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之外(校园 1V1)》 11. 11. 在浅川第一次被易川纠缠的时候,凌佳就想把他塞回他妈妈的肚子,或是塞进男厕。 虽然现在实现方式有所不同,但是能看见易川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也算是另一种泄愤。 宗珉恩好心将自己的外套借给她,笑得像个神经病。 他憋了满肚子的话,最后只鼓着掌说了一句:“凌佳,你简直是个天才。” 凌佳却看着他手里的气枪,问他:“玩够了吗?” 宗珉恩从口袋里摸出钢弹,笑着冲她晃晃。 “正在兴头上。” 说实话,长这么大,宗珉恩第一次见这么破烂的楼房。 他严重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人在居住。 凌佳让他等等,再过五分钟,凌大昌就会提着酒和下酒菜回家。 宗珉恩拎着Raven的尾巴,意味深长道:“你这是让我犯罪啊,同桌。” “我会帮你签谅解协议书。”凌佳伸手,接过在他手中晃来晃去的Raven,Raven显然快被晃晕,立马蹿到凌佳的手腕,乖乖地充当着装饰物。 宗珉恩看着她问:“看不出来你这么心狠呢?我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我倒是挺有兴趣告诉他,免得他被蒙在鼓里。” 夜色漆黑。 身前的那盏路灯行将就木,亮着比同伴低八度的光。 “他听你说话吗?”凌佳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看着宗珉恩轻笑:“你好像根本得不到他的倾听吧。” 宗珉恩有些可悲地发现凌佳这样的性格确实正合宗渡的胃口。 他小时候跟宗渡一起看动画片就发现他更喜欢两面三刀的角色。 养宠物更是,先不说这只见风使舵的蠢蛇。 就宗渡养的那只傻蜥蜴就将两面三刀发挥到极致,见到宗渡和见到别人完全是两种反应。 可怜的是颜雪只学到皮毛。 他把玩着手里的气枪,看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提着白色塑料袋走进视野中。 凌佳看向他。 他叹气:“好吧好吧,但我得跟你说清楚,这可不是玩。” 上膛。 对准。 砰—— 凌大昌腹部被击中。 他嘶哑的尖叫声在旧街区回荡。 整个人跌倒在一滩还没收拾的呕吐物中。 宗珉恩不忘他的招牌动作。 吹了吹枪口,笑着对凌佳继续道:“是我在帮你。” 宗珉恩自小到大所有恶劣行径。 背后都有宗渡的默许。 他看着凌佳锁骨上的齿痕。 预言般对她说:“你要遭殃。” 客厅没有开灯。 凌佳走进去才看见宗渡脚边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兽类。 像是从远古走来的小型恐龙。 细看才发现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蜥蜴。 它通体黑色,趴在宗渡脚边温顺地一动不动。 “Drake。” 宗渡抬手,手背上是一只蜘蛛,他介绍道:“这是Scarlet。” 黑龙泽巨蜥。 火玫瑰蜘蛛。 连同凌佳手上的这条黑王蛇。 都是宗渡的宠物。 他看着她肩上的男式外套,脸上表情冷淡。 凌佳脱下鞋,光脚朝他走去。 Drake动了动眼珠子,没察觉主人的抗拒,动了动尾巴,继续睡觉。 Scarlet倒是从宗渡手指爬到沙发上,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凌佳将外套丢在地上,坐上了他的膝盖。 腕间的Raven撒娇般蹭了蹭宗渡的胳膊,被宗渡拍了拍脑袋,乖乖地下了沙发。 “宗渡,你送我的裙子坏掉了。” 凌佳尽力转过身,让他看袒露的后背。 被人扯断的拉链。 宗渡目光幽深,又看见她锁骨处的齿痕。 “说说看,怎么回事。” 凌佳看着宗渡的眼睛,似乎被他的表情吓到,低下头看着自己撑在他大腿上的手指。 轻声道:“我不知道易川在休息室” 告知今晚在大礼堂发生的一切后。 宗渡显然被宗珉恩玩气枪的事情吸引。 至于打到了谁,他并不关心。 枪,确实是他很久都没有碰过的东西。 准确来说,宗珉恩玩枪还是跟他学的,只是没学到精髓。 他用的,从来都是真枪。 和宗渡一起出门时,凌佳还带着困惑。 她不知道宗渡要干些什么。 或许是找易川算账。 但宗渡拿着的盒子又实在让她在意。 从小养成的审时度势让她没有开口询问。 直到车停在一间别墅门口,鸣笛两声后,走出一位剃着板寸的帅气女生。 “给你纹身。”宗渡手指反复擦拭她锁骨上的伤痕,而后抬着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的眼睛。 “怕疼吗?”他问。 凌佳下意识摇头。 很快意识到这种行为并不对。 因为宗渡咬了上去,覆盖着尚未愈合的旧伤痕,留下一枚更深的齿印。 前排司机已经识趣地升起挡板。 纹身师背过身等在外面。 凌佳的裙子被掀了上去。 前面、外面都有人,这种场合下的亲近让凌佳无所适从。 宗渡想在她大腿内侧纹身。 上次提过,她以为他忘了。 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不要这样” 宗渡的呼吸落在她腿间,让她感觉到痒。 偏偏这种场合她又不敢叫出声。 这些天的亲密已经让她养成了被他贴近就流水的习惯。 如今内裤的濡湿更让她倍感羞耻。 好像将两人之间的事情摊开给所有人看。 她手肘撑在座椅上,宗渡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冷得像蛇。 他没找到不这样做的理由。 事实上他实在烦躁。 在看见她身上有别人印记的时候。 或许她身上关于他的印记还不够明显。 宗渡鼻梁抵在她湿润的内裤上,稍微动作,她身体就开始颤抖。 敏感到这种程度。 很难让人放心。 宗渡重重地咬了下去。 纹身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交流。 纹身师年龄看上去和凌佳相仿。 她戴着口罩,只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宗渡站在凌佳身后,捂着她的眼睛,掌心逐渐濡湿。 “宗渡。” “嗯?” “有点不公平” 她睫毛在他掌心轻扫。 宗渡低眸,看着她的发顶,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纹身师认识宗渡这么久。 没想过第一次给他纹身,竟然是在他锁骨上纹下女孩子的齿痕。 他皮肤白,红色的纹身落上去像是一枚唇印。 凌佳被他牵着往外走。 上车后,她侧身过去,拉开他的衣领,又看了看鲜红的纹身。 “疼么?”她问。 宗渡捏了捏她的手指。 反问:“你疼么?” 凌佳点头:“被你咬的时候,很疼。” “那被易川咬的时候呢?” 凌佳没说话。 她坐了回去,看向窗外,片刻后发现方向不对。 这不是回去的路。 车一路行至别墅,她才认出这是易川家。 宗渡打开一侧放着的木盒。 “好奇里面是什么?” 凌佳看着他。 眼眸湿润,里面很亮。 像是浸着天上的月色。 宗渡递过去。 于是她看见一把雕刻着玫瑰花纹的精致手枪。 二楼亮着灯。 晚风从车窗外往里灌。 凌佳长发被风吹拂着贴在脸上。 宗渡伸手将它别至她耳后。 “宗珉恩那枪感觉怎么样?” 凌佳想了想,才说:“很刺激。” “这就刺激?” 他轻笑,手伸出车窗。 白色衬衫袖口向上折了几折,露出漂亮的腕骨。 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握着什么艺术品。 漆黑的枪口对着二楼窗台。 “凌佳。” 她看着他窗外的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给你看点更刺激的。” 砰的一声巨响。 子弹出膛。 玻璃应声碎裂。 远处传来的犬吠和屋内保姆的尖叫接连传来。 宗渡抖落烟蒂般垂下尚在冒烟的手枪。 二楼碎裂的玻璃,让窗帘纷飞。 一道人影映在窗帘后,站在那里,许久未动。 凌佳以为这就是结束。 心脏还在因为枪声而剧烈跳动。 她低下头,用恐惧掩盖眼里的兴奋。 藏在身后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宗渡我们回去吧。 宗渡不要这样。 或许她该说出这样的台词。 可她实在不想,咬着下唇,再三忍耐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做个善良的人。 天人交战之际,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揉了揉头发。 “别错过啊,开胃小菜过后,才是正餐。” 他手指抬着她的头,让她看见他窗外的手又抬了起来。 对着窗帘后的人影,轻笑着对她说:“他咬了你,帮你报仇,好不好?” 凌佳没有说话。 比起看见,先是听见他放在一侧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宗在齐的名字。 宗渡置若罔闻。 手枪朝上,叩动扳机,撞针击发底火,弹壳内的火药瞬间爆燃,高压燃气将弹头猛地推入枪管螺旋线。 砰—— 窗帘背后的人影在子弹发射时就率先躺倒。 大门终于被人打开。 穿着外套的保姆声音颤抖地对宗渡说:“我、我已经打电话给警察了,你、你不要再轻举妄动。” 宗渡配合地举起手。 手枪在他指间配合得像一把轻巧的玩具。 “叫了警察?那可真是太恐怖了,但是女士,方便问一下吗?” “究竟是哪所傻逼警署,接受了你的求救?” 12-13.修 12-13. 这一晚并非风平浪静。 凌佳刚跟着宗渡回到家里,司机就上来叩响房门,他垂首,对宗渡说:“您父亲在楼下。” 宗在齐等了约半小时,才看见宗渡的人影。 司机为宗渡拉开副驾驶车门。 宗渡刚落座,宗在齐就问:“怎么不接电话?” “懒得接。” 他们沟通向来不顺畅,宗渡的回答在宗在齐的意料之内,但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宗渡冷言相对。 如今宗家局势并不乐观。 外界看来其乐融融、一团和气,内部实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眼。 宗珉恩如今从梨津回来,倘若没有老爷子的默许,宗彩智也办不成这件事。 至于宗彩智为何对宗闽恩示好。 其中原因,宗在齐并不愿深究。 他提醒宗渡:“在外面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但得有些分寸,有些雷区不该去越,就不要动心思,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该比我清楚。” 早年若不是宗成训从中阻挠。 他该是有两个孩子。 谁能想到表面和气的老爷子做事如此雷厉风行。 宗彩智在病床上的哭喊他至今都记得。 也正因如此,他对宗彩智始终带有愧疚。 他的神色变化通过后视镜让宗渡一览无余。 真是让人恶心啊。 宗渡抬手,打开车载音响,舒缓的钢琴声稍微缓解他此刻的躁郁。 “未必吧。” 他看着镜子里宗在齐。 多体面的穿着。 多让人作呕的一张脸。 昂贵的西装所挡住的是光裸的身体上曼妙的裸女。 谁能想到,不苟言笑的宗家长子,会将自己亲妹妹赤裸的身体纹在后背。 她张开的双腿下方便是他的臀部。 是视觉意义上的合二为一。 画面如同梦魇,自他幼年便缠了上来,追着他不放。 连同看着自己的脸,都恶心作呕。 他嘲讽,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笑道:“我怎么觉得,还是你更清楚?” 沉默。 后视镜里宗在齐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沉着脸看向副驾驶上和自己年轻时面容相似的儿子。 “我们长辈的事情,不想跟你解释过多,但你如果能把我们当作教训,那也再好不过,无论怎么说,我不希望你犯傻,儿子,坐稳你现在的位置,好吗?” 多替人着想的慈父。 可惜宗渡实在没有陪他做戏的心思。 他看了眼车外的司机,对方立马意会,替他拉开车门。 即将下车之际,宗在齐又叫住他:“过两天是你姑姑生日,她这些年对你一直很好,聚会不要缺席。” “姑姑,你特意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礼物吧?” 宗珉恩话刚说完,对面坐着的宗彩智就笑了起来:“指望你给我礼物?你去年送我的水晶球到现在还能唱歌呢,你姑父都以为是不是哪个小朋友送的,珉恩啊,你哥哥在这个年纪已经被你爷爷带去公司了,你怎么一直长不大?” “你和哥哥都这么能干了,我躺平也很合理啊,再说。”他捂住心脏,露出脆弱的表情,虚弱道:“我心脏不好嘛。” 宗彩智示意服务生给宗珉恩倒上热茶。 “你也要学会给你哥哥分忧才行,浅川学生会主席现在是小雪在当吧?珉恩啊,浅川是我们宗家投资的学校,让外人获得权力怎么行?你哥哥没有这方面想法,你就得接起这个担子,就当作是送给姑姑的生日礼物,好吗?” 宗珉恩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片刻才笑了起来。 “好啊,学生会主席,管理学校学生,制定规章制度嘛,这个我很擅长。” 从茶馆出来,宗珉恩仰头看了眼天空,又问等在一侧的司机:“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司机没敢吭声。 宗珉恩倍感惆怅:“姑姑怎么能把我当傻子呢?先是让我当学生会主席,下一步就该让我取代我哥了吧?毕竟我活不长脑子又不好,等爷爷去世,位置自然就落在了姑姑手上,但我也不至于蠢到这程度吧?” 问题是,他不在礼城的这几年。 宗渡究竟是怎么得罪宗彩智了? 不是把他当做自己亲儿子吗? 怎么会想让自己亲儿子下台,扶持并不熟络的侄子呢? “还要去医院吗?”司机迟疑着问。 宗珉恩松了松筋骨:“当然要去了,同学都因为我受伤了,我不去看看像什么话?” 医院里面可并不太平。 禹元的母亲怎么都想不到,夜里会接到电话说儿子进医院了。 她赶到后看见禹元被包扎起来的双脚,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 她愤怒地质问医生和送禹元前来的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满腔怒火在听见宗家的名号后,无可奈何地熄了下来。 禹元父亲在半小时后才赶到,他领口还带着浓烈的香水味,见到妻子便不耐地皱眉:“让你照顾孩子,都能出差错,你还能做好什么事?” 禹母一改跋扈作风,低声下气道:“阿元是在学校被宗家那位放逐到梨津的儿子打伤的。” “宗家?”禹父皱眉:“他怎么会招惹宗家的人?” 这也是禹母想问的问题。 禹父不过在病房看了看,确认禹元没有生命危险便匆匆离开。 禹母恨得牙痒痒,禹父向来不安分,在外莺莺燕燕一大堆,现在又跟新换的秘书缠上,那位秘书小姐好生妖娆,二十出头的年纪,满脸胶原蛋白胜过她的黑科技,特意跑来家中取丈夫落下的文件,娇媚的声调叫她太太,说禹总辛苦,晚上就不回来了,她会替她照顾好禹总的。 她倒不恨外面这些小妖精,只恨财政大权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倘若经济权在她手里,那地位便要颠倒一下了。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 在她刚把那位愚蠢的旧友介绍给颜家的时候。 颜家予以回馈,给了禹家几桩生意,那段时间,丈夫将她奉为座上宾,每天按时归家,做足了好丈夫的姿态。 孙惠真啊...... 那女人可真是漂亮。 刚找到她家那会儿,连丈夫都对她别有想法。 在学校也是如此,她同她做朋友,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孙惠真身上。 若不是她后来被那个长相英俊的混混弄大了肚子。 说不定嫁得比她更好。 还好现在人已经—— “阿姨,在想什么?怎么表情看起来怪怪的?您没事吧?” 与孙惠真面容相似的女生弯腰站在她面前。 禹母吓了一跳,神色惊恐:“你、你——” 凌佳笑着坐在她身侧,道:“您忘了我吗?我是孙惠真的女儿凌佳,之前同母亲去过您家里,与禹元也是朋友。” 禹母缓了缓神色,语调冷淡道:“医生说阿元需要静养,就不需要你来探望了。” “那多不好意思。” 凌佳诚恳道:“毕竟禹元是做我的舞伴,才会被宗珉恩针对啊。” “你说什么?!”禹母听清后火冒叁丈,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渠道,她望着凌佳那张脸,顷刻间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缘由:“你还敢到这儿来?当初你母亲带着你来我家,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把我家阿元害得进了医院,你舒服了是吗?” 养尊处优多年,骂人的话变得贫瘠。 倘若回到十多年前,她还会说婊子、贱货这种话。 上流社会浸淫久了,人就变得虚伪。 尖声说出指责的话还不忘露出手指佩戴的璀璨珠宝。 “阿姨,您这是什么话?我担心禹元才会来看他,再说,我也不清楚宗珉恩会针对他,就像您不清楚我母亲会被颜家送进监狱,又意外遭遇车祸,最后突然离世,不是吗?” 这张脸...... 这张与孙惠真过于相似的脸。 望向她时总让她胆战心惊。 她表情管理并不到位。 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流露什么。 凌佳看着有趣,轻声问她:“阿姨,怎么脸色这么差?禹元的情况不好吗?也对,那么硬的钢珠打到他脚上,任谁都不会那么快恢复的吧。” 她身体前倾的时候,露出了锁骨处显眼的红色齿印。 暧昧的痕迹让禹母有了太多想象空间。 “你……你是故意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跟他是朋友啊,也正因为是朋友,我才会约他去舞会,让他做我的舞伴,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也没能料到啊。” 凌佳笑着安慰。 她有着一张太具欺骗性的脸。 充满恶意的话,却因为那双圆润清亮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仿佛真是始料未及,一切都是意外。 落在禹母眼中,就是恐怖片中吃人心肝的瓷娃娃。 精致的外表下是歹毒的心肠。 孙惠真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孙惠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哪怕当初在颜家遭受那样的对待,她都选择隐忍。 但凌佳显然是不闹得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只是她想不通。 “阿元对你这么好,你当初去浅川,第一年课外活动没钱去,是阿元替你交的,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凌佳发现跟蠢人说话不适合绕弯子。 “阿姨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糊涂?让你儿子受伤的人不是我,是宗珉恩,你不去怪凶手,给我上思政课,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还是说您只敢让我换上拖鞋,不敢让宗珉恩来您儿子病床前道歉?好在我脾气好,并不会跟您计较什么,但宗珉恩就不一定了,据说他在梨津职高,让一所学校百来号学生进了医院,啊,说到这里真的很巧,进的也是梨津私立医院呢,就是我妈妈去世的医院。” 禹母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只是好心告诉您禹元可能面临的状况,怎么能算是威胁?” 禹母握紧拳头,戒指硌得手指生疼。 自从她嫁入豪门,还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威胁、挑衅,这些下流社会才会有的陋习,无论怎么看,都让人作呕。 她看着面前的女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这样的人她见的太多,要的无非是一个东西。 “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钱? 若是几年前她这么问。 凌佳会开心的报数。 但现在钱对她的吸引力,可不如这位贵妇人脸上的几分惊慌。 “您把我当什么了?”她轻轻咬着下唇,做出受伤的表情,甚至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柔声说:“我只是想问问您,我母亲生前在颜家除了当保姆还做过什么?我怎么会找您要钱呢,这可是敲诈勒索啊……” “我、我怎么会清楚?” “这样啊——” 凌佳起身,看向紧闭的病房门,笑着对禹母说:“那麻烦您清楚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对了,您这么有钱,不如考虑给禹元转学吧,得罪了宗家的人,在浅川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作为朋友,我实在很为他担心。” 禹母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贱人!这个出生在贫民窟,从孙惠真那个贱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小贱人! 她竟然敢对她的儿子出手! 她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粗重得仿佛刚结束捕猎的棕熊,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这样能将她撕碎在这里。 凌佳欣赏完禹母带来免费的动物表演。 做为答谢,礼貌地与她道别:“今天就到这里,祝您生活愉快,也祝禹元早日康复,想起什么的话,欢迎打给我。” 她走出过道。 消毒水的气息争先恐后往鼻子里钻。 她厌恶这种味道,它覆盖了孙惠真身上的油烟味,让她变成腐尸一具。 她没看见孙惠真的尸体,于是无数次想象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 干瘪?腐烂?还是就像睡着,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是没有了呼吸。 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只要不去构想,便不会被恨意淹没。 想杀人。想要宗渡的那把手枪。也想要他休息室里那些她没看过的美工刀。 子弹穿过头颅,脑浆会流出来吗?不会的话,那就对准眼球,对准心脏。 或者用刀片一寸寸剥开这些人的肌肤,让骨肉分离,像在制作一道美味佳肴,直到剖出那颗心,捏在手里,再问一次那个问题。 ——孙惠真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确定凶手就是颜家人。 哪怕错了也没关系,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 她有这么漫长的一生,可以和这些人慢慢较劲。 医院冷冽的白炽灯让她看清自己的双手。 看见上面的掌纹,摸到跳动的脉搏。 身旁便是一间病房,窗口的玻璃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她长久的注视,透过自己的瞳孔看见了孙惠真的少女时期。 这个时刻,她仿佛觉得不是自己被孙惠真孕育。 而是她在孕育孙惠真。 她变成灰的尸骨在她体内重建,她才是她真正的骨灰盒。 病房里起身去厕所的人猛然对上凌佳的脸,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凌佳有些抱歉地双手合十,对着窗口说了声抱歉。 她转身,打算离开时却发现面前站了个人。 笔挺的黑色西裤,从面料到剪裁都透露着昂贵。 外套袖口是繁复的玫瑰暗纹,枝蔓从他袖口跃出,一点点攀附到她身上,缠着她的脖颈,勒住她的呼吸,让她几乎僵硬地慢慢抬头,看见一双漆黑深邃的眸。 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像是一档观察节目的幕后嘉宾,也像是丛林里蛰伏的危险野兽。 那双眼冷淡地凝视着她,仿佛透过她的皮囊看出那些危险血腥的心思。 沉默是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在地上汇集成一小片汪洋。 两人在寂静中看着彼此。 凌佳在短暂的惊讶后,便平复了心情。 只是有些困惑。 不知道宗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眼神太具有攻略性。 逐渐让凌佳感到不适,倘若这是场无声的较量,凌佳率先举起了白旗,她错开视线,看向他凸起的喉结。 找了个安全的话题,轻声问:“吃饭了吗?” 不错的话题。 如果声音没有颤抖的话。 宗渡看着她这张漂亮脸蛋。 薄唇轻掀,问她:“慌什么?” 不像质问。 更像纵容。 凌佳没明白,下意识重复:“什么?” 在宗家做戏一整天。 那些甲乙丙丁上演的精彩剧目都没此刻有趣。 凌佳大概不清楚,她故作不懂时,耳朵比平时要红许多。 他偏爱她这个样子,不介意让她更明确自己的想法。 “其实比起演技精湛的演员,我更偏爱你的青涩,懵懂无知?乖巧懂事?” “凌佳,你为我量身定做的人设我很满意。” 宗渡说着,朝她走了过来。 几步路的距离,在她眼中变得格外缓慢。 直到他身上的松木味道逐渐覆盖医院的消毒水气息。 凌佳动动手指,觉得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 只是眼下的情形来得突然,她尚未想好台词。 只能略显茫然地站在这里,一双清澈的眼看着他唇角露出的笑意。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他饲养的宠物。 两人之间存在的身高差让他弯腰,对上她茫然的眼睛,好心伸手,安抚动物那样轻轻抚摸她的脸。 放低的声调像羽毛,提醒她:“千万别崩,继续装下去,至于你在别人面前什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 比起情话,更像是一种警告。 警告她要装就装到底。 她乖巧点头,主动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拾起乖巧,温柔地问他:“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 “想吃什么?”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宗渡苦恼地皱眉。 “那吃蛋炒饭好吗?我很擅长做这个,出门前看冰箱里也有鸡蛋,阿姨今天会上门吗?” “她可以不来。” “那我做给你吃吧。” “好啊。” 走出医院。 宗渡的车等在门口。 凌佳回头看了眼楼上,玻璃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她眯起眼,收回视线,在坐上车前又叫了一次宗渡的名字。 宗渡抬眸看她。 敞开的车门,凌佳在车门外弯腰,双手撑在座椅上,凑近在他面前,柔声问:“你会帮我兜底的,是吗?” 宗渡的手指撩开她的衣领,看见属于自己的那枚纹身。 指腹轻轻在上面擦过。 他每每垂眸,睫毛便如蝴蝶栖息。 论装腔作势,他也是个中行家。 如今装纯情,略微勾唇,露出温和模样,便显得格外深情。 只是视线并不清白,直勾勾地往她衣领里面探。 “当然。” 他肯定地回答了她的疑问,又笑着补充:“你让我开心,我就为你兜底,很公平不是吗?” 14. 14. 宗渡洗完澡出来,听见厨房有炒菜的声音。 他走出卧室,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记者正在采访易川的父亲易东正,问他明年是否有参选总统的打算。 紧跟在易东正旁边的秘书隔开记者,说:“抱歉,不方便透露。” “易东正市长,请问梨津近日发生的职高群殴事件,您有什么想说的吗?警察调查如何?真的是新闻报道里说的那样单纯是青少年叛逆期引起的暴力事件吗?”梨津日报记者问。 易东正停下脚步,对着镜头说:“事件正在调查中,有结果会第一时间向民众汇报。” 画面很快切换到梨津私立医院的记者采访。 住院学生回答的内容大同小异,全都否认有人主导了这次暴力。 宗渡看了会儿便朝厨房走去。 玻璃门没关,穿着和他同色系睡衣的凌佳正拿着锅铲小心翼翼地将蛋炒饭分装进两个碗里,转身看见他的身影,有些吃惊,愣了会儿,又很快笑了起来,问他:“饿了吗?” 她穿着阿姨留下来的围裙,红白相间的格纹款式。 里面那条米色睡裙领口很低,背后布料也少,两个东西搭在一起并不相称。 宗渡直接伸手替她解开背后系着的蝴蝶结。 电视里记者的声音还在继续。 凌佳听着反复出现的梨津二字,配合地伸手让他帮她把围裙脱了下来,嘴里问:“你去过梨津吗?” 宗渡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放在一侧的台面上,人也顺势靠在上面,拿过她刚倒好的温水喝了一口。 打开的电视、刻意引导的话题,他知道凌佳究竟想说些什么,配合道:“前段时间刚去过,怎么?你对那儿感兴趣?” “之前看阿姨做菜的时候,她说你喜欢吃那边产的海鲜,想说下个周末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那边吃新鲜的海鲜怎么样?”凌佳端起米饭,和他一起往客厅走。 宗渡跟在她身后,伸手勾住她肩上细带,迫使她停下脚步。 他扯扯手里的带子,凌佳顺着他的动作靠近他,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掌的距离,他才问:“阿姨还跟你说这些?” 凌佳没有错开视线,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大概是觉得,有助于我更了解你,所以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是么?”宗渡笑了起来:“还说了些什么?” “说你甜食里面只对蛋挞感兴趣,油炸食物全都不沾,面食类对手擀面兴趣大过细面,比起人多更喜欢独处,虽然买了电视但是从没打开过,听见电话铃声会感觉烦躁,还说以前从没见你带别人来过。” “别人。”一长串话里,他捕捉到这两个字,问她:“指谁?” 凌佳想了想,才说:“大概说的是你未婚妻,颜雪。” “不够自然。”宗渡笑着点评。 凌佳咬着唇思考片刻,改了措辞:“说的应该是你的未婚妻。” 宗渡语气活像个渣男:“都说是未婚妻了,没结婚到这儿来干什么?做爱有你,做饭有阿姨,她总不能来这儿陪Raven做游戏。” “......” 凌佳也是第一次发现宗渡说话能这么毒。 她哑口无言的样子让宗渡觉得有趣。 “不在你的预期内?那我换个回答,凌佳,你好像没懂我在医院跟你说的话的含义,你让我开心,我就给你撑腰的意思是,你得先取悦我,才能向我提要求,让我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懂了么?” 好比解谜游戏,他已经给出了提示。 但他究竟能帮到哪一步,凌佳并拿不准,她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能够让他和颜雪退婚,朝易川开的那两枪在电视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是为了帮她,根本不是。 她只是理由,只是给易家的警告。 如今上任的总统是宗家当初拉的选票。 易东正当初几票之差落选,表面上两家和平相处,有来有往,但近年来两家合作变少,就能看出背地里藏有龌龊。 易东正只有易川这一个儿子,宗渡那枪,是开给易东正看的。 或许还有其他目的。 但可以清楚的是,宗渡绝非他所表现的这么和善。 可她不清楚,他口中的取悦是什么意思? 只是让他勃起,用双腿夹住他,让他在摩擦间射出来,这种举动究竟算不算取悦,还是就如颜雪所说,让他克服心理障碍,真正和她做爱。 对于这种思考无果的问题,她选择作弊。 放弃自己答题,直接问他:“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 新闻节目行至尾声。 结束音乐缓缓插入。 被礼城人民称为过度聒噪的音乐却缓和了两人之间沉寂的气氛。 她的紧张不安都暴露在他眼底。 但关于如何让自己开心这个议题。 宗渡还是最近才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他喜欢她明明看向他却并不完全落在他身上的眼睛。 喜欢她明明并不精湛还要装得十分纯善的蹩脚演技。 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个拥有利用价值的物品。 需要、利用、欺骗、隐瞒、讨好、求饶,以及此刻的征询。 都让他感到愉快,这种愉快胜过自虐带来让他兴奋的痛感。 他好心指导她,比浅川所有老师更像老师,对她说。 ——“靠近我。” 椅子拖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凌佳走到他面前,裙身擦过他的裤腿,然后擅自发挥,坐在了他的腿上。 “接下来呢?” 他在她说话的时候吻住她。 咬着她的下唇,听她发出痛苦的呻吟,笑着抚摸她的后颈,像是在感受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手指从后到前,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扼住了她的喉咙。 凌佳痛得皱眉,睁开眼却看见宗渡用冷淡至极的表情看着她。 她怔住,没有呼救,也没有求饶,只是感到困惑不解,怔怔地承接着他看她的眼神。 宗渡松开手,安抚般亲吻她湿润的眼睫。 将她按在自己怀里,手指抚摸她的长发,在她耳畔柔声说。 “接下来,你该求求我,问我能不能带你到我姑姑的生日宴,让颜雪知道,你对我而言,比她想象的更有分量。” 15. 15. 颜雪提前一个月为宗彩智定好礼物,出门前收到易川的消息,让她改道去一趟易家,他和她一起去参加宗彩智的生日宴。 颜雪在聊天框里纳闷地问:「你有什么参加的必要?」 她发完就意料到易川不会有好话。 果然,下一秒她就收到易川的回复:「因为每一个智障都要有自己的监护人。」 颜雪:“......” 前往宗家的路上,颜雪和易川约法叁章,让他到宗家千万别闹事,易川眼睛都懒得睁,靠在椅背上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晚宗渡的枪当然对准了他的窗户,但很可惜,在他房间的是亲戚家的孩子,得到能进他房间的允许开心得不停说谢谢哥哥。 下一秒就倒在血泊中,惊愕地望着他。 颜雪还在旁边叹气,小声嘀咕着不知道选的礼物宗彩智会不会喜欢。 宗彩智不缺礼物,整整一房间堆满了宾客送来的奇珍异宝。 宾客逐渐到场,她人却在花房和嫂子韩今夏修剪一盆蝴蝶兰。 两人早年明争暗斗,如今人至中年,倒也能做到在家庭聚会中和平相处,私下聚在一起的机会却约等于零,此刻的独处,两人都各有目的。 韩今夏一眼看出宗彩智脖子上戴的钻石是宗在齐送的,不久前宗在齐在拍卖会上高价买下钻石的事情人尽皆知,小道新闻揣测过无数次是不是送给他夫人,结果宗彩智这么等不及,在生日宴上就高调戴了出来。 外人都说宗家儿女关系非同寻常,倒真是不同寻常。 她轻笑,对宗彩智说:“听珉恩说你替他操心,想让他上进,安排了学生会主席的位子给他锻炼,弟妹在国外回不来,知道这消息让我替她感谢你。” 弟妹这个幌子,韩今夏用了无数次,宗彩智倒也没拆穿,笑着剪下一片嫩绿的叶子:“我们家就这么两个孩子,阿渡有爸爸管,珉恩这边,知禹工作忙,海娜常年在海外不回来,我毕竟是他姑姑。” 韩今夏看着蝴蝶兰的花瓣,心生厌烦,脸色也冷淡下来。 宗彩智仍在笑:“说起阿渡,如果我那孩子还活着,该和他一样大。” 宗家花房面积颇大,两人所处位置再往里便是宗成训在宗渡童年时期为他制作的一间木屋。 那时宗渡尚且钟爱童话,天真觉得打雷时候躲在木屋里面,鬼怪就找不到他。 他没有耐心在前厅应酬宾客,带着凌佳在这里打发时间。 没想到有人免费上门唱戏。 他听着宗彩智和韩今夏的声音,有些兴味地微微勾唇,欣赏着面前的女生在听见那些对话后变得不自然的表情。 他们没有说话,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没有压低的声音清晰地送入耳中。 凌佳不认识外面的人,只能通过内容猜测她们的身份。 “一定要提起这件事吗?很光彩吗?老爷子当初为什么非让你打掉孩子,背后的原因一定要我重新说一遍吗?那孩子是谁的?是你丈夫还是我丈夫的,你心知肚明。” “嫂子,丈夫这两个字你说得这么顺口,怎么还总是睡别人的丈夫?阿渡究竟是我哥的孩子还是在禹的孩子,孩子的父亲弄清楚了吗?” “......” 凌佳沉默着看向旁边的宗渡。 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正兴味盎然地看着她,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外面谈论的对象不是他。 冷淡又危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是要看清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与宗渡相处的这些时日已经足够让她快速反应,在他要说话之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宗渡轻笑,问凌佳:“不好奇么,关于她们聊的东西?” 谁是谁的孩子,谁又是谁的父亲,这种豪门隐秘凌佳并不感兴趣,她摇头:“不好奇,只是有些紧张。” 她第一次穿这么正式。 白色礼裙、珍珠项链,还有特意做的造型,以及脸上的妆容。 精致漂亮,但让她感到陌生。 宗渡笑了起来,对她说:“她们都没紧张,你紧张什么。” 外面的人已经离开。 宗渡拉着凌佳站起来,从玻璃缸里拿出刚进食完的Raven,让它缠绕在她腕间,成为一件装饰品。 冰凉的触感让凌佳缩了缩肩膀,宗渡以为她胆怯,揽住她的肩膀,阻断她所有退缩,弯腰低声在她耳边说:“放心,会很有趣。” 他招摇地带着凌佳进入宾客的视野中。 众人仿若不知他早有婚约,笑着同他打招呼,夸赞他带来的女伴貌美,询问是哪家千金。 凌佳是最合格的花瓶,充当哑女,在问题中仰头望着宗渡,一双清亮的眼里满是依赖。 提问的人做好了得不到回应的准备,谁知宗渡轻笑,亲密地搂着女伴对他说:“凌家的。” 从未听过什么凌家。 或许是刚出头的新锐。 男人明明不知,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恭敬地对凌佳伸手,唤她凌小姐,还给她递名片。 凌佳配合着宗渡的愚弄游戏,笑着接过来,求助般冲宗渡皱皱眉,在他略显困惑地挑眉中,将名片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 男人顷刻间怔住。 周围的人看见这场景都有些意动,抬腿准备朝二人走来,却被及时前来的管家笑着拦住。 在场的人都将凌佳当作千金大小姐。 只有陪同父母前来的部分浅川学生知晓真相,看向二楼的颜雪。 她此前如女主人替宗家招待着宾客,在宗渡母亲出现后,便始终陪同在宗渡母亲身边。 尽管明眼人都能看出,宗夫人与她并不熟络,但不影响她一口一个伯母叫得极甜。 她提前许多天特意挑选与宗渡西装相衬的黑色礼裙,在一身白裙的凌佳面前显得刻意。 他们过于亲密。 宗渡从未在公开场合与异性一同出席。 哪怕是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没有挽过他的手臂。 她那与宗在齐一起出现的父亲颜泰骏,在看见凌佳后整个人愣在原地,表情活像撞见鬼。 太像,穿着白裙子的女生跟记忆中穿着白色情趣内衣在地上爬行供他取乐的女人实在太像,轻易让他想起女人痛苦至极几乎嘶吼的诅咒,哪怕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 在女人死后,他彻夜难眠,经人介绍加入了轮回教,教义相信鬼魂在世人有轮回,说他罪孽滔天才会感到沉重难眠。 他交钱让人替他忏悔,哪怕女儿和妻子再叁劝说那是骗局他也没有动摇过的心思在此刻经受七级地震。 不是已经转世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心脏仿佛被人捏住,整个人呼吸都困难。 韩今夏走到丈夫身边,在人前扮演好夫妻,关怀地问了句:“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颜雪挽住颜泰骏的胳膊,笑着对韩今夏说:“父亲出门前没吃东西,可能是低血糖。” 她说完便对颜泰骏说:“爸爸,我陪你下去吃点东西吧,妈妈也在下面。” 凌佳晃着手中酒杯,看着血液一样的红酒在杯中晃荡。 一枚硬币从远处抛来,滚落在她脚边。 穿着红色衬衣黑色西裤的易川从远处走过来,弯腰捡起后,略显做作地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场面实在有些新奇。 凌佳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宗渡。 他仿佛没看见易川这个人,正看着不停振动的手机。 易川浑身上下找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那晚的两枚子弹究竟落在何处,在此刻并不是凌佳最关心的议题。 她全部心思都在从楼梯口下来的那对父女身上。 回应得难免敷衍,晃着酒杯对易川说:“口渴所以过来找点喝的。” 比起易川,宗渡先被她逗笑。 易川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问她:“说来奇怪,前些天在别人那儿看见个眼熟的东西,跟我以前送你的挺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凌佳抬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困惑道:“送我的东西吗?我怎么不记得?” 说完还扯了扯宗渡的袖口,放软了声调对他说:“我没收过别人送的东西,你别误会。” “我当然会相信你。” 宗渡这才看向易川揶揄道:“或许是伤到脑子影响记忆,你说是么,易川。” 还是第一次见两人正面对谈。 姗姗来迟的宗珉恩抛玩着从宗彩智礼物上剪下的钻石,思考着要不要过去添乱。 易川穿了件温文儒雅的外衣,仿佛没听出宗渡话中的恶意,笑道:“听起来确实危险,我会建议我父亲给医院里那些学生都做一遍脑部CT。” 这话让宗珉恩不满。 用他威胁宗渡?纯脑残,宗渡才不会管他死活。 他正欲上前之际,果然听见宗渡满不在乎地回应:“那恭喜梨津记者,又有了新的主题。” 站在两人中间的凌佳兴致阑珊,唇边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望向不远处同人应酬的颜泰骏。 宗渡察觉她的走神,手指轻揉她的肩膀。 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宗渡轻笑:“宝贝,你看起来有些等不及。” 这个暧昧的称呼让易川皱眉。 服务生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路过。 凌佳眼疾手快地将一口未动的红酒放上去,空出的双手终于能抱着宗渡的手臂撒娇:“我好久没见伯父了。” 豪门不乏勾叁搭四的男人和急于上位的女人。 虽说哪怕订婚也有取消的可能。 但当着已经订婚的女方家庭面前如此亲密,甚至要去对方面前炫耀的。 还真是头一次见。 近处听着叁人对话的宾客同家人轻声议论。 觉得宗渡哪怕再放浪无拘,也不会荒唐至此。 谁知下一秒就见宗渡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望着面前晃着他手臂的少女,摸着她的头发笑着纵容,对她说:“去吧,玩得开心。” 16. 16. 宗渡带着纵容的语气让易川觉得有趣。 “这么上心” 两人往边上走了几步,走出人群包围,依旧是面对面站着的姿态,但方才的敌意消减不少,恰如朋友间的对谈。 宗渡视线跟着凌佳的身影游走,看着她走到颜家父女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颜雪的表情明显变得难看。 “有什么问题?”宗渡用词毒辣:“毕竟她比你表妹聪明。” 宗渡和颜雪当初的订婚让所有人诧异。 宗家的联姻对象有太多可以考虑,颜家不过是最末选。 谁都觉得颜雪撞了大运,知道真相的不过寥寥几人。 易川便是其中一位,听到宗渡这么说,平时对颜雪百般挑剔,现在倒替她找补,“我怎么觉得她还挺聪明,不然怎么那么及时救下你,还闹得你全家都承下了她的人情?” 宗渡没说话。 他不接话,易川便觉得没意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宗彩智替颜雪解围,对着凌佳说了几句,凌佳低下头,身影显得格外可怜。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凌佳非常适合扮演弱者姿态,比任何人都更轻易唤起保护欲。 只是身边这位少爷没动,明明是他带来的人,却眼看着对方身处困境。 易川眯了眯眼,看着周围逐渐朝中间聚拢的人群,晃了晃手中酒杯:“你姑姑野心不小,听说她有意扶持宗珉恩上位取代你,你对此作何感想?” 宗渡和易川表面看去毫无交集,偶尔闹出几件让人觉得他们敌对的事件,人人都说他们不和,但实际上他们关系尚可,算不上朋友,只是在宗渡偶然得知有关易东正的负面新闻都是易川放出之后,两人便成了盟友。 “没有威胁性的事情需要有什么感想?”宗渡语气轻蔑,视线轻描淡写地扫过宗彩智,便在楼梯口看见被人带着向上走的凌佳,他放下酒杯,起身准备离开前,好心提醒易川:“有空去医院检查视力,私生子都能找错,你爸对你怀疑不小吧?” 易川陡然失言,只能看着对方笑着离开。 凌佳被带着进了一间会客室。 穿着制服的女人让她在这里稍等。 她坐下没多久,宗珉恩便开门进来。 凌佳毫无意外,仿佛早料到他会来。 宗珉恩不满:“都不表示一下欢迎?我可是你的恩人。” “他又没死,算什么恩人。” 凌佳语气轻蔑,宗珉恩却并未生气,他笑着在她旁边坐下,说:“你当时没这个要求啊,你不是只让我开一枪吗?哎你怎么不让我哥帮你报仇?要那天出现在那儿的人是他,说不定那人还真死了。” 凌佳懒得回答,她看向窗外,两个显眼的熟悉身影。 ——宗渡和颜雪。 颜雪不知在跟宗渡说着什么,宗渡站在那里,不像是有回应的样子,倒也没走。 “看样子你还没完全拿下我哥,要我给你个建议吗?” “不需要。”凌佳收回视线,烦躁地看了眼时间。 “别急着拒绝啊,我又不是来找你唠闲嗑,我有正事,跟你谈个交易怎么样?” 宗彩智让他当学生会主席,他就想把凌佳也拉下水,问她:“学生会副主席的位置要不要坐一坐?” 凌佳很难不心动。 如今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是颜雪在坐,副主席是唯她马首是瞻的朴俊锡。 只是在浅川想进学生会,可没宗珉恩说得那么简单,浅川创办这么久以来,学生会从未有过贫困生进入的先例,更别提坐上副主席的位置。 对于这一点,宗珉恩也有考虑。 他笑着对凌佳提议:“去找我哥啊,你要是在他的帮助下,成了副主席,颜雪她们一定会气死吧?” 凌佳不傻,直接去找宗渡是最蠢的举动。 他喜欢看她演戏,但绝对不喜欢看她野心太过。 他对她的包容,恰好在能看她对颜家张牙舞爪但又造不成太实质性的威胁上。 就像她手里这条蛇,看着危险,但杀伤力有限。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凌佳提醒他:“你姑姑一会儿会来,我劝你现在就走。” “啧——” 宗珉恩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新奇物种,倒还挺听话地真的站了起来,只是语气不满,抱怨道:“你就不能表里如一,在我哥面前什么样,就在我面前什么样吗?” 凌佳冲他笑了笑。 宗珉恩抬手示意她打住,径直朝门口走。 “太假了,你不如不笑。” 宗珉恩走后,隔了二十来分钟,宗彩智姗姗来迟。 凌佳见过她,在浅川入学典礼的时候,她为她发放助学金,拥抱她并鼓励她好好学习。 宗彩智显然已经忘了凌佳是谁,方才在楼下她替颜雪解围,笑着问她父母是谁,她的沉默让颜雪异常兴奋,以为宗彩智站在她这边,让凌佳上楼也只是为了帮她教训她,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可惜宗彩智没有这么做,她笑着同凌佳聊了会儿不痛不痒的话题,凌佳听出她别有目的,果然,不出五分钟,就听见她问她和宗渡是什么关系。 凌佳不假思索道:“帮助与被帮助的关系。” 宗彩智失笑:“他可不是乐于助人的人,我想一定是你有过人之处,或许是你很善良,又或许是你很聪明,但无论是哪一点,都是你的长处,说不定你和我也能成为你所说的这种关系。” 凌佳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抬头看向她。 宗彩智让门口候着的秘书递给她一张名片,让她想清楚就打给她。 结合在宗家花房听见的内容,凌佳猜想宗彩智所说的帮助,大概是帮她对付宗渡。 碟中谍的戏码上演起来并不容易,但宗家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确实能成为她的助力。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除了脸和成绩,或许宗渡对她的特别也能算入其中。 但要用这些对付颜家,跟天方夜谭没有区别。 凌佳没有留下名片,东西留在身上容易被宗渡发现,她背下了号码,便离开了房间。 宗渡和颜雪仍在楼下,走出来才发现这里不仅只有他们两人。 不远处还站着颜雪的父母和一对陌生的男女,根据眉眼,那应该是宗渡的父母。 颜雪远远看见凌佳,靠近宗渡一步,胜利者的姿态冲她笑得得意。 该是做出受伤的表情,然而脑子里事情太多,凌佳无意配合,只是迟疑地看着宗渡的脸,在心中盘算,宗渡帮她和颜家作对的可能性。 方才宗彩智对她说,颜雪和宗渡不是轻易能取消订婚的关系,两人并非只有商业联姻的牵绊。 宗家老爷子信命,而在宗家人看来,颜雪是宗渡的救命恩人。 这四个字隐藏太多信息,宗彩智却没有细说的打算,只是告诉凌佳,宗渡违抗宗成训的结果只有一个,被取消继承人的身份。 她说到这儿,看着凌佳的眼神变得幽深,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你懂我意思的,对吧凌佳?” 失去宗家庇护的颜家就只剩下易家这一个靠山。 易川的父亲易东正她只在新闻见过,网站搜索各种消息拼凑出一个刚正不阿的善人形象,丝毫恶评都没有,甚至连骂他的匿名帖都找不到。 但越是这样,越能说明问题,世界上哪有所谓的完人?孙惠真在梨津的死亡,以及梨津职高发生的重大事件都能轻飘飘一笔带过,就足以说明易家的水有多深。 颜雪要跟宗渡退婚,但绝不能是和平退婚。 她得借力打力,让宗家和颜家闹掰,再让颜家失去易家做靠山。 只有被打断两条臂膀,它才能彻底跌落悬崖。 她低头看着腕间的Raven。 可是宗渡实在是一座太难翻越的山。 她从小长得好看,从未烦恼过如何让异性爱慕她,这从来发生的自然。 如今反复思索,只得出一个字的答案。 ——性。 性是通往男人内心的捷径。 两人不够了解只能是做的次数不够。 更何况他们还没做过,不过是身体交缠,像两条蛇类的交缠,就换来站在这里的权利。 数学告诉她,一个解法不对就应该换另一个解法。 直接引诱不成,那就该换另一条路径。 宗渡占有欲和领地意识同样强烈。 他饲养的叁个宠物从来都是他亲力亲为,这一点,宗珉恩曾给予佐证。 浅川也人人都知道,绝对不要去碰宗渡的东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句话在此刻仿佛作弊,替凌佳指了条明路。 既然他对她不温不火、热情不够,那就只能借颜雪的手添一把火。 她满心盘算,步步为营,但仔细思索,目的竟然只是为了让他动心。 难免觉得自己好笑,倘若浅川的老师知道她将聪明才智用到这方面,必然会后悔当初给她的忠告。 ——离他们远一点。 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走贫困生该走的那条艰难道路。 好好参加考试,读一个好大学,最后成为任由富二代挑选的员工。 颜雪正笑着对宗渡说浅川接下来要组织的游学活动。 她余光早已瞥见不远处的凌佳,但她并未在意。 双方父母都在场,宗渡不至于在这种场合给她难堪。 但她没预料到,凌佳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头发散乱,脚踝明显红肿。 凌佳戏做得很全,将自己放置在最狼狈的位置,走到宗渡面前,又仿佛刚发现场合不对,惊慌抱歉的眼神看看长辈的位置又看向颜雪,最后垂眸,颤声说:“抱歉,我不是、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打扰你,我只是、只是太疼了。” 那样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彻底湿润,楚楚可怜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垂着眼,身上黑色西装显得整个人气质冷冽。 只是视线与其说是在看她,不如说是在看她腕间的小蛇。 他许久没说话。 久到颜雪忍不住,招呼来自家司机。 挡在宗渡面前,说:“司机送她回去吧?” 宗渡没看她,声音格外冷淡地说了句不用。 这边的动静引来不远处长辈的注意。 四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宗渡原本冷淡的眼神变得缠绵缱绻。 而后弯腰,将凌佳抱了起来。 凌佳抬手圈住他的肩膀。 裙摆如落雪,轻轻从他臂间往下落。 这条裙子并没有考虑被公主抱后是否会走光,肩带往下滑,领口处也往上突起一块儿,凌佳下意识往他怀里藏,整个人亲密地贴了过去。 然后感受到周遭空气都冷了一点。 颜雪父母表情难看。 宗在齐和韩今夏倒是神色如常。 在他们看来,颜雪父母的感受并不在考虑范围内。 毕竟最需要这段婚约的,是颜家。 颜雪拦住他,第一次违背他的话。 又一次强调:“司机可以送她走。” 凌佳埋在宗渡的怀里,闻到他身上冷淡的木质香。 放在他肩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西装纹理。 无声的勾引,宗渡警告似的摁住她的腰。 凌佳老老实实地停住手指,乖乖蜷在他怀里。 “我也再说一遍。” 他声音冷淡至极,显而易见的不悦。 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终于第一次看向她。 只是眼神格外冷淡,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让开。” 17.陷阱(一) 17.陷阱(一) 凌佳被宗渡抱着上了车,透过车窗,看见颜雪怨恨的眼神。 她从厌恶她,演变为憎恨她。 这种进化让凌佳颇为满意。 她软着身段,靠在宗渡的怀里,她受伤的脚踝搁在座椅上,被他手指轻轻揉捏。 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不时看向他。 宗渡始终沉默,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气氛下,司机也极为安静。 直到一路行驶到地下车库,车门打开,凌佳从宗渡腿上起身准备下车,却被他搂住了腰。 “不是受伤了么?” 他乌黑的眼眸落在她的脚踝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地对她说:“我抱你下去。” 凌佳乖乖地应了声好。 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抱着下了车。 宗渡的态度让她摸不清他此刻的喜怒。 他的情绪向来藏得很好,到家后将她放在沙发上,便径直进了浴室。 凌佳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才拿出手机,给宗彩智发了条消息。 ——「我该怎么做?」 叁分钟后,宗彩智回了她一串号码。 「放心,她会教你。」 凌佳在kakao talk中搜到这个号码。 头像是一朵黑色丝绒下的黄色茉莉花。 昵称比头像有趣:Crake。 意为细小到不可察觉的裂缝。 Crake很快通过好友。 跳过了问好和自我介绍,直接地问她:「你对他了解多少。」 凌佳:「浅显的一部分。」 Crake:「说说看。」 Crake的说话方式让凌佳感到有些熟悉。 翻回宗彩智的消息,她用的是‘她’。 面对一名说话方式和宗渡非常相像的女性。 凌佳回复得相对保守:「我很难走进他。」 Crake:「你说的是内心?」 凌佳:「也包括生活。」 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是泾渭分明。 次卧和主卧隔着一段距离。 两人之间的缠绵发生地点多数在她的卧室。 他动作向来慢条斯理,无论是接吻还是抚摸她的身体,表情看上去都抽离。 或者说很少能看见他沉浸其中的样子。 为数不多的一次,是窗外下雨。 她被雷声惊醒,起身到客厅接水,却发现宗渡在看电影。 电视机开着静音,灯也没开,他被黑暗吞噬,只有屏幕里幽暗的光源淡淡笼罩在他身上。 她在雷声中朝他走去,抱着空杯子坐在他身边。 放的是一部极为枯燥的荒野求生电影,主角只有一人,纪实的拍摄手法,镜头模糊晃动。 凌佳看得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宗渡侧身过来吻她。 温柔缠绵的吻法,起初像只是确认她的气息,轻缓如同小动物间的嗅闻,随后才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慢慢咬住了她的唇。 她在唇舌搅动的暧昧水声中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雨,变得潮湿的内裤被他剥离,她就这么赤裸地被他抱着进了他的房间。 缓慢地吻着她,手指在她体内搅动,在她发出叫声的时候又故意捂住她的嘴唇,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她上方观察着她,湿润的睫毛几乎扫过她的眼睛,她痒得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掌心,然后宗渡抱住了她。 用力到像是抱住了一个救命稻草。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宗渡用陌生的语言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她想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放在她穴里的手指,沾着她的淫液,在她大腿上写下陌生的单词。 礼城不常下雨。 那晚的宗渡就像是网络上人们对这场大雨的评价。 ——梦一样的意外。 Crake:「让他先了解你,他才会喜欢你。」 这话在凌佳看来有趣,忍不住反驳:「或许他了解我,才不会喜欢我。」 Crake:「或许他喜欢真实。」 宗家暗流涌动的争斗为何始终是宗渡占上风。 凌佳在宗彩智介绍来的这人中找到了答案。 盲目乐观,并且对她抱有太高期待。 凌佳:「我会试试。」 Crake没有再回应。 宗彩智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给了她一项最难完成的任务:「让他喜欢上你。」 浴室的水声逐渐停止。 凌佳走到门口,推开虚掩的房门。 宗渡上身赤裸,她跛着脚走过去,替他将灰色睡裤上的带子打上蝴蝶结。 宗渡低着头,水珠顺着湿润的发丝滴在她的额头。 他看着她手指动作,问她:“跑这儿来献什么殷勤?” “你不能理解为答谢吗?” 凌佳将蝴蝶结扯得匀称,两只勾在圆圈里的手指轻轻扯平。 浴室很热,他头发上的水珠不时落在她的脸上,又掉落在她的衣服里。 宗渡轻哂:“那是不是有点太简单?” 浴室对两人来说有着太多可供回忆的片段。 她曾坐在黑色的洗手台上,张开双腿被他蹲在自己面前舔弄。 他说他口渴,又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让她喂给他喝。 宗渡的每次口交,都有着类似的频率,起初如接吻般温柔,在他舌尖顶入,感受到她难耐地缩起双腿想逃时,本性就暴露,他开始咬她,阴蒂、阴唇,用手摁着她的臀,让她逃无可逃。 他舔得啧啧作响,在她颤抖着高潮时,发出了吞咽的声音。 每次都说着相同的话:“要被你淹死了。” 宗渡屈指轻蹭她的脸。 “好红,在想什么?” 凌佳没说话,闪躲的目光轻易让宗渡猜到她的想法。 “想让我舔你?”他问。 凌佳一愣,摇头反驳:“没,我没这么想。” “哦。” 他点头,换了个猜测:“那你想舔我?” “......” 他顶着一张冷淡的脸说着这么违和的话。 凌佳有些失语,忍住想刺一句光聊骚不实操有什么用,扶着他的胳膊踮脚,拿过洗手台上搁置的干毛巾,替他擦拭头发。 “更想和你一起看上次没看完的电影,那个人最后活着逃出来了吗?” 她实在太过温柔。 无论是放轻的动作,还是低柔的嗓音。 抑或是看向他时带笑的眼睛。 都带着刻意的深情。 宗渡低眸,唇角轻扯:“我想边舔你边看。” 宗渡想做的事情,通常都会在叁十分钟以内做到。 那部上次看到一半的电影在电视上重新播放。 只是这次终于打开音量,穿着兽皮的主演穿过穿梭茂密丛林发出的簌簌声响,隐秘处有野兽藏身,男人停下脚步,敏锐地四处张望,镜头在野兽出现时摇晃,以至于她没看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让拿着自制武器的主角开始奔跑。 剧烈晃动的镜头让她感觉自己是镜头外的逃亡者,咬着手背抵御身下汹涌而至的情潮。 宗渡坐在地上,埋首在她双腿之间,问她:“谁让你去的二楼。” “你......你姑姑。” 凌佳声音带着喘息,颤抖着回答他。 “宗彩智。” 宗渡纠正她,带着惩罚意味地用力摁住她的阴蒂。 顶进去的舌尖不停往她颤抖最剧烈的部位戳弄。 太爽了,从身体内部传至颅内的爽感让她一颗心都要炸掉。 极致的欢愉之下忘了脚踝上的伤痕,身体下意识的抖动撞到前方的桌面。 疼痛和高潮同时而至,宗渡太了解她的身体,用手裹住她整个穴,侧首咬住她白皙的腿肉。 他一副她不改口就不松嘴的架势。 凌佳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是宗彩智。” 一个很深的牙印留在了她大腿内侧印在纹身的部分。 红色的烙印像是被人给深深地摁了下去。 宗渡用指腹摩挲,笑着对她说:“你要乖一点,留在我身边起码清楚我的喜好,我不喜欢姑姑这个称呼,以后不要再提,知道了吗?” 凌佳颤抖着点头。 宗渡并不满意,抬眸望着她的脸,要让她应出声。 “知道了吗?” “知道了......” “宗家的人,你接触我一个就够了,其他人没必要走这么近。” “好。” “要乖一点啊凌佳。” 他将指间的戒指取下,往她细嫩的穴里塞,手指顶进去,又因为穴肉的缩合被排斥出来。 他兴致盎然地顶着她不停收缩的穴口,握住她完好的一条腿,用她的脚去磨蹭自己高高顶起的性器,戒指被他反复往里顶戳,仿佛没察觉她又要被情欲淹没,轻笑着用手指间的动作举例告诉她:“不然我会像现在这样,弄得很辛苦。” 空气中暧昧糜烂的气息像腐坏的果实。 凌佳湮没其中,理智摇摇欲坠,她不知道自己该应些什么,只能喊他的名字:“宗渡......” 宗渡终于找到办法,在桌上拿起她刚洗好的水果。 樱桃、草莓在戒指之后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将她抱了起来送回她的卧室。 体内的异物感让凌佳感到不适。 但宗渡如此贴心,从衣柜里为她拿出新的内裤,替她穿上后,隔着干净的布料抚摸她潮热的穴口,问她:“电影还是没看完怎么办?” “改、改天再看。” 宗渡又问:“那你把我刚换好的裤子弄湿了要怎么办?” 他让她看他被她淫水弄湿的裤子。 胯部的位置一摊水渍,性器依旧斗志昂扬。 凌佳刚要开口。 宗渡便预判:“帮我换一条?” “我......” 她面部潮红,感觉体内的草莓和樱桃遭受挤压,分泌汁水。 刚换好的内裤又当着他的面湿润。 这对凌佳来说有些超过,她可以在他面前浑身赤裸,但是做出这种与失禁相似的举动让她感到丢脸。 尤其是他一副完全不受影响,光风霁月随时能抽身的理智模样。 更让她觉得自己被他驯化为欲望的奴隶。 “那就只好补偿我了。” 他替她整理好睡裙,看了眼她泛红的脚踝,体贴地给她盖好被子,“带着我的戒指,睡个好觉,明天我会来找你拿。” “晚安。”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然后关上她房间的灯。 带上房门,离开了她的房间。 凌佳抬头望着天花板。 枕头边传来一阵震动。 她有些茫然地侧身,看见本该在客厅的手机出现在枕边。 亮着的屏幕显示两条未读消息。 Crake:「如果你觉得让他了解你不是好主意,那就试着去了解他。」 Crake:「他希望被看见。」 18.陷阱(二) 18.陷阱(二) 在走进宗渡内心之前,凌佳先跟着他走进了学校。 短短一个周末,浅川的校园网帖子已经多到管理员都控制不住。 在各种宗渡、凌佳、颜雪三人关系猜测帖中,宗珉恩的实名制发帖显得格外突兀。 ——准备当学生会会长了,需要注意点什么有没有人来说一下? 评论区异常精彩,堪称浅川生存指南。 宗珉恩从头划到尾,觉得无趣至极,问身侧写作业的凌佳:“你们在这里活得这么安全?” 坐在前排的女生和凌佳一样是特优生,戴着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就是为了在浅川安全地活下来,如今听见宗珉恩这句话,没能控制住,转身惊惧地看了他一眼。 宗珉恩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支蒂巴尔迪价值八百万美元的钢笔,这是他去年生日时爷爷送他的礼物,意在让他好好学习,可惜到他手里,在手中转圈用途多过拿来写字。 “同学,你有什么问题?”他撑着脑袋,笑着问她。 女生从脸红到耳根,结结巴巴地说了声没有,避如蛇蝎地立马转过身。 宗珉恩问凌佳:“我有什么问题这么不招同学待见?” 凌佳没搭理他。 说话间老师已经走进教室,身后跟着杵着拐棍的禹元。 老师走到前排,对班长辛太政说:“帮禹同学把课桌里东西收拾一下拿到八班去。” 班里能被老师驱使的,都是特优生。 辛太政为人正直,是浅川为数不多相信人人平等,高举自由正义大旗的莽夫,在全班人都知道禹元为何要转班的情况下,他困惑地问出了口。 连老师都沉默。 禹元难堪地低下头。 只有宗珉恩笑出了声,附和地问了一句:“是啊,禹元同学,我还想和你做朋友呢,你怎么突然转班?” 凌佳停下手中的笔,看着禹元鹌鹑一样低着脑袋什么话也不敢说的样子,突然用手中的笔碰了一下宗珉恩的手背。 宗珉恩朝她看了过来:“什么事?” 凌佳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拜你所赐,现在变危险了。” 宗珉恩受伤地捂住心脏,做作道:“副会长,会长的一颗心会因为你几句话而死掉,为了我的健康考虑,言辞方面稍微注意一点,ok?” 凌佳懒得搭理他。 ‘凌佳要当副会长’从一班蔓延到全校,形成一场巨型海啸。 痴心妄想!痴人说梦!跟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 这是多数人的想法,然而反对最激烈的并非财阀阶层,而是学校各个年级的特优生团体。 下一节就是体育课,凌佳在更衣室换运动装听到了曾经的舍友给出了原因。 ——“她不过长得好看入了宗渡的眼,她妈妈死了,爸爸就是个赌鬼,连进学生会的门槛都摸不着,凭什么当副会长?” ——“她爸爸不是酒吧的保安吗?” ——“早被开了,拿着她妈妈的赔偿金在外面潇洒呢,真烦和这种人同学,就因为我跟她同班,她爸爸老是来我家餐厅套近乎,我爸妈都烦死他了。” 凌佳将衣服折迭好放进柜子里,关门的声响让里面的对话声终止。 她们从里间出来,看见已经换好运动服的凌佳站在门口,正笑着望向她们。 “看你们聊的开心没好意思打扰,但是有件事需要纠正一下。” “......” 方才讨论热烈的三人沉默以对,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尴尬。 尤其是说凌佳父亲蹭饭的那人,喉咙里像是堵上异物,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关于凌佳,她比其他两人更了解,她们家住得近,初中开始就是同学。 凌佳父亲当初与她父亲称兄道弟,经常来她家吃烧烤喝烧酒,一旦喝醉就开始散财,点了一堆吃不完的东西装大款,她父母都将凌雪父亲当傻子哄,白送钱的买卖谁不爱? 直到有一天,在学校不声不响一心学习的凌佳穿着校服在晚上十点来到了她家烧烤摊,什么话也没说,抄起啤酒瓶就给自己父亲开了瓢。 在场的人全都懵圈,她看着凌佳父亲捂着脑门在反应过来后愤怒地指着凌佳骂了一堆难听的话,甚至拿起椅子要揍她。 凌佳却并不畏惧,她动作敏捷地就又拿起一瓶空啤酒瓶在桌上砸碎,用尖锐的部分指着自己的父亲,只说了四个字:“跟我回家。” 自那之后,她总会注意凌家的动静。 有时候下楼,到一楼时又往下走几个台阶,听见地下室传来争吵和砸东西的声响。 别的住户担心凌佳被她父亲虐待,她却觉得比起凌佳,更需要担心的似乎是她父亲。 凌佳是一条毒蛇。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人一口。 她的预感并没有错。 凌佳率先就拿她开刀了。 “美娜啊,什么时候篷车开的烧烤摊也能叫餐厅了?” 姜美娜表情难看,却碍于宗渡不敢反驳。 只能看着凌佳离开。 这一节体育课A班和一班同时上。 上课三分钟,老师点完名,易川才大摇大摆从校门口走进来。 宗珉恩拎着球拍坐在观众席看女团跳舞,耳机只戴了一边,视线落在篮球场上的宗渡和易川身上。 两个人罕见同场竞技。 周遭围了好几圈人。 颜雪却没有在人群中央,而是落座在他身侧,直接拿走他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对他说:“你挑了一个错误的同谋。” 她看着的,是正在跑步的凌佳。 凌佳和人群隔得很开,仿佛身上有瘟疫。 但凡靠近她的人立马提速与她拉开距离。 记录时间的老师不耐烦地催促她:“怎么跑这么慢?快一点再快一点!” 穿着深灰色运动装的凌佳脸色潮红,她并不擅长运动,才一圈过去就开始大喘气,扎好的马尾也随之散乱,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看上去颇为狼狈。 颜雪嗤笑着收回视线,问宗珉恩:“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挑中她。” 宗珉恩‘啊’了一声,说:“因为她比你漂亮。” 颜雪欲言又止,看他的眼神让宗珉恩有些好笑:“我哥都能挑中她,我为什么不能?小雪,你关注的对象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么重视我不如去跟我爷爷说换个联姻对象?” “如果你能成为宗家继承人的话。”颜雪看着他笑得温柔:“那我会第一时间落实你的提议。” 体育老师第三次摁掉计时器,对气喘吁吁的凌佳说:“超时了,再加一圈。” 凌佳扭伤的脚踝还在疼,几圈下来感觉痛感更为剧烈。 但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加了一圈又一圈。 已经结束跑圈的人看了眼她的身影。 轻声嘲讽:“还以为多牛,结果人就在对面,都找不来撑腰。” 三分球。 A班和一班的比分又一次拉开。 与宗渡关系尚可的队友韩昌序擦了把汗,纳闷地问宗渡:“最近练过?怎么命中率比之前更高了?” 拜凌佳所赐,从前不敢接近宗渡的女生都开始跃跃欲试,以为自己也能成为例外,各个手里都拿着水,朝宗渡送去。 宗渡一个都没接,扯了扯手上的腕带,“对手太菜。” 一班大汗淋漓的众人下意识看向易川。 易川注意力却不在球场上,他看着凌佳摇摇晃晃几乎摔倒的身影,颇为有趣地转头,发现宗渡也在看凌佳。 体育老师手心出汗,他抬头往观众席上看。 颜雪托腮,笑着冲他眨眼。 “再、再一圈。” 凌佳没说话,沉默地往前跑。 浅川运动场所占地面积很大。 操场和篮球场中间间隔的是几盏路灯和一段铺着鹅卵石的小道。 Crake所说的了解宗渡以及他想被看见,在凌佳听来都很可笑。 极为有趣的废话,谁不知道被一个人爱的前提是看见他身上别人所看不见的特质。 但反过来理解就好了,让宗渡看见她,看见她的脆弱,看见她的无能为力,看见她所有特意展现在他面前让他心软的样子。 太可怜的身影。 整个操场只剩下她一个人。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逐渐变慢的步伐,还有湿润的眼眸。 球场中场休息的男生不时朝宗渡看去。 周遭围着的人轻声议论着凌佳手段太低劣。 “专门跑给宗渡看的,让他心疼吧?” “实在愚蠢呢,又不是上演什么烂俗偶像剧?” 唯一一个叹气的人就是韩昌序。 他和宗渡小学就认识,太了解他此刻的眼神。 他看向她只会有一个含义。 那就是他想要咬钩。 韩昌序倍感同情地看了眼观众席上扬扬得意的颜雪。 多愚蠢呢,这么久了都不清楚,宗渡最爱会作戏的人。 那三个各有千秋的宠物中,Raven之所以能拔头筹,不就是这条蛇格外会演吗? 果然。 在凌佳经过篮球场,速度已经慢到和走路没区别时。 宗渡心甘情愿地咬钩了。 他从座椅上起身,越过叽叽喳喳的人群,走过鹅卵石的小道,挡在了凌佳面前。 “怎么那么可怜啊?” 他嗓音带笑,身上红色球服像火焰一般占据了凌佳的视野。 她眼里是水光,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宗渡好心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痕。 凌佳张张口,又低眸合上了嘴。 宗渡俯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对上她那双委屈的眼。 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安抚一般,如此温柔地对她说:“我得帮帮你,是么?” 不等她点头。 他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凌佳熟练地将脸埋在他胸口,路过主席台时,她扯了扯宗渡的衣服。 “等、等一下。” 宗渡停下脚步。 凌佳从他怀里仰头,对主席台上坐着的颜雪说:“小雪,可以麻烦你帮我跟体育老师请个假吗?实在是抱歉啊,没能跑完,麻烦你帮我说明一下情况吧。” 她在她未婚夫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 恳切地提出要求后,又咬住下唇,似是对她畏惧,提起了所有的勇气,轻声问:“你这么善良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19.陷阱(三) 19.陷阱(三) 医务室老师从门内出来时碰见等在门口的颜雪,他顿时头大,本想装作没看见,奈何颜雪叫住了他。 她问:“老师,里面什么情况?” 老师觉得自己今年命里犯冲,他平时的工作简单,只需要将医务室收拾得干净整洁,给这些富家子弟提供休息的场所即可,然而今年不是遇到朴俊锡这种狂躁症,就是宗渡、颜雪这种不能惹的人。 他沉默片刻,才用套话回,说里面那名女同学受伤比较严重,正在休息。 真实情况他无法对颜雪言说。 宗渡将那名女同学放在诊疗床上,两人之间对话倒是冷漠。 宗渡问她:“你活着不需要腿么?” 一听就是嘲讽,女生回得倒是认真:“需要的,没有腿的话,你的手会很累。” 他背对着二人,只听见宗渡笑了一声,语气变得暧昧:“这么为我着想,怎么成了宗珉恩的副会长?” 一阵沉默,这种尴尬的气氛让他意识到自己再待在里面可能会被连坐,于是找了个借口出去,走到门口时才听见女生异常委屈的声音:“宗渡......我不想任人欺负......” 怎么看关系都非同一般。 颜雪神色不耐,倒也没为难他,挥手让他离开,自己站在门口。 说来像是自虐,在没遇见凌佳之前,颜雪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优渥的家境、漂亮的外貌,还有让所有人嫉妒的未婚夫。 尽管刻意忽略、屏蔽,但仍然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宗渡到底为什么会被凌佳吸引? 医务室里面,药油味道太重,宗渡开了窗。 凌佳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敷着厚重膏药的脚踝,看向窗边。 方才她回答完他的问题,他就没再和她说话。 意味不明的态度像是将玻璃推到桌边,摇摇欲坠,却就是不给个痛快。 凌佳此刻没有主动打破沉默的习惯。 对宗渡的讨好已经透支了她未来十几年的耐心。 昨晚含着宗渡塞进来的东西入睡,醒来天光未亮,腿心一阵痒意,有人掰开她双腿,钻进被子里,用舌头将糜烂的果肉勾出来吞入腹中,她打开枕边手机,发现不过是凌晨五点。 宗渡用手指将戒指拿了出来,重新戴回自己的指间,然后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盯住她,随后什么话也没说,用带着她身体味道的嘴唇吻住了她。 宗渡走后她再难入睡,身下的黏腻感让她非常不舒服,索性起床洗澡,回到房间开始看书。 缺失的睡眠在此刻汹涌来袭,她作息向来规律,人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闭上了眼,安心入睡。 反正宗渡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她来的医务室,下一节课缺课也没关系。 没人会说她的。 宗渡回完消息,转身就看见床上的人已经熟睡。 手机那头,韩昌序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我进学生会干嘛?我什么都不会啊哥。」 宗渡:「那你去添乱。」 韩昌序:「......」 他走到凌佳身边,在床边坐下。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一张脸又小又白,被子没有覆盖住的脖子纤细,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再微微用力,就能轻易摧毁。 他伸手,拨开她的衣服,看了眼她锁骨处的纹身。 随后拿起她放在枕边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后看见信息栏宗彩智发来的消息。 宗彩智:「推给你的人说没收到你的好友验证。」 宗渡轻笑,回她:「我自己可以。」 宗彩智:「你不了解他。」 宗渡:「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宗彩智没有再回。 宗渡删了对话,将她手机重新关上,放在枕边。 韩昌序左右想都觉得自己实在命苦。 还在手机那头抱怨:「哥哥,我都帮你篡改消息了,就不用再帮你进学生会了吧?」 「不是有宗珉恩吗?就用不着微臣了吧?」 「我刚谈的妹妹还等着我下周带她去滑雪呢。」 「我的first blood计划都做好了,放过我吧哥哥。」 宗渡已经走出医务室。 门口的颜雪笑容满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问他是不是要回班。 宗渡没有回答她,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 颜雪跟在他身后,对他说:“阿渡,珉恩要当学生会会长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凌佳当副会长,是不是不合适?学校里其他人会怎么看?已经制定好的秩序总不能因为她打乱吧?” 电梯缓缓下行,宗渡问她:“很重要么?” 这话让颜雪一愣:“什、什么?” 电梯门打开。 宗渡走了进去,同颜雪面对面,颜雪才看见他脸上的冷淡和不耐。 他没有再回答,也没让她进来。 电梯门关上时,颜雪才懂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见和感受,很重要吗? 宗彩智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了宗渡打来的电话。 她微妙地看着来电提醒。 秘书问她:“要接吗?” 她看了眼中控台,对秘书说:“把扩音关了。” 秘书照做,将她的手机双手递给她,司机关上挡板。 宗彩智这才接通电话,阿渡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就听见宗渡在那头说:“你联系凌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宗彩智看着自己倒映在窗户上的脸,并没有丝毫惊讶,笑着说:“你们聊得好吗?” 在收到凌佳回复的消息时,她就知道那个没被添加的好友是怎么回事。 虽然过程和她想象中略有偏差,但得到的结果相同。 她这个厌世的侄子对这个贫困生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 “不错,多亏你,才知道还有这么有趣的聊天方式。” “毕竟我是你姑姑。”宗彩智手指在车窗上轻敲,啪嗒啪嗒的声响中,她温柔地对宗渡说:“阿渡啊,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容易,你能好好活着对我们家人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都是次要,你说是么?” 窗外从体育馆出来的学生三三两两往教学楼走。 这些穿着校服的人影很小,轻易便能操控。 宗渡兴致欠缺地靠在窗台,抬手打开窗,半边身子悬在窗外。 冰凉的东西爬上他的脚踝,他垂眸,看见吐着蛇信子看他的Raven。 他这才慢吞吞地说了个哦。 “你也是,努力活着吧,姑姑。” 20.陷阱(四) 20.陷阱(四) 凌佳在手机振动声中醒来。 颜雪将她拉进了一个名为学生会候选人的讨论组。 热情地向大家介绍了她的成绩以及她的家世。 内部反应平平,有人问了一句“这也能进学生会?”才点燃了讨论热情。 凌佳简单看了几眼,又打开成员,划了一圈后,将宗珉恩拉进了群聊。 群里一秒沉默。 宗珉恩:「这什么群?」 凌佳这时才发言:「欢迎你成为下一任学生会会长的群。」 宗珉恩:「这么客气?」 宗珉恩:「大家真是热情的超乎想象啊。」 她轻笑着关了手机,起身拿起拐杖,直接去了宗渡在五楼的休息室。 宗渡并不在这儿,她指纹解锁打开门,进去后发现里面多了一张睡觉的床。 能把学校变成旅馆,除了宗渡也找不到别人了。 凌佳在沙发坐下,打开手机收到宗珉恩给她发的照片。 照片里禹元四肢跪地,被他用狗绳牵着在走廊遛弯,四周是看热闹的人群。 宗珉恩冲她炫耀:「我的宠物,跟我哥比起来怎么样?」 凌佳没有回复,宗珉恩又发了一条:「不会是心疼你的小竹马?别当爱情骗子哦,我将随时告诉我哥。」 神经病。 凌佳将照片保存,用彩信的形式发给了禹元的母亲。 禹母回了一长串的话,她一个字没看,只是将宗珉恩的话截图发给了她。 顺带附言:「还没考虑好的话,你儿子就要被玩死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儿子和权贵之间的抉择并不简单。 凌佳不着急,她想起颜雪说的宗渡休息室有着各种美工刀。 黑色的抽屉紧闭,没有上锁。 玻璃缸里的Raven贴着玻璃看着她的动作。 凌佳没有迟疑,拉开后看见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 精致的、残缺的,有的套着刀鞘,有的赤裸。 全都躺在黑丝绒布垫上,中间放着许多黑色羽毛。 凌佳拿起一把刀柄雕刻着玫瑰花纹的刀,贴着掌心,丝丝缕缕的凉意瞬间袭来。 也是在这时,她才发现这些刀摆放的位置下面都有着一个很小的标签,上面写着不同的数字。 ——4.14 ——5.14 ——6.14 ——...... ——9.14 这是什么? 凌佳感到困惑。 禹母在这时回了消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你想知道什么?」 她到底放不下自己儿子。 凌佳问:「我妈是怎么死的。」 禹母回了一张医院报告单。 偷拍的角度,上面写着她妈妈孙惠真的名字。 报告显示她妈妈已经怀孕四个月。 禹母:「你妈上位失败,被颜总的老婆收拾了,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那是个早上,孙惠真约她出来见面,她满心厌烦,却看见孙惠真拿出这份报告问她自己该怎么办,她怀了颜泰骏的孩子,却不肯说自己是怎么有的,只是痛苦和恐惧。 宗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凌佳正在摆弄他的那些刀。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用手指轻轻在刀身上抚摸,动作温柔地像是在对情人爱抚。 房门被关上,发出的声响让凌佳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宗渡站在那里没有动,房间的灯被他关掉。 刹那间陷入的黑暗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有些困惑地问:“为什么要关灯?” “想看清你。” 他说着顺手反锁了房门,慢慢朝她走来。 凌佳坐在原地没有动,他握住她拿着刀的手腕,刀尖朝内,慢慢对准她心脏的位置。 宗渡用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贴在纹身的位置,感受到她脉搏加快。 “你看,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你在紧张。” 凌佳没有说话。 寂静让她听见纤维被划开的声响。 是轻微的撕拉声,像被调小音量的烤肉。 新鲜肉类放在烤肉架上被烈火灼烧得滋滋冒油。 宗渡将她当作另一种美食,控制着她的手,占据绝对的主动权,拿捏着她的生死,却表现得异常温柔,用唇贴着她的耳朵,问她什么感觉。 凌佳没有说话,却突然伸手。 这动作让她的身体与刀的距离拉近。 这时候,宗渡尚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划开她的身体。 不清楚是他在犹豫还是凌佳的自救反应,刀被抽离了些。 她表现得满不在乎,只是将他放在她锁骨处的手拿出来,握着他的手背到自己的下身,贴在自己的运动裤上,她把他留给她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宗渡,你有什么感觉? 宗渡选择伸手进去,触摸到熟悉的湿热。 像是被点到笑穴,整个人迈进她的颈窝里。 笑着笑着就开始咬她。 刀被他丢在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凌佳已经被划破的衣服被他撕开,丢在地上时她跟着看了一眼。 宗渡解开她内衣圈扣的时候,听见她不满地抱怨:“质量好差。” 他垂眸往地上看了一眼。 她灰色的运动服上衣盖在了他随手丢弃的刀上,恰好遮住刀身,只露出黑色的刀柄。 “给你买新的。” 他低头吻住她。 一回生二回熟。 他第一次解她内衣的时候生疏。 第二次变得熟练。 如今单手就能轻松解开。 凌佳的脖子被他托住,让她抬头迎合他的亲吻。 在他舌头伸进来的时候,她有些失神地觉得在情欲方面,宗渡和她应该算是完美的搭档。 她不清楚宗渡此刻什么想法。 但是头脑一团乱麻,很多思绪解不开让她喘不过气。 不能细想,只要看着那张照片,她就忍不住去虚构孙惠真的苦难。 然后那些痛苦就像是在她身上也重现了一遍。 她像藤蔓,紧紧缠住宗渡,索取着他的气息换取自己呼吸的空间。 宗渡感觉到她的热烈,察觉出她的异常,他垂眸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蝴蝶,轻轻抚摸她的脖颈。 她跳动的心脏在他的手指间,像是能被揉捏成他所希望的形状。 宗渡感觉到一种异样。 来源于自己挺立的阴茎,也来源于想吻住她的感觉。 这种异样就像他第一次触摸刀。 他松开她的脖子,伸手抚摸她红润的嘴唇,笑着亲吻她湿润的眼眸,而后与她拉开距离,揉捏着她的乳房,分明是色情的动作,偏偏用调笑的语气问她:“谁惹你不开心了?” 凌佳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试图将自己全部藏在他的身体里,成为被他庇佑的一部分。 她轻声喊他名字,简单的两个字在她口中异常温柔。 比起耳朵,似乎是胸膛先听见她的声音。 宗渡握住她胸口的手抽了出来,抚摸她赤裸的后背。 她闷声说:“惹我不开心的话,有很多人。” “是么。”宗渡问:“那都有谁。” 凌佳真的开始数:“颜雪、朴俊锡、易川,还有宗珉恩。” 宗渡没说话。 凌佳攥着他的衣服,轻声道:“可是让我开心的人只有一个。” 倘若是Crack,会告诉她,不要说这么明显的假话。 但凌佳就是擅长精准撞进每一件宗渡不喜欢的事情里。 “宗渡......” 她抬头,亲吻他的下颌,又亲吻他的唇角。 最后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好喜欢你。”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帮我。 做我最趁手的那把刀。 21.陷阱(五) 21.陷阱(五) 夜晚的礼城盘山公路异常热闹,浅川大半的富家子弟都在这里。 放眼望去全是跑车,穿着火辣性感的女生半靠在车身上拿着镜子补妆。 宗珉恩坐在一张高脚凳上,穿着红黑相间的机车外套,从口袋里拿出六七把车钥匙给旁边站着的特优生。 辛太政一张脸通红,拦住想去接车钥匙的朋友,拒绝宗珉恩道:“我们没有驾照,年龄也不够,按照规定是不能开车的!” 刚直不阿的话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宗珉恩勾勾唇,手肘撑在膝盖上,仰着头看他,语气倒是温和:“开着开着就熟练了嘛。” 说完,就看向他身侧那几个低着头的特优生,问:“你们说呢?” 今晚就是宗珉恩特意准备的狩猎场。 他沉寂这么久,早就按捺不住。 说完也没管他们的反应,叫人把禹元给抬了出来。 他被关在狗笼里,嘴上套着止咬器,上半身裸露,后背用红色油漆喷着一个大大的‘狗’字。 一个穿着粉色吊带背心的女生坐在宗珉恩腿上,手指擦过他的唇,笑着问他:“这是你的新宠物吗?看着真有意思。” 宗珉恩将车钥匙丢进她饱满的胸口,随口道:“喜欢就当作今晚的彩头之一咯。” - 凌佳第一次见宗渡开车。 这辆黑色跑车实在漂亮,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喜欢?”宗渡问她。 凌佳点点头:“它看起来很酷。” 宗渡轻笑:“那就送你。” 话说得太轻巧,让人分辨不清是玩笑还是真心。 凌佳冲他笑了笑,没接话,慢吞吞地坐上他的副驾,系好安全带才想起问:“你有驾照吗?” 然而为时已晚。 繁华热闹的首都街区。 酒吧门口停着许多豪车,酒保替人泊车,接过车钥匙就见一辆黑色超跑闪电般驶出视线。 轰鸣的巨响慢了几秒抵达耳朵。 “礼、礼城不是限速吗?” 规章制度在宗渡这儿向来不作数。 他开车速度很快,像是在玩什么赛车游戏,与速度不匹配的是他表情始终散漫。 看着意兴阑珊的样子,甚至还有空接了通来自韩昌序的电话。 韩昌序问:“我还有十分钟,你呢?” “叁分钟。”宗渡说。 那边沉默叁秒,才问:“敢问宗少今天开的是哪辆座驾?” 这话引得宗渡笑了声,说:“你说骚包的那辆。” 然后凌佳就看见韩昌序直接挂了电话。 她有些不敢置信,问宗渡:“你也会被人挂电话?” “是呢。”宗渡叹气,幽怨的语气对她说:“我也没想到我这么惨。” 凌佳不吭声了。 宗渡信口胡诌的功力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配合。 到达盘山公路的时候,宗珉恩已经跑完一圈。 不知是他真的技术惊人,还是他人有心避让。 副驾驶的女生兴奋得尖叫,双膝跪在座椅上,半个身子凑近驾驶座,缠着宗珉恩的脖子,亲吻他的唇。 宗珉恩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点点女生的后背,看她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笑声闷在喉咙里,颇为玩味地伸手勾住她的舌头,垂眸望着她精致漂亮的脸。 和她一同前来的女生走过来,仿佛没看见车上有人,靠在驾驶座车门上,俯身递给宗珉恩一杯酒:“送给第一名的礼物。”她眨眼,笑得暧昧。 宗珉恩没有拒绝的意思,准备去接时,身边的女生含住他的手指,抬着眼看他,口腔不停吮吸,温暖柔软的舌头包裹他的指腹,舌尖不停打转,熟练地发出暧昧的呻吟,仿佛舔的不是手指,而是性器。 争风吃醋这种戏码他在梨津已经看腻了。 最初到梨津,十天里面有八天他身边都睡着不同的人。 不同于宗渡,他对性抱有消遣的态度,比起自己用手抚慰,他更爱看女人坐在他身上摇晃腰肢。 他轻叹,看着女生用手抚摸他挺立的阴茎。 有些可惜道:“宝贝,摸摸就好,最近家教严,老二只能看不能用。” 两个女生被他逗笑:“宗少开什么玩笑,谁敢管你啊?” 宗珉恩也笑,只是笑容肉眼可见敷衍。 视线落在狗笼里的人身上,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啪嗒啪嗒地轻点。 正想着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就见他哥那辆招摇的布加迪黑夜之声从后视镜闯入眼底。 站在车门外的女生也听见跑车的巨响。 她原本站着没动,但发现那辆车没有更改路线的打算,而是直直地朝宗珉恩的车驶来,仿佛要撞上去才惊慌地跑开。 宗珉恩起初没动,副驾驶的女生惊得手脚冰凉,努力克制尖叫的冲动,因为宗珉恩不喜欢一惊一乍的女生,她抓紧安全带,眼睛紧盯着后视镜。 没有减速,始终没有减速。 她脸色惨白,手指发抖的时候,宗珉恩才一打方向盘,自己撞上了旁边停着的那辆蓝色跑车。 车内正在性交的男女被撞得尖叫。 宗渡的黑色跑车却在距离他两米外停了下来。 仿佛方才只是开个玩笑。 宗珉恩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在颤抖。 像精神病发作,女生不知道究竟是刚才撞车比较可怕,还是宗珉恩现在的状态比较可怕。 他笑完嘴里发出看支持的球队胜利一般愉悦的吼叫,而后打开车门,站在宗渡的车门外,乖巧地冲他挥手,语气堪称二十四孝好弟弟对周围震惊的众人说。 “来,掌声欢迎一下我最亲爱的哥哥。” 凌佳看见被关在狗笼里的禹元。 又看向站在车门外笑容满面的宗珉恩。 她忍不住问宗渡:“他是不是小时候脑子动过手术?” 宗渡面无表情道:“跟猪换过脑子。” 凌佳发觉宗渡对宗珉恩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厌烦。 倒是宗珉恩,总是一口一个哥哥,像是崇拜哥哥的好弟弟,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宗渡。 宗珉恩敲敲车窗,看着宗渡笑眯眯地问:“哥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哥哥哥哥哥哥,在他喊个没完的声音中,宗渡终于打开车窗。 宗珉恩满意地闭上嘴。 凌佳揉揉太阳穴,直觉宗渡接下来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果然。 宗渡不耐烦地抬手,指了一下车正前方的位置,对宗珉恩说。 “为了方便被撞死。” “你站那去。” 22.陷阱(六) 22.陷阱(六) 韩昌序赶到的时候,现场气氛异常火热。 他困惑地偏头,副驾驶上,他的亲妹妹韩裕莉说:“该不会是欢迎你的吧?” 说完听见外面喊着宗渡的声音,她不紧不慢地改口:“哦,原来是欢迎你朋友的。” 韩昌序懒得跟她计较,打开车门下去,有女生想迎上来时,韩裕莉挽住他的胳膊。 他们长得并不像,但从外貌完全看不出是兄妹,再加上韩裕莉并不在浅川就读,旁人也就以为这是韩昌序带来的女伴。 来之前两人才吵过一架,现在韩裕莉主动示好让韩昌序颇为意外。 “什么世界奇观,你也知道照顾哥哥。” 韩裕莉耸肩:“牺牲小我,保护女性,我该做的。” 韩昌序的家门不幸感在看见宗珉恩后有所缓解。 那个巨大的狗笼无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只是他没想到,这位少爷能猖狂到把有头有脸的禹家独自丢进去,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要用打火机点上时被韩裕莉抽走,她夹在指间,盯着看了看,又咬着濡湿的烟嘴放进自己口中,而后抬头,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看着自己的哥哥,示意他给自己点火。 韩昌序眼神微妙,握着打火机的手没动。 最后是有人走过来,献殷勤地替韩裕莉点了火。 韩裕莉咬着烟,坐在方才宗珉恩坐的高脚凳上,看着那辆黑色超跑遥遥领先将所有车辆甩在身后,不遗余力地嘲讽自己的亲哥哥:“你可真菜。” 她将烟蒂抖在狗笼里,烟灰落在禹元身上。 韩昌序本想制止,最后扶额,随便喊来一名女生坐上自己的副驾,朝宗渡追了过去。 宗珉恩走到韩裕莉旁边,抽了她的烟,放嘴里吸了一口。 对她说:“一会儿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黑色布加迪从旁边驶过,韩裕莉看见宗渡副驾驶的长发女生,不太感兴趣:“不必。” “别啊。”宗珉恩笑:“她以后可是浅川的学生会副会长,我哥让你哥进学生会,以后你哥可是归她管。” 韩裕莉这才来了兴致,问宗珉恩:“她是谁?” 不只是韩裕莉好奇。 在场被邀请过来的,非浅川的女生都好奇。 ——被宗渡带来的人究竟是谁。 宗渡开车从来不跟安全沾边。 他只追求速度,哪怕副驾驶多了个人,也并不影响。 这也导致谁都没能追上他,他将车停在终点线,伸手去拿手机,才想起去看凌佳一眼。 以为会看到一张苍白的脸。 没想到她一双眼睛格外清亮,脸颊绯红,比起惊恐,兴奋更合适。 “没有驾照。” 凌佳已经忘记自己提过的问题,双眸晶亮地看向他:“什么?” 宗渡笑着替她解开安全带,凑近的时刻有些故意地对她说:“我说,我没有驾照,你可以开始害怕了。” “......” 凌佳想了想,才找到合适的反应。 “哇。”她张了张口,轻声诧异:“这也太酷了。” 直到下车,宗渡都还在笑。 这缕春风吹拂了在场的所有人。 韩昌序轻啧:“色令智昏啊少爷。” 宗渡看着他。 他一秒意会,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你说吧,我要去干什么苦力?” 凌佳走路很慢。 宗渡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才给她介绍:“韩昌序,在学生会有什么事找他。” 跟介绍狗的区别是? 韩昌序笑着替自己挽尊:“平平无奇全能选手,很高兴为你服务。” “好、好的。” 凌佳应完,伸手去勾宗渡的手指,在他垂眸看过来时,柔声问他:“你是要帮我吗?” “你都说喜欢我了。” 宗渡轻哂:“不表示一下怎么对得起你的告白?” 凌佳仿佛没听出他的揶揄。 拉着他手指的手抱住他的胳膊,笑得异常明媚:“谢谢你,阿渡。” 韩昌序听得牙酸,侧身看着狗笼里的人,问宗渡:“你弟这事儿闹的,你怎么看?” 宗渡记得禹元,在校门口挡在凌佳面前的人。 他没回答韩昌序的话,而是问凌佳:“你说呢?” “我和他是朋友,在之前,他确实帮了我很多。” 凌佳顿了顿,才接着对宗渡说:“如果可以的话,能让他回家吗?” 韩昌序笑着没说话。 手里把玩着一个金色打火机,火光窜出来又在他指间熄灭。 宗渡始终没说话。 他看着凌佳,似乎在计算她身上究竟还有值得他妥协。 许久,他才轻笑:“这很简单,让他爸来接他。” 禹父接到妻子电话时正在情人的床上。 情人嘴里含着冰块舔他的阳具,听见来电声,故意放大吮吸的声音,舔得啧啧作响。 男人没有制止,皱着眉接通妻子的电话,厌烦道:“又干什么?!” “救救我们的儿子吧老公!”禹母在电话那头哭:“他快死在宗家人手里了!” “没这么严重。”宗珉恩表情无辜地对宗渡说:“我也没干什么啊哥,他挺完整,也没少什么零部件啊。” 狗笼被打开,禹元却没有出来,他缩在里面,脸埋在膝盖中,躲避着旁人的视线。 韩昌序笑着提醒他:“这里不是梨津。” 宗珉恩也笑着反驳:“礼城和梨津的区别对易川来说才重要,对我来说没区别。” 反正都是宗家的地盘,总统都是宗家推上位,唯一对宗珉恩起约束作用的,只有宗渡的态度。 宗渡此刻明显将决定权给了凌佳。 并不好回答的问题。 宗珉恩看着凌佳,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他有把凌佳当乐子的兴趣,但是没有看她一而再再而叁置喙他行为的耐心。 不过就是个女人,还是个一无所有的贫困生。 可以往高处站,但不能站得太高。 “这里赛车没有奖品吗?”凌佳问。 “有啊。” 宗珉恩指着盘子里放的车钥匙;“车。” 又指了指狗笼,语气恶劣:“还有狗。” 凌佳点头,直接把盘子都拿了起来,然后堵在狗笼旁边还在看热闹的男生说:“让他出来。” 男生看向宗珉恩。 宗珉恩脸色不善:“什么意思?” 凌佳用和他一模一样的姿势指了指宗渡:“第一名。” 她语气更为轻蔑,将仗势欺人发挥到极致。 问宗珉恩:“赢了拿走奖品有什么问题?” 宗珉恩知道凌佳两面派,但没想到她当着宗渡的面也敢这么跋扈。 好几次了,说不出话都是因为凌佳。 也是人生头一次被人气得头疼,想发火又碍于宗渡的淫威一声不敢吭。 最后只能忍气吞声:“那你拿!拿走!” “人才。” 女厕所的洗手台,韩裕莉看着镜子里的凌佳,冷淡地点评:“能把宗珉恩气成这样的,也没几个人了,你叫什么来着?” 韩昌序长了一张暖男脸,她则截然相反,冷艳类型的长相,眼睛狭长,看人的时候总带着轻蔑,谁都看不上的傲慢样子,偏偏有着一米七五的身高,长至腰际的头发烫着卷,耳朵上全是洞,戴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耳钉。 “凌佳。” 韩裕莉伸出手:“韩裕莉。” 她停顿,补充:“韩昌序的监护人,他在学校有什么举动,希望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完,她扯了张纸巾,用口红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号码,放在凌佳面前。 “与之对应,你有什么需要我也会帮你,尤其是——” 她想了想那人的名字,才轻笑:“在对付颜雪这方面,我算她的克星。” 23.陷阱(七)口塞、手铐、掐脖 23.陷阱(七) 凌佳和韩裕莉交换了联系方式,往回走的路上,韩裕莉问她:“你跟宗渡做过吗?” 凌佳没立刻回答。 韩裕莉意会:“不上可惜了。” 两人已经走到门外,韩裕莉看着屋里的人,手朝里面指了一圈,对凌佳说:“那一屋子人,只有宗渡一个处男,其他人你得当点心,体检报告多看几遍,谁知道有什么病。” 凌佳听完问她:“你哥也是?” “他?”韩裕莉笑了起来:“这个要保密,等我觉得你人品过关再分享。” 屋里韩昌序抽烟,宗珉恩开了窗散味,还是有刺鼻的烟味。 宗渡起身到屋外透气。 凌佳走过去时,看见一个穿着粉色亮片吊带裙的女生正站在宗渡面前,笑着跟他搭讪。 她长相很甜,看着眼熟,凌佳想了会儿,才在记忆中找到这张脸。 是当下当红的女团门面担当,前阵子才在电视节目里看见。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女明星笑起来有梨涡,一双眼睛弯如月牙:“之前韩昌序办聚会,我也在,只是你提前离场了,所以没能跟你说上话,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我保证不会经常打扰你。” 综艺节目里的主持人称她为直男斩,说没有一个正常男性能抵抗她的笑容。 确实名副其实。 禹母发来短信说自己丈夫到了。 凌佳丝毫没有留恋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在门口见到大腹便便的禹父。 禹父满头虚汗,身上还带着浓烈的女性香水味,看见还躲在狗笼里瑟瑟发抖的儿子时皱了下眉。 宗珉恩坐在椅子上,此刻心情不爽,听什么音乐都不顺耳,让人换了一首又一首,最后点头:“行了,就这个。” ——Jason Derulo的Dirty talk。 他手里拿着根烟,没点。 年过四十的禹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弓着腰要给他点上。 宗珉恩挪开了手,要笑不笑地问他:“你谁。” “我是他的父亲,做玩具代加工的,之前你父亲生日的时候送过礼物。” 他说话毕恭毕敬,周围人听了发笑。 宗珉恩没搭理他,而是看向凌佳。 “听说这大叔跟你家很熟?你家又是干什么的?” “去医院看过吗?” 凌佳面色不改,冷声问:“不是前阵子才让你见过,这么快就忘了,除了心脏,应该脑子也出了些问题吧。” 正在玩游戏的韩昌序:“” 韩昌序身侧的韩裕莉没忍住笑。 四周噤若寒蝉。 宗珉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啊——” 他冷声:“你说那个看起来穷了八辈子就差没去卖屁股的大叔?原来他是你爸。” 凌佳笑纳了他的形容,客气道:“不太像也正常,你和宗渡” 她看着他,似乎要找出他们身上的相同之处,片刻才叹声放弃。 “也没有相似之处,可见即使是家人,也可以完全不同。” 禹父的汗流得更猛。 他不知道凌佳如今是搭上了谁,敢这么跟宗家小少爷说话。 余光看见狗笼里瑟瑟发抖的儿子,心中情绪复杂。 倘若里面的人是他家里那个妻子,他不会来。 奈何这么些年除了禹元外,别无所处,只能舔着张老脸过来赎人。 沉默到让所有人胆战的氛围中。 宗珉恩站了起来,他脸色难看至极。 拿起座椅背后的气枪,走向凌佳时,突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宗渡。 他淡淡地看着他手中的枪。 略微偏头,什么话也没说。 宗珉恩却突然手腕一痛。 是来自过去的记忆,枪是宗渡教他玩的。 他撕掉了宗渡的作业,宗渡让他站在院子里,举着双手当人肉靶子。 钢珠从他手腕边擦过,他哭得惊天动地,最后是宗成训出面才制止了宗渡的行动。 那把气枪在他被放逐到梨津时,成了宗渡送他的礼物。 宗渡看着凌佳,似是懒得再走,直接拨了通电话给她。 凌佳接起电话,听见宗渡在那头对她说:“转身。” 她转过身,电话里的人懒懒地看着她,声音冷倦:“过来。” 车开到山顶。 四周无人,凌佳坐在宗渡的大腿上,后背抵着方向盘。 身上这件从他衣柜里拿出来的黑色卫衣穿得完整,胸口位置却不停耸动。 他的性器硬挺地顶着她的臀部,他夹着她的乳头往外扯动时垂眸盯住她的眼睛,在她张口想呻吟时冷声制止:“别叫。” 凌佳控制不住,却被一个冷硬的东西塞住嘴巴,两边松紧带在脑后扣住。 口塞。 韩昌序送给他的,还没到家就有了用场。 盒子里除了口塞还有手铐,宗渡用它将凌佳双手铐在方向盘上。 她被动挺立身体,有些茫然他此刻的举动究竟是为何。 惹到他了吗?但她明明除了和宗珉恩呛声之外什么都没做。 她发不出声音,戴着口塞无法吞咽,口涎从唇边往下,被他抬手擦在指腹。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会儿,然后将她的裤子脱了下来,没有任何前戏,直接将手指插了进去。 湿润感让他轻笑:“什么时候湿的?” 凌佳说不出话。 答案太明显,在他玩弄她的乳头的时候,反复拉扯带来的痛感中,就已经被欲望操控。 “怎么不说话。” 宗渡明知故问,看着她的眼里毫无情绪。 凌佳被迫张着嘴,身下被他手指戳弄得发出暧昧的水声。 上下都在流水,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他困在身前。 宗渡掀开她的卫衣,却没脱下,而是钻了进去。 oversize的卫衣在她身上穿了一整晚,就引诱了他一整晚。 在她转身就走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他咬住她的胸,牙齿细细研磨她的乳尖,在她发出痛呼声时,手指按住阴蒂。 他太会操控她的情欲,在她因为无法说话而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声响时,又温柔地舔舐着印下牙印的位置。 宗渡舔着她的胸,插在她体内的手指不停往里深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看不出来你这么伶牙俐齿。” 凌佳以为他在意的是她对宗珉恩说的话。 她想思考,但宗渡并不给她机会。 “不是说喜欢我。” “那怎么掉头就走?” 凌佳这时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原来他也看见她了,在他被人搭讪的时候。 他掀开她的衣服,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狭小的车厢里,双手被困在方向盘上戴着口塞的女生面部潮红,卫衣被掀起,堪堪挡住推至锁骨的黑色内衣边,饱满的双乳上是暧昧的红印和咬痕,乳尖被舔得晶润,硬挺地裸露在外。 车内空调冷风让她冷得瑟缩。 宗渡抚摸她戴着的口塞,语气带笑:“不错的礼物。” 他放出自己的性器,粗大的一根戳着她湿润的穴,握着茎身在她穴口来回滑动,被淫液润得湿滑。 凌佳全身都在颤抖,控制不住地淌着分泌汁液。 嘴里只能发出“啊”和“唔”这两个简单的语气助词。 她几乎被淹没在情欲的快感中,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开始扭动着下身试图将他的性器吸纳体内。 宗渡低眸看着她被扩张开一个小口的穴迫不及待地去含他的性器。 他似乎在思考,没主动,也没拒绝。 粗硬的龟头不断戳弄穴口,以为这样能止住体内的瘙痒,不料火势越烧越旺。 她忍不住仰着脖颈,像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只是等待她的并非刀锋,而是意外般的插入。 张着小口的穴可怜兮兮地被撑满,干净漂亮的阴唇被撑得发白。 凌佳这时才发觉情欲是带着痛的,撑胀感让她流出生理性眼泪。 卡在穴口便难以深入。 她太紧了,鱼嘴一样咬得宗渡生疼。 凌佳听见宗渡在喘。 他的声音让她穴肉剧烈收缩。 宗渡也发觉了她的反应,明知道她没办法回答,还要问:“喜欢听?” 凌佳怔怔地看着他。 小穴如同池边被投喂食物的金鱼,不停嘬吸着他的龟头。 他双手掐着她的臀肉,双眼盯着她湿润的眼睫,突然问:“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不会操你?” 凌佳摇头,口水呛在喉管里,她咳得脸色发红。 宗渡抬手掐住她的喉咙,她的咳嗽、她的战栗都在自己的掌中。 另一只握着她臀肉的手要操纵着她完全坐在自己阴茎上时。 中控台放着的手机响了。 24.陷阱(八)舔、入体小玩具 24.陷阱(八)舔、入体小玩具 来电话的人是韩昌序。 他在那头说宗渡带着凌佳走后的场景。 “宗珉恩气得要命,撞坏了叁辆车,我看他的样子不报仇是不会罢休,你有什么指示吗少爷?” 宗渡站在车门外,没有立刻说话,视线落在驾驶座。 凌佳双手仍被捆在方向盘上,囚禁的姿势让她双膝跪在座椅上,双膝紧闭,长至大腿的卫衣挡住她赤裸的阴户,只能听见滋滋震动的声响。 遥控在他手里,频率被调到了最大,口塞没摘,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于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发出类似哭泣的呻吟。 他的沉默让韩昌序困惑:“信号不好?怎么不说话?” “随便。” 宗渡这才开口,嗓音有些低哑,不等韩昌序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他走到车边,抬手将凌佳糊在脸上的长发拨开。 黑色的车身、白皙的肉体。 因为凌佳,宗渡发现这辆车确实具备美感。 他手指抚摸她湿润的眼角,俯身看着她。 “说谎的惩罚。” 凌佳还没懂他话的含义,就见他探身过来钻进卫衣里,咬着小玩具的尾巴,将它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在她发出呜咽啜泣时,舔住了她的穴。 这里并非无人区,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 宗渡车门都没关,就做着这种举动让凌佳的羞耻与快感同时袭来。 始终紧绷的神经在阴蒂被他反复拨弄时彻底崩断。 宗渡放在她腿上的手感觉她频繁地颤抖,水越流越多,敏感的阴户剧烈收缩,在她要抵达高潮时,他重新将玩具塞了进去,当着她的面,将频率开到了最大档。 - 返程的路沉默,凌佳坐在副驾驶,不停用手指擦着卫衣上的水痕。 结束的时候,宗渡松开她的手,把她放在驾驶座,俯身与她接吻。 亲过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吻的意图是让她自己坐在座椅上,擦干流下的水痕。 她不敢凑近闻袖子和衣摆的味道,原本有些烦躁,但转念一想,又不是她的衣服,宗渡顶多算是自作自受。 她裤子卷成团扔在了地上。 到家后,宗渡看了她一眼。 凌佳意会,声音沉闷:“我自己能走。” 好在卫衣够大,只是电梯里空调冷风让她倍感不适。 到家后她拿了衣服就钻进浴室,全程没和宗渡说一句话。 宗渡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洗完澡出来,凌佳就收到韩裕莉发来的消息:「颜雪听说今晚宗渡带你去飙车,气得连发叁条动态。」 她发来照片。 颜雪动态发的是她在酒吧玩乐的照片。 凌佳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她现下没时间去想颜雪如何。 一闭上眼就是宗渡种种行径。 如果生气是因为她扭头就走没有干涉别人对他的搭讪。 那这生气的原因是不是有点无厘头? 说她说谎,他又有多诚实。 凌佳有些烦躁,拉着被子挡住整张脸,闷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又愤愤地掀开被子。 最后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中记载。 ——宗渡真是病得不轻! 隔日清晨,宗渡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坐在餐桌前,不似昨日风雨欲来的冷漠。 凌佳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吃完阿姨准备的早餐,收拾完东西和他去学校的路上,突然听见他说:“宗珉恩不敢对你怎么样。” 她看着他。 宗渡没有过多解释,说完抬眉,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凌佳抱着书包,在司机拉开车门后,才想起问他:“你今天不上学吗?” 宗渡没有去学校。 颜雪同样没有上学。 颜家借拜访之由,做客招待,请来宗成训。 近日发生的种种让颜雪感到恐慌,颜泰骏同样不解宗渡对凌佳的态度。 那天生日宴,她顶着那张和那个女人相似的脸,轻声问他有没有故人入梦的时刻。 自那之后,许久未来的梦魇再次席卷而来。 此次,即使为了试探宗家对婚约的态度,也是为了试探宗渡对凌佳的态度。 宗家众人中,抛开宗彩智,对颜雪态度最好的便是宗成训。 他难得温和,问颜雪近况。 颜雪小心翼翼地看了宗渡几眼,才说不错。 这种小动作没躲过宗成训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孙子的个性,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席上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宗渡一眼。 宗渡脸色未变,兴致欠缺全都写在脸上。 直到颜泰骏问宗渡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想去哪个国家。 他妻子在一旁笑着附和,说小雪无论哪个国家都可以,主要看宗渡的打算。 颜雪脸颊适时绯红,低着头没说话,模样十分温顺。 宗渡没有说话。 沉默让颜泰骏脸色逐渐难看,偏偏无法发作,毕竟宗成训并未对宗渡的无礼反应做出任何劝阻。 许久,颜泰骏才觍着脸自说自话:“不过阿渡这么优秀,肯定是哪儿都能去,这方面小雪就得多和阿渡学习。” 他看向颜雪,颜雪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盘子旁边的刀具被宗渡拿了起来。 他放在指间抚摸,想起的却是凌佳颤抖着的样子。 还有她说谎,对他说她非常喜欢他的样子。 他眼神晦暗不明,表情却十分冷淡。 锯齿划过他的指腹,他才开口:“是不是有点太蠢了?” 颜雪手指一抖,握着的刀具啪嗒掉在盘子上。 宗成训擦着嘴,朝他看了过来:“阿渡。” 颜泰骏见宗成训说话,便没有吭声。 原以为宗渡好歹对宗成训有所顾忌。 哪知他根本不在乎。 他放下手中的刀,眼中情绪寡淡。 语气近乎嘲讽地对宗成训说:“爷爷你真会挑。” “万里挑一。” “就能给我找出个最蠢的。” “愚蠢的未婚妻。” “还有她愚蠢的家人。” 他轻笑着总结:“你确定这是婚约,不是针对她家的基因改造计划?” 25.陷阱(九) 25.陷阱(九) 学生会成员变动通知无疑是浅川近年来最大的新闻。 尤其是当凌佳的名字真的挂在副会长一栏上时。 许多人以为自己眼花。 姜美娜收到通知让她们换宿舍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问舍管:“我们叁个人都要换宿舍?为什么?” 舍管语焉不详:“通知是这么说的,你们换就行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特优生宿舍楼里的寝室分为叁种。 九人寝、六人寝、四人寝。 她们当初运气好分到了四人寝。 如今通知上让她们换去位于八楼的九人寝。 没有电梯,每天需要爬楼梯,除此之外,同寝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姜美娜说:“凌佳在整我们。” 凌佳被问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有权利为什么不用?” 班长辛太政仿佛第一次认识她:“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凌佳问:“哪样?” 辛太政说:“不像那些有钱人一样。” 这话可真牙酸,凌佳盯着他看了会儿才说:“那你看错我了,我有钱有权就会立马忘本,所以按照现状来说,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毕竟你只是班长,不是副会长,不是吗?之前朴俊锡是副会长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去跟他谈及你的变化论呢?就是因为穷人一成不变,富人才一直是富人,而且,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被你害惨的朋友吧。” 提及朋友,辛太政更为理直气壮。 赛车那晚,他的严词拒绝让宗珉恩颇感有趣,于是勾手让被他护在身后的朋友开几圈试试。 他们本就从未开过车,竟也不知道拒绝。 谁又会知道宗珉恩最后发疯,撞向自己的车,如今那叁人躺在医院,他去探望时,他们的父母竟然感恩戴德地说浅川不愧是名校,给的赔偿金够他们换一间房。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抱着要给老师的试卷,与凌佳分道扬镳之际,不忘落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凌佳只后悔没能早点搭上宗渡。 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张贴的特优生不许入内已经被撕了下来。 宗珉恩向来铺张浪费,刚坐上会长的位置,就让人将内部重新装修。 ——“豪华、奢靡,一眼看上去很贵,这就是我的风格。” 凌佳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宗珉恩对她态度暧昧。 或许是宗渡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她在学生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抽屉里放着震动棒还有避孕套,桌椅旁边一张看上去就很软的深色沙发,上面是干涸的精斑,凌佳听说学生会过去会在夜晚办party,教学楼人都走光,那些白日里看上去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便肆无忌惮地性交。 朴俊锡在抽屉里留了一个信封。 封口处用口红写着Fuck you。 凌佳没有立刻打开,从自己办公室溜达过来的宗珉恩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眼神玩味,仿佛忘了那晚两人的纷争,问她:“看什么呢你?” 凌佳指着抽屉:“有一封信。” 宗珉恩来了兴趣,打开看见里面是一沓照片。 照片里面是凌佳过去与父母的住所。 最后一张是凌大昌,他坐在便利店门口,嘴里叼着烟,对镜头笑得灿烂。 朴俊锡在照片背后留言:你父亲和你长得很像。 宗珉恩笑得不行:“下马威?” 凌佳耸肩,从他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照片丢在沙发上,连同沙发一起烧了。 火苗蹿得很高,有老师看见烟雾赶过来,就见宗珉恩跟个神经病一样站在沙发前拍照,旁边站了几个拿着灭火器随时严阵以待的同学。 凌佳站在宗珉恩身后,看着那张燃烧的沙发,拍照发给了宗渡。 一整天的课结束,宗渡都没有回她消息。 凌佳夜间自己回到宗渡的住所,打开门看见里面空荡。 她放下书包,洗完澡出来找出上次没看完的电影。 无论怎么看都是非常无聊的电影。 所以她更想不明白,宗渡对此钟爱的原因。 切换到电视频道,便看见昨晚向宗渡搭讪的女明星。 是打歌综艺,她所在的女团荣获一位,话筒在她们手中挨个传一遍。 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笑着重复新歌歌词:“麻烦接听我的电话吧~” 凌佳看着她的脸,才迟疑地给宗渡发去了一条短信。 ——「你是在接电话吗?」 宗渡这次才回她:「?」 凌佳:「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砰的一声枪响。 韩昌序没听见旁边的动静,扭头看见宗渡在看手机。 他摘下防噪声耳机,“上帝找你还是哪位复活的大天使?” 宗渡拿着手机,已经往外走。 韩昌序急忙跟上。 “你今天心情不好?” 宗渡:“我心情好过?” “不一样,你平时只是让别人不爽,但今天明显你自己不爽。”韩昌序问他:“你掉入情网了?” 宗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韩昌序举手投降:“开个玩笑。” 两人走出射击馆,外面便是聚会场所。 韩昌序是个派对动物,定期会组织派对。 两人穿过在走廊接吻的男女,进入正厅时气氛正热烈。 几位富家千金正在玩转盘游戏。 转盘分六格,款式各异的六位帅哥只穿着一条叁角内裤躺在上面。 裆部鼓鼓囊囊一大团,他们都是吃了药来的,连续六小时的派对,一旦被点到,就要立刻勃起保持随时都能插入的状态。 韩昌序看见自己的前女友就在其列,她转到了一位奶油小生,挑剔地凑近,剥开他内裤,看见阴茎上的镶珠,笑着坐在虎皮沙发上,张开双腿对他勾手。 那简直就是豺狼虎豹,舔逼的动作跟狼吞虎咽没有区别。 女人舔着自己的手指,口水顺着流到胸部,她看见了韩昌序和宗渡,眯着眼冲他们勾手。 韩昌序笑着拒绝:“玩得开心宝贝。” 各种香水味糅杂在一起,像是误入遭受枪战的香水店。 不少浅川的人在这里,身上校服甚至都没换,裤子一脱,坐在沙发上就干了起来。 香艳的场景让韩昌序都有点鸡巴起立,一个低年级长相甜美穿着兔女郎服装的学妹端着一杯冰块走过来,问他:“吃冰吗学长?” 她拿起一个冰块含在嘴里,手指在自己舌头上撩过,视线暧昧地看向他的裆部。 韩昌序看向宗渡。 宗渡拿着手机,微微偏头,回以冷淡的注视。 韩昌序只好忍痛拒绝:“你的口红呢?” 学妹从内裤里拿出来给他,口红温热,带着晶莹的淫液。 韩昌序打开口红,俯身在她饱满的胸部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他笑着对她做出打电话的手势:“记得call我。” 韩昌序不知道这位少爷把他当狗遛了一圈意欲何为。 直到走了几步,看见一位老熟人。 ——易川。 他一次都没来过他的聚会,在学校消失了好几天,今天重新出现,带着的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书呆子。 书呆子看着比他小了两叁岁,没见过这种场面,目瞪口呆,脸都红了。 “易川从哪儿找来的土包子?”韩昌序问宗渡。 宗渡说:“从他爸的精子里。” 易川带着人过来,对宗渡和韩昌序介绍:“我新认识的朋友,青岩国际高中高一学生,易津。” 韩昌序挑眉:“挺巧,你们同姓?” 易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蛋通红,结结巴巴地回:“是、是挺巧,我跟、跟学长有缘分呢。” 真是个蠢货啊。韩昌序在心中感慨。 周围有浅川的男生刚结束一发,提上裤子看见易川笑得春风满面。 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女伴擦着腹部精液,不满地抱怨他:“下次能不能射在别的地方?我很难清理啊,一会儿怎么跟别人做?” 易津听得耳根通红,他在这里只认识易川。 这位长相俊美的大哥在他被人索要保护费的时候帮助了他。 还跟他做朋友,帮他解决很多麻烦。 他如此信任他,像动物幼崽一样问他:“哥,我、我还没成年,是不是不太好?” 易川笑得漫不经心:“你也该长大了,他们欺负你,就是因为你不够成熟。” 他说完,看向宗渡。 宗渡轻笑,远处等着的人立马上前,递给易津一杯饮料。 易津看向易川。 “喝吧。”易川说。 易津一杯饮尽。 尽头处的沙发是唯一干净的地方。 宗渡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易川带着易津走到一个女人面前。 女人身材性感火辣,穿着亮片吊带裙,身上的黑色丝袜被撕开,里面什么也没穿。 易津几乎是立刻就勃起了,他有些窘迫地捂住自己的性器。 问易川:“哥,你不是说带我溜冰的吗?这、这里是不是不太对?” 易川没说话,女人倒是笑了起来。 “是溜冰没错呀。” 她拿起旁边托盘里的白色粉末,当着易津的面糊在自己的逼口。 然后冲他勾手:“来,帮姐姐舔舔。” 易津头脑发热,重重热浪从体内袭来。 他直觉自己不对劲,却找不到异样的起源。 女人紧闭的小逼引诱着他像狗一样跪在地上。 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他看向易川。 易川已经没有了对他微笑的耐心,只是抬腿,用鞋尖推掉他戴着的眼镜。 “去吧。”他说:“舔干净,好吗?” 「宗渡,我要等你回来吗?我有些困了。」 宗渡盯着短信看了几秒,给凌佳回了通电话。 女生困意明显,嗓音含糊地喊他的名字:“宗渡?” 韩昌序人来疯地走到台上,打开音乐。 “一首Ride it,大家玩得开心!” 暧昧缠绵的音乐让凌佳声音停顿片刻,稍微清醒了些:“你在外面玩吗?” 宗渡嗓音懒散:“没。” 凌佳声音低了下来,似乎有些懊恼:“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第一次来到这种聚会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宗渡这里是无人区。 她穿着性感的情趣内衣,端着杯酒朝他走了过来,行至面前时,才发现他拿着手机。 他视线散漫地在她身上落了一眼,眼神里的冷淡让她止住脚步。 正心生退却时,却听见他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凌佳。” “你用什么身份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