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古言1v1)》 夜雪逃生 夜雪压城。 江陵城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寒风裹着雪花呼啸而过,将一切笼罩在萧瑟之中。 子时将至,万户灯火早已熄灭,唯有太守府内还透着微弱的火光。 然而这光并非寻常烛火,而是死亡临门前最后的微明。 黑夜中,只见一群遮头蒙面的杀手飞速穿梭在太守府各个院落之间,府中护卫拼劲全力抵抗,仍是不敌,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之中。 雪花飘洒在石阶上,很快便被鲜血染成殷红。 书房内,太守江淮安斜靠在太师椅上,嘴唇已现乌黑之色。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身侧跪地哭泣的妻子。 此时的时蕴哭得泪如雨下,却掩不住那副清丽容颜。她肤若凝脂,螓首蛾眉,云鬟虽已散乱,面上泪水横流,仍旧能看出那副袅娜娉婷的标致模样。 淮安......淮安! 时蕴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扶起丈夫,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江淮安艰难地抬起手,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簪。那玉簪雕工精美,通体洁白,在火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 他费力地将玉簪塞进时蕴手中,气如游丝的嘱托道。 蕴儿......此簪乃是你我定情之物,重若性命......务必保好......切记......切记...... 淮安,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 可此时的江淮安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他抬起眼看向屋内的另一个人。 门边,一个年轻侍卫正握着长刀,满身血迹,显然刚从外面的厮杀中赶回。 他的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眉骨立体,黑瞳冷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凶戾的杀气。静静立在暗影中,如同一把待拔的利刃,让人不敢直视。 江迟......江淮安的声音更加虚弱:带夫人走......以你的性命担保......护她离开。 江迟闻言立即单膝跪地,声音低哑的回应道:大人!属下愿替大人冲出去,引开他们视线,您和夫人一起走! 江淮安费力的摇了下头:已经来不及了......护着夫人,走...... 话音刚落,江淮安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气息彻底断绝。 江迟怔怔望着主子咽下最后一口气,随即垂下头去,跪地不起。他的喉间滚过一声极轻的大人,声音几不可闻。 身为死士,本就该替主子去死,更何况是江府收留了他,给了他容身之所,又教了他立命根本。他本就该以命相报,怎能让主子受死而自己苟活! 这份耻辱深刺入他的心,比死更让他难以承受。 一旁的时蕴则是另一番光景。 她本就是温婉内敛的性子,平日里即便有什么情绪也不会轻易表露,此刻却再也顾不得什么闺阁教养,直接扑到丈夫身上不住地摇晃:淮安!淮安你醒醒! 江淮安与时蕴二人是少年夫妻,一个谦谦君子,一个温婉端庄,相处短短三载,彼此举案齐眉,和如琴瑟,已成江陵府佳话。如今眼见夫君死在自己面前,便是再如何克己守礼,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崩塌。 但此时却容不得她悲伤。 院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不知是何处起了火,火光透过窗纸将整间书房映出一片通红。 江迟胡乱擦了一把眼角,迅速起身走到时蕴身边,沉声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淮安! 时蕴抱着江淮安的尸体,任凭江迟如何劝说都不肯起身。 眼看屋外的人就要冲进书房,江迟咬了咬牙,直接弯腰将时蕴横抱起来。 夫人恕罪! 江迟抱着她大步走向书房后门:大人临终托付,属下不敢有违! 他推开后门,凭着夜色掩护,抱着时蕴穿过重重院落,翻墙而出。 就在两人逃出太守府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回头看去,江府的正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压塌了房屋正梁。 时蕴望着那片火海,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里不仅是她的家,更是她与江淮安三年夫妻情分的见证。如今府门倾塌,屋宇焚毁,甚至连她夫君的尸体都要葬身火海,再无收敛的可能。 时蕴从小生养在深闺之中,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变故?她的娘家远在江南,嫁入江府后以夫为天,如今这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而恐怖,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呆呆地望着那片火海,双手无意识地抓紧怀中的玉簪。 就好似这世间,她再无容身之所,再无可依之人。 江迟不知从何处牵出一匹快马,抬胯翻身而上,然后伸手一把将时蕴拉了上来,从后面绕过她牵握缰绳。 非常之时,委屈夫人与属下同乘。江迟低声道。 时蕴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任由自己被安置在马背上。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起,夹杂着雪花,打在两人身上冰冷刺骨。马蹄踏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背后不时传来追逐声,江迟不断回头查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行了一段路,时蕴忽然回过神来,挣扎着要下马:不行!我要回去!不能让淮安就这样躺在那里! 夫人!江迟勒紧缰绳,不停返加快速度:回不得了!府中起了火,谁也进不去! 可淮安他、淮安他不能就这样......时蕴哭喊道: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江迟见她情绪激动,只能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身前,声音沉重的劝解道:夫人,大人临终前嘱托属下保护您,若您有什么闪失,属下如何向大人交代! 时蕴在他怀中拼命挣扎:放开我!放我回去! 江迟咬了咬牙,夹紧马腹,策马狂奔:夫人恕罪,属下不能让您去送死! 这一路奔行,终于到了城郊的渡口。 此时天色将明,雨雪依旧没停。渡口边停着一条小船,船夫正在船舱里避雨。 江迟翻身下马,然后将时蕴抱下马背,大步走向船家:船家,过江。 船夫探出头来打量两人,只见时蕴虽然披着厚重的披风,但裙摆沾着血迹,面色苍白如纸。江迟更是浑身血污,一看就是刚从哪里逃出来的。 不行不行!船夫连连摆手,缩回船舱,这雨雪夹杂的,不好行船,你们赶紧换个地方走,别在这里打扰我睡觉! 说完他就要回船舱,江迟眼中寒光一闪,一个箭步冲上船去,长刀出鞘,刀锋直抵船夫咽喉。 我让你开船! 那船夫哪见过这般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打颤,哆嗦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过江,立刻开船。江迟眼神冰冷,刀锋又近了几分:否则先割了你的喉咙。 船夫被这股杀气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忙点头应承:开船!我、我这就开船! 见船家终于答应,江迟这才收起长刀,扶着时蕴上船。 船夫手脚发抖地解开缆绳,摇橹向江心划去。 江水在夜色中泛着黑光,雨点打在江面上,激起无数涟漪。 滋生嫌隙 待得过了江,江迟将时蕴扶上岸,忽然又回身看向船夫,手重新按在了刀柄上。 船夫见状吓得连退几步:“好汉!我都将你们送过来了,求好汉绕我一命!“ 江迟杀意不减,冷声道:“你既已知我们行踪,那便留不得你性命!” 眼看江迟便要动刀,时蕴急忙出声拦住:江迟!船家肯渡我们过江,已是恩情,你怎能恩将仇报? 江迟皱眉:夫人,此人若是泄露我们行踪...... 你、你怎可滥杀无辜之人!时蕴虽然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决。 有时蕴阻拦,江迟只得压下杀意,但仍冷冷盯着船夫:今夜之事,若让我知道你向任何人提起半个字,我必亲手割了你的舌头。滚! 船夫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这就走,这就走!说完他便慌忙摇橹离开。 却不道,这船夫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这种杀神他可惹不起,但若有官府或是什么有权势的人来问,他却也不敢隐瞒,还是保命要紧。 江迟看着船夫的身影消失在江面上,心中隐隐不安,但也只能护着时蕴继续前行。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身后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显然追兵已至。 夫人快走!没了马,江迟只能拉住时蕴向前狂奔。 然而没跑多远,三四个黑衣蒙面人便已从身后追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站住!把那个女人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 江迟几乎是本能地将时蕴护在身后,长刀出鞘:休想! 黑衣人们同时出手,眨眼间刀光剑影。 江迟一人独战四敌,他武艺虽精,但却寡不敌众,很快左肩就被一刀划破,鲜血顺着衣襟流下。江迟却像没感觉到疼痛一般,仍死死护在时蕴身前,不让任何人越前半步。 其中一人见正面难以突破,便想从侧面绕过去直接擒拿时蕴。 江迟—— 眼看就要被擒,时蕴吓得忘记了挣扎,只拼命大叫江迟的名字。 江迟眼角余光瞧见,顿时大怒。 滚开! 只见他怒吼一声,飞身扑向那名黑衣人,连招式武功也全然不顾,门户大开,便是刀剑砍在自己身上,也要先斩断这个威胁。 对面那人哪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架势,侧身边躲,只见长刀寒光一闪,江迟的刀已经落下,那人的胳膊也应声而断。 江迟浑身杀气大盛,双眼通红,拼起命来如同疯魔一般。 一番血战之后,四名黑衣人终于全部被他斩杀。 江迟喘着粗气,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时蕴,见她除了惊吓过度外并无其他伤痕,这才松下一口。 只不过,这批人显然只是先头部队,等黑衣人寻到了渡江的办法,很快便会再次追上来。 江迟不敢在此耽搁,然而时蕴早已跑得气喘吁吁。她常年养在深闺,哪里经得起这般长途奔逃。 见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江迟急忙扶住她:夫人,还能走吗? 我......我走不动了......时蕴虚弱地说道。 江迟环顾四周,看到远处有一座废弃的磨坊,心下略一思索,即刻便下定主意:夫人,我们去那里暂避片刻。 两人一身狼狈的来到磨坊前,撬开门一看,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四处都堆满了破烂的麻袋、损毁的木板,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江迟本以为这里足够藏身,却不想早已被这些杂物塞得满满当当。 他焦急地四下搜寻,终于在墙角的几块木板下发现一处狭窄的空隙,勉强能容一人蜷缩藏身。 夫人,只有这里了,委屈您先在这里藏一阵。 江迟将时蕴推到最里面,自己却没了位置,只能半蹲半跪在她面前,挡住这个缺口。 这个空间极为逼仄,时蕴被迫靠在墙角,面前就是跪伏着的江迟。从外面看,时蕴几乎是被江迟整个人罩在身下。 两人离得极近,她能感受到江迟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额头上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和汗水的味道,也能感受到江迟紧绷的肌肉和急促的呼吸。 时蕴从未与其他男子如此接近过,除了自己的丈夫江淮安。便是江淮安,也只有在无人之时才敢这般亲密接触。 为了避嫌,江迟背朝时蕴,面向外,头顶的破瓦片不断有雨水渗进来,滴在他的肩膀和后颈上,很快就将他的衣服打湿。 很快外面便传来搜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火把的光从门缝中透进来,摇摇晃晃,险些照到时蕴的脸。时蕴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嘣嘣直跳,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暴露两人的位置。 搜仔细点!他们跑不远!外面传来黑衣人的厉喝。 时蕴几乎要窒息,慌乱中想要抓住什么来稳定情绪,却意外触到了江迟湿透的衣袖。 她这才发现,江迟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雨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有几滴还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外面的搜寻声终于彻底消失。时蕴悄悄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江迟忽然停住。 他敏锐地感觉到,磨坊破损的木门缝隙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 江迟压低声音,对着时蕴耳语:别动,有人在看。 那双眼睛显然也察觉到被发现了,缝隙处的影子突然消失。 什么人!江迟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出磨坊。 外面两个庄户模样的人正慌忙朝村子方向逃窜,大约是听到磨坊的动静过来查看,却没想到被发现了。 江迟哪里肯让他们逃脱,不等他们跑远便拦住去路。 两个庄户对视一眼,回头正要开口,江迟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寒光连闪。 两道血线同时从两人咽喉处飞溅而出,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双双扑倒在泥地里。 时蕴听到动静,慌忙从磨坊里跑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鲜血混着雨水四处飞溅,几滴温热的血珠溅在她的面颊,留下血迹。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让时蕴整个人僵立当场。 她自幼便受仁义道德的闺阁教育,何曾见过血腥残酷的场面?今夜已是让她心跳连连,再加上一路上有江迟的保护,她都可以闭着眼不去看那些死尸。 可就在刚刚,离她不过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两个陌生人被无情的划破喉咙。 更何况,这两人还只是手无寸铁的无辜庄户! 你……你怎么能……时蕴声音颤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险些吐出来。 他们只是无辜的庄户,你......你为何要杀他们?! 江迟迅速擦净刀上的血迹,收刀入鞘,转身挡住尸体。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恭敬:夫人,他们看见了我们,若是放他们回去,难保不会像那船夫一般泄露我们的行踪。 他说话时语气卑微温柔,仿佛刚才那个铁面冷血的杀人凶手是两个人。 但时蕴却无法忘记他出手时的残酷手段,无法忽视地上两具还在抽搐的尸体,更无法忽视溅在自己身上的鲜血。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丈夫身边从来沉默寡言的侍卫,原来竟是如此狠辣。她默默盯着江迟的背后,心中有说不出的恐惧和隔阂。 江迟见时蕴脸色苍白,知道她被吓到了,却不肯多解释什么。 夫人不知道,从他当上大人的死士那天起,便已经抛弃了那些怜悯和同情。无论对方是谁,只要对主子有威胁,那便该死。这是江淮安的命令,也是他为自己下的命令。 夫人天真纯善,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些。 时蕴不再讲话,江迟也沉默地护着她继续上路。 然而,在无人的角落里,晨风吹过,掀起地上两具尸体的衣角,隐约可见其中一人脚上穿着的,竟是一双做工精美的锦衣卫官靴。 只剩一间 晨曦微露,折腾了一整晚的雨雪也停了。 两人在乡道间躲躲闪闪,跋涉了整整一夜,早已精疲力尽。 时蕴紧紧攥着怀中的玉簪,默默跟在江迟身后,一路上再也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那两个庄户被割喉的场面如噩梦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每当她看向江迟挺直冷峻的背影,就会想起他手起刀落时毫无波澜的神情。 江迟似乎也察觉到了时蕴的疏远,但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只管默默在前面带路,偶尔回头确认时蕴是否跟得上,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绪。 天色渐亮,薄雾在山野间缭绕盘桓,远处隐约听见不少吵闹的声音,前方应是有村镇了。 看样子我们已经甩开了那群人,正好前面有个镇子,夫人不如去那找家客栈歇一歇。江迟率先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时蕴轻点螓首,没有说话。 她此时脸色苍白如纸,乌黑的青丝散乱,身上月白色的衣裙也在逃跑路中被划破了好几处,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雅致。 两人走进镇子,街上已有早起的商贩在摆摊叫卖。江迟寻了一间看起来不起眼的客栈,招牌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字,门面虽小,但胜在小巧隐蔽。 刚一进门,便听到里面人声嘈杂,不少客人正围着掌柜的说话。 掌柜的,您再想想办法,多给我腾出来几间房。我们赶着去青州收账,误了日子可不行啊。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焦急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掌柜的满脸为难,临近年尾,南来北往收账的客人太多,房间确实只剩下一间了。要不您几位委屈一下? “这一间怎么行,咱们这么多人,怎么挤得下?”商人更是满脸不情愿。 江迟似是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上前问道:可还有空着的房间? 掌柜的打量了一下两人,见他们衣衫不整,满身尘土,本心生不悦,但时蕴头上插着的那枚玉簪样式别致,一看便知不是俗物,于是不敢怠慢:这位爷,实不相瞒,就剩最后一间上房了。 一间?江迟声音微沉。 是啊,您要是不要,这些客官还等着呢。掌柜的指了指身后的那几个商人。 江迟回头看了时蕴一眼,见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当即做了决定:我们要了。 得嘞,天字号房,三两银子一天。掌柜的笑着收了银钱,递过钥匙。 时蕴听到只有一间房,眸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她什么也没说,追兵不断,能与江迟离得近些不是坏事。于是轻咬下唇,跟着他上了楼。 推开房门,房间倒还宽敞,除了一张雕花木床,还有一张书案和两把椅子,角落里放着一道描金屏风。虽然陈设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 江迟关上房门,转身向时蕴微微颔首:夫人,委屈了。 时蕴垂眸整理了一下衣裙,轻声道:无妨,如今这般境地,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虽这样说,但心中却五味杂陈。 她自幼便受男女授受不亲的闺训,此生也仅仅只与父兄夫婿独处过,从未和其他男子单独同处一室。更况且......江迟名义上还是她亡夫的护卫,男女有别,此刻同处一室,实在有悖礼法。 江迟敏锐地察觉到了时蕴的局促不安,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屏风上。 他走过去,将屏风搬了出来,小心地在房间中央立起,将床榻与其余地方隔开。 属下就在外边守着,有何需要夫人吩咐一声便可。 江迟在屏风外侧说道,声音依旧冷淡,但动作却透着细致入微的体贴。 时蕴望着那道将房间一分为二的屏风,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江迟虽狠辣,但却做事仔细,怪不得淮安如此信任他。 她轻声道:多谢你。 江迟刚要回应,却听时蕴又轻唤了一声:江迟。 夫人有何吩咐? 时蕴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江迟搬动屏风时左臂的动作有些僵硬,那处衣袖似乎湿了一大片,隐约透着暗红色。 她心中一动,轻声道:你的胳膊......是不是之前保护我的时候受伤了? 江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语气依旧平静:小伤而已,夫人无需担心。 伤口若不及时处理,会腐烂的。时蕴虽深居闺阁,但基本的医理还是懂些。 江迟沉默片刻,随手撕下衣摆上的一块布条,想要为自己包扎。只不过他的衣服在这一夜的逃亡中早已被泥水浸透,又脏又湿,根本不适合包扎伤口。 时蕴看得真切,心中不忍。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丝绢手帕——那是她的贴身之物,上面还绣着一对并蒂莲花。 用这个吧。时蕴将手帕从屏风缝隙中递过去,总比那脏布强些。 江迟看到那方精致的手帕,眸光微动,却没有接:此乃夫人贴身之物,属下万万不敢...... 时蕴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整个江府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早已一无所有,还说什么贴身之物呢?若是伤口始终不愈,对你我也是多了一层风险。 这话说得既理智又透着深深的无奈,江迟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方手帕。 丝绢触手温软,仿佛还带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他垂眸看着手中的手帕,喉结轻动,低声道。 多谢夫人。 包扎伤口 很快,屏风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时蕴解开头发,摊开被褥准备歇息。 江迟听到动静,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屏风坐在凳子上,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小心地撕开沾血的衣袖,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刀锋在他臂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痕迹,虽然血已止住,但伤口周围的皮肉翻卷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迟面无表情地清理着伤口,但左臂受伤,右手包扎时极为不便,稍一用力便牵扯到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咬紧牙关,想要将手帕绕过手臂,却因为角度不对,反而扯开了刚刚愈合的伤口,鲜血再次渗了出来。 嘶——江迟终是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哼。 屏风后的动静瞬间停了下来。 江迟?时蕴的声音带着担忧,可是有事? 无事,夫人安心歇息便是。江迟强忍着疼痛,声音依旧平静。 时蕴犹豫了片刻,重新走到屏风边,正好看到江迟满头冷汗包扎左臂的模样。 本属于自己的手帕已经被血浸染了大半,而他的脸色也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越发苍白。 时蕴此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刚才那两个庄户无辜惨死的场面,对江迟的狠辣依旧心有余悸。可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又想起这伤终归还是因自己而受,心中的不忍又冒了出头。 让我来吧。时蕴轻声道。 江迟猛然抬头,见到时蕴散着头发就这样出现在面前,整个人都愣住了。 夫人......江迟慌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时蕴阻止了。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时蕴走到他身边。 江迟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从未想过,夫人会主动为他这样一个卑贱的死士包扎伤口,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配接受这样的恩惠。 夫人......属下不敢......江迟声音干涩的推拒。 然而时蕴已经在江迟身边蹲了下来,纤白的手指轻轻接过他手中沾血的手帕。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时蕴身上的女子香气直冲上来。江迟紧张得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动作就会冒犯了她。 时蕴小心地清理着他的伤口,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皮肤,那种轻微的触碰让江迟如遭电击般浑身一颤。 很疼吗?时蕴察觉到他的反应,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连忙放轻了动作。 不...不疼。江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垂着眸子,不敢看时蕴的脸。 时蕴的呼吸轻浅,偶尔会喷洒在江迟的手臂上,带着温热的气息。江迟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江迟。时蕴忽然轻声唤道。 属下在。江迟连忙应声。 时蕴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有着复杂的情绪:磨坊的事...... 江迟以为她要责备自己出手狠辣,连忙道:属下知错,不该在夫人面前......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时蕴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下次若有别的办法,可不可以不要...... 她没有说完,但江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属下明白。江迟轻声应道。 时蕴为他系好手帕,这才起身退开了些,不知为何,江迟忽然感到一阵空落落的失望。 好了。时蕴轻声说道,记得不要沾水。 多谢......夫人。 时蕴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江迟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刚才时蕴蹲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留下的温度。 他缓缓抬起右手,轻抚着被她包扎得整整齐齐的左臂。 江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如此悉心地为自己包扎伤口,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曾经日思夜想的夫人...... 江迟垂下眸子,苦涩地笑了笑。 他一个出身低贱的侍卫,本就该守在暗处,为主人挡刀挡剑,流血流汗。可刚才时蕴的温柔却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奢望,仿佛自己也是个值得被在乎的人。 这样的想法让他既甜蜜又惶恐。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去。 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夫人的温柔不过是出于愧疚和不忍。他不该妄自揣测,更不该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可是,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动。 门外有人走过,发出拖沓的脚步声,惊醒了江迟的臆想。 他重新睁开眼睛,望着那道将他们隔开的屏风,心中不断翻涌着有关夫人的各种念想。 这道屏风既是保护,也是界限,提醒着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自渎(微h) 窗外天光正亮,可屋内门窗紧闭,烛火昏黄,房间安静得只剩时蕴的呼吸声。 江迟坐在矮凳上,守着屏风那头的时蕴,手臂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方才她用手帕包扎伤口时,手指碰过江迟的皮肤,那触感现在还留在他的皮肤上。 不只是皮肤,手帕上还留有她的味道——淡淡的花香混着女人的体香。明明味道很淡,却直往江迟鼻子里钻,像一根无形的钩子,勾起江迟的欲望。 “江迟啊江迟,大人已故,你怎敢对他的女人生出妄念?” 这份罪恶如刀绞心,江迟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绝不能。 可是时蕴的呼吸声,那种均匀的、轻柔的起伏,就像是她在江迟耳边诱惑着低语。 透过屏风的缝隙,江迟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时蕴的睡姿。 她侧卧在床榻上,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烛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映出柔美的轮廓,长发散乱在枕边,像黑色的丝缎。 起初她的呼吸声还有些不稳,或许是因为一路逃亡的疲惫,很快便平缓下来,陷入了睡眠。江迟轻咳了一声,极小声,像在试探。时蕴没有反应,想是已经睡得极熟。 “就一次。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夫人已经睡着了,谁也不会知道,只要这一次就够了。” 江迟积压的情欲再难克制,他鬼使神差的将手帕解下,凑近鼻尖猛吸一口。独属于时蕴的味道直冲脑门,让他肉棒瞬间硬挺,胀痛着顶起裤子。 他的手颤抖着伸入裆内,粗暴地扯开裤带,握住那根粗长的肉棒。他极少这样疏解,即便是硬得难受也只会用一桶冰水浇下。可这一路奔逃,憋了太久。 裤裆里的肉棒瞬间变得粗硬,青筋鼓起,龟头肿胀发红,还没碰便已渗出黏稠的前液,顶端的小孔翕张着,像饥渴的嘴在乞求得到释放。 他将手帕从嘴边拿下来,裹在肉棒上。柔软布料摩擦着敏感的皮肤,带来阵阵热意,好滑,好软,就好像...好像夫人的手指在抚摸。 江迟的手掌隔着手帕握紧肉棍,慢慢上下套弄。从龟头滑到根部,再用力挤压回去。 开始的时候,江迟还会尽力克制着自己,生怕发出太大声音,但每撸一下,鸡巴就跳动着渗出更多汁液。 他的手掌忍不住开始用力,龟头被挤得变形,从顶端喷出几股热烫的黏液,顺着棒身淌下,打湿了手帕和大腿。整根鸡巴变得滑腻腻的,发出“啪啪”的淫靡水声。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脖颈流下,滴在紧绷的胸膛上,从结实的肌肉间隙流向腹部,全身热得像火烧。 他忍不住张嘴喘息,发出粗重而断续的叹息声,脖颈上的青筋鼓起,脸扭曲成了一团,眼睛也半眯着盯住自己那根正在被蹂躏的粗物。它在掌中东倒西歪,冠状沟被手帕刮蹭得发麻,毛发湿成一缕缕,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屏风后的呼吸声还在继续,江迟眼睛死死盯着屏风,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她熟睡的脸庞,他的想象逐渐大胆起来。 忽然,时蕴的影子晃动了一下。还好,她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这个意外不由得让江迟心惊肉跳,却又兴奋莫名。 他忍不住开始幻想。想象自己如狗般匍匐在她的床边,偷偷靠近,鼻尖几乎触到她的手指,贪婪地吸取她的体香,却不敢抬头看她的脸庞。这种臆想让他口干舌燥,仿佛真的品尝到了那股甜蜜的暖流,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 江迟加快了手速,他的手掌用力挤压肉根,拇指按着龟头揉搓,帕子上的味道让他脑子发热, 触感被无限放大,每一次撸动都让龟头胀大一分,黏液更多,涂满掌心,让他觉得整根鸡巴像要爆炸。 他弓起身子,肌肉绷得比石头还要硬,忍耐的痛苦和快感不断重复交织,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夫人呼吸声,仿佛在耳边呢喃,推着他向高潮冲刺。 江迟不想这样亵渎夫人,可此刻情欲如野兽般撕咬着他。 他继续猛撸,手掌死死箍住棒身,狠命往下拽,龟头红得发紫,小孔大张着喷出更多预精,热流顺着手指缝淌下。 快感滚烫地堆积在腹部,江迟的腰根一阵阵发麻,他的手险些失控,肉棒在掌中狂跳,再也压不住低吼。 “夫人......嗯啊……” 终于,忍耐崩塌。 下一瞬间,他腹部猛烈一抽,鸡巴猛地膨胀,白浊精液狂泄而出,带着炙热喷洒在眼前。 并蒂莲手帕被彻底浸透,精液溅到腹部、手背、甚至喷到地面。那一刻,他眼前空白,耳边只剩自己粗乱的喘息与幻觉中时蕴的娇喘。 他不由得全身一颤,眼睛失神地盯着屏风,脑中全是她的影子。 喷射持续数次,热浆一股接一股,把他榨尽到虚脱。 他手握着那根抽搐的肉棒,仍在无意识地套弄,直到最后一滴精液顺着手指缝滴落,他才缓缓瘫坐下去。 屏风的一侧,黏稠的腥味与兰香搅缠在一起,到处都是他宣泄过的痕迹。 “……夫人。” 情欲过后,清醒的理智重回大脑。 江迟明白,他不过是一条狗,一条为了大人的遗愿拼死守护的卑贱忠犬。 可即便如此,在这小小的客栈房间里,在这个无人知晓的隐蔽角落里,他仍怀有无可救药的贪婪。 情知所起(回忆) 江迟本不叫这个名字,他甚至没有名字。 他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遥远的记忆里,似是在某一场灾荒中逃窜至江陵。独自一人的他数日未曾进食,终是饿晕在府城内的荒街上。 这并没什么稀奇。如他这般逃难而至的灾民,每日都有七八个死在路上,他原以为自己也要同那些个面熟的尸体一样,连个收敛的草席都没有,就这么被人随手抛出城外,或是睁眼等死。 好在老天垂怜。他被路过的一位小姐所救。 一碗清水,一口甜食,让他度过了生死之关。那甜食的滋味他已不复记得,却将喂他饮水之人的双手和面容深深印在心底。 从那时起,他便知晓自己这条命,是她给的。 他活了下来,又幸运地被江府收留,成了江府少爷江淮安的侍卫。待他打听清楚那日救他的少女是谁之后,却再寻她不着——时蕴的父亲因救灾有功,举家升迁搬去了淮安。 再一次相见,已是十年之后。 时蕴回到了江陵,这一次是为了出嫁。 她嫁给了江淮安,嫁给了江迟需要用性命效忠的主子。江时两家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是时蕴和江淮安自小时候便定下的娃娃亲。 江迟立在迎亲队伍的最末尾,看着那顶红色花轿缓缓抬入江府。他想象着轿中人凤冠霞帔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救命之恩如山,这十年来他日日夜夜想着要如何报答,却不想再见时,她已是别人的妻。 也罢,总归是能再见一面,纵然时蕴早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人们都说江陵府有一对少年夫妻,情投意合,琴瑟和鸣。 江府内时常能见江淮安抚琴奏曲,时蕴执笔描摹丹青的温馨场景。 时蕴尤擅素描,手笔冷净精准,过目不忘,最喜将府中景致入画,连府内下人偶尔也会被她绘入画卷。 江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本该将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愫彻底掐灭。可每每见到时蕴的笑容,听到她低柔的笑声,那颗心便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那日江迟办完差事,日夜兼程赶回江府复命,还未来得及换下染了血迹的衣裳,便去书房向江淮安复命。却又得知大人此时不在府中,他便静静守在门外等候。 春日迟迟,园内微风徐来,花香阵阵。连日的奔波让他一时忘却了警醒,竟就这般倚着院墙沉沉睡去。 不想这一幕被时蕴瞧见,一并画入了画卷之中。 这幅画绘的是江府寻常的一日,自然不止江迟一人,还有正在侍弄花草的园丁和逗弄蝴蝶的侍女。 但江迟却一眼便瞧见了画框边缘的自己——时蕴的画技不仅精湛,更是传神,即便画中的江迟闭目小憩,也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内敛的冷戾锋锐。 待江淮安回府,时蕴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新绘之作呈给他观赏。正欲踏入房门的江迟,不意间听到屋内江淮安的话语。 你平日里画些花鸟侍女便罢了,怎的还画下别的男子?江淮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时蕴疑惑道:我何时画过旁的男子? 你瞧,这不是江迟,又是何人?江淮安语带醋意,我知夫人画技出神入化,可若是将这双巧手用去描摹别的男子,我可是要吃味的。 江郎说的哪里话,时蕴娇声细语,我只是随手画下府中一景罢了,你若是不喜,我这便撕了它。 撕了作甚?江淮安轻笑,只是你日后莫要再画他人便是。夫人的丹青妙手,只该为夫君一人所用。 不知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很快便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之声。 时蕴的声音带了几分娇羞:江郎......莫要在此处,让人瞧见如何是好...... 江淮安低笑道:这里又无旁人,夫人怕甚么? 可是......时蕴的声音越发轻柔,江郎,我们回房去罢...... 此刻的江迟目不斜视地退出了书房,即便隔着院墙,那若有若无的娇喘声仍刺入他的耳中。 奇怪,本该感到酸涩的他,心中却承不住狂喜——原来夫人的眼中,也曾留过他一笔...... 时蕴被时家教养得极好,容貌是顶好的,性子是顶好的,言行举止也是顶好的。江府上下无一人不喜这位温婉端庄的少夫人,江迟亦不例外。 只是江迟的这份喜欢,却与旁人截然不同。他的喜欢只能深埋在心底,遮掩在眼底,绝不能与人言说。 他会暗暗记下夫人的一切喜好——夫人爱饮冷酒,好品温茶,笑起来时会用纤指轻遮嘴角,不悦时只会冷冷沉默,从不发脾气。 江迟是江淮安手下最为信任的侍卫,需寸步不离地守在主子身侧。这本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殊荣,对他而言却是最残酷的折磨。 他要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人恩爱有加,要在无数个夜晚隔着一道门听着他们的枕帏之欢。 每当听到时蕴压抑的娇喘声,江迟的下身都会忍不住肿胀起来。 他想象着她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娇羞的模样,想象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动情的神态,那种酸痛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只能死死咬着唇,任由鲜血在口中蔓延,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 一个生死都攥在旁人手中的侍卫,一个不值分文的孤儿,有何资格与主子相较?又有何资格肖想那高高在上的夫人? 他的怯懦只允许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子里,一边回想着方才夫人与大人欢好时抑制不住的娇喘,一边撸动身下的巨物,却总得不到真正的慰藉。 这日之后,江迟做了个梦。 做了个他此生难以忘却的春梦。 方向抉择 时蕴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仿佛要将这些日子受的惊吓和疲惫全都补回来。 等她醒来时,已是次日的黄昏,隔着窗户能听到楼下传来小贩收摊的吆喝声,熙熙攘攘,让她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缓缓坐起身,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去,江迟依旧坐在那把硬邦邦的凳子上,背脊挺得笔直,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江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侧头轻声问道:夫人可是醒了? 嗯。时蕴应了一声。 江迟......他竟就这样坐了一天一夜,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仿佛一尊无言的石像,守护着她的安睡。 “夫人可要吃些什么?”江迟站起身,即使隔着屏风,仍是规矩的背对着她。 “先不急,我有其他事要问你。” 江迟身体僵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头低得更深,嗫嚅着回应:“夫人,属下不……” “之后的时候,你可有什么打算?”时蕴并未听到江迟的回应,自顾自的说下去。 “什么?”江迟没反应过来。 “淮安不在了,江府如今也……虽只剩你我二人,却也不能这样漫无目的的逃一辈子,总要有个去处才好。” 江迟似是松了一口,很快的回复道:“江迟但凭夫人吩咐。” 时蕴虽生养在深闺之中,却并非那种不知世事的懵懂妇人,只是前夜灾祸事发突然,这才六神无主。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她心中也已有了决断。 时蕴整理好衣服,绕过屏风走出来。 我想回淮安。时蕴开门见山地说道,夫君已去,我一个妇人家在外飘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父亲虽已致仕,但在朝中还有些人脉,或许能为江府的事查明真相。 江迟默默点头,没有表示异议。但时蕴却犹豫了起来,她看着江迟,欲言又止。 夫君亡后女眷回娘家本是情理之中,可江迟却是江府的人,严格来说与时家并无半分关系。她带着一个外男回娘家已是容易惹人非议,难道还要让年迈的父母也收留江迟不成?可若是将他独自留下,自己又岂非太过无情...... 江迟何等敏锐,一眼便看出了时蕴的为难。 他垂眸道:夫人,大人临终前曾吩咐属下,定要护您平安。若夫人想去淮安,属下便将您安全送达,之后自会寻个去处,不会给您添麻烦。 时蕴心中一紧,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属下明白。江迟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依旧平静,夫人不必为难,属下自有分寸。 时蕴看着他古井无波般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不忍。 这些日子若不是江迟拼死相护,她早已葬身火海,或死于追兵之手。如今却要将他弃之不顾,实在于心不忍。 若是平安到了淮安,我会请父兄为你谋份差事。时蕴轻声道,总不能就这样...... 江迟眸光微动,但依旧摇头:夫人好意,属下心领了。 决定好之后,两人便收拾行囊,离开客栈,去往淮安。 火灾那日两人匆匆逃离,身上并未带什么银两,江迟神通广大,也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些盘缠。 这一路上他处处为时蕴着想。 她不擅骑马,江迟便舍了快马,寻来一辆虽然简陋却还算平稳的骡车,车内虽无锦缎软垫,却铺着干净的稻草和粗布。 不仅如此,江迟还为她寻来了替换的衣裳。虽然布料普通,却都是合身的装束,就连颜色和款式也是时蕴常穿的,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这个江迟似乎对她的习惯颇为了解。时蕴不仅好奇起来,难道做淮安的死士,还要将他内眷的喜好都牢牢记住么。 若不是两人还要时刻提防着有人追杀上来,时蕴只怕都要以为他们这不过是一次寻常探亲路了。 两人行至徽州,已是半个月后。 这日夜里,时蕴正睡得香甜,忽然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似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算了算日子,恍然醒悟——这几日恰好月事将至。 她从小便有经行腹痛的毛病,父母曾为她寻来不少大夫,都说是娘胎里带来的,只好生将养,熬过那几日便可,于是她也不甚在意。 从前在府中时,她的贴身丫鬟会帮她记着这些,早做准备。时蕴面薄,女人的事总归不好让夫君知晓太多,所以她也只和江淮安说这几日身上不爽利,然后自己再另挪别屋去住。江淮安体贴她,那几日也甚少打扰。 如今身在外头,连时蕴自己都给忘了,这才会被疼醒。 时蕴蜷缩在被子里,将手覆在小腹上轻揉,可惜自己手脚冰凉,非但无用,反而加剧了疼痛。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第一次深切地想念起府中的侍女来。 这种时候,总不能将江迟唤来帮她寻温经的汤药吧? 又是一阵钝痛袭来,往日里咬牙忍忍也就过了,这次却格外难熬。时蕴无法,只得翻身下床,想去倒杯水润润嗓子,也好分散注意力。 却没想到,房中桌案上赫然多了两样东西——一只灌满热水的汤婆子,还有一个小巧的药壶,壶中热气袅袅,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时蕴怔了怔,走过去拿起药壶闻了闻,正是温经汤的味道。 她先是一惊,随后很快镇定下来。 这间房除了她,便只有江迟进出过,难不成......这些竟是他准备的?可他又是何时悄无声息地放进来的? 时蕴拿起汤婆子,心中越发疑惑。 她与江淮安夫妻一场,深知丈夫虽然疼爱自己,但男子大多粗心,断不会将女子的月事记得如此清楚。 可江迟一个甚少出现在内宅的侍卫,怎会知道得这般详细?是淮安不小心提过?又或是江迟察觉到了什么,这仅仅是个巧合?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两样东西正是时蕴最需要的。 她也不再多想,端起药壶一饮而尽,温热的汤药流入腹中,很快便驱散了腹部的寒意。时蕴再将汤婆子贴在小腹上,疼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时蕴重新躺回床上,怀抱着温热的汤婆子,重新沉沉睡去。 玉簪玄机 说也奇怪,自离开江陵后,那群追杀他们的黑衣人竟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随着目的地渐近,时蕴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一直到踏入两淮境内,这份平静才被彻底打破。 这次出现的不再是之前那些黑衣蒙面人,而是一群行踪诡秘的江湖杀手。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出刀狠辣,显然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越是接近扬州城,追杀的频次也越发频繁。 面对一次次的围攻,江迟的手段也愈发凶狠。 他曾在客栈里对时蕴承诺过不会滥杀无辜,可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时蕴而来,他再无半分留情。每当有人胆敢靠近,妄图伤害时蕴,江迟便会毫不迟疑地出刀,刀刀致命,绝不留活口。 江迟仿佛变成了一尊杀神。 起初时蕴还会闭上眼睛,不忍看那血腥的场面。江迟每每察觉到她的不适,便想着速战速决,免得让她受惊。 但随着追杀次数的增多,时蕴渐渐明白了一个残酷的道理——如果这些人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们。 这场生死追逐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最后一次遭遇追杀时,江迟几乎杀光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了一个活口。他瞒着时蕴,将那人拖进了密林深处。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江迟冷声问道,刀锋抵住那人的咽喉。 那杀手浑身是血,眼中却毫无惧色: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收了钱,便决不会向第二个人透露买主的消息。 江迟面无表情地一刀插穿了他的肩胛,鲜血瞬间涌出。杀手闷哼一声,却依旧咬牙不语。 不肯说?江迟的声音越发阴沉,我手上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你大可以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子利。 他说着,又是一刀插入那人的大腿,然后缓缓转动刀柄。杀手痛得满头大汗,却仍是紧咬牙关。 江迟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包霜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那杀手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虾米般弓起身子,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不过是盐而已,就能疼成这样?江迟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如何,现在说,还来得及。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杀手便彻底崩溃了,哭嚎道:我说!我说! 是、是几个盐商雇的我们,为首的叫什么徐奉知,目的只为取那女人身上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江迟眯起眼睛。 你们竟不知?杀手喘着粗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据说江陵太守江淮安手上有一份《盐道贪腐名录》,里面记录了不少两淮盐商和官员勾结受贿的证据,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贪腐名录?!”江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机皱眉道:这与夫人有何关系? 听说是、是有人下令屠了江府,但却没有在江淮安那里搜到那份名录,当晚又只有一个女人从江府逃了走,这名录不在她身上,还能在哪。 杀手说到这里,显然是知道自己活不成,说话也越来越放肆,狞笑道:谁想到那江淮安还真是怜香惜玉,自己不跑,却把活路给了一个女的。我倒想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莫不是媚香入骨,叫他入穴难忘?哈哈哈...... 找死! 江迟眼中爆发出滔天杀意,一刀砍下那人的右臂。杀手惨叫一声,江迟却没有停手,又将他的左臂齐肩斩断。鲜血如泉涌,那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江迟仍不解恨,他一把捏住杀手的下巴,强行掰开他的嘴,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舌头生生拔了出来,直到彻底断气才肯罢休。 等江迟处理完尸体,转身时却发现时蕴不知何时出现在密林边缘,显然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夫人......江迟声音微颤,以为她会被自己的残忍吓到。 时蕴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刚才那番话吸引。 那人说的名录......她抬眸看向江迟,在我身上? 江迟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时蕴怔了怔,随即慌忙摸向自己的衣襟:可我从江府逃出时,什么都没带......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取下头上的玉簪:难道是这个? 这是淮安临终前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时蕴望着手中的玉簪,声音有些发抖,可它这样小,怎么可能藏下一份名录? 江迟望着那支熟悉的玉簪,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枚玉簪是属下陪大人一起去取的。大人寻了位巧匠特制,簪头可以取下,簪管中空,能藏一张薄纸。 时蕴猛然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淮安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 属下知道有这份名录,也知道玉簪的机关,却不知两样都在夫人身上。江迟如实回答。 时蕴重新打量着手中的玉簪,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这钗似乎确实比寻常要重一些。 江淮安的心血,江府灭门的真相,竟真的就藏在这小小的玉簪里吗? 改道入京 若名录真在自己身上......时蕴怔怔望着手中的玉簪,心中如有千钧重担拼命压下。 她生长在官宦之家,父亲入朝为官,夫君也是官宦清流,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她自然一点即通。何况在淮安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见过盐商们的奢侈无度,也见过盐税苛政下百姓们的艰难困苦。 这不是一份简单的名录,这上面记录的是盐商与贪官污吏勾结的铁证,是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和冤屈。 更重要的是,这是江淮安舍命守护、临终托付给她的心血。 时蕴垂眸沉思,再抬头时眼中已有了决断。 江迟,我不准备回淮安了。 江迟微怔,却未出声。 若真如方才那人所言,我身上这份名单不仅是重要的证物,更是极大的祸患。时蕴一字一句道,若是将它带回淮安,那便是要将整个时家也牵扯进来。可若是弃之不顾,那便是枉费了收集此物之人的一片苦心。 夫人的意思是...... 我要入京。时蕴眸中闪过坚定之火,带着这份名录,告御状!为那些受苦的百姓讨个说法,也替淮安了却未竟之志。 江迟呆立在那里,定定的站在那里看向时蕴。 眼前的时蕴仿佛换了个人。府中的夫人素来温婉和善,像是一只柔声细语的雀鸟,听话安稳。他从未见过她这这般模样,她方才的语气坚定果断,甚至透露出一丝决绝和悲壮,竟叫人不由心生敬意。 好。江迟应得毫不迟疑。 江迟,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也知道你本无义务陪我冒险...... 时蕴话还未说完,就被江迟打断了。 夫人想做什么便去做。江迟的声音平静如水, 属下答应过大人,定会护您周全。江迟,生死相随。 时蕴对着江迟感激的点点头,不再解释什么,转而将目光望向远处。 从前的她只想做个安分守己的闺中女子,在夫君羽翼下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如今夫君不在了,她便要接过他手中未完的事业,做那个揭露黑暗、为民申冤的后继之人。 我们转道,入京。 临行前,时蕴决定先将名录取出来查看一番,可这玉簪的机关精巧,若想取出其中之物,要么熟知制作之法,要么将整支玉簪毁掉。 她捧着玉簪迟疑不决,实在舍不得毁掉这件定情之物。 江迟看出了她的不舍,轻声问道:夫人是舍不得? 这是淮安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时蕴轻抚着簪身,那温润的玉质仿佛还带着故人的温度,成亲那日,也是他亲手为我戴上的...... 江迟静静看着她眉间的眷恋,心中暗自苦涩。 她对大人一往情深,字字句句都如刀割在江迟心上。 他素知自己身份卑微,不应有非分之想,只能将这份心意深深埋在心底。可每每听得夫人对大人的思念,江迟心中总能泛起阵阵酸意。 江迟在心中叹了一口,木着脸,尽职回答道:“夫人,或许我们可以去找当初的那位工匠帮忙。” 时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你可知他在哪里? 江迟面露难色:要寻他倒不难,只是......此人性情古怪,素来喜欢流连烟花之地,要找他只能去九枝春。 九枝春?这是什么地方?时蕴疑惑地问道。 江迟目光微闪:这是青州一带颇有名气的......他顿了顿,青楼。 时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怎么会是那种地方…… 夫人误会了。江迟连忙解释,九枝春虽名为青楼,却与寻常烟花之地大不相同。那里是江湖中人交换消息、买卖情报的所在,不少能人异士都喜欢在那里聚集。 那里鱼龙混杂,叁教九流皆有,看似混乱,实则井然有序。江迟补充道,九枝春的老板手段通天,只要在他地盘上,绝不允许出任何乱子。 “原来如此,”时蕴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说这玉簪的工匠在九枝春,那淮安......也曾去过那里? 夫人放心,大人只是寻人办事,并未久留。江迟如实回答。 时蕴轻舒一口气,却又突然转向江迟:那你呢?你是陪着淮安一道去的,还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属下......江迟身形微僵,喉结滚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九枝春内 两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青州。 青州城内华灯初上,街市繁华依旧。江迟驾马车载着时蕴穿过几条街巷,在一处僻静的巷口停下。 巷中有座寻常的小楼,门楣上连个招牌都无,若非江迟引路,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九枝春。 只是进出此处的人皆戴着各式面具,隐去自己真容,好像生怕被人认出一般。江迟见状也从怀中取出两个面具,将其中一个递给时蕴。 时蕴好奇问道:为何要戴这个? 九枝春的规矩,江迟解释道,凡入此处者,皆需遮面,以保各自身份不被泄露。 两人下了马车走到门前,却被守门的汉子拦住去路。那汉子身形魁梧,一身短打扮,腰间别着朴刀,见江迟二人走近,说道:二位因何而来? 消遣。江迟答道。 “消遣?”守卫上下打量着时蕴,追问道:她也来这里消遣? 江迟眉头微蹙:九枝春何时还管这些? 那守卫道:嘿,来咱们九枝春消遣的,要么独身一人,要么几个哥们儿结伴寻乐,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一男一女成对儿而来的。 江迟不禁愣住。糟糕,倒是忘了该给夫人换一身男子装扮的。 不过时蕴比江迟矮了一头,虽已嫁为人妇,但举手投足间仍带着少女韵味,只怕是换了男装也一眼就会被人识破。 江迟看了一眼身旁的时蕴,这种时候,要如何给她按一个不被怀疑的身份? 说是同门师妹?时蕴姿态绰约,弱骨纤形,这身形可不像行走江湖的女子。 说是主仆?却又太惹眼,谁知道盐商雇的那群江湖杀手有没有混在里面。 江迟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望着眼前这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女子,竟脱口而出道:这是舍妹。 守卫眼珠一转,促狭地笑道:妹妹?哪有带着自家妹妹逛青楼的?莫不是个情妹妹吧? 江迟心头猛跳,这话恰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那个不敢言明的念想。 他不敢再看时蕴,只能将满心慌乱化作怒意,紧皱眉对着守卫喝道:休得胡言! 磨蹭什么呢,后头还一群人排着队呢!身后有人不耐烦地催促。 守卫挤眉弄眼地对江迟道:大兄弟,脸皮子薄可抱不到美人的。 江迟还欲辩解,却听身后的人小声和那守卫道:你管得也太宽了,那两一看就是小夫妻来这里消遣找刺激的,这你也要问一嘴...... 江迟面具下的脸红了又红,不敢再在门口停留,连忙带着时蕴快步走了进去。 一踏进九枝春,便如进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灯红酒绿,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和酒香。一楼大厅宽敞,到处是圆桌方桌,江湖中人叁五成群地聚在一处,不时有衣衫半解的歌姬舞娘穿梭其间,任由客人调笑,笑声浪语此起彼伏。更有甚者,竟当众搂着女子上下其手,全然不顾旁人眼光。 从进门开始,时蕴便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像是憋了股气一般,看都不看一眼只顾往前闷走。 江迟心中愈发不安。 也对,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攀附说是夫人的兄长?她的亲哥哥在淮安府衙上坐着呢,自己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孤儿,一个只配在门前看家护院的...狗,竟然还敢...还敢承认下来“情哥哥”…… 江迟啊江迟,你真是昏了头了!不过和夫人独处了几日,就敢生出这等龌龊念头。 江迟暗自将自己骂了千百遍,一面告诫自己不可有非分之想,一面却又有个声音在心底低语。 大人已经不在了,夫人身边只有你。你可以保护她,你可以让夫人永远只信任你,依赖你……若是......若是能让夫人这一辈子身边只有自己,到那时,不用再说什么“情哥哥”,她时蕴便是你江迟真正的夫人! 江迟的内心承受着巨大天人交战,却想不到时蕴的冷脸根本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九枝春。 她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大家闺秀,何曾见过如此香艳露骨的场面?可为了能顺利进来找人,只能强忍着不适,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你可知那位工匠在哪里?时蕴终于忍不住开口。 江迟面露难色:属下之前随大人来此,皆是大人带路。属下只知那工匠素来喜欢流连此处,却不曾留意他究竟与九枝春的哪位娘子相好。 话是如此,实则只因江迟心中素来只装着夫人一人,对旁的女子从无半分关注,纵然来过九枝春,也不曾将心思放在这些烟花女子身上。 见江迟一时答不上来,时蕴轻叹一声,望了望楼上布满房间的走廊,只得硬着头皮道:既如此,便只能挨个房间寻过去了。 伪艳真情 寻了十几间房都不见那工匠踪影,正准备去下一间时,一名在走廊间徘徊的舞姬瞧见了江迟。 江迟身形挺拔,肩宽背直,肌肉轮廓在衣衫下若隐若现。即便戴着面具,那股英武之气也难以掩盖。 舞姬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扭着腰肢缓缓凑上前来,娇声道: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可是头一回来九枝春? 江迟见她靠近,生怕时蕴误会,忙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让开。 那舞姬不依不饶,伸手欲去拉江迟的袖子:公子何必如此冷淡?奴家在这九枝春里可是排得上名号的,寻常客人求都求不来呢...... 滚!江迟一声低喝,眼中杀气毕现,吓得那舞姬连连后退,悻悻离去。 待那女子转身离开,时蕴仍是皱着眉:这人...... 不等时蕴问完,江迟连忙解释:夫人,属下并不识得此人!属下虽随大人来过这里,但绝无任何越轨之举,夫人万万不要误会! 时蕴没想到江迟会如此紧张,她温声安慰道:我并无责怪之意,你不必如此。你尚未成亲,便是有情投意合之人也是人之常情,我怎么会干涉你的私事? 江迟闻言,立刻正色道:夫人!属下不曾与任何女子有过私下来往,也从未想过要寻什么相好的。属下如今跟着夫人,便是夫人的人,决不会做任何有损夫人名声之事。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进了时蕴的耳朵里,总觉得好像话里有话似的,细想之下却又找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时蕴摇摇头:罢了。我不过是想说,方才那名女子有些面熟,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时蕴涉世不深,接触到的人不是在淮安便是在江陵。她在淮安时尚未出阁,还是个大门不出的娇小姐,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江陵了。 我记得有一次淮安休沐,本与我定好一起去郊外赏花,可那日我等了许久他也不来,便去府衙寻他。正好迎面撞见一个陌生男子从淮安书房出来。那人的容貌与方才这舞姬娘子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个头要高些。 莫不是大人的熟人?江迟疑惑问道:可属下一直陪在大人身边,怎会没有印象?夫人可还记得是何时遇见那人的? 时蕴不假思索道:正是出事的前叁天。 江迟恍然:那几日属下被大人派去办事,并不在大人身边,怪不得没有印象。 夫人若不放心,属下这便跟过去查看。 时蕴连忙开口:倒也没什么放不放心的,许是我记错了。天下长相相似的人那么多,哪就会这么巧被我们撞见呢。 江迟听了却摇头:夫人素来善绘,又过目不忘,认出的人必不会有错。且事关大人,属下理应多一份小心。 时蕴怔了怔,没想到江迟会如此笃定。 江迟神色郑重:属下在江府许多年,夫人的本事属下最是清楚。夫人说像,那便一定有关联。属下这就去查看。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时蕴心中一暖,于是轻点了点头。 江迟循着那舞姬离去的方向悄然跟上,时蕴紧随其后。不料那舞姬还未走远,便被一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倒是巧了,拦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时蕴方才所说那个出现在江淮安书房的男人。 眼前这一男一女果然生得颇为相似。虽非绝世之姿,眉目间却都有一股藏不住的妩媚。只是女子眉眼圆润,媚中带柔。男子却眼角微挑,那股子媚意裹着寒气,透着股阴狠劲儿,叫人一望便知不是善类。 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见,时蕴与江迟对视一眼,偷偷躲在拐角处偷偷探听起来。 只见男子侧过身,挡在舞姬面前,柔声道:阿姐这是要做什么去? 舞姬先是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声道:谁是你阿姐?让开! 阿姐怎么能这样说呢?男子脸上浮现出异样的执着,弟弟不过是去办了些事,才离开不到一个月,怎么阿姐就不认识弟弟了? 我说了,我不是你阿姐!舞姬被他身上的压迫震慑,不由后退一步,强撑道:这里是九枝春,我是九枝春的红绡!你若是想找人,便去其他地方。我、我不认得你。 没关系,男子轻笑一声,跟着她退的步子又逼近一步:阿姐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在阿奚心里,你永远是我的阿姐秦绡。 “你!”那名自称红绡的舞姬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道:随你怎么想!我还有事,别挡着我。 她绕过男子想要离开,可刚迈出两步,手臂便被死死拽住。 阿姐急着去哪里?男子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可眼中却闪烁着偏执的光,又要去给那些男人跳舞吗? 放手!红绡用力挣扎,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男子将她强拽到面前,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我知道了,阿姐还想向从前那般赚钱养阿奚对不对?” “你看,阿奚现在长大了,有本事养活你了。你不用再取悦那些肮脏的男人了。 够了!红绡猛地撞开他的手,秦奚,你看清楚!我早就不是你的姐姐秦绡了—— 就在此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原来是有人听见争吵,循声而来,远远瞧见红绡与男子纠缠,忙快步上前:红绡姑娘,怎么了?可是这人...... 话未说完,秦奚猛地回头,眼中杀气毕现。他扫了一眼那陌生男子,又看向红绡,眸中的温柔瞬间被狠戾吞没:又是来找阿姐的? 不、我不认识......红绡察觉到危险,想要解释,可秦奚哪里肯听,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瞬间贴近来者,对方还未反应过来,颈骨便被一掌扭断,软软倒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在走廊中格外刺耳。 红绡被这突如其来的残杀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颤声道:你......你杀了他...... 秦奚缓缓转身,看向地上的红绡,脸上又恢复了那抹病态的温柔:阿姐别怕,那些想要玷污你的人,阿奚都会替你解决的。 他一步步朝红绡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红绡看着他眼中的偏执狂热,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吓得疯狂往后爬:不要......不要过来...... 阿姐在怕什么?秦奚向着她的方向伸过手,阿奚说过永远不会伤害阿姐的。 红绡避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是啊,阿奚确实疯了。秦奚轻笑,为了姐姐,疯了又如何? 他蹲下身,强迫红绡抬起头看着自己:你忘了小时候你是怎么承诺我的吗?你说过,这辈子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姐姐永远不会丢下弟弟不管。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红绡眼中含泪,声音颤抖,我们长大了,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秦奚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阿姐还是我的阿姐,我也还是阿姐的弟弟。什么都没变。 他的声音越发轻柔,可那股子偏执却愈发浓烈:从前弟弟没本事,还要阿姐护着。现在阿奚长大了,那些碰过你的男人,我都会一个个找到,让他们付出代价。 无关亲情(副cp骨科姐弟介意可跳过) 随着秦奚越靠越近,红绡也越发挣扎,她拼命蹬着双腿想要逃离,但秦奚的五根手指如山一般将她的小腿牢牢抓住。 时蕴见秦奚似要对红绡动手,惊讶之余便要从拐角处出来阻拦,却被江迟拉住。 江迟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再等等。 秦奚似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扑上去将红绡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忏悔:阿奚错了,阿奚不该吓着阿姐。我知道阿姐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你原谅阿奚好不好? 红绡在他怀中拼命挣脱,但男女力气悬殊,不等她再做什么,秦奚便将她从地上抱起,转身往回走。 然而这方向正是时蕴和江迟藏身的死角,眼看就要撞上,江迟眼疾手快,拉着时蕴躲进旁边一间空房。 却也是他们俩倒霉,刚躲进房间,秦奚便抱着红绡推门而入。 这间房是九枝春专为喝醉的客人留宿所备,除了一张大床、一张矮几和一个衣柜,别无他物。脚步声越来越近,江迟立刻将时蕴推进衣柜,随后自己也挤了进来。 两人再次被迫挤在密闭空间中,这回江迟无法与时蕴保持距离。时蕴的头紧贴在江迟胸口,房间内秦奚与红绡的交谈顺着衣柜缝隙传入耳中。 阿姐,我走了这么久,你怎么不问问我去了哪里?秦奚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红绡眼见到他杀人后情绪依然如此镇定,不由得有些怕他,声音发颤道:“爱去哪便去哪,与我什么干系?” 秦奚也不管红绡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下去:“阿姐还记不记得我走之前对你说的话?” “你说......你说你要去趟江陵。” 秦奚笑了:我就知道,关于我的事情阿姐都会记得。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我在江陵认识了一个朋友,那人曾帮过我,我便应允他一件事。所以我恐怕会很久不能来看阿姐了。 “阿姐会想我吗?” 红绡听出秦奚话里的不寻常,心中莫名一紧:“要去哪里,去多久?”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阿姐这是在担心我?秦奚的声音透着按耐不住的喜悦,连声调都高了一阶。 红绡立刻变了脸色:我才没有!我是怕你死在外面没人给你收尸! 阿姐原来这么担心我......秦奚的声音愈发温柔,我太久没有听到阿姐的关心了。 都说了我没有!红绡急忙否认。 有的,阿姐有的。秦奚固执地说,就算阿姐嘴上不承认,可我知道阿姐心里是有我的。 红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出事。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的死活? 秦奚不顾红绡的挣扎,握住她的手道:我只是要护送一个人到京城,那人许诺过,事成之后会给我许多金子作为报酬。到那时,我就可以带阿姐离开九枝春,去过我们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不会跟你走!红绡用力抽回手,我说了多少遍,我们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秦奚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小时候阿姐最疼我,说过要永远保护我。如今我长大了,该我来保护阿姐了,这有什么不对? 红绡咬着唇,半晌才道:你知道......你我本就不该...... 可我爱你。秦奚直视她的眼睛,从一生下来,我便爱着你。你第一次为我出头的时候,你给我缝补衣裳的时候,你为了给我治病去求那些令人作呕的男人的时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也一天比一天的更爱你。 红绡眼中涌出泪水:够了......你别说了...... 阿姐也爱我的,对不对?秦奚轻拭她眼角的泪珠,否则为什么我走了你会难过?为什么听到我有危险你会担心? 红绡哽咽道:那是亲人之间的......那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不管是哪种,只要阿姐能这样看着我,和我在一起就够了。秦奚的声音透着绝望的偏执。 红绡没有再说话,房间内彷佛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好半响,才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 “阿奚,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只求你平安。不要再回来了,放过我吧。” 秦奚的耳中自动去掉了最后那句话,只听得到红绡对他的担心。 他身子往前探着,就快贴上红绡的嘴唇:“阿姐别担心,我不会死的。而且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阿姐怀里。” “不,我一定会死在阿姐的身子下面,心甘情愿的被阿姐的小穴夹死。” “秦奚!你胡说八道什么!”红绡恼羞成怒,恨不得立刻给秦绡的脸上来一巴掌,手还没伸出去,便被秦奚牢牢握住。 秦奚脸上又恢复了那份温柔,眼睛里却闪着奇异的光:“我有没有胡说八道,阿姐等下就知道了。” 红绡愣了愣,随即发现了不对劲:“不对,这、这是什么味道?你点了什么?” “是我特意寻来的合欢香,阿姐喜不喜欢?” 红绡在九枝春待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立即便要去灭了那香薰。秦绡坏心的松开手,可红绡刚站起来便觉得四肢绵软,使不上力,又倒在了地上。 “阿姐,这可是弟弟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除了能助兴以外,它对你一点伤害都没有。阿姐的身体太紧了,每次我都怕把它捅坏,只有让阿姐彻底放松下来,才不会觉得难受。” “你别碰我!”红绡奋力地想要脱离秦奚的身边,往房门处爬。 “没关系,阿姐现在不让我碰,等一下就会上下两个小嘴一齐求着弟弟碰了。” “秦奚你疯了!我们、我们是同胞姐弟,怎么可以……” “姐弟又怎样?古往今来,爱上自己姐姐的,我秦奚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阿姐,我才是这个世界上和你最亲近的人。我们是从同一个女人的胯下钻出来,我们喝的是同样味道的奶水,我们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更懂得该如何爱你。 “阿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情迷意乱1(副cpH) 九枝春二层走廊的尽头,从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散出阵阵甜腻的合欢香味道。 那是秦奚特意准备的,不算什么真正的毒药,却是能放大感官、削弱意志的迷香——足够让红绡的身体诚实,却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 香气仿佛无数股蛛丝,相互缠绕着攀上红绡的每一处感官,悄无声息地渗入她身体的最深处。 她的心跳加速,皮肤也开始逐渐发烫。迷香放大了恐惧与渴望,她的身体本能地微微弓起,却还试图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的抗拒。 “秦奚!别、别碰我!”红绡一边颤抖着祈求,一边将身体靠近矮几,好像只有身体靠这点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冷静安全下来。 秦奚直起上半身,背后烛火投下的阴影将红绡牢牢地盖住,不露一丝光亮。 他的嘴角勾起笑,自言自语道:“阿姐,你总是这样逃开我。明明想我,却总是想把我往外赶。明明爱我,却跑来这里让别的男人碰你。今晚,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承认,你是我的。” “我不会承认的!你走开!”红绡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阻止秦奚的靠近,只能绝望的将手边的一切朝秦奚扔过去,先是水杯,然后是盛满水的茶壶。 秦奚没有躲,任由茶水淋浇在自己身上。他舔了舔嘴唇,眼里竟然透露出一种病态的欣喜。 “我记得以前你总说我力气小,拿不动水桶,还把水洒在自己身上。” “你看,你现在不是也把水洒到了弟弟的身上么,可我不喜欢它的味道。”秦奚强硬的把手探入红绡的腿间,尽管红绡把双腿紧紧合拢,但还是阻止不了秦奚的塞入。在迷香的作用下,她早已经分泌出股股蜜液,整个屁股一片湿黏。 “阿姐,用你的水浸湿我好不好,我只喜欢阿姐流出来的水,不管是什么,只要是阿姐的,我都好喜欢,用它们给弟弟的鸡巴解渴。” 秦奚抬手从头发上解开系带,随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头,腕部交叉,固定在矮几的桌腿上,最后用系带熟练的捆绑住。 丝带不紧不松,刚好够她拉扯却挣脱不了。这个姿势让她的身体完全暴露,无法遮挡。秦奚用他那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红绡,从鲜红的嘴唇,再到高耸的胸脯,然后是平坦的小腹,最后一直到蜷缩着的脚趾。尽管红绡的衣裳还在身上,却好似早已被他的目光从上到下裸奸了一遍。 红绡脸上泛出羞耻的潮红,嘴里仍在抗拒着:“放开我!秦奚,你疯了……这不对!我们不能这样!” 可她不自觉摩擦着的双腿却暴露了红绡的状态,空气里开始溢出不同于合欢香的腥臊气。 秦奚俯下身,将脸深埋在红绡的密丛上,隔着衣裙深吸,还故意将口中喷出的气息打在那之上:“阿姐,你说你不爱我,那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诚实?叁年前的那天,你骑在我身上,主动吞下我,现在又要装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秦奚的手滑过她的脖子,轻轻掐住,让她忍不住张大口喘息。他像是玩弄一只小猫一样,逗弄着红绡,观察她的一切反应。等到红绡的口中开始不自觉地溢出口水,秦奚才肯松开,手指慢慢向下移动,撕开她衣裙。 雪白的双乳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乳间上的两朵茱萸早已经硬挺起来,像是在发出无声的邀请。秦奚低笑一声,埋下头,含住左边的乳头吮吸,用舌头绕圈舔弄,同时牙齿轻轻咬噬,拉扯着它。 红绡只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从乳头直冲向下,她咬唇忍耐,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嗯……秦奚……停……啊……” 秦奚怎么可能会停下。 他的右手继续向下探,隔着薄布按压红绡的私处,手指熟练的像是来过无数次一般,自然而然找到那个敏感点,随后用指腹揉捏、按压、快速的摩擦。 “看,你的骚穴在流水了,姐姐,它很喜欢我呢。” 不等红绡再做出反应,他直接立起两根指头,直直捅入湿热的花穴里。 里面热得像着了火,刚插进去,内壁便迫不及待地包裹住手指,收缩欢迎着老朋友的到来。 秦奚一边用指尖反复顶弄,一边对着红绡低语:“姐姐,感受到了吗?你的小穴在吸我的手指呢。承认吧,你的身体离不开我,只有我才能让你这么爽。” 红绡转开脸,声音弱了些,却还是在拼命摇头:“不……我没有……”但她的臀部却不自觉地抬起,迎合着秦奚的手指抽插。 迷香彻底发挥了作用,抗拒也变成了隐秘的享受。身体的快感像潮水般涌来,红绡的双手在捆绑中拉扯,却不是想逃,而是想触碰到什么东西,好缓解自己的难耐。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双腿缠上秦奚的腰,主动勾引着他进入更深。 秦奚满意地看着她,笑出了声:“姐姐,你在享受对吧,你也想摸一摸阿奚吗?” 红绡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她伸直了脖子,就快迎来第一波高潮。秦奚看着她的变化,加速了手指的动作,同时用拇指揉着的阴蒂。 红绡双腿颤抖,骚穴收缩得更紧:“啊……阿奚……不要……” 一股热流从下体爆发,她的身体痉挛着迎接高潮来袭,喷溅出的蜜水一股股洒在秦奚手上,像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一样。 情迷意乱2(副cpH) “阿姐,舒服吗?” 高潮过后,红绡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仍是紧紧闭着嘴巴。 “没关系,我会一直做到让阿姐承认的。阿姐想试试哪一种,是让你在这里高潮到尿出来,还是说,我们试试后面?” 秦奚这时候才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下身那根粗硬的肉棒——它已经青筋暴起,顶端渗出液体,正迫不及待想插入进红绡的体内。他按住她的双腿,将它们分开,膝盖强制性顶住大腿内侧,让花穴完全暴露在空气里。 “阿姐,看你的骚穴多湿,多想被操。如果还嘴硬不肯承认,我就让你这样敞开着,等着别人一起来看,到时候你若还不肯承认,我便叫来整个九枝春的男人都来干你,一直干到你承认为止。” “不!不可以!阿奚、姐姐求你!不要!” 秦奚将肉棒顶在入口处,缓慢推进去,再缓慢抽插。他故意放慢了节奏,故意折磨红绡,先是拉出再猛地进入,重复着强迫对方无法到达高潮。 红绡被秦奚的话唬得心跳加速,就连小穴里也在害怕的颤抖,内壁紧紧包裹住肉棒,像是在拼命证明自己的忠贞般吮吸着它。 “嗯……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紧,这么贪心,哈。” “别怕,我不会让其他男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若是有人看到了,我便会抠下他们的眼珠子,若是有人听到了,我便会剁了他们的耳朵,谁也别想靠近你。” 秦奚一把拉起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上。这个姿势让红绡的小穴更深地敞开,让肉棒能顶到更里面。 秦奚的每一次撞击都像要顶穿子宫一般,快感如潮水般淹没理智,她甚至开始主动扭动臀部,迎合他:“阿奚……快点……” 迷香让她不自知地暴露着渴望。这种完全暴露的状态让秦奚疯狂,肉棒继续胀大,秦奚低吼道:“阿姐,你这是在勾引我将你肏得更狠。” 秦奚加快速度,双手抓住她的腰,猛烈撞击着:“说,你爱我!” 红绡沉浸在一次次的冲击中,骚穴痉挛,紧紧夹住肉棒,液体从交合处溢出,她眼睛迷离着尖叫道:“啊……太深了……好胀,要、要尿了……” 秦奚的手绕到前面,向下按压她的腹部:“姐姐,坚持不住就尿出来吧,尿给我看。”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在连续顶弄下,红绡的腹部抽搐,一股温暖的尿液混合着高潮汁水喷出,全都蹭在了秦奚的身上。 秦奚一眨不眨,盯着她喷尿的瞬间,双眼变得通红:“阿姐,你为我尿了,是我把你肏尿的。” 他激动的翻转红绡的身体,让她跪在地上,双手依然捆绑在桌腿上。从身后看,这个姿势像是红绡在展现着自己的完全臣服。 她臀部高高翘起,骚穴和后庭都暴露。秦奚用手指探向后庭轻按,威胁道:“姐姐,这里是不是还没有被用过,第一次是留给阿奚的吗?” “不、不行,那里不可以!” “哈,阿姐别心急,我们这次不玩那里。可是阿姐要准备好,等我从京城回来,我要知道你的菊穴是怎么欢迎我的。” 秦奚放过了后庭,肉棒从身后猛地插入骚穴。 从后面进入的感觉更野蛮,每一次撞击都直达深处,红绡的内壁疯狂收缩,快感像爆炸,她忍不住主动后顶臀部:“嗯……阿奚……好深……快……快一点……” 秦奚抓住她的头发,拉起她的头,加速撞击:“说,你爱我!牵挂我!说你只要我!” 这是最后一次高潮的边缘,红绡的身体在快感中完全崩溃,下身汁水喷溅,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满是享受。 终于,红绡逼不得已,在高潮的巅峰崩溃承认道:“啊……我爱你……阿奚,我只要你……别走……” 泪水混着汗水,不管是否是迷药的作用,这一次红绡全身心的接纳了秦奚,也终于说出了绝不敢承认的心事。 秦奚胸中像是有一头狂喜的野兽,他喘息着大声回答道:“阿姐、阿姐……我也爱你,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我会把所有都给你!啊……” 秦奚嘶吼着在红绡的体内抽出肉棒,射在她的乳间、腹部和大腿上。他的占有欲得到了彻底的宣泄,眼神也从痛苦转为温柔的眷恋。 快感带来的余韵还未完全消散,红绡的身体还在颤抖。秦奚慢慢解开绑住她的系带,俯身抱住自己的姐姐,像小孩子那样将脸庞贴在红绡的胸前,喃喃自语。 “阿姐,答应我,在我从京城回来前,你会一直只想着我。” 被迫偷听 衣柜外烛影摇曳,人影交缠,而衣柜内却朦胧昏暗,漆黑一团,恍如两个天地。 狭小的空间里,时蕴不得不紧贴着江迟。江迟再次闻到了那晚手帕上难以忘怀的女子香,如今这香气就在鼻尖,比那方手帕更真实,真实得让他几乎眩晕。他素来自持,可此刻却觉得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更要命的是,外面竟点起了合欢香,甜腻的香气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渗进来。江迟在察觉异样的瞬间便屏住呼吸,可时蕴终究不是习武之人,反应慢了一步,已然不知不觉的吸了几大口。 江迟心中一紧,连忙伸手轻掩住她的口鼻。 时蕴被江迟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江迟的手掌宽大温热,几乎贴住了她的整个唇鼻。她本能地想往后躲,却发现身后就是江迟的胸膛——进退两难间,她只能僵在原地,连气息都不敢加重了。 江迟忍不住垂眸看着怀中的时蕴,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靠在自己怀里。脸上的面具遮不住她雪白的后颈,细密的汗珠让肌肤泛着珠光般的润泽。耳垂上那颗红玉般的痣像是一颗饱满的珊瑚珠,在昏暗中若隐若现,竟生得这般撩人。 身为死士,江迟刀山火海都不曾皱过眉头,可从未有今日这般煎熬。 属下与主母,护卫与夫人,这样的身份差距本就让他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非分之想。可她现在就这样贴在自己怀里,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在瓦解着他的理智。 合欢香的药力开始发作。 时蕴只觉得浑身燥热,血液仿佛都在沸腾,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觉在体内蔓延。幽闭的衣柜内越来越热,她耳后渗出更多细汗,几缕发丝粘在颈间,痒得她坐立难安。 她想将那缕恼人的发丝拨开,可衣柜内空间逼仄,根本抬不起手来。无奈之下,只能不动声色的借着江迟的衣襟轻轻蹭着痒处。 这细微的动作让江迟浑身一震。 从时蕴贴上自己的那一刻起,江迟的下半身就已经开始肿胀,他要小心的不让时蕴感受到自己的卑劣,还要分出神注意外面的动向。 而她几乎完全不知道这样的轻蹭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时蕴的上下挪动,就彷佛是她在缓缓磨蹭自己的下体。每一次无意的举动都如火般炙烤着他的每一处经脉,逼得江迟几乎要咬破舌尖才能保持清醒。 江迟快忍不住了。 外面的两个人早已入了港,一声一声拉长的媚叫拼命钻进衣柜,那声音进到江迟的耳朵里就变了,变成了与时蕴一样的声音,极软,极娇。偏这个时候她还在自己身上蹭,她怎么这么蠢,以为自己会感觉不到吗? 不能再想了,江迟身下的巨物已然抬头,再这样下去,保不准会控制不自己。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夫人……莫要乱动...... 时蕴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下压着的是什么,也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面颊瞬间绯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衣柜内的空气也愈发稀薄。 屋内那两人愈发放纵,娇吟和拍打声透过柜门缝传来,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蕴从小受的教养告诉她非礼勿听,她想找个东西堵住耳朵,手臂却被江迟禁锢住,只能紧紧闭着眼装作听不到。 可越是这样,外面那对男女的交合之声反而显得越发清晰,羞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合欢香的药力也让她身体越发酥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江迟见状,本能地环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托住。 小心。他在时蕴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时蕴被他这样托着,整个人几乎半靠在他怀中,这姿势让她无地自容却又动弹不得。可江迟结实的臂膀又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两厢矛盾之下,如此陌生的感觉让她更加慌乱。 江迟察觉到她的窘迫,轻轻调整姿势,尽量用身躯为她遮挡住外面的光线和声音。这样一来两人也就贴得更近。 隔着薄薄衣料,江迟能感受到时蕴纤细的腰身,还有遮掩不住的双峰。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因紧张而产生的每一处起伏,和每一次细微的颤栗。 恰在此时,外面的女子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时蕴惊得几乎整个人都埋在了江迟的胸前。江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轻轻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帮她一起捂住耳朵。 不怕,快结束了。江迟在她发顶轻语。 时蕴被他这样护着,顺着他的声音抬眸看他,昏暗中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不知是香气作用还是紧张所致,她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轻舔了下唇瓣。 这个小动作恰好被江迟捕捉到,粉润的唇瓣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他几乎失去理智。时蕴感受到江迟身体的紧绷,心中既羞涩又困惑。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只知道被他这样抱着,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江迟......我……她轻唤江迟的名字,声音因药力而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娇媚,我觉得好热...... 江迟闻言,身体瞬间僵硬如石。她这样唤他的名字,不带任何称谓,如此亲密,如此自然,配上那略显迷离的声音,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声音紧绷低声回应:我在,夫人莫怕。 突发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喘息声终于平息。 江迟竖耳细听,确认再无动静,他才轻轻推开柜门。 烛火未歇,房内一片凌乱。衣衫散落一地,案几被撞得歪斜,空气中的合欢香味道已经散去了大半,只剩下脂粉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 江迟先行跨出,将房间内的窗全部打开,这才回身去扶时蕴:“夫人,可以出来了。” 时蕴在狭小的空间里憋了太久,刚一起身便觉天旋地转。那合欢香在衣柜里积聚了近一个时辰,浓郁得几乎化作实质。此刻骤然吸入清冷空气,药性反而更猛烈地窜上来,如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啃噬。 “唔……”她勉强撑着衣柜站起,双腿却软得像化了的春水,在踏出柜门的瞬间就往前栽去。 江迟眼疾手快接住她,一手揽住她不堪一握的腰,一手托着她的手臂。时蕴整个人跌进他怀里,滚烫的身子隔着薄衫贴上他的胸膛。那一瞬间,江迟觉得怀里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团火。 时蕴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下都喷洒在江迟颈间。她面色潮红,眼尾泛水,平日清冷端庄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驱散不去的雾气。 她咬紧下唇强撑理智,双手抵在江迟胸前,指尖颤抖着用力一推,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墙壁重新站稳。 “我、我无事……” 这声音软糯得不像话,像是含了一口蜜,尾音还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颤。 方才伸出的手臂迟迟没有收回,方才那温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江迟下意识握了握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压低声音道:“夫人当心。” 他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时蕴身上,宽大的衣袍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裹住,只露出一张绯红的小脸。 药性让时蕴浑身发软,即便如此,她还是竭力维持着理智,挺腰站直身子。却不知这种强行维持端庄仪态的样子看着更加诱人——明明双腿打颤,却还要挺直脊背;明明眼神迷离,却还要目不斜视;明明呼吸急促,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那副强撑的模样,就像是被风雨蹂躏摧残过,却仍不肯折腰的雪中傲梅。 “江迟,我、我不舒服,我们得尽快离开。” 江迟一手揽住时蕴的肩,几乎是半拥着她往外走。 时蕴本想推拒,可药性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要命的是,但凡有肌肤相触之处,便激起一阵酥麻。那感觉顺着脊椎一路上窜,直冲头顶,让她险些呻吟出声。 “我、我自己能走。”她咬紧牙,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江迟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您这样子,若是被人瞧见……” 他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她现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不对劲。 时蕴咬紧下唇,虽然没有再抗拒,却仍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过分贴着江迟。然而每走一步,身子都不由自主往他怀里倾。 江迟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让时蕴不由得头晕目眩,她的腰肢开始不受控制地轻摆。平日里她走路规矩,每一步都是按着礼数来的。可现在药性作祟,裙摆随着臀部的摆动轻轻摇曳,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那种异样的媚态。越是想要控制,那媚态便越发明显,连身体都在背叛她的意志。 江迟的呼吸越来越重。他能感受到她的挣扎和羞耻,可同时……同时他又无耻地感到兴奋。这是第一次,他能光明正大的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受谴责的接纳那种柔软和温热。 江迟嘴上对着时蕴不断说着“得罪”,手臂却诚实地收紧了些。 下到一楼大厅,喧嚣声扑面而来。 江迟加快脚步,想要尽快穿过人群。可时蕴那副扭动的模样太过惹眼,惹得周围目光密密麻麻投来。 “哟,这小娘子的腰好生会扭!” 一个醉汉晃悠着挡住去路,满身酒气熏天:“瞅着倒有些面生,难不成是新来的姑娘?不如跟了爷,爷今儿个要好好疼疼你!” 不等醉汉靠近,江迟率先上前一步。 “滚开。” “呦呵,还护食呢?”另外四五个醉汉也围了上来,“兄弟,大家出来玩,别这么小气嘛!”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掀时蕴的面具:“让爷瞧瞧,这脸蛋儿是不是跟身段一样勾人——” 时蕴惊慌后退,药性让她脚步虚浮,身子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她的手指下意识便抓住了江迟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这个无意识的依赖动作让醉汉们哄笑起来。 “装什么装!在九枝春的哪个不是出来卖的?” “就是!这欲拒还迎的样子,啧啧,爷喜欢!” 江迟眼中杀意骤现,反手就要拔刀。时蕴察觉到他手臂的紧绷,忙用手指在他手背上轻按了一下提醒他:九枝春有规矩,不能私斗,若是在此闹出人命,只怕走不出这个门。 “别,我们、我们快走。” 可那轻微的触碰落在醉汉眼里,却成了打情骂俏。 “哈哈哈,看看,小娘子等不及了!” “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这位兄弟别独占啊!” 一只咸猪手朝时蕴伸来,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脸。 江迟彻底怒了。 他一把将时蕴拉进怀里护住,空出的右手闪电般扣住那醉汉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腕骨应声而断。 “啊——!”惨叫声划破大厅的喧闹。 “找死!”其余醉汉酒醒了大半,纷纷拔出兵刃。 “敢在九枝春闹事,活腻了?” “兄弟们,废了他!” 江迟冷笑一声,左臂一揽,将时蕴整个人箍在怀里,让她的身子完全贴着自己。右手抽刀出鞘,寒光闪动,半低头对时蕴叮嘱。 “夫人,抱紧我。” 何来夫君 江迟身形如风,右臂出拳,直勾勾轰向醉汉面门。 “砰!”对方惨叫一声,鼻梁应声而断,血喷如注,踉跄倒退。 其余几人大怒,接连出招。其中一人抄起椅子朝江迟砸来,被江迟侧身避过,随即一脚踢向那人小腹。另一人又抡起椅子朝头顶砸下,江迟微仰身避过,抬腿便是一记重踢,撞正中其下颌。 江迟的动作凌厉狠辣,每一击都直取要害。大约是因为怀里抱着人,他的动作多少有些束缚,在躲闪中不得不带着时蕴旋身。 可怀里的人却像是故意折磨他。时蕴因为身子不稳,只能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随着打斗的动作不断摩擦。 时蕴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不敢看周围。她能感觉到他护着她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有力,也能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 她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砰!”最后一个醉汉被江迟一脚踢飞。可就在这时,地上的人临死反扑,挥拳砸向江迟的脸。江迟闪避不及,虽然避开了要害,面具却被打落,掉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露出那张冷峻锋利的脸。 “咦?!是不是他!”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呼。 两个黑衣男子对视一眼,快步围上来,手按刀柄,对着江迟试探道:“兄弟看着有些面熟,可是来自江陵府?” 江迟心头一沉,下意识将时蕴搂得更紧。 “什么?” “你怀里那个,可是江陵太守江淮安的遗孀?”另一人紧盯着时蕴打转,“听说那名册就在她身上?” 时蕴在江迟怀里微微颤抖。 她知道,若是此刻身份暴露,江迟一人恐怕难以应付,更别说还要护着她这个累赘。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时蕴脑中飞快转过一个念头。 尽管这个念头让她羞以开口,可是为了活命,为了将名册送到京城,她必须要做出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触上江迟的脸颊。那里还带着打斗后的薄汗,触感微凉,却让她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夫君……” 羞耻和背叛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眼眶发红,可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却像是含情脉脉的痴缠。 “他们……他们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夫君,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将脸埋进江迟的胸膛,做出小鸟依人的模样。实际上,她的泪水早无声地滑落,滴进了江迟的衣襟。 江淮安尸骨未寒,为了保命,她却叫了另一个男人“夫君”。 江迟整个人僵住了。 那一声“夫君”像是天雷劈中了他的天灵盖,让他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称呼。 多少个夜里,他在梦中听她这样唤他,醒来后却只能对着自己肿胀的胯下发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卑贱的护卫,知道她是主子的遗孀,高不可攀。 就像是现在这样,他知道这是假的,是为了脱身的权宜之计。她不该如此的,她该是高高在上的,她不该……他也不配。 可现在,她就在他怀里,用那样软糯的声音叫他“夫君”。他又无耻地感到一丝窃喜,哪怕只是演戏,哪怕只有这一刻,她也是他的“夫人”。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永远不分开。 千言万语在舌尖打转,最后只化作一个字: “好。”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狐疑。 “不对啊,”其中一人皱眉,“消息上说是主仆二人,江迟是江淮安的心腹,那女人是江淮安的遗孀……” “这哪像主仆?”另一人打量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分明是一对野鸳鸯!” 确实不像。 那女子虽然戴着面具,但露出的肌肤白皙如雪,媚眼如丝,娇躯半倚,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哪有半点未亡人的端庄? 而那男人,虽然功夫不错,可看他望着女子的眼神,痴迷,缠绵,恨不得将人吃下去。哪个护卫敢用这种眼神看主母? “你们不是江陵府的人?”黑衣人试探道。 时蕴咬咬牙,强忍着羞耻,伸手勾住江迟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吐息:“夫君,妾身累了……我们走吧,好不好?” “听说那个江淮安的遗孀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黑衣人低声商量道,“那可是出了名的贞洁烈妇,哪会跟下人这般厮混。”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终于打消疑虑。 “不好意思,咱们认错了人,叨饶了两位。”说罢两人摆了摆手,让开了路,临走时还不忘调侃,“兄弟好福气,这小娘子水灵得很呐!” 人群散去,幸好没有惹来九枝春的人,时蕴松了口气,再也撑不住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向下坠去。江迟连忙托住她,可这一托,掌心正好覆在她的臀上,再偏一寸,就要触到她的小穴。 江迟的身体几乎立刻便有了反应,下身高高挺立,正好顶在她的小腹上。 一时间两人都僵住了。 时蕴的脸红得能滴血,她想要推开他,可浑身软得像棉花,推拒的动作反而像是撒娇。 江迟慌忙挪开手,改为托着她的腰,可两人贴得太近,硬挺的地方还是顶着她。 “夫人,得罪了。” 他咬牙,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踏出九枝春的大门,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一些燥热。 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江迟抱着时蕴上了马,穿过几条巷子,往他们栖身的客栈飞驰。 时蕴靠在他怀里,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清醒时,她羞愤得想要立刻推开他,想要斥责他的僭越。可一想到刚才是她主动叫他“夫君”,主动靠进他怀里,她就羞得说不出话来。 模糊时,她又忍不住蹭向那温暖的怀抱。他的怀抱宽阔结实,让人有种奇异的安全感,让她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些。 江迟御马的速度越来越急,他不敢低头看她,怕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 她刚才叫他“夫君”了。 虽然是假的,虽然是为了脱身,可那两个字还是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上,怎么都抹不掉。 月光下,他的脸色潮红,额头见汗。怀中的女子呢喃了一声什么,声音太小,他没听清。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夫人?” 时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他关切的目光。药性让她神智不清,她伸手摸上他的脸。 “夫君……” 她看着江迟,嘴里叫的却不是他。 “你的脸……受伤了……”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江迟嘴角的淤青。 江迟的脚步顿住,呼吸都停了。 “不碍事。”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一场梦。 “疼吗?” “不疼。” “骗人……”她的眼睛水润润的,像是要哭出来,“都是因为我……” “夫人——” 她忽然凑过去,温软的唇瓣轻轻印在他的伤口上:“这样……就不疼了……” 江迟僵在原地,像是被人凭空点了穴道。 她吻他了。 哪怕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哪怕她神智不清,哪怕明天醒来她会后悔—— 但她吻他了。 那一刻,他觉得就算现在去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