚一落地,迈着小短腿,准备跑走。 可惜,太监与宫女“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了二公主,二公主每跑一个方向,那一个方向就会多一个人拦住。 程书意笑一声:“这小屁孩脾性真大啊,人小鬼大。” 温晚榆也笑说:“杏花宫的花瓶和瓷碗都要被她摔没了。她的性子也是随了杨氏。” “你和皇上说过了吗?二公主在我的颐华宫一日,那便要听我的话一日,我的脾气啊,和这个二公主不相上下,到时忍不住动了手……所以皇上若是会心疼,也莫要浪费时间了,另寻他人吧。”程书意道。 她认为,像这种已经被宠坏的小屁孩,好好得与她讲道理是行不通了,正是因为小屁孩知道无人敢逆着她来,所以才会且只会泼皮耍赖。 有时,只需要“一个巴掌”就够了。 温晚榆对她道:“你就放心吧。皇上没有意见的。对于这个女儿,皇上也头疼着呢。” “那就行。” 程书意往前走几步,拦住了二公主的路,寒若冰霜的双眼紧盯着她,声音极冷,“闹够了吗?” 二公主先是愣了一下。 毕竟,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二公主倒在地上,又开始泼皮耍赖,“我要母妃,我要母妃,我要母妃。” 奶娘正要伸手去扶时, 程书意一记眼神过去,示意她不必去扶。瞧给这小屁孩惯的。 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二公主也累了,嗓子也哑了,眼睛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居然没有人管她,没有人在意她! 一旁的程书意和温晚榆聊的火热,顾不上她。 见还是没有人愿意主动来劝她,二公主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程书意的跟前,表情霸道,“我要见母妃。” 程书意嗤笑,冷着脸:“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要见母妃!”二公主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程书意瞥了她一眼,牵着温晚榆的手转身进屋,“带二公主进来,若是不进,那便待在门口待到想进为止。” 主打的就是,不能惯着,越惯越任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二公主惊讶的哼了一声。 奶娘借机劝道:“公主,听奶娘的话,咱们快进去吧。咱们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二公主瘪嘴,委屈的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安静了片刻,到了夜里,二公主又开始闹了起来。 “娘娘,二公主她不愿意用晚膳。”奶娘着急的道。公主的午膳只吃了几口,晚膳不用,怎么受的住?! 程书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吃那便饿着吧。” 奶娘惊讶:“可是……” “可是什么?”程书意丢下了手里的书,平静的注视着奶娘:“那你可有其他办法?” 奶娘低头:“奴婢也没有办法。” 程书意的语气缓和了些:“你放心吧。她若是饿了,自然会主动用膳。” 随后对宫女说道:“让小厨房一直备着二公主的晚膳,若是二公主饿了,立即送去。” 小孩子不是傻。饿了自然会开口。 奶娘欲言又止,她从小便照顾二公主,实在是心疼二公主。她并不赞同程昭容的这种方式。却也没有办法,暗叹一声便退下了。 宫女将刚砌好的茶水端上来,道:“二公主一直在闹着要见她母妃呢。侧殿一直都有东西碎了的声音。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程书意摇头,啜了了一口茶,微微扬眉:“明日再说吧。” ———— 第79章 “绾绾,该醒醒了。” 温晚榆被捏住鼻子,呼吸不畅的醒来。她侧了个身,改为平躺在床上, “该醒醒了。”谢君尧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怎么了?”温晚榆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目光向窗外瞥去,天空被渲染成一片金黄色,夕阳的余晖洒在云层上。 时辰还早啊。温晚榆有些不满的将头埋在被子里,“时辰还早!我还是好困!” 谢君尧隔着锦被揉了揉她脑袋:“朕知道你累,” 听到这一句话,温晚榆炸毛了,倏地扯下了锦被,嗔瞪着他:“皇上还说!”要不是因为她,她能这么困吗? “好好好,不说了。”谢君尧笑道。 “快起来,朕带你出宫。” “出宫?”温晚榆猛地坐了起来,惊喜的问道。青丝凌乱的搭在肩上和胸前,其中还有几缕交错在脸上。却显得她尤为可爱。 “皇上怎么突然要带我出宫?” 谢君尧含糊道:“许久未去了。”说着将她从床榻上抱了起来,“快去换衣裳。” …… 宫外十分的热闹。 温晚榆坐在马车上,耳旁是商贩和百姓熙熙攘攘的声音,她有几分呆愣。上一回出宫还是因为娘亲落水。已经过去多久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还是不相信:“皇上究竟为何带我出宫?皇上就告诉我吧。” 谢君尧闻言转头看向她,轻抚了抚她的脸:“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直被吊着胃口,温晚榆心里很不得劲,拍开了他的手:“皇上总是这样。” “绾绾急什么?”谢君尧对她笑道,“待会儿下马车了,可不能再喊皇上了。” 低调且精致的马车停在一家名唤‘千阙歌’的酒楼前。李得闲掀开了墨色的帷敞,“爷,到了。” “嗯。”谢君尧率先跳下了马车。随后伸出手掌,让温晚榆有力可以支撑。 温晚榆将手放于他的手心上,谢君尧则轻轻握住。 酒楼里的掌柜亲自出门迎接,带着他们到了二楼最里间的雅座。掌柜拱身,“贵人,请——” “绾绾,你来打开门。”谢君尧轻轻摸了下温晚榆的头,唇边漾着几分笑意。 温晚榆怀揣着紧张,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傻了眼。许久未见的爹爹、娘亲正端坐在梨木紫檀椅子上。 “爹爹,娘亲!” 温凌远与何若言眼里一直泛着波光,在瞧见温晚榆后,何若言再也无法抵挡激动与想念的席卷,捻着手帕哭出了声。 温晚榆小跑着过去抱住了何若言,如往常般冲着她撒娇,“娘亲…” 何若言轻轻拍着她的背:“绾绾,娘的绾绾。”当她知道可以再见到女儿,心里是无尽的欢喜。她对皇上原本心底的几分介意也转化为了感激。 第108章 出宫二 温凌远红着眼圈看着母女二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侧头抹去眼角泪花之时,瞥见了皇上还站在门口! “皇上…臣给皇上请安。”温凌远扯了扯何若言的衣角,夫妻二人这才注意到被忽视了的皇上,擦了擦眼泪,拱身下去。 谢君尧则几个大步过去,扶着了他们:“不必多礼。今日是你们一家人叙旧,当朕不在便是。” 皇上他是傲睨万物的九五之尊,引以众望,卓尔不群,即便身着普普通通的常服,散发着不威自怒浑然天成的帝王气概。 是杀伐果断,是权威不容挑战。 温凌远和何若言实在是难以做到当皇上不在场。 何若言福身谢道:“多谢皇上安排臣妇与泠昭媛见面。” 谢君尧道:“您上一回落水后,绾绾只匆匆见了您一面。虽然绾绾不说,但朕知道她一直念着您。” 他说的是‘您’。温晚榆微微讶然抬头。 而温凌远和何若言惴惴不安,自认为不能承受这等尊称。 他们二人肩膀紧绷,行为拘谨,谢君尧知道他们的紧张,总想着要做些什么缓解他们的紧张。 “爱卿不必紧张。”于是抬手在温凌远的肩上拍了拍。然而,似乎只加剧了他岳丈的紧张,他岳丈瞪大了双眼,左边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谢君尧纳闷的收回了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温晚榆轻笑一声,道:“爹爹,娘亲,你们不用紧张,不用害怕,皇上…”她瞧了一眼谢君尧,笑道:“皇上他人很好的。” “绾绾。”何若言冲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应该这么和皇上说话。 温晚榆努力缓解着气氛:“爹爹,娘亲都饿了吧。我也有些饿了。要不然先让人上菜吧?” “我们先坐下说话吧。” 温晚榆牵着谢君尧的手,坐在了临近窗边的两个位置。只等他们二人落座后,温凌远和何若言这才敢入座,然而十分拘谨。 谢君尧有些郁闷,他已经表现得很平易近人了,可他的两位岳丈和岳母为何还这般害怕,他又不会吃人。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温晚榆也不知该怎么‘拯救’这出奇的尴尬了。 “五味杏烙鹅,红熬鸩子,燕窝冬笋烩槽鸭子热锅,珍珠翡翠银耳,贵妃红,桑落酒……”掌柜亲自带着人上菜,“贵人,请慢用。” 谢君尧举起酒盏,对她们道:“此酒名唤桑落。” 桑落酒。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 “爹爹娘亲不必拘谨。就当是一家人吃团圆饭。”温晚榆咬着筷子道。 谢君尧清隽矜贵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笑意,相貌隐着难以忽视的锐志,气质却谦逊温和,“绾绾能够进宫是朕之所幸。” 许是桑落酒酒劲上来了,激起了温凌远的胆量,“不瞒皇上说,臣一开始就并不想绾绾进宫,绾绾进宫并非臣以及臣妻所愿。” “爹爹……” 谢君尧端正坐姿,极其认真且清晰的道:“朕保证,无论发生了何事,无论有何改变,朕都会爱她,护她,为她撑起一片天。” 谢君尧注视着她,舒眉软眼,神色缓和无比。 “臣妇有几句话。”何若言捏着手帕。 谢君尧道:“但说无妨。” 何若言放下了所谓了君臣有别,直视着皇上的眼睛,语气环绕着恳求:“绾绾能得皇上重视,诚惶诚恐。只求日后皇上能够多多关心绾绾,出了什么事情,绾绾只会藏在心底,不会露于表面。从前还在府里时,臣妇时不时能够聆听两句。可一旦入了宫,绾绾便再也没有了倾诉之人。” “朕会的。”谢君尧肯定道。 “只要绾绾愿意,朕愿意倾听她的心事。” 温晚榆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同时声音飘渺,“快吃吧。” 为了他们一家人能够不拘谨,谢君尧主动提出去阳台吹吹风,醒醒酒。 “爹爹…娘亲…”温晚榆边抹着眼泪,边道,“哥哥怎么样?雨日,冬日腿疾可还会犯?” 何若言道:“绾绾你放心,你哥哥腿疾好些了。” “你在宫里怎么样?快让娘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温晚榆破涕而笑:“绾绾胖了许多呢!” 有一种瘦了,是爹爹娘亲觉得你瘦了。 …… 谢君尧转头之时,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方才的柔意渐渐转化为了阴翳,“七弟。” 那一道藏青色身影一顿,旋即转身,表现得既热情又欢喜:“三哥!你怎么在这?” 谢君尧淡淡睨他一眼:“七弟怎么在此处?不在封地待着?” “臣弟听闻母后病了,特地赶回京。只是太急,忘了告诉皇兄。” “哦?”谢君尧哂笑,转动着手中的扳指。 一缕额发垂下,明亮而灿烂的眼睛里透着光,‘七弟’笑着说:“皇兄可会怪罪臣弟擅自回京?” 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先入为主,若是真要追责,只会落下一个当今皇上不仁不义、冷血无情的称号。 谢君尧一笑:“再议。” ‘七弟’往屋子里瞄了一眼,那一个薄装桃脸、花容月貌的女子应该便是皇兄的嫔妃了,他道,“既然皇兄是陪着皇嫂来的。臣弟不便打搅,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他故意用‘皇嫂’二字试探皇兄,想知道这女子在皇兄心里地位,而皇兄并未反对。 无心插柳柳成荫。 谢君逡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唇。 谢君尧对此摇了摇头。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谢君逡出了酒楼,笑意荡然无存,撩起眼皮,“去查,今日跟在皇兄身边的是哪个嫔妃。” 第109章 皇后之位?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谢君尧这才重新回到那一间包厢里,站在门口道,“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何若言立即握住了温晚榆的手,目光中满满的皆为不舍,“绾绾,照顾好自己。” 第80章 泪水再次啪啪的直往下坠,温晚榆咬着唇,点了点头。 总要道别的,纵使有千般万般不舍,温凌远带着早已湿润的眼眶,拍了拍何若言的肩膀。 何若言凑近温晚榆,低声道:“千万不要忘记,进宫之前娘与你说的。” “深宫凶险,人心难测,君恩更是雷霆雨露俱存,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万万不可动心。” 毕竟那一个人是皇上,是有三宫六院的皇上。即便此刻他愿意放下身段对绾绾好,可这份好又会维持到几时?三年一度的选秀一直在,新人进宫,绾绾可还能被放在心尖? 她不愿她的绾绾付出真心而被辜负。 对上娘亲担忧的目光,温晚榆扬唇一笑:“绾绾一直记在心里。” 她一直记得,何若言担心的,温晚榆又怎会不知,又怎会不担心?让她付出真心的前提是皇上遣散后宫。退一万步来说,至少要…废除秀女选秀制度。 谢君尧走近揽住温晚榆的肩膀,露出清浅笑意,“朕和绾绾先回宫了。” 温凌远扶着何若言胳膊,拱身下去:“多谢皇上,臣(臣妇)恭送皇上。” 当离别的那一刻真正到来,才发觉内心千千万万次的预言都轻如鸿毛。温晚榆头也未回的小跑着出了酒楼,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才发现她在偷偷的哭鼻子。 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温晚榆再也忍不住分别时的不舍失声大哭。 谢君尧抚着她的背,任由她在他怀里大哭。 她哭了许久,久到声音都有些哑了。谢君尧笑着打趣道:“再哭下去,朕都要怀疑安排你与父母见面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温晚榆靠在他的怀里抽噎。 “以后,还会安排你们见面的。”谢君尧略带薄茧的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哄着,温热的呼吸就洒在她耳畔,不是安慰的语气而是陈述。 “真的吗?”温晚榆抬头看他。 谢君尧凝住着她,目光沁出一抹柔和的光泽,“自然了。” “只要你不哭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听着他像哄小孩的语气,温晚榆失笑,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我要皇后之位呢。” 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太痴心妄想了。她心里暗忖,皇上不会觉得她是一个贪婪且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吧? 哪知他的目光灼热而清澈:“好。” “但需要等一段时间。” 他自顾自的道:“废后的事,朕已经做打算了。郑氏虽然忠心但极其在意脸面,朕得说服他们,再者朕要着手提拔你父亲以及你兄长了。你父亲为人刚正不阿,朕一直知道,朕很看好他……” 谢君尧的淡淡的声线,清越如远山。 “我开玩笑的。”温晚榆出声打断了他。 他再说下去,她真的要相信了! 谢君尧声音很是认真:“朕没开玩笑。” 望着谢君尧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她顿了顿,道:“皇后之位是荣耀亦是枷锁。成了皇后代表着要大方,要端庄,要…懂事,还要劝皇上雨露均沾。绾绾做不到的,所以绾绾真的在开玩笑。” 谢君尧将她重新搂进怀里,一言未发。 他知道绾绾是一个随性洒脱,不喜被礼数拘束。皇后之位对于她而言,只会成为压在她肩上的重任。 谢君尧不愿亦不舍。他想看到绾绾的笑容,绾绾能够一直随心自在。虽然皇宫是一座无形的牢笼……可还是愿她成为一只最自由的‘画眉鸟’。 …… 或许是受到了温晚榆一家良好温馨氛围的影响,时隔十几日,谢君尧再次踏进寿康宫。 寿康宫内传来欢声笑语。那是七弟的声音。这些时日七弟几乎日日都会进宫陪伴母后,他是故意选了一个往日七弟不在的时候。 没成想还是不凑巧。 他正欲转身离开,柳嬷嬷却眼尖的瞧见了他,对太后欢喜的道:“太后,皇上来了。” 太后收回了脸上的笑,只平平淡淡的挽着嘴角,“皇帝来了。皇帝怎么不进来?” 谢君尧心有烦闷,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不过早晚问题。 谢君逡立刻拱身:“给皇兄请安。” “不必多礼了。”谢君尧淡淡一笑,“七弟今日还在啊。” 明明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语气,太后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不平不淡道:“哀家恨不得你七弟时时刻刻陪在哀家身边。” 柳嬷嬷端上了一壶热茶。谢君尧端起茶盏,氤氲茶气散开,倒是让他们看不清谢君尧的脸色。 “母后,儿臣也是想时时刻刻陪着母后,但儿臣怕母后会烦了儿臣。”谢君逡笑着道。 “你这孩子。”太后被他‘甜言蜜语’哄的眉开眼笑,“母后怎么会烦了你。” 在看向谢君尧时,太后对语气又多了几分疏离,“皇帝,可否让逡儿在京城里多待一段时间。哀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谢君尧平静无波澜的应了一声。 谢君逡忽的漾起了浅浅笑意,漫不经心道:“儿臣今日在路上遇到了泠昭媛。宫里宫外常有人道,泠昭媛明眸皓齿,沉鱼落雁,深得皇兄欢喜。” 太后沉下脸。 “咦。”谢君逡故意作出惊奇的表情:“泠昭媛就是那一日的女子?臣弟就说怎么这般眼熟。” 太后蹙眉问道:“那一日?” “哦。”谢君逡悠然道:“前些时日,臣弟在宫外遇见了皇兄,皇兄还带着泠昭媛呢。” ———— 【作者三次元生活繁忙,这几天更新的晚,请大家多多谅解。没几天就完结了,大家别弃更呀_,本来看的人就不多_】 第110章 青梅竹马 太后朝谢君尧投去求证的眼神。 谢君尧则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是何情绪,“是。” 他不屑一顾的态度激起了太后心里的怒火,她太后压制着嗓音,“这次又是那个泠昭媛求你带她出宫的吧。” “母后。”谢君尧冷淡看她。 太后直视着他。 谢君尧平平的转开了视线,声音平淡:“不是她求朕带她出宫。两次,都是朕。” 见他如此维护,竟要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太后将茶盏打翻在地:“狐媚子。” “你将这样一个女子留在宫中,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母后,你是太后。” 太后这才后知后觉一时气不过将‘狐媚子’二字说出了口。挪开了视线。 “皇兄,母后,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都是儿臣的不好,儿臣不应该提起此事,一时口快……”谢君逡神色自责道。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道:“逡儿,这怎么能怪你?你若是不说,哀家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而后她声音染着怒,盯着谢君尧,声色俱厉道:“曾经的郑妃、杨氏,正是因为你的宠,骄横霸道。哀家猜测如今的泠昭媛…怕是也会步入她们的老路。” 太后的最后一句话,有两层含义,第一层是警告谢君尧,泠昭媛会如同郑妃杨氏般骄横、恃宠而骄;第二层含义其实是一种“咒”,她见不得温晚榆好。 她恨不得温晚榆会步入郑妃二人的同样的路——失宠。 谢君尧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水:“太后,泠昭媛可有半分恃宠而骄的样子?一整日就知道躲懒。”语气反而很是宠溺。 太后眉头紧锁,眼底溢出湛湛寒意。 谢君尧面色中不易发觉的冷意,暗暗与太后较劲:“朕相信泠昭媛不会步入郑妃二人的老路。同时,朕不会让泠昭媛步入她们的老路。” 太后额上凸起了青筋,指着谢君尧的手都在颤抖,大口喘着粗气,“你…” 谢君逡扶着太后坐下,拧着眉心站出来道:“皇兄。母后的身子不好。您若是生气,将气洒在臣弟身上吧。” 太后自然是不允许谢君尧为难她的亲生儿子。拖着虚弱的身子,将谢君逡护在身后,疾言厉色,“哀家不准你动你弟弟。” 他们母子二人‘出演的母子情深’戏份,好似谢君尧是一个蛮不讲理之人。 谢君尧神色一片平和,他已经麻木了他们二人的‘母子情深’的戏份。 “七弟,时候不早了。你先出宫吧。正巧朕还有事与太后要说。” 谢君逡倒是没有什么犹豫,不再出演‘母子分离不舍’的戏。 屋内只剩下谢君尧、太后、柳嬷嬷三人。 谢君尧淡淡一笑:“朕不是太后所出。” 太后和柳嬷嬷同时挂上了惊讶的神情。愣了许久,太后望向柳嬷嬷,只要柳嬷嬷与几个已经被处理掉的下人知道此事。 柳嬷嬷摇了摇头。 谢君尧面色没有波动,“朕如何知晓的不重要。太后,朕终于知道你偏心、你厌恶泠昭媛的原因了。” 第81章 太后心虚的不说话。 她确实因为皇帝并非她所出这一层原因有所偏向。 “太后是朝太傅的女儿。出身名门望族,家族底蕴深厚。然而敏庄太后【前文提到的宸贵妃】只是侍郎之女,论家世、论才情,敏庄太后都远远不及您。敏庄太后仅用了一年时间便与你平起平坐,您心觉不甘却无可奈何。” 被人揭穿了心事,太后涨红着脸,面露窘相:“皇帝……你……” 谢君尧无视她,接着道:“泠昭媛的身世和经历与敏庄太后多么的像啊!您只是看不惯身份地位低微之人罢了。您害怕真的后宫会出现再一个`敏庄太后’,所以你处处为难。” “逆子。”太后心虚而又狼狈。一只手捂着胸口,支起胳膊,缓缓的回着气。 “皇上,您是并非太后所出,但太后娘娘从未厚此薄彼。您……不应该说这些。”柳嬷嬷劝道。 话音甫落,她看到皇上面对她讽刺的笑说:“从未厚此薄彼?柳嬷嬷,朕一直以为你是个难得的公正之人。今日一看,不过尔尔。” 说完这些话,谢君尧心里痛快了许多。他不在寿康宫多停留一秒,转身便离开。 ………… 谢君逡并没有直接出宫,反而故意走那条红墙直径。 远远走来一个人。是安妃。 “安妃娘娘。”谢君逡微微俯身。 安妃颔首回礼,笑问:“七王爷今日进宫来探望太后?” 谢君逡笑道:“是啊,刚从寿康宫出来。” 安妃和他并不熟,而且她知道皇上和七王爷关系并不好。心道:她还是离七王爷远一点吧。问过好后便打算离开。 可刚走一步,听到了七王爷叫住了她。 安妃不解的道:“七王爷还有何事?” 谢君逡道:“我前几日知道了一件事。想必郑妃娘娘一定感兴趣,安妃娘娘可愿帮我转达。” 安妃转了转眼珠子:“七王爷总得圈个范围吧。” 谢君逡低声道:“关于泠昭媛。” “当真?”安妃脸色一变。 谢君逡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下人,安妃恢复自若,对身后的下人道:“你们都先退下。” 下人们退到了一丈外。 谢君逡这才开口,“据我所知。泠昭媛有一个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安妃疑惑道,她怎么没听说。 谢君逡点了点头,“泠昭媛的这个青梅竹马叫做宋清许,可惜三年前为了救泠昭媛而死,若是他没死,或许早就造就一门佳话了。” 安妃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嘴。 “泠昭媛年年,不,每隔三月都会去祭拜宋清许。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谢君逡道。 安妃心里一喜,未露于表面,谨慎问道:“七王爷为何和本宫说这些。” 谢君逡笑道:“不怕您知道,我甚是讨厌泠昭媛。更害怕她辜负了皇兄的一片真心。” 安妃敛眸,却难掩激动。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本宫会转告郑妃。今日之事,还希望七王爷不要告诉旁人。” “自然了。” 第111章 喜事 安妃嘴角一直挂着得意的笑。 迎香扶着她的胳膊,好奇的问:“娘娘,七王爷跟您说了什么,您好像很高兴。” 安妃瞥了她一眼,素手抚了抚耳坠,“一件本宫甚至是皇上都不知道的事。” 迎香有分寸的不再追问。 虽说她和温晚榆无仇无怨。可要怪就怪,温晚榆她惹到了她不该惹的人。这么些年来,皇上何曾为了谁下过郑妃的面子?唯有温晚榆。 皇上如今是独宠一人,而不再入后宫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两情相悦。只是,这样的恩宠还会维持几日? 郑妃仍然在禁足中,并且看样子皇上是不打算在年前放她出来了。思索再三,安妃写了一张纸条,让迎香借机放在了御膳房将要送到扶摇宫的食盒中。 …… 从寿康宫出来后,谢君尧脸色黑的吓人,他本想去找忘忧宫【常梨轩所在的宫殿】,可又怕他这样会吓到绾绾。 所以一直到不再被怒气操纵时,才去了忘忧宫。 往常这个时辰,院子里亦或是屋子里都是欢声笑语。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白苏和青黛守在门外, 谢君尧问了一句:“你们娘娘呢?” 白苏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在午憩。” “午憩?”谢君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最后一束余晖在天边悄然逝去,只剩下最后一抹湛蓝。 夜色渐浓。 “这么时辰了,还在午憩?”谢君尧拧眉,旁人都该用晚膳了,她还在午憩?可别是身子不适,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白苏忙道:“皇上放心,娘娘这几日总是嗜睡,太医也来瞧过了,说是娘娘身子康健,正常。娘娘醒后,奴婢特地问过,娘娘说就是犯困,身子并没有不爽快。” “身子并没有不爽快,可总是嗜睡?”谢君尧还是觉得奇怪。 “你们去准备晚膳吧。” “是。” 他进屋前道:“再让太医来一趟吧。” 屋内昏暗,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光摇摇亮着。谢君尧掀开了一层层帷帐,床榻之上,她睡颜恬静,面色红润,呼吸均匀,睡得正酣。谢君尧一颗心暂且放下了。 她睡觉时总爱蜷成一团,冬日时,尤其爱贴着他,大概是他身上暖和。可夏日时,总爱躲得他远远的。 谢君尧不禁轻笑出声,他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绾绾。”谢君尧轻轻的摇了摇她身子。 “嗯?”温晚榆睁开双眼。 谢君尧抚着她额头,柔声道:“该用晚膳了。” 温晚榆往锦被里拱了拱,重新闭上了眼睛,“可是我好困。” “吃了再睡?”谢君尧笑道。 回应他的是平稳的呼吸声。当真是困极了,谢君尧替她掖了掖被角,自己则坐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她。 半刻钟后,太医就来了。 谢君尧抬抬手免去了太医的请安,轻声道:“过来把脉。” “是。” 握住温晚榆的手腕拿出了锦被外,谢君尧挑挑眉,手腕居然粗了一圈,端详许久,脸也胖了一些,之前可是怎么吃都吃不胖。 太医搭上了温晚榆的脉搏。他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动,因为头顶有一束极其严肃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只能屏气专心把脉。 “怎么样?”谢君尧有些迫不及待。 太医道:“娘娘身子康健,微臣查不出娘娘身子有何异样。” 谢君尧面上闪过一丝失望:“那她为何嗜睡?” 太医道:“天气严寒,娘娘嗜睡是常有的事。皇上不必担忧。不过……” “不过什么?”谢君尧追问道。可真想砍了这太医。有什么话不能一句说完,非要分成好几句? “娘娘…似乎是有孕了,微臣不敢肯定。”太医道。只有若有若无的孕脉,若是其他太医诊出来,他却回了一个‘身子康健’,他的脑袋也不保了。 谢君尧俊朗无暇的面上难得露出震惊的表情,放在膝上的手难以克制的颤抖。 白苏也是惊喜的一笑,眉开眼笑道:“娘娘换洗迟了有十几日了。” 听了她的这一句话,太医越发肯定心底的猜测,道:“许是娘娘的月份太小,脉象不显,皇上还是多找几位太医,更为稳妥。” 谢君尧薄唇含着笑:“李得闲去请太医。记得,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 “好吵!”床上突然传来了动静。温晚榆不悦的转了个身。 太医还是第一回遇到这个场面,被吓的浑身一抖,泠昭媛怎么怎么这么大胆!反而白苏和青黛几个习以为常。 可奈何好奇战胜了害怕,太医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只见他们的皇上眉眼温柔,轻轻拍着泠昭媛的身子, 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朕不吵了。乖乖的睡。” 太医大为震惊!这是他们的皇上吗?这是他们平日里行峻言厉、凛如冰霜的皇上吗?(太医的表情如下) ⊙w⊙ 太医院的太医一个接一个的把脉,只要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收到皇上赏赐的杀人的眼神。 所幸今日皇上心情不错。 太医们给出的答案一致。谢君尧更加高兴了,随之而来的是担忧,他将人都叫到了偏殿, “泠昭媛身子比一般女子的要弱,之前中过毒,也伤了身子。会不会有影响?” 其中一个太医道:“泠昭媛一直服用补药,今日微臣把脉,虽说脉象虚,但好在身子康健……” 其他太医点头应和。 “那她生产时,会不会不顺利?”这是谢君尧最担心的问题了。他必须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不能让绾绾有危险。 太医们思忖后道:“若是娘娘养的好。生产之时可少受些苦。”女子生产如同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们也不敢保证一定会平安生产,所以太医们也只能说“少受些苦”。 第82章 也许,世上之事都是双面的。有喜亦有忧。谢君尧道:“朕知道了。泠昭媛的身子交给你们了。务必保证泠昭媛顺利生产。若是泠昭媛有个三长两短,” “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太医们刷刷的跪了一地,“微臣领旨。” 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泠昭媛一定一定要平安生产啊! 第112章 泠贵妃 谢君尧回到了寝殿,温晚榆刚好醒了,她手搭在额上,低低的问:“皇上是不是请太医了,我好像听到了太医的声音。” “嗯。”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以为是他在担心自己,温晚榆放下了额上的手,盖在了他的手上,宽慰道:“皇上不用担心,我就是太困了。不用兴师动众。” “怎么不用请太医。”谢君尧冷下脸。 “嗯?”温晚榆撑起身子,旋即惊慌:“是不是我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古人都比较短命。她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尤其是看到那一张脸,温晚榆更加害怕她不会是要死了吧。 “你没事,不用担心。”谢君尧将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吓我一跳。那皇上怎么…看着不高兴?”温晚榆安静的待在他怀里。 谢君尧道:“有一件好事,绾绾你要现在知道吗?” 说到底,绾绾还小,他也担心绾绾会不想这么早的有孕。 温晚榆脑袋突然好使了起来。联想起近日她身体的特殊,嗜睡,胃口变大,脾性变大,她声音颤抖的问:“我…我不会是…” “要做娘亲了吧?” 谢君尧点了点头。 他盯着温晚榆,不愿落下她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语气关切,“绾绾是不是不想?” 温晚榆摇了摇头。 抚上平坦的小腹,仍然不敢相信里面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垂下双目,有些茫然道:“只是还没准备好做娘亲。” 她才18,放在现代,她才是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学生。她知道,她也可以接受,她以后也许会有一个、两个可爱的小盆友叫她娘亲,但这一天到来的也太早了… 谢君尧注视着她,覆上她的小腹,柔声道:“朕会一直陪着你。” “你现在月份还小,可能要再过半个月才能确诊。这段时间,你不必忧心。”望向她的眼神,漆黑且明亮。 温晚榆与他对视,不知不觉点了点头,乖乖的应了一声:“好。” 谢君尧将她揽回怀里,动作温柔,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垂眸看着怀里之人,眼眸里流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道:“朕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还是第一次这样期待一个孩子。” 第一次,有喜亦有忧,两层情绪交加。难以言说。 “嗯。”温晚榆不知道说什么。 抱着她的双臂更紧了一些。谢君尧眼底带笑:“饿不饿?” “有一些。” “传膳。”谢君尧朝外唤了一句。 …… 坐在梳妆桌前,安妃梳着胸前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的问道:“查出来了吗?” 忘忧宫唤太医的消息传进了后宫。此刻的人都竖起着耳朵。 迎香摇了摇头道:“太医和忘忧宫的下人们口风紧。连太医竟都不愿意说。” “那便是皇上吩咐的。”安妃道。此时的她看起来分明很平静。但举手投足间早已乱了节奏。 她握着梳篦梳发的手一顿,喃喃自语道:“唤太医,太医又不愿意说。皇上吩咐的。” 她神情丝毫未变,猜测的开口,“泠昭媛不会是有孕了吧?” “日日霸占着皇上,应当是有孕了。” 说着她越来越肯定,忽的涌上了恐惧。若真是有孕了,依皇上对她的宠爱,生下孩子后便是贵妃。如若生下的是个皇子,甚至皇后……都有可能。 她沉声道:“想办法,把消息传进扶摇宫。” 一晃半个月过去,这半个月里,温晚榆几乎没有出过忘忧宫的门。这更加印证了安妃的猜想。 太医来请过平安脉,确定了她已怀有一月身孕。皇上虽然欢喜,还不忘警告太医照顾她们母子(女)二人。 自从她有孕以来,温晚榆做过最多的事就是问白苏和青黛,她是否真的有孕,而这时白苏和青黛总会不厌其烦的告诉她:是。 一眨眼,便到了除夕夜了。 除夕宫宴,温晚榆并没有去。一来是觉得宫宴人多,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碰到,这些时日,宫里的人可是都在盯着她。二来,她还是更喜欢和白苏、青黛、小全子一起过个小小的家宴。 没有温晚榆的宫宴,谢君尧觉得没有半分意思。只一人喝着闷酒,熙熙攘攘与他无关。 谨婕妤坐在位置上喝着梨花酒,则有些感慨。一年都没有到,宫内似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例如皇上身旁的位置空了,皇后被幽禁;从前最受宠的郑妃还未解禁,宫里人都在传郑妃被皇上厌弃……与她同一批进宫的更是天差地别。 太监进来报喜:“皇上,虞美人诞下四皇子。” 谢君尧淡淡一笑:“好!”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起身恭贺。 自从二皇子早逝,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了。虞美人的运气真是好,诞下了一个皇子。 谢君尧微微仰头沉思,片刻道:“四皇子赐名衍,谢景衍。” 说罢摆摆手,李得闲拿出一道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容程氏、昭媛温氏、婕妤沈氏、美人虞氏、才人林氏】,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淑妃、泠贵妃、谨昭仪、虞婕妤、林美人】,钦此!” 此圣旨一出,众人皆为震惊。 让她们震惊的原因是——泠昭媛晋位泠贵妃!连跃三阶! 谢君尧则淡淡的转着扳指,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们的震惊,“有何异议?” “臣妾(嫔妾)不敢。” 宫宴结束后,谢君尧等在谨昭仪回宫的必经之路上。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谨昭仪有些惊讶的屈身请安。 谢君尧道:“往后,由你来抚养四皇子。” 谨昭仪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这……是真的吗?” 李得闲笑道:“谨昭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谨昭仪这才回神,“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不必谢朕,泠贵妃提的建议。”说罢,步辇抬起,朝承乾宫的方向走去。这段时间,谨昭仪确实老实了不少。希望谨昭仪日后不要忘记了绾绾的恩情。 第113章 泠贵妃2 皇上的步辇走远。谨昭仪还是站在原地上一动不动,她毫无防备的,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一阵冷风拂过,冬梅拢紧了谨昭仪正披着的大氅,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谨昭仪抓着冬梅的手,很紧,喜极而泣:“冬梅,这是真的吗?本宫…本宫真的可以抚养四皇子吗?” 冬梅不顾手上的痛,热泪盈眶的点了点头:“娘娘,是真的!是真的!您可以抚养四皇子。” 谨昭仪眼睛里闪烁着晶莹,她真的可以抚养四皇子!曾经她甚至都不敢想。 皇上独宠泠贵妃,她已经没有精力吃醋和计划了,她本已做好了一人孤独到老年的打算,然而皇上却“给”了她一个孩子。 以后的生活有孩子的陪伴,至少不会太过孤独,有了盼头,有了希望。 谨昭仪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愧疚和自愧不如。在“闹鬼”事前的,她嫉妒、攀比心作祟。总是为难泠贵妃,与泠贵妃作对,甚至陷害她,几次三番的想置她于死地。 泠贵妃却能够不计从前。不论是在哪一处相比,她都比不过泠贵妃。 谨昭仪笑着说:“冬梅,记得提醒本宫,明日亲自登门道谢。” “是,奴婢记住了。” 不过半个时辰,皇上的那一道圣旨传遍了整个后宫。包括忘忧宫和寿康宫。 黄海全眉飞色舞的前来报喜:“在今夜的除夕宫宴上,皇上晋您为从一品的贵妃了!” 温晚榆猜到会晋位,可未曾想过是贵妃。手定在半空,一时间愣住,“贵妃?” “是啊!娘娘!如今您是位份最高的贵妃娘娘了!”黄海全喜笑颜开道。 白苏和青黛领着忘忧宫的下人道喜:“恭喜贵妃娘娘。” 温晚榆缓了许久才道:“每个人这个月的俸禄加一倍。” “谢娘娘!”一直以来,温晚榆都是大方的主儿。下人们也乐意尽心伺候。 温晚榆则有些惶恐,一来觉得她担不起贵妃之位,宫里定有人会不服。二来是太过惹眼,如今她怀着身孕,难保有人会包藏祸心。 担忧过后就是愤慨。 谢君尧竟然也不与她商量! …… “贵妃?”太后气息急促的加重了声量。 第83章 因着身子原因,没有去宫宴,没想到仅仅这一会儿功夫,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封贵妃不是一件小事,皇后被幽禁,没有皇后,皇帝也应该和她这个母后商量。 太后气得脖子跟着涨红:“皇帝太不像样子。连跃三阶,后宫史无前例。更何况她不过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她如何担得起。” 由于太过生气,太后剧烈的咳嗽起郑妃来,柳嬷嬷只能稳住太后的心情,道:“太后小心气坏了身子,明日再去问皇上也不迟。皇上一向行事稳妥、深计远虑,皇上一定有他的理由。” 柳嬷嬷越发的担心太后了。自从太后中毒后,太后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一日有八个时辰都在昏睡。清醒的时候,有时还会胡言乱语。 太后啪的一声打翻了放置在桌上的药碗,“依哀家看,皇帝分明是被那个泠贵妃迷惑了心智。” 黑黢黢的汤药倾倒在桌案上,瞬间,素净的桌椅帔被染脏。汤药随着桌案流淌落在地板上。 她拍着桌子,继续发泄着心底积压的怒火:“不与哀家商量就罢了,你看看,这都有几日未来寿康宫请安了?当真不认哀家这个母后了?” 纵使,她更偏爱她的小七,可皇帝也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怎会没有感情? 柳嬷嬷拍着她的背,道:“太后莫气,奴婢明日就遣人去请皇上。” 太后冷哼一声。 起身之时,一脚踩在了方才被她亲手打翻流在了地上的汤药上。 ‘噗哒’的一声,太后后背着地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太后!”柳嬷嬷被吓到。 本就身子虚弱,这么重重的一摔,太后疼的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 “快去请太医。” …… 谢君尧饮了些许久的酒,且忙碌了一整日,而温晚榆怀有身孕,尤为嗜睡。故而这一夜,忘忧宫正殿的寝殿暗得很早。 熄烛不过两刻钟,寿康宫便来了人。李得闲得知了太后摔伤的消息,心里一惊,立即敲响了正殿的大门。 谢君尧和温晚榆二人同时被吵醒。 谢君尧有些不悦:“何事?” 李得闲道:“禀皇上,寿康宫方才传来消息,太后摔伤了。” “什么?”谢君尧不由一愣,太阳穴突突的跳,掀开了锦被,眉头紧锁的开口:“进来伺候。” 温晚榆尽是很困,也被吓醒了。撑起身子,“皇上,我陪你去吧。” 她作为嫔妃理应去看看。 谢君尧拦住了她,将她按回了床榻上,沉沉道:“外面黑灯瞎火的,你先睡,朕去瞧瞧。” 他呼吸都变得凝重了,眉头一直紧皱着。温晚榆暗叹一声,太后对于皇上来说,还是占据重要位置的。 她点了点头,“皇上也要小心,不要太忧心。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谢君尧浅浅一笑,俯身,薄唇在她额头轻轻一碰,“不必等朕,你先睡。你不睡,咱们的孩子还要休息。” “好。” 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华袍,一直到寿康宫,心都裹着淡淡的忧愁。 “太后怎么样。”谢君尧看向太医。 太医道:“太后娘娘本就身子虚弱,今日这一摔,不仅伤到了后腰,且据微臣方才把脉,太后越发的不清醒了。” 谢君尧沉默了片刻。 抬脚进殿,而太后在看到谢君尧的那一刻,苍白的脸瞬间沉下来,抢过柳嬷嬷手中的药碗,往谢君尧的方向砸去。 谢君尧没有躲。 药碗在他的脚边碎开,方才的忧心忡忡仿佛是笑话,谢君尧冷笑一声。 柳嬷嬷立即跪在了地上,伏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太后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此刻见到了谢君尧,恨不得全部发泄在他身上,“你来做什么,来看看哀家死了是不是?” 谢君尧冷然道:“太后说这是的什么话。” 柳嬷嬷惊恐的低声劝道:“太后,您…切莫动气啊。站在您面前的是皇上啊!” 哪怕您是太后,可最至高无上的还是皇上。 心里窝火,太后朝着他怒呵道:“滚,滚出去。哀家不想看到你。” 听到这一句话的谢君尧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一句客套的话。 太后边咳边冷嘲道:“哀家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哀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柳嬷嬷道:“太后,皇上很担心您…” “哀家倒是看不出来。”太后偏过头,冷笑。 皇上既然主动来了寿康宫,太后为何不愿迈下台阶?哪怕是一步。 【不会起标题tvt】 第114章 贪睡虫贪吃虫 谢君尧来回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回到忘忧宫时,已经是丑时一刻了。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暖气使身上的寒霜纷纷消散。他舒服的谓叹一声,不想吵醒绾绾,也就没有让李得闲进屋伺候。 他刚褪下大氅,葱白似的手指不紧不慢撩开了帷幔,他忙放轻了声音。 已经不早了,绾绾是没睡,还是被他吵醒了?他试探的开口,“绾绾?” 温晚榆露出了半个脑袋:“皇上你回来了。” 看着那一截露在外面白皙的手臂,谢君尧语气变得严厉:“快躺回去,莫要着凉了。着凉了有你好受的。” 温晚榆缩回了被子里,轻声嘟囔:“又不是娇娃娃。”而且她才不娇气。 谢君尧听到了,一下就乐了:“你不是娇娃娃是什么?” 等身子烤暖后,这才掀开帷帐,躺到她身侧,声音很柔,“是不是朕吵醒你了?” 温晚榆滚到了他怀里,“我想等你回来。” 谢君尧心里有一刹的动容,一句再不普通不过的话,却击中了他内心中一个柔软的角落。 像,妻子等着丈夫归家。 眼眶有一丝灼热,“等朕做什么?” 温晚榆摇摇头,不说话。 “以后不用等朕回来,自己早些睡。”谢君尧摸了摸她的脑袋。 “可是我想等你回来。”温晚榆趴在他怀里,轻声道。 “就在方才,朕给咱们的孩子取了两个小名──” “什么呀。” “若是皇子,叫贪吃虫,若是公主就叫贪睡虫。” “……!!!才不要。”皇上在含沙射影什么。 忽得想起什么,骑在了他身上,瞪着他,无端地生出一种美人动怒的风情。 绾绾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 谢君尧滚了滚喉结,抬眸直勾勾看着她。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自己炙热的想念,哑着嗓子:“绾绾要干什么?” 温晚榆美眸微凝:“晋位之事,为什么不同我商量?” “不满意贵妃之位。”谢君尧乐了。笑着看着她。 温晚榆拍了他一下:“严肃一点。” “遵旨。”谢君尧果真收了笑,敛容屏气,正容亢色。 温晚榆不禁失笑,以轻松的语气说:“他们不会心悦诚服的。绾绾担不起贵妃之位。” “绾绾怎么担不起?绾绾是全天下最勇敢、最聪慧、最善良的女子,朕说绾绾担得起,绾绾就是担得起。”谢君尧将她的柔夷放在唇边安慰的轻轻一碰。 “绾绾不可妄自菲薄。”目光静静地停注在她身上。 “你要记住,你是第一个住在朕心里的女子。” 浓密如蒲扇的睫翼微微一颤,温晚榆低声道:“皇上是吃了蜜饯吗?嘴这么甜?” 谢君尧清俊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圈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反了个方向:“有没有吃蜜饯,绾绾尝尝不就是。” 再睁眼,温晚榆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他冰凉的唇停在她细嫩的锁骨位置,温柔辗转。 呼吸时的热气扫在一旁的肌肤上,痒极了。 温晚榆双手抵在胸前,“我…还没到三个月,皇上不要乱来。” “放心,朕有分寸。” 他有分寸个屁! 谢君尧轻笑一声,他比婠婠还要小心、重视,全身烫的厉害,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舌/尖缓缓划过她的肌/肤,“谁叫你先勾朕?” 温晚榆用力一推,怒目而瞪,“谢君尧!” 一时激动,唤了皇上的名讳。皇上会生气吗? “嗯。” 温晚榆抬眸与他对视上,他眼底的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容易让人沦陷进去。 “以后就这么叫朕。朕喜欢你这么叫朕。” 谢君尧是真的欢喜,刚表明心意那段时间,绾绾总是害羞,叫了一日郎君便不愿再叫。 总是皇上、皇上唤的,生疏。 “总之,不许再叫朕皇上。”谢君尧霸道道。 温晚榆笑,“好。” “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温晚榆感受到了挨在她身上的,难以忽视的存在。 谢君尧知道她在说什么,还故意顶/了/顶。 第84章 …… 最后的最后,温晚榆贡献了她那一双伟大的手。 盥洗过后,二人重新回到暖和被窝里,谢君尧握着她不松开,越看越喜欢,白玉柔荑,润如羊脂。手指纤长白皙。 昏昏欲睡之时,温晚榆险些忘记了正事,忙问道:“对了,太后娘娘怎么样?” 谢君尧深谙的眼神黯淡了些,“太医说,不太好。” “不太好?” 谢君尧淡淡的“嗯”了一声。 “上一回中毒,太后本就时常昏迷不醒,神智不清,这一次摔伤,雪上加霜。” “太后一定很生气吧。因为贵妃之位。” 谢君尧唇角小幅度的扯了一下,“早些睡吧。有朕在。” 温晚榆并不知道他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安慰了几句,环着他的腰就睡过去了。 ——— 郑妃知道温晚榆晋位贵妃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还是玲珑听到守卫们在议论才得知。 比起杨氏,温晚榆成为贵妃,对于郑妃而言更难接受。杨氏曾经家境显赫、又养育一女,而温晚榆什么都没有,凭什么? 凭什么? 搬开妆奁,郑妃捻起那一张纸,“宋清许,温晚榆。” “连名字都这么般配。” 她脸上浮起了阴冷的笑:“本宫倒是要看看,皇上还会不会宠着你。” 斜插了一支碧玉流云钗,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绣球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莲花。 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气若幽兰,魅如无骨。 郑妃勾起嘴角:“玲珑,你去告诉门口的守卫,本宫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告诉皇上。” 第115章 为情所困 郑妃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侧头盯着院子,直至那一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这才动了动身子。 时隔一个月,皇上终于再次踏入扶摇宫的大门。可她却怎么高兴不起来,郑妃她很清楚,皇上是为了另个女子而来的。 嘴角露出苦笑,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皇上进殿的那一刹那,郑妃顺道起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谢君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即“嗯”了一声,“有什么事要和朕说。” 郑妃递上茶盏,笑道:“皇上,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先喝茶暖暖身子吧。” 她一点也不着急,她也想和皇上多待一会儿…… 谢君尧接过青白釉刻茶盏,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他刚登基时,依照郑妃的喜好烧制的。 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俯身凑近茶杯,用鼻尖轻轻闻着茶水的芬芳和香气,细细品味。 郑妃凝视着他,“这是臣妾亲手冲泡的。皇上觉得如何?” 谢君尧将茶盏放到嘴唇上,小啜一口,品味茶水的滋味与回甘,“不错。” 仅仅是两个字,也能让郑妃笑逐颜开。 小啜两口过后,谢君尧阖上了茶盖,手指细细抚过茶盏壁面上的纹理和凹凸,“你有何事找朕?” 传话的人,声称郑妃有十分重要的要同他说。且与绾绾有关。 郑妃眼眸里顿时流淌着失望。皇上不是没有耐心,是根本不想与她共处一室。 她道:“皇上,你真的了解泠贵妃吗?” 谢君尧将茶盏不轻不重的放置在桌案上,起身就走:“郑妃,若是你想说有关泠贵妃的谗言,那便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朕不想听,朕永远信她。” “真的吗?”再抬眼时,郑妃眸中氤氲着雾气。 皇上竟是这般的宠和爱温晚榆,背影毅然决然,已经走到了门口,郑妃几乎是喊出来的:“皇上应该不知道,泠贵妃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吧?” 谢君尧脚步一顿。怔愣的同时还有些困惑。青梅竹马?他从未听绾绾提起过。 有关绾绾的一切迫使他留了下来。 郑妃本已黯淡的眸中又亮起了光,红唇向上一扬。 她一边靠近谢君尧,一边道:“皇上还不知道吧。泠贵妃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宋清许,已经不在世了。” “那又如何。”谢君尧眉凝纠结,不愿再听她胡乱攀扯。 “宋清许是为了救泠贵妃而死。如果他没有死,泠贵妃也不会进宫。他与泠贵妃早就琴瑟和鸣、花好月圆了。”郑妃自顾自的道。 即使不想承认,谢君尧确实被‘琴瑟和鸣’‘花好月圆’刺激到了,他强撑镇定,“可,没有如果。” 郑妃眼里闪烁着得意,“臣妾听闻,泠贵妃在没有进宫之前,每隔三个月就要去祭奠宋清许。” 谢君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翻腾的百般情绪。静静的凝视着她,眉宇间光华逼人:“然后呢。” 郑妃一哽,她没有想到哪怕是知道了温晚榆有一个青梅竹马,皇上居然没有生气。 “然后呢?宋清许为了救绾绾而死,乃绾绾的救命恩人,绾绾去祭奠不是人之常情?” 绾绾?叫的好生亲密…皇上从不会这般亲昵的叫她。郑妃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皇上清俊的身影在斜照进来的冬日日光,疏冷而沉寂,郑妃恍惚了片刻,听到皇上道:“这恰恰说明了,绾绾并非你无情无义且自私自利。” 无情无义,自私自利?郑妃那张黯然的脸庞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凄然之色。 原来皇上是这样想她的,她在皇上心里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且自私自利的人。 “皇上。”郑妃抱着了他的胳膊,难抑悲伤:“皇上,你不要被温晚榆骗了!她心里根本没有你,她进宫不过无奈之举。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两情相悦,宋清许为了救她而死,她怎么可能只有感激之情。她怎么可能放得下么!温晚榆喜欢的是宋清许!皇上,你不要被她欺骗了。” “温晚榆心里根本没有你。皇上!” 谢君尧脸色骤冷,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的望过去,郑妃反而不寒而栗。 “说够了?” “郑月瑶,朕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为何你处处针对泠贵妃。你可知道泠贵妃从未在朕面前说过你的一点不是…甚至还会帮你说话。” 谢君尧长叹一声,为绾绾觉得不值,他并不是一个公正不阿的好皇上,若是绾绾真在他耳旁说什么,他不敢保证郑妃依旧能待在妃位。 郑妃泪水横流,摇摇欲坠:“您与臣妾相识近十年,见您的第一面起,臣妾便心属于您。可为何,为何我们的十年会被短短的一年代替。” 谢君尧扯开她的双手:“许多东西,并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要用心。” 郑妃扬起绝望而悲楚的脸:“皇上你骗人。臣妾用心的爱你,可你…”牙齿紧咬着嘴唇:“可你还是没有选择臣妾…” 谢君尧冷笑,“用心?” 他本不想闹得太难看,看在钰儿和已经离开了的景时面上,许她一生平安,可她偏偏要故意刺激他:“太后中毒,和你有关吧。” 郑妃愣住,泪水也在脸上不动。 “你好自为之。”谢君尧不再看她一眼。离开了扶摇宫。 郑妃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任由着泪水浸湿她的衣领。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谢君尧漫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郑妃说得那番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两情相悦,宋清许为了救她而死,她怎么可能只有感激之情。她怎么可能放得下么!” 天上飘起了雪花,谢君尧双眼望向雾蒙蒙的天,深吸一口气,胸口却传来了一阵刺痛,郑妃的话对他多少有些影响。 他自然是信绾绾的。 只是不信自己。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为了救她而死,死在了风华正茂的那一年。 他比不过那一个宋清许。绾绾放不下,情有可原。可绾绾喜欢的究竟是宋清许还是他? “李得闲。” “奴才在。” 谢君尧还是做不到全然不在意,做不到一点也不醋,他思忖了片刻,“去查一件事——要尽快。” “是。” “等等——” “皇上还有何吩咐?” 谢君尧道:“朕要知道这些日子郑妃都见过谁。或者谁在给郑妃传信的。” 郑妃在禁足之中,却知道了这么多宫外之事,还是好几年前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人故意想告诉郑妃,从而想让他知道。 “是。奴才遵旨。” 雪越下越大,仿佛无尽的白色绸带在空中肆意飘舞,大片的雪花像千万只蝴蝶一样纷飞,落在树枝上。 李得闲道:“皇上,接下来去哪,要去忘忧宫吗?” 他能看出皇上从扶摇宫出来后便有心事,愁眉不展,而皇上每每去了忘忧宫,皆能忘记烦闷。 皇上却摇了摇头,“回承乾宫吧。” “是。”李得闲来不及思索原因,撑起伞,挡住了风雪。 第85章 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唯有雪花的轻柔声音在耳畔响起。谢君尧目光深邃而迷离,他不敢去忘忧宫,更不敢见绾绾。 他怕只要一见她会克制不住心里的醋意,质问她心里放着的究竟是谁。 他害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从而伤到了绾绾。 他静静的凝视着前方,透露出一点迷茫。 原来,这就是为情所困。 回到承乾宫,谢君尧便让李得闲将埋在梨树下的菊花酿挖出来…… 第116章 绑了李得闲 子时一刻,温晚榆已经困得不行,强撑着坐在软榻上,打了一个哈欠,泪眼婆娑,眼前一片模糊。 白苏进来伺候道:“娘娘若是困了,先就寝吧。” “李得闲没有来吗。”温晚榆看向她。 白苏道:“回娘娘,李公公没有来。应该不会来了。已经子时了。皇上应该在承乾宫歇下了。” “真是奇了怪了。”温晚榆嘟囔一声。往日,皇上就算不来忘忧宫,无论多迟都会派人来说一声。今日是出了什么事吗? 有孕后,精力大不如前,稍稍睡得晚了一些,第二日全身精疲力竭,她没有精力去猜测是为什么。 “罢了。把门关上,咱们也歇下吧。” …… 一晃三日,皆是如此。 更奇怪的是,皇上一反常态的三日没有来忘忧宫。从前是赶也赶不走。哪怕不来,也会时不时的派人来来问她的情况。 究竟是怎么了。三日前不还好好的吗?还说要给他们的儿子女儿取名。 温晚榆越发觉得头疼,不由得自我怀疑,问白苏和青黛:“本宫惹到皇上了?” 虽说娘娘有孕后,脾气变大了许多。但一直很有分寸,白苏道:“没有吧。” “那…皇上为何不来咱们的忘忧宫?” “许是政务繁忙?”青黛道。 温晚榆冷冷的瞥她一眼,讽刺道:“那还真够忙的。忙了整整三日。” “让小全子将李得闲绑过来。”温晚榆淡定的咬了一口梨。 “啊?”白苏诧异的道:“娘娘,真的要把李得闲李公公绑过来?这…不好吧。” 若是其他主子的太监也就罢了,李得闲李公公可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啊。这这这…娘娘当真是太…大胆了。 温晚榆扔下了梨核,“李得闲的主子哑巴了,有什么话本宫还不能问他吗。” “……” 于是乎,李得闲被‘绑到’了忘忧宫。黄海全把李得闲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地上,揭下了套在他头上的袋子,李得闲嘴里仍在骂骂咧咧的,“别让杂家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当太监总管近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绑架’,有失颜面,实在是有失颜面…究竟是谁这么狂妄! 眼前恢复了光明,一睁眼,李得闲就看到了泠贵妃正站在他面前,李得闲顿时闭上了嘴,换上了逢迎的笑:“原来是娘娘,娘娘吩咐一声,奴才自会过来,呵呵呵~怎么让人把奴才绑过来。”语气还委屈巴巴的,随了他主子。 “本宫就怕请不动李总管啊。”温晚榆故意道。 “怎会?”李得闲拱身,脸上推满了笑:“您是皇上心尖上的贵妃娘娘,只要您吩咐一声,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去!” “哼。”温晚榆瞥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皇上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皇上在忙…皇上在忙……”李得闲转动着眼珠子,皇上不忙啊。每夜喝闷酒。 “本宫再问你,皇上这几日都见了谁。”一双杏眸瞪的圆圆的:“如实回答。” 李得闲咬咬牙,虽然他不聪明,但他也看出了皇上在和贵妃娘娘闹矛盾呢。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满面愁云已经掲示了心里是很想贵妃娘娘的。若是他能解开皇上和贵妃娘娘之间的误会,不就成了‘大功臣’了。 李得闲一口气和盘托出:“三日前,皇上去见了郑妃娘娘。从郑妃娘娘的扶摇宫出来后……” “然后呢。”温晚榆尽显不耐。又是郑妃,郑妃就不能安生几日吗? “皇上让奴才查…查您进宫之前的事,还有…一个名唤宋清许的人。” “宋清许?”温晚榆有一瞬间的恍惚,宋清许,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她又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 最后,李得闲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娘娘,皇上心里是念着您的。” “嗯。” “如实回答了?可还有隐瞒?”温晚榆目光又轻飘飘的落在李得闲身上,像是要看穿他。 “回娘娘。”李得闲不敢隐瞒,讪笑着补充:“皇上还让奴才查了,郑妃娘娘都见过谁。” “嗯。那你可查到了什么?”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李得闲环顾四周过后,放低了声量:“安妃娘娘曾传信给郑妃娘娘。而安妃娘娘曾与七王爷单独说过两句话。” “七王爷?”此事居然牵扯到了七王爷。后宫里的人当真是奇奇怪怪、各怀心思。 不过,七王爷是如何得知她与清许哥前尘往事的?又为何要告诉安妃、郑妃这些事?她并不认识七王爷。 “娘娘,奴才可以回去伺候皇上了吗?”李得闲问她。再不回去,皇上该着急了。 “急什么?”温晚榆的思绪被打断,冷冷的回了一句。李得闲立即噤了声。 一想起李得闲那没有嘴的主子。温晚榆就觉得头疼,既然有疑惑,为何不主动来问她,非要钻牛角尖,弄得双方都不好过。 “待会儿,本宫与你一起去承乾宫。” “是。” ———— 【下章起,小谢开启追妻模式(w)】 第117章 皇上知错 承乾宫。 发现站在身旁伺候的换了一个人,谢君尧流出几分不悦,李得闲跑哪里躲懒去了。 “李得闲人呢?” 太监“额”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李公公被人绑走了。犹豫了许久,憋出几个字,“回皇上的话,李公公被请走了。” “被人请走?被谁?”问出这一句话后,谢君尧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放眼这宫中,除了绾绾谁还会这么大胆。 谢君尧扔下笔,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绑了’李得闲,这说明了绾绾肯定是不高兴了。她怀着身孕,最忌忧思,也不知这几日他不在身边,绾绾可有好好用膳、晚上睡得可香,这越是想,心里头越是担忧,谢君尧开始后悔不应该不去找她。 “去忘忧宫吧。” 刚走了两步,太监就进来通禀:“启禀皇上,泠贵妃娘娘来了。” 谢君尧微微晃了一下神。 竟开始结巴起来:“贵…贵妃…来了。”结巴的原因是心虚,心虚面对她。 在绾绾那儿,是自己无端的冷了她三天,心虚过后是愧疚,到最后还要绾绾主动来找他。 “贵妃到哪了?” 回应他的是朝思夜想的声音,“臣妾已经到了。” 她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谢君尧呼吸滞了一瞬,紧接着大门被人推开,一张明艳娇媚的脸映入眼帘,脸上没有抹一点胭脂,她身披红色的大氅,脖子被一圈狐毛围着,在红色大氅的衬托下,肌肤赛雪。 身形仍然纤细,一张鹅蛋形的脸庞上,面庞的肉比之前多了一些,大概是有了身孕的缘由。杏眸似秋水一般明澈,却没有一丝温度。 谢君尧立即迎了上去,扶上她的胳膊,柔声问:“绾绾怎么来了。” 温晚榆目光缓缓移到他脸上,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谢君尧心沉了下来。温晚榆冷不丁的甩开了他的手,“皇上公务够忙啊。” 徐步至桌案前。 谢君尧嘴角噙着笑,到她身旁:“绾绾这是怪为夫的这几日没去陪你?” 肉麻!温晚榆瞪了他一眼:“不要和我嬉皮笑脸的。” “绾绾……”谢君尧环住她的腰,低头道:“朕错了。朕不应该这么多日都不去见你。” 温晚榆轻轻挣开:“皇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不能主动来问我吗。何必…让李得闲又去调查,”绕这么大的弯子。浪费彼此的时间。 “朕…我不敢…”谢君尧异常小心的握着她的肩膀,甚至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声音低哑,“害怕绾绾觉得我小心眼…更害怕…知道了一个不好的答案。” “人长了嘴,就要把误会说清楚。生了耳,就要听旁人辩白。不要因为矫情,又或者害怕面对而逃避问题,来回扯皮,浪费光阴。”温晚榆道。 温晚榆站久了累,于是拉着他坐在椅子上,慢慢的说:“我和宋清许的确从小一块儿长大。但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谢君尧望着她痴痴地点了点头。心里登时轻松了,层层迷雾终于散开。 温晚榆语气有些恍惚,“我一直将他当做哥哥,几年前,他…为了救我而死。我一直心有愧疚,时不时的会去找他‘说说话’。除去爹爹娘亲,宋清许是对我最好的人。” 第86章 虽然此情此景不合适,谢君尧还是很酸溜溜的问了一句:“那我呢。” 温晚榆看了他一眼,无奈一笑:“皇上,不要乱吃醋,好吗?” 谢君尧哼笑一声。可能对于绾绾而言,他确实比不上宋清许,但这也说明了,他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总有一日,他会超过宋清许。 “我说完了。”温晚榆说得口干舌燥,瞥了他一眼:“臣妾可以问问皇上,为何郑妃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 谢君尧心虚的移开视线:“朕没有信她。” “呵。” “这一回,臣妾真真是太失望了。” 第一回从她口里听到失望二字,谢君尧慌了神,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她锢在怀里,“我错了。绾绾,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一回。” 谢君尧呼出一口气,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相信自己。你和宋清许从小一起长大,而我们…只有一年。再者,我还做过许多混事,”谢君尧吐露心声。 谢君尧牵起她的手往唇边一碰,目光坚定,“绾绾,总有一日,我会成为你心里最好的那一个人。” 温晚榆转头故意不看他,“别以为皇上说一些甜言蜜语,我就会原谅你。” “那我要如何做,绾绾才能原谅我。” “十日,皇上不准去忘忧宫。我暂时不想瞧见皇上。” “啊,十日?”谢君尧表情凝固住了。十日不能见她,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折磨。太折磨了。 谢君尧试图讨价还价:“十日太久了。五日行不行。” “不行,皇上再说就二十日。” 谢君尧连忙应下,“好好好。十日就十日。” 等过一会儿,绾绾心情好了,再把十日打下去。谢君尧心里是这么想的。 “对了,皇上。”温晚榆想起一件事。 “七王爷是怎么知道我和清许哥的前尘往事的?为何要告诉郑妃,我和七王爷并不相识更别说有仇了。” 提到谢君逡这个城府颇深的弟弟,谢君尧也没有了方才的好心情,他告诉温晚榆上一回出宫的时候遇到了谢君逡,谢君逡应该瞧见了她,才会故意去打探她的过往。 并且告诉她要离谢君逡远一点。谢君逡不想他们好过。是一个连太后都会利用的人。 温晚榆大为吃惊。 ———— ps.“人长了嘴,就要把误会说清楚。生了耳,就要听旁人辩白。不要因为矫情,又或者害怕面对而逃避问题,来回扯皮,浪费光阴。”出自《卿卿日常》。 第118章 废了一条腿 谢君尧一直拉着她说话,连公务也不处理了。多半为讨好她的甜言蜜语,最后说着说着又扯到了让她宽限几日。 温晚榆撒开了谢君尧的手,冷冷道:“臣妾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臣妾就先行回宫了,臣妾告退。” 谢君尧摸了摸鼻子,察觉出绾绾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惩罚’他,巴巴的跟在她身侧:“我送你。” 温晚榆刚想要拒绝,就看到了谢君尧那双委屈的小眼神,他扯着温晚榆的衣袖轻轻荡了两下,模仿着往日温晚榆撒娇的样子, “本就要有十日不能见你。现如今也不让我送送你。绾绾真的是好狠的心。” 温晚榆强忍着笑,“行吧。” 谢君尧立即多云转晴,又是让人准备御辇,又是让人给他披上大氅,待要出发之时,已经是一刻钟过后了。 两人坐在御辇上,谢君尧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李得闲,问道:“话说,绾绾怎么把李得闲绑走了。他人呢。” “皇上就放心吧。李得闲好好的。”温晚榆道。 微风拂过,温晚榆额前的碎发随风曳动。谢君尧瞧见后眼眸里的情绪慢慢变浓,将她搂进大氅里,在她耳边说道: “绾绾大可以把我绑了去。到时即使是扒了还是抽打,全凭绾绾喜欢。”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都不会反抗。” 温晚榆浑身不自在,忙不迭垂下了眼睑,耳根悄悄地红了起来。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还在外面就……发情…… 谢君尧薄唇挑着浅浅的弧度,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绾绾怎么害羞了?我还以为绾绾喜欢这样呢。” 温晚榆顿时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她从前和他解释过sm的含义,这登徒子是记住了 温晚榆抓住他的手指,皮笑肉不笑:“谢君尧,再说一个字,十五日不能进忘忧宫的门。” 温晚榆是懂得拿捏谢君尧的。 只见谢君尧他登时慌了神,鼻尖溢出的嗓音透着几分委屈:“别别别,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十日已经够难熬了,十五日你这是要…” 话还未说完,温晚榆的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胸膛,谢君尧顺着她视线望去,是杨氏。 杨氏脸色暗黄,透着一股明显的疲倦和虚弱,如此寒冷的天气,身上却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虽留着一条命,但天差地别的日子,让她和行尸走肉无甚区别了。 杨氏跪地低头,嗓音粗哑:“嫔妾给皇上…泠贵妃请安。” 谢君尧淡漠的瞥了她一眼:“起吧。你怎么在这。” 已经让人提前清场了,她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杨氏回道:“回皇上的话,程妃娘娘让嫔妾到颐华宫见二公主一面。” 温晚榆顿了顿,书意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这几日,二公主确实不闹腾了。 谢君尧目视前方,“你回去吧。” “是。” 御辇缓缓的朝忘忧宫的方向行去。 杨氏再也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泪眼汪汪,死死的盯着御辇的方向,原来这就是皇上真正宠爱一个人的样子。从前皇上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 画扇扶着她的胳膊:“娘娘,咱们回去吧。” …… 接下来的几日。 皇上每隔几个时辰就派人送东西到忘忧宫。有时只是一尊汤,一盆娇艳欲滴的花儿,亦或是一封一时兴起的手写信。 信里就几个字—— 吾妻可安好?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吾思汝甚,不知汝之于吾何如。 李得闲跑断了腿。 一日夜里,温晚榆睡得迷迷糊糊无意瞧见窗边站着一个人,吓的她还当是进贼了,后来才知道谢君尧这个小贼每隔一日就会翻墙溜进忘忧宫。 他顶爱撒娇,被发现后他也不装了,“卿卿”“为夫的”的开始叫。硬是要占去半边床。 温晚榆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谢君尧的厚脸皮。 而对于谢君尧来说,厚脸皮有时也是一件好事。 初春,宫里没有了过年时的喜气,谢君尧打算将七弟送回封地去。他这个七弟,外宽内深,城府深沉。 曾经看在太后的面上,一直宽以待他,哪怕他在封地里招兵买马,搞一些小动作。他也只是警告为终。 可谢君逡千不该、万不该去触碰他的底线。 谢君逡不能再留在京城里了。 谢君尧便下了指令,逐谢君逡回封地。 这日,谢君逡进宫和太后道别。母子二人依依惜别。 为此,太后已经有十多日不肯见谢君尧,甚至唤他为白眼狼,从今往后不会再认他。温晚榆知道谢君尧是为了她,才会不顾太后的意见,逐七王爷回封地。 温晚榆待在承乾宫里陪着谢君尧。 如今,她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脸也圆润了不少,肚子也要比旁人的大一些。 有时看到她肚子,谢君尧还会担忧孩子太大,生产会不顺。 李得闲进殿道:“皇上,七王爷求见。” 谢君尧一顿,“宣。” 她待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温晚榆站起身:“那我先去侧殿。” “好。”谢君尧扶着她起来,“慢着些。” 谢君逡进殿,温晚榆路过他身旁,即使不喜欢他,还是颔首招呼。 “臣弟给皇嫂请安。”谢君逡同样颔首回礼。温晚榆蹙了蹙眉,她不喜欢皇嫂这个称呼。 不再理他,温晚榆正欲抬脚。 肩膀被人用力一按,惊呼过后,一把匕首冷冰冰的抵在了脖子上。她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匕首。 谢君逡疯了。她心道。 温晚榆不敢动。 谢君尧瞳孔猛然一锁,如淬寒冰:“谢君逡,放开她。” 谢君逡露出邪魅的笑:“皇兄,别这么大声的说话,臣弟的刀无眼。” “你究竟想做什么?”谢君尧淡淡的凝视着他,手心却浮起了一层冷汗。 “皇兄,你当初害的大哥失了一条腿。”谢君逡浮生起一层又一层的恨意,往他跟前扔下了一把匕首,“我要你,废了自己的一条腿。” 匕首锋利,已经在温晚榆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如若不按照我的做,那就可惜了皇嫂以及肚中龙嗣。” 谢君尧冷静的开口:“你先放了她。”眉梢之下,藏着一抹浅浅的红。手不受控的发颤。 第87章 谢君逡蓦的大喊一声:“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好。不要动她。朕听你的。”谢君尧眸光一分分冷凝。稳住他的心。 他拾起地上的匕首。 温晚榆忍不住道:“皇上,不要。” 谢君尧给她一个温柔的笑:“无事。” 第119章 受伤 温晚榆羽睫上布满了泪水,她对上谢君尧的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而谢君尧还是对她温柔一笑。 她知道,为了她的安全,谢君尧会听从谢君逡的威胁,而他才这么年轻,又是皇上,如若一条腿真的废了,往后该怎么办。 温晚榆鼻子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皇上,你别听他的。”她不值得皇上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不值得。 “你别说话。”谢君逡盯着她,声音带着气急败坏。匕首用力得抵向脖子。眼底猩红,泛着森冷的寒意,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绾绾。”谢君尧心又是一颤。 一直处在紧张且激动的情绪中,温晚榆浑身乏力,肚子隐隐的泛疼,咬着嘴唇。 谢君尧伸手,对谢君逡好言说道:“别动她。你别动她。朕都听你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还真没说错。”谢君逡猖狂的抬头大笑了几声。 在他分心的那一瞬间,温晚榆很快的给谢君尧使了一个眼色,她瞥了两眼架在她脖子上的手的匕首。 谢君尧秒会意,望着她的眼神在说:小心。 谢君逡狂妄的动了动脖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谢君尧你也有一天会低声下气的来求我。当初杀大哥的时候,你可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谢君尧分散他的注意力:“可你不要忘记了。朕和你才是亲兄弟。”至于谢君尧不是太后所出,只有他和太后以及身边知晓,没必要说了。 这一句激起了谢君逡的怒气,“亲兄弟?从小到大,父皇只看到了你,好不容易…” 想到了小时候伤心事,谢君逡低头盯着地板微微失神,他的声音失落极了,“好不容易,父皇看到了我一次,你却将父皇喊走。只有大哥,只有大哥他懂我,大哥在父皇面前夸赞我,大哥才是我的哥哥。” 架在她脖子上的手力道也放轻了一些。匕首离她脖子远了一拳距离,趁他失神,温晚榆发狠的咬向他的手掌,几乎用尽了全身上下最大的力气。 一股钻心的疼痛散开。 “啊!”谢君逡吃痛的收回了手,手掌留下了深深的齿痕,已经红肿。 温晚榆奋力的朝谢君尧跑去。 谢君尧丢下了匕首,眼疾手快的将她护在怀里,紧紧的拥着她,仿佛失而复得的宝物。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蔓延,温晚榆放松了警惕,在谢君尧的怀里轻轻抽泣。 “啊!”谢君逡气急败坏的冲上来挥动着匕首,来不及躲开,谢君尧只好带着温晚榆转了一个方向,让自己背部面对着谢君逡。 躲闪不及时,谢君尧的背部被匕首划了一刀。光听到那一道划破的声音,温晚榆觉得疼。她往谢君尧的怀里拱了拱。 谢君尧带着她左躲右躲。偶然发现谢君逡进攻的招式没有一点规律,将温晚榆抱到身后,一脚踹在了谢君逡的腹部。 谢君逡当即被踹倒在一尺外的地面上,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不已。可见谢君尧力道之大。剧痛如潮水涌上心头,痛苦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得闲。”谢君尧大喊一声。 李得闲这才敢推门进来,还来不及问清情况,便听到了皇上的吩咐,“押下去,打入天牢。没有朕的指令,不允许任何人见他。” 这个任何人指的就是太后。 “是。” 他转身之时,温晚榆这才看清了他背部的伤口,很长的一条,伤口很深,她小心翼翼的抚上:“皇上,你……疼不疼啊。” 谢君尧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她,将她全身都瞧了一遍,“不疼,没事,你怎么样。” 温晚榆摇了摇头,谢君尧则看到了她脖子的伤。 “你脖子受伤了。”谢君尧瞬间拧紧眉心,撕下了一块布,轻轻按在她脖子上,表面上责怪而其实是担忧,“还不快捂着。” 温晚榆破涕而笑:“只是划破了。不用捂。” 这个傻瓜,身上的伤这么重,还让她捂着一道仅破皮的伤。 谢君逡在地上不能动弹,捂着肚子,被李得闲扶了起来。 目光从地上的匕首移过时,眸中蓦的变得血红,充满杀气,凭什么,他不服。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一个一起!他拼尽全力推开了李得闲,捡起地上还带着一点儿红血的匕首。 冲向谢君尧。 “皇上!”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当时想的是什么,温晚榆抱着他的腰转了个方向。让自己对着谢君逡。 而转头看到已经疯了的谢君逡时,谢君尧只有一个念头:绾绾不能有事。咬着牙立即转了回去。 最后,刺到了谢君尧的腰。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谢君逡全身上下似乎燃烧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胡乱言语着。 手持刀剑的侍卫们即刻上前按住了谢君逡,将已经疯魔了的谢君逡押了下去。 谢君尧捂着伤口:“还不快带下去。” 温晚榆则抱着他,看着腰上的伤:“你怎么样。皇上,你怎么样。” 谢君尧脸色苍白了许多,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脸,“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眼泪在这个时候不受控的砸下,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淌。 “真的没事,”看到她哭,谢君尧只觉得更难受了,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不过是徒劳。 温晚榆此时看到了还傻在原地的李得闲,将要崩溃了:“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李得闲这才拔腿朝太医院赶去。 …… 与谢君尧腰上的伤相比,温晚榆脖子上的伤更显得不值一提。而偏偏在处理伤口时,谢君尧一直闹着让太医先看她脖子上的伤。 太医也是十分无奈和着急,他都不用看就知道伤口谁轻谁重。温晚榆脖子上的伤连药都不用抹。 “先给她看看。别管朕。”谢君尧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再次要求。 温晚榆瞪着他:“闭嘴。” 谢君尧还有些委屈巴巴的:“绾绾好凶。” 温晚榆不理他,看向太医,“太医,皇上怎么样啊,要不要紧啊。” 话音甫落,门外传来太后带着怒气的声音,“皇帝。皇帝。” “太后娘娘,太医正在给皇上医治呢。您不能进去。”李得闲拦着。 “皇帝,你七弟一时被蒙蔽。天牢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快下旨将他放出来。”见李得闲一直阻拦,太后便大喊。 一时蒙蔽?太后偏心快偏到太平洋了。温晚榆忍无可忍,视线落在目光紧闭一直在忍耐着的谢君尧身上。 皇上咽得下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对太医道:“你在这里守着。”言罢,一甩裙摆,朝屋外走去。 太后看到她时明显一愣,旋即怒骂道:“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 “太后!”温晚榆出声打断了她,目光紧逼:“七王爷是您的儿子,皇上就不是吗。您只顾着七王爷,却不过问皇上的伤势。您难道不觉得您太偏心了吗。” 第120章 我爱你 太后脸色涨红一片,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被人说中了心事。指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你…” 温晚榆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冷凝的视线缓缓转到太后羞愤的面庞上,逼问着太后,“七王爷原想利用臣妾而废掉皇上的一条腿。您知道吗?皇上的腰和背部都被七王爷伤到了。您知道吗?如今您想用一句被蒙蔽而抹去七王爷想弑君之心吗?您简直是……”不配为人母。 尊为太后何时被人这般步步紧逼过,抬手就是要往温晚榆的脸上扇, 温晚榆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抓住了太后的手腕:“太后是想打臣妾吗。” 李得闲看的是心惊胆颤,劝了一句道:“太后,贵妃娘娘还怀着身孕呢。” “哀家知道。可哀家不会认……” 温晚榆笑了,她也不想她的孩子认这样的人为祖母。冷血无情,偏心……人类进化的时候,她躲起来了吧? 太后面色愤怒,语气反而阴阳怪气:“若不是为了救你,皇帝会受伤吗?你就是个…迷惑皇上心智的妖妃。” 温晚榆被逗笑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会倒打一耙的。这好比,你站在路边等车,被一辆失控的车撞到了,而车主却指责你为什么站在路边等车。 她真想说:有病就去找兽医看看,精卫填海的水也没你脑子里的多。 太后仍不死心,高声叫唤着:“皇帝…皇帝…”要往寝殿里闯。 温晚榆拦在了太后的跟前。 太后气得牙痒痒的,可到底还是不敢碰到她:“滚开。怎么?哀家想见皇帝都要先得到你的点头?贵妃已经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第88章 温晚榆淡淡的回了一句:“皇上需要静养。太后过些时日再来。” 话音甫落,寝殿的门被人打开。 谢君尧披了一件外裳走了出来。温晚榆蹙着眉心过去扶住他:“你怎么出来了?”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背上的是皮肉伤,但腰上的伤确实很重,拔刀的时候,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刺进去了少说二指半。 谢君尧摸了摸她的脑袋,“无事,不用担心。”在寝殿里听着她为自己驳不公,身上的疼痛登时消失不见了。 她,是自己无边暗夜里的那一轮如勾的月亮。 再说了,他不能做一个缩头乌龟。让绾绾在殿外“孤军奋战”。 太后无视了温晚榆,上前几步道:“皇帝,你七弟……” 谢君尧抬手打断了她:“母后,不必多说了。大寧国的律法不需要朕过多说明了吧。”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王爷。伤害龙体,意欲弑君,无论是哪一桩哪一件,足够定谢君逡的死罪。 太后抓住谢君尧的手臂,声音放软:“皇帝,逡儿他是你亲弟弟。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这是谢君尧从未看过的担忧和乞求。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温晚榆接了一句。 “你闭嘴。” 谢君尧对温晚榆浅浅一笑:“你先进去,朕有话要和太后说。” 温晚榆谨慎的看了一眼太后,直到对上他那一双让她放心的眼睛,这才点点头。 谢君尧看着她进屋,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脸色很不好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太后真是一个好母亲。” 可不是他的好母亲。 他叹气,“太后想让朕放过七弟也行。不过…” 太后眼里立刻亮起了光:“不过什么,只要皇帝愿意留逡儿一条命,你让母后做什么,母后都愿意。” 谢君尧心底已感受不到苦涩,垂眸道:“第一,朕要谢君逡回到封地后,无召不得入京。” “好。好。母后会和你七弟说明。”太后点了点头。 “第二,从今往后,太后不可再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至于朕宠爱谁,那都是朕的事。今日的事,朕不想发生第二次。”指的是,她方才想动手打绾绾。 太后微微一愣神,原来皇帝竟已痴情到这地步。皇帝愿意留逡儿一条命,是为了她们之间的母子之情吗。并非如此。更多的是为了温晚榆罢了… 太后叹声气:“母后知道了。” “那还望母后和七弟说到做到。” “母后请回吧。”言罢,谢君尧有些力竭的转身。 “尧儿,”望着他失落而孤独的背影,太后叫住了他:“你…还好吗。” 谢君尧脚步一顿,唇角溢出苦笑,声音平淡:“无事。” 太后愣愣的杵在原地,直到寝殿的大门被关上。见他进来,温晚榆连忙过去扶住他:“快躺下。” 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又替他掖了掖背角,忍不住唠叨:“这几日,好好休养生息,恬静养神,不可劳累,奏折先堆着,休沐几日,改日再批也成。” “那可不成。”谢君尧盯着她笑。休沐几日,还有这好事?不过,绾绾这么关心他,他这个伤受得也值了。 温晚榆薄嗔浅怒:“为何不成?你都这样还想着去上朝,还想着批奏折?” “不上朝,那些老臣该知道怎么回事了。”谢君尧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绾绾还怀着身孕,今日也累了,快上来躺一会儿吧。” 温晚榆思忖后道:“皇上的意思是准备放过七王爷?” “你上来,再和你说。”谢君尧坚持道。实在是有些担忧她的身子,累了一整日,还要担忧他。 温晚榆躺到他身侧,无奈道:“皇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谢君尧避开伤口,将她拥进怀里,亲亲她的脸道:“谢君逡终归是朕的亲弟弟。太后的年纪也大了。” “那以后会不会…” “不会。”谢君尧斩钉截铁的道。此次跟着谢君逡回封地的还有他精兵五千。一旦有行动,就地斩杀。谅谢君逡知道轻重。 温晚榆如水的眼波盈盈瞅了他一眼后,脑袋埋在锦被里,问:“方才,皇上为何…要…听七王爷的话。” 谢君尧轻笑一声,“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将她从锦被中‘揪’了出来,将她脸庞上的碎发撩到两鬓旁,目光炽热而坦诚的凝视着她,“你说为什么。” “以后不准这样了。”温晚榆紧张的玩着他的领口。 “那绾绾方才为何要救我。” “我…” 她也不知道。也许她已经喜欢上甚至是爱上了眼前的男人。温晚榆苦笑,曾经的她可是自诩不会付出任何真心。 “绾绾,” “嗯。” 谢君尧抬手握住她玩自己领口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目光灼灼:“我是不是还没有和你说过——” “什么?” “我爱你。” 温晚榆身体僵硬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默默地拉着锦被盖住她的耳朵。因为她能清晰感受到耳朵烧了起来。 谢君尧环住她的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带着安抚的温柔,“那你呢。” “你爱我吗?” ———— 【开启完结倒计时啦(*︶*)..:*】 第121章 爱是执子之手【增】 那我呢?温晚榆在心里问自己。 她爱皇上吗? 什么是爱?当时高考即将来临,她在枯燥的语文课本下压了一本书,是莫言的《晚熟的人》。 到现在,她依旧记忆深刻。 《晚熟的人》中写道:克制不住的才是爱,爱从来都是不正常的,如果一个人对你时刻保持清醒、克制那都不是爱,爱是不清醒的,克制不住的。是胡思乱想,是失魂落魄,是心疼,是惦记,是想见面爱的本质是付出,占有欲,敏感,不清醒,而他的附属是粘人,吃醋,多疑,爱从来不会让人理智。 温晚榆紧紧地攥着了衣角……她好像知道了答案。 当她奋力的想替皇上挡这一刀时,答案已经出现。她会吃醋,她会多疑,会胡思乱想,会失魂落魄。她已经不是从前“两袖清风”的温晚榆了。 与从前相比,她变得更加粘人。因为她想时时刻刻见到皇上,她想待在皇上的身边。 而有时,梦里也有…皇上。 这就是爱吧。 迫于想知道她的回答,谢君尧又问:“那你呢?” 如果说温晚榆是难抑紧张。那么此刻的谢君尧拉紧的弓弦。 心跳如鼓,如激荡的湖水一样汹涌澎湃。心底微微颤抖着,下颚线也因为紧张而变得绷。 而他的绾绾看上去有些害羞,眼神躲闪,微微点了一下头,似有两片桃花瓣飞到了她的腮上。 谢君尧怔了片刻。点头是什么意思?是也爱他? 谢君尧心跳声如同鼓点,“棒棒”作响,他颤抖着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神情充满了期待和激动,“绾绾,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她的目光被他注视所吸引,不由得心跳加速,双眸亮如星辰, 她道:“我也爱你。” 谢君尧眼里闪烁着光芒,搂住她,脑袋抵在她的脖颈处。微微颤抖。脖颈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温晚榆一惊,忙要抬起他的头,谢君尧却摇了摇头,按着她的双手,“谢谢你,绾绾。” 谢谢你,愿意爱我。 一生之中一定会遇见一个人,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 鼻息里尽是他身上散发的龙涎香,温晚榆觉得安心,和有尘埃落定的意味。眼眶不自觉泛红。 爱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爱是年迈蹒跚,阳光和你仍在。 ……… 谢君尧和谢君逡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亲兄弟”,但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谢君逡一直认为‘大哥’才是对他最好的人。欣赏他,懂他,或许是知道死期将至,进了地牢后还一直叫嚣着总有一日要杀了谢君尧。侍卫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派人禀告给了皇上。 依照谢君尧和太后的约定。十日后,七王爷谢君逡启程回封地,在此之前,谢君尧到地牢特意看望他。 谢君逡身着印着‘囚’字的囚服。当知道被赦免时,他心里更多的是……彷徨。 谢君尧屏退了看守的侍卫,道:“你所谓的大哥,不过一直当你是替罪羔羊。你只知道大哥死在朕的剑下,却未曾深入思索推量过其缘由,大哥派人弑君事败,便想推你出去顶嘴。当时先帝对你已经起了杀心。你可知道此事?先帝曾下令,只会将太子之位交与有能力之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谢君逡迷茫的注视前方,他并不知道此事。他不愿相信,大哥怎么会…怎么可能…… 第89章 谢君逡的双手痛苦的拍打着地面,苍白的薄唇几乎看不见血色:“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谢君尧凝眸,定在他身上,句句铿锵而无奈:“当初,大哥接近你,也只是因为你是几个兄弟当中最容易上当的一个。朕本以为你去了封地,总会有所长进。然而朕还是高估了你,低估了大哥对你的影响。” 得知了真相,谢君逡难以接受被自己最信赖的兄长欺骗的事实。他呆愣的靠在墙上,痴痴的盯着地上的干草。 谢君尧声音裹挟着疲倦,“回到了封地后,好好的学些东西。记住了,你这一条命,是母后求来的。母后为你的事忙上忙下……又病倒了。” 谢君逡动了动唇,通红的望着谢君尧,痛苦、悔恨、迷茫一一凝结,道:“母后…她…我对不起她。” “臣弟离京前能否去再见母后一面。” 谢君尧思忖片刻,道:“朕会安排。” 谢君逡悔恨,这才注意到他的“亲兄长”不似大哥所言的无情,他默了默,“多谢…皇兄。” “你不必谢朕,若是那日你真的伤到了她。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从地牢出来,谢君尧又去了一趟颐华宫。 玥儿搬去颐华宫也有半月多,只有刚搬过去那几日,时不时的会闹几下。 程书意知道皇上要来,便带着二公主守在颐华宫门前。 御辇浩浩荡荡的出现,程书意带着二公主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玥儿的礼仪也进步了不少。交谈下来,谢君尧发现玥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娇蛮,不再闹着见杨氏,知道了他的辛苦。 离开之前,谢君尧忍不住赞叹道:“玥儿被你带的很好。你辛苦了。” 程书意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多谢皇上。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才知道玥儿并非外人所说的这般不讲理。玥儿是被杨氏教坏了。一根树苗长歪后若是可以趁着它还小及时扳正,那么又何愁不能茁壮成长。 关于杨氏,她不会避而不谈。她告诉玥儿,杨氏做错了事,而做错了事便要受到惩罚,如若有一天杨氏改过自新,她还可以再见到杨氏。玥儿并非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孩,稍稍同她讲讲道理,玥儿能够接受。 谢君尧对程书意改观了。他曾认为程书意是一个急性子,而且浮躁,担不起抚养皇子公主的重任。而不得不承认,她的抚养方式很适合玥儿,她确实将玥儿带的很好。 程书意避开二公主,同谢君尧说道:“皇上,有一些话,臣妾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 “那日,臣妾让玥儿与杨氏见了一面。”程书意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谢君尧道:“玥儿告诉我说,这是杨氏给她的。杨氏还让她日日戴在身上。” 香囊上绣着两只虎,而虎没有眼睛,谢君尧突然想起绾绾从前同他讲的,杨采女的刺绣就爱缺少那一点睛之笔。 “臣妾在这香囊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给太医一看才知道,香囊里放着的是麝香。”程书意道。 谢君尧黑着脸,这香囊不知是出自谁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杨氏一定知道香囊里放着麝香。 “臣妾问了太医,怀孕的女子接触麝香,极有可能会小产,而孩童接触麝香,可能会出现皮肤瘙痒,恶心,呕吐的情况。” 程书意说出了猜想:“臣妾猜测,杨氏知道臣妾和绾绾的关系,故而想利用玥儿,致绾绾小产。” “无论目标是谁,杨氏实在是枉为人母。”杨氏也是女子,又怎会不知麝香的危害。即便是如此,还是利用了亲生女儿。 谢君尧阴沉着脸:“朕知道了。此事暂且不要让玥儿和绾绾知晓。” “是,臣妾明白。” 没想到即使成了美人,杨氏二姐妹还是不知悔改,意欲谋害皇嗣,杨美人更是不惜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回承乾宫的路上,谢君尧难忍心中怒火,“李得闲,传朕旨意,杨氏心思歹毒,德行不堪,妇行有损,仍不知悔改。今赐杨采女白绫一条,杨美人打入冷宫。今生今世,不可出冷宫。” “是。” 杨氏心思歹毒,多半是受了德妃的启蒙。德妃…近来倒是安分,但大皇子决不能认这样歹毒的女子为母妃。 冷宫中的凌厉哭喊声与暮色一同消失。 ———— 夜色降临,温晚榆才悠悠转醒,这几日她一担忧皇上身上的伤,反而没睡好。 她一直待在承乾宫,皇上不让她走,且她也担心皇上的身子,便留下了。转了一圈却没见到皇上的身影,问了问门外的小太监,“皇上去哪儿了?” 小太监说他也不知。 天黑如墨,夜空中繁星点点。皇上一直到戌时才回来,身上还带着一点酒气,自从有孕后,温晚榆变得容易胡思乱想,心思也变重,她还没有开口问,皇上就“从实招来”, “朕去扶摇宫了。” 郑妃是皇上的原配妻子,从前又是宠冠后宫的贵妃。郑妃和皇上认识近十年,温晚榆避免不了的小心眼,“皇上喝酒了?” “一点点。” “喝醉了?” 谢君尧摇摇头,“没醉,很清醒。” 温晚榆心发堵,低低的道:“皇上先去沐浴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谢君尧并没有去扶摇宫,更没有去见郑妃。突然起兴的想了解绾绾的过去,想知道宋清许是怎样的一个人,于是和程书意喝了几杯。 而他又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或是太高估了自己,在得知绾绾差些就和宋清许定下婚事之时,控制不住的吃醋。 故而故意说去扶摇宫,他也想看绾绾为他吃醋。 然而好像…没有。绾绾似乎很平静的接受了……并且貌似根本不在意…… 谢君尧有些烦躁,绾绾不应该质问他为什么去扶摇宫,或者“大发雷霆”吗。 第122章 双生子【增】 谢君尧从背后拥住了她:“难道,你就不关心我去扶摇宫做了什么吗。” 不提还好,可他偏偏主动提起,温晚榆赌气的推开他,说着违心话,“我不想知道,也不关心。皇上做事有皇上的道理。” 绾绾好像是…有点在意的。谢君尧盯着她的背影,笑出了声。 即刻追了上去,一边解释,一边解衣,“我骗你的,我没有去扶摇宫。我在颐华宫和程昭容聊了一些你的过往。” 温晚榆有些忿忿的转身,看清他脸上的笑容时,这才明白他是故意诓自己的!他是故意的!他也太无聊了!非要看她难受吗。 眼前瞬间模糊,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皇上,骗我,很好玩吗。” 她吸了吸鼻子,眼尾染上水气,眼泪顺着白软的脸颊滚落下来,咬着唇强忍哽咽。 谢君尧慌了神,过去拉住她的手:“怎么哭了?不哭不哭。都是我的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温晚榆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掉落在谢君尧的掌心,几乎要灼伤他,“皇上,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明知道我介意郑妃的身份,你还…” “我…还以为你不介意。”谢君尧道。 “怎么会不介意?皇上介意我与宋清许的过往,难不成不允许我介意郑妃的身份吗。我一直都介意…我也害怕皇上会……”与她旧情复燃,这几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谢君尧这才知道原来绾绾一直都缺少安全感,他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比起承诺,他更想让绾绾放心。 他伸出三指,放在耳侧:“我谢君尧若是做出违背誓言的话,今天不得好死。” 温晚榆:“……不用对自己这么狠吧。”她没想让谢君尧发毒誓,她只是想让谢君尧重视一些罢了。 谢君尧捧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抹去泪痕,道:“我是混账,我是混蛋,我…我就是想看你吃醋。” “皇上以后不准这样了…”温晚榆揽住他脖颈,闷声道。 “绝无二次。” 这个小小的误会过去后,谢君尧变得更贴心了,无论他去哪儿,要去做什么,都会提前与温晚榆报备。 …… 月份越发,温晚榆胃口变大,若是没有阻止,一餐可以吃下两碗米饭。对此,谢君尧很是担忧,他知道孩子大了,反而生产时会不顺。他私底下不止找了一次太医,太医们总是回答“娘娘不用担忧,娘娘的身子康健,皇嗣安稳。” 为了生产时能够顺顺利利的。温晚榆被限制了膳食,一日多餐。 有孕后,温晚榆变得臭美,一日要照上五六七八回的镜子。如今已经四个月身孕了。肚子确是旁人五六个月的这般大。 她站在镜子前,比划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困惑,又有些无奈,“白苏,本宫的肚子好像又大了。这件罗衫裙,上次穿恰好,今日穿却紧的本宫喘不上气来。” 第90章 白苏忙道:“若是娘娘觉得紧,那就换一件吧。” “也好。”喜欢归喜欢,穿着在身上实在不舒服,对肚子的孩子也不好。 温晚榆脱下罗衫裙后,望着镜子中的着,又抚上双颊,瘪瘪嘴:“白苏,本宫好胖啊!” 白苏笑道:“娘娘从前是太瘦了!要奴婢说,如今才刚刚好,不胖不瘦。”这倒不是在安慰娘娘,从前娘娘日日要‘保持身材’,脸甚至还没有她巴掌大。如今怀了小主子后,总算是匀称了些。 “没想到啊,本宫有一日也会容貌焦虑。”温晚榆叹了一声气。 谢君尧脚步无声无息的进来:“焦虑什么?不必焦虑。” 他一来,温晚榆感觉到自己开始矫情起来,鼓了鼓腮:“难道皇上不觉得我胖了很多吗。” 谢君尧笑着捏了捏她的白白嫩嫩的小脸,眉目温润柔和:“朕和白苏是同样的看法,从前你太瘦了。如今刚刚好。” “皇上后宫里的美人这么多……”温晚榆又开始担心莫须有的事。 “我何曾留宿过别宫?” “绾绾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不许焦虑,更不许烦心。不许节食,但也不能多食,知道吗。”自从二人表明心意后,是越发的‘厚脸皮’了。即便还有下人在,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些对方眼里的‘情话’。 白苏笑着带着人退下。 “知道啦。不会亏待了你儿子的。”温晚榆指了指凸起来的肚子。 “说什么傻话。” 谢君尧垂眸盯着她,“我在乎的是你,是想你能好受些。才不是怕你亏待了闺女,你在我这,永远都是第一顺位。谁都不可以插队。” 女人总是爱听甜言蜜语的。温晚榆也不例外,弯眼一笑,甜甜道:“知道啦。” “等等。”温晚榆后知后觉,“闺女?” “原来皇上想要一个公主啊。” “嗯。” “那若是皇子,皇上会不会不爱他了。” “我怎么会不爱我们的孩子,傻瓜。” 谢君尧扶着她坐下,轻轻的抚着她隆起的肚子,道:“我将太医带来给你请平安脉。你穿好衣裳,我让他们进来。” “皇上帮我穿。”温晚榆越发的懒了,撒娇的开口。 虽然说皇上笨手笨脚的,但温晚榆就是爱使唤他,毕竟有谁会不喜欢使唤千金之尊皇上呢。 “好。”谢君尧脸上带着宠溺的笑,低头,在她唇上一碰。 叶太医是最擅女子生产的太医,本已告老还乡。但稳妥为上,谢君尧又将他“请”了回来。退休了还要被‘抓’回来上班,谢君尧怕他赌气,又答应了叶太医只要温晚榆能够平安生产,赏赐叶太医一家三座府邸。 叶太医给温晚榆把脉。还要换只手把脉。比往日更加的严谨。温晚榆还疑惑呢,有必要换只手把脉吗。 片刻,“贵妃娘娘的左右脉象急剧,且沉而实…老臣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怀的是双生子。” “好。太好了。”前些时日,谢君尧心里隐隐有猜测,但真的听到是双生子的那一刻,又是不一样的。 难以克制激动,眼里跃动着光,满是欢喜。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握住温晚榆的手激动的荡了两下,道:“你听到了吗绾绾,我们要有两个孩子了。你听到了吗。” 瞧他这样,好似第一次做父亲,温晚榆不禁笑出了声:“我听到了。” 茫茫然又慢吞吞地低下头,她低头温柔的抚摸着肚子,原来里面是有两个小家伙。难怪肚子这么大。 谢君尧声音还在兴奋的颤抖着:“辛苦叶太医,等到泠贵妃顺利生产后,朕一定将你平安送回去。” 叶太医连忙拱手道:“多谢皇上。” 白苏带着一干人等退下,并贴心的关上了大门。谢君尧突然握住她的手,很是郑重的说道:“绾绾,辛苦你了。” 有孕在身已经够辛苦了。更何况绾绾肚子里的是两个。只求两个祖宗能够听话些,让他们的母妃少受些罪。 温晚榆并没有否认辛苦。同时,不想让皇上愧疚,于是她语气轻松道:“那皇上以后要一直让我哦。” 谢君尧哑然失笑:“我还不让着你啊。” 他是天下之主,绾绾则是他的主,绾绾说往东,他不敢往西。绾绾半夜要喝水,就算再困,他也立刻去倒。绾绾做错了事,他甚至不敢说一句重话,首先反思自己是否做得很好…… “皇上还说呢,上一回下棋就没有让着我…”温晚榆双手撑着脑袋,温声指责。 “额……绾绾…”谢君尧无奈道:“…上一回下棋,我让了你三颗棋子,你悔了五次棋……” 温晚榆哼笑一声。她是臭棋篓子。 谢君尧道:“我打算让岳母进宫陪你。” 温晚榆惊喜道:“当真?” 她真的很想娘亲。生产之时,娘亲能够陪着她,那真太好了。 “嗯。” 温晚榆想了想,又拒绝:“还是算了吧。再过两个月吧。” “怎么。”谢君尧不解。 “娘亲能够陪着我固然好。可也不合规矩,再者,我是高兴了,我爹爹不好了。我娘亲和我爹爹恩爱,让她们五六个月不能见面,爹爹怕是要疯…” “好。”谢君尧打趣道:“朝廷可不允许‘思妻心切’当做告假理由。” 温晚榆被逗笑,轻轻拍了一下他身子。 李得闲此时着急忙慌的进来道:“皇上,娘娘,凤仪宫皇后娘娘去了……” 第123章 皇后薨逝【第一更】 “什么?”温晚榆和谢君尧同时惊讶的发声。皇后被幽禁后,温晚榆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书意倒是去见过皇后几回,书意说有太后的照拂,御膳房、内务府不敢怠慢。可即便如此,皇后的脸色一次比一次的难看。 书意说皇后并不后悔她的所作所为。心中的执念太深了,已经无法安然的度过漫长的余生。 温晚榆心里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和皇后曾有过几日的交情,没想到不过几月,如今已是天人两隔。 谢君尧垂眸看着身上的龙纹,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问道:“皇后病了?为何没人来禀告。” 李得闲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是自戕,待贴身宫女发现之时,皇后娘娘已经没有了气。” 温晚榆:“自戕?” 后来才知道,皇后她寻了一种最痛苦的死法。 “是。这是皇后娘娘贴身宫女在梳妆桌上找到的…绝笔书。”谢君尧将信递给了谢君尧。 信函上写着四个字:皇上亲启。 谢君尧盯着那四个字良久,这才打开了信函。 信中写道: [臣妾过去几年,深陷失子之痛,执念深重,铸成大错。臣妾知错但无悔,只恨性子软弱,无力保住霖儿。而今臣妾大仇已报,郑氏再无翻身可能。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臣妾深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黄陵,只求让臣妾和霖儿在一起。 臣妾沈氏愿皇上春祺夏安,秋绥冬禧。愿皇上与心爱之人琴瑟和鸣。再愿来生不复相见。] 谢君尧收好了这封“绝笔书”。垂眸哑声道:“沈氏丧仪不必大办,以妃位之礼下葬,入妃园寝。现在就传令下去吧。” 李得闲拱身:“嗻。奴才这就去办。” 温晚榆知道他此刻心里不好受,握住他的手,他指尖微凉,立即回握住她,转头看她:“怎么?” 温晚榆摇了摇头。 谢君尧看着纤细白皙的手指,剪的整齐的指甲,“郑妃总说朕亏欠了她,可要说委屈,皇后受的委屈不比她少。” 而后怕她会想多,后知后觉的补充道:“我不是……” 温晚榆眼眸如一汯清水,冲他莞尔一笑,“我知道。我明白的。” 谢君尧将她拉到怀里,静静的抱着她:“绾绾,有你真好。” 温晚榆问道:“那你不去看皇后娘娘最后一眼吗。” “我就不去。皇后应该也不想我去。” …… 永延五年四月十二日,皇后薨,皇帝辍朝三日。皇后以妃位之礼下葬,入妃园寝。 沈氏纵使被以谋害皇嗣的罪名幽禁。可这么多年来,操持后宫事务,辛苦诞下二皇子,功过相抵,仅用妃位之位下葬,且最后入的是妃园寝,沈家多少有些不满。 上奏多次,谢君尧一一驳回,只是他猜到了,后位将会悬空多年。 谢君尧一直忌惮安妃和德妃,主持沈皇后丧仪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惠妃、程书意和谨昭仪的头上了。 二十七日除服,沈皇后的丧仪也就结束了。 ———— 【一章一章的更,因为还在写。今天正文就完结,今天还有两更。】 第124章 结局上 由于是双生子,且温晚榆的身子骨较薄弱的缘故,被太医和谢君尧勒令,每日用过晚膳后,少说要去外面走一圈。 第91章 若是天气好,温晚榆会到御花园逛一圈。若是天气不好,温晚榆只会在忘忧宫的院走一圈。 温晚榆六个月左右的身孕,那肚子大的,倒是像旁人要生时的肚子。 谨昭仪怀里抱着四皇子,弯腰福身道:“臣妾给泠贵妃请安。” 四皇子已有四个月大了。肥嘟嘟的,可爱极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着,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母妃’二字的威力如此大。现在瞧谨昭仪脸上只有柔和以及那一‘母爱的光辉’,不见锋芒, 温晚榆笑道:“不必多礼。你带着四皇子逛御花园吗。” “是啊。娘娘…”谨昭仪的视线下移落在她肚子上,顿住了,“虞婕妤有身孕时,臣妾也见过,娘娘六个月的身孕,倒是像虞婕妤快要生时的肚子。” 她极力避免着一些丧气或不好的话。 温晚榆凑近了些,低声道:“是双生子。” 谨昭仪面露喜意,笑了一声,抱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四皇子,福身恭贺道:“那就要恭喜娘娘了。” 温晚榆道:“好了,抱着四皇子那就不必多礼了。” 四月的清风轻拂着枝头的嫩叶,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和宜人的气息。 谨昭仪怔怔的盯着温晚榆鬓间的流苏出神。 “娘娘,谢谢你可以不计较过去,臣妾过去…针对你、嫉恨你,被吓了一次,才幡然醒悟。”谨昭仪惭愧的低下了头,声音却是很认真。 温晚榆的容色晶莹如玉,眉目之间揽着盈盈笑意:“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了。” “好。”谨昭仪眼眶发热。 温晚榆伸出手:“本宫可以抱抱四皇子吗?” “当然了。” 四皇子也喜欢她,她一靠近,四皇子便伸着两节细嫩的小藕节,要她抱。 “衍儿也喜欢娘娘呢。”谨昭仪笑道。 抱着四皇子逗了一会儿,又与谨昭仪闲聊了几句。 阳光温暖而柔和,似乎为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翠绿的外衣。忘忧宫外的红墙外亦是一片春色。 “泠姐姐。”大公主跑过来。 温晚榆定住身形,替她擦了擦由于热而出的汗,“钰儿,你怎么在这。” “钰儿,有事想求泠姐姐,”大公主道。 “你说。” “钰儿想回到母妃的身边。” 温晚榆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旋即又有些担忧,“为何,可是永和宫不好,或是惠妃对你不好?” “不是的,惠妃娘娘对我很好。”大公主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温晚榆不是很想大公主回到郑妃的身边。 大公主搭上温晚榆都胳膊道,“母妃,需要我。母妃已经没有了弟弟,她一个人在扶摇宫里一定很想钰儿。” “泠姐姐教过钰儿'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钰儿会照顾好自己。泠姐姐可以替我和父皇说吗?” 温晚榆犹豫半晌,“好。” “我相信钰儿。” 她看向大公主,她的眼神中满是欣慰,摸了摸钰儿的头,“钰儿真是长大了。”也太懂事了。 她更希望钰儿可以任性一些。 走在忘忧宫的石子路上,温晚榆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白苏问:“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温晚榆愁眉苦脸:“白苏,本宫有直觉,肚子里两个娃娃都是皇子。” 白苏还当是何事,松了口气后宽慰道:“娘娘,您肚子里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上天的赏赐。况且,若真是两个皇子也是一件喜事。” 两个皇子,即便往后皇上独宠娘娘,那些大臣也不能搬出“无子嗣”来反对针对了。 温晚榆翘着小拇指,可是她想要一个公主,像钰儿这样的。 罢了,真是两个儿子也好。 温晚榆道:“去请皇上来。” “是。”白苏扶着程书意进殿休息,青黛则去承乾宫请谢君尧。 …… 谢君尧急匆匆的赶来,绾绾一向懂事,从不会主动派人到承乾宫请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跑着来,还喘着气。 温晚榆瞧着他额上都出了一层汗,“皇上跑来的吗,快喝口茶。” 递给他茶水,谢君尧握着她手坐下,“你就快别忙活了。” 温晚榆和谢君尧说了大公主想要回扶摇宫的事,一开始,谢君尧和温晚榆是同样的反应,都不赞同钰儿回扶摇宫。 不过是钰儿要求的,温晚榆又劝了几句,谢君尧也只能同意了,到时他会派一个嬷嬷与钰儿一起去扶摇宫。 “谢君尧,” “嗯?怎么?”谢君尧看向她。 温晚榆瘪瘪嘴:“我觉得我肚子里会是两个儿子。” “啊?”谢君尧心心念念想要两个闺女。 “都好。儿子,女儿都好。”他强忍着心里的惆怅安慰着温晚榆。 【还有一章。】 第125章 结局下 扶摇宫内冷清而寂静,只有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欢喜的声音拂过寂静的空气,玲珑难掩激动:“娘娘,大公主回来了。” 郑妃盯着即将枯萎的花儿失神。 细看之下还是有一两片叶子发黄了,没精打采地打着卷儿。郑妃有气无力的折下发黄的叶子,苦笑:“你说什么呢,钰儿怎么可能会回来。” 钰儿怎么可能愿意回到她身边。 “是真的娘娘,大公主真的回来了。是皇上下的旨,听说还是大公主主动想回来。大公主正在侧殿。” 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郑妃冲向侧殿。 许久未见到郑妃了,大公主还有些害羞。她轻轻喊道:“母妃。” “钰儿。”郑妃缓缓走到大公主跟前,蹲下,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钰儿,谢谢你愿意回到母妃的身边。” “母妃错了,母妃知错了。对不起钰儿。”郑妃抱着钰儿痛哭。愧疚和自责在她心里似乎绕成了一个圈。 “母妃,不要哭。”一只小手在她脸上轻轻擦着。 郑妃哭的更狠了,她心道:她和玲珑都错了。她们曾说‘公主终归只是公主,只是锦上添花。皇子才是雪中送炭’。其实不然,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雪中送炭’。 …… 六月,阳光明媚,绿树成荫。树木葳蕤,鲜花盛开,芳草碧绿……俨然一帧花红叶茂的水墨长卷绵延于天地之间。 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的温晚榆越发的懒怠,懒懒的往贵妃椅上一趟,享受着闲暇时光。 一颗樱桃被送到嘴边,温晚榆咬住,迷糊的睁眼,娘亲正一脸责怪的看着她, “绾绾,你不能这么怕累。你要多走走。过不了一两个月就要生了。” 温晚榆撒娇道:“娘亲,我累嘛!” 何若言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啊,你出生时,就应该给你取名懒懒。” 温晚榆还幸福的点点头,“绾绾肚子里的两个不如一个叫懒懒,一个叫臭臭。” “你看皇上同不同意。” “同意啊。他说了,孩子们的小名交给我。” 娘亲无奈的用樱桃堵住了她的嘴,“另一个不如叫吵吵。” 温晚榆弯眼一笑,懒懒,吵吵,真好听。她身孕刚满七个月,娘亲就迫不及待的收拾了包袱,毅然决然的‘丢下了’爹爹和大哥进宫陪她待产。 刚开始,娘亲还会对皇上保持畏惧和敬意,可几日下去,皇上一句一句岳母、小婿的喊着,总算是少了距离感,连娘亲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生产后至少要有半年不能碰‘重油重盐带辣’的东西了。温晚榆打算在生产前将想吃的都吃一遍。 她准备了‘全羊宴’,她分别请了几个真心好友。 夜晚的帷幕悄然降临,星光熠熠的天幕下,书意、惠妃和谨昭仪准时赴宴。 几人倒是也没有客气,反客为主,照顾起了温晚榆。 伴随着轰鸣声,烟花冲上云霄,爆发出闪耀的火花。烟花在空中绽放,光华四溢,几人望向天空,被烟花的美丽所吸引。 程书意戳了戳温晚榆的手臂,温晚榆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程书意瞥了一眼前方,打趣道:“快去找他吧,他在那里都快成望妻石了。” 温晚榆顺着她视线望去,原来是有人偷偷给她惊喜。 他眸子隐隐藏着漫天星辰,嘴角微扬,正直直的看着她。 慢慢走向他。到他身边。 谢君尧拥住她,贴近她耳畔:“这是一场迟来的只为你绽放的烟花盛宴。” 温晚榆靠在他怀里,莫名的很想哭,哽咽:“一点也不迟。” 一颗颗烟花绽放出层层叠叠的色彩,将黑暗的夜空装点得如诗如画。 ———— 永延六年七月,泠贵妃娘娘于忘忧宫诞下五皇子和六皇子,帝大悦,赐名旭、昕。 永延六年八月,泠贵妃晋位皇贵妃。 第92章 永延十年九月,泠皇贵妃诞下三公主。赐封号长宁。 永延十一年三月,泠皇贵妃封后。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正文完) 第126章 番外合集 【小公主出生】 永延十年九月,温晚榆生下了她和皇上都心心念念的小公主。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两个小家伙已经快四岁了。蹬着小短腿,趴在温晚榆的身边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对于景旭和景昕这两个小家伙,温晚榆一直是亲力亲为。所以这两个小家伙也格外的黏温晚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虚弱和憔悴的温晚榆,都吓坏了。 温晚榆分别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母妃没事。不要怕。母妃就是太累了。” “亲亲就不疼了。”景旭和景昕每个人凑上去在温晚榆的脸上亲了一下。 谢君尧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两只手抱起他们,往殿外去:“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扰你母妃休息。” 景旭比较听他父皇的话,乖乖的待在谢君尧的怀里。而景昕则闹腾着不肯走:“我要母妃,我要母妃。” 谢君尧黑着脸:“不许闹。再闹,以后都不许你吃果干。” 一听到果干,景昕安静了下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那我们能去见妹妹吗?” “可以,”谢君尧将他们放在地上:“不过,不能吵妹妹,不能碰妹妹。” “好。” 谢君尧带着两个小家伙进屋,屋内有三四个奶娘伺候着,两个小家伙果然放轻了脚步,围在小床旁。 景昕很小声的道:“为什么妹妹这么小。” “因为妹妹才刚出生啊。” “妹妹什么时候能和我们一起去玩。” “要再等一两年。” “啊,这么久。” “妹妹叫什么名字。” 谢君尧犹豫,摸了摸鼻子:“你母妃说叫圆圆。”因为刚出生时圆圆的。他争取过了,没有成功… 景昕和景旭异口同声道:“比我们的好听。”景昕小名是懒懒,景旭小名是吵吵。 看到了妹妹,景昕和景昕就赖着不走了,说着要守护着妹妹。谢君尧交代了几句,回到了寝殿。 温晚榆听到脚步声,睁眼,“皇上为什么要把懒懒和吵吵带走啊。” “他们在这里打扰你休息。”谢君尧给她掖了掖背角。 温晚榆哼笑一声:“皇上是吃醋了吧。” 谢君尧也不否认。两个孩子只黏着绾绾。一点儿也不黏他,他陪伴的时间也不少啊。 【幼稚的皇上】 由于景旭和景昕都是先学会喊母妃。这让谢君尧感到十分挫败,所以他励志一定要让圆圆先喊父皇。 圆圆十个月时,谢君尧整日围在圆圆身边,“父皇”“父皇”的教着她。 可圆圆比景时、景旭还要懒。无论谢君尧用什么办法,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有的时候着急了,只咿咿呀呀的‘生气’。 谢君尧用一颗又圆又红的樱桃‘诱惑’着,“喊句父皇好不好,父皇~父皇~” 圆圆扶着椅子,踉踉跄跄的走到谢君尧身旁,伸着白嫩的藕节就要抢他手上的小樱桃。 谢君尧不给她,哄着:“叫父皇。叫父皇就给你。” 抢了几次没有抢到,圆圆就放弃了。温晚榆从里屋出来,瞧见失望的谢君尧和自顾自玩着绣球的圆圆,忍不住笑:“还没有成功呀。” 谢君尧哼一声,“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 温晚榆拿了一颗樱桃,喂到圆圆的嘴里,又亲了亲圆圆肥嘟嘟的小脸儿,“圆圆和母妃学,母妃~母妃~” 圆圆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母母~” 温晚榆得意的看向谢君尧,笑道:“厉害吧。” 谢君尧叹了叹气,失魂落魄。 真幼稚。温晚榆心道。 晚上,忘忧宫的灯熄得很早。谢君尧一遍一遍的‘欺负’着温晚榆。 温晚榆欲哭无泪,告诉了他‘秘诀’:“你要先给圆圆吃,不要总是拿着樱桃又不给她。” 秘诀十分好使,第二日,圆圆就开口叫了“父父”。 【调皮的三个捣蛋鬼】 景昕和景旭是真正的“宠妹狂魔”。妹妹想要什么,哥俩就给什么。妹妹一哭,哥俩争先恐后的去哄。 圆圆一岁,景旭、景昕五岁时, 温晚榆带着她正在寝殿睡午觉,醒来时却发现,圆圆不见了。 下人们都说没有看到,她急坏了,将后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圆圆。 谢君尧得知后,也亲自带人去找,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后来,谢君尧带着三个孩子回来。是景旭和景昕趁着温晚榆睡觉,偷偷的抱走了圆圆。问他们原因,他们说因为妹妹太可爱,忍不住带去炫耀。 最后,景旭和景昕被罚站了一个时辰。 圆圆两岁,景旭、景昕六岁时, 景旭和景昕带着圆圆去放风筝,圆圆可爱的蝴蝶风筝线断了,蝴蝶风筝飞走了。 圆圆当场就哭了,哭的止不住,无论是谁哄都没有用,嘴里还一直喊着“母妃”。 无奈之下,景旭和景昕带着圆圆回宫找母妃。 然而,刚到了寝殿外就被白苏姑姑拦了下来。景旭不解的问:“白苏姑姑,母妃在寝殿里吗?圆圆一直哭,就要母妃。” 白苏脸一红,清了清嗓子:“五皇子,娘娘她…有事。” 而后蹲下身子去哄圆圆,“三公主乖啊,不哭了啊,乖乖啊。” 景旭嘟囔了一声:“母妃有什么事啊。”于是趁着白苏哄圆圆,李得闲分神的功夫,前去打开了门,他们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五皇子!”李得闲几乎是尖叫着出声。 帷幔低垂,景旭跺了跺脚,“母妃,你怎么还在睡觉!” 地上还有父皇的龙袍,“咦,父皇也在睡觉。” 合上的帷帐内传来母妃略微沙哑的声音:“懒懒先出去,母妃…有点事。待会儿来找你。” 景旭还来不及应,就被李得闲扛了出去。 帷幔里的温晚榆缩进了锦被中,“都怪你,丢死人了。” 谢君尧闷笑一声。 (作者生活经验匮乏,写不出太多带孩子日常了≥﹏≤) 【祭拜宋清许】 暗沉沉的天空,阴天如期而至,灰蒙蒙的,没有一丝亮光。带着一种莫名的寂寥。 温晚榆和谢君尧身着平民百姓的衣裳,共同至南山北面,谢君尧视线落在那块墓碑上,旋即升起几分感谢。 他万分感谢宋清许以命救下了绾绾。 还是如往常,温晚榆拿出食盒中的两盘糕点,整齐的放在墓碑前。倒了一杯果酒在碑前。 温晚榆微微一笑,道:“清许哥,许久没来见你了。介绍一下,这是我…郎君谢君尧。我过得很好,希望你也是。” 一阵微风拂过,一片梧桐叶正巧落在温晚榆的肩上…… (宋清许单独的番外我憋不出来_就不写了。) 第127章 现代番外(1) 【现代番外】 【身份介绍: 温晚榆:‘白茶清欢’花店老板24岁 谢君尧:南宁市医院骨科副主任29岁 (男追女,年龄差5岁)】 (想看就看,不想看可以不看) ———— 【第一篇买花】 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敲击着琴键。雨中的街头,车辆穿梭,灯光闪烁,匆匆的行人打着雨伞。 即便是到了四月,还需要穿着外套。 ‘嘎吱’ “你好,买花。”一个温柔又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带着空气里渐渐苏醒的夏日尘埃,一同融进她的耳膜。 温晚榆转过身。一个男人穿着轻薄欣长的黑色风衣,不疾不徐的走近几步。眉舒目朗,姿态矜贵,高挺的鼻梁上是金丝边的眼镜,藏在镜片下的双眸深邃莫测,透着十足的贵气。 由于他皮肤很白,透着不由分说的冷感,与黑色的大衣对比强烈。 很帅。 男人又动了一下手里的透明雨伞,问她:“这个雨伞…” “哦。”温晚榆指了指进门处的空地说:“放那里就好。” “好。” “那个…冒昧的问一下,花是要送给谁的?” 这倒不是温晚榆八卦或者想打探他的私生活。只不过她做这个花店老板两年,什么人都见过。有的人结婚送白绣球,生日送康乃馨,最后赖上她这个花店老板了。所以凡事问清楚比较好。 “母亲。” “母亲的话…”温晚榆又问:“你母亲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花吗?” 男人顿了一下,垂头思索。 好一会儿,谢君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父母离异,从小跟着父亲生活。他和母亲的关系很一般,所以并不知道他母亲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花。 第93章 “既然这样……我推荐洋桔梗,洋桔梗象征着对母亲的爱和感激。”温晚榆从花海中抽出了一束颜色清新的蓝色洋桔梗。 谢君尧总觉得这个花语…肉麻。 温晚榆以为他不喜欢,想了一会儿,抽出一支淡粉色康乃馨,不急不缓的说:“康乃馨被称为‘母亲之花’,康乃馨花语:热情、魅力、使人柔弱的爱、真情、母亲我爱你、温馨的祝福、热爱着你、慈祥、不求代价的母爱、宽容、母亲之花、浓郁的亲情、亲情思念、清纯的爱慕之情、热恋、热心、伤心与懊悔、伟大、神圣,慰问、心灵的相通、真挚、走运、思念。” “换一个吧。”谢君尧依稀记得母亲不喜欢康乃馨。上一次他送了康乃馨,母亲扔在了车上就没有再管。 温晚榆四处寻找了一下,嘴里嘟囔着:“郁金香,郁金香在哪儿呢。” 谢君尧没听清,倾身过去,才知道她在自言自语。 “哦。”温晚榆指着桌上的那一大捧,有红、粉、白、黄、紫、橙、黑色的郁金香:“各个颜色的郁金香的花语,要我和你说一遍吗?” 这么多种颜色,谢君尧觉得好笑:“你都能记住?” “能啊。”眼前的花店老板眨巴着大眼睛。 谢君尧轻笑:“那你推荐一种颜色吧。” “那粉色?” “行。” “10支够吗?” “够。” 温晚榆笑道:“您真有趣。”希望所有顾客都能像他一样爽快。 花店老板从他的身边走过,一股淡淡的香味转瞬即逝,不是花香,是能在众多花香中‘脱颖而出’的香味。 她站在桌子前,手里依旧在装饰着郁金香,倒是连头也没抬,“关于包装,先生有什么要求吗?” 海藻般的栗色长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光泽柔顺,披肩而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冷白皮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肤若凝脂。 谢君尧移开视线。 “嗯?先生?”许久没听到回答,温晚榆诧异的抬头。 谢君尧有些欲盖弥彰的立即从大衣口袋拿出了手机,“你看着弄吧。” “好。” 她又低下了头,专心致志的包装着郁金香。 她动作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做的很精致。挽在手臂上衣袖连续掉了下来两次,她也不慌。放下了花,手指不慌不忙的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了一截,露出白腻如脂的手腕,上头悬挂着细细的银镯子。 店里很安静。能听到屋外窸窸窣窣的雨声和车辆行驶过的声音。 谢君尧将手机放回了大衣口袋:“你真的都能记住那些花的花语?” 明显是不相信的语气。 温晚榆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笑说:“能啊。” “毕竟是干这一行的,必须要记住。有些客人很在意花语,如果你还要上网查,浪费了彼此的时间,同样也拉低了客人对我们的印象。” 她的声音如甘冽的清泉,听上去很舒服。 “嗯。” 这条街上统共三家花店,谢君尧觉得他没来错。 “好了。”温晚榆将包装好的郁金香立在桌面上,“一共158元。” 谢君尧掏出了手机,刚准备点开‘扫一扫’,又收回了手指:“你有微信吗,加个微信吧。” “可以。”温晚榆从收银台下拿出了一个码。 谢君尧一扫,名字是‘白茶清欢’花店。好吧,是工作号,不是私人号。 他也不好追问人家的私人微信,太冒昧。 谢君尧付了款,不知是为何,他还不想走,于是开始没话找话:“为什么叫‘白茶清欢’?”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温晚榆又补充:“我挺喜欢这一句诗的。” “嗯。” 雨已经停了。 温晚榆拉开了门,雨的气息瞬间扑进花店里,刻意放柔了声音,“欢迎下次光临。” 得,这下必须要走了。 谢君尧拿起雨伞:“谢谢。” “不客气!再见!”她挥了挥手。 谢君尧将花放在了副驾驶,摔门,发现她还靠在门旁时,定住了脚步,朝她微微颔首:“再见。” 说完,上了主驾驶。启动了车辆,扬长而去。 程书意骑着小电瓶回来,停在了‘白茶清欢’前,羡慕的撑着脑袋:“有钱人呐!” 温晚榆“嗯?”了一声:“谁啊。” “那辆车啊!” 程书意摘下了头盔:“宾利suv。” 【第二篇订花】 南宁市机场 机场里人声鼎沸,穿梭于各个航站楼的旅客们忙碌着。繁忙的机场大厅里,人群熙熙攘攘,行李堆积如山。 谢君尧捧着郁金香,神色不耐。 无数次想扔下花转身就走。 “滴—”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振动了一下,他拧着眉心掏出手机,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点进微信,他愣住。 【‘白茶清欢’花店】:先生…那个……您还没有付钱 谢君尧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加了微信后就忘记了付钱。 【谢-】:不好意思。 【谢-】:你发起了一笔转账20000元。 大约过去了两分钟,对面才会过来。 【‘白茶清欢’花店】:亲,您转多了! 温晚榆看到20000元时,差点把手机给丢了。坐在高背椅上发呆,心思忍不住飞远,20000元,他不会是想……包养自己吧。虽然他长的是挺帅,开的还是宾利,应该很有钱,可为什么呢?待会儿怎么拒绝他呢? ‘滴—’ 微信传来提示音,温晚榆连忙点进去。下一秒,她被自己的普信逗笑—— 【谢-】:是怎样的。忘记和你说了。我要订花,每天一束花,早上7点送到森禾家园11幢1103。随便什么花,你看着送。 这也是谢君尧临时起意,他马上就要入职了,入职后大概会很忙,不可能每天准时到花店,所以想了这个办法,既然是订花…她会亲自来送吧? 他捏着手机,扯了扯嘴角,笑着自己的冲动。仅仅是见了一面,却觉得已经认识了很多很多年。要是被谢君逡知道,一定要笑自己。 【‘白茶清欢’花店】:好的,您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和收件人名字。 谢君尧几乎是秒回。 【谢-】:谢君尧,137xxxxxxxx。麻烦了。 【‘白茶清欢’花店】:不麻烦,谢谢照顾小店生意~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君尧抿起唇,回头,而他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通道出来,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儿子!跟谁聊天呢。笑这么开心?” “没谁。您怎么不叫我?”谢君尧淡定的暗灭了手机,将花递给她。 “我倒是叫了啊。可你没听到啊。” 谢君尧的母亲叫杨元婉,是鹿合市大学的教授。调任南宁市一学期。知道儿子在南宁定居后,杨元婉毫不犹豫的定了下来。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年。 杨元婉抱着花,挑了挑眉:“花不错。” “儿媳妇挑的?” “不是。”谢君尧接过行李,就往机场外走。 杨元婉追上他:“不是?那是你?肯定是儿媳妇,儿子你别害羞啊,你就告诉妈吧。” “没有女朋友。”谢君尧将行李放到了后备箱。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杨元婉边上车边说:“切,我不信。你要是没有女朋友,刚刚在和谁聊天。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太夸张了!怎么几年未见,母亲变得这么八卦?关上了副驾驶的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上车,谢君尧只觉得被母亲的八卦视线逼疯了。只好说出了详情:“花店老板建议的。” “哦。”杨元婉扣上了安全带:“你喜欢她。” “没有。” “你有。” “母亲。”谢君尧目不斜视的朝着前方,启动了车辆:“没有。” “行行行,没有。”杨元婉心里越发是肯定了,她这个儿子,铁树终于开花了。她虽然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妈妈是最了解儿子的。 他身边几乎没有女孩子,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就会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没有喜欢的人。他何曾落荒而逃过。 “认识多久了?”杨元婉装作不在意的问。 谢君尧声线平平:“刚刚。” “刚刚???” 杨元婉讪笑:“儿子,你好样的。” …… 杨元婉非要搬到他的公寓与他同住。谢君尧也没办法了。 到了公寓后,谢君尧从鞋柜中拿出了一双男士拖鞋,“您将就下,不知道您要来。” 一进屋,杨元婉就四处张望。 没有任何女孩子生活过的痕迹。公寓以灰色系调为主,不明亮,反而觉得阴沉沉的。杨元婉不喜欢。 第94章 谢君尧说:“饿了吗,点外卖,还是?” 杨元婉摆摆手:“我做饭吧。年轻人少吃点外卖,诶!正好…” “你跟我学学做菜,抓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女人的胃。那个花店老板才看的上你。” 谢君尧无语:“……” “诶,你什么时候入职啊?”杨元婉这才关心起儿子的工作。 总算是扯开了话题…… “后天早上。” 杨元婉点了点头:“成,明天再帮我去花店买一束花啊。” 谢君尧:“……” 吃完晚饭后,谢君尧躲进了书房。 第二天7点,门铃响起。 谢君尧早上6点就起来了。换上了一件较为正式的西服,6:45左右便候在了玄关处。在玄关处拖延了一分钟,这才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庞。 “您好,‘白茶清欢’。是谢先生吗?这是您订的花,今天送的是白玫瑰,祝您生活愉快~”程书意扒拉扒拉的说了一大堆,却发现人家根本没在听。 程书意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你好,您是谢先生吗?” “是。” “您的话,请签收。”程书意递给他一支笔:“您在这里写下姓名。” 谢君尧在写字之际,程书意这才放心打量着他,绾绾说这个谢君尧很帅,可没人告诉她这么帅啊。 杨元婉听到了动静,打开了房门:“儿子,谁啊。”视线定在了一个捧着花的女孩子身上。儿媳妇?儿媳妇来了! 谢君尧叹气,母亲又要开始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母亲跑了过来。 杨元婉强忍激动,看向程书意:“你是花店老板?” 程书意摇摇头,收回了单子和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不算,我是花店合伙人加偶尔跑腿的。” “哦~原来你不是花店老板啊。”杨元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君尧。原来不是儿媳妇啊,难怪她儿子一点都不激动。 程书意疑惑。原来你不是花店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谢谢啊。” “不,不客气。” 第128章 现代番外(2) 【第三篇送你回家】 程书意将花递给了谢君尧,讪讪的摆了摆手:“那再见了。” 杨元婉笑着颔首:“谢谢啊,慢走啊。”反而是谢君尧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好像还…不高兴。 程书意受不了谢君尧的冷脸,替他们关上了门,就去等电梯了,站在电梯前,她呼出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奇怪的一家人。” 回到‘白茶清欢’,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温晚榆。一说就忍不住吐槽,一张嘴叭叭的停不下来: “我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一家人。那个…谁,谢君尧是吧,看到我,好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那脸黑的呀。我哪里惹到他了吗……” “嘎吱” 打断了程书意的吐槽。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杨元婉,程书意朝温晚榆耸了耸肩说:“这就是那个‘冷脸有钱人’的妈妈。” ‘冷脸有钱人’是程书意给谢君尧取得外号。 “欢迎光临。” “你好。” 杨元婉一进门,眼睛就粘在了温晚榆的身上。早上那个小姑娘不是花店老板,那这个一定是吧。 她的眼神很温柔,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温柔。透过她的眼神仿佛能够感受她的热情。 温晚榆觉得亲切,笑问:“您是要买花吗?” “对,”杨元婉本来是想来看看未来儿媳妇,可来了花店,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我要一束粉色满天星。” “好,您稍等。”温晚榆点了点头,随后抓了一束粉色的满天星,开始忙了起来,裁剪根枝。 温晚榆特意找了一张粉色系的包装纸,微微一笑:“您好像很喜欢粉色。” 杨元婉觉得惊喜:“你知道我喜欢粉色?” 她儿子都不知道… 温晚榆声音柔和,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其实,我也是猜的啦。上一次谢先生在我们这里买花,我挑了粉色郁金香,您今天来买了粉色满天星,所以能看出您很喜欢粉色。不过也很幸运上一次我选择的是您喜欢的粉色。” 这越看越喜欢这个小姑娘,细心,很会说话,一看就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杨元婉很愉悦,很舒适:“我确实很喜欢粉色。我也很喜欢你们店里的花。” “您喜欢就好!” 虽然她有些忙,但她充满了耐心和理解,态度十分的平和和温柔。 杨元婉掏出了手机:“谢谢你啊,我还是第一次来南宁,在南宁大学任教一学年,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以后如果要订花,直接微信联系你。” “当然可以,”温晚榆想都没想,拿出了私人微信的码,“您扫我吧。” “‘晚上不睡觉’?” “嗯。这是我。” 杨元婉忍不住得瑟,她已经成功加到了未来儿媳妇的私人微信。不想他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只要到了工作微信。 …… 忙碌了一整天,温晚榆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晚上11:30,她伸了伸懒腰,这几天可能是周末的原因,大学生小情侣们约会,生意好了不少,所以几乎日日‘加班’。 她换下了工作服,锁上了门。 ‘白茶清欢’离她的小窝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她一般步行回家。快十二点,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大多数线下门店都已经灭了灯。 “嘘——”有一道挑弄的口哨声响起。 温晚榆侧头看过去,是两个喝醉了的中年男子。满脸通红,脚步踉跄,左摇右晃的。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美女一个人去哪儿啊?” 温晚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并没有理他们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却不料那两个醉汉踉跄着脚步追了上来,醉眼朦胧,步态不稳,像是摇摆的鸭子,诙谐。 温晚榆不由得小跑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醉汉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言语越来越激烈,“美女,跑什么啊,别跑啊,一起喝两杯啊。” 言语粗鲁,温晚榆想吐。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温晚榆松了口气,追上去,“谢…先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君尧立即转身:“你怎么在这?”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里闪烁着星星般的泪花,好像要哭了…… 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心疼……这是为什么。 她身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睛,语气不受控制的委屈颤抖:“谢先生,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谢君尧一时不解,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温晚榆颤颤接过,瞥了一眼不远处,“有两个人……一直跟着我。” 谢君尧顺着她视线看过去。那两个醉汉倚着树,还在似笑非笑的盯着温晚榆。那表情,那动作狂妄极了。似乎等谢君尧一走,他们又要跟上去。 谢君尧手里提着一大个购物袋,里面有不少生活用品还有几瓶饮料。他先是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两瓶玻璃制品饮料。 温晚榆看不懂他了:“谢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在这等我。”谢君尧没有正面回答她。手里拿着玻璃制品饮料,朝那两个醉汉走去,他一靠近,两个醉汉登时正经了。 讽刺极了。 醉了吗?其实没有。不过是借着喝醉的由头,耍流氓罢了… 谢君尧将饮料递过去,表情一派冷然:“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两个醉汉不敢接。讪讪说:“好,好。” 伸出长臂,挡住了他们的路。谢君尧眼底缭绕着森森寒意,“怎么不喝?” “啪”的一声,他砸到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给我一个面子。那我朋友。” “好,好,好。”醉汉几乎是落荒而逃。 隔的远,温晚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没过一会儿,谢君尧逆着月光回到她身边。 “走吧,送你回家。” 【第四篇加个微信吧。私人微信。】 “好,那就麻烦谢先生了。”她没有拒绝。 谢君尧又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吧。”她脸色看着不好,嘴唇很白,可能是被吓到的。 温晚榆接过喝了两口,很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一方面,她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和眼前这位谢先生并不熟。而另一方面,这位谢先生贴心的惊人。之前…她还自信的任务他想追她… 看她喝了两口,谢君尧提上购物袋,随口问道:“你家在哪里?” “就在前面。怡和小区。” 谢君尧暂且放心的点了点头。怡和小区的安保工作做的不错。 温晚榆今天确实被吓到了。她在这里待了两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两个醉汉明显是专挑单独走的小姑娘下手。她不敢想象如果谢君尧没有出现,她该怎么办。 第95章 周边的噪音似乎在一瞬间消失。宽阔的街道,只有偶尔路过行人匆匆的脚步声。 如此安静,温晚榆感到一种无比的宁静和放松,一阵晚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刘海, 拉起外套拉链,听到身旁男人问:“怎么下班这么晚。” 温晚榆叹气:“最近忙呀。以前最迟11点就关门了,最近爆单啦。” 谢君尧瞅她一眼:“以后下班尽量早一点,或者两个人同行。真的不行…让你男朋友来接你。”刚刚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试探。 不可否认,在没有听到她回答前, 谢君尧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不知跳的有多快。 “没有男朋友呀,以后会下班早一点。”她嗓音懒洋洋又软乎乎的。 “嗯,”谢君尧唇角微扬。 “谢先生怎么这么迟还在外面,刚从便利店出来?” “出来买点东西。” 谢君尧很感谢自己半夜突然饿了,突然想出去逛逛、吹吹风。 “原来是这样,今天真的是太感谢谢先生啦。”温晚榆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有名字。” “啊?” “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温晚榆彳亍了片刻:“……好吧。”客户就是上帝,既然客户开口了,她照着做就对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谢君尧瞥她一眼后目视前方。 “温晚榆,温度的温,‘莫道桑榆晚’的晚榆。” “温晚榆,温晚榆。”谢君尧心里默念两遍。 温晚榆半带玩笑的开口:“谢先…你叫我温老板就好。” “好。”谢君尧轻笑。 温老板。 谢君尧随意扯了个理由,才显得不那个刻意,“对了,今早怎么不是你送花。我还以为我订错了店。” “哦!”温晚榆面露歉意:“抱歉哈。我忘记说了,我们店的订单一般是自己送出。今早给您送花的是我的闺蜜,也是‘白茶清欢’的合伙人。一般来说,星期一三五七是她送花,二四六是我。” “没事。我也是好奇问问。” 星期二四六是她送花。 他开始期待二四六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骨科医生。” …… 两个人闲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怡和小区正门门口。 “谢谢你,接下来不用送了。” 温晚榆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耽误你时间了,不早了,您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没关系,不耽搁。”谢君尧道。 “那我先回去啦?你路上小心。晚安?”温晚榆摆了摆手,正准备转身之时,他声音再度响起: “加个微信吧,私人微信。” 温晚榆顿了顿。 谢君尧捕捉到了她的那一点犹豫,“不方便?冒昧了。” “不是不方便。”温晚榆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清浅浅的笑:“您妈妈也加了我私人微信,我还以为她会推给你呢。” 母亲?母亲怎么…这么八卦,居然单独的来见她了,还加了私人微信。谢君尧忽然觉得头疼。 加了微信过后,谢君尧对她说:“安全到家后发个微信。” 礼尚往来,温晚榆回了一句“你也是”。 温晚榆道别过后就进了小区,扭头间忽然瞥见了他依旧站在原地盯着她,眼眸微动,红润的唇微微一弯。 ———— 回到小窝后,温晚榆敷着面膜,给程书意打去了语音电话。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程书意,本想和她商量‘不加班’的对策。 程书意却问她:“so?今天是他送你回家的?” “嗯。” “怎么办温晚榆,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温晚榆被气笑了,“哎,程书意,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这根本不是重点!!” “这怎么不是重点了?”程书意又与她扒拉了一大堆,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可能谢君尧对她有意思。 温晚榆觉得荒谬,她和谢君尧才认识了一天。而且他们的关系是商家和顾客。 程书意不以为然:“有一个词叫做一见钟情,姐姐。眼缘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学。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但有些人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忍不住喜欢上他这种眼缘,不一定是对方长得多帅多美。而是当这个人出现在你面前你内心第一时间激发出来的那种感觉。” “钟情个屁。睡了。” 温晚榆害怕再听程书意这个八卦之神扯东扯西的,真的要相信谢君尧对她有意思了。今晚真的要失眠了。 ———— 8000字大肥章。 『有没有宝贝看过我上一本书?应该会联动一下哈哈』 第129章 现代番外(3) 【第五篇相亲】 次日不到五点,温晚榆就醒了。 因为程书意的那一番话,她在床上失眠了将近两个小时,算下来,昨晚睡得时间笼统不超过三个小时。 她坐在阳台上的吊椅上,感受着难得的安静。旁边的小圆桌上是一杯清茶,清茶上方氤氲着雾气。 整个世界是清凉的,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洒在那一片花海上,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仔细想想,她和谢君尧确实有缘。而这一份‘缘’似乎是谢君尧建立起来的。谢君尧在她的‘白茶清欢’长期订花,他的妈妈正好认识了她… 但是,总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不知是一时兴起、突然来意,还是另有目的,时间会是最好的助手。 清晨,万籁寂静,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今天是周四。星期二四六是她送花。但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君尧。 她拿起手机,给程书意发去微信。 【晚上不睡觉】:今天,你帮我去送花吧。 对面很快就回了过来。温晚榆很诧异的看一眼手机右上方的时间,5:26,程书意这么早就醒了? 【不想上班】:为什么?(坏笑)(坏笑)(坏笑)是不是一整晚没睡啊(偷笑)(偷笑)(偷笑) 温晚榆:“……” 【晚上不睡觉】:出了那档子事,昨晚没怎么睡好。今天替我送花哈,小心我开了你。 这一次过了很久,对方才回了过来。 【不想上班】:我好怕怕哦(旺柴)行吧,得加工资(旺柴) 【晚上不睡觉】:你是没睡还是醒了? 【不想上班】:别管,磕cp呢。我cp复活了,昨天在xx颁奖典礼眼神碰撞了啊啊啊…… 温晚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别人是恋爱脑,程书意是cp脑。这几天磕cp磕上头了……一个眼神碰撞,也要激动的一整晚不睡。也难怪昨天非要说谢君尧对她一见钟情。 幸好没信程书意的鬼话。 这也说明了她和谢君尧之间很正常,只是程书意很爱脑补罢了…… 温晚榆叹了叹气,喝了一口茶,喃喃道:“我为什么要和程书意说,我和谢君尧发生的事啊。” 七点一到,门铃响起。 谢君尧如在弦上的箭,即刻便去打开门,嘴角的笑意还未褪下,发现还是昨天的那位‘合伙人’。 “怎么是你?”他说话没过脑子,只想知道为什么,于是说出来的话好像是针对程书意。 程书意愣住。 谢君尧这才发觉他的不礼貌,语气诚挚的说:“抱歉,我还以为是…你的店长送花。刚刚没反应过来。” “哦。没事。”程书意摆摆手,她偷偷打量着面前的谢先生,好似好不容易遇到了干燥的气候,身上燃起了小火苗,被人毫不留情的扑灭。 她明白了,原来,谢先生是没看到他心心念念的花店老板,不高兴了。 还是昨天的流程,她递过去订单和一支笔,谢君尧接过后,在订单上洋洋洒洒的写下大名。 程书意看着那一束花,心里升起了一个主意,故意装作担心样子:“嗐。温晚榆她生病了。所以拜托我来送花。” 谢君尧握着钢笔的手一抖:“生病了?” “是呀。” 程书意偷笑,直到谢君尧要抬头的时候,这才敛住了笑,清了清嗓子:“那个谢先生,花我就放在这里了。我先回去了,店里事情多。” 谢君尧点了点头。 “再见。” “谢谢。再见。”谢君尧心不在焉的道谢。 关上了门。也没再管玄关处那一束孤零零的满天星。他有些焦急的拿起手机,放下,再拿起。 会不会太冒昧了… 犹豫了很久,谢君尧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给她发一个问候的消息: 【谢-】:听说你生病了,你好点了吗。需要我帮忙吗?我虽然是骨科的医生,但也进修过基础的急诊课程。 第96章 对面迟迟没有回消息。 谢君尧下颌线绷紧,眼神微黯,掩去眼底的涌潮。 原来,才过去了一分钟… 他试图做了事情,分散注意力,终于想起了玄关处的满天星,将它抱了过来,摆在客厅茶几的正中央。 不满意,挪了挪位置。 还是不满意,又放到了餐厅餐桌的右上方。终于满意。 “叮—”手机传来提示音。 谢君尧手一缩,沉寂的眸子亮了起来,轻咳一声,强忍着激动,镇定的踱步回了客厅。 然而不是她…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顿时没有了紧张的动力。 【母亲】: 图片上是她和刚才的合伙人,面色有些苍白,没有精神,但说说笑笑的,好像心情很好。 【母亲】:路过未来儿媳妇的花店(呲牙) 谢君尧没有理她。母亲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更正不了,他也懒得解释了。 正准备放下手机时, 【晚上不睡觉】:???我没有生病啊。 谢君尧疑惑。 【晚上不睡觉】:我没有生病,但谢谢你的好意。 她没有生病就好。谢君尧应该高兴才是。可他依旧觉得烦闷谢,她回复消息中字里行间只有两个字:客气。 谢君尧有些郁闷的回:没事就好。 她没有再回过来。 —— ‘白茶清欢’花店。 温晚榆无奈的放下了手机,摘下了手套,偷偷的走到了程书意的后面,掐住了她脖子,“你和谢君尧说了什么??” 程书意被吓了一跳,听清了她的话后就是心虚。 她的手太凉了,程书意左躲右躲的:“我没说什么呀。” 温晚榆又去挠她的痒痒,程书意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才说:“哈哈哈我真没说什么。我只是说你生病了。” “无中生病啊??”温晚榆气不过,又去冰她她的脖子。 程书意挣开了她的桎梏,跑走了,扶着腰一边笑一边说:“他是不是发微信关心你了?我跟你说,他听到你生病的时候,都快担心死了。啧啧啧,你俩绝对有情况。” 温晚榆追过去:“程书意,你给我等着。” 手机铃声响起,程书意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快接电话吧,温老板。” 母上大人的电话。温晚榆不敢不接,“母上大人,有何吩咐啊?” 母上大人忙着打麻将,言简意赅:“这周日的下午四点,funny咖啡厅,你刘阿姨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姓胡,叫什么胡越。” 得,又是相亲。 温晚榆:“母上大人,你别忙活了。我还小呢。” 程书意贴上去光明正大的偷听。 “你都24了,连男朋友都交过一个。先处处看呗。碰。”母上大人一心两用。一边吐槽她24了依旧是牡丹,一边碰。 “而且,你刘阿姨可说了。胡越是在银行里当高管的,年收入七位数呢。你好好把握啊。” 温晚榆嘟囔:“有什么好把握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行,就这样啊。诶对了,你哥说今天下午要去看看你。挂了。胡。” 程书意问:“阿姨又让你去相亲啊?” “是啊。我妈就是相亲狂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篇确定喜欢】 那到底爱是什么。你笑的时候,全世界的光都融化了。——叶青《乱语》 - 下午6:40,谢君尧下班,从医院回到家里。杨元婉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儿子,你回来了!” “嗯。”谢君尧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 杨元婉手里还拿着锅铲:“怎么样。第一天上班还适应吗?” “适应。” 杨元婉跑去厨房,关掉了火,看着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儿子,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看着兴致不高啊。上班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儿?” 虽然她这个儿子,每天都是那个样子,对于什么事情,都没有表现的多么的欢喜和喜欢。可今儿个实在是不同,可以说嘴角垂到地了。 谢君尧睁开了眼,眼眸漆黑,笑容也显得浅:“没事。母亲你不用担心。” 杨元婉坐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是你妈,你有没有事,你妈能不知道?快和我说说。” “好不容易,咱们母子俩可以同在屋檐下。我缺席了你过去了二十多年,接下来的几十年,我不想再缺席了。你妈虽然不如你爸有钱又神通广大的,但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和你妈说说。嗯?” 谢君尧看到母亲眼里闪烁着泪珠。 “母亲…”谢君尧嘴角微微上扬:“您别担心,不是工作上的事儿…” “是…” “什么?” “我……好像、也许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谢君尧目中带着淡淡的落寞。他无数次问过自己这确定是喜欢了吗?而总是没有答案。 “喜欢就是喜欢,怎么有好像、也许?”杨元婉道。 直到今日,他才敢肯定的回答。 今天下班的时候,他特地绕了一条远路,医院到家本来只需要20分钟的路程,他花了50分钟,为的就是能看她一眼。 这是不是冲动,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医院到‘白茶清欢’的这50分钟中,他心里仿佛有一只不知疲倦,不断跳跃的麋鹿。 只要一想到,马上能看到她,工作一天后的疲倦就消失殆尽了。 然而…… 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待在一块儿。两人在她的‘白茶清欢’中说说笑笑的。偶尔,那一个男子,还会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她没有反抗,有时还会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君尧想,应该是她的喜欢的人。 杨元婉不解:“这不是好事吗。你能够认清自己的心。这是好事。是那一个花店老板吧。” 谢君尧没有否认。 唇角轻扯了下,“但她有喜欢的人了。” “啊?” 谢君尧同她说了刚刚在‘白茶清欢’门口看到的画面。杨元婉有些惋惜:“不过呢,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明天,等那个小姑娘来送花时,你再问问,稳妥一些。千万不要是误会。” “嗯。”谢君尧不抱希望的应了一声。 ———— 星期五还是程书意来送花。 这次是杨元婉开的门,程书意反而有些意外。杨元婉带着她进屋,先给她倒了一杯水:“进来坐坐吧。” 怎么觉得是鸿门宴呢,程书意下意识的拒绝了,“不用了,不用了,阿姨。谢谢你,我还要回去工作。” 杨元婉忙说:“小姑娘您别怕。我们就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阿姨您问。”程书意坚持站着。 杨元婉温婉一笑:“那阿姨就开门见山了。你们花店老板有男朋友了?” 程书意立即警惕,语气也不似方才的柔和了:“阿姨,您问这个做什么?” 绾绾有没有男朋友,和她有什么关系?虽然她认为谢先生喜欢绾绾,可也不能这么冒昧…一上来就打探旁人的私生活。 “不不不,阿姨不是这个意思。”杨元婉懊悔的叹了叹气。 “我来和你说吧。”谢君尧从房间里出来,程书意看过去,他已经换上了黑色西服,应该是要去上班了。 几个小本子和几张纸被放在了餐桌上。 程书意看了几眼,有几本房产证,有驾驶证,有身份证,还有简历。 “谢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 炫富吗?切。几套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可以先看看,这是我的简历。” 程书意拒绝了:“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 谢君尧深吸了一口气。勇敢的人率先拥有幸福,一旦错过,将来定会后悔,到时追悔莫及, “如果,温老板没有男朋友的话……我想追她,如果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的话,那很抱歉,是我打扰了。你可以当做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啊???” 原来不是炫富啊,但是追求?什么鬼!事情的发展怎么换了一个方向?这么直接吗? 谢君尧见她不想看他的简历,于是开始口头介绍自己:“我叫谢君尧,今年29虚岁,就职于南宁市医院,是骨科的副主任………” 他说了一大堆,有一点程书意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很有钱,而且他家境很好。 但事关姐妹的幸福,程书意可不能马虎,“房产证、身份证、驾驶证、简历,都可以造假。” 她是能的看出来谢君尧喜欢绾绾。可突然的,这么主动的说要追求绾绾,事出反常必有妖。 “南宁市医院里有我坐诊信息,当然我的房产证、驾驶证、身份证都可以给你拿到专业部门鉴定。” 第97章 ———— 谢君尧真的就是一见钟情 乛v乛嘿嘿 第130章 现代番外(4) 【第七篇追求】 佛说:“前世500年的相遇,才换来今生短暂的擦肩而过。” - “你是认真的吗?”程书意忍不住问。 “认真的,认真的。”杨元婉插一嘴。 程书意讪讪的笑着,眼神不自觉瞟到了谢君尧身上,他神色略有些紧张,那双眼神却是很真诚。双手交叉摩擦着,倒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紧张和迫切。 南宁市医院里有他的坐诊信息,甚至他的的房产证、驾驶证、身份证也愿意给她拿到专业部门鉴定。 首先可以排除,谢君尧不是骗子。 可……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变得这么主动。程书意简直要疯掉了,虽然但是她是真的很磕绾绾和谢君尧的cp,甚至为这俩都想好了cp名—— ‘摇摇欲坠(尧尧榆坠)’。 杨元婉看得出来她在动摇,忙乘胜追击:“你放心,我儿子洁身自好。从小到大,别说女朋友了,连女同学都没有。我儿子还有体检报告啊。虽然我和谢君尧他爸离婚了,但是从来不会做出让孩子难办的事情。我是南宁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你如果不放心,改天我带你逛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如若你信得过我们,正巧小温也没有男朋友。希望能给我儿子一次追求小温的机会。” 程书意颔首笑了笑,这位阿姨一看便是出自书香门第,谈吐风生,原来还是中文系的教授。知书达礼,不会让她为难。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程书意“啊?”了一声,还真被她猜中了,还真是一见钟情啊! “第一次见到她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怦然心动,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我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马虎决定。命运在某刻的重叠,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不想错过好不容易而来的缘分。” 谢君尧自嘲的摇了摇头:“如若她已经有男朋友。但只能说明…我来的太晚了。” 都是成年人了。应该用成年人的办法解决问题。这是谢君尧的意思。 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示在程书意的面前,是他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非一时兴起,并非见色起意,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策。有人一见如故,有人无话可说,毫无技巧,全凭感觉。 他想拥有一次追求‘温老板’的机会。 杨元婉抱臂盯着谢君尧。只差啧啧出声,她儿子还有这么能说的时候呢。今天说的话都要赶上过去半个月说得话了。 程书意心里也有那一刹那的动容,一见钟情,怦然心动。命运在某刻的重叠,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很戳她。 她思索几瞬后,笑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闻言,谢君尧很快的垂下眼帘,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绪,但一张嘴,声音里的惋惜和失落,还是清晰地泄露了出来:“我知道了,打扰了。” 杨元婉也无声的叹了叹气。 程书意本来只想开个小玩笑缓解缓解气氛,没成想直接变到了‘冰窖’里。她轻咳一声:“…温晚榆她没男朋友。” “啊?” 谢君尧唇边犹带着笑:“当真?” 程书意点了点头:“是。” “那昨天晚上,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谁…”谢君尧认真的问。几瞬,又换上了紧张模样。 程书意蹙了蹙眉,似在确认,又如回想,良久才恍然大悟的道:“哦!你说温天隅啊。他温晚榆的哥哥,亲哥哥哈,这两天特地过来看看温晚榆呢。” “这么巧啊。他们两兄妹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被你碰到了。”程书意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 谢君尧耳根有些泛红,唇角轻扯:“多谢。” 程书意声音严肃:“没事。不过,我帮你也不是全然帮你。我也会监督你的。如果你敢做出任何伤害绾绾的事,我第一个废了你。” 杨元婉一掌用力的甩在了谢君尧的肩膀上:“他敢,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程书意笑:“阿姨,您真好。” 为了方便行事,谢君尧和程书意加了微信。 今天店里很忙,上上下下一共十二处订单。回到‘白茶清欢’后,温晚榆也没功夫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只让她赶紧帮忙。 程书意一边处理着订单,凑到了温晚榆身边:“绾绾,你后天真的要去相亲?” “要不然呢?” “那你打算和他深入认识认识吗?” “不打算。” “哦~” 许是她的声调太过意味深长,温晚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怎么感觉你奇奇怪怪的。” “有吗?”程书意捂住了正在偷笑的嘴巴。走到另一张桌子上,开始包装。 “你今天也怪怪的。” 温晚榆手一顿:“哪里怪了?” “怪好看的。” 温晚榆:“……你有病吧。” 程书意嘴里哼起了小调。偷偷的打开了微信。 【不想上班】:后天下午四点,funny咖啡厅,温晚榆要去相亲,把握机会。 【谢-】:多谢。 【谢-】:看你朋友圈,你应该喜欢顾辞,我有一个朋友认识他,改天给你寄签名照。 程书意尖叫着跳了起来:“我擦。” 温晚榆无奈的转身,盯着她:“姐,又怎么了?” “没事没事,sorry~” 【不想上班】:你就是我哥,我唯一的哥。 程书意暗暗决定,一定要让谢君尧追上绾绾。 ———— 【第八篇相亲对象】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讲究一个缘字。因为有缘才会相遇,因为有缘才会相逢,因为有缘才会相爱。——不知名。 星期日,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 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funny咖啡厅。 温晚榆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发呆。她细细感喟了一下,搜肠刮肚,没有半点感觉。短短半年,母上大人已经安排了五场相亲。而相亲对象‘千奇百怪’,她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奇不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是一道温润的男声。 温晚榆看了一眼表,4:55,他迟到了整整五十五分钟。 “没事。” 抬眼看过去,是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头发锃亮,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大约只比温晚榆高半个头的男子。 “你好。我是胡越。”他伸出手。 温晚榆抬眼看了一眼,并不打算与他握手。而后缓缓的站起身,淡然一笑:“温晚榆。” 胡越有些尴尬,收回了手后,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胡越,今年27虚岁,在银行工作。家里有三套房子,两辆车。” “哦,胡先生的家境很好。”温晚榆出于礼貌的扬唇微笑,嘴角的笑容极淡极浅。说实话,温晚榆并不在意他有几套房子,有几辆车。 不知是哪句话给了胡越自信,胡越身体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我其实想找一个顾家的老婆。结婚后可以做个全职太太,安心的待在家里,照顾我的父母、我们的孩子。不用想着出去抛头露面,我的工资挺高,够养活一家人。” 温晚榆只差咿呀咧嘴。母上大人都是从哪里找的‘精品’,一个比一个绝,真真是物品的稀有性。 他还越说越来劲了:“听说温小姐有一家花店?等我们结婚后,就转租出去吧。花店应该挣不了多少钱吧?还忙,不如待在家里呢。女孩子不用这么努力。” “我对温小姐印象不错。很漂亮,小家碧玉,虽然说有点瘦,但也不碍事。” 温晚榆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也不打断他。 终于,胡越喝了一口水,“你考虑考虑?” 温晚榆轻掀眼皮:“生活索然无味,蛤蟆指点人类。” “你……” 胡越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唉”了一声后继续新一轮的‘念经’,“温小姐看上去文静。可说出来的话…也太粗鲁了。温小姐,依我们家里条件,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 “那你为什么还来相亲?”温晚榆插一句。 “我……那是……” “既然,你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来相亲啊?”温晚榆最看不惯的就是爱装叉的人,低头看着菜单,凉凉说:“吹牛也不打草稿啊……” “我…”胡越脸憋的通红,轻哼一声:“温小姐何必咄咄逼人?” “胡先生何必吹牛?” 胡越怒视着她。 温晚榆索性放开了说,对他浅浅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不必要绕弯子了。我的本意不是来相亲。所以吃完这顿饭后就各自回家,各找各妈吧。” 胡越摘下了眼镜,转而另一种攻击的方式,“我听说温小姐高考失利,勉强上了一所二本院校?” 第98章 “所以呢?何不以溺自照?(为什么不撒泼尿照照自己。)” 温晚榆正想开口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抢先。“我一直认为,学历可以过滤学渣,不能过滤人渣。学历再高怎样,可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只知评头论足、指手画脚而又自以为是的人渣?” 恍惚间,温晚榆饶有些不可置信。他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冲击着耳膜。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如清澈的溪水,洗尽一切尘埃,悠悠地流淌。而今日明显带着气。 胡越自然是受不了有人这么辱他,拍桌而起:“你是谁啊?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声音太大,许多人投来视线,服务员前来提醒,胡越这才梗着脖子坐下。 温晚榆走到谢君尧身边,轻声问:“你怎么在这?” “正巧路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抱歉。” 温晚榆被他的先斩后奏逗笑。 看着他们二人亲密的互动,胡越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想到被人当狗逗,便气得不行。 指着谢君尧,质问着她:“他是谁,你有男朋友了还来相亲?” 谢君尧拍开了他的手:“我不是她男朋友,朋友而已。‘高材生’语出惊人,实在没忍住插一嘴。” “女性从来不应该被‘乖巧’‘优雅’等词语束缚,去做花朵也要做的放肆,做的漂亮。女性是柔软又刚毅的,是不被定义,温柔且有力量的。她们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是否乐观豁达,是否努力,她们感受到自己变得更好,比所谓的社会成长更有价值。并非如‘高材生’所言,待在矮小的家里。” 路过的一对夫妻笑说:“说得对小伙子。” 胡越梗着脖子离开:“晦气死了。” 背影落荒而逃。 温晚榆嫌弃的收回了视线。 “你相亲对象质量不怎么样嘛。”他的声音清泠泠的如山泉流动,带着一点轻松和开玩笑的语气。 转眼看过去,谢君尧的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本想请他喝一杯咖啡,可他怎么也不肯接受。无法,二人离开了funny咖啡厅,走在拥挤的道路上, 温晚榆问道:“所以,谢…君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可不信你只是路过。” 不是叫他谢先生了。谢君尧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我也来相亲。” “啊?你也需要相亲?”温晚榆惊讶的停下来脚步。 “家里逼得紧。温老板的意思是我不能相亲吗?” “不是…”笑意在唇边轻漾,温晚榆说:“我以为像你这样,高质量的男性,不需要相亲。” 谢君尧默默的笑。 “温老板,” “嗯。怎么。” “你家里逼得紧,我家里也逼得紧。不如我们试试?” ———— 『总感觉怪怪的,土土的()要是现实生活遇到这种人,最好还是跑吧hhhhhhhhhhh(^~^)』 【第九篇:闹事骨折】 温晚榆倏然站住脚步,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眸子,他墨色的眸子里流动着星光,瞳底含了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眼神闪烁之间,仿佛翻涌着情愫,要把她绕进眼底深处。 她睫羽轻颤,心中一紧,连忙撇开视线。故作很热的用手扇着风:“你别开玩笑了。” 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仓皇跑走。 “没有开玩笑。”谢君尧无奈的小跑的追了上去。 后头还有男人清润的声线,说话语气平缓,听起来温和,灼热了温晚榆的耳尖,她忙放下了头发,栗色的头发随风飘散,“这种事情…哪有这么随意的啊?要郑重一点。” “那你停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她说的郑重,不是这个意思。 “让让,让让……啊啊啊……” 一辆黑色小电驴飞疾而来,直奔温晚榆,车主的表情惊慌无措,大约是刚学了不久。温晚榆的脚好像粘在了这块地上,呼吸凝滞。 直到胳膊被人一扯,下一刻,进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温热的手,生疏地扶着她的背,骨架瘦小,身上也没几两肉。这是谢君尧的第一反应。 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透过来。温晚榆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敢抬头看他。 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不禁乱了心跳的节奏。此刻,温晚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侧脸正靠着谢君尧的胸膛,双手居然还抱着他的腰! 她马上就退了出去,很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诶,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车主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温晚榆摇了摇头,微笑的说没事。 车主是一个老实人,还是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 “抱歉,”谢君尧声音沉闷。整个人焉了下来,温晚榆靠近两步问道:“怎么了?” “不该追你的…你应该被吓到了。” 原来是在自责,温晚榆还当发生了什么,“嗐。这有啥的。这不没事吗。而且你刚刚还拉了我一下。” 谢君尧有些后怕,如果她真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看他一直闷闷的,温晚榆尝试着安慰他,“唉,真没事儿,你不用这么…自责的。世事无常,你也不知道那儿有辆小电驴对吧!” 谢君尧坚持送她回家,然而两人刚走了两步,医院的一通电话,他必须立即赶回医院。谢君尧很抱歉不能送她回家,更加自责了。 而温晚榆不觉得怎么,反而有些…心疼他,好不容易休假了,又要加班了。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因为奔跑而飘起的大衣,温晚榆心想:他一定是一名好医生。 回到‘白茶清欢’已经是下午的六点了。 程书意朝她挑了挑眉:“相亲顺不顺利啊。有没有惊喜啊?” “还惊喜呢?简直就是惊吓。”一说到这个就来气,温晚榆和程书意吐槽着这一次的极品高材生。独独没有提起谢君尧,无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程书意太八卦了。 程书意用手比划着:“难道没遇见惊喜?大惊喜?” 温晚榆不解的盯着她:“你好奇怪啊。什么惊喜?” “…没事。” 程书意轻叹一声,看来谢君尧不给力啊。 一男一女进了花店,男子环着女子的腰,女子嘟着嘴,显然是在和男子生气。 男子一脸怒气,温晚榆扎起来头发,问:“您好?” 男子态度恶劣的将手里的那一束白玫瑰扔在了桌面上,“给我换一束。”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店一概不退不换。” 男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咬着后槽牙,指着温晚榆的鼻子:“放nm的狗屁。我在你这里买的花,不到一天就焉了,还不让换了?” 程书意皱着眉:“先生,请您放尊重一些。” 女子跺了跺脚,“到底能不能换呀。你不是说肯定能换吗?” 男子立即去哄:“能换能换,宝贝别着急。” 翻脸比翻书还快,转头,面对温晚榆之时,怒瞪着眼睛:“快给我换。不到一天就焉了还不让换,哪有这个道理。” 那一束玫瑰花蔫了,花瓣泛黄,温晚榆本不想将话说得这么直接, “先生,玫瑰花可以保存一周左右时间。最少有2-3天,而您的这一束玫瑰花至少是一周前买了的…” “你胡说…”男人仿佛被揭穿了,转了转眼珠子:“我就在你这里买的,你必须给我换。” 程书意暴脾气上来了:“那么,请你出示付款记录或者订单。” 男人掏出手机,开始找。 片刻,放出了支付.宝的付款记录。 温晚榆和程书意凑近了看,是在这里买的,不过…… 温晚榆笑,“先生,您那是四月八号的,现在的已经四月十五号了。” 女人一拳砸在了男人的背上:“好啊,你竟然骗我。拿一周前买的花隔应我,我们分手。” 男人转头怒瞪着温晚榆,“你。” 程书意立即挡在了她前面:“你想干什么?” 男人卯足了劲般,打翻了桌子。 做完这些,跑了出去。 桌子砸到了温晚榆的后背,没有站稳,温晚榆歪歪斜斜的身子,落地之前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 登时手腕上的疼痛密密麻麻的袭来。 疼,很疼。 “绾绾?绾绾你没事吧。”程书意去扶她。 温晚榆咬着嘴唇,由于疼痛,额头上,鼻子上,以及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应该是错位骨折了。” “我带你去医院。快。” 在出租车上,程书意突然想起了谢君尧曾经说过他是骨科医生。 掏出了手机,打电话。 没有接通。 程书意心急如焚,发了个微信:【绾手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看到消息速回。】 温晚榆看到了,“还是不要麻烦别人吧。” 第99章 程书意哄道:“他不算别人。” 第131章 现代番外(5) 【第十篇:谢医生亲自包扎/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直到医院,做好了检查,谢君尧都没有回消息。手里的疼痛还在加剧,说不失望是假的。 程书意此刻还在忿忿不平的抱怨着,从那个撒谎的男人到迟迟没有回信的谢君尧。 温晚榆靠在椅背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每一个人都步履匆匆。十分钟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手腕骨折。 难怪这么疼。 程书意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唠叨……这次的对象换成了谢君尧。 温晚榆无声的笑了笑。书意好像是认定了她和谢君尧会有结果一样。 她苍白的嘴唇挽了挽,“书意你累不累啊?” “什么?” “说了这么多话,累不累啊?” 程书意瞪了她一眼,“我没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两人缓步到诊室, “哎呀,”温晚榆靠在她的身上,“听你说话,我手越来越疼了。” “我为了谁啊我。” 程书意一直握着手机。 【谢-】:在哪? 程书意“呵”了一声,朝着手机发火,“现在知道着急了吧。哥,刚刚干嘛去了?去去去。” “谁啊?”温晚榆凑过去想看。程书意手一挡,手机滑进了外套口袋里,“没谁。走,我们快去打石膏,打完石膏就没事了。” 温晚榆小声的问,“是谢君尧吧?” 程书意沉默。 这是默认了。 温晚榆叹了叹气,她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谢君尧是她的客户,只认识了短短几天。 “人家没有义务对我们好、帮我们,我们就不要麻烦他啦。” 程书意低着头,气不打一处来,压着火说:“这不一样,他既然已经说过喜欢你,已经说过要追你了。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怎么能不在呢?” 温晚榆愣愣的,脚步停住,“啊?喜欢我?追我?” 靠,说漏嘴了。 程书意一时激动,口快的属于是和盘托出了,她揪了揪胳膊肉,“额……我瞎说的呢,” 气归气,忙还是要帮的。偶像的签名照也不能白拿。 程书意试图蒙混过关,可她只要一紧张,身上的小动作就很多,温晚榆注意到了,站在原地不肯动,一定要听到真话。 程书意无奈,“你手不痛吗?咱们先去打石膏,打完石膏在和你说。” 刚刚已经打过了麻药,还真不疼。程书意开始语无伦次。温晚榆只盯着她,不说话。 “温晚榆。”身后有一道男子焦急的叫唤声。 两人同时转身,这声音也太熟悉了。温晚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谢君尧。 谢君尧朝她们跑来。额上的碎发晃动着,说实话,这还是温晚榆第一次见他这样着急,也是第一次, 在他脸上看到了…慌张。 没几步,谢君尧就到了她们的身边。这大概就是腿长的好处吧。 谢君尧轻轻抬起她的手,呼吸稍微平顺了一些,但也许是着急,还有些紧绷,“怎么样?疼不疼?怎么回事?怎么弄的?现在要去哪儿?” 握着她手的指尖在发颤。 连着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温晚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程书意将检查报告甩在他身上,“你怎么才来啊?” 谢君尧面色很愧疚,且眼神十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温晚榆,像是怕她不高兴,“我刚下手术。看到消息后立刻赶来了,抱歉。” “没多大事,谢谢,”温晚榆低头避开他投来的目光。 “行了,快去打石膏吧。”程书意一开口打破了他们二人之间奇怪的磁场。温晚榆松了一口气,而谢君尧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拉着她朝诊室的方向走去,“我带你去。” 程书意跟在他们两人的后面,很自觉的不打搅他们二人世界。 打石膏的是一个年轻的医生,看到了谢君尧后很激动,笑道,“谢医生,你怎么来了。” “这里交给我吧。” 在看到谢君尧和温晚榆交织的双手上,那个年轻医生一副了然模样,“原来是谢医生的女朋友?” 温晚榆被吓到,看向谢君尧,想让他解释,而他正专心准备着工具,温晚榆感到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有反驳。急着否认,好似她是多么的看不上谢医生。 再说了,真要说吃亏也是人家谢医生才是,毕竟人家谢医生是香饽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年轻医生悄悄地出了诊室,等温晚榆反应过来时,偌大的诊室当中又只剩下了她和谢君尧两个人。 谢君尧视线扫过来时,她顿时挺直了腰杆。 谢君尧看到后,笑,“这么紧张?不用怕,不疼的。” “哦。” 她好乖。 谢君尧朝她招了招手:“坐过来吧。” 温晚榆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真奇怪。他身上总是一股令人十分安心的味道,在温晚榆的这个角度,能看到谢君尧他浓密的头发以及专注的神情。 “谢医生,” “怎么?”谢君尧不解的看过去。 温晚榆却摇摇头,“没事。” 谢君尧嘴角带着弯弯的弧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他。只是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好像不怕了。 “谢医生,” 谢君尧抬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 “谢医生,” “怎么了?”这一次谢君尧没有抬头,或许是认为她只是叫叫他。手上的动作也进行到了收尾工作。 温晚榆深吸一口气: “谢医生,听说你喜欢我,还想……追我啊?” 谢君尧动作一顿,身体蓦地变得僵硬。谢君尧是掩饰不住的紧张,而温晚榆是掩饰不住的尴尬,她恨不得咬舌自尽,为什么要说出来??? “好了吗?”温晚榆轻声问了一句。 “快了。”谢君尧声音有些低哑。纱布绕了几圈,她的手被提在了胸前。当她开口说了哪一句话时,诊室内的气氛如同变了味一般,温晚榆偷偷瞄了他一眼,猝不及防的,两人目光相撞,又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 “好了。”谢君尧转过身,整理着仪器。就这样,他泛红的耳尖暴露在了温晚榆的视线当中。 “叮铃铃~” “我……”谢君尧鼓足勇气,只不过刚说了一个字,被手机铃声打断。 温晚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母上大人。 “你先接电话吧。”谢君尧转身继续整理着仪器。 温晚榆走到外面的走廊尽头接电话。 母上大人来势汹汹,“温晚榆,你刘阿姨给你介绍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你能不那么挑吗?气走了一个又一个。还有你知道胡越怎么说你的吗。胡越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说啊?” 温晚榆轻叹一声:“妈,你知道胡越对我说了什么吗?” 母上大人的语气一顿,温晚榆接着说道:“他不尊重我。我也不会和一个不尊重我的人相处。妈,你来质问我之前你能不能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 她知道母上大人是为了她好,想让她早日成家,可有的时候她真的会觉得窒息… 母上大人声音放缓,温柔的说:“绾绾。妈妈不是在逼你,妈妈只是想看你早点成家。胡越这个孩子,妈妈是见过的,妈妈很喜欢他。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呢?” 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她,不相信胡越不尊重她、不尊重女性,不相信胡越一个伪装很好的癞蛤蟆。 委屈是在一瞬间涌上心头的。 低头看着打了石膏的左手,眼前一片模糊,“妈,我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直接挂断了电话。 鼻子一酸,眼眶发热,眼泪尽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大滴大滴的往下坠。 “你…怎么样?” 身旁是谢君尧担心的询问。不知道谢君尧何时走到她的身边。温晚榆觉得狼狈,立即别过了头。没有力气解释,只摇了摇头。 谢君尧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明显感觉到她身体一僵,谢君尧立即收回了手,语气透着紧绷:“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她眼睫轻颤着,似乎想要遏制着自己的抽泣。 谢君尧背过身去,“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我不看你。” 很奇怪的。在听到这一句话时,本已止住的泪意瞬时涌了上来。 谢君尧听着她轻轻抽泣着,心里也不好受。抓着衣服口袋里的手机。 过去了几分钟, “谢医生,你抱抱我吧。” 【第十一篇:试试吧】 谢君尧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动不动的。 那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心里的酸楚几乎盖过理智,她想要有个人可以…抱抱她,在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时,温晚榆后知后觉,恢复了些许理智,道歉,“对不起,我…” 第100章 感觉到骨感分明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背,温晚榆还未反应过来时,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脑后, 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 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还能听到胸腔里本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慢慢的加速。 “没事了。没事了。”男人声音传进耳里。 胸前一片温热,怀里的她肩膀在微微颤抖着,谢君尧这才动作生硬的拍着她的背。紧张仿佛让他失去了语言能力。 尽管他试图用轻柔地动作擦拭她的泪水,然而刚抬起手的那一刻,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害怕她会不喜欢。 温晚榆仿佛整个人嵌在了他的怀里,这就是男生与女生之间的体型差吧。 慢慢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温晚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刚哭过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谢医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谢君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温晚榆不好意思说了。 “算啦。没什么。今天谢谢谢医生。麻烦你啦。” “哦!是的。” “嗯?什么是的?”这下换作温晚榆没反应过来了。 谢君尧目光灼热,点点碎碎的流光此时迅速的凝聚浮动,眼里的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我喜欢你。” 他正直勾勾地凝望着他,温晚榆紧张的移开了目光,“哦,这样啊。” 受刚刚那一通母上大人的电话的影响,温晚榆极快的做了一个决定—— “那…我们试试吧。” 他一愣。 温晚榆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喜欢我,我觉得你也不错。我们的家里人一直在催,不如我们试试吧,如果不合适就分开。” “好。” “这么快就同意?你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谢君尧低头凝视着他,唇角轻轻上扬,“温老板,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考虑?” “哦!”她微垂着眸,唇角弯着温柔的弧度,声音也是那么的柔软动听。 不知是出自什么原因,她愿意和自己试一试。谢君尧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让这一场一个人的喜欢变成双向奔赴。 当两个人的身份变了之后,温晚榆是觉得哪哪都尴尬,怎么样都羞,她仓皇的转身,“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温晚榆拒绝的很快,“不用不用,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谢君尧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你可以去便利店门口买点吃的,在哪儿等我,也可以去我办公室等我。” 说完,嘴角噙着笑意,一点点向前俯身,停在她的面前,声音却含糊的低哑,“拜托拜托。给你男朋友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晚榆脸颊染上绯色的红晕,不敢看他,“好吧。那我去便利店那儿等你。” “好。” 刚准备抬头时,耳朵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冰凉拂过温热,面上又是一烫,然后就听到他笑意分明的声音:“你耳朵好红。” 左手绑着,温晚榆就用右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我先走了。” “等我去接你。” “知道了。” 到了便利店之后,温晚榆才想起来她忘记了一个人,她居然把书意给忘记了。正准备给她打电话,这才看到她半个小时之前发的微信。 【不想上班】:我先回去啦,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啦(调皮)(调皮)(调皮) 【不想上班】: 【不想上班】:99(调皮)(调皮)(调皮) 第132章 现代番外(6) 【第十二篇:照顾】 碍于手上有伤,温晚榆只是买了几串关东煮垫垫肚子。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温晚榆就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一时冲动,说出要和谢君尧试试的话。现在清醒了,别提有多尴尬,有多后悔了。 一想到刚才那一个拥抱,和那一句“给你男朋友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温晚榆就止不住脸红心跳。 在便利店的门口不太方便的吃着关东煮串串,路过的几个医护人员似乎有意识无意识的多看了她两眼,这让温晚榆很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也没有汤汁啊。又从包里拿出化妆镜,也没有脱妆啊。 为什么都要看她两眼?没有见过患者吃关东煮吗? 在第四个护士路过并频频回头看她时,温晚榆终于在忍不住开口,“您好,我身上、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护士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没有。” “那为什么……你们好像都在看我?” 如果是自恋,请让雷劈死她。 都?看来八卦的布置她一个人,她放心了。护士小姐姐温柔的说,“抱歉啊,我们只是太好奇了。都想来看看谢医生的女朋友呢。” “啊?”温晚榆震惊,“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消息传播的这么快的嘛?她和谢君尧在一起不过半个小时吧! “嘿嘿。”护士小姐姐只说他们有个小群,群里有发她和谢君尧的同框照。并且有医生问她是不是谢君尧的女朋友时,谢君尧并没有否认。 护士小姐姐又说,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他们太好奇像谢医生这样的高岭之花会被何方神圣摘下。 趁着是休息时间,护士小姐姐和她说了许多谢君尧在医院的事。比如,谢君尧都快成为南宁医院骨科的‘大明星’了,有许多漂亮小姑娘……和大妈专门为他来南宁医院。谢君尧收到的情书和鲜花,休息室都摆不下。每每查房时,大爷大妈还会拉着给他介绍女朋友…… 总之很抓马,也很有意思。 原来他这么受欢迎,温晚榆更加不理解谢君尧是看上她什么了。 护士小姐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安慰道:“你好漂亮,我宣布我成功从谢医生的毒唯变成你和谢医生的cp粉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谢医生的!” 温晚榆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谢谢你啦,不过不用啦,谢君尧他会处理好的。还有,你也好可爱。” 护士小姐姐被夸得心花怒放,聊着聊着,两人交换的微信…… 不知不觉的功夫,谢君尧已经开车到了便利店的门口,车门被打开,有一个人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感觉,直到那一声“晚榆。”出来后, 温晚榆才全身一震,回头,对上了他那双含笑的目光。 微风轻拂,额发轻撩。半掩着眉头,眼眸深邃,却透着温和之意。和护士小姐姐打过招呼后,谢君尧低头问她:“吃了什么?” “喏。”温晚榆指了指乘关东煮的杯子,“关东煮,就几串。”担心他不让吃,还特地补充了一句。 他望着她,眸光温柔,“好,那现在带你去吃饭。” 护士小姐姐一副他们虐狗的样子。也只有在女朋友面前,谢医生才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真甜呐,她磕的cp就是最甜的,不接受反驳。 “好。”温晚榆站了起来,谢君尧搭了把手。 和护士小姐姐道别后,护士小姐姐两眼星星的说再见,谢君尧主动提出下次请她吃饭。应该是谢谢她陪他女朋友解闷。 谢君尧打开副驾驶的门,扶着她坐进去。给她调了调座椅,两人气息交缠,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可以亲上。 突然俯身,温晚榆被吓了一跳,原来是要给她系安全带。下意识的别过了脸。 好吧……是她思想龌龊了。 谢君尧轻笑了一声。他一定是意识到了! 驶出了医院后,他问:“想吃什么?” 温晚榆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中,闷闷说:“都可以。” “都可以?” “嗯……” “那带你去吃麻辣鱼头?”谢君尧转头瞥了她一眼。 “可以。” 正好是红灯,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谢君尧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还可以啊?这段时间清淡饮食。” 故意在逗她……原来谢君尧还有这样的一面,温晚榆失笑,“哦。我知道了。” 红灯有些长,谢君尧主动说话,不让车内气氛冷凝下来,“刚刚在和她聊什么?好像很开心。” “在聊你呀。”温晚榆对他促狭一笑。 谢君尧笑,“我?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是好话还是坏话。” 温晚榆打趣她,怎奈自己笑点太低,将自己逗得呵呵笑着,肩膀克制不住的抖动起来,“谢医生自信一点!怎么可能会有人说你的坏话呢?你可是骨科部的‘大明星’,大爷大妈心里最佳女婿人选,漂亮姑娘心里最佳男朋友人选。” 绿灯了。车辆缓缓启动,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谢君尧眼里漾出笑意,“故意逗我?”其实,他挺开心的,她愿意跟自己开玩笑,说明她在一点点的降低紧张值。 “哎,”谢君尧装模作样的叹声气,“没办法啊,我心里、眼 第101章 里只有我女朋友一个人呢。” ‘噌’的一下,温晚榆脸开始爆红,半张脸都埋在了外套里。 谢君尧微微翘起嘴角,“既然不知道吃什么。不如去我家,我做饭。” “好。” 医院到他家很近,离开闷热且狭小的车里时,温晚榆松了一口气。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 谢君尧停住脚步,“你跟踪我呢?” “没有啊!”温晚榆很惊讶的摇了摇头。 谢君尧笑着将她一拉,“那就跟我走在同一水平线上。女、朋、友。” “知道了,男、朋、友。”温晚榆哼笑一声。她也扳回一局了。 【第十三篇:照顾】 这一路上谢君尧都没有松开她的手,从一开始握着她的手腕变成了十指紧扣,温晚榆并没有拒绝,谈恋爱,这些举动都是很正常的吧。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谢君尧的家里。谢君尧从鞋柜中拿出了一双女士拖鞋,还是小白兔款式的。 放在她跟前后,还特地补充了一句:“这是我母亲买的。” “哦!阿姨眼光真好。”温晚榆也是客气的回一句。 话音刚落,厨房里就出来一个人影。这把温晚榆吓了一跳,拉着谢君尧往后退了两步,以为是家里进贼了…… 谢君尧猜到她应该是被吓到了,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一脸八卦的母亲:“母亲…” 温晚榆松了一口气,手仍然搭在他胳膊上,轻声说了一句:“原来是阿姨啊。” 真吓人…… 杨元婉笑了笑:“吓到你了吧?谢君尧没有跟你说我在家里吗?” “没有。”温晚榆看了一眼谢君尧。 “母亲,你继续做饭吧,待会我来帮你。” “行。”杨元婉给了他一个一切都懂的眼神。她还是自觉一点,不打搅儿子和未来儿媳妇的二人世界。 谢君尧扶着温晚榆到客厅:“我忘记说了。” 温晚榆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厨房,确定阿姨没有跟出来后,才低声说道:“所以说到你家吃饭,不是你做饭,而是阿姨做饭。” 谢君尧纠正:“我和母亲一起做饭…” 温晚榆不太相信,挑了挑眉:“你真的会做饭??真的假的?” 谢君尧边包着橘子边说:“我不像会做饭?” “说实话。”温晚榆摇了摇头:“还真的不太像,而且刚刚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我还以为你骗我来着呢。” 谢君尧轻笑一声。 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手里:“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我去帮母亲。” 去厨房之前,还十分贴心的替她打开了电视,并且将一个抱枕移到她的腰后,让她能够舒服一些。 温晚榆盯着电视傻笑,可能他把自己当做什么都做不了的巨婴了吧? 将一半橘子塞进嘴里,是甜的,很甜。 厨房里。 见他进来,杨元婉关掉了火,指了指台面上的大白菜:“你就把菜洗干净吧。” 谢君尧挽起袖子,洗菜。 杨元婉一手撑着台面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现在是女朋友了?” 谢君尧不解,“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还没有说呢。 杨元婉骄傲的耸了耸肩:“自从回家后,你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整个人都洋溢着激动。我猜啊,就是追到了。” “我还真猜中。行啊,儿子,你挺厉害啊。” 谢君尧继续洗菜:“刚刚在一起。” 杨元婉继续炒菜,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人家姑娘怎么看上你这个闷葫芦的。” “母亲…!” 到底是不是亲妈… 餐桌上的气氛很好,谢君尧和他的妈妈都十分照顾温晚榆,一直在给她夹菜,知道他手骨折了,还特地煮了一碗白萝卜人参骨头汤。这就导致了温晚榆吃撑了…… 吃过晚饭后,杨元婉又递上了消食的酸奶,“学校里的工作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忙,反正我也要做饭,做一个人也是做,做两个人也是做。晚榆一日三餐都来这里吃吧。” 温晚榆受宠若惊,哪怕是母上大人都没有这么关心过她,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只是伤了手,习惯了就好,这太麻烦您了。” 杨元婉看了一眼谢君尧:“这哪里麻烦呀。你现在是谢君尧的女朋友,关系不一样了,对吧?没事儿的!” 谢君尧也说:“有时候医院忙,我一日三餐都没办法在家里吃。你来这里吃饭,正好可以帮我陪陪母亲。” “是啊是啊,晚榆就别拒绝了。” “那好吧,那就麻烦阿姨了。” 杨元婉高兴的拍了拍手:“嗐,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能来陪我吃饭,我高兴的来不及。” 送她回家之前,谢君尧还特地加上了她的指纹。告诉她以后随时都可以来。 一直等到她家灯亮起后,谢君尧才驱车离开。卸去一身的疲倦,瘫在沙发上,最近真的很衰,打人的男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白茶清欢’也只能暂时交给书意了。 后来,瘫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12点了。有许多个未接电话,皆来自母上大人。 还有几条母上大人的信息。 【母上大人】:听说你手受伤了?要不要紧?你怎么也不和我说?真是的。 【母上大人】:怎么不接电话?声妈妈的气了? 【母上大人】:妈妈呢,也是觉得你这个花店不用花这么多心思。你看,每天不仅都要从早忙到晚,要是遇到素质不好的顾客还会受伤。 温晚榆叹了叹气,回了一个我有分寸。 她喜欢花店,也喜欢这份工作。几年了,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为什么最亲近的人,总是要否认她的兴趣爱好呢? 谢君尧了解了那一天温晚榆受伤的来龙去脉后,报了警,以男人寻衅滋事拘留五日为终。 ‘白茶清欢’又招了一位男员工。温晚榆也就可以安心养病、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温晚榆几乎一日三餐都在谢君尧的家里吃,谢君尧的妈妈很热情,对她也非常的温和,更重要的是他妈妈非常欣赏她的职业。 ‘白茶清欢’首要任务交给了程书意,她现在只需要做看看订单、结结账这些简单的工作。 【第十四篇:接吻】 ‘白茶清欢’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已经下了近半个多小时。谢君尧一连三日都加班,算起来,他们有三四日没有见过面了。 温晚榆知道谢君尧工作的繁忙以及特殊性,并没有发微信和打电话打搅他。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不高兴。 霏霏雨线忽大忽小,淅淅沥沥、反反复复,屋檐下、人行道,到处是混合着车尾气的水洼,空气中总有股潮湿的气息挥之不去,让人心烦。 程书意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签名照四处摆拍,拍了将近半个小时。 程书意捧着签名照,怎么看都看不够,呵呵的傻笑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灰中带蓝。 程书意看了她一眼,“谢君尧还没有下班吗?你不是要去谢君尧家里吃饭吗?” 温晚榆坐在高脚椅上,“他这几天忙,阿姨最近也挺忙的。学校里事情特别多。我就在这儿凑合一口吧。” 程书意不解,“难道他没有给你发微信、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没呢…” “他只有快下班的时候才会给我发微信,说明今天都干了什么,但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左右了,我已经睡了。”相当于一整天没有任何交流。温晚榆无精打采,没有受伤的那一支胳膊撑着脑袋,有些失落。 她提出想和谢君尧试试,有赌气和冲动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她主观的想法。 所以她认为,他们应该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做普通情侣会做的事情,比如约会、看电影、吃饭…然而在一起快半个月了,他们依旧不像真正意义上的情侣。 程书意坐过去,安慰她,“医生嘛,都挺忙的。” “我知道的。” 程书意将那一张签名照放在a5卡册里,她这才看清的签名,是顾辞,程书意最喜欢的一个明星。听到程书意说:“这张签名照就是谢君尧贿赂我的。你知道吗?那一天他还把他所有的身份信息都告诉了我,包括他有多少房子,几辆车,家里情况如何。他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放心。是想让我相信他不是一个骗子,他是认真的。” 温晚榆心里动容:“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他也没和我说过。”他们两个人成了盟友。 比起海誓山盟,往往成年人之间解决办法的方式更让她动心。 程书意很认真的说:“谢君尧愿意告诉我这些。说明他根本不怕你知道,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真的挺真诚的。” “我知道的。”温晚榆笑说。 第102章 程书意嘟囔:“我以为你要跟他分手呢。” 温晚榆笑说,“没,统共在一起几天,我不会胡闹,只是偶尔小情绪上来啦。” 刚说完话,微信提示音就响起, 【谢-】:出来。 程书意瞥到:“哎哟哟,他让你出去耶。” “……”温晚榆瞪她一眼。怎么还偷看别人聊天记录呢。 【晚上不睡觉】:? 【谢-】:在‘白茶清欢’门口。一起吃晚饭。 【晚上不睡觉】:那你等我一下! 温晚榆几乎是跳下高脚椅的,难掩惊喜,又觉得表现的太激动,平静的整理了一下刘海,“书意,那我先去吃饭啦。” 程书意八卦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朝她使劲的眨了眨眼:“去吧。好好吃饭喔。” “烦死了你。”温晚榆忍不住拍了她一下。 打开了门。熟悉的宾利suv停在门口,打着双闪。 又绵又细的雨,扑面而来,轻薄得像是某种冰凉的气体。 刚站立,“晚榆。”右侧方一道声音吓得她灵魂出窍,温晚榆捂着胸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不在车上?” 抬眼望去,谢君尧眉疏目朗、气质卓然、鼻梁挺直,金边细框眼镜映着头顶暖色的光,穿着轻薄深灰色的大衣,步态从容地走近。 他漆黑的双眸里星光点点,仿佛就定在了她的身上,“嗯。刚刚去买了个蛋糕。” 温晚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什么蛋糕呀?” “草莓巴斯克蛋糕。”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而且喜欢吃巴斯克!?”温晚榆惊喜的说。 她眸子一闪一闪的,带着可爱的迷糊。谢君尧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程书意说的。” “……好吧。”温晚榆撩起清亮的眼睛,“谢医生,你好实诚哦。” 谢君尧微凉的指尖轻抚她的脸,另一只大掌悄悄的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素白的小手,“这几天很忙很忙,没能陪你,抱歉。” 温晚榆摇了摇头:“没事。我理解。” “抱一下。”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在她圈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轻轻的蹭着,“谢谢温老板能理解。以后无论多忙,我都会抽时间来陪你。” “好。”温晚榆环着他的腰。他身上淡淡的冷木香萦绕着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很清爽。 门被人打开,程书意一句“哎呀我去。”打断了二人缱绻的氛围。 温晚榆几乎是从他怀里蹦了出来,一脸无语的看着程书意:“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程书意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俩,抱臂,吐了吐舌,“拜托,谁知道你俩在这里?要秀恩爱,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吗?” 温晚榆有一种被戳破的尴尬:“你出来干嘛。” “我出来拿外卖。”程书意提起门边置物架上的外卖盒,十指并拢,退回了‘白茶清欢’里:“不打扰了,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谢君尧笑说:“我们先上车吧。” “好。” 拉开副驾驶的门,扶着她坐进去后,谢君尧这才绕到主驾驶位上。 温晚榆有些费劲的拉着安全带,又俯身过来帮她,温晚榆忍不住说:“自己可以的,而且已经半个多月了。” “我知道。但现在我在,你可以依靠我。”谢君尧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此时的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撒娇:“你都把我的头发揉乱了。” 谢君尧眸底划过一抹暗芒,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轻啄了一下她柔软说唇,嗓音低哑缠绵:“下次会注意。” “走啦。” 三秒后,温晚榆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整张脸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咬着嘴唇,仿佛耳边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半天都缓不过来。 他怎么可以!偷亲她! 好吧,也不算是偷亲。 第133章 现代番外(7) 【第十五篇:吃面,什么时候结婚?】 一路上,温晚榆都是望着窗外,一声不吭的。只有谢君尧主动说话时,她才会低声应和几句。 不说话时,车内的氛围也不会尴尬。 谢君尧知道她是在害羞。特地连上了她的蓝牙,放她喜欢的音乐。 『我们努力靠近对方 心跳在感应着同样频率的荡漾 期待在某一秒碰撞 时间的手一点一点推向了心房 轮廓出你的模样』 这一首歌好像描绘了他们两个人。都在努力的靠近着对方,期待心跳能够在某一秒碰撞。 20分钟的路程很快。 谢君尧带她到了一家老式的牛杂面面馆。下车时,谢君尧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反而是温晚榆有些不习惯,低头看着交织的双手,以及感应着那双温热的大掌。 谢君尧与她说起了出国前和回国后的事情。他是研究生毕业后出国的,从高中起,他就最喜欢吃这一家的牛肉面,这家牛肉面十分正宗,并且给料很足。 一周内大概有三四天都会来这吃面。经营这家牛杂面面馆的是一个奶奶。久而久之,奶奶也认识了他。 奶奶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家里的子女成家立业,并且事业有成,但她仍然坚持着经营面馆。 温晚榆问,“为什么子女事业都有成?奶奶还是要辛苦经营面馆呢?” “这家面馆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奶奶和她的老伴带着这家面馆开张、出名,但是几年前,奶奶的老伴因病去世。只剩下奶奶一个人了。奶奶的子女们劝过很多很多次,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奶奶不听后辈的话。这家面馆承载着太多太多了。舍不得也放不下,所以奶奶一直坚持着,只要奶奶的身体允许,这家面馆就一直开着。” “原来是这样。”老一辈人的爱情永远令人动容,在这感情泛滥的时代,老一辈的爱情至死不渝。他们那一辈的爱或许是含蓄的,但绝对是深情的。 虽然店里的环境不如餐厅高档、豪华,但是干净整洁。看的出来是用心经营的。 奶奶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谢君尧上前说,“奶奶。要两碗牛肉面。” “好。”奶奶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能看清了来的人后,激动又欢喜的拍了拍手,眼里闪烁着光芒:“哎呀,是你呀。小谢,好几年没见到你了。” 立马站了起来,握着谢君尧的手。奶奶知道谢君尧的胸前,此时正仰着头,眼里含着泪水说:“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感觉瘦了?比之前瘦了。” “前不久刚回来的。已经有四年没来了。”谢君尧眼里也有些湿润。 “好,太好了,太好了!”奶奶拍着他的手,“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吧?” “不出去了。以后会一直待在国内。” 温晚榆被这一幕戳到了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唇角笑意十分温柔,盯着他们。 奶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温晚榆,“这是你的?” “女朋友。” 温晚榆上前,微微一笑:“奶奶好。” “诶,你好你好。”奶奶双眼炯炯有神,双颊也因为激动而泛红:“你都有女朋友了!这姑娘长的真俊,你们俩真般配!哎呀,这手怎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谢谢奶奶。前一阵子,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的。” “小心一点啊。” “我现在就去煮面。”奶奶双手紧握在一起,乐呵呵的说:“还是要吃牛肉面对吧?不要香菜,多加醋,对吧?” 谢君尧看了一眼温晚榆:“你要吃什么?” 温晚榆笑盈盈:“一样。很巧的是,我也不吃香菜,我也喜欢吃醋。” 奶奶露出笑容,两眼弯成一条缝:“两口子的口味都一样,真好。你们先坐,我马上就好。” 温晚榆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特地观察了一下,店内的桌椅都很干净,食材新鲜。奶奶真的很用心在经营这一家店。 “你真的不喜欢吃香菜,而且喜欢吃醋。”谢君尧还有一些担心她是为了迎合自己的口味。 温晚榆笑说:“真的。我也没想到我俩的口味会这么像。” 一碗牛肉面才十三元,这里的价格也很实惠。温晚榆视线落在他身上:“你回国后没有到这里吃面吗?” 谢君尧摇摇头,“没有,回国后,各种大小事宜,还没来得及过来吃饭,今天闲下来了,就带你过来了。” 温晚榆看他一眼:“感觉你和奶奶关系很好诶!你好像是奶奶的亲孙子一样。” “嗯。别人也是这么说的。奶奶只有一个孙子和孙女,一个出国,另一个在外省上学,现在在外省工作。所以见面很少。以前我常来这里吃面,时间一久,奶奶也像是把我当成家人一样,嘘寒问暖的。” “挺好的~” “嗯。” 只要一静下来,她就会想起车上的那一个吻。便会忍不住脸红,温晚榆用手挡着一边的脸,开始找话题:“阿姨吃饭了吗?” 第103章 “还不知道。”谢君尧笑一声。她和母亲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母亲到时会‘贿赂人心’。 “要不我问一下吧。” “好。” 刚打开手机,右上角赫然红色的电池,定睛一看,2%,温晚榆无奈,“……我手机没电了。要不你问吧。” 谢君尧将他的手机往前一推。 “密码是0431。” 温晚榆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程书意说得。” 温晚榆心里暗暗道,程书意大叛徒!一张签名照就把她给卖了! 打开微信后,置顶是一个熟悉的头像,是她。但这个备注… 备注…绾绾。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又是程书意说得?” “嗯。” 谢君尧偷偷的瞄了一眼温晚榆,程书意说过男人偶尔可以耍点‘小心机’。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道自己的解锁密码和微信置顶。 温晚榆气得牙痒痒。绾绾这个小名是她刚出生时,母上大人沉迷于古装剧,所以给她取了一个绾绾。她觉得这个名字尴尬,总感觉要穿越到古代了。所以勒令他们不许这么叫自己。 “谢君尧。你改个备注吧,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名。” “啊?”本松弛的肩膀,顿时紧绷了起来,谢君尧坐的端正:“你不喜欢吗?好,那我待会儿就换。” “嗯。” 找到了他妈妈的微信, 过一会,温晚榆才将手机还给他,“阿姨还没有吃呢,待会打包一份牛肉面,带回去给阿姨吧。” “好!” 谢君尧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女朋友喜欢男朋友给她备注什么。 甄选了三分钟,他改了备注。 【晚榆小仙女】 ———— ps.歌名是『我曾遇到一束光。』 【第十六篇:给我一个机会吧,温老板。】 奶奶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久等了,久等了。” 一粒粒饱满的牛肉盖在面上,肉质鲜嫩,面条滑嫩且细腻富有弹性,缀以翠绿的葱花,看着就很诱人。 “快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奶奶站在桌旁,一脸期待。 谢君尧尝了一口:“还是那一个味。我在国外的时候最好这一口了。吃过很多家,就奶奶做的最好吃了。” 奶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那就好。我还担心年纪大了,味道越做越差了呢。” “怎么会。” 奶奶期待的目光又移到了温晚榆身上,“额…小谢女朋友觉得怎么样。” “奶奶,你叫我小温就可以。” “哦好,小温,你快吃。” 温晚榆吸溜了一口面条,面条吸附着醇厚的牛肉汤汁,特别好吃,她挑了挑眉,竖起大拇指:“好吃。这比我之前点的外卖好吃多了。” 奶奶笑颜逐开:“太好了。” “奶奶你坐。”谢君尧拉开身旁的椅子。 奶奶坐下后,“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咳”温晚榆正在喝汤,听到奶奶说的这一句话后,直接呛到了。结婚?!根本没有想过。 谢君尧立即递上去了两张纸。 奶奶对她说:“慢点吃,慢点吃。” “嗯。”她给谢君尧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谢君尧笑着说:“奶奶,我们才刚在一起呢。” 奶奶笑了笑:“小谢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啊,你赶紧吃,吃完之后喂小温,小温手受伤了,不方便啊。” 温晚榆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奶奶说的是。”谢君尧开始加快吃面的速度,眼瞧着他嘴巴里都塞得满满的,温晚榆忙道:“我自己可以吃的。你吃慢点。” 嘴里都是东西,没法说话,谢君尧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的。 奶奶乐呵呵的:“小温,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男朋友照顾女朋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碗面见底,正巧,店里来了零星几个客人。奶奶过去招呼他们。谢君尧抽纸擦了擦嘴,随后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上,温晚榆握紧了筷子:“我自己可以吃的。真的!” 谢君尧笑一声,从旁边的筷子篓里抽出了一双筷子:“之前,医院工作事忙,没能好好的照顾你,也没有顾及到你方不方便吃饭。现在我就在你身边,给我一个机会吧,温老板!” 他怎么这么会! 他笃定了自己没法拒绝他的。 温晚榆松了筷子。 谢君尧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小心烫啊。” “……” 店里的其他客人频频看过来,脸上都带着笑,像是在说年轻真好,还有几个豪放的大哥说:“小伙子,你可真宠你媳妇儿啊。” 温晚榆的胃口不大,再加上牛肉面的份量很足,吃到一半就不吃不下了。可谢君尧当她不好意思,又是哄又是劝的,一整碗面进了肚。 吃完,温晚榆只觉得肚子都要炸了。缓了五分钟,只要是关于她的事,谢君尧的反射弧就会变长,这下才明白,他道:“刚刚,你是真的吃不下了。” 温晚榆瘪了瘪嘴:“嗯。你还以为我是不好意思呢?” 谢君尧懊悔的点了点头。 “很难受吗?还能走的动吗?” “没事,我再缓了一会。阿姨的牛肉面不没有做好?我再坐着休息一下。” “你等我一下。”说完这句话,谢君尧立刻冲了出去,这时,要带着谢君尧妈妈的牛肉面也做好了,奶奶不解的问:“小谢出去干什么呢?” “不知道。”温晚榆摇摇头。 过了三分钟,谢君尧气喘吁吁的回来。 要了一杯水后,“消食健胃片,吃一粒。” “原来你是去买消食健胃片啦?” “嗯。来,水已经不烫了。”谢君尧将他放凉过的水往前一推。他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懊悔,像一只做错事,等待主人责罚的小狗。 温晚榆忍着揉他脑袋的冲动。吃了一粒,“我还以为健胃消食片才是消食的呢。” 谢君尧一愣,“健胃消食片和消食健胃片都具备健胃消食的功效,健胃消食片主要是偏重于健胃的,而消食健胃片则偏于消食的。” “明白了。” 付钱时,奶奶怎么也不肯要他们的钱,说,一碗面不值钱,谢君尧终于找到了女朋友。当她请谢君尧和温晚榆吃的。 谢君尧推脱不过奶奶,答应奶奶常会来看她。 刚走了一会儿。一通电话,谢君尧就被叫回了医院。 看着温晚榆,谢君尧十分的抱歉。 温晚榆很理解,理解医生这份工作的特殊性。让他赶快回医院。自己则去给他的母亲送饭。 上车前,谢君尧俯身抱了抱她:“抱歉。” 温晚榆笑着拍了拍他后背:“谢医生,你都和我说了多少句抱歉了?真的没事的,你快去医院吧。” 由于不顺路,谢君尧不能送她到家,给她叫了一辆滴滴,“嗯。那你路上小心。” “好。” 第134章 现代番外(8) 【第十七篇:晕倒/你好娇弱啊/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接下来的几天,谢君尧好像一直都很忙。 谢君尧的妈妈杨阿姨最近也很忙。去了鹿合市出差,在鹿合大学有一场座谈会,一场公开课。 半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结果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果断的按了拒接。拒接了一个又一个,对方一直坚持不懈的打着。 从一开始的困变成了现在的愤怒。点了接听键:“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晚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阿姨,谢君尧妈妈。” 对面是抱歉和焦急的语气,温晚榆清醒了七分:“杨阿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低低的抽泣声从听筒中传来,她听到了抽纸的声音,杨阿姨一定是哭了,“晚榆,能不能拜托你帮一个忙?” “阿姨你说。”温晚榆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 “刚刚医院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君尧他晕倒了。我现在在鹿合市,暂时没办法赶回去,你能替我到医院看看他吗?” “晕倒了?”突然心里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温晚榆声音有些颤抖:“好,阿姨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去。” 杨元婉松了一口气,“谢谢晚榆,辛苦你但晚上还要赶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阿姨您别担心了,到时候会给你发微信的。” 她作为谢君尧的女朋友,却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谢君尧晕倒了。她这个女朋友做的真的不称职。 随意收拾了一下,拿上手机便赶去了医院。上一次加了互换了微信的护士小姐姐与她简明的说了情况。谢君尧连着三四天加班,手术、坐诊连轴转。过度劳累导致脑部缺血、缺氧。 第104章 温晚榆与她站在病房门口。护士小姐姐说了,最近医院忙,谢君尧是整个骨科的主心骨。患者以及患者家属都想让他来做手术,有些手术推脱不掉,就像昨日连着做了三四台手术。所以才会过度劳累。 温晚榆叹气:“那就麻烦你帮他请个假,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吧。” “嗯,这你就放心吧。上头已经给谢医生批了短假期。” …… 谢君尧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脸白的如同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与眼下的乌黑有了鲜明的对比。 撑着脑袋,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终于抵不过困意来袭,趴在病床旁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阳光照进了病房里,有一缕光直射在病床上。 温晚榆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坐了起来。 “你醒了?”耳畔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迟钝了几秒,她转过头看过去。谢君尧靠在病床上,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床上搭着一本专业书。 “嗯。现在几点了?”温晚榆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陪护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已经快十点了。” “快十点了???”温晚榆不可置信。在医院里,她也能够一觉睡到十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那个病人呢。 抓了一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那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谢君尧笑一声,“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医院?你怎么知道我……晕倒了?” 温晚榆眼睛略略动了一下:“凌晨左右来的医院吧。你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这才知道你晕倒。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过来。”谢君尧朝她伸出手,温晚榆顿了一下,走过去,坐到病床边,谢君尧过去拉住她的手,“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有。”谢君尧用笃定的语气说。 温晚榆:“……” 谢君尧声音放软,像是在和她道歉:“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晕倒呀,晕倒后同事就打通了我母亲的电话。并不是故意隐瞒你。” 将她的两只手攥在手里,晃了晃,十分不自然的撒娇:“不要生气了。” 温晚榆顿了一下,看着窗外的阳光,温和又平静的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隐瞒我的。我只是在气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身体?” 谢君尧紧紧攥着她的手,唇角轻轻上扬,“我很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温晚榆不理解。 “因为你担心我。你在意我。”谢君尧说的很直接,目光深邃而明亮,凝视着她,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触及他直勾勾的眼神,温晚榆急忙撇开视线,睫羽轻颤,低低的说:“你…好烦啊。” “哎,原来我这么烦啊。” 又在故意装可怜!!温晚榆深吸一口气,过去捧住他的脸,他的脸颊是温热的,但她的脸好像是滚烫的,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唇角:“你好娇弱哦,谢医生。” 喉结微动,将她纤细的腰身一勾,温晚榆倒在了他的怀里,伴随着一声轻笑,她的唇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带着他独特的气息。环着她的腰,又十分小心的避开了她那只受伤的胳膊。 这是无比绵长的一吻,唇齿交缠。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她,缓了下心神。 温晚榆浑身无力,睫毛簌簌颤动着,不敢睁眼。轻吮着她的嘴唇,谢君尧贴在她的耳边,“晚榆,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温晚榆眼眸微阔:“好。” 意犹未尽的在她唇角轻轻啄吻几下:“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嗯。知道了。” 他对眼睛晶亮的恍若夜空中最闪烁的那颗星星,“晚榆,我好喜欢你。”高挺的鼻子在她柔软脸颊上蹭了蹭。 温晚榆别过了脸,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牢牢的圈住,来不及开口,温热的唇又覆上来。 很不巧的是,门被打开,“咳咳咳咳。” 温晚榆用力的推开了他。恨不得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门口站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个两鬓微白的医生出来说:“小谢啊。注意身体啊。” 谢君尧居然不觉得尴尬,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好。” 好个球!!! 【第十八篇:同居生活】 在医院休息了两天,谢君尧要求出院回家休息。医院给他批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对于医生来说,一个星期的假期,他们已经非常的知足了。 谢君尧和杨元婉提起了温晚榆要搬过来同住的事。他说,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温晚榆胳膊打着石膏,生活不方便。并且他们小区安保好,让温晚榆搬过来,他也放心。 杨元婉自然是赞同的。让谢君尧做好保护措施,麻溜的收拾好了行李,搬到了学校住。 她也不能没有眼力见,打扰了儿子和未来儿媳妇的二人世界。 谢君尧陪同温晚榆一起搬家,本想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可他怎么也不肯,幸好温晚榆的东西少,两趟就搬完了。 随着电梯一层层的上升,温晚榆这会儿反倒开始紧张起来了,决定的太快,还来不及问是否要住一个房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房租以及水电费。 谢君尧打开了门,搬着行李边问她,“你住主卧。我现在把你的东西搬进去?” 她住主卧,这岂不是说明了他们要住一个房间?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额……那个…”温晚榆表情讷讷,声音很轻:“我还是住次卧吧。” 谢君尧站定,打趣:“我就住在次卧里,难道你要跟我住一个房间?” “啊啊哦哦!”原来他是把主卧让出来了。 行吧,是她的思想龌龊了……但住在别人的家里,哪有客人住主卧的道理,温晚榆瞅了他一眼,镇定的补充:“主卧还是留给你吧。我还是住次卧吧。” “要么住主卧,要么和我一起住,你自己选一个。” 温晚榆毫不犹豫的回:“主卧!那就谢谢你啦。” 谢君尧鼻子里溢出一声轻笑:“我把你行李搬到主卧去。” 主卧空间很大,而次卧却显得有些小,谢君尧带着她逛了一下,说,“卫生棉、牙膏、牙刷、浴巾、护发精油、身体霜,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的这么充足。很难不让人联想早有这个打算了。 夜晚,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枝。 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周边都是熏衣草洗衣液的味道。温晚榆没有丝毫睡意,瞪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难以置信!unbelievable!她就这么和别人同居了! 【不想上班】:怎么样呀,同居生活怎么样鸭?(坏笑)(坏笑)(坏笑)现在是不是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觉鸭? 程书意真闲! 温晚榆秒回:滚吧,我住主卧,他住次卧。 【不想上班】:(擦汗)(无语) 【不想上班】:对了,你妈妈今天打电话给我了,问你最近的情况,你没有和你妈妈说你和谢君尧交往的事吗? 温晚榆打字的手一顿,她恋爱、同居的事儿,还来不及告诉母上大人。要是母上大人知道,她和恋爱了一个多月的男朋友同居了,非得杀过来,打死她不可。 【晚上不睡觉】:还没说,打算过段时间再说,你也别露馅了。 【不想上班】:明白。 翻来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7:54了。 洗漱过后,打开房门,闻到了一股饭香味从厨房里飘来。 温晚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谢君尧系着围裙,锅里煮着的大概是番茄牛肉面,温晚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企图吓他一下,可惜手还没碰到他的背, 谢君尧好像就料想到她想做什么:“早就看到你了。” 温晚榆瘪瘪嘴。 谢君尧关掉了火,“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快凌晨吧。” “失眠?还是不习惯?” “不习惯。过几天就好了。” 谢君尧在她头顶揉了一下,“去外面等一下,面马上就好了。” 早餐十分丰厚,谢君尧准备了一杯温牛奶、一个茶叶蛋、两个红糖面包、半个三明治,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番茄牛肉面,谢君尧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够吃吗?要不我再去做一些虾饼?” 温晚榆哭笑不得,“够啦。太多了!”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每样都做了一些。” “我不挑食的!早上一个包子,一个鸡蛋即可。” 温晚榆看着满目琳琅的早饭:“你吃过了吗?这么多我肯定吃不完。” “我已经吃过了。” 温晚榆有些愧疚:“还让你这个病人照顾我……”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谢君尧一边剥着茶叶蛋一边说。 第105章 “今早几点起的呀?” “6点。” 温晚榆瞪大双眼:“6点???” “你现在是病人,而且大病初愈,多睡一会儿,不用起这么早!” 谢君尧将剥好的茶叶蛋放在盘子里,递过去:“我习惯了。快吃吧。” 吃过早饭后,谢君尧就送温晚榆上班去了。 一连五日都是如此。 第135章 全书完现代番外(9) 【第十九篇:双方父母见面】 一个月过去,温晚榆胳膊上的石膏可以拆卸了。即便是胳膊恢复的较好,后续的生活里也需要格外的小心。 这一个月里,除了医院走不开外,谢君尧几乎每天都会回家。从前可以随心所欲,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就待在医院里。 而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 卸掉石膏后,温晚榆重新投到了‘白茶清欢’早九晚十的生活。 与从前不同的是,好像,现在生活更有趣了,不那么单调了。 ‘白茶清欢’不忙的时候,她通常会去牛肉面馆打包上两碗牛肉面,随后到医院一起陪谢君尧吃午饭或者晚饭。 ‘白茶清欢’走不开的时候,她通常会拍一张午饭或者晚饭的照片发给谢君尧,让他知道自己有在好好吃饭,同时提醒他也好吃饭。 时间一久,谢君尧习惯了她这一种关心的方式。每次吃饭前,习惯性的会拍一张照片发给她。 虽然有的时候两个人一天都见不上一面,但心里都是在念着对方。 周末的时候或是谢君尧轮休的时候。谢君尧会邀请温晚榆看一场电影、一起逛商场、吃遍美食,亦或是在凉爽的江边骑行放松。 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约会时,十指紧扣,即便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都不愿意分开彼此;看电影时,会随着电影里的人物情绪变化而接吻;在江边散步时,会迎着落日拥抱。 夏日伴着六月的风来了,夏蝉在香樟树上不知疲倦的鸣叫,空气中含着热气。已是下午的五点烈阳仍照着整个城市。 谢君尧准时下班,宾利suv停在‘白茶新欢’的门口,引得不少行人驻足,温晚榆与程书意交代了两句后,‘冲’进了车里。 车里开着空调,很是凉快。与外面的‘火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晚榆靠在椅背上,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谢君尧笑问:“怎么了?”递过去一杯刚刚买好的茉莉奶绿。 温晚榆插上吸管后,畅饮一口,嚼着珍珠,“外面实在是太热啦。” “是有点。今天好像格外的热。”谢君尧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今天想吃什么?” “嗯……城东新开了一家蟹黄拌面,今天去吃蟹黄拌面吧。” “好。” 准备启动车时,温晚榆包里的手机铃声正好响了起来,她瞧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嘟囔一句:“我妈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谢君尧:“你先接电话。万一你妈有什么事。” 接通后,母上大人的声音十分冷静,甚至掩着一丝激动,“温晚榆,你谈恋爱了?” 心里咯噔一下,温晚榆做贼心虚般的环顾四周:“妈,你现在在哪呢?” 原来母上大人今天是特地来看她,好巧不巧的,这边温晚榆前脚上了车,母上大人后脚就进了‘白茶清欢’,母上大人看着她上了宾利suv。 一番逼问过后,程书意说出了实情。 谢君尧知道后,便提出想要见见她的父母。母上大人在电话里也一直说要见见未来的女婿,左一个右一个,不让人省心。 温晚榆应下了。 蟹黄拌面最终没有吃成。 何若言和温凌远率先到了餐厅,温晚榆在车上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这才让谢君尧驱车去餐厅。 看着她这么紧张,正襟危坐,犹如一只犯了错的‘小学鸡’,谢君尧不禁笑出了声:“温老板,见你的父母,紧张的不应该是我吗?” “你不懂,我们交往了这么久,都没有告诉她,而且我妈要是知道我现在还住在你那,我妈必定得疯。母上大人生起气来,地都要抖两抖。”温晚榆愁眉苦脸,瘪了瘪嘴。 谢君尧板着脸:“温老板,之前我可是说过想去见见你的爸妈,你当时怎么说来着?” “你嫌我,拿不出手。” 温晚榆挠了挠头,讪讪一笑,“你还记得呢?” 当初他们交往不过一个月,谢君尧就提出想见见母上大人和父亲大人,这…温晚榆当然是拒绝了。 谢君尧轻哼一声。 到了餐厅后,温晚榆一手提着奶茶的袋子,另一只手紧张的捏着谢君尧的胳膊。 “爸,妈。你们过来了,怎么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温晚榆声音轻不可闻。 “提前和你说,我还能见到我未来女婿吗。”何若言瞪了她一眼。 “这是我男朋友——谢君尧。” 谢君尧微微颔首:“叔叔,阿姨好。” 看向谢君尧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你就是我们家晚榆的男朋友吧。快坐,快坐。” 温凌远也笑说:“先坐,先坐。”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谢君尧微微颔首。要不是温晚榆正牵着谢君尧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要不然,温晚榆还真以为谢君尧一点都不紧张呢。 “叔叔,阿姨,今天比较赶,没能给你们准备礼物,改日我必定登门拜访。” 何若言:“没事,没事。” 脸上堆满了笑,长的帅,文化水平高,又是医生,工作稳定,何若言是越看越满意。 何若言视线移到一旁的女儿身上,温晚榆正捧着奶茶缓解紧张。 “少喝点奶茶,不健康。” “…知道了。” 点过菜后,温凌远开口:“谢…君尧是吧?” “叔叔、阿姨叫我小谢就行。” “小谢啊,听说你在南宁医院上班?具体是哪个科室的?你还是刚回国,对吗?那你和晚榆认识的时间就不长吧?你们交往多长时间了?”温凌远一口气问出了所有的疑惑。 谢君尧肩膀微微紧绷,双手交叉,手心摩擦:“叔叔,阿姨,我是今年的三月份回国的,回国后便在南宁医院上班,专修的是骨科。我和晚榆是四月份认识的,不到…五月份在一起的。” 温凌远不敢置信:“这么说,你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在一起了?” 这么雷厉风行??? “嗯。叔叔阿姨,追求晚榆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一个决定,晚榆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坚强善良细心,能够经营一家这么漂亮的花店。不瞒叔叔阿姨说,我是单亲家庭,从小父母离异,当时我好像是一个累赘,谁都不肯要我,从那之后,我的生活好像只有灰色。” 温晚榆转头看向他,双眼里满是心疼。这也是温晚榆第一次听他提起家里的事。在听到那句‘当时我好像是累赘,谁都不肯要我’时。 她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 谢君尧握住她的手,低着头,“是晚榆,晚榆她进入生活的那一刻,给我注定孤独的人生带来了无尽的色彩,从那之后,我的生活变成了彩色。” 谢君尧不擅长说甜言蜜语。平时是一个容易脸红的人,只要稍微挑逗他,就会害羞,这是第一次,他在旁人面前“表达爱意”。 很难想到,外人看来这么优秀的他,还有这样的经历。 温凌远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你阿姨并没有不赞同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晚榆认定的人,我们就同意。” 【完结篇:我爱你(≧≦)/婚礼(半古代)】 听到这一句肯定的回答,谢君尧激动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握住温凌远的手,“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何若言忍不住笑出来:“瞧把这孩子高兴的。” “难道我们是很不通情达理的父母吗?” 谢君尧不好意思的说:“一开始,我还很担心你们不会同意我和晚榆在一起。” “怎么会。”温凌远拍了拍他肩膀。 他对这个准女婿越看越满意,哪怕有一个不怎么完美的家庭,却能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举止谈吐斯文客气,周到有礼,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喜欢自家闺女。 吃完饭后,天色已晚。何若言和温凌远就决定在南宁市住一晚。 温晚榆将母上大人和父亲大人拉到一旁,老实交代了她和谢君尧同居的事。 何若言听到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身体:“你这孩子,还没结婚就和男朋友同居,太不像样子。” 温凌远也应和:“是啊,你们都还没结婚呢,让别人听去是要被说闲话的。” “爸妈,没有告诉你们,前段时间,我的左手胳膊骨折了。谢君尧也因为过度劳累晕倒,所以我们两个人才会想同居,互相照顾对方。” 第106章 到底是心疼自家闺女的,何若言拉着温晚榆转了一圈,一直看着她的左手胳膊,“怎么不和妈妈说呢?妈妈可以来照顾你啊。” “除了第一天、第二天有些难熬,后面就习惯了。”温晚榆说。 安静了片刻,何若言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声音有些哽咽:“哎。妈妈不是不同意你开花店,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对吧?” “我总不能一直靠你们养吧。更何况这是我喜欢的事情。”温晚榆吸了吸鼻子。 温凌远叹了叹气,“以后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和你爸我也说说。” “嗯,知道啦。你们放心吧。”温晚榆放低了声音:“我们有分寸的。” 他们到现在还是睡两个房间。止步于亲吻,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谢君尧很有分寸。 谢君尧订了一家酒店,四星级酒店。 车上,谢君尧说:“叔叔、阿姨,你们可以在南宁多待一段时间,我和晚榆可以带你们四处逛逛。” 何若言摆了摆手:“不麻烦你们了。你医院工作忙,晚榆花店事情多。我和晚榆爸爸打算去巴黎旅游。” 温晚榆笑说:“那你们玩的开心啊,记得拍视频给我。” “放心吧。” …… 8月份,双方父母见了一面。 何若言和杨元婉两个妈妈相见恨晚,相谈的十分融洽,恨不得立刻成为亲家。温晚榆和谢君尧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 9月份,谢君尧和温晚榆领了证。 ‘白茶清欢’,他们将两本小红本本放在了桌面上,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谢君尧朋友圈的配文是:『你是我翘首以盼的惊喜,始于心动,陷于温柔,有且仅有一个你。』 做完这一切,谢君尧伸出双臂,将她圈在了怀里,他没有说话,低头吻了下来,满屋的花儿似乎悄悄的红了脸。 “我爱你。” …… 12月份是温晚榆和谢君尧的婚礼。 婚礼现场的布置全部按照温晚榆的喜欢。华丽的吊灯,精美的装饰,缤纷的花朵。婚礼的花朵由‘白茶清欢’资助。 程书意是唯一的伴娘,谢君逡是唯一伴郎。 婚礼现场犹如一个梦幻的殿堂。 缀满珍珠和碎钻的婚纱,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精湛的珠片绣花和温婉的金纱包裹不住他们的爱,浓郁梦幻的婚礼上,书写着两人唯美的诗篇。 …… 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的第七个月。 温晚榆生下了他们的宝宝。是一对龙凤胎,哥哥比妹妹早出生五分钟。 哥哥叫谢景旭,妹妹叫谢璟圆。 (全书完) ———— 首先要感谢追更到最后的宝贝,谢谢你们的一直追更,才让我有动力继续写下去。谢谢泥萌,啵啵! 其次,不擅长写现言,把握不好进度,所以现代番外写的很粗糙。请大家见谅,当初要写现代番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字数没有达标(╥w╥`) 这本书确实存在很多不足,比如前期位分混乱,前线拉的太长,后期比较赶,在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确实是我的问题,同时要感谢所有指出错误以及错别字的宝贝萌。谢谢你们可以包容这本书出现的错误、矛盾以及缺点。 我接受所有批评,但是唯独不能接受。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吧。空口鉴抄对每一个小说作者最大的侮辱。谢谢理解,感谢尊重。 这并不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本书,但确实下了不少功夫,也许真的是手生了吧。希望下本书会更好Σ(|||▽|||) 下本书再见!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