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的故事（姐弟）》 背景，小学和初中 讲讲我的故事。 先说背景，我家住在北方，冬天真能冻死人的那种地方，好在我出生的年代已经有暖气了，我家条件还可以，有地暖。 我比我弟大两岁。 要说我们故事开始，也没个准确时候，如果非要挑个时间，大概在我高一高二那会？不过那时候我们年纪都小，也没戳破什么。 有点啰嗦，就这么讲讲吧。 在我家这边，姐弟的组合并不多，我们这边基本上不生孩子了，许是因为计划生育做得比较好，一家也就一个孩子。 至于我妈为什么生了我弟，后来她给我的解释是，意外怀孕，家里人不舍得打胎伤我妈身体，就留下来了。 我并不在意这些理由，也没细想过，我与我弟，除了大学不一样，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 所以我的童年还算快乐，我父母也不偏心，这一点我很感谢我的父母。 你看我弟是个男人，其实他小时候比我还爱哭，我上学，他抓着我衣服不让我走，直到他也上了小学，每天跟在我身后，才改了爱哭的习惯。 这么多年过去，我自己都快忘了小学是怎么过来的，好像是六年级吧，我换了个数学老师，那个老师天天骂我，专挑脏话——当然，我的数学也差的离谱。 我有点讨厌我的六年级，回家了就在父母面前抱怨。 那个老师骂的话真的很脏，以至于我妈都觉得这老师不正常。 晚上他敲门来我房间，我们很早就分开睡了，他站在门口，说姐姐你还伤心吗？ 我说，我不伤心。 他不信，赖在我床边不走了，说什么只要我伤心，就不走，要陪我，安慰我。 我说，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不会把床分给你的。 他就不说话了。 我半夜睡不着，有点心疼他，我说，要不你来我床上睡会？ 你还伤心吗？ 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一个小孩子，才多大啊，居然跟个大人似的，还学会多愁善感了，我故意逗他—— 行了啊，别装了，到底上不上来？ 然后我们就一起睡了，他半夜还掉到床底下去了，声音很大，直接把我吓醒了。 直到现在想起数学老师骂我的那些话，我还是难过心里的坎儿，她说“看你蠢的那个样，跟你那个蠢妈一样。” 好吧，这可能就是我后来偏科的原因。 ————————————— 小学的话，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偶尔在操场上会遇见他，我弟还算是比较热情的，会跟我打招呼什么的。 不过我觉得很尴尬。 想象一下，比你小一点的男生，在那么多人的操场上，忽然挥手对你说，“姐姐！” 我朋友问我，这你弟？ 我说，对。 前五年平安度过，六年级被数学老师骂了一整年，我就上初中了。 想起一个有意思的事。 我初一的时候，夏天，我家这边突然高温，特别热的那种，夏天平常最高温都很少见三十，这次突然三十五，三十七。 我妈听那群老太太说，吃苹果能解暑，买了好多，天天让我拿一个去学校吃。 我下课喜欢去卫生间洗手，洗胳膊，这样就会凉快一点。 所以那个苹果就留到上课的时候偷吃了。 说真的，上课偷吃的感觉实在是太舒坦了，就有那种刺激感，哪怕苹果比较小，下课几分钟就能吃完，我也要留到课上吃。 然后我被老师抓到了。 下课老师跟我说，上课不准吃东西，要是被教导主任抓到了，要扣钱的。 我问老师，怎么发现我上课偷吃的？ 他说，我每次抬头看你桌子，你桌上的苹果都小一块，直到最后就剩下苹果核了。 ———————————— 我挺幸运的，不管怎么偷吃，都没被抓到。 后来我才知道，被抓到的话，老师好像是扣一百五吧。 我就不敢课上偷吃了，不过书包里还会带点小零食什么的，我妈一买就是一大包，我跟我弟上学前就会往书包里装点。 不过好东西基本上都被我拿走了，这一点我还是挺对不起他的，像什么辣条猪皮巧克力团子都是我的，剩下没味的薯条什么的给他。 初二的时候加了一门物理，我成绩就不大好了，其实我理科一直不太好。 我小组的组长成绩挺好的，她在上一个辅导班，推荐我去，初一的时候就说了。 我回家告诉我妈，她也同意了，我就一直上这个辅导班，直到我初中毕业。 组长在班里拉了不少人进辅导班，我们开玩笑，说她在搞传销。 上了辅导班也有点好处，我的物理起码能及格了，不过我失去了很大一部分休息时间，那个辅导班很贵，我也不舍得浪费钱。 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有天辅导班放学回来，我弟就坐在饭桌边，我妈说，他想你了，你整天整天的不在家，他都没人陪着说话，我让他去找同学们玩，他也不去。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们年纪相差的太小了，两岁，其实跟同龄人没区别。 晚上我抱着练习册去他房间写作业，我说，来，姐姐陪你写啊。 他像是很惊讶的样子，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让出好大的地方，我说不用这么大，这点地方够我写了。 他就不挪了，写作业的时候，他偶尔会停下来看我的练习册，说，这个是不是特别难？ 我说，对啊，当然难了，你要是能跳级就好了，你来给你姐写。 他就没说话，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跳级的，那都是小说里的剧情。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练习册是红白色的封面，里面的题我只能做正面，背面基本上都是难题，第一问我还能看看，第二问我连看也不看，都不会。 我的初中 感觉我的初中过得稀里糊涂的，不太好，初一初二都是迷迷糊糊地上学，放学，上课，下课。 我妈在辅导班上的花了挺多钱的，我妈希望我能上个好高中，因为在我小时候，高中还不是那么容易考，尤其是好高中。 但是我这个人吧，性格有点急，我弟跟我完全相反，他就很能坐得住，平时也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很招长辈喜欢。 初二结束，我的成绩还算是可以，但是要想上一个好高中，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那个时候我数学还行，初中数学没有高中那么变态，只要数学不瘸腿，我的成绩就说得过去。 我爸回来，逢年过节在亲戚面前说，我家姑娘成绩很好啊，好高中稳了。 我的天呐，这句话我是听一次害怕一次。 怎么可能稳了，我的成绩一直都踩着线，连我自己都不抱希望。 亲戚问我爸，你儿子怎么样？ 我爸照样说好话，他这是把我架起来了，这下，我是必须得上个好高中了，不然都对不起我爸的脸。 那个时候年级小，要面子，要是换成现在的我，肯定不会这样，早就躺平了。 我初三，我弟初一。 那个时候他长得很矮，我很高，我笑他，我说，哎，你还是不是我弟啊，赶紧给我多吃点，长高才好看。 我弟居然真信了。 还是过年的时候，他长没长高我不知道，但是肯定长胖了。 我妈捏他脸，孩子这是要长了，要不然能吃这么多？ 我偷笑，什么嘛，明明是我在鞭策他。 —————————————— 开学了，开学典礼上，我弟还穿着他的小学校服，看着很有意思。 我因为长得高所以坐在后排，他啊，眼睛尖，不知什么时候就找到我了，扭头往我这边看，当然我不知道他在看我，他班的班主任戳他脑袋，问他看什么，怎么不专心听校长讲话，我这才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我弟。 晚上回家我问他看什么，他说在找我，我说，找我干什么？他说，没事，就是想看看你坐在什么地方，有点好奇。 其实他再怎么看也没用，我初三了，忙于复习，整个初三基本上都不会出来参加课间操。 果不其然，他问我，姐，你们怎么不出来？我说，课间操的时候我们班有小测。 不过周一升国旗他就能看见我了，有时候想想还挺有意思的，有那么个人，总是在操场上注视着你，至少心里边不会很孤单吧。 —————————————— 因为不断的上辅导班，我初三的时候成绩好了些，我们那里是先报考，再中考。 我报考的时候有点害怕，我妈让我报当地的一个重点高中和一个普通高中，我那时候有点焦虑，因为我的成绩在两个学校中间转悠，好了些就能上重点，不然就去普高。 我妈其实不在意这些，她说你只要能上个学校就行。 初三的时候我长得很高了，基本上有一米七，然后整个人又很瘦，班里有人给我取外号叫电线杆。 我挺讨厌这个外号的，给我取外号的是个男生，他学习还挺好的，排名基本上在我前面。 那时候我弟也上初中了，但是放学不是一起走，他们初一先放学，我们初三要晚一个多小时。 学校老师说这叫晚自习。 我感觉我其实不算读书的料子，比如做题什么的，一旦题型变化了，我就不会了。 不过我还是很幸运，中考的时候卷子上都是我练过的题，而且难度并不大，我分数高了一些。 最后我是踩着线进重点高中的，那一年我高中的录取分数好像是六百几，具体我不太清楚，我高中的学号都是按照中考成绩排的，我排在倒数。 至于我为什么是踩着线进去的，因为我们中考体育的分数也要加进去，我的体育特别差，八百米几乎没什么分，只能靠文化课往上补。 感觉我的初中也是稀里糊涂过去的，这个时候我与我弟年纪都很小，大多就是跟他一起写作业什么的。 我家这里中考结束大概在六月底，我弟还在上学，我几乎都要睡死在房间了。 我睡到什么程度，手机铃声响了自己都不知道。 然后我基本上就是昼夜颠倒的那种，下午醒过来，群里有同学说想办个同学聚会什么的，我没管，我也不想去。 醒来了，就玩会手机，北方这边夏天白昼特别长，五六点天都不黑，我趴在床上看着剧呢，我弟就放学了。 我妈不在家，我睡了一天肚子饿的叽里咕噜。 我感觉自己在家里憋得脑袋上都快长蘑菇了。 我出去的时候，我弟在他房间里大声说，姐，我给你带吃的了，就在外地（方言，客厅或者厨房的意思）桌子上。 我说，谢谢啊。 他给我买了一小盒烤冷面，就是学校门口的那家。 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个弟弟真好啊。 假期与高一 整个暑假，我懒得不行，用我家这边的话说，我懒得锥子都扎不动。 我妈就说，你看看你弟，你弟都快被你当成佣人使唤了，你别老是使唤你弟，还有，别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赶紧起来吧，出去走走，你看看你…… 然后我就继续在床上瘫着。 还没出分的日子真的很舒坦，尤其是看我弟放学，背着厚厚的书和练习册回家。 为什么不看上学？因为他放学的时候我刚醒。 不过我家那里，夏天大多数时候是不热的，顶多就三十度，我躺在床上窗还往房间里透凉风，很舒服。 我妈实在是看不下去，说我，你看看你，享福享的人懒成什么样，赶紧起来吧，你弟要放学，妈带你去接他，顺便走走，你这些天还会走道？ 我就被我妈从床上薅起来，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坐公交车去接我弟。 坐公交是我提出来的，我懒得一步都不想走了。 说真的，我不是一个喜欢学校的地方，看见自己的母校也没有一丁点的喜欢。 所以我长这么大，都不理解那群怀念学校的人，一个吃苦受累的地方，有什么好怀念的。 我买了两盒烤冷面，一边吃一边等。 我妈说我，一个大姑娘，怎么还当街吃东西？因为我家这边除非是小摊子旁边有桌椅，不然当街吃东西很没礼貌。 我说，我不管，我就要吃。 一盒吃完，我妈问我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再去买一盒，我说不用了。 我弟出来后，我妈把烤冷面递给他，说，你姐买的，自己都不吃，就留着给你。 我心想，妈，您这也太夸张了，我可没这么说。 不过我弟相信了，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既然他高兴那我就不戳破什么。 ———————————— 我懒了一个假期，八月末的时候开始军训，我去了高中。 我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一直都是走读的，因为学校离我家并不远，坐公交车就能到。 高中一点也不好，军训过去后我开始上课，起初还没什么，但是我的物理听不懂了。 物理第一节课学的是质点，班主任的课，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我一点都听不懂，后面学力的分解，用三角函数分解，我更听不懂了，真的，感觉就像天书一样。 老师说，这个很简单，是高中物理的基础，但是我就是听不懂。 高一，第一次月考，我的物理创造了我高中的最高分——三十二分。 此后我就没有超过三十分。 我妈那时候想给我找辅导班，我说算了，这样的话我就不学理科了。 我妈没说什么，她觉得我自己高兴就好。 那段时间我爸妈都挺忙的，我放学特别晚，晚自习要到九点多，有时候回家就我弟一个人在家。 他说，我想跟你一起写作业，自己一个人写太无聊了。 我说行，那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他说，我过来。 他就拿着练习册什么的在我书桌边坐着写，刚开始我俩不怎么说话，后来慢慢的，话就多了，我上高中了嘛，年纪也大一些，在学校遇到什么奇葩就忍不住找人分享，我弟就成了那个倾听者。 ———————————— 他每次都津津有味听着，有时候还会对我说出的事情评论，有一次我问他，我说这些事，你怎么不觉得烦？ 他说，我不烦，我挺喜欢听你说话的。 然后我就继续说。 我在重点高中，说真的，智商这个东西一点也不公平。 我班里第一那个人，是个女的，特别厉害，什么都会。 我有一次问人家，这个东西你怎么学的那么快？ 她说，因为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学过了，那个时候就已经理解了。 天呐，我初中的时候还在为了中考上辅导班，人家都学高中知识了。 我跟我弟说，我是不是没有神仙脑子？我要是有神仙脑子就好了，总不至于物理只能考三十多分，以后八成只能学文科，月薪能不能三千还不一定呢。 他说没事，大不了以后我挣钱养你呗。 我说那肯定不行，你有你自己的家庭，你以后结婚生小孩了什么的，不得赚钱养家呀。 他说，那我就不结婚，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我之前在他面前说过，自己以后不打算结婚生小孩，就想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什么的，我让他保密，千万不要告诉爸妈。 我爸妈非常封建，他们很宠我，但是我暗示过他们关于我不婚的想法，他们不愿意。 我说，你总不能跟我学吧。 他说，反正我也不想结婚。 他才初二，我说你初二，一个小孩，什么也不懂。 他说，我懂。 我就附和他，行行行，你懂你懂。 就这样，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就在一起写作业，不过爸妈就算在家，我们也一起写，只不过是我去他房间。 我高一的时候 他很听话。 我爸妈经常说，某某某家的儿子或是姑娘，不听话，小小年纪叛逆，吧啦吧啦的。 我问我妈，你觉得我叛逆吗？ 我妈说没有，你初中的时候都一点没有。 这个问题在我长大以后也问过，我妈依然回答没有。 外面的亲戚朋友一提起我弟，都说他听话，因为我弟本身也不是什么那种爱说话的人，带他出去，他就站在我父母或者是我旁边，一句话都不说，你要是问他了，他才会回答你。 其实这样也有好处，我爸妈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我跟我弟说话，就不会那么尴尬。 —————————— 我们是高一下学期分科，我果断选了文科，因为我高一结束，生物也不太好了，也是不及格，不过比物理看得过去些，每次都是四五十分。 我的物理才二十多分。 我跟我妈说选文科了，我妈也接受，她知道我学理科学得特别痛苦。 当时我那个年级一共是一千人左右，文科班才三个，剩下的都是理科班，全班就我和一个女生选了文科，可能因为班主任是教物理的吧，当时他还找我谈话，问我考虑好了吗，要不要改成理科。 我说考虑好了，不改了，就这样。 高一期末考完，我们班就分好了，寒假之前大家各自去各自的新班级。 文科班的男生超级少，我班当时五十二个人，才六个男生。 回家我跟我爸妈说，我妈说这也挺好的，女生之间更能说得上话来。 我弟跟我妈一个战线，他也说男生少好，我倒是不在乎这些，主要是每次搬书搬水什么的，男的都不够用。 —————————— 寒假那段时间我家有个亲戚来了，房间不够用我爸就让我弟跟我一起睡，他的房间给亲戚住。 我弟挺听话的，他自己搬着被子枕头来我房间，说就在外面躺一躺就行，整张床大面积还是我的。 我说，我是你姐，又不是压榨你的资本，怎么可能舍得你睡在边上，万一半夜掉下去了怎么办？ 我就抓着他胳膊把人往里边拖，他很配合我，往里边挪了挪。 他当时说了一句特别搞笑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姐你怎么那么香。 我当时就笑了，我说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吧，他竟然真的捏着我一撮头发闻，我说你干什么，你有病啊，他就傻乎乎的笑。 那个亲戚第二天就走了，过完年我爸妈也带着我俩去亲戚家回礼，我不爱在别人家过夜，不自在，吃完饭我就自己打车回来了。 冬天真的超级冷，我天生就是怕冷的体质，我一下车就往家里跑，我里面一层棉服外面一层羽绒服都不够。 感觉凉气都能穿透骨头，开门的时候我手指冻得发僵，钥匙总是往地上掉。 我气得踢了一脚门，然后很窝囊的拿起钥匙开门。 一进门我就感叹地暖简直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发明。 我把衣服什么的都换了，钻进被窝里趴着看手机，冬天黑得特别快，五点钟早就暗了，我就听见门口有人开门。 我吓得一激灵，但是我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人，八成是我弟。 没想到还真是他，我下床问他，我说你怎么回来了，他说我看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你，就回来了。 他问我，今晚可不可以还跟我一起睡，自己一个人睡觉总是做梦。 我同意了，他就搬着被子枕头来我房间，说我被子特别香什么的。 我去冲了个澡，完事后他也要洗，他说想用我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看看是不是特别香。 —————————— 寒假我爸妈在家的时间不太长，就那么几天的假期，我爸很快就去工作了，我妈白天也有事。 我天天宅在家里，其实冬天真没什么可出去的，外面零下几十度，我怕冷，出去不到五分钟我就冻得不行了。 白天，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我弟就经常带着作业来我房间写，有时候也会帮我写作业，比如一些不重要的抄写作业，都是他来做。 不过不是我要求的，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抄写文言文三遍五遍这种作业，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他就帮我写了。 我说你不用模仿我的笔迹，随便写写就行，他说我不用模仿，你写什么样的字我都知道。 我说，那你好厉害。 不过晚上爸妈一回来，他就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去。 次数多了我就说，没必要这样吧，你在我房间写作业爸妈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不听我的，还会算时间了，爸妈回来前几分钟他就回自己房间去。 我笑他偷偷摸摸，才多大点就开始培养自己心眼了，以后要是干坏事了爸妈都不信。 而且，他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像小偷一样，我说他，大方点，爸妈不会说你什么的，他就是不听，后来我也不愿意说了。 高一命苦时刻 我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理科差到影响我数学了，第一次月考涉及到分班，我们分快班和慢班，我知道我肯定去不了快班。 我没想到我数学才四十多分，我原以为六七十还是能考上的。 偏科偏到这种程度，数学老师也拿我没办法，我晚上回家跟我妈说，要不找个辅导班吧，专门辅导数学，我妈说你现在没什么时间，也就寒暑假有时间，平时晚上九十点回来，还能有什么精力？ 我妈确实心疼我，我早晨起不来，上学前我妈都会给我冲速溶咖啡，一开始她怕这个对我身体不好，不让我喝，我说我要是不喝，犯困怎么办。 她拗不过我。 因为偏科的原因我在高中的成绩并不好，大概中下游吧，高一或许还不是很累，但我已经开始讨厌学校这个地方了。 我不知道别的学校怎么样，但是我家那里参加晚自习是要收费的，一个学期两千多，我现在毕业很多年了，听说现在涨价了，一学期要三千。 我就跟我妈说，要不我晚自习不上了，去找人辅导数学吧，我妈问我，你们晚自习不是还要写作业吗？你精力够吗？ 我说没事，其实我那个时候已经很累了，他们都说我那个地方高考容易，实际上一点都不，大家进了学校都昏昏沉沉的像僵尸。 我妈跟老师说了，老师一开始不同意，后来我妈给他发了红包老师这才同意我不上晚自习。 找了个辅导班，我晚上回来的就更晚了，基本上都是十点多，回来刷题什么的，没写完的作业再写写，最后洗漱，这一系列下来，我就没在十二点前睡过觉。 学校把下课时间压缩了，我下课只有八分钟的时间，还有两分钟是预铃，所以那时候有一个非常痛苦的事就是下课抢不到厕所。 我在学校基本上不敢喝水，下课赶紧写作业，文综和语文赶紧写完，如果有时间就写英语，数学留到辅导班去写。 我还不算最拼命的，当时有个挺吓人的事，我学校有人跳楼，他学习成绩还挺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跳了，学校给我们放了一天假。 那天放假回家，我妈说带我出去走走，天天在学校待着都憋坏了，顺便去给我弟配眼镜。 没想到我俩之间最先近视的居然是他。 ———————————— 我甚至好几天都看不见我弟，早晨走得比他早，晚上回来得比他晚，他初二初三长得很快，有一次我半夜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儿，看他就站在门口看我。 我都有点认不出他了，我说你怎么长得这么高，我都不长了。 他说，你洗澡了啊，我给你吹吹头发吧，妈应该是睡了。 我说好，坐下来他给我吹。 他动作很轻，我说没事，你使点劲也没事，我要是疼了会告诉你，他不说话，可能是吹风机声音比较大他没听见。 吹完头发我去照镜子，我说你早点睡吧，我也早点睡。他说，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好不好？ 我一开始是想拒绝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住在一个家里平时见面都难，我就同意了，他还是搬自己的被子枕头来我屋里，说姐你头发特别香，你以后要是上大学了，把洗发水链接留一下，我也用你这个。 他戴着眼镜躺在床上，我说，睡觉别戴眼镜，他就闭着眼睛说，你帮我摘好不好？求求你。 他说话真像撒娇，我当时就鬼使神差的同意，还帮他摘了，我弟就笑，说姐你真好。 第二天早晨我五点多醒了，他跟着我一起起床，抱着自己被子回去了，他说怕我妈看见我俩睡在一起。 因为我们都不小了，也都知道男女有别，这个岁数的姐弟应该避嫌了。 我坐在床边，很不想去上学，他就去给我热早饭，等我妈醒的时候我已经穿戴好要去上学了。 我妈说，你弟现在大了，以后好好学习，你姐现在多不容易，你以后得对她好。 后面她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弟想去送我，我没同意，我说现在还挺早的，你在家里补补觉。 ———————————— 可能是数学辅导真的有用，我数学好了些，如果遇上简单的题我还能及格。 数学好，我考试的时候可以去前面的考场，我那个年级一共二十个班，考语数外的时候我们跟理科班混在一起考。 我终于不用在十七十八班这种考场了，我去了十二班，当时给我高兴的，觉得自己熬出头了。 考试的时候，我坐在后排，就听前排的有个人在哭，然后就听见撕卷子的声音。 居然是个男生，长得很高很瘦，把卷子撕了，趴在桌子上哭，监考老师就喊了流动监考来，把那个男生带出去了。 考完试我回教室，这个男生的事已经传开了，听他们说是某某班的谁谁谁，都猜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在考场撕卷子大哭。 当时有人开玩笑，说，他怎么不跳啊，上次有个人跳咱们都放假了呢，我们好久没放假了。 就有人拍他后背让他别乱说。 下午一下课我就拿着电话卡去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我弟，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没事，他说你要找妈说话吗？我说不用。 他说，姐要不今晚你别去补课了，跟妈说一声就当是休息了吧。 他这话正好说在我心坎上，我一点也不想去补数学了，我就想找个地方睡觉，但是我那个时候胆小我就什么都没说，怕我妈不乐意，生气。 晚上我出去，我妈就来接我了，她问我是不是学习压力有点大，今天就不去辅导班学数学了。 但是我一点都不高兴，我怕明天去辅导班老师会不会阴阳怪气我，一路上一直在想这个。 路上我妈给我俩买了零食，我回家的时候我弟就已经放学了，他跟我妈想跟我一起写作业，我妈同意，他就在我旁边坐下，撕开一个零食袋给我吃。 我说我现在还不想吃，你吃吧。 他撕开一块巧克力给我，都碰到我嘴唇了，说你吃点甜的吧，今晚上有什么作业我能写的我就帮你写。 我说，你帮我写作业，要是叫妈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说你。 他说没事，妈不会看见的。 我不太想让他帮我写，但是那天晚上我确实轻松了很多，除了数学，剩下的他都帮我解决，甚至连收拾书本卷子都是他帮我。 我有点累，写完作业衣服都没换，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高一的事 那天晚上我睡得挺早的，我弟回自己房间了，我妈问我学习是不是特别累，让我早点睡，就能多睡会。 我闭眼似睡非睡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我知道是我弟但是我装睡。 他就蹲在床边小声说，姐你睡了吗？看我没反应他就爬到我床边躺着，他动作特别轻，甚至听不出一点声音来。 我偷偷睁眼看他，没想到我弟躺下后就盯着我，看我睁眼了就说，我吵醒你了吗？ 我说没有，你来我这，妈知道吗？ 他说不知道，我是偷偷过来的，没事，明早我回去。 他今晚没带被子，就抱了个枕头来，我把被子分给他一点，说怎么不拿被子来，别冻着了。 他往我被窝里钻的好快，泥鳅似的，我说你是故意的吧，他不承认，说我看你学习压力那么大，想陪陪你而已。 没想到他那么聪明，我就背对着他躺着，我已经很久没跟他一起睡了，从小学开始我俩就分开了。 我觉得后背发凉，他就往前蹭，说姐你靠着我吧，要不然咱俩之间总是留个缝，进来的凉气肯定冻你后背。 我没动，我就装睡，结果他竟然往前靠，前身贴在我后背上。 我有点哭笑不得了，我说他，你到底是陪我，还是我陪你？ 他说，我陪你啊，你学习那么辛苦，我别的帮不上你，但是情绪价值什么的，我肯定还是能提供的。 我说，要是让妈看见你现在这个姿势，那你真是给妈提供惊吓价值了。 他就笑，说姐你真聪明。 他手指戳戳我胳膊，说我就想这样，你安心睡，妈不会看见的，天亮了我就走。 我干脆坐起来，他好像吓了一跳，慢慢坐起身，说姐你生气了吗？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回自己房间。 我愣了一下，我忘了当时自己怎么想的了，可能觉得他毕竟是我弟，我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最后还是让他在我房里睡了。 这么想，我挺纵容他的，当然他对我也很好。 ———————————— 第二天早晨我起来他已经不在床上了，我妈说他还没醒。 我偷偷去他房间，他连门都没锁，看见我进来就笑，说姐你起得那么早啊，上学要是困了，下课就睡会。 我立马把他房间门关了，我弟躺在床上笑，我说你笑什么笑，你胆子真大，迟早有一天得让妈看见。 他说，看见就看见呗。 我使劲戳他脑袋，我弟就捂着头说我杀弟弟没良心。 我说，你再出声试试。 他就坐起来，把头伸给我，说姐你戳吧，戳出洞也没事。 —————————————— 我的成绩中规中矩，没上没下，出成绩的时候我去看了一眼成绩单，发现自己还是老样子。 老师说，按照成绩好坏排座位，学习好的人可以先选座位选同桌。 我成了被选的那个，等到我选座位的时候，好地方已经没有了，就剩下两侧靠墙那一列的座位。 我选了第四排，这个角度还好，只是斜着身子斜着眼看黑板，身上终归还是不大舒服。 我同桌也换了，以前是个女生，但是平时不怎么与我说话，现在换成了一个男生，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没与他说过话。 他刚坐到我旁边就趴下睡着了，老师不管这些。 很快我就讨厌这个同桌了，因为他不管什么东西都跟我借，笔也跟我借，记笔记没有本子，让我撕张纸给他。 所以平常他在我旁边说什么话，我基本上都装没听见，下课的时候他也不出去，男生们叫他他也不出去，趴在桌子上念念有词。 第一节课上完我也困了，但是我不敢睡觉，老师留了作业我就赶紧写，晚上还要去补数学。 下课那几分钟写的手发酸，感觉手背里的筋都在疼，我就放下笔揉手，那个男的说，你真好学啊，下课也要写。 我装没听见，那个男的许是看出来我不爱理他，就继续睡。 没想到他人真的睡着了，上课铃也没叫醒他，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句话不说，就看着我的方向。 老师让我把他叫醒，我就点了点他胳膊，说上课了。 这男的八成是做梦了，迷迷糊糊起来说了句“我操他祖宗”。 全班笑得不行，老师的脸色特别难看，让他去后面站着了。 晚上回家我把换同桌的事跟我妈说了，我妈就给老师发消息，打电话什么的，发没发红包我忘了，我感觉应该是发了，不然第二天老师也不会那么利落地把我旁边的男生换走了。 我就跟我弟说，哎，上学真没意思，上班起码还有钱挣，上学不仅挣不到钱，还得倒贴钱。 我弟说，那我肯定得好好学习了，以后多挣点。 我说，你就算挣得多了又不能给我。 他说，我给你啊，钱而已，我们一家人，我挣了钱肯定会给你啊。 高二那些事 我高二，他初三，他也忙起来了，只不过放学的时间还是比我早许多。 我高中后，开始明显感觉身体不大好了，每天放学回家身上都很累，明明没有什么太重的体力劳动，可我累的瘫在沙发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疲惫，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我经量开始减少，中间隔了大概两个月没来。 我妈就带着我去看中医，买了好多中药回来，早晚让我喝。 大夫说我气血太虚了，让我少熬夜，运动什么的也不要过度。 第二条我还能试试，可是第一条我根本就做不到，每天从辅导班回来，我都是一屁股栽到床上，一动不动。 那时候我妈也心疼我，说姑娘啊，你要是学习不好也没事，一个姑娘家不怕找不到活干，实在不行咱去端盘子也行啊，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说你现在还年轻。 我就从床上坐起来，说好，我知道了。 我妈给我热了饭，我也吃不下去，换了衣服就想睡觉。 当时我挺后悔的，我根本就不适合太好的学校，我觉得我去一个普高就好了，就算高考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哪怕我以后给人打工扫垃圾也行。 我当时真的这么想，我觉得我可能是学傻了，脑子要坏了。 不过在我爸妈面前他们当然看不出来，他们以为我可能是缺少睡眠。 晚上我弟来陪我睡觉，他说，姐你要不要请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我看你好像很累。 我说我没事。 晚上睡觉我也不怎么与他说话了，我的数学依旧很差，也没高一那么幸运了，每次能考个六七十就挺不错了。 数学老师找我谈过话，知道我在外面辅导数学还很惊讶，说你既然辅导数学了，为什么分还是那么低？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脑子是真的笨吧。 老师说，咱们学校是全区最好的学校啊，你既然来了，说明脑子是不笨的，怎么可能只考这点分呢？ 不过数学老师没为难我，让我回教室了。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也不懂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几年我猜到他可能觉得，我并没有在数学上努力，也许在他的理解里，我放弃了数学？ 那天回家我爸妈都不在，就我弟在家，我半夜回家他居然在给我做饭，还说自己会做饭的事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自己要被嘲笑了。 我说谁会笑你？他们只会羡慕我弟会做饭。 ———————————— 他还是在我房里睡的，他说，妈不在家的好处，就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跟我一起睡。 我说，妈在家的时候你也肆无忌惮地跟我一起睡。 他就笑，往我身上贴。 这个时候他已经很高了，北方的话，初中男生达到一米八的有很多，他稍稍弯着身体，几乎就能把我整个圈进怀里。 他在我耳边说悄悄话，我说赶紧睡觉吧，我困了。 他就亲我脸，说姐那我跟你一起睡。 我家那里的冬天特别长，夏天很短，十月份基本就开始供暖了。 他说怕凉气钻进被窝里冻我后背，上身就一直贴紧我，我说你离我远一点，我有点热。 他先是不动，然后慢慢往后退，让开一点位置。 我侧身睡，压着一边的脸有点麻，翻身过来发现他眼睛还在眨，亮晶晶的。 我就笑他，你是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啊，你小孩啊你。 他说，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你一起睡啊。 我说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 他说，那你怎么让我离你远一点？ 我就挺无语的，我说你贴我太紧了，再加上家里供暖，我有点热。 他好像不信，我就坐起来，说，你到底睡不睡了？再不睡就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啊。 他说我睡我睡。 ———————————— 这么想，小时候我对他挺凶的，每次我凶他，他都会听我的。 长大以后我郑重其事的跟他道歉，他说你道歉干嘛？我当然是愿意了，你知道吗，你每次骂我的样子特别漂亮，我也喜欢你骂我。 我说他脑子有病。 他说，对啊，我脑子有病啊。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下雪，因为可以不用上学。 我弟也不用上学，我俩在自己的房间写作业，他给我发消息，说姐我想去你屋好不好。 我说不好。 他就求我，聊天记录我截图保存了，我说以后有什么事求你，就用这个威胁你。 然后我就去他房间了，因为大雪封路我妈也在家，看我去我弟屋里学习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一坐下，他就摸我练习册，说姐你学习真的好累，我还没上高中我都替你累。 我就跟他开玩笑，没事，你姐还活着呢，累不死的。 他说你别说“死”那个字，听着不好。 有时候他学习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看我，我说你看我干什么？他说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打扰你了吗？ 我说没有，就继续写。 期间我妈进来给我们拿了点零食，说我弟怎么还趴下了，你姐学习比你苦多了都没趴下，你才写了几个字就趴着，你姐以后不可能养你的。 我妈说完就走了，我就偷偷笑，我弟也笑，说自己以后没福气了，只能自己想办法谋生了。 我说，你还说要赚钱给我花，养我呢，该不会就是漏个气（方言，说了不做的意思）吧？ 他说姐你怎么这么想，我要是漏气，我就不姓杨。 我说，真的？ 他说，当然是真的。 我和我弟那些好玩的故事 那些药吃得我舌头发麻，我偷偷跟我弟说，我会不会从此味觉失灵啊？ 他说不会。 晚上回家，我妈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我面前，隔着大老远我都能闻到那股怪味。 我就磨蹭着，趁着我妈不在身边，赶紧把我弟叫过来，指着桌子上的药让他帮我喝。 我妈正在跟人打电话，听声音大概是快要挂断了，我就催着我弟赶紧喝，要是被我妈发现我就完了。 我弟抓起碗咕咚咕咚几声就把药灌进去了，然后他悄悄回自己房间假装学习。 等我妈过来，我就装作被药苦得不行的样子，说妈妈呀，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喝啊，太苦了。 没想到我的表演实在是太真实，我妈居然没看出来。 这里要跟我妈道个歉，其实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药是我弟替我喝的，感觉有点对不起我妈。 晚上趁我妈进屋睡觉我弟就跑过来找我，我从来不锁门，他就偷偷开门，见我躺在床上朝他眨眼。 他说，姐你居然没睡啊。 我说，废话，上不上来？ 上上上！他立马笑起来，差点出了声，捂着嘴傻乎乎的往我床上蹦。 我说他，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傻。 他就笑，捏着自己嘴角往上提，说姐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更傻？ —————————— 第二天早晨闹钟没把他叫醒，我生物钟习惯了，睁眼发现我弟一只胳膊搭在我身上睡得那叫一个香。 可能因为他手机放在床上不是桌子上，所以手机震动音不是那么明显。 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我妈起来了，我怕她看见我俩睡在一起就赶紧把我弟摇醒。 可是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弟没处藏，无头苍蝇似的钻进衣柜里。 我妈就在这个时候开门了，我站在衣柜边上瞬间回头，我妈还感叹我今天终于起得早了。 她让我赶紧换衣服，等我妈彻底离开我就拉开衣柜门，我弟埋在一堆衣服里，露个黑乎乎的脑袋。 他问我，妈走了吗？ 我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人拉出来了，我弟说，姐这个衣柜里都是你的衣服吗？你衣服怎么那么香？你喷什么了？ 我说你赶紧走，赶紧回你自己屋。 —————————— 好在我妈什么都没发现，不过经过这件事后他也学聪明了，晚上他来了之后会把门反锁，再带着一脸傻笑钻进我被窝里。 我说你胆子真大，要是让妈发现了肯定揍你。 他说揍就揍吧，再说了，这不是还没发现吗？ 当时我床边还放着一些小卡片，是我用来背单词用的，有时候我熬夜背单词的时候，他就会趴在我腿上也拿着这些小卡片看，根据我写的音标拼出来，跟我一起背。 不过我感觉他不像是真心背单词，半张脸总是蹭着我大腿，我说你别蹭，都蹭出静电来了。 晚上在被子里动一下，就会看见静电产生的火星，在我看来有点像那种明黄色的火星，并不是红的。 他就不蹭了，给我捏着腿，可我这个人怕痒，他一捏我腿，我就忍不住笑。 我就打他，我说杨曜你给我老实点。 他最怕我叫他大名，我一这么叫他就知道自己惹事了。 他乖乖拿着我的单词卡，就在我大腿上趴着，两只手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悬空着不敢碰我。 我就把他手臂摁在我肚子上，说没事，别闹我就行。 有时候我俩半夜说着话，一看时间都快两点多了，他就亲一下我大腿说姐咱们睡觉吧。 躺下之后他总是往我身上蹭，我“嗯”一声，他就往后退退，不过第二天早晨一看，我们两个人还是黏在一起。 —————————— 他初三也挺辛苦的，有天放学，我回来看他在床上分卷子，各种各样的卷子摆了满满一床。 我妈说，你看，现在孩子也挺累的，你弟那些卷子啊，我看着眼睛都花。 我在自己屋里学习，听着隔壁对面房间里没什么声音了，我就知道他收拾完了。 我拿着书本什么的去他房间，我弟看我主动过来还挺惊喜的，说姐你先学，要是我打扰你了就告诉我。 我说，我可以打你吗？他说打呗。 我当然不会打他，只是这话让我妈听见了，她说你弟以后要挣钱给你花，你还打他，从小到大你都欺负他多少回了？ 当然我妈也是开玩笑。 他就附和我妈，说对啊姐，爸不怎么打我，全家就你打我。 小时候我确实打过他，但是次数不多。 睡觉的时候他要来我床上，我就笑，说，我小时候可欺负你呢，你别上我床啊，小心我控制不住爪子又要打你了。 这话说出口我就觉得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怪，当时我也没细想。 他站在门口，看着可怜兮兮的，说姐啊，我冷，暖暖我好不好？ 我弟很听话 高二的冬天，临近过年的时候，我妈给我俩买了新的羽绒服，我是浅黄色的，我弟那件是蓝色，有点像克莱因蓝。 在北方，我们基本上不穿有新鲜颜色的羽绒服，我们大多穿黑色。 所以这件衣服就是留着走亲戚，或者出远门穿。 我脖子上围着厚厚的一圈围巾，脸上戴着布口罩，整个人裹得鼓鼓囊囊。 我弟在我身后笑我，姐，什么时候变身成法式小面包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说你给我闭嘴。 可我的衣服都是黄色的，看起来还真像个蓬松大面包。 我妈说我穿得好看，别听我弟瞎忽悠，我就朝他摆了个鬼脸，说你听见没？姐姐我好看。 他好像不服气似的，我就捏着他的脸，把他脸颊肉抻得老长，让他说姐姐好看四个字。 他不说，我就一直捏着他的脸，我问他，你说不说？说不说？ 他说我虐待弟弟。 ———————————— 我很讨厌亲戚，因为他们一看见我，张口就问我期末考了多少分多少名，每一年都这样，我都快烦死了。 但是这回我没那么幸运了，我跟我妈说想提前打车回家，我妈不让，说去年我提前走亲戚的脸色不太好看，以为我讨厌他家呢。 我说我本来就讨厌啊，再说了，亲戚是你们这一辈的亲戚，不是我这一辈的亲戚，再过几十年我说不定连亲戚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 我妈让我听话点，我有点生气，但是脸色上没有表现出来，晚上吃饭前我弟说要不咱们回去？你在这里看起来很心烦。 我说我不仅仅心烦了，我现在正在卧薪尝胆呢，我不管，我就要回家。 我就去屋里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看我弟也穿好了，他说我一个人大晚上走他不放心，要跟我一起回去。 这么看来，我小时候也是叛逆过的，只不过是很听话的叛逆。 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俩打车，车费还是他出的，我挺不好意思，那是他压祟钱。 半路上，我妈打电话问我怎么走了，我弟就把手机抢去，说自己想走，拉着姐姐了。 我听见手机里我妈训他的声音，大概能听清一两句吧，说你姐都听话了，你反倒不听话了。 再往后说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让他白白替我挨了一顿训，我说你干嘛要替我挨骂？再说，过年这两天路费也贵。 他说没什么，问我手凉不凉，就来摸我手指，我指尖有点凉，他就把我手指握在手里，说姐我要长一岁了。 我说我也是，可我不想变老，变老了就不好看了。 他抬手好像要干什么，然后笑着说，姐你怎么对自己那么没自信，别说你十七八，就是八十七也好看啊。 我知道他就会说好听话，会哄人。 —————————— 回家后他就抱着练习册去我房间里刷题，我在桌子上趴了一会，他可能觉得我睡着了，就拿了个毯子搭在我身上。 我不想浇灭他的热情，就装睡了一会，好像真的睡了一样。 醒来后我与他学习一会儿，谁累了困了就在桌子上趴一会，反正在学校我们都是这么缓解困意的。 我们就这么轮流犯困，轮流清醒，我学习累了就戳戳他脑袋，他当时正趴在桌子上，我就从桌子底下偷看他，他眼睛还在眨。 我说你睁着眼睡觉啊？ 他说闭眼睡觉累眼皮。 —————————— 想起一个挺有意思的事，前面提到我的一个男同桌，他后来被换到讲台旁边了，就是我们熟知的“护法”座位。 我的同桌换成一个女生，她学习比我好，而且我也挺喜欢她的，她桌子上总是有很多捏捏乐，没事的时候我俩就捏着捏捏乐解压。 高中完捏捏乐习惯了，我大学和毕业以后都会买很多捏捏乐，尤其是下班后我就捏着玩，不仅解压，听说还能预防老年痴呆。 我让我弟也买几个，没事就捏捏，可别老年痴呆了，以后把我忘了怎么办？ 不过他高中那会被我妈管得很严，比我严格很多，我妈说男生不是女生那样听话，男生就得好好管管，不然年纪轻轻的遇到什么抵抗不住的诱惑，就容易走歪路。 当然我弟还是比较听话的，虽然有时候不怎么听我妈的，但是我的话还是很听，比如我不让他喝可乐，他真的一点不喝，好像从高一开始吧，直到现在他一口不碰。 —————————— 我弟中考。 他考场在我学校，那天我起得特别早，特地去楼下给他买了两罐红牛，我让他喝，说这个东西能让他神经兴奋起来，我弟很听我的话，喝得干干净净。 我妈说，你给他喝这些东西，他肚子里都没有地方装早饭了。 我弟说没事，拍拍肚子说上午就考一科。 他要进考场之前，我妈就指着我的学校说，你看你姐学校散面（方言，外表的意思）多好看啊，你看那大楼都是粉色的，好好考，跟你姐就能上一个学校了。 我弟说好，过安检门前还跑过来跟我拥抱一下，说姐以后咱俩肯定能一起上学，你要是觉得热，就回家吧。 当时六月底，确实挺热的。 我没走，八点开始考语文，我妈就领着我在遮阳伞下面站着，我跟我妈说，他肯定能考上，你儿子学习什么样你不知道？比你闺女好呢。 我妈还是有点担心，我就去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给她一个给自己吃，我妈一直盯着教学楼。 我冰淇淋都快吃完了，我妈手里的还没碰，都化了，她说姑娘这个我不吃，妈不喜欢甜的。 我就吃了两个。 考完，很多人往外走，我妈都找不到我弟了。 出了校门，我弟就往我们这边跑，扑进我怀里，他比我高好多，我都接不住他的冲力，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妈在后面喊，你轻点，你姐都要被你扑到了！ 我从背后拿出冰淇淋给他，考完试了给他补补甜，他特别高兴，说第一口给姐吃。 逗我弟玩 他中考完，我还得回学校上课去，那个时候我的怨气就很大了，我说你现在是舒坦了，我还得苦兮兮的背着书包去上学。 他问我高一的书在哪，想看看，我没想到他中考后还想着学习，给他指了方向让他自己去找。 我家里有一个很大的箱子，里面都是我跟我弟的书，小学和初中的都已经卖了。 白天我上学，其实我一点都不愿意去，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的脚步都会放慢。 虽然那个时候我高二，实际上学校早就把我们当成高三对待， 一天天高三某班高三某班的叫。 我并没有高三的感觉，前两年都把我磨得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每天下课只想趴在桌子上睡觉，心里还得时时刻刻暗示自己，千万别睡着。 当时我学校还转来几个学生，听说不是本地的，不过都是理科班的。 据说理科班的学生们都骂他们，说他们就是过来占高考名额的，因为我那个省高考特别分数线还算是比较低的。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早读的时候楼上忽然有很重的脚步声，老师不在，我们就往头顶看。 等到课间操的时候，主任就在主席台上说，高三某某班，早读打架什么的。 大家消息都挺灵通的，因为那个班成绩也挺好的，听说是几个男生围着转学来的那个人打，下手还没轻没重的。 听说打人的那几个，学习还是很好的。 这是我在食堂听说的，感觉那个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学疯了，反正我那个时候眼睛看着四周，甚至会有重影。 那个时候开始一轮复习，老师会把从高一开始的所有知识点都串一遍，我看了一下高一的数学，那个时候就有很多东西我不会了。 怎么说呢，挺焦虑的，因为我那时还没有选科制度，我们都是大文大理，我记得那个时候用得最多的东西就是笔芯。 我在学校给家里打电话，让他给我买点笔芯回来，他一买直接买两三盒，我用得比他快得多，两三天一根。 放学回去，发现他给我买的笔芯很好看，不是那种寻常的透明管。 也算是一天之内有点高兴的事了，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 他说，我当然知道啊，我可什么都知道。 ———————————— 他很幼稚。 晚上他就坐在我旁边学习，戴着耳机看网课，学习高中的内容。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说你干嘛学这么早？等你上了高中肯定都会学到的，这个假期难得休息一下，好好玩玩。 他说不了，还是提前学学吧，看我学校竞争那么强，不敢大意，怕自己以后跟不上。 我写得手疼，扔了笔看他的网课，我说你把声音放出来，让我也听听。 他说不行，要是被妈听见了，要说我打扰你学习了。 我就不听他的，把他耳机扯下来了，我弟立马把我手里的耳机抢走了，说这个耳机很贵的。 我就开他玩笑，怎么，你耳机比姐姐还贵？ 他就被我这句话定住了，我趁机把他耳机夺过来，把平板蓝牙关了，没想到他开的声音那么大，几乎楼上都能听见的那种。 我俩手忙脚乱的找音量键，我说，你把声音开那么大干什么？你还戴着耳机，这样对身体不好。 声音把我妈引过来了，她就隔着门说我弟声音开太大了，影响你姐学习。 我帮他说话，说刚才不小心按错键了，声音就突然增大了。 我妈没怀疑，走了。 我弟看起来比我还紧张，毕竟这次来我屋学习是找了借口的，我妈本身就不愿意他来打扰我，我快高三了。 他整张脸都红了，在椅子上坐着好久都不动弹，说姐都怪你。 我就笑，怪我什么？我可没求着你来陪我。 他说我没陪你。 我就假装站起来要去开门，他知道我是要赶他走了，立马伸手来抱住我往后揽，但是他不太会控制力气，我的屁股撞在桌板上。 并不疼，但我还是装出那种很疼的样子，说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疼疼疼，我要告诉妈。 他以为自己真的把我弄疼了，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我，想去揉我屁股又不敢，手足无措的，我就演不下去了，指着他的脸笑。 他看出来自己被耍了，就坐下来不理我，戴着耳机继续看网课。 我弯腰下来，问他，生气啦？真的生气啦？ 我弟就苦着脸，说对，我生气了。 我笑，说你这耳机挺厉害的，开那么大声音还能听清我说话，看来贵就是有贵的道理啊。 他的脸就在不断变色，我知道他脸皮薄，最受不了这种话。 我高三的时候 我上高三了。 我高中过得很快，现在去回想高中几乎没什么记忆了，也许是那里又累又无聊，所以大脑不愿意让我想起高中那些事吧。 我弟上高一了，我这时候注意到他外表在男生堆里算很好的了，我弟挺白的，但不是那种“小白脸”的长相，侧面看他脸上有棱角。 同学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新生。 开学典礼上，校领导发言，新生老生发言，听得我脑袋晕乎乎的，底下几乎大部分人都在拿着卡片背单词学习什么的，没人在乎老师在上面说了什么。 ———————————— 我觉得我容易焦虑的性格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会无比焦虑。 我弟上了高一，他有时候会往我的教室跑，尤其是中午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我旁边跟我一起吃饭。 我跟同学解释这是我弟，他们也就不会怀疑什么。 他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但他会听我与同学之间的话，有时候遇到什么不理解的事，晚上回家还会问我。 我就说，你一心还能两用？到底是吃饭还是偷听？ 他说我没偷听，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不小心只能听了。 我就捏他耳朵，我弟长得很高，我捏了一小会胳膊就酸了，他像是看出来我的累，就在椅子上坐下，额头蹭着我衣服。 我说你离我太近了，他反问，太近了不好吗？ 他眼镜都浮上一层雾了，我就故意伸手要去戳他镜片，他也不躲，我怕把他镜片弄脏了，手指也没真的碰上，只是捏着他的镜腿把他眼镜摘下来。 他好像兴奋一点了，额头贴在我胸前，小声跟我说，姐，可没人摘我眼镜呢，你是第一个。 我说，还有妈，妈也摘过。 他就摇头说妈不算。 我说还有医生呢，你去做眼睛检查的时候，医生也摘过。 他趴在我身上笑，说姐你是不是在找借口啊？ 我就不承认，他笑，就像是等着我承认，脸上写着“我知道你在嘴硬骗我”。 他真是满肚子坏水，我想往后退离他远点，发现自己动不了，他手在我后腰的位置握住了，相当于现在的我，站在他围成的圈里。 我戳他脑袋，我说你现在胆子怎么那么大，什么都敢干？赶紧松开我。 他贴上来，说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想抱抱你而已，拥抱可以缓解压力的，你高三学习那么累，我帮你放松一下。 他这哪里是放松啊，他这是打算要我小命呢。 我妈还在家，不对，我妈就算不在家他也不能这么干。 我说，杨曜你赶紧给我松开，我是你姐。 他可能是听出来我话里着急，也怕我再焦虑起来。 他就“哦”了一声，松开了。 —————————————— 不过他平时很少会对我这样，我们上学都很忙，我高三的时候成绩算比较稳定了，稳定的差。 因为我几乎所有的模拟都没法上六百分，那时候真的特别焦虑，感觉自己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题，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 有天中午我没去吃饭，中午趴在桌子上，当时班里没有人，我弟就进来了。 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吓了一跳，他问我怎么不去吃饭，我说我不想吃，没心情吃。 他说怎么没有心情，有什么事不高兴吗？ 那天我被数学老师骂了，而且是被叫起来，当着全班的面骂的那种，我被老师骂哭了，因为老师问我一个问题我没答出来。 那时候心理特别脆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我，我觉得我十几年的脸都没了。 但是这些话我没说给他听，无论他怎么问我，我都不出声，我弟也是拿我没办法了，他不敢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下，只能站着，一手撑着我桌子，一手拍我后背安慰。 我心里还生老师的气，他越拍我我就越生气，他手每一次碰到我后背，我身体就使劲都一下。 他说姐你饿不饿，咱们去吃饭吧，要不然你晚上怎么办？ 我没说话，当时我哭了，整张脸都红彤彤的，食堂肯定是去不了了，我不想成为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被人看。 他一直安慰我，我就气的打他，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他就不说话了，在我桌子边蹲下，说姐对不起啊，没事，你要是生气了打我也行，但是你不吃东西怎么办，你现在那么累…… 他一直说软话，我就一直生气，不过好处是我掉不出来眼泪了。 我跟他道歉，说自己刚刚没有控制好脾气，让他别生气。 我就走了，去卫生间洗脸，他在门外等着，我不知道他在等，就在水槽边站了很久，等脸上哭出来的热气平静。 然后进来两个女生，说门口怎么站着个男的，这男的有病吧，怎么在女厕门口站着。 旁边那个女生就说这一届高一变态挺多的。 因为我所在的楼层，一整层都是高三，我们每个年级校服不一样，他们肯定一下子就能认出来我弟穿得不一样。 我记得我当时的秋季外套是白色和深蓝色，我弟那一届应该是黑白的。 我就跑出去，果然看见他就站在门口，我说你别在这站着啊，你没听见刚刚里面女生怎么说你？ 他说我听见了，他们说我是变态。 说真的，我当时笑出来了，因为他一脸正经的把“变态”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了。 我说那你还在这站着？心甘情愿做变态啊。 他说变态就变态呗，你没事了吗？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我高考前后 我最讨厌冬天。 我趴在床上看卷子，我弟在桌边学习，爸妈不在家。 我基本上被亲戚们“拉黑”了，他们都知道我是个不出头（方言，不活泼的意思）的孩子，我也懒得去见他们。 我的寒假只有两周，高三提前开学，一想起自己在家里还没把屁股焐热就得上学，我这个心情，就像掉进了冰坑。 我随手扔了卷子，趴在床上闭眼，我弟以为我要睡觉，就过来扳着我的身体帮我翻身，又拿小毯子该在我身上。 他动作很轻，我躺在床上，心想既然他对我这么好，那我就睡一觉吧。 我睡到开学，早晨我弟跟着我一起去学校，当时零下大概二十多度，他冻得脸都是红的，我心疼他，说你下次别出来了，要是非得出来，戴个布口罩或者是围巾什么的，别把脸冻坏了。 我弟说好，在门口，他就像大人似的嘱咐我，说姐你要是累了就睡觉，别因为学习累自己，中午不准不吃饭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想吃烤冷面吗，煎饼果子什么的，等你放学我去给你买。 我说不用了，天太冷，你赶紧回去吧。 我就进学校了，门口玻璃反光，我都快穿过整个操场了，他还站在原地。 我就在心里笑他，我心想，这人怎么那么笨呢？ —————————— 晚上他来接我，他给我提着书袋，我在他面前抱怨，说我不想去辅导班了，我讨厌数学，我都去了三年辅导班了，数学也没见得好在哪。 我弟跟在我身后，忽然说，姐那我们不去了吧。 他拉着我往相反的方向走，我说你开什么玩笑，我就算不想去也去了三年了。 他不说话，一直拉着我走，那个时候我一点都没有害怕，被他拉扯着反而还有点兴奋。 他拉着我的时间很长，我手缩在袖子里，他的手都露在外面，冻得皮肤表面都出裂纹了。 我就拉着他停下来，把他手抓进我袖子里，用我的手暖他，我说你别把手皲了，你手皮这么好。 我俩站在路边一会，他手温上来的也快，期间他一直盯着我的脸，我说你看我干什么？你盯着人的样子让人觉得发怵。 他就移开视线，领我去了一个小夜市，但是这个夜市算半室内吧，我弟一进去，他眼睛上就全是白色的雾。 我看见就笑，我弟一手摘了眼镜挂在我手上，问我想吃什么，去给我买吃的。 我说我想吃臭豆腐，你也得吃。 他不喜欢这些有味道的实物，我拿到臭豆腐的时候，第一口首先塞进他嘴里。 他一直闭着嘴，直到臭豆腐真的碰到他嘴唇了，这才终于松了口，把嘴张开了。 他咬了一口，我就把臭豆腐往他嘴唇上贴，我说你把整个都吃掉，不许只吃一半。 他有点为难了，最后还是把竹签上的一整块都吃了。 没想到他全程面不改色，很厉害。 那天晚上我俩吃了很多东西，他喜欢的我肯定要吃一口，他讨厌的我也往他嘴里塞。 我身上还穿着校服，我弟就是普通羽绒服，夜市里好多人都盯着我俩，我猜他们肯定把我当成跟小混混交往的不良少女了。 回家后我妈把我俩骂了一顿。 ———————————— 我高考的分数跟我一模时差不多，我高考五百七十多，在我学校算是后游成绩了，我弟问我大学想去什么地方，我说我想去南方。 报志愿的时候，我所有的志愿都报在省外，而且大部分都是南方。 至于我想去什么地方念，我爸妈不在乎，觉得我自己高兴就好，我弟天天守在电脑边，看我报考。 他说，姐你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啊，平时回来很难怎么办？ 我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发消息，打视频啊。 我弟不怎么说话，我很喜欢两江一带，我的成绩冲了几个好学校，关掉报考页面的时候，我弟忽然说，姐你去那么远，要是不安全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再说我都大了，不是小孩子啊，我自己一个人肯定能混好。 我跟我弟两个人去了边境看，我很想看看那条江到底有多宽，我妈说站在江边一眼望不到边。 其实哪有那么宽啊，都能清楚看见对面的建筑和人，我弟说以前那边有人偷渡，就会从这条江游过来。 我说江水怎么不是黑的？我还伸手去摸了，江水特别清，发蓝的那种。 我跟他说，我想去对面看看，咱俩以后去办个手续，出国看看吧？ 他说好。 我和他大学时候 我被两江一带的某个学校录取了。 他话忽然多了，说那里没有暖气，你冬天怎么挨过去？你总是怕冷，有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寄，平时想吃什么酒多吃点，难得出一次省。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爸妈还啰嗦？我只是去上大学而已，再怎么远都是一个国家。 他说，我也想去送你。 但是他开学太早了，我去学校的前一天送他去上学，离学校很远的地方他停下来，说姐我想抱抱你好不好？就一下。 我一开始想拒绝，后来想想，我上了大学，与他半年都不一定见面，也就允许了。 我们拥抱的次数很少，屈指可数，所以他的身体贴上来的时候，我甚至有点不习惯。 他说，姐，你上了大学一定要给我发消息啊。 我就逗他，那我在外边放飞自我了，你该不会偷偷告诉妈吧？ 他说不会的。 ———————————— 至于我的大学，很无聊，就不多说了。 他也报在这边，与我一个省，不过他在省会，我们之间高铁半小时。 他经常来看我，不过时间不长，基本上陪我一天，晚上就回去了。 我的大学就这么过去，没意思，也没什么可提的，他算是我大学里唯一的快乐吧，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好多吃的，他比我还了解我的口味，知道我爱吃咸的。 他不怎么爱吃甜的，我不大能看出来他喜欢什么口味，感觉他什么都能吃下去，但是什么都不喜欢。 大三的时候我恋爱分手了，我们发现自己不合适，和平分手，当时是晚上，我在路边等车，我弟通话打来，说姐你在哪？ 我说我在外面，准备回去。 他说我在你学校门口等着，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我说好，就在路边等着，大概二十分钟他就来了。 我说你怎么不多穿点？这边比咱家那里暖和，但你也不能穿这么少吧。 他低头看自己衣服，说姐你今晚还回宿舍睡吗？ 我有点没理解他的意思，我说怎么了吗？ 他就在我旁边坐下，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一起睡一次了。 我说行，那你找个地方，今晚咱俩一起睡吧。 那时候我情绪不怎么高，我觉得他可能是看出来了，买了点零食回来，我俩就窝在床边看剧。 那个剧很无聊，我弟就在我旁边絮叨起来，他说姐你知道吗，我高考的时候，你不在家，但是只要我出了考场你就打视频来，当时心里特别感动。 我说，那几天我手机几乎不停地充电。 他很感动的样子，说姐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好半天憋不出话，就靠在我身上，说姐你很漂亮。 我就笑，说我知道啊。 他捏我头发，再就没有出声了。 晚上我们躺在一起的时候，他离我有点远，我说你怎么离我那么远？你以前都离我很近。 他说，你那个男友…… 我说分手了。 他很惊讶，问我怎么分了，我说不合适，就分了。 他立刻贴在我肩膀上，说那就好。 ————————————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做，就纯睡觉，第二天我说你怎么还不回去，你没课？ 他说嗯，没课，他把选修都选在一天了，一周能空出一天来。 他知道我分手后就很放肆起来，几乎时时刻刻抱着我，吃饭的时候也要贴紧我，我说你先别贴着我，我有点热。 他把空调调低，继续贴我。 我就笑，他看我没生气，说姐，你和你前男友，谁追的谁？ 我说他追的我。 他问，为什么追你？原因呢？ 他说我长得好看，性格好什么的，我刚开始没同意，他就一直死缠烂打，我实在是觉得烦，后来就同意了，慢慢也就相处起来了。 他“哦”了一声，再就不出声了，脑袋用力往我脖子里埋，我说你别蹭我，你头发蹭我太痒了。 我偏了一下上身躲他，问他，你呢？你在学校怎么样？ 他说很好，有人追我，我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是谁？ 他就把手机打开，壁纸还是我高考结束后与他在江边拍的照片。 我说，这照片都好几年了，你还留着啊。 他说我不仅留着，我还去洗了好几张呢。 他把手机壳摘下来，里面居然也夹着我的照片。 我就笑他，说我又不是财神，你天天随身带着干嘛？ 他说怎么不是？我觉得是。 ———————————— 我们各自回各自的学校，我弟学的东西比我难，他是理工科。 晚上我跟他打视频，我说我也想去你那里看看了，你说我这学校明明命着省名，都不在省会。 他很欠揍语气，说我这个学校是城市命名的，但是我在省会。 看我不说话他又赶紧说对不起，我一点也不生气，就是鲜少看他有这种语气，顿时觉得我弟很鲜活，以前他身上总带着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 我说我想吃鸭蛋，就是汪曾祺写的那个鸭蛋。 他说好。 我说我还想吃鸭子。 但是这边应该没有桂花糕，那是南边的，这边的桂花糕都不大正宗。 我弟都应下来了，我还好奇他能不能真的搞来这些，总不会为难他吧。 周末我偷偷去他那里，我也偷偷跑到校门口那里，给他打电话说我来了。 我听我弟的背景音“哗啦”一声，紧接着他就往外跑，他学校特别大，他是骑着小电瓶车出来的。 我就笑，说看看姐姐今天好不好看啊？ 我也有点幼稚，那天我还打扮了呢，还化了妆，我弟就很高兴地说好看。 他拉着我吃了一天，那一整天我的肚子就没空过，傍晚他拉着我求我别走，周末一共两天，他还想求剩下的一天。 我们站在树底下，我说你怎么长得那么高，咱俩都是吃一样东西长大的。 他说，姐你再给我一天好不好？ 我们各说各的。 我站的时间太长了，就蹲下来，仰头看他，他的头正好挡住路灯，脑袋一圈金灿灿的光。 吃喝玩乐 跟他在一起逛，无非是吃吃喝喝，他带我去了好多地方，也不知那些犄角旮旯里的店他是怎么发现的。 他说，只有这种店才是正宗的，外面开的那些，要么是经过改良的，要么就是些连锁店，做出来的东西根本感受不到原味。 我说，你自从来了这，吃了多少？人该不会吃胖了吧？ 他拉着我在小巷子里走，这边巷子很多，而且人很少，偶尔遇见一个也是老人。 他说，空口无凭，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试试什么？ 他就拉着我的手往身上摸，说你摸摸看，我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立马把手抽回来，我说这是外面，你可别乱搞啊，要是让人看见了，明天咱俩就是小视频里的主角。 他就笑，说姐原来你那么胆小啊。 事实上他说对了，但是我嘴上肯定不会承认的，我就剥了个青团塞进他嘴里。 我俩走出小巷子，他指着对面的店说，我给你买鸭子吧，还有活珠子，你吃活珠子吗？ 我说我不吃活珠子，就吃鸭子。 我与他也就百来公里，但是两个地方的鸭子口味一点都不一样，他这里的鸭肉明显要嫩太多了，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肉也会白一些。 但是活珠子我不敢吃。 他一直陪我去了高铁站边，我俩找了个店吃饭，他说姐你能受得了这里的气候吗？比咱家那边潮很多，冬天没暖气，你怎么受的？ 我说我习惯了，再说冬天可以开空调，该不会你受不了吧？ 我弟就皱眉，说没有，我受的了，我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受不了呢。 我不吃鸭血，就把碗里所有的鸭血都夹给他了，我俩吃饭的时候他同学打电话来说话，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约会。 他朋友不信，他就说，姐帮帮我，下次我去你那里，给你带抹茶味的小蛋糕。 我就对着手机说了句你好。 然后，他手机就跟爆炸了似的，里面几个人爆鸣，说哎呀杨曜啊，你小子行啊，这么快谈上了，咱寝终于不是和尚庙了啊。 一群人乐得，脸打电话的正事是什么都忘了。 我一边憋笑一边在桌子下踩他，我弟就很高兴，说是啊，你们几个不太行。 说真的，跟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么沾沾自喜的样子，高兴地把我夹给他的鸭血全吃了，脸都鼓起来，看着还挺可爱。 等到我进站之前，他说，姐，你这次回去，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我还有好多东西想带你去吃呢。 我说很快啊，咱俩高铁半小时就能见面。 他就拉着我的手，小声的说，姐你能亲亲我吗，从小到大你都不亲我，我同学有兄弟姐妹的，人家小时候都亲，就我小时候什么都没有。 他这个表情和语气，有点像“怨夫”。 我说这里这么多人呢，等下次姐姐亲亲你，好不好？ 他就很不高兴，脸也沉下去了，说真的吗？那我可记着了，你别骗我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等我回学校，室友就盘问我，杨誉啊，去哪了？夜不归宿哎。 我说我出去逛逛，他们不信，把我堵在床边问，我就想起跟我弟吃饭的时候，他朋友的那些话。 我有点违和感，当时面前几个女生问了我好几次，看我一直不说也就没为难我，但是我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弟就给我发信息，说姐我找到一家很好吃的店，是做小甜点的，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而且这家店还有团购呢。 我就没回他消息，躺在床上刷了会帖子，偶然刷到他学校的，有人在帖子里问，“**大学的瓜大家吃了吗？” 我立马就有精神了，觉也不想睡了，给我弟发消息，说你学校的瓜，快去查来吃吃。 我弟回复“收到”。 大概十分钟，他就回复我，还给我发了一段两三分钟的视频，那视频很模糊，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影晃悠，看起来像吵架。 我就没回复，手机上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我回到原来的帖子，评论里有几个模糊的回答。 他连续打了好多字，大概就是大学里男男女女的瓜条罢了，只是我弟描述的很细致，甚至连他们的专业班级都能说出来。 不过这瓜我吃的津津有味。 无聊的日子，当然是吃瓜了。 我俩聊到半夜，甚至还对这个瓜进行了分析，我分析女生，他分析男生，聊到半夜十二点多。 我说，你那么了解男人，那你该不会也是那种男人吧？ 他明显急了，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说那怎么可能，从小父母就教育我，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我就爱看他急了的样子，故意说，那可不一定，男人前前后后都是两个样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你在我面前是哪一套啊？ 他更急了，原本十二点还催我睡觉呢。 我就学他的语气——十二点多了，早点睡觉，有什么事明天跟姐姐说。 我关了手机。 我更想他了 那天晚上我后半夜才睡，一方面他消息几乎没断过，我每一条都看了，还有一方面，我也是真的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我弟的脸，我当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想着他干什么。 我就在床上发疯，一脚把被子踢了，拉开帘子伸手从桌洞里掏了本书出来。 什么也没看进去。 我这个寝大多是比较能熬夜的，看见我拿着本书在看，一个个都起来了，要讨伐我。 “杨誉！” “偷偷背叛咱们寝。” 我干脆把帘子全部拉开，扬起书，“与其说我背叛，倒不如加入我。” 一听这话，几个人立马湮了声，一个个钻进被子里，只有手机的亮光。 我半个字也看不进去，只好打开手机看我弟发来的一大串消息，三十多条。 几乎每一条都在说自己不会是坏男人，自己尊重女生，也尊重我之类的话，我看着看着觉得他很有意思，前前后后一字一句重复地读。 我更想他了。 —————————— 第二天我才回复他的消息，我说我当然相信你呀，逗你玩来着，抱歉啊弟弟，姐姐说这些话就是 想逗你的，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早八，我给他发消息，他没回，直到中午我下课了，他发了张自己的课表来，又跟我要课表，说有空想来我这看看。 我打过去，我说你是不是生气了？他说没有。 我知道他嘴比我还硬呢，我就说，再等等好不好，我这几天有点忙，等周末了姐姐去找你？ 他说好，还说要等我。 那一周正好是我们上实训课，我捧着手机到处拍，学校要开讲座拿我们大三的学生去充人头，人家老头在上面侃侃而谈，我在下面剪视频，到处搜图片往视频上贴。 这一周我忙得很，周三我就把所有东西都做好了，作业什么的也都提交了，想着去他那里哄哄他，看他是个男人，实际也没什么安全感。 在高铁上我还照着镜子，心想他会是什么样子，我没告诉他，偷偷去了他那里，出站赶紧叫车往他学校赶。 在校门口，我给他发消息，我说姐姐来啦，来看看姐姐呀。 我在“呀”字后面还加了个波浪号。 我站在他校门口对面，他的学校特别大，光是这扇门，就不知里面到底有多深。 一会儿，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站在门中间，朝我一愣，随后便风似的向我冲来。 他力气那么大，往我身上一扑，我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那时候我有点不好意思，拍拍他肩膀让他先松开，他说我不松，我想抱抱你，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我说，才一周啊。 他说，要不是离得远，真想天天看见你。 我就理他头发，他头发摸起来滑溜溜的，手感很好，他垂着脑袋任我摸，两手一直抱着我不撒。 我说，松手吧，怎么还一直抱着了，累不累呀？ 他说，想抱你了。 我就用他的肩膀挡脸，前前后后学生很多，我也不好意思露出头来，他像是感受到我不自在，拉着我要去买吃的。 他带我去吃了小甜点，自从他来，我俩几乎把这里的特产吃了个遍，我唯一不敢尝试的就是活珠子。 走在半路，看见路边有卖酒酿的，我就非要买两盒，我俩一人一盒。 那个酒酿里面是一层很厚的，圆形的米，我蹲在摊位前看着老板慢慢盛，我在学校那边从来没见过。 我抱怨他，明明只隔那么近，你这里倒是各样好吃的。 我弟拎着两盒酒酿，把东西放在酒店里，说现在不许吃。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你现在吃了，肚子饱了，人也醉了怎么办？ 我说我不会醉的。 他就笑，好啊，那晚上咱们看看谁先醉。 他说这话我就有点害怕了，因为我基本不碰酒，不过我面上还是装着姐姐的架子，我说好，看看就看看，谁怕谁。 亲了 下午吃的大多是小甜品，这里的天黑的比我家那里早，他带我回了酒店，我去卸妆，他就把酒酿的盒子都打开。 隔着门我都闻到味了，我脸上还带着泡沫就跑出去，让他别偷吃，如果要偷吃第一口也得给我。 他舀了一勺放进我嘴里，酒味很明显但是并不冲鼻子，米也很软，几乎不用嚼。 他说，姐你先去把脸冲了，泡沫要是进眼睛了怎么办。 我刚去浴室准备洗，他就大声喊——姐！我要先吃喽！ 我立马跑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酒酿还好好的，他在笑，满肚子的坏水都快从七窍溢出来了。 等我洗完脸出来，他坐在床边看手机，我赶紧检查酒酿，还好，他没偷吃。 我弟就笑我，姐，怎么感觉你好像年纪变小了似的。 我舀起一勺放到他嘴边，说来来来，弟弟喝姐姐碗里的第一口。 他一点也不矜持，张口把我勺子里的酒吸了个精光。 我看看勺子，再看看他，把自己这一碗拉到桌子一边，让他打开电视找个剧给我看看。 找不到什么好看的剧，说实话我真不理解，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播婆媳关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命苦剧。 最后他找了个动画片，我们两个成年人，在看适龄五岁儿童的动画片。 酒酿吃了一半，我就感觉身上很热，但是眼前并没有模糊，就是身上很热，我以为是身体分解酒精的能力不足的原因，就放缓速度，吃的很慢。 我俩一直吃到快七点，后面发生的事我有印象，但是记不住细节了。 我弟注意到我脸有点红，就问我是不是醉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身上特别热，我就扑到他身上说你抱抱我，我好热。 他说姐你醉了。 我说我没醉。 我终于明白酒鬼为什么总说自己没醉，因为我当时的脑海里清楚的认为自己没醉，意识还不算昏沉，他说什么我都能听清。 他就抱着我，我靠在他身上，他身上凉丝丝的，抱起来很舒服。 其实是我太热了，他还是正常温度。 我不喜欢他说我醉了这种话，他就不说了，低头在我耳边用气音问，我能不能亲亲你？上次我就想亲亲你，但是你那个时候要走了。 我说那好吧，但是只能亲一下，不能亲太久。 他把我往上托了托，说姐你好轻。 我说嗯，我知道。 他只亲了我的脸，很听话的没有多亲，我当时有点迷糊，就跟他说，你好听话啊，只亲一下。 其实我认为他会亲其他地方，比如嘴什么的，但是没有，跟他相比我反而流氓一些。 我那个时候太迷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觉得我当时可能在摸他的身体，后来我问他了，但是他没说。 就当做我在摸他吧。 他捏着我的肩膀把我摆正了，突然叫我名字，杨誉。 我说嗯？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名字了。 他说，杨誉，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说我知道啊，你是我弟啊，我知道。 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他就说，那我能不能亲你其他地方？我不想亲脸了。 我就同意了，酒精这个东西真不好，尤其像我这种常年不喝酒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视野里一张脸放大，他凑上来，先是亲了我的嘴角，嘴角还是脸的我忘了，就当做亲嘴角吧。 然后他就开始往边上挪，亲我嘴唇，迷迷糊糊说着话儿，很甜腻的那种话。 他亲我了，我们就这么借着酒劲亲上去了。 话说回来，借着酒劲亲的应该是我，他很清醒。 他一直睁着眼，而且他嘴唇没有太大的动作，一直看着我。 我亲完了，觉得他不配合，没意思，我就打他，说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 酒精把我火点起来了，我打他好几下，而且还是力气很大的那种，他一下也没躲，我想他那时候肯定被我打得挺疼的。 他说，姐你喜欢我吗？ 我说喜欢啊，当然喜欢啊，你是我的亲人我肯定喜欢你。 他说不是，不是那个。 我说是哪个？ 他说，是那种，就是…… 他支支吾吾的，嘴唇薄薄的上下动，我觉得他嘴唇好有意思，亲一次怎么能亲够？ 这次我被他吓到了，我还没碰到他，他忽然摁着我后背，我胸就贴到他身上了，我说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我们又亲上了。 就很，戏剧，这次发愣的人是我了，他甚至想挑开我嘴唇进来，最后挑了一半，舌尖都碰到了，不知怎么的他放弃了。 我说你怎么不亲了？ 他说，姐你能记住吗？ 我说能。 他就问我，你现在还记得我们下午吃什么了吗？ 我说吃了小蛋糕。 但我那个时候受着酒劲影响，早就忘了是什么，只记得是很甜的，有颜色的东西，应该是小蛋糕吧。 我说我能记住的，真的能。 不过那个时候我大概被酒劲刺激的有些断片了，不然我胆子也不会那么大。 他就笑，姐，你要是醒了，最好别想起来今晚亲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