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反派的球跑了》
第1章
[穿越重生] 《我带着反派的球跑了》作者:夏木有笙【完结+番外】
文案
做为一个遵纪守法的乖孩子,宋初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穿书,不仅是一本太监文,还穿成了全文中最惨的那个白月光。
面对会被恶毒女配陷害致死的下场,宋初果断扭转方向,蹦蹦跳跳地嫁给了那个有恐女症的小配角,男主什么的,就留给女主和女配去争吧!
可是没过多久,宋初突然发现了一个让她吐血的事情,她那个普普通通的夫君好像就是书里后文会终极黑化的大反派。
而且更让她吐血的时,她夫君因为她的带球跑,提前黑化了……
自强不息时而迷糊穿书女pk莫名重生宠妻男
ps:本文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甜文 穿书 轻松
主角:宋初,温言州|
其它:我要把这江山送给你做礼
一句话简介:带球跑真的有风险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章 相遇
六月的天,阴晴不定,白日里还艳阳高照的天,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阴天,狂风骤起,席卷着尘土与落叶奔腾在平地之上,树影摇晃,张牙舞爪,就仿佛是那不见底的深渊。
在山的北面,有一个不易被发现的洞穴,洞穴里昏暗潮湿,阴冷的环境长满了青苔,几棵藤蔓类的植物顺着石壁向外攀爬着,你死我活地争夺着彼此之间那点贫瘠的土壤。
一条不知什么品种的蛇顺着石岩扭来扭去,它刚孵化出来没久,还是一只细瘦的小蛇,在黑暗的环境里,它凶狠地吐着信子,像是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外面的世界对于现在的它来说充满着危险,在没长大之前,它都会在这个山洞里生活着,这里的老鼠对它来说就是最好的食物,它并不需要很艰难的狩猎。
不过现在,它明显对洞穴中间躺着的那个人更感兴趣,这种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活物,当然,偶尔来逛逛的狼群不算。
小蛇顺着那个人的手臂爬上了宋初的肩膀,边吐着信子,边打量着眼前这个从没见过的东西。
对于小蛇来说,它现在不缺粮食吃,这么大的猎物,它的兴趣很显然并不是很大,如果没有危险,倒还是可以留着。
小蛇在宋初身上的衣物里进进出出地钻了半个时辰,可身下的活物很显然没有要动的意思,没一会小蛇就无趣了,扭着身子又回了自己栖息的石头缝里。
宋初醒来的时候,首先就是后脑勺处先传来的一阵剧痛,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胃里翻腾着的呕吐感让宋初使劲地干呕了好几下,但很可惜,这并不能纾解她的不适。
前一秒还在自己房间里喝着牛奶看喜剧的宋初,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虽然被呛得那一下很难受,有种要归去的错觉,但是那也不应该能呛出幻影才是。
宋初挣扎着让自己移到了一旁的一个石块上,冰冷感从后背侵入肌肤,让宋初这才得了几分的清醒。
看着这昏暗的环境,摸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宽袖丝裙,宋初自己心里一咯噔,“这是那里,梦吗?”
宋初倚在石头上,忍着不适感闭眼凝神,某人单纯地想着,或许等一会梦醒了就回去了。
但是还没等挨过半刻钟,一声带着痛苦的呻0吟就从洞门口传了进来,宋初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是狼叫的声音。
宋初挣扎着站了起来,熟悉了黑暗的眼睛,很快就找到了藏身之地,宋初刚藏到了旁边的石壁后面,就看见两颗油绿的光朝自己望了过来。
宋初心里一咯噔,从旁边参差不齐的石头里先摸了一块大的。
那狼托着两条残缺的后腿靠近了宋初,如果宋初看得见她,她就会发现,那是被同类撕咬的痕迹,这是一匹被新狼王逼退王位的老狼。
宋初握着石头,双腿有些发软,但下一刻想到这里是梦里,被吓飞的三魄就又跑了回来,宋初一咬牙,拿着旁边的石头就一股脑的往那砸。
老狼王在乱石中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又重新打量了宋初几眼,就在这时,一块锐利的石块砸破了老狼的脑袋,温热的液体顺着老狼的额头流了下来。
宋初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老狼,它怒吼着,一点点朝着宋初逼近。
“你,你别过来。”宋初拿着石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完全没有了之前自己还在梦里的轻松感。
一个人对于恐惧感的反应,从生来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老狼扑腾着前爪朝着江容若扑过来,但后腿的伤很明显影响了它的跳跃,一个失误的空荡,就足以让宋初躲开它的攻击,拿着石头跑到了另一个方向。
宋初看了眼洞口的方向,忍着头部的剧痛感,拿着一块石头对着老狼就是狠狠一砸,然后拼尽全力地跑了出去,一眼也不敢再往后看。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双腿明显都已经发软到站不住的地步,整个人狼狈地跌在地上,摔了一身的泥和水。
冰冷的雨水模糊了宋初的双眼,闪电和雷声应景的一波接着一波,跟左右摇摆的树木相互配合着,就像藏着无边无尽的冤魂野鬼,呼啸着要把宋初给吞下去。
宋初感受着身上太过真实的疼痛感和冰冷的雨水,她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恐慌,自己现在所处的处境,一点都不像是梦。
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陌生画面一帧又一帧地在宋初的脑海里不停替换着,就像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传到了她的脑海里,耳边也不知传来了谁的声音。
“你不能死,你要活着,死在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被人害得。”
“快起来,快起来啊!”
“活着,你一定要活着。”
宋初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爬了起来,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能死,要活着。”
冰冷的雨水肆无忌惮地抢夺着宋初的体温,巴掌大的脸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一踉跄地朝着北边的平野走去。
雷越大越响,雨越下越大,左鹤坐在马上看着这泥泞的路,敲了敲车厢,恭敬地开口问道:“公子,这雨怕是越下越大了,山中行路不安全,我们还是想找个地方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一个男人挑开了车帘,闪电的光芒划过温言州的侧颜,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好。”
车夫摁住头上的草帽,扯着喉咙喊道:“公子,雷太大,咱们避开前面的树林往右边平地走,我记得那边貌似有个破土地庙可以避雨。”
“那就去那边吧!”温言州放下车帘,双眸中不见一丝波动。
车夫驾马,朝着北边赶去,马车上挂着的烛灯已经被雨水浇灭了,马蹄踏在水坑里,猛地激起一个水幕。
宋初不知走了多远,双眼依然已经开始发昏,每走一步都在不停地踉跄,连着被摔了好几次之后,宋初身上有好几处都已经擦破了皮肉,不停地向外渗着血。
温言州的车马和宋初相遇的时候,宋初已经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要不是车夫眼尖,差点驾着马踏到宋初的身上。
忙一停下的马车惊到了温言州,他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冷冷的开口道:“怎么了?”
车夫探着身子回头看向了车厢,道:“公子,前面貌似有个人在地上躺着,还动着呢!”
温言州看了左鹤一眼,左鹤立马懂了温言州的意思,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宋初面前就查探了起来。
宋初躺在地上,晕晕乎乎地觉得有人靠近了自己,她睁开双眼看向了左鹤,满腹的求生欲让她紧紧地抓住了左鹤的衣摆,拼尽满身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左鹤开口求救,“救我,求你,求求你。”
左鹤看不清宋初的长相,但在这种荒郊野外,电闪雷鸣之时突然出现一个躺在地上像你求饶的虚弱女子,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是遇到鬼了,就是怀疑有危险。
左鹤从宋初手里夺回了自己的衣摆,警惕地打量了周围几眼,对着其他的侍卫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然后快步回到马车旁,对着马车里的温言州回禀道:“公子,是一个快晕倒的姑娘。”
“快晕倒的姑娘?”温言州睁开了双眸,略一思索,“六月十二,难道是她?”
左鹤又问了一句,“公子,要救吗?”
温言州掀开了车帘,修长的手指格外好看,“让个嬷嬷去看看她脖子上是不是带着一个白玉玉坠。”
“是。”左鹤转身又走回了宋初的身边,喊了个嬷嬷过来对着宋初的脖子就是一阵翻找,然后成功的发现了一个玉坠。
左鹤接过玉坠,奉到了温言州的面前,“公子,你看。”
温言州接过玉坠细细看了一眼,是白玉坠,上面还刻着一个初字,“果然是她?”
左鹤没听清,又小心地问了一句,“公子你说什么?”
第2章
“带上她,她今日命不该绝。”温言州把玉坠还给了左鹤,“让随行的嬷嬷去搬,嘱咐她们小心着点,她可是宋家的大小姐。”
左鹤接回玉坠,满脑子都是不解,但还是听从温言州的话,让那几个嬷嬷把人抬去了后面她们坐的车厢里。
宋初无法判断眼前的人是好是坏,她只知道,自己要是再在这雨里淋下去,她才会是必死无疑。
等被人抬上车厢,宋初的眼睛几乎粘在了一起,简直要睁不开了,可当意识到有人要脱掉她单薄的外衣时,宋初用尽全身力气才睁开一条缝,发现眼前好似是个打扮朴实的上了岁数的女人。
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宋初才卸了劲,重新闭上了眼睛,但却在浑噩中仍旧保持着一份警惕。
老嬷嬷给宋初裹上了一件厚厚的衣服,在复苏的温暖中宋初才觉得心里慢慢踏实了起来。
车队继续前行,等走到土地庙的时候,左鹤才突然反应过来,青阳县只有一家姓宋的大户人家。
如果真是按照公子说的,那他刚才如此粗鲁对待的便是青阳县县令家的大小姐,也是公子此行搬回府里要娶的未婚娘子。
庙外面很给面子的打了一声惊雷,左鹤眨眨眼,内心有点小忐忑。
宋初躺在火堆旁,感受着温暖的火光,慢慢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陷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
第2章 穿书了
在无边的混沌之中,宋初感觉自己灵魂和□□依然分离,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幕幕画面,就像是把一个人的记忆放映在了自己的面前。
宋初知道这不是她的记忆,可是这里重复的所有故事,却都让宋初生出了亲身经历过得错觉。
不管是被欺负的痛苦,还是偶尔开心的回忆,宋初都觉得自己曾亲身经历过,而在这些悲喜之中,宋初感觉到的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悔恨。
那种心头发痛的悔恨。
宋初的眼前慢慢生出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她单薄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散,在她的脸上,宋初只看到了痛苦。
宋初鬼使神差地向前缓缓伸出手,抚上了眼前少女的脸,喃喃道:“宋初,你别恨。”
六月的天,木槿花开的正盛,树下落了一圈被雨打落在地的花,鲜艳的花瓣和一旁洁白的珍珠梅交相辉映,看着就觉得风中带了花香。
宋初在梦中醒来,眼角都是泪痕,脑海里翻腾着的仍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宋初艰难地伸开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开了口,“原来我穿书了,不仅是一本太监文,还是因为被呛死才穿书的。”
这本书从更新到现在已经过了六年的时光,谁能想到这本书的作者会是因为对反派爱的太深沉,把一切金手指都给了反派,导致男主被夺走了一切主角光环,而作者也因为这硬生生地给坑了。
对于作者的这个借口,宋初嗤之以鼻,什么觉得男主斗不过大反派会太丢人,分明是作者自己太爱反派不舍得看到他最后失败的样子。
以前追文是追文,吐槽是吐槽,可是宋初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穿进这本书里面,还穿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白月光npc。
我的老天爷,她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做为网文界的奇葩文,这本书被读者牢牢记在心里的不止是各种优秀的大反派,和被作者后妈各种偏心眼的男主陈千楚,还有的就是那个悲惨的女主和这个早逝的白月光了。
女主惨是因为被男主当替身,白月光惨是因为她死的太惨了。
原书陈千楚把原主当成青梅,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否给过原主周全,他以为他给尽了宋初他所有的爱,可是在宋初被他的爱慕者各种伤害的时候,他却根本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
所谓的心中白月光,不过就只是他在原主死后的愧疚罢了。
如果宋初昨晚没有穿过来,原主昨晚会在那山洞里冻上一夜,后脑伤口恶化,那么今日躺在这床上的就是重伤加重病的原主,然后不出一个月,原主就会因病和心结香消玉殒,临死前还为了获得一个自由身,自己废掉了和温家的婚事。
死在了陈千楚默认自己和他表妹赵芸儿婚事的那天。
可是现在看看,原主在被赵芸儿和宋蔓联合起来把她给扔到山洞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放下了对陈千楚的喜欢,废掉婚约,也是为了温家不会留下一个克死未婚妻的名声,她知道是自己错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她对不起她的未婚夫温言州。
她一直都是最善良的那一个,也是最无能的那一个。
宋初放下手臂,对着一旁原主的自画像微微一笑,“宋初,你放心,这辈子我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阿玉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宋初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阿玉一看见宋初坐在床边上,是又喜又惊,“小姐,你醒了,我这就去叫大人。”
宋初在记忆里翻了翻,知道了自己面前之人的身份,她是原主的贴身侍女,也是在宋府里唯一和宋初最亲的人。
“阿玉,不要去。”宋初的喉咙剧痛,说出来的声音就像是被撕裂的锦帛。
阿玉把水盆放到一边,连忙扶宋初躺下,“小姐你快躺下,我不去就好,大夫说你受了风寒,得好好养着。”
宋初点点头,又躺了回去。
阿玉喂宋初喝了半杯温水,又湿了手巾,给宋初轻轻擦了擦脸和手,“小姐,这次多亏你命大,要不是温家公子他昨日从乡下庄子里往这边搬,下了大雨,半路改道,不然真不知小姐你会怎么样呢!”
宋初一愣,“你说昨天救了我的是温家公子,是我知道的那个温家公子吗?”
那个跟她一样活不过几个章节,还只在别人嘴里出现过的路人npc。
“对,就是青阳县主家的公子,小姐你那个没见过面的病弱未婚夫,听他们女管家说,是他们的嬷嬷无意间看到了小姐你脖子上戴的玉坠,所以才猜出小姐你身份的。”
一提这事阿玉就替宋初委屈,人家的夫婿不求强壮,但至少康健,可自家小姐这个可好,生来多病,全城的人都知道温家公子活不过几年了,自家老爷还为了和县主攀亲戚,完全不顾女儿的幸福,非得逼着自己女儿嫁过去等着活守寡。
还有那个闽侯家的公子,要是真喜欢我家小姐你就娶啊!这般不跟家中父母明说,真是完全不顾及我家小姐的名誉。
阿玉年纪小,什么事都放在脸上,宋初一见阿玉脸上的愠色,就猜出她这是又在为原主愤愤不平了。
原主有这么一个疼她的侍女也算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宋初深呼吸了一下,淡淡道:“别生气了,我倒是觉得温家公子人挺好的,至于寿命这事,也不是他的错,以前是我对不起他。”
阿玉一脸震惊地看着宋初,就好像宋初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宋初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别震惊,我只是看透了而已,以后我和陈千楚之间,什么都不会有了。”
阿玉狠狠地点了几下头,“小姐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的了,那个陈公子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付出。”
宋初看着旁边真心实意高兴的阿玉,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原主这看的还没有人家一个小姑娘看得透。
阿玉还没高兴起来,就又想起了一遭糟心事,“可是小姐,你和温公子的婚事怎么办啊?”
宋初抬头看着床帏,轻轻一笑,和温言州的婚事也不算不是好事,反正他活不久,等他归西了,再假死脱身,那可不是愿意去哪就去哪了吗?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
宋柏从衙门回来,换了常服就去了宋初住的院子,不过他不是去看望宋初的,而是去逼婚。
宋初看见宋柏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心里呵呵了两声,但表面上还是给了宋柏一个父女之间的问候,“爹爹,你怎么来了。”
宋柏坐到了阿玉搬来的椅子上,装作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开了口,“爹爹来看看你,身体好些了吗?”
“劳爹爹费心了。”
宋初看着宋柏这幅虚假的嘴脸就觉得恶心,当年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穷秀才,要不是被初家的老爷子赞助了赶考的钱,就连后来做官,那也是初家出了力的,若不是初老爷子赏识,他一个小县令怎么能娶得到知府的女儿。
可谁能想到等初氏难产而死,初家当知府的老爷子一去世,宋柏对宋初这个女儿就几乎不放在心上了,要不是初家还有几个跟宋初娘亲交好的堂兄弟给宋初撑着腰,又有着一纸和温府的婚约,怕是松柏对宋初仅剩的那点虚假父女情也都要随风消散了。
宋柏关心的话不过两句,就又开始了对宋初的说教,“你呀!就是不听我的话,昨天非要出门,你看,被劫了吧!昨天蔓儿回来跟我说看见你被知府家小姐劫走的时候,你不知道爹爹有多担心,闽侯家的人,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第3章
宋初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是担心你女儿还是在担心你自己啊?如果是真的心疼你女儿,就不会等到第二天才上山找人了。
“女儿知道爹爹是为女儿好,我以后不会再和陈公子有任何联系了。”
宋柏准备的一大堆软硬话直接被堵了回去,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宋初,“真的?”
“当然是真的,女儿为什么要骗爹爹。”
“爹爹只是觉得女儿突然间就长大了。”
宋初苦涩一笑,这个表情是她从宋柏进来之后唯一真实情感的流露,“以前是女儿不懂事,以后不会再让爹爹为难了,女儿也想好好活着。”
松柏非常满意宋初的这种想法,整张脸上都堆满了笑,“女儿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的了,正好你和温家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来了。”
“爹,和温家公子的婚事我想等段时间再说。”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这婚事本就是你爷爷生前就定了下来的,再说,县主家的爵位是皇上特许传三代的,你嫁过去之后,无论生下的是儿是女,那将来都是有爵位在身的。”
宋初拿着手帕猛地咳了几下,气若游丝地回道:“爹,女儿刚刚经此大劫,这种事情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宋初好不容易松口不再和陈千楚联系,宋柏也不敢逼急了,便决定顺着宋初的意思再等几天。
反正等宋初嫁到了温家,那她和陈千楚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宋蔓这也算是替赵知府家解决了一件烦心事,这以后和知府家就能勾上关系了,等宋蔓再嫁进赵家里,自己就既是县主的亲家,又是知府的亲家,这可就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宋柏越想心里越滋润,从宋初这里离开之后,就派人去给温家送了一些礼,美其名曰替女儿感谢温公子的救命之恩。
温言州听着左鹤传来的话,不屑地一笑,上一世他没救过宋初,自然也和宋初没有什么交集,除了退婚那件事,就只剩下知道宋初病死的事,一场葬礼草草结束,可真是荒凉。
“母亲怎么说的?”
“县主让人给宋小姐送去了不少补品,还说等宋小姐身体好一些的时候,来府参加家宴。”
“母亲倒是对她上心。”
“毕竟是那茅山老道算过的,说是宋家小姐是公子你转运的福星。”
温言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才不需要借这个人转运,上辈子没有她,他不依旧权势滔天,今世也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一个白胡子老道,硬生生地把这份婚约说的重如泰山。
不过他倒是觉得那个茅山老道说的命道有几分意思,难道自己一朝重回青阳县之时,十几年辛苦谋划全都付诸东流还真和这命道有关系?
第3章 同意婚事
宋初呆着家里养病加养伤,李静姝让管家亲自上门送了几趟补品,宋柏见此更不敢怠慢,赶忙让府里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给宋初看病,还吩咐着后厨每天给宋初熬补汤喝。
宋初那天应付走宋柏之后,自己在床上自个想了一天一夜,才真正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相比于被呛死,她现在至少还活着,只不过就是换了种方式,换了个世界。
至于她的家人,宋初现在除了能在梦中再看到他们的样子,其余再也什么没有办法了,可能这就是命吧!
温府送来了不少燕窝和人参,阿玉在院里小厨房里每天都给宋初熬上一小碗,喝着上好的汤药,每日补汤燕窝的调养滋补着身子,宋初这半个月过得也算可以,等她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宋柏就又来了。
和宋初料想的一样,宋柏一开口还是提到了她和温言州的婚事,宋初明白,宋柏是想用她做自己和温府之间的联姻桥梁,也幸好宋初和陈千楚的事外人都不知道,要不然他还真担心着婚事会打了水漂。
温家除了温言州没有旁支了,宋初嫁过去,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生下来个孩子,以后就能在温府里站稳脚跟。
温家主母李静姝的母家也是京城贵族,爵位也是被皇上特许传三代,也就意味着温家三代之内绝对不会凋零,这也是宋柏为什么一直没有强逼着宋初出嫁的原因,他需要温家的势力。
可现在和两家当年约定好的成亲日子越来越近,温家主母虽然顾忌着自己儿子身体不好这件事,一直没明着催过宋柏,可也是让人来旁敲侧击地问过几句,宋柏这才真犯了着急。
宋初以前也是在古装宅斗剧里泡大的,这演技那也是随手拈来,只见她拿着手帕轻咳了两声,带着点虚弱的感觉缓缓开了口,“这是爷爷定下来的婚事,就这样废了婚约,确实是不孝不义。”
宋柏一听宋初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女儿,你这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宋初看着宋柏的笑脸,叹了口气,楚楚可怜地继续道:“可是那温公子体弱多病,都说他活不了几年了,女儿嫁过去怕是享不了几天的夫妻情分。”
宋柏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立马开口道:“那都是外面传的,上次我让管家去给温府送贺礼,他回来的时候说了,温公子只是身体弱了一些,怎么会活不了几年。”
“可是就算那是假的,体弱多病总是真的。”
宋柏继续忽悠着,“温公子今年方才十八,连弱冠之年都还没有到,身体弱也没什么,等过几年再养养就好了。”
“那既如此,其他的事就由爹爹做主了,不过人家温家主母是县主,温公子母族里也和京中贵族都颇有渊源,既然要嫁过去,说不定以后还要随县主进京拜访一下长辈,还请爹爹在嫁妆上多费费心思了。”宋初苦涩一笑,还真给人了一种如此麻烦爹爹,我心有愧的假象。
宋柏没想到宋初会提到嫁妆的事,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立马开口道:“嫁到温府的事都有府里的管家操持着,你不用担心,绝不会出问题的,至于嫁妆,女儿你也不用担心,爹爹自会给你准备妥当。”
宋初点点头,又听着宋柏又说了几句虚伪的关心话,然而等宋柏一走,宋初立刻就忍不住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阿玉把宋柏宋初院子之后,忙跑来回来,小脸急的都要红了,“小姐,你怎么答应和温公子的婚事了?”
“我觉得那个温公子也挺好的,而且这婚约本就在,之前是我不懂事,和陈千楚牵扯不清,以后我不会再做对不起我这个未婚夫的事了。”宋初没把自己的心思说出去,但在以后走之前,她得先给阿玉寻个好的归处。
宋初这样说了,但阿玉还是替宋初觉得憋屈,“可是这也太委屈小姐你了。”
宋初笑了笑,举着扇子望向了窗外的天,“论家世,还是我高攀人家了。”
阿玉挠了挠脑袋,“小姐刚才提起嫁妆一事,阿玉感觉老爷的脸色好像变了。”
宋初嗤笑了一声,“我姥爷族中虽只出了我姥爷这一个做官的,可好歹也是几代下来的大族,当年我娘亲嫁给我爹的时候,那带来的嫁妆足够宋蔓她娘亲带来嫁妆的两倍,我娘亲就我一个女儿,这些嫁妆按理都是要跟着我陪嫁出去的,再加上他这当爹的还得再掏一份,你说我爹的脸能好看吗?”
阿玉担心了,“可是老爷只是随口一说,万一他不把这些嫁妆让小姐你带出去可怎么办?”
宋初喝了口茶,“这个不急,我现在没有能撑腰的,等我和县主那边搞好了关系,我有办法让他把该给我吐出来的都吐出来,白受欺负的事,我才不要做。”
阿玉看着宋初,眼睛微微泛起了红,“小姐,我觉得你这次受伤脾气性格变了好多,不过这种性格也好,等嫁到温府去,也不会受欺负。”
宋初被阿玉这说哭就哭的性格给吓到了,“你别哭啊!”
“阿玉是替小姐开心。”
宋初给阿玉把眼角的泪擦净,抓着阿玉的手轻轻开口,“我知道你心疼我,以后好好听我的话,咱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依附着别人而活了,不把命抓到自己手里,就过不了好日子。”
阿玉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宋初这边同意出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宋府,宋蔓一听宋初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看戏两个字,带着丫鬟就去了宋初院子里。
“姐姐这是干嘛呢?”
宋初听着宋蔓婊里婊气的声音,条件反射似的先打了哆嗦,宋初歪着头掀开眼皮看了眼一身红红绿绿的宋蔓,满心嫌弃。
虽说宋蔓的生母何丹不是官宦书香世家出来的,但好歹也是族中富甲一方的大家千金,怎么养出来的女儿,举手投足之间不仅都是小娘的气息,还这般蠢笨恶毒,要不是她,原主又怎么会年芳十六的年纪就早早地去了。
宋蔓给宋初说话,宋初却不搭理她,她原本还笑吟吟的脸,霎时间就挂不住了,“姐姐,妹妹这是来给你道喜来了,你都不理妹妹一声吗?”
宋初拿开了刚才遮眼的扇子,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妹妹,你怎么来了?”
第4章
宋蔓直接坐到了宋初跟前,满脸的傲慢“妹妹进门之后就叫了两次姐姐,姐姐不理我就算了,怎么还这般开问?”
“对不起啊妹妹,姐姐我确实是没听到。”宋初看着宋蔓气冲冲地样子,揉了揉太阳穴,摆出了一幅虚弱至极的样子,眼睛却一个劲地看着宋蔓,“自从上次被人打伤劫到山洞之后,现在我总是会无端出神。”
“那姐姐以后嫁进了温府里,正好和温家公子一起养病了,说不定还能生死与共呢!现在看看,姐姐和温公子还真是天作之合。”
宋初朝着宋蔓靠近了一些,眼睛直盯着宋蔓的双眼,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脸,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寒冷,“妹妹这么当面咒我,是对我要嫁到温家有什么不满,难道妹妹是想自己嫁到温家去?”
宋蔓躲开了宋初的眼神,愤愤道:“少诬陷我,就温家那个病秧子,也就你这种人能看得上。”
宋初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是吗?”
宋蔓心里有鬼,自然不愿讨论这个话题,气急败坏地就离开了。
宋初看着宋蔓着急离开的样子,眼眸里逐渐冷了下去,她终有一天会让宋蔓为她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宋蔓气呼呼地从宋初这里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她娘亲那里,一进门就坐到了她娘亲面前,抱怨着开口道:“娘亲,宋初那个小贱人太过分了,她竟然故意不理我。”
“乖女儿,这几天先不要去招惹她,你爹爹正急着把她嫁出去呢!”
宋蔓使劲捣了捣面前的搞点,一盘绿豆糕,就这样变成了渣,“我看她就是觉得自己要嫁去温府做县主的儿媳妇了,才敢这么横。”
何丹笑了,“嫁过去又怎么样,就温言州那个病秧子,妥妥的活不过这几年,倒时候她跟活守寡没区别,连改嫁都不能改,那跟我们家蔓儿似的,以后可是要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对了,那贱人答应嫁到温府的事你让人去给赵小姐说了吗?”
宋蔓点点头,“已经派人去说了,约莫着傍晚就可以回来传话了。”
何丹压低了声音,跟宋蔓开口说道:“赵小姐人脾气傲,跟她相处的时候姿态放低点,你越显得被她欺负的很,她那个弟弟就越心疼你,男人,都是这样的货色。”
宋蔓被何丹说的羞红了脸,低着头小声应道:“我知道了。”
“等那个贱人嫁出去,温家的彩礼和她娘的那些嫁妆就都是你跟贤儿的了,到时候你嫁到张家的时候,一点都不用担心。”
宋蔓笑着点头,“嗯,我知道,我也就看在那些钱财铺子的份上,才忍了又忍。”
“我的乖女儿,我跟你弟弟未来的荣华富贵,可就全靠你了。”何丹抓着宋蔓的手,笑得跟青楼里的老鸨似的。
宋初好奇宋蔓是怎么被何丹养歪的,那是她不知道,何丹她娘就是青楼里出来的,凭着这一身本事,才没让何老爷发迹之后把她给扔了。
“娘亲,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给你丢脸。”
宋初答应嫁到温家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温府里,两边的管家一合计,就开始准备迎亲嫁娶之事了。
安辰一听说宋家的大小姐不仅不嫌弃,还主动愿意嫁过来,他当场就惊呆了,一路小跑就直奔了他堂哥的书房,推开门就是一阵激动的尖叫声。
温言州一听见动静就把手里的书本朝着安辰给扔了过去,安辰被书砸了个正着,可怜巴巴地望向了温言州,“哥,你怎么又砸我?”
温言州从旁边拿过另一本书,连眼皮都没掀,“书房,严禁喧哗。”
安辰拿着书蔫了似的走到温言州身边,“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吗?哥,你知不知道,那个宋家的姑娘同意要嫁给你了。”
温言州写字的手一顿,一颗墨滴正好滴落在了他手下的经书上。
安辰往后一跳,指着温言州就是一顿无情地嘲笑,“你看,你也不信吧!我刚才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你说你都被传成那样了,连伯母都各种担心你会娶不到媳妇,可是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愿意嫁你。”
温言州把毛笔放到了一边,依旧是一幅从容不迫的架势,“我母亲呢?”
第4章 家宴
安辰对着温言州一阵挤眉弄眼,“伯母让琳姑姑给宋府管家拿了请帖,邀请人家宋小姐明天晚上来参加家宴。”
“什么?”温言州起身就往外走,安辰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一脸幸灾乐祸地跟了上去。
温言州到前厅的时候,李静姝正和王琳商量着成亲所要准备的所有东西,还让王琳一会去把城里最好的媒婆给请来,三书六礼,一个都不能缺了。
“母亲。”温言州进了前厅,先对李静姝行了一个礼,安辰紧接着进了门,也俯身给李静姝行了一个礼,“伯母。”
温言州虽不是李静姝亲生的,但却是李静姝一把带大的,无论他对别人如何,李静姝在他这里都有着最高的尊重,现在哪怕重来一世,对李静姝,温言州依旧是当做亲娘一样对待。
李静姝眉眼间都是笑,她朝着温言州招招手,让他过来,“言儿,快过来,我正和你琳姑姑商量着你成亲的事,你看看,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辰儿也来瞧瞧,给伯母出个主意。”
温言州瞥了一眼桌子上堆叠地东西,皱着眉头开口,“母亲,这些事情交给府里的人去做不就好了,你好好歇着就行。”
李静姝笑着摆了摆手,“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的婚事,那老道长可说了,你这辈子就只能娶这一个人,这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场婚事,为娘当然要亲自帮你操持,不过安辰你也不能多娶,不能三心二意,妻妾成群,知道了吗?”
安辰笑着走到李静姝跟前,很兴奋地开始引火,“那当然,侄子一定听从伯母的教诲,只要侄子有了婚约,那一定把人家风风光光地娶回家,一辈子只疼她一人。”
李静姝很满意安辰回答,看向温言州的时候,表情明显就变了,“听见没有,你得像你弟弟学习,把人家风风光光地娶回来,一辈子对人家好好的。”
温言州怎么看不出安辰故意找事的心思,他冷冷的扫了安辰一眼,道:“母亲,我不想娶,人家姑娘也不一定想嫁。”
李静姝白了温言州一眼,“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想嫁的?”
温言州不想惹李静姝生气,便换了一个理由,“母亲,你也知道我是这般的身子骨,就不要让人家来跳这个火坑了。”
“人家姑娘都说了,她是自己情愿嫁来的,再说了,那老道也说过,你只要娶了宋小姐,就肯定能长命百岁,儿女双全。”
温言州眉间轻轻一皱,很快就又散开了,“母亲搞错了吧?她会不会是被强迫的?”
李静姝温婉一笑,“所以我才请她明日来参加家宴,这样到时候问一问不就好了,再说了,连道长都说了你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若她愿意,那这亲事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但要是那姑娘真因为你身体的原因不想嫁你,我也能让你琳姑姑去和她说一说这其中的利害,若她还是不愿意,那也不急,命中注定,终会有的。”
王琳也笑着劝道:“公子,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县主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定是不会逼迫宋姑娘的。”
温言州轻轻一挑眉,“宋姑娘不是一直在养病,明日她怎么可能来得了?”
李静姝瞧了一眼温言州,笑骂道:“人家宋姑娘的病早就好了,你别在这给我找各种借口了,我跟你讲,这一次你必须得听我的。”
温言州心中的疑惑变得更深了,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这个时候宋初明明应该缠绵病榻了才是,怎么还能出门?
难道是因为我救了她,所以让原本事情的发展产生变化了吗?
安辰从来没有见过温言州在他面前吃这么大的瘪,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伯母,哥这么孝顺,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安辰刚说完,温言州就看向了安辰。
安辰看着温言州沉下来的脸,在心里暗道了一句不好,果然,温言州一点都没给安辰反应的空档,直接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夫子让你昨日抄的文章可都抄完了?”
安辰嬉笑着挠了挠脑袋,小声道:“还没有。”
李静姝一听安辰功课没完成,也着急了,“那辰儿你就先去把夫子交代的功课完成了去,你现在这个年纪,功课最重要。”
安辰立刻蔫了,“是,侄儿知道了,那侄儿就先回房做功课去了。”
好不容易弄走了安辰这个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温言州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静姝就直接堵了他的话。
“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她和陈家公子的事我知道一些,可是这不妨碍你们两个以后过日子,感情是靠一点点培养的,再说,她小时候我见过她的,是个不错的姑娘,要是你放弃了她,任由着她进了陈家那虎狼窝,她才是真的一辈子痛不欲生。”
“孩儿知道了。”温言州知道李静姝这是铁了心的要让他娶宋初,没办法,他只能暂且答应了下来。
第5章
至于那些疑点,明天晚上就能见分晓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让右鸦去调查一些的比较好。
宋初拿着手里的请帖,家宴二字让宋初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是订了婚约,但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去参加温家家宴的吧?
阿玉接过请柬,有些不明白,“小姐,温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家宴啊?”
宋初饮了口茶,带着笑意开口,“我也很好奇,这是在某种意义上警告我不能退婚吗?”
阿玉把请柬仔细地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不会吧!外面的人他们不都说县主是一个特别通情达理的人,像这种威逼之事,县主应该不会去做的吧?”
宋初想了想,在原书剧情里,确实是有关于温家主母的介绍,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慈母,只可惜早早守了寡,儿子也未满弱冠就因病去世,不过后来安王之子李晟,也就是那个大反派,却是她寻回送回京中的。
不过大反派再受作者的宠爱,那也不是主角,关于他的事情大多都是从主角的视角来讲述的,很多地方都故意留下了疑点和伏笔,在作者之前最新更新的章节里,马上就要提到李静姝寻回李晟的真正过程了,但是作者竟然坑在了这个地方。
可在宋初眼里,当年寻回李晟的事,肯定不会是李静姝口中的一次偶然。
宋初端着茶杯轻轻晃了几下,又抿了一口,“嗯,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
宋初要去参加家宴的事,宋柏非常上心,不仅让人用心准备了礼品,还让管家在库房里给宋初调了好几件珠宝首饰。
看着那些东西,宋初不屑地笑了一下,那都是她娘亲嫁妆里的东西。
临去温家的时候,宋初特意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头上的首饰也特意选择了素净的锦花和银钗,那些金簪她一个都没戴。
温家没有旁支,说是家宴,也就只有李静姝母子俩,以及安辰罢了。
宋初到了温家之后,出来迎接的就是管家王琳,王琳领着宋初直接去了后院赴宴,满池芙蕖中烛灯相映,在这月色下显得格外美轮美奂。
王琳以主母正在更衣为由,把宋初和温言州单独留在了亭子里,看着身边一幅柔弱至极的温言州,宋初立马就被温言州这张脸给吸引了。
温言州生的鼻梁高挑,墨瞳剑眉,相貌长的其实很英气,就是他眉眼之间的病气遮盖住了这原本的英气,乍看上去还带着几分柔弱和文雅。
温言州看着这只有他和宋初两人的饭桌,非常平静地自己喝着自己的茶,反正按照上世发生的事,他和宋初的这个婚约肯定成不了,这顿饭吃不吃都没有什么意义,愿意坐在这,只是对宋初同意婚约一事有些感兴趣。
宋初见温言州不说话,就又瞥了眼温言州,外面的人都说,温言州体弱多病,但是却很有文采,若不是身体不好,那也是可以顺利考取功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嫁过来之后,能不能和他相处的好,虽然这人长的不错,可若是满口都是文绉绉的之乎者也,那也是够头疼的。
温言州喝尽了杯子里的茶,他朝着亭子外的小路看了一眼,李静姝和安辰还没有过来,这刻意的有些过了。
但可惜宋初没有觉察出来,她只是看着温言州这一系列的反应,还以为温言州是病到了连茶都没办法自己倒的地步,便怀着一颗同情的心,给温言州斟满了茶杯。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动作,挑了挑眉,不解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茶杯,“宋小姐这是?”
宋初轻轻一笑,“我看温公子挺喜欢喝茶的,又没有侍女在此,那小女就替公子斟上一杯了,若是温公子觉得是我冒犯了,小女先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温言州抬眸,没太反应过来,“宋小姐不嫌弃我这多病的身子?”
“你是我未出生时就定下的夫婿,我为何要嫌弃于你?”
宋初说完之后怕温言州误解自己的意思,又补了一句,“寿命长短皆由天定,温公子也不必过于伤感。”
温言州心中疑惑更深了,宋初上一世对陈千楚忠贞不渝,甚至在去世前还要废掉和他的婚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第5章 疑惑
温言州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宋小姐愿意嫁给我,真的不是家中所逼?”
宋初摇了下头,“不是家中所逼,是我自愿要嫁过来的。”
温言州轻声开口,很应景的咳了几下,“外面的人都传遍了,我活不过这几年的,你嫁过来,跟活守寡没区别,我甚至因为隐疾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你。”
宋初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和温言州之间足够坐两个人的距离,犹豫了一下,她可以说她知道吗?
在原书中,作者曾经提到过温言州有一种隐疾,虽然书中写外人不相信,但确实是作者在书中官方盖了戳的,宋初他们这些上帝视角的读者都知道。
温言州不能和女子同榻,与女子之间的距离也不能低于两尺,更不能单独和女子待在房间里,当然,这种亭子不算。
书中所写的那些症状,在宋初眼中,这妥妥就是一种类似于恐女症的病,要不是因为这,宋初也不会同意往这边嫁了。
她可以给原主被曾经喜欢过陈千楚的锅,也愿意认真照顾温言州的起居,可是要让她和一个不爱的人发生关系,哪怕那个人长的再好看,她也做不到,那种事情得是灵魂和身体都感到愉悦,少一个,就和嫖没什么区别。
宋初蹭了蹭鼻子,“我都知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我都会选择嫁过来,我可以保证在你活着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你,若你真遭遇了最坏的结果,我也不会怨你,我自己会去削发为尼的。”
温言州被宋初这一句话给弄得不知该回答些什么了,这几句话怎么听都像是要来赎罪,而且感觉还赖上了他。
温言州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就是无论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要宋初不以死相逼,他母亲都会让这起婚事顺利完成的,除非他派人去暗地里解决了宋初。
至于宋初和陈千楚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不被外人知道的事,还是让右鸦仔细查一下比较好。
可若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宋初主动放弃了陈千楚,那难得是她也重生了?
宋初看着温言州面无表情的样子,内心有点小忐忑,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我刚才说的话那里被瞧出问题了吧?
虽然在这本书里没有很特意的提起过贞洁的重要性,可这种背着婚约和别的男人相恋的事确实是很难被容忍的,上次他又在那种地方把我救回来的,想必是调查过什么。
宋初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这婚事成不了,她倒是可以直接从宋家跑路,只是这样的话就不好给原主报仇了。
赵芸儿有原书女主在后面收拾,可这个宋蔓母子,宋初是一点都不想放过她们。
就在两人僵持着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安辰突然跑了过来,远远地就大声喊了起来,“哥,我来了。”
温言州第一次觉得安辰这么有用,难得对他在自己面前大声喧哗的事抱了容忍之心,但可惜他忍早了。
安辰跑过来之后,满脸都是笑意地看向了宋初,开口就道:“咦!哥,这位就是大嫂吗?果然是天生丽质,闭月羞花。”
温言州冷冷的睨了安辰一眼,“安辰别乱说话,快给宋小姐赔礼道歉。”
安辰被温言州一训,忙开口道:“哥,我知道错了,宋小姐,对不起,是我无礼了。”
宋初摇头道:“没关系的。”
安辰挠着脑袋傻傻一笑,找了个位置也坐下了,入座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个离温言州远的方向。
被安辰这么一打扰,亭子里的气氛逐渐也没这么僵硬了,但是在这诡异的安静中还是让人感觉挺尴尬的。
安辰见席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又怕宋初会因为刚才的事对温言州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于是就小心翼翼地移到了宋初旁边,小声开口道:“宋小姐,我哥人平时挺好的,就是我有点捣乱,我哥对我管的严了一些,不过这也是好事,以后你和我哥有了孩子,就不用多操心教养孩子的事了。”
宋初听着安辰这刻意压低的声音,轻轻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这不怪宋初,她只知道温家有一个嫡子,还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弟弟。
安辰指了指温言州,又指了指自己,笑着开口解释,“我是他堂弟安辰,不过我爹当年是被招赘到安家去了,其实也不能说是招赘,我爹那叫勇于冲破世俗的眼光,为爱一搏。”
宋初被安辰逗笑了,微微颔首道:“是我失礼了,安公子。”
“宋姐姐,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们以后反正都是一家人,哥,是吧?”安辰顶着他哥冰冷的眼神,依旧艰难地维持着微笑,要不是他伯母让他来给他哥说好话,他才不要来受这罪。
温言州没说话,只是这周身的气场变得有些冷,安辰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
第6章
宋初觉得温言州反应很像是不情愿,她眉间微微一蹙,随即也不说话了。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不过好在这一次李静姝很快就到了,侍女们很快就把饭菜送了上来。
宋初谨慎地应对着李静姝的话,力求留下一个好印象,温言州听着宋初和他母亲之间的对话,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可若真的是重生,又为什么要自愿来选择他这个活不久的病秧子。
宋初虽然是穿过来的,但原主好歹是按照嫡女的派系培养长大的,宋初脑子里原主那部分的记忆,已经可以让宋初顺利应付过去了。
家宴顺利结束,就当宋初觉得自己可以离开的时候,李静姝却把她给留下了,还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安辰看着宋初和李静姝离开的方向,特意在温言州面前“啧啧”了两声,“我觉得伯母挺喜欢这个儿媳的,等宋姐姐嫁过来,伯母也算是有个陪着说话的人了。”
温言州扫了安辰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安辰叹了口气,不就是娶个媳妇,他哥怎么就这么不愿意,难不成,这宋小姐以前那里得罪过他?
宋初跟着李静姝进了她的房间,王琳就把丫鬟们全都带了下去,宋初一个人独自面对着李静姝,心里有点犯怵。
李静姝牵住宋初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含笑道:“阿初,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单独给你说几句话。”
“是,夫人。”
李静姝轻轻笑着,语气温柔,就像是在跟自己最偏爱的女儿拉着家常话,“我们家言儿身体不是太好,但也没外面传的那般严重,你嫁过来之后,不用太过担心的。”
宋初摇摇头,很认真地开口,“我不在意温公子的身体如何,只要他不嫌弃我就好。”
“不会的,虽然言儿从小身边没什么朋友,性格养的有些过于冷了,但不是心恶之人,你如此优秀,等你们以后养出感情来了,他喜欢还来不及呢!至于其他的事,过去就是过去了。”
宋初一怔,立马察觉出李静姝这是话里有话,看来也是知道原主和陈千楚的事了。
“以前的事都是年少无知,但现在只要放下了就再也不会捡起。”
宋初苦笑了一下,这也是原主的心愿吧!
李静姝点点头,很满意宋初的这个回答,“人一辈子要经历很多事情才会成长,年少时做些错事也是难免的,就当是成长了。”
宋初点点头,道:“是,多谢夫人教诲。”
李静姝慈祥的看着宋初,又轻轻拍了几下宋初的手背,“离婚事虽然没多长时间了,但是你不用担心,三书六礼,该有的我们一个都不缺,温家迎娶你,是拿了十足的诚心,绝不会让你受一份的委屈,我膝下没有女儿,你嫁过来我一定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在温府没有人会敢轻视你。”
宋初淡淡一笑,“是我应该惶恐了。”
王琳在送走宋初之后,就又赶忙回了李静姝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李静姝面带笑容,修剪着一旁的花枝,“夫人,你觉得这个宋小姐怎么样?”
李静姝剪短了一株月季的花枝,一笑,“人还不错,性格倒也是能和言儿互补。”
“可是她和陈公子的事?”
李静姝把月季插回了花瓶,淡淡开口,“经这一遭生死,我看她是想通了,再说她和陈千楚之间也未真正挑明过,算不得什么。”
“那公子这一次倒真是遇到命中之人了。”
“不过我就是怕言儿不肯在阿初身上用功,他这孩子,心里就没想过这些情情爱爱。”
王琳想了一下,道:“不如让公子明日邀约宋小姐去沈园游玩。”
李静姝点点头,笑了,“这个主意不错,你去让人给宋府传个话,在带些给阿初的礼物,也给言儿说一声,免得他明天慌张。”
王琳俯身应道:“是,夫人,还有一事,明天就又到了给京中传信的日子了。”
李静姝放下手里的剪刀,心情明显受到了影响,“明天这信,我亲自写。”
第6章 出游
王琳让人去温言州院里传了话,一听宋初答应了明日和他一起出游,温言州勾唇一笑,还真是有趣。
前一世死也不愿嫁给我,这一世怎么就这么想往温家嫁。
左鹤进门,对着温言州行了一个礼,“公子,已经安排右鸦去查宋小姐了。”
温言州坐在桌前,摆弄着桌上的文竹,道:“我之前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有人传回来了消息,但是并没有人找到公子你所说的那个神医。”
温言州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去给母亲回个话,明天的沈园,我去。”
左鹤领了温言州的命令,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温言州靠在椅背上,缓缓闭眼,上一世的时候,他是在宋初死后才知道自己身世的,可是无论他怎么多问,李静姝都不肯多说。
可是当年安王妃遇寺庙大火,丢失幼子的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温言州根本就不用多查,就大致猜出了当年发生的事。
但越是这样,温言州就越不相信自己是出生之时遇寺庙大火,侍女带她下山时被狼咬死,李静姝偶然路过将其救回的故事。
这说不通,李静姝的表姐就是安王侧妃,安王丢失孩子的事李静姝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当时丢失的时候不知道,找的时候总不能还不知道吧!
这一切最好的解释是当年的火灾本身就是场局,而那场用三十条人命布下的局,都是为了他——温言州。
帝位之争,有人为了那个位置拼尽一切,有人避之不及,只想保子一命。
背负着仇恨,温言州说服李静姝让他重回京城,一步步谋划,最终权势滔天,离九五之位只剩最后一步,这一世,他也依旧可以寻找时机,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只是现在,他对宋初更感兴趣,如果她真的也是重生之人,或许从她身上,可以找到和那道士嘴中与命道有关的事情。
温言州知道自己命格不好,但温言州不明白,为什么那道士说宋初可改他的命道,凶煞之星也可转运紫气东来,尘埃落定之时,回头再看,无仇无怨,皆是天道。
难道他的意思是,自己这一世要想改天换命,就得迎娶宋初吗?
宋初应了温家的邀约,早早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任由阿玉折腾,等梳洗完毕坐到餐桌前的时候,宋初还没有从睡意中彻底醒过来。
一个丫鬟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行礼道:“小姐,管家派人来传话,说是温公子已经到了。”
“怎么这么早?”宋初拿勺子的手一顿,眨了眨眼。
“那温公子说今天天好,想着从沈园出来之后再带小姐你去别的地方赏景。”
宋初更疑惑了,像这种邀请她去沈园游玩的话肯定是李静姝派人说的,对于一个对女子没什么兴趣的男子,不可能会主动邀请别人出去游玩。
但是宋初没想到,温言州竟然一大早就来接她,还要带她去其他的地方,这太不科学了。
阿玉给宋初往小碟里替宋初夹了两块糕点,“那我去给小姐准备一些吃食带着,免得路上饿。”
“嗯。”宋初点点头,又抬头对着传话的丫鬟道:“你去前面传话吧!我这就过去。”
“是。”
宋初几口喝尽了碗里的粥,起身拿了帷帽,让侍女伺候着她戴上了。
宋柏今天一早就去了府衙办公,何丹按照宋柏的安排早早地就在府里等着了,可谁能想到,温言州却是以一句身体病弱为由,坐在马车里连车都没下,只是差左鹤把带来的礼品给送进了宋府里。
沈园是青阳城外的一处园林,本是一位叫沈通的贵族建给自己心爱之人的礼物,两人恩爱几十年,在沈通死后,他儿子就按照沈通的遗愿,将沈园变成了一处对外的园林,很多痴男怨女,才人佳子,诗人画家都来此游玩,十几年之后,沈园便名胜天下,成了男女定情之地。
除去沈园的对外名气,它本身也是格外吸引人,这里依山傍水,雕梁画栋,景色优美,一年四季都有景色可赏,来往其中的游客,无不为之惊艳。
温言州和宋初走在前面,左鹤和阿玉在后面默默跟着,从来没有和异性约会过的宋初,看着身边同样沉默的温言州,只觉得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两人就这样彼此之间沉默了半个时辰,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最后还是宋初的肚子首先撑不住了,在一片美景中突兀地响了一声,然后宋初就看见温言州扭头看了过来。
“宋小姐这是饿了?”
宋初的脸又红又热,低头解释道:“早上起的有些晚,没怎么吃早饭。”
温言州看见了宋初泛红的脖子,轻声开口,“是我粗心了,我记得前面就有一处歇脚之处,不如在那里吃些糕点,喝点茶水。”
“好。”
宋初点着头,跟着温言州又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就看见在一处荷塘旁,有一个隐藏在竹林后的竹屋,里面坐着几个同样来歇脚的人。
第7章
温言州让左鹤买来了糕点茶水,放到了宋初面前,宋初红着脸一点点吃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很矜持,到了后面的时候,宋初几乎忘记了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完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温言州看着宋初吃糕点的样子,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还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宋初填饱了肚子,伸手给自己倒茶的时候,正好和同样去拿茶壶的温言州把手搭在了一起。
宋初的手握住了温言州的手指,温热又柔软的感觉包住了温言州,两人都是一愣,等宋初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把手给拿开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初红着脸,这个人都有点小崩溃,今天决定是不宜出门。
温言州盯着被宋初抓过的地方看了好久,才给宋初倒了一杯水,“没事,喝点水吧!”
内心小崩溃了的宋初,红着脸接过了温言州递过来的水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昨天在温府的时候,宋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那堆愿意嫁给她的话,温言州还以为是个多么强硬的女子,今天看来,这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姑娘,但如果这些都是她装出来的,那心思城府可就不是一般的深了。
竹屋里的客人逐渐散去,没一会就只剩下了温言州和宋初两个人。
温言州尝了一口茶,突然开口问道:“宋小姐,你认命吗?”
宋初抬眸看向温言州,漫不经心地笑道:“我从不认命。”
“为何不认?”
“为什么要认?”宋初反问道:“难道上天说你命不好,你就活该一辈子被命运压在身下,我不信,一个人活着,如果连书写自己命运的勇气都没有,那我觉得他不是信命,而是根本就没有敢去主宰自己一生的勇气。”
温言州静静地看着宋初,片刻后道:“你既不愿意认命,又为什么要嫁给我。”
“嫁给你和认命没什么联系的,我觉得嫁给你挺好的。”
温言州没说话,但是神色之间很明显是不相信。
“婚事本就是存在的,我若不嫁就是不孝不义,可我嫁了,也不是认命,你应该知道了,我曾经确实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却根本不在意我,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情字,现在的我只想好好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去做。”
温言州轻轻一挑眉,他没想到宋初会直接说出来她和陈千楚的事。
第7章 试探
温言州更没想到,宋初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宋初抱着茶杯,抬眸看向了温言州,“但是如果你嫌弃我的话,你尽可提退婚一事,我绝无怨言。”
宋初在心里叹了口气,现代的人对原主这种行为都不一定能够接受,更何况是几乎等同于被绿了的未婚夫。
虽然被退婚很丢人,但是总不能赖上人家,这对温言州来说太不公平了。
温言州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开口,“宋小姐言重了,退婚之事岂能随随便便当儿戏。”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宋初一本正经的看着温言州,“温公子,你难道就不在意吗?”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睛问道:“我母亲在意了吗?”
宋初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那你放下陈公子了吗?”
宋初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放下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认真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在宋初诚恳的目光下,他又开口问了一句,“那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我很感谢你。”宋初苦笑了一下,“那天要是没有你救我,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那天也是碰巧而已。”温言州把茶杯推开,起身站了起来,“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宋初拉住了温言州的袖子,但一想到温言州的隐疾,又赶忙放开了。
温言州看了眼自己的袖子,问道:“怎么了?”
“温公子,你为什么要答应今天的出游啊?”宋初犹豫了一下,开了口,说完之后就拿喝茶的动作挡住了自己的脸。
直接问这种问题,怎么感觉我对他有点意思,他不会误会吧!
温言州收回了自己的袖子,淡淡道:“我母亲邀请了你,我不喜欢毁约。”
宋初蹭了蹭鼻子,怪不得早上来这么早,现在又急着去下一个地方,想必是急着完成温夫人的任务罢了。
今天能陪她走这么久,可能都已经是忍到极限了,刚才自己不仅碰到了他,还拉了他的袖子,真是不过脑子。
宋初起身,装作无意的样子离温言州远了一些,“温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小动作,微微蹙眉,“去了你就知道了。”
等出了沈园,温言州以山路不好走为由,让宋初跟着他上了同一辆马车,两人独处的空间里,宋初紧张的靠着车厢,生怕温言州一个忍不了就把她给扔出去。
温言州看着离自己远远地宋初,眉间皱得更深了。
前面还说着愿意嫁给我,现在就这么刻意地拉开距离了,之前难不成是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让我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事。
难道是放下了陈千楚,就再不愿意把其他男人放到心里了,还真是个独特的女子。
外面都传宋府大小姐柔柔弱弱,现在看着,倒也是挺刚烈的,不过这样也不错,就算是成了亲,也不会来干扰他的大业,相安无事便好。
温言州心里的想的事,宋初一概不知,本来是为了躲温言州才看向车外的,可等马车进了山,周边的风景越来越好看,对着树上未熟的果子,宋初的眼里都快放光了。
马车顺着山路,直接朝着山半腰的一处悬崖赶去。
上一世的时候,原主确实是在病榻上身体越来越糟糕,可是她最后死的地方并不是宋府,而是这个悬崖。
生无带来,死不带去,她选择了最悲壮的方法。
到了目的地之后,宋初下车看着外面的风景,整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了。
相比于沈园里的人造美景,这里的风景更显得大气,淳朴自然。
宋初扭头看向温言州,脸上是藏不住的轻松和愉悦,“这里好漂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无意之间知道的。”温言州看着宋初脸上初相见的喜悦,心里的疑惑像是清走了一个边。
那不是演出来的,是发至内心的喜欢,完全不见半分悲痛,
看来她真的没有重生,只是单纯地放下了陈千楚。
山崖边的景色固然好看,但奈何温言州的身子顶不住,没一会就咳嗽的不停。
宋初赶忙让温言州上了马车,要是出游一趟再把人给弄得病了,这事宋初可担不起责。
马车很快就下了山,阿玉在下面等的心急如焚,见宋初下了车,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跑了过去。
“小姐,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我没事。”宋初安抚完阿玉,又扭头对左鹤开口道:“我坐自家的马车回去就好了,温公子咳嗽的厉害,你不用送我回去了,还是赶紧带你家公子回府吧!”
“可是是公子让我送宋小姐你回去。”
“没那么多讲究。”宋初微微颔首,带着阿玉就上了宋家的马车。
温言州掀开车帘,看着宋初离开方向,让车夫驾车也回去了。
李静姝忙着纳采的事,一上午都没得闲,见温言州一行人午饭不过就回来了,放下东西就出去找儿子了。
今天早上她交代的好好的,带人家姑娘到处转转,一起吃个午饭,怎么还是这么早就回来了。
温言州看见李静姝,先行了个礼,“母亲。”
李静姝恨铁不成钢地走到温言州面前,训道:“怎么回来这么早,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多带阿初逛一逛,送人家一些礼物。”
“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李静姝急忙查看着温言州的脸色,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不舒服,没事吧?琳姑,快去叫大夫来。”
温言州扶住了李静姝,开口道:“不用了母亲,我只是被风吹得,缓缓就好了,用不着叫大夫。”
李静姝一听温言州没事,这才抒了口气,缓过来继续训温言州,“你看看你,我跟你说,你就听我的,乖乖把阿初娶过来,到时候有她在,你的命格就不会这么坎坷了,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温言州扶着李静姝往书房走,“母亲你这么想让我娶宋初,除了因为那个道士说的话,你是不是还在瞒着我些什么?”
李静姝看了温言州一眼,“我哪有瞒你什么?出去一趟怎么还胡思乱想起来了。”
“那为什么我们和宋家会有婚约?”
李静姝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告诉你也无妨。”
照李静姝所说的,这都是温言州爷爷温瑾良和宋家老爷子宋盛之间的事,他们两个以前同在京中为官,但是宋盛在京城里得罪了人,早早就辞官回乡,带着儿子过起了清苦日子。
第8章
但正好宋盛的故乡是在青阳县,温瑾良就想着让李静姝夫妇帮衬一下,但是人家宋老爷子甘愿清苦,也不想再和官家人有什么联系。
就连宋柏能够进京赶考功名,那也是因为他偷偷受了初家的救助,又颇有才华,一次便中第,只是可惜还是受他父亲的影响,没能得到赏识,最后回青阳县做了这么一个个小小的县令,十几年都没能得以升迁。
宋柏妻子初氏有孕时,温瑾良特意来了一趟青阳县,跟宋盛做下了约定,初氏若生下男孩,那便和温言州做兄弟,但若是个女儿,那就定个娃娃亲。
但可惜温瑾良和宋盛两人去世的早,现在都看不到成亲这一幕了。
温言州看着李静姝的眼睛,他不信这是真的,他上世回京之后,曾有听闻过宋盛的事,宋盛是司天监监正,会观天象命格,卜算吉凶,深受成帝宠信,怎么会说辞官就辞官?
上一世温言州没有在意过他和宋初的婚事,可是这一世被牵扯出来的命道以及他凶煞命格可改的种种事,不能不让他多想。
李静姝没看出来温言州的不对劲,继续说道:“你爷爷对宋家好,虽然宋柏越来越心术不正,可是阿初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你以后得好好待她。”
宋初回了宋府,草草吃了午饭之后就躺在躺椅上看着院子里的景,怎么看都觉得不如今天去的悬崖好看,一望无垠的山林,山风吹过,再多的烦恼都能随风消散。
吹着夏风,吃着点心,不一会宋初就昏昏欲睡,可就在她将睡未睡之间,宋初突然清醒了过来,那处悬崖的描写,怎么这么像原主自尽的地方?
温言州白天吹了风,晚上的时候却不停地咳了起来,外面又下起了雨,李静姝陪着温言州身边折腾了一夜,临近天明的时候才回去睡了。
温言州浑身都是冷汗,雷声携着狂风入梦,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疼痛,压抑,仿佛喘不过气来。
一阵似有似无的声音在梦中缓缓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以及刀剑相撞,人嚎马鸣的悲壮。
温言州双手握拳,想从这梦境里挣扎出去,耳边是更加响亮的壮烈哀歌。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主杀伐。”
“这就是你的命。”
“认命吧!”
在黑暗和不停循环的声音里,温言州朝天猛地大吼一声,“凭什么要我认命,我就是我自己的命。”
第8章 嫁妆·上
温言州做了一宿的噩梦,第二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后来李静姝再来跟温言州提起他和宋初的婚事时,温言州没再多说些什么。
李静姝见温言州不再提反对之意,便默认了温言州是真心同意了这门婚事,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她希望温言州和宋初成亲。
但是李静姝不想温言州被迫娶妻,她还是希望温言州可以真心实意地接受宋初,把人娶回来,这样才能夫妻和气,而不是彼此痛苦一生。
右鸦把宋初最近发生的事全部仔细地调查了一遍,发现宋初身边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看着右鸦查来的东西,温言州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以前坐到王爷的位置时,身边养了不少用来查消息的暗探,右鸦也被他一点点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暗卫,但是现在右鸦他们几个都只不过是从小身边一起长大的小厮,根本还没有那种通天的本领。
算了,这事急不得,上一世的得力助手们,现在都还没出现呢!
右鸦从温言州书房出去之后,就看见左鹤在阴凉处站着等他,右鸦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勒住了左鹤的脖子,“我让你帮我买的东西你可买了?”
左鹤把右鸦的手嫌弃的从自己身上扔了下去,把一边石桌上的纸包扔给了右鸦,“都给你买了,程家的肉包子,城东头孙家的桂花糕,每次一发薪就缠着我给你买吃的,你什么时候也请我一次。”
右鸦接过纸包,放在嘴边先猛嗅了几口,“我这不是要攒钱给我妹妹做嫁妆,等什么时候我妹妹出嫁了,我再请你。”
左鹤看着右鸦这不靠谱的样子,一颗老妈子的心都被激出来了,“怎么样,公子没训你吧?”
“没有,公子就是问了一下我查到的事,然后就说要我去府里新进的奴仆里挑几个十岁左右的孤儿留在身边用。”右鸦看了眼纸包里的糕点,没舍得吃。
左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多几个人也好,你再查些什么东西也轻松些。”
“以前的时候,公子对这外头的事根本都不感兴趣,自从上年又重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好多,感觉比之前还冷冰冰的,对咱也不是多爱说话了,公子命苦,希望夫人嫁过来之后,公子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整天这样病恹恹的,公子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左鹤狠狠地在右鸦身上来了一拳,“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在其他人面前可不准说,嚼公子舌根,你也不怕公子生气。”
右鸦抱着怀里的纸包,叹了口气,公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两家操持着婚事,很快就到了纳吉,宋初掐着日子让身边的侍女给温言州传了信,约他出来一起去寺庙上香,等温言州答应了之后,宋初便带着阿玉去找宋柏探口风了。
按照公府的规定,宋家是本该住到衙门后院的,可是仅一年,宋盛去世,初氏去世,宋柏便从衙门搬了出来,在相当于二环的位置置办了一处房产。
原主住的蒹葭阁在府里算是角落的位置,以前她虽是嫡长女,但终究没有可依靠的人,府里的奴仆不少看人下菜碟的,原主这些年过得并不是多舒坦。
宋初穿过来之后,就深知身边的人决不能有异心的宫斗原则,故意给人下了套,把好几个不恭不敬的丫鬟都给撵出了蒹葭阁。
宋柏那个时候急着处理和温家的婚事,何丹想着占初氏的嫁妆,两个人也就默许宋初更换了几个蒹葭阁的小丫头,现在她身边的人虽是伺候不周,但倒也有几个干净机灵的,能帮着她传个话之类的。
宋初一路直去了宋柏的书房,进门之后先对着宋柏行了个福。
“女儿来了,快来这边坐。”
宋柏满面喜色,前两天和温府刚纳了吉,青阳县就有不少富商赶忙来送礼了,还有些替旁人来打听宋蔓的,一时之间,宋柏不禁有些飘飘然。
他在这青阳县做了十几年的县令,十年之内也没有升官的可能,书香世家出来的发妻早亡,继室粗鄙,上不了台面,哪怕青阳县有来求学的名门望族,何丹也和真正贵族有关系的家族谈不到一起去,人家更看不上宋家。
但现在县主结上了亲,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静姝虽然只是县主,可人家母族兴旺,和皇亲都有关系,温家二房做的也是伯府的上门女婿,在这离京都不远不近的尴尬位置,这种姻亲,那是极好的了,把自己女儿嫁进宋府,这几年是不可能了,但是娶人家的二女儿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只不过宋柏心里有他的打算,做了这么多年的小县令,为官之路被断的干干净净,宋柏心里不可能没有气,他现在就希望宋蔓能嫁进知府家去,到时候再过上几年,万一还能做个知州当当,好歹也是个从五品。
这波卖女求荣,宋柏真的是只赚不亏。
宋初坐到了宋柏身边,甜甜一笑,把假演的比真还真,“爹,我明天要去寺庙烧香,想给爹爹去求个平安。”
宋柏点点头,也笑了,“你有心就好。”
“爹爹,昨日女儿临睡前突然想到了嫁妆的事,觉得女儿这些年也没能在爹爹面前承欢膝下,临了还要让爹爹备一份嫁妆实在是心中有愧。”宋初说完之后一低头,仿佛是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宋柏一听宋初提起了嫁妆的事,脸色立马一僵,但一听宋初是觉得心中有愧,他又立马恢复成了慈父脸,“女儿快别这样说,你是爹爹的长女,爹爹给你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女儿不愿多求,有母亲那一份嫁妆,女儿觉得就够了。”宋初诚恳地看着宋柏,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女儿出嫁,他一个当爹的要是不拿嫁妆,说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到时候就连宋蔓的婚事都得受到影响。
宋柏脸色一僵,“你怎么想起来你母亲嫁妆的事了?”
“为什么想不到?”宋初一歪头,摆出了一脸的迷茫,“我娘亲只生了我这一个,舅舅在我小时候就说,那些嫁妆以后都是要跟着我进婆家的,还特意给了我一份嫁妆单子,当时小,不明白嫁娶之事,只觉得东西挺多的,现在懂了,这不就来跟爹爹说,我只需娘亲那一份就够了。”
宋柏的脸依旧僵着,但还是比刚才好了一些,宋初知道,他这是在继续维持慈父的面孔。
“嫁妆的事,我和你继母都替你打算好了,不仅有铺子银票,还有城外的庄子,你就安心出嫁,不用操这个心了,天也不早了,回去早早准备一下,明天你不是还要去拜佛。”
第9章
“女儿信爹爹肯定会为女儿考虑,只是除了娘亲那一份,就别让继母出资了,她有一儿一女,妹妹肯定嫁的比我好,还是让她留着给弟弟妹妹吧!”宋初给宋柏笑着行李告退,一脸单纯的笑就仿佛她根本没听出宋柏拒绝的意思。
出了宋柏的院子,宋初脸上乖巧的表情立马消失不见,她就知道得是这样,但是没想到宋柏想做的怕是比她预想的还要过分。
女儿高嫁,不想着怎么给女儿安排好在婆家的后半生,竟然还想着吞女儿的嫁妆,有这种爹,原主怎么可能会不惨死。
青阳县虽然偏僻,但是奈何他范围很大,又有着一个名扬天下的学堂,很多贵族都在这边置办了地产,就期望着小辈能够在学业上有所成就。
清辉学堂男女皆收,男子入北院的学塾,女子入南院的闺学,女子十三岁之前都可在这里跟着女师学习,青阳县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想着把女儿推进去,在里面学上几年,那就是名师教出的才女,这些女孩一般都是被家族给予众望,想着她们可以凭借才名为家里连上一枚好姻亲。
赵芸儿的弟弟还在学塾用功,赵芸儿就住在祖母家中,跟着她这位铁血祖母一边学习掌家的手段,一边等着自己的好事来临。
在闺学里,赵芸儿指使宋蔓联合一众女子一起把宋初欺负个够,让宋初自己迎难而退,别来给她抢她表哥,可谁想宋初确实是躲着陈千楚了,但陈千楚却还是整天眼里都只有宋初。
赵芸儿恼了,便想着亲自去找宋初把其中的关系说清,就这个时候宋蔓上门提出了一个一绝永患的法子,她也是气恼了,才听了宋蔓的话,可谁知宋蔓竟做的如此恶毒,差点害死一条人命。
从那以后,赵家祖母就严禁自己和宋蔓在来往,赵芸儿明白祖母的意思,自己是知府侄女,将来是要嫁给承袭爵位的表哥,要是在出嫁前真闹出个好歹,自己这辈子都要毁了。
反正宋初都要嫁人了,自己何必还要再担心她会和表哥有什么关系,表哥是世家子弟,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名声有多重要,而且等他从京城回来,宋初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到时候,自己只需要等着陈家来提亲就好了。
只不过,在知道自己弟弟被宋蔓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魂之后,这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第9章 嫁妆·中
赵家后门有一处小院子,以前是奴仆住的,现在空了下来,平日里都没人会往这边来。
可就在这大白天,赵芸儿身边的一个丫鬟却守在了这破落小院的门口,往里走就能看见,两个老妈子正把宋蔓摁在地上,站在一边满脸怒气的便是张家大小姐张芸儿。
赵芸儿缓缓蹲下身子,狠狠地捏住了宋蔓的脸,就怕一巴掌扇过去了,“宋蔓啊宋蔓,我以前一直觉得宋府虽不是高门大户,但宋大人也是科举出去的读书人,没想到竟养出你这种狐媚子,你母家是青楼窑子出来的,到了你这都三代了,还竟是这副模样。”
宋蔓被老妈子押着胳膊,动弹不得,只能一个劲地哭,“赵姐姐,我真的错了,我只是仰慕赵公子,但是我从未想过不该想的。”
“还说你没有,这东西总是你送的吧?”赵芸儿站起身,从身旁丫鬟手里接过了一个东西,直接扔到了宋蔓的脸上。
薄纱布料掉在地上,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女子的肚兜,在薄纱之间,隐隐约约还露出一个绣花的角,交颈鸳鸯,可真是让人羞红了脸。
宋蔓看见这东西,连反驳的胆子都没有了,她跟在张芸儿身边这么久,自然是清楚张芸儿的性子,她哭着瘫坐在地上,哭喊着求赵芸儿饶她一马。
赵芸儿给那两个老妈子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人立马就退了出去。
赵芸儿揪住宋蔓的衣服,笑着开口,眼睛里却都是杀气,“我看在你和我一起同窗这么久的份上,我也不太过刁难你,你这条命我会给你好好留着,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今天出了这扇门,你要是敢在外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绝对让你们宋家给你陪葬。”
宋蔓被吓蒙了,脸色苍白,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赵芸儿缓缓放开手,抚平了宋蔓前胸的衣襟,“一会出去的时候正常点,别让别人误会是我们赵家亏待了你。”
宋蔓颤着音,话都要说不清了,“我,我知道。”
赵芸儿冷笑了一声,出了院子的门。
宋初知道宋蔓被关到祠堂抄《女诫》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何丹哭闹了一个时辰,最后也被宋柏给关了禁闭。
宋初想了想,最后决定不去看热闹了,他只不过是一小辈,这种继母被训的场面她要是过去就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宋柏那边口风管得严,宋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下面几个爱唠叨的小丫头说,说是二小姐得罪了赵府,被赵府嬷嬷给送回来,也不知道跟老爷说了什么,老爷当时就发脾气了,当着赵府嬷嬷的面就处置宋蔓,然后再不许其他人说起这件事。
宋初本来想等嫁妆的事解决之后再去收拾宋蔓,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准备好呢!害她二人组竟然就闹翻了,也不错,至少这几天少个在耳边叽叽喳喳找事的鸟了。
宋初派人在管家那边说了礼佛的事,一大早就出门了。
七月末的天,正是闷热不堪,早些时间出门,太阳还没毒起来,倒也不会热得难受。
虽然这边的房子建的不错,都自带冬暖夏凉的效果,可是这衣服宋初是真的受不了,以前都是短裤体恤外加一把小阳伞,现在可好,里三层外三层,就算是纱也受不了啊!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宋初去大殿上完香之后就有一个小沙弥来给宋初引路,等出了正殿到了后院的一处禅房院落,小沙弥就行礼转身离开了。
左鹤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给宋初行了个礼,宋初看了眼阿玉,阿玉点点头,跟左鹤一起守在了禅房外面。
宋初推门进去,朝着左右看了看,这才关门走到了温言州的身边。
温言州挑了挑眉,“看什么呢?”
“我在看有没有旁人。”宋初少了和温言州第一次相见的局促,直接坐了下来,位置不远不近。
“你都说了不许我告诉别人,我怎么可能会带旁人来。”温言州瞥了宋初一眼,把茶杯给宋初推了过去,连端都没有端。
“我这不是怕你那个弟弟也来嘛!”宋初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凉茶,把热气压了压,“他太活跃了,我招架不住。”
温言州想了想,确有同感。
宋初皮肤白皙,因为热气两颊泛着粉红,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眼睛里还亮着光,“我今天请你出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宋初笑得很单纯,那一瞬间温言州想到了自己还在王府里的那个妹妹李容,比自己晚了几年出生,自己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出嫁了,但他们兄妹两个的关系很好,温言州一直想着等自己强大了,就好好保护这个妹妹。
可还没等他强大起来,李容就因为难产而死,原因竟是因为她相公在她将要临产的时候打了她,温言州知道他们夫妻两个的关系不好,但是温言州没想到她相公竟然已经到了对李容动手的猖狂地步。
李容死后,温言州亲自去李容夫家把李容的尸体抢回来的,她有过遗言,她不想葬在夫家墓里。
温言州因为李容的死,一直都在内疚,现在看着宋初,他竟也生出了一丝愧疚,他和她的婚事根本就是建造在利用上的呀!
温言州沉默的久了些,宋初又问了一句,“你不愿意?”
“什么事?”温言州喝了口茶,把心里的情绪都给埋了下去。
宋初放下茶杯,非常认真地看向了温言州,“是这样的,我娘亲嫁进门的时候带来了一批嫁妆,按理这批嫁妆是要跟着我去你家的,可是我爹貌似不愿意。”
温言州躲开了宋初的眼神,轻轻敲打着杯身,“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掺和进去不好。”
“我知道,但是你只需要稍稍施点压力,给个让我必须带着厚厚嫁妆过去的理由,我再给我舅舅那边传个消息,以我爹的脾气,他肯定会给的。”
宋初顿了顿,怕温言州不愿意答应,就朝着他那边挪了一点,“我从小到大在我家也没被疼惜过,我爹对我不伤心,我继母继妹恨不得我被赶出家门,死在外面,对爹不敢有怨言,但是一想到这些嫁妆若不跟着我走,以后就要属于何丹母子了,我真的不甘心。”
温言州没有说话。
宋初一咬牙,“那我分你三分之一,行不行?”
温言州抬眸,还是沉默。
宋初深吸了一口气,磨了磨牙。
“给你一半,不能再多了。”宋初怕温言州不相信,又补了一句,“我说的真的。”
“我帮你。”温言州看着宋初急切地样子,嘴唇轻轻一挑,因为太不明显,甚至本人可能都没发现。
第10章
宋初笑了,兴奋地抓住了温言州的袖子,“真的?”
温言州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被宋初紧抓着的地方,宋初立马撒开了手,讪讪笑了两声。
“我也不要你的嫁妆,你自己好好留着吧!”温言州看着宋初高兴地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来找我,就不怕我不答应,还是说,你很信我?”
宋初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拍个彩虹屁,于是立马笑道:“当然信你。”
温言州脸色缓和了一些,这么信我,也不怕我害了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宋初看着温言州脸上那短暂即逝的笑,稳了稳小心脏。
其实宋初想过温言州不愿意帮她的情景,到那时她就只能靠她舅舅了,但一方面她身边的人没有靠谱的,另一方面初家那边这几年一直不太好,就算他们来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她亲自逼一下宋柏,在嫁出去之前跟他彻底闹翻。
不过想想应该也不会太糟糕,既然宋柏想用她连亲,那至少也是会把面上的工作最好滴,但是终究宋初不利于后面收拾宋蔓。
又欠温言州一个恩,一定得好好照顾他才行。
温言州言而有信,纳征的时候也不知他们管家给宋柏说了什么,晚上的时候宋柏就差人把账房本子给他拿过去了。
不过这还没完,过了三天,初家的人也上了门,初长恭带着两个弟弟三个堂弟进了宋府的门,一开口,就提到了宋初婚事的事。
“妹夫,我听说我外甥女要嫁了。”
宋柏让人给初家兄弟上了茶,笑道:“对,和温家的婚事,你们以前就知道的,本来想着等定了婚期就给你们发喜帖,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了。”
“咱们两家离得远,除了逢年过节抵个话,平日里交往起来也难,是我们的过错。”
“大舅哥这话说的可让我过意不去了,这本该是我去探望你们。”
“你是公家人,抽不开这身的,今天我们来,一方面是来叙叙旧,一方面是来问一下阿初的嫁妆。”初长恭是文雅的读书人,说起话来不急不慢,就算是这么敏感的话题经他一开口,也听不出砸场子的感觉。
宋柏笑了笑,“嫁妆的事大舅哥你放心,我已经都给阿初准备好了。”
“那除了小妹的嫁妆,妹夫你还打算再添多少呢?”
第10章 嫁妆·下
初长恭一说完,初家几个兄弟就一起看向了宋柏。
宋柏看着他们几个,内心其实是犯怵的。
当年宋盛辞官回乡,他跟着宋盛从京都繁华之地到了青阳县,宋盛为官清廉,几年忙碌也没有攒下什么家产,到了青阳没半年爷俩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
宋柏才华横溢,初家诗会,宋柏应邀,在诗会上拔得头筹,初家老爷子看中了宋柏的才华,也相中了他年纪轻轻便是举人的能力,初家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资助宋柏的。
等宋柏取的功名之后,初老爷子就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宋柏。
那个时候初长恭便劝他爹不要把妹妹嫁给宋柏,他总觉得宋柏的人品不够君子之流,以后会让他妹妹吃亏的。
可是初老爷子铁了心要把女儿嫁给宋柏,初长恭拧不过,就带着族中兄弟找上了宋柏,在宋柏面前给初氏立了个威,直接告诉宋柏,要是他以后敢负了初氏,他初长恭才不管别的,就算是闹到天王老子面前,他也一定会为她妹妹撑腰。
但可惜初氏难产而死,初长恭担心外甥女受欺负,在宋初小的时候经常来看看她,可是终究离得远,很多时候都顾不上,明知道虽不缺衣食,可是没有母亲,日子又怎能算是过得好。
“当然也是备了一份的,只是这些年也没集下太多东西。”宋柏看着初氏兄弟,语气一点都不敢强硬,“但是阿初是我长女,两个女儿中还是会多为她备一些的。”
宋柏刚说完,外面的管家就来传话,说是温家有人来了,要商量一下和大小姐出嫁的事。
初长恭轻轻一笑,语气缓和了不少,“妹夫,正好我们几个兄弟也在,你就把人请进来,我也听听。”
“好,管家快去把人给请来。”管家转身走了之后,宋柏连喝了半杯茶。
王琳进来之后,宋柏就把人给请上了上位,王琳看了一眼前厅的众人,扭头对着宋柏开口道:“宋大人,今天我来这是有事要和大人你商量,这,不太好吧!”
“王管家,他们都是阿初的舅舅,今天来也是为了阿初的婚事,王管家你说便好。”
“这样啊!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王琳不卑不亢,明明是个奴仆,却比在场的人都更有主子的气场。
“前几日我们家县主和京中母族提到了我家公子的婚事,母族里的几位弟兄姊妹都想来给我们公子贺礼,你也知道我们家县主母族在京中也算是大族,要来的几位不是在朝任官,就是嫁进了高门大户,就连那位做了安王侧妃的表姐也要差人来参加,这么一来,宋小姐出嫁那天的贵客会来不少。”
宋柏一愣,明显是被惊到了。
王琳轻轻一笑,“所以我家县主就让我来问问,宋小姐出嫁的时候,能不能把嫁妆显得多一点。”
宋柏看了一眼厅中吃茶喝水的大小舅子们,一咬牙,笑着道:“这个王管家放心,我们家给阿初备的嫁妆并不少,我虽是个小小七品县令,可我发妻入门的时候也是带了一批嫁妆进门的,这些都会跟着我女儿过去的。”
“那就好,县主也说了,等请期的时候我们再带来些东西,到时候宋大人补进去就好。”
“还请王管家替我谢过县主了。”
“都是为了公子和宋小姐,只要他们以后恩爱就好了。”
宋柏陪笑道:“会的会的。”
送走王琳之后,初长恭提出要见宋初一面,舅舅来一趟,没有不让见外甥女的道理,宋初很快就到了前厅。
虽然宋初不是原主,可是原主的记忆还在,她见到初长恭的时候,欢喜的表情几乎时一瞬间就表露了出来。
宋初给各位舅舅行了福,欣喜地开口,“大舅,你们怎么来了?”
初长恭看见宋初这么乖巧,心里又喜又难过,“我们来看看你,你这都要出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宋初甜甜地笑着,“我在各位舅舅面前可不是永远都是小孩子,你们可不能因为我嫁人了,就不把我当孩子了。”
“你以后嫁人了,就要有个大人的样子,舅舅们不能护你一辈子,你以后得想着怎么保护好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你也得为你的孩子考虑,为你的以后考虑。”
“我会的。”宋初看着初长恭的表情,鼻头酸酸的。
“你娘一份嫁妆,你爹给你一份嫁妆,我们几个舅舅也给你备了一份,你都带过去。”初长恭长长的叹了口气,“温家宗嗣单薄,你嫁过去县主又能护你几年,你得自己有个打算。”
“我都明白,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宋初眼睛泛着红,她现在明白原主为什么这么多年在宋家还能体面的活着,这都是因为有能撑腰的舅舅。
书中原主死的时候,她的舅舅们一定都很伤心吧!
王琳回去给李静姝和温言州传了话,看着温言州嘴角不明显的笑,李静姝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李静姝不知道温言州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这门亲事或许是真的合了温言州的心意,不然又怎么会废这么多的心思完成宋初的请求。
一想到那天温言州给她说请琳姑姑送彩礼的时候多说几句话时,李静姝还是被惊到了。
虽说当时去找初家的时候,初家人已经准备来青阳县看看了,可是温言州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适合参与人家的家事,但是他不仅参与了,还狠狠地参与了一把,就为了一个请求。
不管怎么样,这至少让李静姝看到了家庭和美的希望。
温家和宋家很快就定下了婚期,看着温家送来的东西,宋柏的心跟被挖了一块似的,现在不仅留不住初氏的嫁妆了,就连温家送来的彩礼也要归进宋初的嫁妆里,自己还要出一大笔,一想到这是,宋柏就各种难受。
宋蔓被关了两个月,宋初成亲前三天才给放了出来,一想到自己在祠堂里被关了两个多月,宋初却既拿走了初氏的嫁妆,还让宋柏狠狠地出了一把血,宋蔓就恨的牙痒痒,决心要狠狠地报复宋初。
机会,很快就来了。
宋初出嫁的前一天,陈千楚终于赶了回来。
第11章 斩断
陈家人把宋初要嫁给温言州的消息封锁的特别好,陈千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宋家和温家都已经定了婚期了。
陈千楚瞒着他父亲回的青阳,他一路骑马狂奔,跑死了两匹马才在宋初要成亲的前一天赶回了青阳县,一入城他就差人去给宋初送了一封信。
宋初看着陈千楚让人送来的信,冷笑了一声,“准备一下,我们出趟门。”
第11章
阿玉瞄了一眼信纸,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去见陈公子吗?”
宋初把信纸点着扔进了烛灯里,“去一趟,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从此我和他,一别两宽,再无任何关系。”
阿玉犹豫了一下,“那我去找小赵,他是咱的人,不会漏出去消息。”
宋初点点头,“嗯,你去吧!”
阿玉转身出了房门,宋初扭头看向了放在一旁的婚服,红色的丝绸之上绣满了喜庆的花纹,曾经原主也应该幻想过,等有一天会穿着嫁衣嫁给陈千楚,可是她那个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差点因他而死。
把一切都说清楚,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了,为她斩断这段她早已不想要的尘缘,以后好好的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阿玉的速度很快,等小赵把马车准备好之后,便来回禀宋初,宋初选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跟阿玉一起从后门出了宋府。
宋蔓派去盯着宋初的人,从阿玉出院子去找小赵,就回去把发现的事情告诉了宋蔓,宋蔓立刻让人跟着他们出了后门,偷偷的跟在了他们后面。
陈千楚邀宋初去学堂后面的山林,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宋蔓听了奴仆回来说的话,立刻就明白了宋初是要去见谁,她赶忙让下人去给赵芸儿传信,她要带人去捉奸。
宋初到了山林之后,便一个人下了马车,按照原主的记忆去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果不其然,陈千楚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那里了。
陈千楚一看见宋初的身影,就立刻激动地跑了过去,“阿初,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的。”
宋初往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陈公子,还请你自重。
“阿初,你这是怎么了?”
陈千楚又想上前一步,但是被宋初给制止了,“陈公子,我明日便要出嫁,你和我又非兄妹,这般称呼我实在是不合适。”
“我知道你怨恨我回来的不及时,我也不想的,家里人封锁了消息,我刚知道,就瞒着我爹回来了。”
“陈公子,我从来不曾怨恨过你,我怨恨过的只有我自己。”
陈千楚不明白宋初的话,呆呆地看向了她。
“我怨恨我自己为何要认识你,为何要在曾经的日子里喜欢过你,如果不是和你相识,我可能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难。”
“阿初,你在说些什么?”陈千楚一脸震惊,他完全不敢相信宋初刚才说的话。
宋初很平静,“我以前当你是兄长,一直以为你是把我看成了妹妹,可后来才知道,你对我是喜欢,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接受了你,想着有一天能够嫁给你,可是我想多了,我们就是两条相交线,在相遇之后,永远都不可能靠近了。”
陈千楚很激动,他看着宋初,声音开始发颤,“阿初,我知道你都是被逼的,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让温家退婚的。”
“不用了。”宋初冷笑着看向了陈千楚,“我心里早已经没有你了。”
“我想我之前对你的爱慕,不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幼时丧母,家中又没有亲自教养我的长辈,虽有嫡女之名,衣食无忧,但和无水之萍也并无不同,继母不喜,继妹排挤,我从小到大都一直特别希望可以遇到一个真心待我之人。”
宋初苦笑了一下,她已经把自己带入了原主的情感里,继续道:“在南山学堂读书之时,你对我是颇为照顾,我以为我们之间那般就已经十分美好了,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会成为南山学堂里众千金的眼中钉,在你一次次的对她们欺辱我、排挤我视若无睹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放下对你的感情了。”
陈千楚抓住了宋初的手,紧紧地,“阿初,我知道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你现在跟我去陈家,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家里的长辈说了,你不要嫁给温言州,我会娶你的,我一定会娶你。”
宋初挣开了陈千楚的手,面无表情,“陈千楚,你心里真的是有我吗?如果有,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替我考虑过?”
“我有替你想过,在南山学堂的时候,我知道她们欺负你,我更知道他们欺负你的原因是我,所以我不敢跟你亲近,我希望他们可以不再伤害你。”
宋初听到他说的话,直接笑了出来,笑得毫不留情,“你以为,你希望,那都是你自己心里幻想的,你所认为的并没有对我有任何的帮助,你的漠视,换来的是我更加痛苦的伤害,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受到他们欺负,你为什么不敢站出来?”
宋初鼻腔泛着酸,带着嘲讽的语气,“还说要带我去你家,帮我废除婚约,你在你家能说上话吗?”
陈千楚想否认,但却一句都开不了口,宋初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在家里虽是独子,可却是一个被操控,没有自由的独子。
“我那天被扔在山洞的时候,后脑勺是伤,我以为那会是一场梦,可是确实是真的,我还差点死在一头狼嘴里,我逃出了山洞,那天下着暴雨,天空打着闪电,我在雨中急奔着,我摔倒在地上好多次,我很冷很累,可是我却不敢停下来。”
宋初说着说着,眼睛里泛起了泪光,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情感,还有原主的。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在那种地方,可是那个时候你不在,如果我没有遇到温言州,我就死在那里了,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在那里,也没有人会为我申冤。”
陈千楚不知道宋初经历了这些事情,他想为自己辩解,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宋初擦干了泪,冷冷道:“你说你要带我去陈家,帮我解除掉婚约,那你想过我会怎么样,我的名声又会如何?你从来没为我想过,你心里所谓的有我,不过是你自己的认为。”
陈千楚抓住了宋初的肩膀,“不是的,我是真的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我真的想为了我们的以后好好奋斗。”
宋初狠狠地甩开了陈千楚的手,“可是你的奋斗是在我的痛苦之上,我没有多大的理想,我就想好好活着,温言州救了我,我愿意报恩,我嫁给他是自愿的,今天我来把所有的事情跟你说清楚,以后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陈千楚抓住了宋初的手,“宋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带着你远走高飞,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
宋初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含着笑,摇了摇头,一字一顿,“不必了。”
原主已经不爱你了,而我,看不上你这样的男人。
陈千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逼近他们的火把让陈千楚第一个反应就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一脸惊慌。
宋初看着陈千楚动作,笑得很漠然,她是真的替原主不值,竟然爱上这样一个自私的男人。
她更觉得作者狗血,让这个追妻火葬场的男人伤了三个女人。
火把越逼越近,陈千楚慌乱之间就想离开,可是宋初却选择了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向了回去的方向。
而那个方向,正是火把的方向。
第12章 解围(捉虫)
冷风吹过宋初的发梢,一颗心如坠冰窟,宋初清楚这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原主记忆的延伸,哪怕她已经离去,面对这样一个结局,仍然心如刀割。
不过,也终究是个解脱。
这应该是原主想要的吧!
宋初抬头看了一眼山林外靠近了火把,不用猜她也能知道来的人是谁。
来人顾及了山林里人的颜面,并没有搞出太大的阵势,现在到颇有一种威慑的意味,那群人到不一定真的会玩搜山。
而且宋蔓和赵芸儿也没有那个胆,拉下去她一个宋初不要紧,可是闽侯家的公子丢不起这个人,县主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进来山林没多远,就有一处假山,那里面有个山洞,藏进去倒是一个主意,但是这群人这么浩浩荡荡的进来,相必是已经看到阿玉和小赵了,躲起来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直接走过去,倒还能解释一二,没有“奸夫”,那群人能说些什么?
路过假山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宋初,要不是遮住了宋初的口,她非得叫出来不可。
“别说话,是我。”
宋初悬起来的心,在听到声音之后猛然掉了下去,这是温言州的声音。
宋初转过身,警惕的看向了温言州,“你怎么会在这?”
“睡不着觉,就带着左鹤出来走走,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温言州说完之后,左鹤便走上前跟宋初行了一个礼。
宋初不太相信温言州说的话,依旧警惕的看着温言州,但是实话实说了自己来的目的,“来见一个人。”
“陈千楚?”
宋初点点头,坦坦荡荡,“对,来跟他把所有事情说清楚 ,以后见面便是陌路人,我们不是来偷情的。”
温言州挑挑眉,“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么清楚的。”
宋初轻轻一笑,道:“还是说清楚了的好,不过倒是你,是真的睡不着来这里闲逛?”
第12章
温言州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开口道:“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随你的心意。”
“唔!我信了。”宋初看着月色下的温言州,语气平静。
温言州愣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向了外面那群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的人,问道:“那群人不会是来堵你和陈公子的吧?”
宋初苦笑了一下,“八九不离十。”
“那你还直接朝着他们走?”
宋初抬眸看向了温言州,“我侍女和马夫都在外面,直接出去,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藏起来,不是给他们送把柄。”
温言州笑了,他没想到宋初竟然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他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宋初这种小女子会慌不择路的选择离开,没想到她还能这么理智。
“你笑什么?”
“笑你聪明,这样吧!我帮你。”
“帮我?”
温言州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你明日就要嫁给我了,今日若被那群人看到,总是要名声受损的,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宋初想了想,很快就做了决定,“好,那你要怎么做?”
“一起往外走。”温言州牵住宋初的手,带着她就出了假山
从温言州牵住宋初的那一刻,宋初整个人就直接僵硬成了一根木棍,她记得很清楚的,温言州是有恐女症的,这为了名声,连这种生理痛苦都可以忍耐,可真是条汉子。
看来以后嫁过去,形象工程一定得做好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温言州能搞出来什么事。
温言州牵着宋初出了假山,看着身边僵硬不语的女孩,他竟然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几十年毫无动静的一颗心,竟然微微泛起了波澜。
温言州其实没有跟宋初说实话,他今天来这里并不是因为睡不着觉,而是右鸦探知了消息,他来亲自看戏的。
他本以为自己可能会看到一幅虐恋情深的画面,但是没想到,旁边的这个女孩竟然给了他这么多惊喜。
果断勇敢,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和上一世为了感情执迷不悟的样子相比,现在的宋初明显更吸引人。
而且温言州没有想到,宋初愿意嫁给他,竟然还是为了报恩。
这一世,宋初还真是给了他不少惊喜。
两个人朝外走着,很快就和进入山林的人碰了面。
领头的人看着牵手半拥的温言州和宋初,明显一脸震惊,嘴巴张的老大。
温言州把宋初护在身后,左鹤也走上前,亮了手里的剑。
领头的人见状,赶紧朝着后面喊了一声,让众人停了下来,“温公子,真是抱歉,我们实在不知这山林有人。”
宋初认识那个领头的人,那是南山学堂的一位学究,按辈分,宋初还得称他一声师兄。
温言州把宋初护在身后,一脸温柔地拍了拍宋初的手,以示安慰,“这位师兄,不知出了何事,怎么这么多人来了此地。”
宋初打了个哆嗦,僵硬的表情回了一个笑容。
那位学究已经来青阳县了好几年,自然知道温言州才华横溢,连南山学堂几位老师傅都赞叹不已的事,如今他称自己一声师兄,让那学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连忙放低身段,开口解释。
“是赵师妹的一个簪子掉在了这里,因为太过重要,就请我们替她找一找。”
温言州点点头,很有礼貌的开口,“原来是这样,那这位师兄你就继续找吧!我和阿初就先离开了。”
“请。”那学究让开了路,根本不敢问起这几人为何会在此地的原因。
赵芸儿看见这群人不再往前走,以为是他们遇到了宋初或者陈千楚,连忙走了过来,可是没想到,看到的正好是温言州牵着宋初,两人含情脉脉的画面。
宋初一抬头就看到了来人,随即微微颔首,算是对这个同门师姐打了个招呼,“赵小姐。”
“温公子,宋小姐,你们怎么会在此地?”赵芸儿明显没想到山林里的人会是他们两个,脸上的那一瞬震惊,遮都遮不住。
温言州懒洋洋地开口,连看都没有看向来人,“我们在此地与赵小姐找簪子是有什么联系吗?赵小姐为何如此好奇。”
赵芸儿藏起了自己的失态,又变成了平日那副端庄优雅的样子,“是我的失礼,只是明日便是温公子和宋小姐的成亲之日,两人成亲前相见,不太合礼法吧?”
“赵小姐还没有定下婚约,心中可能还没有心上人,等赵小姐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便会明白了。”
温言州当着这些人,依旧牵着宋初的手,“另外听说赵小姐的表哥陈公子今日从京城回来了,赵小姐为何没去给他接风,而是来这里苦寻一个簪子。”
“表哥毕竟是表哥,还是需要避嫌的。”
“原来如此,是在下失礼了,那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赵芸儿侧身给他们让出来了路,就这样看着宋初从她身边离开。
等穿过这群人群之后,宋初就赶忙远离了温言州,“谢谢温公子的解围。”
“没什么,只是天色不早了,宋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温公子也是。”宋初行了一个福,转身离开了。
宋初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温言州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这个女孩,真是感觉越来越有趣了。
第13章 反击
阿玉在车边着急的等着,看见宋初出来之后,忙跑了过去,“小姐,没事吧?”
宋初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山林里不见人影,“没事,就是赵小姐找簪子,一会回去,如果我爹问起来我们为什么出来,你就咬死我是出来见温公子的。”
阿玉心头猛地一跳,“是二小姐又做什么事了吗?”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宋初眼眸一沉,嘴角竟还带上了点笑。
“奴婢明白了。”阿玉扶着宋初上了马车,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应对了。
车夫驾车回家,很快就到了宋府,一停车,果然就看见管家走了前来。
宋初一脸平静的下了马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大小姐,你这晚上去哪了?老爷都快担心死了。”
宋初浅浅一笑,“去见了个人。”
“大小姐,你还是小心一点吧!老爷这次可生大气了。”
这管家是从宋柏和初氏成亲之前就来了宋家,宋初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里说对这个主子并不是太在意,可对宋初还是有些同情心的。
如今宋柏因为宋初偷见陈千楚的事大发脾气,可宋初还是这幅平淡的样子,管家也是替宋初捏了一把汗。
宋初听出了管家的潜台词,大致也猜出了宋蔓干了什么事,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劳管家担心了,我爹现在在哪?”
“现在正在书房,二小姐和夫人也在。”
宋初不是不明白管家的好意,道谢之后就跟着管家进了大门,很快就到了书房。
宋初进门之后先对着宋柏行了一个礼,完全无视掉了书房里的尴尬氛围。
宋柏扫了宋初一眼,语气冰冷严肃,“阿初,你去干什么了?”
宋初装作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去见了一个人。”
宋柏狠狠一拍拍桌子,怒道:“你不知道你明天就要成亲了吗?你怎么还能跑出去随便见人。”
宋初跪在地上,低着头开口,“女儿,女儿知错了。”
宋蔓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初,眉眼间的笑几乎要遮不住,“姐姐,你成亲前一天,跑出去私会野男人,要是让温家知道了,你让咱们宋家怎么办?”
宋初抬头看向宋蔓,完全没有挑明的意思,“什么野男人,你在说什么?”
宋蔓叹了口气,“姐姐,你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你今天晚上出去见的人,是陈公子。”
宋初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冷了下来,“宋蔓,信口无凭,你可不要胡乱说话。”
宋柏气的脸已经白了,“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谎吗?”
“女儿确实是出去见了人,不过绝对不是陈公子,明日我便要出嫁,纲常伦理你女儿还是分的清,倒是她,如此质问我,有何证据?”宋初说完就看向了宋蔓,仿佛真的发了火。
宋蔓一脸委屈的走到宋柏的身旁,眼泪汪汪,“爹,我姐她出去私会,如今回来了,还质问我,女儿好冤。”
宋初说话没等宋柏说话,便直接朝着宋蔓怼道:“我们是姐妹,同为一枝,你这般诬陷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蔓还想开口,却被宋柏制止了,“阿初,你说你没有去见陈公子,那你去见谁了?”
宋初脸颊红了,声音越来越低,“女儿去见了温公子。”
宋柏一愣,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宋蔓浑身一僵,很快就开口道:“你说谎。”
宋初冷着脸,“我为什么要说谎,你若不信,大可去温家问一问。”
第13章
宋蔓还想说些什么,宋柏瞪了她一眼,就在这时,赵家的管家突然来访,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
宋柏和何丹急匆匆的出去见客,宋初和宋蔓两个人就被留在了书房里,看着悠闲喝茶的宋初,宋蔓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不一会,宋柏就急匆匆的进了门,何丹却没有回来。
宋蔓走到宋柏面前,甜甜的发问,“爹,赵家人来干什么啊?”
宋柏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扭头看向了垂手站在一边的宋初,“你呀你,成亲之前不能和新郎见面的事,那喜娘跟你说了几遍,你怎么能出门去见温公子?”
“他说要见我,我就去了。”宋初站在一边,低着头,仿佛真的是这样。
宋柏吐了口气,心烦的厉害,“刚才赵家的管家给你送来了一份贺礼,说是为今夜打扰了你和温公子相见,赔礼道歉,你明日就要出嫁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蔓见宋柏要放过宋初,立马就急了,“爹,你在说什么,她明明是……”
宋蔓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柏一巴掌就扇了过来,气得脸都紫了,怒道:“你再胡说一句,就再给我滚到祠堂抄经书去。”
“爹,你为什么要打我?”宋蔓捂着脸,泪水很快就流了下来。
宋柏气得肺疼,又不能直说,别想着让侍女把宋蔓带回她的院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宋初却猛地跪了下来,宋柏直接就愣住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女孩愚笨,今日之事确实是女儿的错,但是,女儿想请爹爹给女儿做主。”
宋柏被脚的脑壳疼,坐在了一边,丝毫不去理会正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宋蔓,“做主,做什么主?”
“女儿刚才还很好奇,为什么赵小姐明明已经从闺学离开了,今日却突然回去找簪子,还带着这么一群人去了我和温公子相见的地方,回来爹爹就如此生气,现在女儿明白了,原来这都是妹妹干的好事。”
宋初不给宋柏和宋蔓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们姐妹本是一体,虽不是一个娘亲所生,但至少是一个爹呀!你这般对我,毁我名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蔓急了,“我不是,你别胡说。”
宋初一闭一眨,眼泪就出来了,哭的比一旁的宋蔓还可怜,“我的名声毁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得罪了县主家,得罪了陈家和赵家,爹爹的仕途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宋家都会被毁在你的手里,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狠的心?”
宋柏一听仕途两个字,心里被压下去的怒火直接又烧了起来,宋蔓在跟他说宋初出去偷见陈千楚的时候,他其实是很生气的,本来就因为嫁妆的事心里憋着一口气,完全没有想到宋蔓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宋初一开口,宋柏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赵家回去堵宋初,这根本就是宋蔓传出去的消息。
一想到这,宋柏就更生气了,直接一巴掌又扇到了宋蔓的脸上,“我这些年真的是太惯着你了,竟然让你做出这种陷害亲姐的事情,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进祠堂,没有一个月,不准把她给我放出来。”
宋蔓哭喊着,可还是被一旁的老妈子给捂住嘴拖了下去,宋初哭的可怜,宋柏越想越心疼大女儿。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怎么真疼过宋初,可是好歹是个才十六的孩子,一想到宋初差点被害的名声尽毁,他这个当爹的,竟然第一次生出来了愧疚之情。
如果宋初知道了宋柏内心的想法,不知道得有多鄙视,一个当爹的,只想着把女儿当成攀附权贵的工具,现在就因为一个陷害,就生出了愧疚之情,还真是可笑至极。
说白了,不过就是在为自己冤枉宋初找一个可以忍受的理由罢了。
不过这些,宋初根本就不在意,就算原主在,也不一定会在意了。
第14章 成亲
宋初回了房间,一进门她就去找了阿玉,果不其然,她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些伤。
宋初看着阿玉脸上的伤,脸沉如水,拉着阿玉就坐在了一边,“这是谁干的?”
阿玉摇摇头,脸上的泪痕还在,“是二小姐身旁的嬷嬷,不过没什么的,都是些小伤,倒是小姐你,老爷没为难你吧?”
宋蔓是咬死了宋初去见的就是陈千楚,她身边的人对着阿玉下手简直是狠毒至极,硬是要逼着阿玉承认。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打,阿玉就是说见的不是陈千楚,要不是赵家的人来打了个岔,今天晚上真不知道阿玉会遭遇些什么,。
“还得感谢一下赵小姐,要不是她让人上门来送份礼,这事还真没这么好解决。”
宋初冷笑了一声,给阿玉拿过来了药,看着她身上的伤,心疼地不行,“在祠堂再关一个月,出来她可得崩溃。”
阿玉眼睛哭的通红,“可是老爷那边?”
“他不傻,知道今天这事情如果闹大了,整个宋家都得完,而且最主要的是,宋蔓已经彻底得罪了赵芸儿,她后面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了。”宋初给阿玉涂药,连爹爹都不称呼了。
就算是原主在,也已经寒心了,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一个工具,连一点父女之间的信任和关爱都不愿意给她,这样的爹还算是爹吗?
阿玉看出宋初心里憋着气,忙拦住了她给自己涂药的手,“小姐,我自己涂就好了,明天还要出嫁,奴婢伺候你早点休息吧!”
“没事,她们涂我不放心。”宋初叹了口气,“等明天嫁过去,就是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你,就算是不要这条命,也一定要护小姐你周全。”
宋初看着阿玉稚嫩的脸,胸腔里泛起一股酸涩,低声道:“不会到那一步的。”
宋蔓被关了祠堂,那一夜何丹的院子里嘈杂到半夜,宋柏这一次发了大火。
上一次赵家的人来,就已经因为宋蔓干的事惹急了赵芸儿,如今她又给人家赵家传了消息,却让赵芸儿差点当面得罪温言州。
赵芸儿不是听不懂温言州说的话,温言州根本就是把她去南山学堂上的目的直接点了出来,她在温言州面前丢了面子,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宋蔓。
今晚在那是是在来送贺礼,分明就是来警告宋柏管好宋蔓的,那管家三言两语,句句掐住了宋柏的命门,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他,要是再有下次,他们肯定不会饶过宋家。
这个夜在不平静中过去,喜气逐渐笼罩了整个府邸。
温家娶亲,京城来了不少人,一个青阳县都给热闹了起来。
宋初去家祠里上了香,然后就由侍女和全福夫人折腾着沐浴换衣,梳发理妆。
宋初的嫁衣是早早就准备好的,红色的锦缎上绣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袖边和衣襟之上还绣着点点梅花,撒花百褶裙上的花绣得栩栩如生,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端庄大气。
宋初扶正了自己发髻上的流苏,沉重的金冠让她的脖子有些酸痛,这身嫁衣金冠还真是得花了不少钱。
实在是不明白那些古装剧上的后宫嫔妃们,脑袋上天天顶着这么个大包,一部戏下来,脖子都要废了吧?
从房间出来之后,全福夫人便带着她去了前厅,在那里,温言州已经早早等候着了。
不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在今天这个日子,坐在高位上的两个人,脸上挂着的都是喜气洋洋四个字,尤其是何丹,那样子简直和嫁自己亲生女儿都没区别了。
宋初盖着盖头,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听着宋柏和何丹的声音,还是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这演技,可是真棒。
全福夫人扶着宋初上了花轿,在一阵唢呐声中,轿子被缓缓抬起,宋初舒了口气,抬头掀起了盖头的一角。
宋初给车帘掀开了一点点缝,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明显被惊到了,“这,这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阿玉听见了宋初的声音,忙着急向车窗处看去,“小姐,你怎么朝外面看了?”
宋初把车帘放下,乖巧的坐了回去,“我这不是有点小好奇嘛!但是在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奴婢也没想到,不过刚才路过一出人群的时候,听他们说这次温家娶亲,京城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就连那个安王侧妃都派人来了。”
“不是吧!来了这么多人。”宋初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明显有些受不了。
她本来以为结婚这种事情就是拜个天堂入洞房,而且在青阳县这种地方,顶多就是一些当地的人家和附近的官宦人家来贺礼,现在再看看,是她低估了温家背后的裙带关系。
心里有了胆怯,下了轿子之后,宋初把礼仪努力做到周全再周全,争取一点差错都不会出,她不想被人说,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上不了台面。
在前厅拜了天地,一群人簇拥着宋初和温言州进了新房。
两人坐在床上,听着全福夫人唱着撒帐歌。
第14章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
……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宋初坐在床边上,攥着自己的衣裙,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热得烧起来了。
不管她爱不爱对方,这毕竟是她的婚礼,不管结婚之后她和温言州之间的关系如何,这都是她前世今生第一场婚礼,作为一个小女生的心理,还是有点小激动滴。
全福夫人唱完了撒帐歌,一群女人小孩便把枣和栗捧到了宋初和温言州面前,故意开口问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宋初从盖头缝里看到了他们捧过来的东西,红着脸开口道:“枣,栗子。”
温言州侧眸看了眼宋初,他虽然看不见宋初盖头下的神情,可听着这声音,他知道宋初害羞了,但是在温言州眼中,那目光却毫无感情。
众人哈哈笑着,把新娘打趣了一番之后,这才从新房里退了出去。
温言州还要出去给众位宾客敬酒,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宋初,阿玉和几个侍女进了房,给宋初换了常服,又给宋初送来了吃的。
宋初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忙过去吃了起来。
阿玉看着宋初着急的样子,边给他倒着茶,边开口笑的:“小姐,你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我太饿了,从中午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呢!”
“那小姐你赶紧吃,等一会儿姑爷过来了,你可就捞不着吃了。”阿玉笑着,和旁边的几个侍女一起红了脸。
宋初先是不解地看向了阿玉,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都是一群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怎么懂得都这么多。
不过一说这个,宋初实在无法想象今天晚上她和温言州独处一房的画面。
温言州不喜欢和女子独处一屋,那更不用说同床共枕了,虽然没有圆房的压力,可今天晚上怎么睡呀?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萦绕了很久,直到温言州回来了,她还没有想到解决方案。
看着一脸小纠结的宋初,温言州微微皱了皱眉。
“少爷,我们服侍你更衣沐浴。”
温言州冷着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语气平静到仿佛结了冰,“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侍女心里一惊,忙低头向后退了一步,“是。”
温言州脱下外衣,看向了宋初,“你沐浴完了?”
宋初坐在床边,让自己紧紧的靠在床尾,一只手还再拽着自己的衣袖,“嗯,刚才他们伺候我洗漱完了。”
温言州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好,我们来说点事情。”
宋初先是一愣,但隐隐约约间又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你要说什么事情?”
“你虽然嫁给了我,但是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是有名无实,我可以给足你富贵,可是除此之外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
宋初听完温言州说的话之后,眨了眨眼睛,心里的小雀跃就差直接摆在脸上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双眼发光的样子,拿茶杯的手明显顿了顿,这反应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宋初松开了自己的衣服,朝着温言州的方向挪了挪,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从没多肖想过什么,我会把握好分寸的,绝对不会让你觉得为难。”
宋初见温言州不说话,便继续开口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立个字据的,我们两个可以在他们别人面前相敬如宾,但是我们两个彼此都不能逼迫对方做不喜欢的事情,互相不碰彼此,各过各的日子。”
温言州听到这话,脸色明显沉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宋初愿意答应他彼此不干扰彼此,可是温言州心里却并没有轻松的意思,反而觉得有些不愉快。
难道她真的是放下了陈千楚之后,心里就再不放任何人了吗?
宋初一歪头,“那我们就立个字据,你写?”
温言州放下茶杯,表情平静,“你,很希望和我撇开关系?”
第15章 字据
宋初被温言州一句话弄得有点懵,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不开心?
看着温言州的脸色,宋初讷讷地张张嘴,小声开口道:“不是你说的吗?咱们两个有名无实。”
面对这个回答,温言州无话可说,他皱了皱眉,没再追问。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脸色好像并不是生气,便继续问道:“那既然咱们两个有名无实,我们可不可以立个字据?”
温言州挑了挑眉,“字据?”
宋初点点头,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对啊!就是彼此之间定个规矩,免得日后再因为这生闲气。”
温言州转着手里的茶杯,目光就落在宋初身上,“你想定什么规矩?”
宋初坐到了温言州的面前,“咱们两个在外面相敬如宾,我可以配合你演一对恩爱夫妻,但是咱们两个谁都不能逼迫彼此做彼此不喜欢的事情,我不贪图你们温家的财产,我会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每个月的花销,但是你能不能也不要阻止我出去经营自己的产业?”
温言州语气平静,“好,还有呢?”
“你喜欢谁,以后想再娶谁,我都不会多管,可是你要保证,你以后娶的人不会干扰到我的正常生活。”
宋初很认真地看着温言州的眼睛,她不喜欢温言州,嫁过来一是因为婚约,二是她想借这个婚约从宋家离开,日后好替原主报仇。
她知道自己在第二个原因是私心,而且有利用温家的嫌疑,所以宋初愿意在自己走之前,尽可能的报恩。
但如果温言州以后真的有了用心去爱的女人,宋初不会妨碍他们,可是在她走之前,她无论如何都是温家的少夫人,宋初不想因为那救命之恩和愧疚感而逼着自己受委屈。
她欠温言州的,但是她不欠温言州女人的。
温言州转杯子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看着宋初的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话,自己这是直接被宋初给归成了外人。
温言州冷笑一声,也罢,本就是有名无实,这样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宋初直直地看着温言州,生怕他不愿意。
温言州把茶杯放到了一边,淡淡开口,“拿笔墨。”
宋初听见这三个字,就差直接跳起来了,转身就去拿来了纸墨笔砚,给温言州磨好了墨。
红烛灯照亮整个房间,宋初和温言州桌前一站一立,郎才女貌,要是放在人家夫妇身上,那叫伉俪情深,举案齐眉。
可是两个当事人却是用着一个个条件把自己和对方越推越远,也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两个谁会先后悔。
温言州写完字据之后,就把字据递给了宋初。
宋初看着上面的条款,满意地点了点头,温言州没有刻意为难她,写下的条件也都是让自己不去扰他清净,这样也好,彼此之间都有自己的空间。
签字画押,一人一份,弄完这一切之后,宋初觉得心里安稳了很多。
温言州拿着字据,一张脸面无表情,转身就出了房间。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背影,愣了愣,不商量一下怎么睡吗?
宋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字据,自我反思了一下,难道是我表现的太过无所谓,伤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心了。
也对哦!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个丈夫的尊严,被自己娶的老婆不在意,好像确实挺丢人的。
嘶!算了算了,以后都多对他好一些,就算是补偿了。
新婚第一夜,新郎和新娘便分房而睡,李静姝知道之后,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明明小时候软萌萌的一团,怎么就养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性格。
宋初自己在新房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的就被阿玉叫了起来,睡意朦胧间,宋初看什么都是重影。
“少夫人,别睡了,要去给夫人敬茶了。”
宋初揉了揉脑袋,强迫自己醒了过来,“我知道了,给我洗漱吧!”
阿玉跟几个侍女,伺候着她洗漱更衣,换了一件红色绣祥云的衣裙,发髻间,还特意带上了两朵红色锦花,既喜庆又好看。
梳洗完毕之后,宋初就揉着眼睛出了门,谁知刚出了里间,就看见温言州正在外间端着茶杯看书。
就在那一瞬间,宋初彻底清醒了过来,“温公子,你怎么在这?”
阿玉站在宋初身旁,笑着开口,“少夫人,不能叫温公子了,你该称少爷一声夫君。”
宋初揉了揉眼,小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温言州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道:“今天要去给母亲敬茶,一会的时候不要再叫错就好。”
宋初讪讪的笑了笑,转身就在心里腹诽道:“不就是刚起床有点迷糊,至于这样吗?”
第15章
温言州抬脚先走,宋初很快就跟了上去,两个人一路皆是沉默,那相处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新婚夫妇。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前厅,李静姝已经早早的就坐在了那里,温家没有旁支的长辈了,偌大的前厅里就只剩下了李静姝和王琳。
宋初和温言州一起进了前厅,两个人一起给李静姝行礼请安。
看着自己一脸平淡的儿子,李静姝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但是脸上依旧要笑着,“地上凉,快起来吧!”
“谢谢母亲。”宋初乖巧地站起身,接过一旁阿玉递来的茶杯,恭敬地端到李静姝的面前。
李静姝笑着接过茶杯,送到嘴边饮了一口。
宋初站在李静姝的面前,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还真像一个见婆婆的新妇,只不过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和旁的新妇一样。
李静姝握住宋初的手,含笑开口,“怎么样,昨天睡得还好,言儿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夫君对我挺好的。”宋初含羞一笑,尽可能的隐瞒住昨天两个人立下字据的事情。
听完她的话之后,李静姝立刻在宋初看不见的地方瞪了温言州一眼,温言州知道,他母亲这是在责怪他,昨夜不留住新房的事情。
“你现在嫁进了温家,以后就是温家的人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温家给你撑腰,你放心,我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在这温府里,谁都不会欺负了你。”
宋初点点头,心里仿佛流过一道暖流,“儿媳知道。”
李静姝拍宋初的手,“你和言儿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争取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也让我能早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宋初干笑了一下,求救似的看向了温言州。
温言州轻轻开口,“母亲,我们知道了。”
李静姝看着温言州,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不能只知道,得让我看到结果。”
宋初只管红着脸站在一边,啥也不敢说,啥也不能说。
温言州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平常,“母亲,你昨日操劳了一天,今天又起这么早,要不要回去补一下觉?”
李静姝知道温言州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于是摆摆手,开口道:“我不累,我还有些话要和阿初说,言儿,你就先下去吧!”
温言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的行礼离开了。
等温言州一走,李静姝就让王琳把剩下的侍女也都带下去了,整个前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她们婆媳二人。
“昨天成亲,你们也折腾的不轻,这两天就在屋里好好休息休息,等过段时间,我就教你管理府中的事务。”
宋初抬头看向李静姝,明显有些吃惊,“学习管理府中事物?”
“当然啦!你是我温府的少夫人,这家的女主人,当然要学习管家了。”
“可是儿媳年纪还很小啊!”宋初一脸呆滞,她本来还想着这几年趁自己小,好好放飞一下自己,可一想到就要学着管家,看那些让人头痛的账本,宋初就开始极度担心自己的头发。
李静姝含笑看着她,“十六岁,不小啦!而且也不急,咱们一点点来,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和言儿好好培养感情。”
宋初不自在地动了动,脸上还得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儿媳知道。”
可宋初不知道,就是她这副纠结的样子,让李静姝更心疼了,“我自己养的儿子我心里有数,他那个脾气,整天冷冷的,对谁也不表露出自己在想什么,可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只要你对他好,他绝对不会负了你。”
“夫君是个好人,他对我已经很好了,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这样挺好的。”
李静姝一听这话,立马开口,“这怎么能叫好呢!你不知道,我以前和你公公,那才叫相濡以沫,你们两个现在这样,连相敬如宾都不像。”
宋初明显有些愣,她和温言州就这么没有cp感吗?
“你们两个之前没接触,现在在一起了,难免也会有些生疏,你就学着给他做饭,一点点的,感情总是会培养出来的。”
宋初在心里想了想,就温言州那种性格,像这种照顾他衣食住行的方法,应该没法培养感情吧?
算了,本来她也是想用照顾好温言州的衣食住行来报恩,怎样既能顺了李静姝的心意,也能一点点还了温言州的恩情,也不错。
“儿媳知道了。”
李静姝一脸慈祥的看着宋初,苦口婆心地开口,“阿初,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将就,得真正彼此心里有了彼此,那才叫过日子,不然的话,和折磨自己没有区别。”
宋初看着李静姝关怀的眼神,她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愧疚,可是她和温言州之间,就算是有缘分,又能有多久呢?
第16章 下厨
从前厅回到住处,宋初面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无意之间来到这个世界,顶替了原主的身份,接替了她的爱恨情仇,却依旧如无根之萍,在这个世界里寻不到自己的一方天地,她想要的,她会经历的,都和自己曾经的生活差别太大了。
从宋初自身讲,温言州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困在这个院落里。
她想去过一个自由自在的日子,在山水之间,和一个自己爱,且也爱自己的人共度一生,哪怕平平淡淡,也会很满足。
宋初只想报恩和替原主报仇,等到了该离开的日子,她依旧会选择离开,但是在那之前,她会尽力的去好好对待每一个人,这就算是她和他们之间的缘分了。
宋初抬头望了眼天,片刻后道:“阿玉,我记得我的陪嫁里面,有几本药膳的书,你去帮我找一下。”
“是,那我让他们先把早饭送上来。”
宋初点点头,“嗯。”
温言州坐在书房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差别,反而是安辰一脸按耐不住的样子,一眼一眼的瞟着外面。
“安辰,你干什么呢?”
温言州的声音一落,安辰立马僵直,“没什么啊!”
温言州冷冷的看了安辰一眼,“没什么,你一个劲的往外面看看什么?”
安辰讪讪地笑了笑,“今天早上嫂子敬茶的时候,我没捞着见她,这不想从嫂嫂那里讨个红包嘛!”
温言州放下手里的笔,向后轻轻一倚,“你很喜欢她?”
安辰把手里的书往旁边一放,一张脸笑得跟开花了似的,“我觉得这个嫂子挺不错的,长的也好看,脾气也好,从小到大,我身边就只有伯母这一个异性长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嫂子,当然要搞好关系了。”
温言州想起了之前在寺庙的时候宋初说过的话,微微挑了挑眉,“你就不怕她嫌你烦?”
安辰伸出手指,左右摆了摆,“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她之前不喜欢我,可是我对她好,她也会对我好的,而且以后我成亲的事,八成还得靠嫂子操持呢!”
温言州瞥了安辰一眼,不说话了。
不过安辰到最后还是白高兴,直到中午吃饭,他亲爱的嫂嫂都没有来他大哥的房间,一切都和以前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宋初吃完早饭,拿着阿玉找出来的书翻看了几页 ,这个世界的汉字设定,完全是照着现实世界来,不过可能是为了突出它的古风色彩,这里面显示的是繁体字。
以前小时候,宋初曾经在他爷爷的要求下读过几本繁体名著,好歹也是有些底子,读了几遍之后,算是看懂了书中所写的内容。
温言州身体虚弱,一直靠吃药调养身体,可是是药三分毒,要想好好调理身体,还是药膳食疗之类的比较好,虽然起不了什么大的逆转之能,但是好歹也应该有点效果。
而且宋初在现实社会的时候,就很注意养生,她爸她妈也经常给她科普食疗知识,不过就是她这么一个注重养生的人,竟然硬生生的给呛死了。
真是可怜可悲可叹。
宋初合上书,揉了揉眉心,把心里的酸涩给压了下去,她爷爷曾经说过,只要心里有着那个家,无论到哪里,无论身处什么环境,只要自己坚定好好活下去的信念,她都不会是孤身一人。
就算现在她已经离开他的亲人了,她也得好好活下去,能够在死亡之后得到一个生命延续的机会,这是她的幸运,但可惜的是,她的亲人是不会知道了。
可哪怕如此,她也得好好活着,这样,才不算是辜负了家人的教诲。
阿玉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忙低头问道:“少夫人,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宋初摇摇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色,“我没事,跟我去厨房吧!给我打个下手。”
阿玉不信任的看着宋初,在她的记忆里,宋初从来都没有进过厨房。
宋初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个尴尬,“是教我做饭。”
阿玉笑了笑,给自家主子留足了颜面,“奴婢先去小厨房准备一下。”
第16章
宋初干笑着点点头,庆幸自己没露馅,她怎么忘了原主不做饭的事了。
因为温言州的身体和安辰的功课,温家早午饭不在一起吃,厨房会把饭菜送到他们各自的院子里,只有晚饭才全员聚齐,坐在一起吃饭。
午饭的时候,宋初草草吃了一些,就带着阿玉进了厨房,看着王琳让人送来的那一大堆食材和药物,宋初突然觉得倍感压力,她现在放弃还来不来得及。
王琳今天跟宋初说了一下温言州的身体情况,简单来说,就是气血两亏,从根本上就是虚字,也正是因为虚,所以身体才经常得病。
宋初蹭了蹭鼻子,既然是气血两亏,那就先从补气血做起吧!
扫视了一圈厨房里的食材,宋初很快就有了目标,既然她在这群人眼中的形象是出入厨房的菜鸟,那就从最简单的汤做起好了。
当归黄芪乌鸡汤,气血双补,固肾调精,做给温言州喝可不是正好吗?
而且这道汤制作方法非常简单,把乌鸡肉洗净切块,当归、黄芪洗净一起,置于瓦锅内加水适量,文火煮熟即可盛出食用。
确定目标之后,宋初说做就做,很快就开始了行动,李静姝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消息,笑得合不拢嘴,她这个儿媳,还真是一点就通。
这样也好,只要有一个人肯用心,这日子就能过下去,就是她这个儿子,可怎么办呀!
鸡汤熬了一下午,晚饭的时候被端上了饭桌,看着那盆带着药材的鸡汤,温言州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又是药膳。
他以前吃了十五年的药膳,好不容易让家里停了下来,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餐桌上?
安辰从小厮和丫鬟那里知道了这盆鸡汤的来历,看着温言州脸上的表情,坐在餐桌旁强忍着笑。
“言儿,快尝尝鸡汤,这是阿初特意给你熬的,她在厨房里守了一下午呢!”李静姝边说着,边让一旁的丫鬟给他盛了一碗。
温言州闻言扭头看向了宋初,就见对方对他轻轻一笑,单纯又无辜,“你快尝尝。”
安辰也在一边起哄,“是啊!大哥你快尝尝,这可是嫂子的一片心意。”
温言州对着宋初带着期盼的笑,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端起了鸡汤,送到嘴边轻轻尝了一口。
和刚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这鸡汤里的药材味被煮的很淡,入口的时候甘甜中带着微微的清香,爽口又清淡,完全没有油腻的味道。
鬼使神差间,温言州又尝了第二口,然后开口道:“挺好喝的。”
宋初一听温言州说好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真的吗?”
温言州点点头。
安辰见温言州评价如此之高,赶忙也尝了一碗,然后忍不住的点头,“嫂子熬的这个鸡汤,真的很好喝。”
李静姝知道温言州对药膳的厌恶,可这一次见他没有排斥,也盛了一碗尝了口,“看来阿初真的有做饭的天赋,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到如此好喝,把言儿的衣食住行交给你,真的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温言州眉毛微微一动,“这是你第一次下厨?”
“嗯,我特意做给你的。”宋初点点头,反正她说不是也没人信,就让这个误会进行下去吧!
宋初笑得很甜,两个小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巴掌大的脸上都是喜悦。
温言州看着宋初脸上的笑,嘴角忍不住的也想跟她一起扬起来,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把还没展开的笑容又隐了回去。
宋初没发现温言州的神情有什么不同,她只觉得自己这鸡汤熬的很有成就感。
一顿饭吃完之后,宋初和温言州就要面对同一个麻烦的问题,他们两个要怎么睡。
昨晚他们两个没有同房的事情让李静姝很生气,下午的时候,李静姝因为这个事还苦口婆心的跟温言州谈了许久,还说只要他和宋初两个人同房两个月,以后他们两个想怎么睡,她都不管了。
为了以后的自由,两个人要在一起忍受两个月的尴尬时光,介于温言州的身体实在太虚弱,宋初主动选择了睡地上。
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又在厨房待了一下午,躺下之后,没多久宋初就在疲惫中发困睡了过去,完全忽视掉了和异性同处一房的尴尬。
烛花啪啪作响,温言州睁开眼,起身下床,拿剪刀把烛芯剪断了一半,这才没有了声音。
站在床边,烛光映着宋初白皙的脸,给人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九月的天,不冷不热,宋初睡觉的姿势并不文雅,一个翻身,就把被子给压在了身下。
温言州看着宋初这“粗犷”的睡姿,眼角狠狠地抽了几下,他本来想无视掉宋初,直接回床休息,可却被宋初嘴里嘟囔的话吸引回去了目光。
第17章 补补肾
宋初的话说的又轻又快,温言州蹲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听清,只看见宋初又翻了个身子,松垮的领口凌乱的敞开着,一双好看的锁骨就这样暴露在了温言州的面前。
细嫩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粉色,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称的宋初的皮肤更加白皙,红唇轻轻张开着,莫名带着些诱惑,就像是在引人品尝。
温言州一愣,很快就把目光给挪开了。
他对男女之事向来没什么兴趣,上一世的时候,他前半辈子身体虚弱,少年时期的发育比正常男孩慢了许多,等他身体好转的时候,他又一心扑上了报仇的路,从在青阳县隐忍到回京复仇,身边的心腹都是没有感情的人,对于自己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
可是现在,看着宋初对他毫无防备的睡颜,温言州竟觉得心里升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烦躁。
可能是一个人独处久了,突然有人愿意对你报以完全的相信,而不是瑟瑟发抖的敬畏和从心底发出的警惕和抵触,有些不适应吧!
温言州这样想着,却忘了自己以前的时候从来不信任这种所谓的相信,他要的是对方可以把命给他。
宋初一夜安眠,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温言州却已经离开了,看着收拾干净的床铺,宋初揉了揉脸,腹诽了一句,还真是个精致男孩。
温言州早上没有在宋初院子里吃,没有他在身边,宋初倒也是显得轻松自由,少些尴尬,洗漱完毕之后,就坐到饭桌边大口吃了起来,温言州的嘴挑,温府的饭菜做得很精致,宋初忍不住就多吃了一些。
宋初吃饭吃到一半,府里管后厨的袁妈妈就带着一个小女孩进了房间,“请少夫人安。”
宋初放下勺子,轻轻擦了擦嘴角,“袁妈妈,你怎么来了?”
袁妈妈把南月往前面推了推,“回少夫人的话,这是在厨房做工的南月,夫人让我把她给少夫人你送来做帮工。”
宋初点点头,看向了南月,“南月,这名字好听,你多大了?”
南月给宋初行了个福,“回少夫人的话,奴婢今年十三,但已经在后院厨房里做工三年了。”
宋初仔细打量了南月几眼,这女孩看着挺瘦弱的,长相一般却也是看着让人舒心,没有那妖媚和奸诈的气息,反而让人觉得挺乖巧的。
宋初看着南月觉得挺合眼缘的,于是点点头,道:“看着挺机灵的,那就留下吧!”
宋初说完之后,又笑着看回了袁妈妈,“袁妈妈,劳你走这一趟了,阿玉,快给袁妈妈那个吃酒的钱。”
袁妈妈一听要给她吃酒钱,脸上立刻笑了起来,“这,这怎么好意思。”
阿玉笑着走到袁妈妈面前,往袁妈妈手里放了个小钱包,“袁妈妈,你就收着吧!拿着打个牌也好。”
“这真是折煞老奴了。”袁妈妈笑着接下了荷包,笑得脸都要开花了,“那老奴就不打扰少夫人你用饭了,先退下了。”
“阿玉快送送袁妈妈。”阿玉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这种主仆人情之间的事,还真是处处都是学问。
阿玉点点头,笑着送袁妈妈往外面走。
宋初对着阿玉轻轻一笑,语气十分温柔,“你会做饭?”
南月低着头,方才的不安在宋初温柔的声音里自己消下去了一半,“回少夫人的话,奴婢饭菜汤羹,都会做一些。”
宋初满意地笑了笑,会做饭,可以给她打下手,不错。
阿玉送走袁妈妈之后,很快就回来了,宋初招招手,把阿玉叫到了跟前,“阿玉,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和你一起住的,南月比你就小一岁,你们应该聊得起来,不如就让南月和你住在一起吧!”
阿玉看看南月,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一会就带她去收拾东西。”
宋初挥挥手,拿起勺子又吃了起来,“你们现在就去吧!等我吃完饭,咱们就去厨房。”
阿玉想了想,不想打扰宋初做饭的积极性,便带着南月退了下去。
宋初吃过饭,又等阿玉和南月收拾完住处之后,这才带着阿玉和南月进了小厨房,宋初拿出自己昨天看的药膳书,翻到了自己圈画的那一页,“我们今天做这一个。”
第17章
“这是什么汤?”南月和阿玉靠了过去,看着书上的字。
“乳鸽银耳汤,清润,滋养活血,我觉得这秋东季节,喝点还是挺不错的。”宋初轻轻含笑,看着书上的字,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了。
这本书上的食疗方子特别多,趁着现在在温府,把这些东西全都做上一遍,好好练练手,等以后从温府离开之后,就去开一家养生饭馆,每天就弄几桌的那种,又轻松,又能赚钱。
不过现在还是好好给温言州调理身体吧!要是万一温言州的身体真的能逆天翻转,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虽然几率不高,但是理想还是要有的。
乳鸽银耳汤用的材料很常见,只需银耳三钱,乳鸽一只,瘦肉四两,蜜枣四枚,就可以搞定这么一道养生汤了,不过宋初也是第一次做,为了能把味道做好,三个人在厨房里待了一下午,这才得到了最好喝的一蛊。
晚饭的时候,宋初做的汤又被成功地席卷一空,仅剩的最后的一碗还是被安辰卖脸撒娇才抢走的。
看着抢到汤还在自己面前不停炫耀的安辰,温言州表面微微笑着,在心里却已经又开始准备想办法收拾他了。
因为第二天温言州要陪宋初回门,两个人早早地就被李静姝撵回房间休息去了。
沐浴更衣之后,阿玉伺候宋初擦净了头发,抹了香膏,这才退了下去。
阿玉一走,宋初就把自己的铺盖从衣柜里拿了出来,然后麻利的给自己在地上铺好了床,然后拿着药膳书看了起来。
“长寿粥,这个名字不错。”宋初靠在堆起来的被子上,小声嘀咕道:“补肾的啊!那还是交代给厨房,每天单独做给他吃比较好,安辰年纪小,这种东西不能乱吃。”
“桂圆枸杞粥,这个也不错,不仅补肾,还补益心脾,补肾润肺,养血安神,还用不到有怪味的药材,也不错,适合早上喝,得让温言州坚持吃,一个男人要是肾不好,实在是太丢人了。”
某耳力惊人的男人看着不远处认真看书的女孩,眼角又狠狠地抽了抽,他很想告诉她,他身体虽然不好,但是他的肾绝对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初听见动静,就往后面看了一眼,当看见温言州过来之后,忙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把药膳书往后翻了翻,“沐浴完了,你现在要休息吗?”
“嗯。”温言州看都没看宋初,径直上了床。
宋初看着心情明显不太好的温言州,怀疑刚才他是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心虚地蹭了蹭鼻子,忙讨好似的朝着温言州笑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比如什么汤或者糕点之类的,我学着做给你吃。”
温言州躺在床上,语气毫无波澜,“我喜欢吃的,厨房都会做,就不劳宋小姐你辛苦学着做了。”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反应,越发觉得温言州是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她自知理亏,趴在被子上小声道:“温公子你看你,才华横溢,气质非凡,玉树临风,貌比潘安,面如冠玉,玉肤玉骨……”
温言州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宋初,宋初立马讪笑着停了下来,“我知道我刚才不该偷说你坏话,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温言州冷着脸看着宋初,可看着宋初脸上甜甜的笑,愣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你很喜欢给我做药膳?”
“嗯,我觉得做出来,看着你爱吃,我特别有成就感。”宋初笑着,把你们很换成了你。
“你不觉得麻烦吗?”
“有什么麻烦的,成亲那晚我不就说过了嘛!我嫁过来,就愿意好好照顾你。”
温言州侧过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宋初,脑子里又想起了宋初在跟陈千楚摊牌时说过的话,她是来报恩的。
也只是为了报恩吧!
想到这里,温言州微不可闻地吐了口气,“早点睡吧!明日还要去你家回门。”
宋初坐起身,“温公子,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宋初想了想措辞,用尽可能的不再招惹温言州生气的语气开口道:“明天去我家的时候,你可不可以装的对我好一点,就那种我对你很重要的样子,生死不相离的感觉。”
温言州看着宋初,心里想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要演一对恩爱夫妻,可看着宋初乖巧讨好的眼神,温言州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你想干什么?”
宋初也不隐瞒,直接开口回道:“我想演出戏,气一气我那位白莲花继母。”
温言州勾唇一笑,“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第18章 回门
宋初愣了愣,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好被觊觎的,便开口问道:“什么条件?”
温言州扭头看向宋初,“你不是想给我单独做,那你从明天开始,就单独给我做一份,只够我一个人喝的那种。”
宋初在心里想了一下今天饭桌上发生的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原因,笑着点头,“好,我给你做一份单独喝的,不给安辰喝。”
“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啊?”
温言州瞥了眼宋初,宋初立马重新挂上一个笑,“你说吧!”
温言州收回目光,又用很无所谓的语气开口,“算了,我还没想到,你就先欠着吧!”
“行,那我就先欠着你,如果明天我要是做了什么你觉得受不了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宋初磨磨牙,忍住把枕头扔过去的冲动,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跟温言州一般计较。
搞定了温言州之后,宋初把书往桌子一放,吹灭了旁边的蜡烛。
看着宋初钻进了被子里,温言州的唇边轻轻勾起一抹笑,就这么没有防备心,出门也不怕被别人给卖了。
宋初躺在被窝里,眉眼间都带着笑意,明天她回门,宋蔓一定会被放出来一起吃饭,一想到明天就可以看见宋蔓和何丹吃瘪的表情,宋初是在心里就觉得很开心。
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起床吃过早饭之后,宋初就特意换了一件华美的衣服,不喜欢带金银珠钗的她,还特意在嫁妆里挑选了几支,全都给戴上了。
出门的时候,温言州看着她的这身打扮,忍不住的摇了摇头,知道的知道她是回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相亲呢!
去宋府的路,走的是和宋初嫁来的路是同一条,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又想起来了那天嫁来时内心坎坷的样子,不过好在一切都很好,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到了宋府之后,宋初和温言州就去见宋柏,一群小厮带着拿来的礼品跟在后面,东西倒也是不少。
一想到自己说要和温言州扮恩爱夫妻,温言州就特意让人又多拿了一些礼物,宋初觉得温言州这个人真的很好。
要不是因为从小得病养成了现在的性格,那他现在也应该是个惹人仰慕的绝世君子,只是可惜了,以后得对他更好一些才行。
宋家的亲戚来了一大群,旁支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在何丹院子里坐等吃茶,还有几个男性长辈,就和宋柏边谈事,边等着宋初他们来。
宋初和温言州一进了门,就先跟宋柏和何丹跪拜叩头,又跟大家互相见了礼,宋初和温言州便陪着宋柏他们两个夫妻两个进了东间。
何丹笑容可掬,把自己那一点关于贵妇人的修养全都摆了出来,“我家阿初,没给女婿你添麻烦吧?”
温言州牵着宋初的手,非常给面子的开口评价道:“阿初知书达理,兰心蕙质,贤良淑德,家里上下都很喜欢她。”
宋初听着温言州的评价,她个人感觉可能只有最后一句话还有点可能。
宋柏看着他们两个牵着的手,笑着捋了捋胡须,“你们夫妻两个过日子,要多多商量着来,阿初,在婆家,可不能任性。”
“女儿都知道。”
宋初说完,还含笑看向了温言州,温言州也扭头对视上了宋初的眼神,宠溺一笑。
看着温言州脸上柔情的微笑,宋初忍住哆嗦的冲动,在心里腹诽了几句,温言州可真是生错了地方,要是在现实社会里,他这个形象加演技,绝对能萌死一群女友粉。
何丹看着宋初和温言州柔情蜜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她本来觉得宋初嫁到温家去,过的日子肯定是水火之中,可是谁知道,这两个人竟然彼此喜欢,完全没有生疏的感觉。
只是可怜了她的女儿,被关在祠堂这么多天,天天对着那些经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柏以前读书的时候,那也是公认的才华横溢,现在和同是书中才子的温言州聊天,倒也是有几个话题。
何丹和宋初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回答几句,宋初和温言州彼此之间配合默契,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样子。
外面坐的亲戚都是旁支的,中午的时候不在这吃饭,没一会儿就都散尽了。
等厨房把中午的酒菜准备好之后,管家就来问什么时候吃饭了,这个时候,宋初才见到了宋蔓。
第18章
和她出嫁前见到的样子不一样,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宋蔓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就算是施了粉黛,也遮不住脸上的疲惫。
宋初不是什么圣母之人,她冷笑了一声,和温言州一起入了座。
本以为宋蔓在今天这种日子,还得再搞些什么幺蛾子,可是没想到,整顿饭下来,她都没说一句话。
宋初这边准备好的招数,一个都没用着,直接夭折在了肚子里。
温言州给宋初夹了菜,俯到她的耳边,轻轻开口,“没人跟你对招,看来你很失望。”
宋初也给温言州夹了一块鱼,低声开口,“有你这尊大佛在这里,各路宵小全都被吓退了。”
温言州听出了宋初讨好的意味,嘴角的笑更明显了。
看着宋初和温言州甜蜜的互动,宋蔓握筷子的手明显用力了几分,看向地面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回门有规矩,不能过了日中,吃过午饭之后宋初就和温言州上了马车,准备回温府。
门帘一关,宋初脸上的笑立马消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温言州微微皱眉,“你就这么讨厌宋家?”
“以前也曾有过真情,只是一次次的都被磨灭尽了。”
宋初苦笑了一下,原主应该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她的爹爹可以真心对她好,她的继母继妹可以给她家人的温暖,可是这一切,终究是没有得到。
温言州不会安慰人,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没事,你以后还有温家。”
宋初听着温言州貌似不以为意的关心,心里却像留过了一道暖流,自己穿过来,也不是特别悲惨。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九月九的到来,让李静姝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温言州和宋初给单独推了出去。
宋初不知道李静姝想让他俩培养感情的意图,她只是对单纯的外出感到高兴,当然,如果没有温言州在身边的话,她会觉得更高兴。
阿玉跟她说过,九月九重阳节,南山那边会有集会,很热闹。
宋初幻想过无数种集会的样子,等她亲自来了,宋初才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相比于七夕和上元节的庙会,重阳节的聚会明显更偏文人的雅致,山脚下的亭子里,一群群读书人饮着美酒,赏着美景,灵感来了就挥手一写。
卖是糕点美食的小摊,都应着今年重阳节的寓意,精致的让人不舍得下口。
宋初买了两份菊花糕,把其中一个好看的递到了温言州的面前,“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温言州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可看着宋初脸上甜美的笑,他还是接了过来,送到嘴边吃了一口,“挺好吃的。”
宋初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我学会了,回去做给你吃。”
“好。”
宋初又吃了一口糕点,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再去那边看看,那边的菊花种类好多。”
温言州顺着宋初的手指看去,在层层人群中,正站着一个熟人。
第19章 友好相处
陈千楚站在人群中,径直地看向温言州他们这边,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宋初的身上,带着悲伤,还带着些想靠近的渴望。
宋初看着那边的人群,满脸笑容,可刚想抬脚,就看到了一个煞风景的存在。
然后,表情瞬间变成了厌恶。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表情变化,微微挑了挑眉,有趣。
“还去看吗?”
宋初淡下去的笑容又浮了上来,“去,为什么不去。”
温言州看着宋初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态,把手臂朝着宋初递了过去,“可以借你用一下。”
宋初抬眸看向温言州,眸子里明显有一丝惊讶。
温言州预料到了宋初的表情,含笑道:“你现在是温家人,温家就是你的后盾。”
宋初心里像是流过一股暖流,她笑着揽住了温言州的手臂,真挚地开口感谢道:“嗯,多谢温公子了。”
宋初低头看着地面,温言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脾气虽然冷了点,难以捉摸了点,可是他对自己真的是很不错了,以后得更好的补偿他才行啊!
温言州和宋初“亲密”地走向了菊花圃,陈千楚看着那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心头就像是被用刀狠狠地挖走了一块。
要是他能勇于反抗父母的操控,能在宋初第一次被排挤的时候就把她紧紧护在身边,能在宋初害怕恐慌的时候,告诉她,我在,你不用怕,或许,现在陪在宋初身边赏花的人,就是他了吧!
可现在却是他把宋初推进了火坑,是他没有在宋初最需要他的时候站在她身边,是他没有珍惜她,怪不得任何人。
宋初和温言州很快就到了花圃旁,看着里面争奇斗艳的各式菊花,宋初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转,小脸上依旧摆着不自在的表情。
温言州揉了揉宋初的呆毛,语气里带着不易被察觉的温柔,“云家的菊花酒不错,我带你去喝一点。”
宋初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问道:“你能喝酒吗?会不会对你身体不好。”
温言州听着宋初关心的话语,嘴角的话更明显了,“喝一点还是没事的。”
看着宋初对温言州甜甜地笑着,陈千楚握着自己手里那支没能送出的簪子,紧紧地咬住了牙,才让自己没有失态。
赵芸儿迈着小碎步走到陈千楚身边,格外温柔体贴的看着陈千楚开口道:“表哥,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前面的亭子休息一下。”
陈千楚把簪子藏在了袖子里,声音里不见一点感情,“不用了,你要是逛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赵芸儿看着陈千楚对她生疏的样子,攥住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一个体贴的笑容,“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陈千楚沉着脸转身就走,连一点目光都不愿意分给赵芸儿了。
看着对自己已是厌弃的陈千楚,赵芸儿咬着下唇看向了宋初和温言州离开的方向,有悔恨吗?感觉没有。
尝完菊花酒之后,宋初就拉着温言州上马车离开了,这边风大,温言州身体弱,经不得这样吹。
回府之后,宋初就带着阿玉和南月给温言州做药膳去了,温言州心情不错,进书房的时候,难得没有嫌弃安辰。
不过被嫌弃惯的安辰却被吓到了,抱着书本在位置上瑟瑟发抖到了晚饭,也没反思出自己到底那里又做错了。
进了厨房之后,宋初就让阿玉先把菊花给洗干净去,又让南月去后院厨房拿来了芹菜和兔肉。
看着自家少夫人的阵仗,南月好奇地问了一句,“少夫人,你这是要用兔子熬汤吗?”
宋初拿过芹菜切了过来,“不,今天我要用菊花芹菜煲兔肉,这道菜补气血的,在南山喝菊花酒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南月看着宋初认真的样子,心里是真的替他们少爷开心,她本来还担心少爷成亲之后,少夫人会嫌弃他们家少爷的身体,可是没想到,他们少夫人不仅不嫌弃,还每天不重样的给他们少爷做药膳,做补品,少夫人对少爷是真好。
南月揉了揉发酸的鼻尖,以后她绝对对少夫人忠心耿耿,生是少夫人的奴,死是少夫人的鬼。
宋初不知道今天她在南月心里的形象升华了好几个度,更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又将收获一个愿意拿命保护她的妹妹,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让她从不用忧心身边无人。
做好了药膳之后,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宋初带着药膳去了李静姝院里,等温言州一来,就把菜端到了温言州的面前,“你快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安辰看看温言州面前的肉,委屈地撇了撇嘴,“嫂子,我也想吃。”
宋初看了眼温言州,然后小声安抚了句,“这个是你大哥的,明天我给你熬汤喝。”
温言州瞥了安辰一眼,他越发觉得这个弟弟有些碍眼了。
在温言州冰冷的眼神下,安辰紧了紧衣服,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了。
李静姝看着温言州的反应,很满意地笑了笑,儿子终于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破石头了。
吃完晚饭,宋初心情愉悦地洗了个澡,然后趴在自己的小被窝里,看着今天刚从南月那里搜刮来的话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地还笑出了声音。
温言州一进门,就听见宋初拍着枕头大笑的声音,那形象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宋初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就看见温言州又站在那个位置看着她,莫名地有种惊悚感,“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温言州也不装刚来的样子,径直地走了进来,“安辰的功课做得很好,检查完就回来了。”
宋初站起身,给温言州倒了一杯温水,“安辰挺乖的,你以后别对他这么严格了,你看看你今天饭桌上一个眼神,把人家吓得都不敢吭声了。”
第19章
温言州接过水,看了一眼宋初,没有说话。
宋初尴尬地笑了笑,又回去躺着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随意插手的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又躺了回去,心情立马又变得不好了,这个女人总是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对他百依百顺,现在,还为了安辰给他摆脸色,还真是欠收拾。
宋初用力往上扯了扯被子,她怎么觉得这房间突然变冷了,刚才不是还挺暖和的。
温言州看着宋初扯被子的动作,脸更黑了。
宋初不知道温言州发达的脑回路都脑补了些什么,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在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要带阿玉和南月去青楼了。
月亮隐进云彩里,遮住了它本就不耀眼的光辉,青阳县是这样,京城里也是这样。
在相府院子里,摆着宫里今年刚刚培养出的菊花,整个相府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散发着深受恩宠四个字。
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上官雍闭眼叹了口气,该除的人都已经除掉了,现在就差那个下落不明的李晟了。
第20章 逛青楼
宋初以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她就对这古代的青楼很感兴趣,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历史上的青楼那可是和妓院完全不一样的去处。
若说妓院,放到现在就是“小姐”聚集地,可是青楼那可就不一样了,那里面的美女们可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点才华你根本进不去,当然,还是得要钱。
不过有钱你也不一定能见到人家小姐姐们,十天半个月那都是打底,期间各种小姐姐的考试那更是少不了,对那些出道久名头大的青楼女来说,随便出门见客是很掉身价的,出个门也得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不过也有人当晚就见到当时的花魁李思思,不过人家宋徽宗是在青楼里的人知道身份的情况下做到的,可是他那种条件,你敢不让见吗?
这本书的作者倒是提到过青楼,可是她没细写,宋初心里痒痒得很,昨天看完从南月那里拿来的话本,她现在更想亲自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青楼是个什么样子了,而且她有点别的事要干。
在家偷偷摸摸地准备了几天,然后终于得了一个好时机,她立马就带着阿玉和南月女扮男装出了门。
摸着自己这张略显阴柔的脸,宋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男子中妖孽一般的存在,还是勾魂摄魄的那种。
出了温府的门,宋初就带着阿玉和南月朝着青楼的方向走去了。
南月和阿月局促地扯了扯衣服,眼睛四处看着,浑身都是不自在,犹豫之后,还是准备再拦一次,“少夫人,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宋初微微挑眉,完全把自己演成了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又不认识我们,而且咱们只是去看看,又不嫖|娼。”
阿玉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小声道:“可是那种地方,要是被知道了,少夫人你的名誉。”
宋初拿扇子轻轻敲了敲阿玉和南月的脑袋,“别多说了,谁再多说就回去。”
阿玉和南月彼此看了看彼此,拦不住,就只能跟着了。
青阳县的青楼在城中河的河岸上,名叫柳央阁,四层小楼,在河边别具风格,隔老远都能感觉到它的热闹。
看着河边的垂柳枯枝,宋初不仅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现在已经入了秋,要是春夏之际,花红柳绿,这边的风景绝对会更好看吧!
良辰美景,美人做伴,再加上美酒美食,古人真的是会享受,怪不得这青楼里能流传下来这么多的故事,不过要是这本书里的世界,没把青楼和妓院分开,额,那就当她什么话都没说。
进柳央阁之前,宋初朝着旁边的乞丐看了几眼,然后扭身跟阿玉和南月说道:“你们两个就别进去了,我进去转转就回来,你们两个去帮我做件事。”
“少夫……少爷,你让我们做什么事啊?”阿玉差点喊错,开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又低了几个音。
宋初用目光示意阿玉他们两个王一旁看去,“你们去那群小乞丐里转转,看看他们有没有定点盯人的本事。”
南月看了看那边的乞丐,很快就懂了宋初的意思,“盯人,少夫人是要查些什么事?”
宋初笑着合上了扇子,“聪明,去吧!”
“那我们在外面等少爷你出来。”
宋初点点头,拿着扇子就进了青楼。
阿玉还是不放心,可是南月却拉着阿玉去了一边,“阿玉姐姐,我觉得少夫人来这里肯定有她的原因,咱别拦着了,还是赶紧去做少夫人交代的事吧!”
阿玉看看柳央阁,又看了看那群乞丐,最后还是点头跟着南月去问话了。
宋初进了柳央阁之后,并没有她之前以为的层层交钱,反而给完门口龟公一笔钱之后,就很轻松地进入了大堂。
一进入大堂之后,宋初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在那里,彼此叽叽喳喳地也不知道再说着些什么。
宋初好奇,拍了拍最外层的一个公子,非常有礼貌的行了个礼,“这位公子,不知道这里面在做些什么?”
那男人看向宋初,打量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吗?这柳央阁里的丝丝姑娘出了一句诗,她说是再梦中所得,总共两句,她拿出一句让我们对,要是谁能写出和她梦中梦到的一样的句子,就立刻请人进房一叙。”
宋初点点头,明白了,这丝丝姑娘怕是这柳央阁的花魁,要不然也引不来这么多的公子少爷来对诗,但是这梦中得诗还真是有趣,莫不是平日钻研诗书钻研的太过入迷了。
宋初笑笑,也起了兴趣,便又朝着身边的人问了一句,“还不知这诗句是何内容?”
那男人见宋初有意思,便也热情地说道:“丝丝姑娘给的是‘天回北斗挂西楼’,就这么一句。”
“天回北斗挂西楼。”宋初的脸色瞬间变了,这句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李白的诗吧!
梦中所得,难道是有人跟她一样穿书了?
“这位公子,你还好吧!怎么还突然白了脸。”
“没事,我只是身体虚弱,突然有感不适而已,不过这诗我倒是想对上一对。”宋初的目光越过人群,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疑惑和期望。
男人一笑,招手就朝着里面喊道:“这好办,溪姑娘,这也有人想对上一对,给个机会呗!”
宋初愣了愣,脑门上多了几条黑线,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这么像个托呢?
溪儿让人空出来一条路,走到了宋初的面前,“公子,请。”
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宋初有些犹豫了,这不会是什么联合骗局吧!
“这位公子你何不试上一试,这诗都挂了半个月了,在场的兄弟们那都是试过上百遍的人,要是再不解出来,丝丝姑娘怕是今年都不会露面了。”
男人的话一说完,宋初就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有种她要是拒绝,这群人会把她抬过去的错觉。
宋初笑了笑,走到众人围着的书桌前,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她以前练过小楷,现在写起来,倒也是不费劲。
金屋无人萤火流七个字并不多,可是那群书生公子哥们却觉得过了好久,等宋初写完最后一个字,溪儿看着宣纸上的纸,突然笑着让人拿过来了一个小木盒。
然后在众人的重重围观之下,溪儿掏出了木盒里的一张纸,那是丝丝姑娘的笔迹,而纸上写着的也正是“金屋无人萤火流”这七个字。
第21章 烦躁
宋初的神色瞬间变了,她虽怀疑过有同乡,但是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若说不震惊,那才是不正常。
那个人特意把诗摆出来,应该就是为了找和她一样存在的人,去见见或许是一件好事,要是能弄清为什么会来这里,那就更好了。
溪儿带着宋初上了楼,几个回转之后,她们停在了一扇门前,溪儿行了一个福,便退下了。
宋初看着面前的这扇门,轻轻吐了一口气,抬手推开了它。
温言州派去保护宋初的人,把宋初去青楼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左鹤明显感觉他家少爷的脸色变了。
可谁知,温言州并没有大发脾气,反而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保护好少夫人,别让她出事,其他的就别管了。”
来人领了命令,带着满腔惊诧又出了门,左鹤瞄了一眼温言州的表情,心里颇为不解,少夫人和少爷之间这是出了什么事,少爷的反应很不对劲啊!
温言州坐回椅子,闭眼道:“你也下去吧!”
左鹤不敢多停留,尽可能的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书房。
左鹤离开之后,书房里就只剩下了温言州一人,窗户没有关严,从窗缝中吹进来的风,吹得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就如同温言州的心情,摇摆不定。
温言州知道自己在娶宋初之前,对宋初并没有感情,他娶她也只是因为那个道士告诉他,宋初可以改变他的命格。
第20章
温言州知道自己亏欠宋初,他也打算在宋初嫁过来之后,尽力的补偿她,可是他们却在成亲的那一晚签订了那个字据。
宋初亲手把温言州划出了她的个人范围,两个人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彼此谁都不干扰彼此。
可是现在温言州却发现,他在宋初身上做不到无所谓,明明他们才共处这么短的时间,可他现在却很容易被宋初影响情绪,这不正常,也不是他想要的。
烦躁不安的温言州猛地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一双手摁着窗台,任由着冷风吹向他,在寒冷的秋风中,他烦闷的内心才略微安宁了一下。
他不喜欢宋初,他也绝对不会喜欢上宋初,更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他现在会受到宋初的影响,只是因为宋初把陈千楚当成了敌对,而他和陈千楚也是敌对,所以他只是把宋初当成了自己的同类人,仅此而已。
快到那一天了,他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他要回去,回去让那些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宋初推开了那扇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那女子对着宋初轻轻一笑,就仿佛曾经和她认识一样。
宋初看着眼前的人,试探着问道:“你就是丝丝姑娘?”
丝丝笑的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俏皮一笑,“你就是那个对上了我诗的人。”
宋初撑开扇子,收起了所有的异样,“那诗是姑娘写的?”
丝丝把房门关上之后,捂唇一笑,“你这人真有趣,都对上来了诗,怎么还会觉得是我写的?”
宋初看着丝丝,握着扇子的力度加了几分,就像是在克制着情绪,“我认识一个姓李名白的诗人,我曾见他写过前两句,不知姑娘和他的关系是?”
丝丝看着宋初,仔细打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他是我恩人的一位朋友,也是我的那位恩人,让我把这句诗放出去的,她说若是有缘,会有一位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对上这首诗,若是无缘,那就让我一个月之后便撤掉。”
宋初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尽可能语气平静的开口,“那敢问姑娘,你的那位恩人现在身在何处?”
丝丝挥挥手,明显有些不高兴,“她走了,走了有三个月了。”
宋初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三个月,那岂不是自己来时的时间十分相近。
丝丝看着宋初发红的眼睛,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于是继续开口,“不过我恩人离开的时候,她说若有人真的对出来了这首诗,那个人的名字应该叫宋初,不知道公子,可是叫这个名字?”
宋初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手指微微发颤,可看向丝丝的目光,却是寒冷如冰,“你恩人到底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她确实留了话。”
“她留了什么话?”
丝丝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了,一个紫檀木匣子,宋初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张纸,而上面的文字却是简体字,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被设定的文字。
宋初的手抖的更厉害了,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说的是来者便是命中注定之人。
所以她来到这个世界,是命中注定的吗?
但是为什么那个人会知道,她到底是谁?
阿玉和南月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见宋初从里面出来,着急之下,阿玉就要往里走,南月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少爷派人保护少夫人了,不会出事的。”
阿玉一点都不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南月给阿玉指了一个方向,在那里正站着一个一身玄衣的少年,“那边那个,是我哥哥,他是少爷身边的侍卫。”
阿玉脸上的不相信直接变成了震惊,“那少爷可不是知道少夫人来青楼了。”
南月有些为难的说道:“看样子不仅是知道了,而且还特意派人来保护了。”
阿玉听完这话之后,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痛,这事好像闹的有些大。
不过还没等她彻底崩溃,宋初就从青楼里走了出来,只不过脸色明显不太好。
南月一抬头,就看见了宋初,带着即将崩溃的阿玉一起走了过去,“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能遇到熟人。”宋初叹了口气,心头散不去的郁结让她有些憋闷,“我让你们找的人怎么样了?”
阿玉点点头,“找到了几个,就在桥那边呢!”
宋初没想到这边真的能找到,心中生起的好奇冲散了一些她的郁闷,“那好,我跟你们过去看看。”
“少夫人,少爷知道你来青楼了,而且还派人保护着你。”
南月说完之后,又朝着他哥的方向指了指,这一次,右鸦大大方方的朝这边行了个礼。
宋初看着那边的玄衣少年,皱着的眉头散开了一些,温言州这人还挺好玩的,竟然派人保护她。
“少夫人,咱们要不要先回去啊?”
宋初收回了目光,带着她们两个就往桥边走,“不用,他知道了也没事,不会怪我们的。”
桥上的风吹过,宋初混乱的脑子变得理智了一些,她自嘲的笑了笑,反正都已经来到这了,追究为什么会来还有什么意义?
宋初捂住了自己心脏的部分,看着这桥上桥下的风景,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心里更觉得空落落的了。
算了,还是先过好在这里的日子,不管她是怎么来的,她终究是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下了桥,在桥洞里,已经有四个小乞丐等在那里了,一个个皮包骨头,浑身的衣物破烂不堪,在这秋风里,瑟瑟发抖。
宋初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忍不住的心疼了起来,但还是摆出了一副冷酷的面孔,她得让这几个人害怕她。
“你们可以帮我去盯人?”
一个年长的孩子接了话,“我们可以的,我们几个以前就接过这种活,还是东城的刘员外家的管家让我们做的。”
宋初看向了接话的那个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阿东,今年十二。”
宋初就看了几眼旁边的小孩,“这几个人你都认识?”
阿东连看都没看,直接回答道:“都认识,我们是在一起长大的。”
宋初微微一笑,“那你想不想过好日子?”
阿东低下了头,“我们当然想,不过从小就被爹娘遗弃了,能吃饱饭就已经挺不错的了。”
“我让你们帮我干件事,事成之后,我可以送你们去城外的庄子做工,在那里,你们可以吃饱饭,也可以以后娶到媳妇。”
阿东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宋初,然后又和身边的几个小孩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当然,你也可以有别的选项,那你帮我干完事之后,可以给你们一笔钱。”宋初看着阿东,语气里淡漠,毫无感情。
阿东看着自己几个弟弟身上破烂的衣服,一咬牙,“好,我们可以帮你去盯人,但是事成之后,你要给我们一笔钱。”
“不考虑一下第一种报酬?”
阿东警惕的看着宋初,“不了,我们没那么贪心,干多少的活,取多少的东西,你说吧!你想让我们盯谁?”
“帮我盯一下宋府的夫人和他们二小姐,你敢不敢?”
“敢,但是我们找到东西之后,上哪去给你说?”
“你就去温府旁的巷子,那最里面有户人家,你就跟他们说你要找他们少夫人身旁的南月,会有人带你来见我的。”宋初说的地址是南月家的。
王琳把宋初身边的人统计了一遍,然后把那些东西全都交给了宋初,宋初把里面重要的信息都记了下来。
南月知道宋初这是信任她,也没有多言,只想着回去要给她娘亲好好说一声,免得坏了少夫人的事。
阿东知道道上的规矩,自己虽然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是绝不多口。
宋初让阿玉给了他们一笔钱,足够他们这半个月的吃食了。
阿东拿到了钱,心里很高兴,但面上还是装着一副淡定的样子。
宋初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带着阿玉和南月回了温府,结果刚一进门,就听说李静姝来了她住的院子。
第22章 狗男人
宋初愣了愣,但还是很淡定的问了一句,“夫人来多久了?”
小丫鬟想了想,道:“差不多已经一刻钟了。”
宋初收起心里的郁气,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含微笑地进了院子,果然一进堂屋的门,就看见李静姝正和温言州在一起下棋。
宋初行了个礼,“母亲。”
“阿初回来了,快来看看我这局该怎么走,言儿也不让着我,我都输了好几局了。”李静姝说完就要拉着宋初看棋局,完全没有要询问宋初去了那里的意思。
“儿媳棋艺也不好,就不扰母亲你的思路了。”宋初边往桌前走,边疯狂地给温言州使眼色,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温言州根本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第21章
宋初心里咯噔一下,她现在非常肯定,温言州生气了,可是之前字据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去那里都是她的自由,这人也太小心眼了。
“没事,就帮我看一看。”
宋初看了眼棋局,密密麻麻的黑白两色棋子摆满了半个棋盘,除此之外,她啥也看不出来,“母亲,儿媳也实在不知该下那了。”
“我也是,算了,随便下一个吧!”李静姝笑得慈祥,可是宋初的心里却开始泛起浓浓地不安。
温言州细长的手指捏起一枚黑色棋子,轻轻放到了棋盘上,然后轻声道:“母亲,你输了。”
“从你十岁就下不过你了。”李静姝笑着拉宋初坐下,这才开口提到了宋初外出的事,“言儿说你刚才出去玩了,玩的还开心吧!”
宋初心跳加快了很多,但开口时还是保持了震惊,“也不是太开心,晚上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白天人多,又不想出去。”
“没事,下次让言儿带你出去玩,你们两个人就有趣了。”
温言州很淡定的捡着棋子,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母亲,你刚才不还说要教她管家,怎么又把我们撵出去看景了?”
“你就是为了不出门。”李静姝瞪了温言州一眼,看向宋初的时候又变成了满脸笑容,“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为了教你管家的事,这几天我把所有东西都规整了一遍,明天他们就会把账本之类的都给你送来,我会让王管家来督促你的。”
“母亲,这管家之事儿媳做不来的。”
“这有什么做不来的,学会就好了,咱们温家也不算大,没有那些王侯将相家里的琐事,用不了多少工夫的。”
温言州看着棋盘,眼皮都没掀一下,“母亲让你学,你就学着吧!你自己带来的嫁妆不也得学着经营。”
宋初看了眼温言州,温言州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很不对劲啊!
“那就这样定下了,明天我让他们来给你送账本。”
宋初推辞不过,就只好答应,等李静姝离开之后,看着坐在旁边自动散发低气压,还故意无视掉她的温言州,宋初心里原本就没消散尽的烦躁又重新涌了上来。
宋初越想越烦,直到睡觉都没有和温言州说一句话,就仿佛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温言州原本以为宋初会主动跟他说话,可是没想到宋初竟然直接无视掉了他,看着宋初不耐烦的脸,温言州单手握成拳,脸色变得更黑了,心里说不出的郁闷让他很难受。
这种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温言州早早就去了书房,宋初看着对她冷暴力的温言州,一个人愤愤地吃完了饭,狗男人,发什么神经。
宋初吃完饭之后,王琳就带着两箱子账本来了宋初的院子里,看着那让人头疼的内容,宋初只觉得心累。
不过好在王琳很通情达理,也没催着宋初马上开始,知道宋初不会看账本,还特意叫来了账房先生,一点点的教给宋初。
宋初被账本层层包围,每天都心累身累,睡个觉在梦里都能梦到算不尽的账本,在这种情况下,宋初根本就没精力去理睬温言州。
温言州不主动开口说话,宋初也不主动开口,看着温言州谁都欠他几百万的样子,宋初不想惯着了。
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李静姝也没有要劝的意思,反而给王琳说了一句,随他们去就好,僵不了的。
就这样,在两人断绝交流五六天之后,宋初得了一个出府的机会。
宋初要去庄子那边巡查田产,高兴地就差睡不着觉了,嫁过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宋初知道去的地方不近,还有一天赶回来,宋初早早地就要起床去洗漱,起床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床上,看着温言州掉了一半的被子,宋初磨了磨牙。
本想着冻着他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可一想温言州的身体,宋初还是选择了妥协,走过去给温言州把被子捡了上去,又给他把被角掖了一下。
宋初离开之后,温言州就睁开了眼睛,从宋初起身的时候,他就醒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被子因为翻身往地上掉了一半,可是不知怎么想的,他就是不想让宋初知道自己已经睡醒了
温言州不想被宋初干扰情绪,可是这几天他却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闲下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宋初。
宋初给他掖被角的时候,温言州压抑了多天的情绪差点直接爆发出来,看着宋初这些天情绪低下的样子,温言州就越发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宋初洗漱完毕之后,草草吃了一些就坐马车出了城。
王琳跟在宋初身边,看着宋初明明小雀跃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样子,王琳也不禁笑了起来,怪不得夫人说少夫人和少爷的脾气互补,这一动一静的可不是刚刚好。
去庄子走了一群,宋初基本就是在熟悉流程,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处特别好看的地方,宋初忍不住的往外瞥了好几眼。
王琳知道宋初心里在想什么,又瞧着天还早,便跟宋初开口道:“少夫人,若是想下去看看,不如让车夫停一下车。”
宋初眼里放了光,但还是矜持了一下,“好啊!”
马车停了下来,王琳跟着宋初下了车,看着这夕阳无限好的美景,宋初心情特别好,这几天散不去的郁气终于得了一个宣泄点,舒服多了。
这边靠近驿站,宋初也不想多停留,可是一想着回去又要面对温言州那张冰块脸,宋初的心情又不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传来的人声让宋初的眉心猛地一皱。
还没等宋初反应过来,一群车马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停在了距离宋初不远的地方。
马车上的人下了车,一抬头就对上了宋初的目光。
那是赵芸儿和陈千楚。
“琳姑姑,咱们走吧!”
“是,少夫人。”
陈千楚看着宋初要离开的背影,突然想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朝着宋初跑了过去,“阿初。”
宋初看着跑过来的陈千楚,厌恶地后退了一步,“陈公子,请你自重。”
陈千楚犹豫了一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只是想跟你告个别。”
“我想我上一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和我现在只是陌生人而已,陈公子走不走,与我何关。”宋初说完就看向了王琳,一刻都不想多停留,“琳姑姑,咱们走。”
宋初还没走出去一步,就听见赵芸儿喊了她一声,“宋师妹,好久不见。”
“赵小姐,好久不见。”宋初转身看向了赵芸儿,表情明显很不走心。
赵芸儿看了眼陈千楚,那模样就像是在刻意地讨好,“宋小姐,你能不能给我表哥一个说话的机会,他这次去京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宋初冷笑了一声,讥讽道:“赵小姐这话真有意思,我和他非亲非故,你表哥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赵小姐,你说话要有分寸,我现在是温家的儿媳,你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丢面子的可不只是你我。”
赵芸儿看着宋初身后直视着她的王琳,尴尬地笑了笑,“是我说错了。”
宋初收了讥讽,语气却依旧冰冷,“那既然如此,就请两位不要拦着我回去的路。”
赵芸儿侧了侧身子,让开了路,“宋小姐,你请。”
宋初似笑非笑,神色之间毫无之前的软弱,转身离开时,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陈千楚。
陈千楚看着宋初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光慢慢地又消了下去。
赵芸儿拉住了陈千楚的袖子,关心道:“表哥,你还好吗?你不要难过,有些缘分就是这样,不好说的。”
陈千楚自嘲的笑了一下,连看都没看赵芸儿。
赵芸儿抓住了陈千楚的手,轻轻摇了摇,“表哥,你要不明天再走,这夜路不安全。”
陈千楚把自己的手从赵芸儿的怀里抽了出来,“不用了。”
话音一落,赵芸儿立马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了陈千楚,“表哥。”
陈千楚转身几步走到马前,翻身就上了马,“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陈千楚说完之后,骑马就离开了,连句再见都没有说。
所谓的兄妹情分,是真的到此结束了。
宋初回到温府之后,到李静姝那里坐了坐,心烦气躁地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结果一进门她就又遇见了温言州。
第23章 受伤
宋初抬眸看了一眼温言州,温言州也低头看向了宋初,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看着彼此,到最后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宋初本来就烦,看着温言州走也不走,动也不动,就直接先抬脚往院里走去了。
暮色渐渐变黑,夜晚已经开始凉了它的统治,只是这习习冷风吹不散温言州的郁气,他揉了揉眉心,心里闷的难受。
宋初回去之后,浑身都是不自在,这种互不说话的日子,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第22章
阿玉接过宋初递过来的外套,劝道:“少夫人,你和少爷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宋初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又没招惹他,他就直接给我甩脸色,凭什么我先跟他开口。”
“可是一直这样,你们还怎么过日子?”
宋初心烦地抓了抓头发,“我知道了,你去跟夫人院里说一声,我今天太累了,晚上就不吃饭了,先休息了。”
阿玉看着宋初的表情,也没再多说,给宋初铺好床之后就退了下去。
宋初连喝了几杯冷茶,可是心里依旧烦的厉害,本是因为知道有清楚她身份的同乡人而烦躁,后来就被温言州那故意冷漠的行为惹得心绪更加烦躁,然后紧接着就是冷战和每天的用脑过度,到了现在,宋初都不知道这局面现在到底该赖谁了。
今天一看到陈千楚那想和自己纠缠不清的样子,宋初就更来气,这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气人。
但是相对比一下,温言州还是要比陈千楚好很多的,就是这脾气太怪了。
有了陈千楚这个对比,宋初突然觉得温言州顺眼多了,温言州从小疾病缠身,没养成阴暗的性格已经很不错了,古怪就古怪点吧!
但是让宋初去讨好温言州,她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到,算了,再过几天好了,看后面事态会怎么样发展吧!
温言州回来的时候,宋初已经睡了,看着宋初眉间微微蹙着的痕迹,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可碰到之后,却又很快收回,站起身连退了几步。
房间里静的吓人,温言州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过分快的心跳声,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胸膛里膨胀,纠结的他难受。
在温言州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温言州就逐渐没有了愧疚和忏悔这两种感情,可是现在看着宋初不安稳的睡容,温言州就烦恼的不行。
躺在床上,看着宋初的身影,温言州成功再次失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疼的直难受。
宋初在书房又奋斗了几天,李静姝把温言州给塞了过来,并说要让温言州教宋初学习管理账本。
看着神色略微没有这么冷的温言州,宋初终于开了口,“你坐,要喝茶吗?”
温言州坐了下来,可和宋初之间的距离,都能再坐四个他了,“不用了,我不渴。”
宋初看着温言州离自己的位置,听着他依旧冰冷没有感情的话,宋初使劲磨了磨牙,也不说话了。
温言州交代了几句和账本有关的事,然后又继续保持了冷漠,一句话也不说。
宋初白了温言州一眼,低头自个看账本去了,完全忽视掉了温言州,就仿佛这房间里除了他在没有了别人。
看着宋初生气了的动作,温言州握书的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
宋初不想占温言州的任何便宜,人家心不甘情不愿地来教给自己看账本,宋初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给温言州熬汤去了。
只不过宋初这次做的是桂圆炖鸡蛋,是给女人补气血用的,为表真诚,宋初还特意给温言州加了一份归芪乌鸡汤,不仅补气养血,还固肾调精。
看着自己面前的乌鸡,宋初拿着菜刀就狠狠地剁了起来,那现场和分尸简直没什么区别了。
阿玉和南月站在一旁,彼此尴尬地看了看对方,最后两个人默契地选择离开,把厨房留给宋初一个人任意发挥。
宋初把鸡剁好之后,就把锅给炖上了,等汤烧开之后,宋初拿着小勺就去撇油。
因为心烦气躁,拿勺子过来的时候宋初忘了拿碗,发现自己的失误之后,宋初忙转身就要去找碗,结果一个不小心把锅给碰翻了。
阿玉和南月听见声音就往里面闯,一开门就看见宋初痛苦地拉着自己的裙摆,小腿处已经明显被烫伤了,而且看着很严重。
温言州知道宋初被烫伤了之后,放下手里的书就往院子里赶,左鹤看着从没这么着急过的温言州,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宋初坐在床边,眼睛里含着的都是泪,阿玉拿着药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抹,可还是会不小心碰到伤口,每次一碰到,宋初就忍不住的一收腿。
阿玉心疼地看着宋初,“少夫人,你忍忍,马上就好了。”
宋初咬住了自己的一个手指,点了点头。
温言州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宋初咬着手,闭眼不忍看的模样,那一刻,温言州的心头猛地一痛。
“放下,我来。”
宋初听见了温言州的声音,立马忍住痛意,冷着脸开口,“不用,让阿玉来就好,你还是去忙你的事吧!”
温言州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接过阿玉手里的药和棉布就半跪在了宋初的面前,“我以前给安辰涂过,有经验。”
宋初把腿往后一抽,明显很抗拒,“真不用了,这些小事让阿玉他们来就好。”
“你是为了给我熬汤才烫伤的,我就得对你负责,而且若是等母亲过来了,她也会让我给你涂的。”温言州倒出来了一些药,单手就握住了宋初的腿,丝毫不给宋初反对的机会。
宋初挣脱不过,于是咬着下唇,扭开了头。
温言州的动作很轻,就仿佛是在擦拭一件什么无价珍宝,尽可能的不让棉布碰到伤口,冰凉的药膏涂到小腿上,剧烈的钝痛感很快就减轻了不少。
宋初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感觉,她微微扭头瞥了一眼温言州,这人真是奇怪,前一秒还对她爱搭不理,现在怎么就上赶着来给她涂药了呢?难道是他对自己这几天的行为感到愧疚,现在特意来讨好?
有毛病。
第24章
温言州给宋初仔细地涂完了药,然后把东西交给了阿玉,又朝着她嘱咐道:“去给后面厨房说声,这几天做的饭清淡一些,更不要让伤口遇到水,能坐着就别动。”
“是,少爷。”阿玉接过了东西,然后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温言州等阿玉走了之后,这才开口道:“你这几天就在房里好好养伤,学习账本的事我会去帮你跟母亲说的,先不用学了。”
温言州一系列做下来之后,宋初浑身不自在,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人再发什么神经,“今天谢谢你帮我涂药了。”
“你本来就是因为替我熬汤才受伤的,我该为你负责。”温言州说完之后自己僵硬了一下,负责这个词,在这种情况下,竟让他生出来了一些别的心思。
真的是够了。
李静姝知道宋初受伤之后,赶过来看望了她,还让人给宋初拿来了不少的医治烫伤的和祛疤的药膏。
晚饭宋初没有过去和他们一起吃,温言州也被李静姝遣回了院子里,然后某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许久,直到宋初的肚子先撑不住,这才开始了吃饭。
因为宋初腿部的烫伤,今天的晚饭很清淡,桌子上就是一些青菜、瘦肉、鸡蛋。
而桌子上唯一一盘肉,却被放在了温言州的面前,也就是宋初的对立面,宋初看了那肉好几眼,可却因为胳膊短,硬是碰不到盘子。
温言州沉默着把盘子放到了宋初的面前,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宋初尴尬的收了收筷子,最后还是憋出来了一个,“谢谢,你也吃。”
温言州低着头,少女软糯糯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他唇角微微向上一勾,但是笑意很快又淡了下去,胸口的憋闷感再次传来。
宋初看着面前的肉,安静的房间里处处充满着尴尬的气氛,没吃几口,宋初就觉得自己吃不下去了
温言州偷瞄了一眼宋初,不能再这样了,好歹要恢复到以前和平相处的情况。
至少,能让她不再每天都这么郁郁寡欢。
宋初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头低的更厉害了,要是搁以前,宋初绝对会大大方方地看回去,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宋初一点都不想和他交流。
温言州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你那次出去,晚上回来为什么心情会不好?”
宋初没想到温言州会问这个问题,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眸子里明显多了些惊讶,但很快又转变成了微微的气愤,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肉,“我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情而生气,是因为别的。”
“那是因为什么?”温言州轻轻一皱眉,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宋初生气和自己有关系。
宋初放下了筷子,漫不经心地坐直了,可是看向温言州的目光却变了,就像是带上了质问,“你说我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
宋初使劲的磨了磨牙,就差把牙釉质磨下二两了,这个男人。
看着宋初的反应,温言州说出了那个他明知故问的原因,“你不会是因为我吧?”
宋初给自己做了几次心理建设,这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那你又为什么生气?”
温言州轻轻叹了口气,“我生气是我自己的原因,和别人无关。”
他这话也没说错,他生的气可不是在气自己,气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念头,然后到了后来,每次看着宋初紧锁的眉头,温言州就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一阵的钝痛,他越想让自己不在意宋初,就越忘不掉宋初每天气呼呼的样子,就越不敢靠近她
第23章
温言州也在想,宋初要是可以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自己是不是就不会生出那可笑的愧疚,如果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把心里的胡思乱想给消下去?
温言州知道自己不能在冷战下去了,可是他却找不到缓和的机会,就只能任由这情况越来越糟糕。
今天,也算是一个开口的机会,但是,得一点点来。
宋初感觉自己气的更厉害了,自己这段时间生的闷气,人家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了半天,这段时间的冷战还全都怪她了。
就在宋初生气的时候,温言州轻声开口,“是我的错。”
宋初怔了怔,这个走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种渣男洗白的即视感?
“我以后不会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你了。”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睛,看出宋初情绪开始转变之后,就把语气又放得平淡了起来。
宋初果然被转移了重点,她在心里呵呵了两声,这叫道歉吗?
就奔着这态度,也决不原谅。
宋初没了吃饭的兴致,起身就离开了饭桌,蹦蹦跳跳的到了贵妃榻,完全没有要再搭理温言州的意思。
沉浸在愤怒中的宋初没有发现,自己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虽还是生气,但之前的憋闷感却已经消失了很多。
阿玉和南月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看着他们少爷和少夫人一个坐在贵妃榻上,一个坐在窗前,依旧谁也不搭理谁。
收拾完东西之后,阿玉和南月又伺候着这两位主子洗漱更衣,等一切都忙完之后,这才退了下去。
宋初磨了磨牙,开始计算自己该怎么给自己铺床。
温言州猜出了她在想什么,起身就去铺床,“你今天在床上睡。”
宋初很有骨气的撇开了头,“不用了,我对和你同床共枕没有丝毫的兴趣。”
温言州继续铺着床,“我没说让你和我同床共枕,在你伤好之前,你都睡床上,我睡地上。”
宋初看着温言州那苍白的脸,直接拒绝,“不用了,万一你要是因为睡地上,身体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赔不起你。”
“知道你赔不起,不用你赔。”温言州给宋初铺好了床,就要去给自己铺被子。
宋初坐在贵妃榻上,几近原地爆炸,这个男人的性格还可不可以再古怪一些,简直和精神分裂都没区别了。
被温言州再次激起了怒火的宋初,她立马单脚蹦着就去了床,大大方方的往那一躺,完全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温言州笑了笑,懂得发泄怒火,总比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强。
因为腿伤,宋初躺在床上也不能乱动,无聊之下,宋初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一股和着淡淡药香的味道也随之钻进了她的鼻腔。
这个时候宋初才猛然发现,自己随手扯过来的被子,竟是温言州一直盖着的那一条。
第25章 谈心
宋初红着脸,让自己被怒火烧糊涂的脑袋清醒了一下。
可是宋初越想让自己清楚自己的处境,宋初的脑袋就越乱,自己这是躺在了一个男人睡过的床上,鼻息之间都是属于温言州的味道。
温言州看着宋初慌张地坐起,可是面带绯色地扭头看过来之后,又很快躺了回去,还给自己换了一床被子。
温言州忍不住轻轻一笑,他简直可以猜到宋初心里在想些什么,从一开始的羞涩,可到他之后却很快变成了不能输气势的想法,只不过气势还是压不过羞意,躺下去的时候,还是给自己拉了一条新被子。
宋初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打死不去看温言州,刚才真的是太丢人。
温言州灭了蜡烛,躺在染满宋初味道的被子里,他才发现自己也好不了多少,那种甜甜的味道勾得他心里越发烦躁,就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压不住了。
看着宋初的身影,温言州第一次想到自己假死以后,要不要也让宋初假死,这样以后就可以带她一起回去了,和她依旧待在一起,吃着她做的药膳。
李静姝看着京中这个月送来的第二封信,眉心紧皱。
王琳给李静姝铺好了床,走过来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李静姝把信丢进了灯笼里,“皇上又增加了寻找言儿的人。”
王琳也惊到了,“怎么会这样,上次的时候不是说皇上就要放弃寻找了吗?”
“是丞相提的,什么旁支晚辈继子不如侄子做继子,都是借口,要是皇上心里真的有这个侄子,当年又怎么会下了找到便杀掉的暗旨。”李静姝越说越生气,恨意都写在了脸上。
王琳压低了些声音,“那侧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李静姝叹了口气,“我表姐她还是希望言儿能够在时机成熟之后,回京夺权。”
“安王府的仇是刻在侧妃娘娘骨子里了。”
“可是回去就能夺权吗?那群人算计了这么多年,会容忍言儿回去?还有皇上,谁能猜得到他到底在想什么,更何况,你忘了那个卦象了。”
“少爷如今娶了少夫人,或许会不一样呢?”
李静姝睨了王琳一眼,“管他什么权势,我只希望言儿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王琳知道李静姝不想再说下去,遂也停了下来。
天气一点点变冷,初冬已经开始展示着它的威力,北风整天吹个没完,满目皆是萧瑟。
宋初坐在外间,看着院子里呼啸的北风,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等过几年跑路的时候,一定得去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待着,不然真不知道这冬天得怎么熬过去。
南月进了屋,把糕点放到了宋初的旁边,“少夫人,那个小乞丐来传话了。”
宋初刚才还萎靡不振,现在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发现什么了?”
南月俯到了宋初的耳旁,低声开口,“宋夫人在外有奸情。”
“什么?”宋初明显被惊到了,“这是真的?”
南月觉得这话难以启齿,开口时声音又小了一些,“阿东亲眼看见的,宋夫人和那个男人不仅在一个寺庙禅房里独自待了一个时辰,出门走在后山的时候,还在动手动脚。”
宋初忍不住笑了,这母女两个都玩得这么野吗?
一个未出嫁,却和男人不清不白,一个嫁为人妇,还背着夫君在外面和人通奸。
真不愧是母女两个。
“少夫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宋初含笑开口,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给阿东一笔钱,让他继续盯着,最好把何丹和那奸夫见面的日期地点都能记下来,等过几天我伤好了,就去把她收拾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
宋初心情愉悦地倚靠在了椅子上,不知道宋柏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样看待自己头顶上的大草原。
温言州一到换季,身体就会虚弱多病,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娶了宋初的原因,温言州第一年在立冬的时候没有发热卧床,除了咳嗽之外,其他的病症都少了很多。
用完晚饭之后,李静姝把温言州留到了她的院子里,母子两个面对面的坐在里间,连王琳都退了出去。
李静姝看向温言州,语气平静,“你要从阿初的院子里搬出去?”
温言州神色淡淡的,“嗯。”
“能给为娘个原因吗?”
温言州语气毫无波澜地开口,“我们本就不相爱,分开住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是你明知道,在阿初院子里住满两个月,你以后愿意住那我都不会拦着。”
温言州苦笑了一下,“母亲,你何苦逼我,心中没有对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和酷刑有何区别。”
“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李静姝蹙眉看了温言州一眼,叹口气,“为娘知道你对阿初动心了,可是你怎么就不愿意看清你心中所想呢?。”
温言州嘴角的苦笑一纵即逝,坐姿明显僵硬了些,“母亲,我没有喜欢过她。”
李静姝沉默了片刻,半晌开口道:“为娘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心中所想难道我就猜不出半分吗?自从那次你生了一场重病,你的性子就越发冷淡,就像是经历了什么切肤之痛,你的性子越冷淡,我就越替你担心。”
李静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阿初嫁过来之后,我明显感觉你的性格变得比之前活泼了,我看得出来,你对阿初不一样,言儿,不要逼着自己把所有感情都封存起来,你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我真的希望在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的身边可以有一个跟你知冷知热的人,能让我黄泉之下,无所忧虑。”
温言州给了李静姝一个安抚的笑容,“母亲,你别乱想,我和安辰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那有儿子大了还一直待在母亲身边的,你也要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
李静姝像温言州小时一样揉了揉他的额头,眼睛里闪着泪光,“言儿,听为娘的话,不要把自己逼到无情无欲的那一步,没有情的人会活的很可悲。”
第24章
“母亲,我……”
“没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你可以一点点来,总有一天,你会愿意自己打开心扉的,但在那之前,答应为娘,不要再逃避了,你要顺其自然,听从你的本心。”
温言州低下头,心头处一抽一抽地疼痛感。
夜风吹过外面的树,仅剩的几个叶子也随风落了下来,慢悠悠的飘落在了地上,留下无尽的悲伤。
顺其自然,听从我的本心吗?
可是……那天就要到了啊!
第26章 仇恨
温言州还记得他上辈子在李静姝书房里无意间看到那封信的情景,那天外面明明阳光普照,屋子里扫着木炭,温暖又舒适。
可在温言州眼里,这一切都在散发着死气腾腾的味道。
一个病秧子,从小生活在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小城,却突然知道了自己是皇室血脉,而且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个因为被陷害而自杀的安王,他身上还背负着杀父杀母的血债,仇恨应当是浸在他骨子里的记忆。
那是一个可悲的故事,夺嫡之争,安王自动退让,换来的却是长兄的咄咄逼人以及一个又一个凶狠地阴谋,最后,连带着他自己也死在了兄长的阴谋里。
这一切就像是话本里写的那般,充满着匪夷所思,充满着无尽的痛恨。
温言州也曾想过这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在李静姝看到温言州手里拿着的信时,他所有的幻想都被李静姝的反应击败了。
这是真的,信上所写的一切都是真的。
温言州吐出了一口血,浑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加进了寒冬腊月的湖水,冷的他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多么荒唐啊!
他大病了一场,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遭之后,温言州又回来了。
也是从那之后,在他的心里,他不再是温家的大公子温言州,而是变成了安王嫡子李晟,他要报仇,他要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父子所有东西,他要让那些沾上他父母血迹的人,全都下地狱。
上辈子的这一天带给温言州的是无尽的痛苦,可是他没想到,哪怕是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在他再次拿起那封信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手指颤抖,所有经历过的情绪在他的胸膛里一股脑的冲了出来。
温言州苦笑了一声,胸口处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
李静姝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正好就是这一幕,她慌张地夺下了温言州手里的信,不知所措地把信握在掌心里,“言儿,你怎么来我的书房了。”
温言州脸色苍白,像是随时会倒在地上,他看着李静姝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母亲,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李静姝脸色灰败,脸上僵硬地笑像是画上去的,“什么信,你这孩子怎么还养成乱闯书房的毛病了,你快点出去,为娘要看书了。”
温言州摇摇晃晃地走到李静姝的面前,抓住了那封信的一角,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胸口处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几近眩晕,“母亲,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我都知道了。”
李静姝咬着牙,紧紧握着信,眼睛里都是泪光,大吼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儿子,这些都是假的。”
“母亲,你说你从未骗过我,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一直在谋划着让我回去,却从来都不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它就不会存在了吗?”
温言州紧紧攥拳,生生把泪意给压了下去,“我的命是用那三十多条人命换下来的,我从出生起,不就应该背负着仇恨吗?”
李静姝看着温言州苍凉的笑容,紧紧地抓住了温言州的手,“不,你不应该背负着仇恨,你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的亲生父母是希望你能够平安度过一生,才费尽心力把你送到我的身边,要是他们现在活着,也绝对不会愿意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
温言州苦笑着,眼睛里的泪珠下一刻就要滑出眼眶,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眼神悲戚又痛苦,黯淡的就像是被抽走了心中所有的光,“可是我放不下啊!”
温言州说完之后,一口黑血就这样被吐了出来,胸口处的疼痛让他摇摇欲坠。
李静姝尖叫着喊着温言州的名字,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神色之间都是担忧与恐慌,没有人知道,李静姝有多么害怕会失去温言州,失去她这个唯一的儿子。
王琳听见声音赶忙跑了进来,可是这后面的事,温言州就全都不知道了,他直直地倒在了李静姝的面前。
温府上下一片混乱,城里的大夫被用最快的速度接了过来,知道温言州气急攻心,很有可能会熬不过今晚的时候,李静姝握着温言州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近乎晕厥。
宋初做主,让人把李静姝送回来她院子里,又让大夫给李静姝看了身体,开了安神的药之后,便守在温言州身边寸步不离了。
安辰待在李静姝的院子里,照顾着他的大伯母,哭的衣襟都湿透了。
看着温言州苍白的脸,宋初没有一丝温言州死去她就能拿着钱财离开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在她的心头迅速地蔓延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温言州死去,一点都不想。
宋初本以为温言州还能活上几年,然后身体衰弱,自然而然地离开,或许是在梦里,或许还能嘱咐几句遗言。
可是回顾一下原书里的剧情,陈千楚功成名就之后,回青阳给原主迁坟的时候,可不是提到温家的公子在冬天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温家就没落了的事吗?
之前不明白,现在宋初却觉得四肢寒冷,喉咙发紧到说不出话来,是她自己从一开始就忘了预估到直面一个人死亡的恐怖。
生命真的可以脆弱到镜花水月的地步。
温言州静静地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黑暗,就像他上辈子经历的那般,寒冷、混沌、无力。
他想从这种环境里挣脱出去,可周围的一切都在撕扯着他,不让他睁眼,不让他离开。
夜,在这片大陆上一点点褪去,一线晨光开始在天际染出一道白。
宋初抓着温言州的手,因为害怕,她的双手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你想想你母亲,你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吗?她这么爱你,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若是就这样走了,她还怎么活。”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发抖,不管她和温言州是什么关系,她真的无法忍受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就这样离开。
“温言州,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天天给你做药膳吃,不给安辰做,一口都不让他吃,我以后不瞒着你给你熬补肾的汤了,不跟你发脾气,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昏迷中的温言州觉得自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挣扎了一下,可是却依旧没有醒来。
宋初用袖子擦净了自己脸上的泪,“你还这么年轻,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等着你呢!你就不想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和她厮守终生吗?要不然我带你去游山玩水,这大好河山,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你还没有体验过这世上的美好,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温言州,你不是说你不认命的吗?你既然不认命你就醒过来好不好,你不能因为上天让你死,你就去死啊!”
宋初颤抖着的声音传到温言州的耳朵里,他在一片混沌中微微动了动眼睛,神智开始重新回来。
命,我不认命,绝不认命。
我要活着,我要报仇,我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告诉他们,这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宋初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温言州,她再也绷不住了,趴在床边,双肩颤抖,无声地哭泣着。
她在想,这就是死亡吗?
北风继续呼啸着,不停地撞击着门,发出哐哐的声音,宋初狠狠地咬着下唇,血的腥味在她的唇齿间蔓延。
就在宋初准备放下希望的时候,一双手缓缓地放到了她的头上,她慌忙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温言州虚弱的面孔。
第27章
宋初见温言州醒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哭的更厉害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这幅可怜样,嘴角竟还轻轻勾了起来, 真傻。
宋初擦了把泪,忙起身朝着外面喊了几声, 在外间守了一夜的大夫和左鹤马上就走了进来。
宋初给大夫让开了地方, 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然后阿玉扶着她站在一边看着大夫诊断,担忧和期许全都写在了脸上,“大夫, 怎么样?”
那大夫起身, “少夫人, 温少爷醒过来了,只要后面不再气急攻心,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但温少爷身体本来就弱, 还是要好好调养。”
温言州看着宋初和大夫一遍遍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心里的一根弦感觉彻底断了。
这一次他不想再欺骗自己, 在陷入那无边无尽的黑暗里时, 他的脑海里不再是上辈子的仇恨,而是宋初, 是宋初的笑容。
第25章
顺其自然, 他就是对宋初动了心,没有理由, 没有逻辑, 就是这么稀里糊涂。
宋初憔悴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些笑意,“阿玉, 你带大夫去写药方,南月,你派人去夫人院里传话,让母亲别再担心了。”
“大夫,你这边请。”
宋初安排完所有事情之后,又重新坐到了温言州床边,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温言州喘不过气来,虚弱地开口道:“我没事,你昨天在这守了一夜?”
一旁端着热水进来的南月,带着鼻音开口,满满的都是在心疼宋初,“少夫人可不是守了一夜,从少爷你晕过去之后,少夫人就一直在你身边守着,水米未进。”
温言州看着宋初眼底的青灰,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去休息一下吧!”
宋初摇摇头,温言州刚经历了这种生死危机,她是真不放心离开。
万一跟书上写的一样呢?
她很想离开,可是绝不是这种没有准备的面对。
这虽然很矛盾,可是就是宋初在想的,亲眼目睹着一个人的去世,真的是太可怕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执拗的样子,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他在想。或许很早之前她就喜欢上了我吧!是自己以前对她太漠然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单方面误会心意的宋初给温言州擦了擦手心和脸,又嘱咐南月去熬一些燕窝来。
宋初看着面前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的温言州,目光里都是同情和可怜,“我在这守着你,母亲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温言州抓住了宋初的手,连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有力气说话,“阿初,你去休息一下,听话。”
宋初把温言州的手放了回去,“我没事,你要再睡会吗?”
温言州让宋初扶着他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然后轻声道:“不睡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幅样子?”
宋初摇摇头,完全没有要过问的意思,“夫人让琳姑姑瞒着我们,就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开口问的。”
温言州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保护宋初的能力,让她少知道一些也是好事。
温言州的身体还很弱,跟宋初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安排好照顾温言州的人之后,宋初又去了李静姝的院子里。
看着坐在床上闭目不语的李静姝,宋初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母亲,夫君他情况已经稳定了,你不要太担心了,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你先放那吧!”李静姝对着宋初一笑,只是那笑还不如不笑,“阿初,你过来,陪我说两句话。”
宋初坐到李静姝床边,任由李静姝抓住了她的手,“宋初,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温家对不起你。”
宋初给了李静姝一个安抚的笑,“母亲你在说什么,那有什么对不起的,温家对我这么好,把我从宋家解救出来,我很感激你们的。”
“这本是我家和你爷爷的事,你爷爷为我们做的已经很多了,最后还被你这个孙女也嫁给我们家了。”
“母亲,我爷爷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啊?”所以在辞官之后,还能和县主家结下姻亲。
李静姝苦笑了一下,“当年的事都是上一辈的人做的孽。”
宋初明显不明白了,为什么李静姝说是上辈子的人做的孽?
“言儿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问我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拒绝了,有些事母亲你既然想瞒着,自然有要瞒着的理由。”
李静姝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既是无奈,也是无助。
“阿初,你帮我去给言儿传句话,让他好好细想一下,要是他真的不愿回头,就让他想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就这样,你去吧!注意腿上的伤,没事就不要随意走动了。”
宋初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起身就出了门,临关门的时候她又看了眼李静姝,鼻子一酸。
温家的事她不想太过参与,她想做的,她要做的只是照顾好温言州和李静姝,然后或许不必等到温言州去世,她可能就要离开了。
宋初把李静姝让她传的话带给了温言州,只见温言州轻轻一笑,让跟着一起来的王琳给李静姝回了一句,“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逃不掉。”
王琳听到这话之后,叹了口气就离开了,宋初也没多问,接过南月递来的燕窝,喂温言州喝了一些。
等喂完温言州,宋初才突然想起来了温言州不喜欢和女子待在一起的事,忙把左鹤给叫来照顾温言州了。
温言州小憩了一会,醒来就发现守在自己床边的人变成了左鹤,原本还带着点柔情的眼神瞬间没有了温度,“阿初呢?”
“刚才少爷你睡着的时候,少夫人去吃饭了,吃完饭之后就去了偏房休息了。”
温言州轻轻嗯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左鹤尽可能轻手轻脚地让自己往外挪了一些,待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心惊胆战,他敢肯定,在少爷看到他不是少夫人的那一刻,少爷一定是想把他给扔出去。
宋初吃了点东西,从惊吓中走出之后,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她的身体已经是超负荷了,沾床没多久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就觉得在一片沉寂的黑暗里,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宋初感觉自己在黑暗里跋涉,不顾一切地朝前走着,周围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黑雾在慢慢散去。
然后宋初就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偏僻的院落里,枯叶飘落了一地,远处还传来了一声声钟声,每响一下,宋初就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心脏。
难受又窒息。
宋初循着声音进入了一片山林,钟声越来越清晰,宋初也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
在山林的尽头,是一间茅草房,宋初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一个约莫着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坐在房间正中央,一脸慈祥的看着她,那是一种长辈看向晚辈的目光。
“你来了?”
宋初看着面前的人,刚才的不适全都消失了,“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那男人更慈祥地笑道:“我是宋盛。”
宋初愣了愣,这才开口道:“你是……爷爷?”
“我是。”
宋初捏了捏自己的脸,一脸迷茫,“我这是在梦里?”
“我知道你已经不是她了,但是这才是命道,你才是上天派来的道。”
宋初还没从前半句被认出的惊吓中走出,就被后半句更弄迷糊了,“爷爷,你在说些什么?”
宋盛脸上的慈祥变成了一种像是悲悯的笑,“你来这里,是天道所唤,离不开的。”
宋初这下懂了,她低下了头,淡淡一笑,“你的意思就是我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也没关系,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你和天一起来到这里,是我们的荣幸?”
“我和天?”宋初抬眸,没太反应过来。
她知道这里有和她一样穿越来的人,可是这天指的又是什么?
“你说我是上天派来的道,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事吗?”
宋盛摇摇头,“我只知道天来了。”
宋初更加迷茫了,她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很快就又归于了混沌。
从梦里醒来,宋初整个脑袋疼的难受,她扶着脑袋坐了起来,整个人都还在眩晕的状态里。
阿玉见宋初坐起了身,从外间端进来了一盆热水,“少夫人,你醒了,现在要不要用午饭?”
“不了,我去隔壁看看。”宋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整个人头疼的厉害,“给我找身衣服,我换一下。”
“是,我这就去拿?”
宋初靠在床上,迷茫的看着床帏,在书里这个世界里虽然很信天命,但是也没提到过什么天和神之类的东西,刚才看到的应该只是个梦吧?
可是这也太过真实了?
第28章 装模作样
宋初嗤笑了一声, 不过是个梦,有什么可多想的,怎么还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要是书里的人可以知道穿书者, 那那些穿书者不就跟裸着身子在街上狂奔没区别了吗?可这怎么可能,梦就是梦, 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少夫人, 我把衣服给你拿来了。”
宋初点点头, 接过衣服就让阿玉先出去了。
阿玉给宋初关上了门,然后让下面的人去给宋初准备一些粥和糕点,一点东西都不吃对身体不好。
宋初换完衣服之后就去了隔壁, 温言州一见宋初进了门, 又立马虚弱了起来, 甚至到了那种手脚都抬不起来的地步。
左鹤见此,很配合地跟宋初行礼开口道:“少夫人,少爷吃不下饭去。”
第26章
“吃不下饭?”宋初走到温言州床前, 看着温言州毫无血色的脸, 十分担忧的开口,“要不要让大夫再来看看?”
温言州闭着眼, 虚弱地开口道:“不用叫大夫, 就是没胃口。”
宋初坐到温言州身边,“那多少也得吃一点, 不吃你怎么恢复身体, 难道你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
“我不想吃。”
宋初接过左鹤递来的粥碗,摸了摸碗底试了一下温度, “好歹喝一点。”
温言州故作犹豫的看了一眼宋初, 然后才要起身坐起来,宋初给温言州后面垫了个枕头, 又给他拉了拉被子。
左鹤和阿玉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颇有默契的一起退了出去。
宋初舀了一勺粥递到了温言州的嘴边,温言州就立刻低头喝了下去。
“好喝吧?”
温言州看着那碗粥,还是一副没食欲的样子,“还行,我想喝你熬得汤。”
宋初笑了笑,不经意间带上了些哄人的语气,“等我伤好了,我再给你熬汤。”
用心给温言州喂粥的宋初没有发现,温言州看着她,唇角微微含了笑。
给温言州喂完粥,宋初也犯了饿,坐在一边抱着粥碗也喝了起来,小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就跟仓鼠进食一样,格外可爱。
温言州看着宋初单纯无害的样子,心里一动,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只不过这一幕宋初全然无知。
晚上休息的时候,宋初又回了隔壁房间,左鹤看着床上沉默不语的温言州,又默默地朝着外面挪了几步。
子夜前后,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宋初躺在床上,睡得舒坦,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
温言州看了眼旁边太过明亮的烛灯,拿剪子轻轻剪灭了几根,这才走到宋初床边,躺了下去。
过了好久,温言州才适应了床边昏暗的环境,看着怀里的宋初,温言州眉眼间都是温柔。
上辈子没动过情,这辈子就这样动了心,上天让宋初来给他改命,或许从两人相见的第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了,完全没有理由。
逃不掉的。
温言州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贪婪又克制地偷偷享受着这幸福,就好像下一秒,这种脆弱的幸福就会消失掉。
就这样卧床养了十几天,温言州的身体才算是彻底恢复了,他身体一恢复,闭门不见人的李静姝就让他去了她院子里,整整一天一夜,宋初都没有见到温言州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赵家的管家就给温家送来了请帖,赵家祖母六十大寿,邀请温家去参加寿宴。
宋初看着那请帖冷笑了一声,在原著剧情里,这个所谓的六十大寿把原主的名誉给毁了一半,拿死人做文章,赵家那群人真的是丧尽天良。
南月看着宋初冷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少夫人,你笑什么?”
宋初收起了冷笑,又恢复了平常温和的样子,“没什么,一会你让人把请帖送到夫人院里去,她是一家之主,这种场合还是她去比较好。”
“是。”南月看了眼外间打扫卫生的丫鬟,压低了声音,“少夫人,刚刚我娘来了一趟,阿东那边让我问一下,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去一趟柳央阁旁的茶馆。”
宋初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怎么了,他查到什么了?”
南月俯到宋初耳边,轻声开口,“说是宋夫人这几天都去那边,每次宋夫人进去前后,都会有一个男人出现在茶馆里。”
“这是见奸夫去了。”宋初一挑眉,“茶馆那边可不是偷情的好地方,看来何丹是遇到什么事需要和她奸夫商量了。”
南月有些不解,“宋家最近也没听说出什么事啊!”
宋初闻言轻蔑的笑了,“表面越是没事,就越又可能出了大问题,咱们两个吃了午饭偷偷去。”
南月听从宋初的安排,把请帖让人送去了李静姝院里,然后两个人早早用了午饭,换了男装就出门了。
外面风大,宋初穿了狐裘,仍觉得冷的厉害,等到了柳央阁旁,看着只穿着单衣的阿东,宋初眉间轻轻一蹙,“不是让南月给你们买冬衣了吗?”
“我没穿,那种东西在外面穿着太惹人注意了,而且会被抢走的。”
宋初叹了口气,让阿东跟着她进了茶馆对面的酒楼。
进门之后,宋初就给阿东倒了一杯热水,示意他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阿东接过热水,明显有些惊讶,他们这些做乞丐的,向来都是被人瞧不起的群体,哪怕有人找他们问消息,那也是仅给一些钱财做报酬,从未瞧得起他们。
宋初对着阿东轻轻一笑,“喝吧!”
阿东捧着手里的杯子,那温度一点点地传到他的掌心,但仅是一瞬间,阿东就又恢复成了一开始警惕的模样。
宋初看着阿东警惕的反应,也不强求,开口问道:“你说何丹这几天经常过来,除了这,你还知道什么吗?”
“我弟弟守的宋府门口,他说这几天有大夫经常过去。”
宋初目光复杂,大夫,宋柏的身体要是出事了,肯定会跟她说,怎么会瞒着?
难道是宋蔓出什么事了?
宋初顿了顿,随后问道:“何丹最近都什么时候回过来?”
“具体的时间不是太确定,但她都是双数的日子过来,这点是没错的。”阿东怕宋初怀疑他说的话,后半句说的有些急。
“我知道了。”宋初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眼底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好奇心,“南月,你先送阿东出去吧!给他买些包子,多买一些。”
“是,少夫人。”
阿东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宋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南月离开了。
宋初看着对面的茶馆,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她差个可以帮她查到那个奸夫身份的人。
房间里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就在宋初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突兀的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宋初迅速扭头看向了包厢的门,莫名打了个哆嗦。
第29章 来客
敲门声又缓又重, 宋初后背直冒冷气,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初身后的冷气更冷了。
那是温言州的声音。
就在宋初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时, 温言州的声音更低沉了,“开门, 别让我说第三遍。”
宋初起身小跑到包厢门旁, 赶忙打开了门, 声音里还带着些心虚的意味,“你怎么来了?”
温言州没说话,直接越过宋初进了房间, 还没等宋初反应过来, 门外的左鹤就又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宋初看着温言州面无表情的脸, 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了一种被捉奸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又让人跟着我了?”
温言州抬眸,淡淡地开口, “我是来这边有些事, 正好在酒楼下面看见南月了。”
宋初坐到温言州的对面,“那你不去办你的事, 你来找我干什么?”
温言州看着宋初明显不在意他要谈什么事的样子, 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开了, “你在查宋夫人。”
宋初浑身一僵, “你是怎么知道的?”
“放心,不是南月给我说的。”温言州看了眼茶具, 示意宋初给他斟茶。
宋初磨了磨牙,给温言州倒了一杯茶水。
看着警惕又生气的宋初,温言州的唇角轻轻上扬了一些。
“给,喝吧!”
温言州拿起杯子放在手心里把玩了起来,“那家茶馆是我家的,所以听到了一些事情。”
宋初的表情一变,温言州的潜台词好像是知道何丹干了什么事。
“我可以帮你。”温言州尝了尝宋初给他倒的茶,味道不是太好喝。
宋初看着面前的人,忽的生出了一种感觉,温言州好像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和温言州只是一种契约关系,有那张字据在手,两个人就和那种“合同夫妻”没什么关系,温言州对宋家也一直是不敌对不拉拢的态度,可是如今他参与进这件事,就像是突然之间把宋家放到了他的对立面。
宋初舔了舔唇,问道:“宋家是我娘家,何丹是我继母,你也算是她女婿,现在你跟我商量怎么把她的奸情公之于众,要是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别人不会知道的。”温言州对着宋初一笑,“我可以让你从这件事里脱离出去,从头到尾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你的身上。”
宋初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让自己的思路不再被温言州领着走,“你为什么笃定我会对何丹下手,毕竟她要是丑闻败露,我的名声也肯定会受影响的。”
“我知道,但我同样知道你在宋家那些年过的不好。”
宋初眉间一蹙,被温言州的这句话弄得迷惑不解,什么意思,知道我在宋家过的不好,所以要帮她报仇。
不能够吧!就他们两个这关系,温言州会动这种心思,难道是说……
第27章
宋初垂眸,再看向温言州的时候眼神里是一种警惕与防备并存的感情,“你们温家的事,我作为一个外人确实是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参与其中,但是,我也不希望成为你的一枚棋子。”
温言州看着面前的女孩,微微一笑,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小狐狸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而且他对自己又为什么要有信任呢?
宋初看着温言州脸上的笑越来越淡,心里咯噔一下,“你不会真的想用我做些什么吧?”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利用你的。”
温言州垂眼望着宋初,很认真地开口,“我只是想帮你,你忘了,我说过的,温家就是你的靠山。”
宋初揪着自己的衣袖,她有些看不懂温言州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温言州这么傲娇的人会主动跑来告诉她,温家是她的靠山。
这个男人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想法了吧?
呸呸呸,怎么可能,就他那七情六欲尽失的心,怎么可能知道主动对一个人好。
温言州朝着窗外看去,轻声开口,“宋夫人来了。”
“在哪?”宋初朝着对面看去,果然就看见何丹下了马车,进了茶馆的门。
温言州看着宋初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睫毛,语气不由自主地温和了起来,“你让人给你盯着她,那个人跟你说和何丹苟且的人是谁了吗?”
宋初顿了顿,下一刻就自我崩溃了,她只想着外面冷,让阿东早点回去,忘了留下他问奸夫是谁了。
宋初捂住了脸,避开了温言州的目光,她今天真是傻爆了。
宋初捂着脸,耳朵尖因为羞愤变成了红色,好看的让人想含在嘴里。
温言州忍住揉宋初脑袋的冲动,道:“那个男人也来了。”
宋初抬起头,忙看向了窗外,“那个?”
“那个一身蓝衫的人。”
宋初在茶馆附近找了找,果然就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衣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进了茶馆的大门,“他是谁?”
温言州似笑非笑地开口,“聚宝斋的掌柜陈贵,也是你继母的青梅竹马。”
宋初闻言眼睛都亮了,这么刺激的吗?
“何丹嫁到宋家的时候,陪嫁了几处店铺,现在有好几家,都和陈贵有金钱上的往来。”
宋初一听这话不对了,“你都查过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从你去柳央阁开始,我就让右鸦盯着宋府了。”
“你那个时候就猜到我想做什么了?”
温言州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他是猜到了宋初想做什么,但是他并没有想帮宋初的打算,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就把温家上下给牵连进去。
而且那个时候他在想着把宋初划离出他的范围。
现在看看,还真是意想不到。
“我们要去茶馆盯着他们吗?”
“不用我们去,会有人看着他们的。”温言州把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大风,“倒是你,吹了这么久的风,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宋初摇摇头,“没事,现在是中午,不是太冷。”
“这边的事右鸦他们会盯着的,我送你回去。”
宋初抬眸,没太反应过来,“你不是来这边有事要处理吗?你先去,我和南月自己回去就好了。”
温言州含笑看着宋初,“没事,那些事都没有你重要。”
宋初在温言州的笑里,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她怎么觉得这个样子的温言州好可怕,是她没看黄历,还是温言州吃错了药。
回了温府之后,宋初用最快的速度从温言州身边离开,一头扎进了小厨房,拒绝和温言州交谈。
温言州看着慌张离开的宋初,眼睛里都是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阳县里也慢慢地传出了一个谣言,聚宝斋的掌柜在外面有人了。
第30章 还恩
在温言州单方面的主动“友好相处”下, 宋初稀里糊涂地和温言州一起处理何丹的事,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宋初慢慢尝到了有人脉的甜头, 也就开始主动和温言州合作了。
对于报酬,温言州说以后再说, 宋初不知道的是, 温言州想要的她现在也根本不想给。
安王侧妃让人给李静姝传信, 京中开始谋划,温言州也和她的那位庶母,第一次通了信件。
宋初在温言州的帮助下, 让阿东和右鸦有计划的散布消息, 然后一点点地传到宋柏的耳朵里, 和宋初想的一样,那些所谓“疑似”的消息已经足够引起宋柏的怀疑,在宋柏开始压制谣言开始, 宋初就开始给宋柏一点点地加料了。
天气越来越冷, 连着几天的降温让宋初抱着小手炉不愿出门,平日里看看账本, 做药膳, 就是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除了这几天不幸得了风寒以外, 日子过得无聊也算是惬意。
但是有一点, 宋初日渐烦恼,那就是温言州对她越来越好了, 和之前恪守字据上的要求过日子不一样, 温言州对宋初的关心照顾明显已经超过了“合作伙伴”这个范畴。
可是温言州做的又并不过火,也没表现出什么别的意思, 宋初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就只能任由着他来了。
就比如现在,看着房间里堆着的冬衣,宋初就觉得头疼的很。
“怎么又送过来这么多的冬衣,你昨天刚让人送来的狐裘,你忘了?”
温言州很淡定地品了口宋初给他煮的药茶,“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没点数,这次的风寒怎么得的你忘了。”
宋初怎么可能会忘,前几天下了小雪,她见外面景色好看,抱着小手炉在廊里看了一个时辰的雪景,当天夜里就发作了,折腾了几天,到现在还没好,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倦的不行。
“我那是意外,以后不会了。”宋初坐到温言州旁边,“再说我又不出门,这些衣服用不到,你让他们都拿回去吧!”
温言州微微瞥了一眼宋初,“你不穿也留下,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可是……”宋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去,就被温言州看过来的眼神硬是给吓得把话给咽了下去,她敢肯定,自己要是再拒绝下去,温言州就敢直接把刀子架到她脖子上了。
宋初头疼的看了眼那些衣服,然后就让阿玉她们把衣服给收到柜子里去了,只能先收下,后面再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还给温言州,那一针一线的,都是钱,收不起的。
温言州低头勾唇笑了一下,再抬头时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平静。
宋初没注意到温言州的小动作,她朝着温言州那边靠了靠,小声开口,语气里略带些不安,你是不是做什么违背咱们约定的事了?”
温言州眼神轻颤了一下,“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这段时间太不对劲了,你以前从不会主动帮我,也不会送我东西,你知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病中,宋初觉得自己这几天经常觉得不安又混乱,温言州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可能被坑了。
温言州微微一挑眉,看向了宋初的眼睛。
“你让我觉得你现在在温水煮青蛙,而我就是那只青蛙。”宋初盯着温言州的眼睛,表情很严肃地指向了自己,“温言州,你是不是从我这里看上什么东西了?”
温言州细想片刻,突然觉得宋初的形容很形象,只不过他图的是宋初这个人。
宋初把温言州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瞬间就警惕了起来,直到耳边传来了温言州的一声轻笑,像是带着点无奈,又像是错觉。
“你觉得你带来的东西里,有什么能吸引我的。”
宋初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嫁妆,除了钱财就是首饰,关键这些东西温言州他也不缺啊?
难道是我的身份,可我这个知县家的嫡女,对他也没什么大用。
如果是因为和宋家有矛盾,那也用不着对我这么好,按照套路,不是应该设局谋害我吗?
温言州看着真认真思考的宋初,挥挥手,让屋里的侍女们都退了下去,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成功把自己想迷糊的宋初警惕地看着温言州,“温言州,你做人要讲信用,我嫁给你那晚咱们可就是签了字据的,你要是害我的话,我也不会饶过你的。”
温言州狠狠地咬咬牙,真是恨不得扒开宋初的脑袋,仔细看看她到底在想这些什么。
“你就不能相信我只是单纯想对你好。”
宋初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又不喜欢我,娶我也只是为了尽孝,怎么可能会主动对我好。”
温言州真的要被气炸了,他磨了磨牙,尽力绷着笑,“你不是也对我好吗?”
宋初抬眸,没太反应过来,“那不一样,你之前帮过我,我是在还恩。”
温言州蹙眉看了眼宋初,叹了一口气,“那你就不能当我也是在报恩,我上次卧床不起的时候,是你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再说了,我要是真想害你,早就在你嫁过来之后把你解决了,还会容忍你到现在。”
第28章
宋初喝了口茶,在心里静静地把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可是因为头晕,硬是什么也没琢磨出来个头尾,也可能是对温言州人品的相信,宋初竟然觉得温言州说的很有道理。
想到这里,宋初突然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了,温言州这人要真是不想和她打交道,绝对会在成亲当晚就把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怎么还会同意签字据,陪她各种演戏,还借她人,帮她收拾何丹。
温言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就宋初这种思考方式,他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呢?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以前对她不好,她也就不用思考这么多了,是他对不起宋初对他的感情。
不知道温言州自己脑补了什么的宋初,只是单纯的觉得温言州这个人真的是不错,为了替自己刚才的无礼道歉,她对着温言州甜甜一笑,粉唇一启,道:“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笑,喉结动了一下,耳垂微微红了,为了防止自己再做下去晚上又会做那种梦,他很主动的选择了离开。
温言州交了底,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初好好想了一下自己和温言州之间的关系,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恩情还的还不够。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晚上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有人好像把她抱进了怀里。
在房间里闷了这么多天,宋初病一好就想着往外跑,连着冷了几天,这一天的天气难得好了起来,跟阿玉交代完去处之后,宋初就带着南月乘车出了府。
宋初买完要用的药材和食材之后,就让车夫驾车往城东走,在这种四处荒芜的冬天,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赏景的去处,要说唯一和有趣还沾上点别的,那就属城东的杂耍了。
这边有一些是世代杂耍为生,还有一些是别处来的,听南月说,每年到这几个月份,玩杂耍的就会上街上来表演,青阳县还有附近的都会来找杂耍人,被看上的过年的时候就会被请进府里表演,能够赚不少钱。
温府也会请人,但这是不归宋初操心,她今天上这边来,就是单纯地来看看这边长街杂耍的景。
到了长街,宋初就拿着小手炉下了马车,南月给宋初披上了披风,两人看着前面热闹的景象,也不禁笑得灿烂。
宋初环顾四周,虽然开心,但也觉得有些危险,“你哥今天没跟过来吧?”
南月也看了看,“没有,我哥被少爷派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哥管着的那群人,我就不认识了。”
宋初轻轻一笑,“八成是得有,那就不怕了。”
说完之后,宋初就带着南月进了长街,看着里面耍猴的,耍盘子玩鼓的,还有油锅捞钱,胸口碎大石,可不热闹。
南月进了长街,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很矜持地跟在宋初身后,可越往里越热闹,她也忍不住左右看了起来。
宋初笑着回头看了南月一眼,“不用这样憋着,咱们今天是出来逛街的,你不用当我是少夫人,就把咱们看成寻常姐妹就可以。”
南月红着脸,促狭一笑,“少夫人,这不合适的。”
宋初一揽南月的肩膀,笑着带她往人群中走去,“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起初南月还浑身僵硬,可是等逛了起来,还真像一对寻常姐妹,“少夫人,你看那边,那个人爬了好高的杆,跟个猴子一样。”
宋初顺着南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一个人在杆上表演,那灵活度看的人又惊奇,又担心。
“那是热油吧!他不怕烫吗?”
宋初看着那在油锅里捞钱的人,并没有跟南月解释这其中的原理,任由她惊奇,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杂耍人也是不易。”
南月看得开心,可是一想到阿玉没能出来看,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宋初看了眼南月,问道:“怎么了?”
南月挠了挠头,讪讪道:“我以前从来没能来过这种地方,阿玉姐应该也没能来过吧?”
宋初笑了,“明天给你们放半天假,你和阿玉再来看。”
南月点点头,露出了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笑容,“好。”
“那我们就先走。”
宋初带着南月往回走,走了没多远,突然看见一个浑身破烂的老头靠在一边的巷口喝酒,宋初就像是被人拉住了腿,一步也不走了。
南月不明白宋初为何这样,便顺着她的目光朝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墙角那人须发全白,身上的破烂衣服,仔细看去也能瞧出是道服,身旁的拂尘已然没有几根毛了,身后竖着一块牌匾,最重要的是,他手里竟拿着一个方形的酒葫芦。
宋初仔细地辨认着墙角的老头,随着她逐渐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她的眸子里一点点地灌满了笑意,同样还有的,是担心认错人的失望感。
第31章 神医
宋初记得很清楚, 在这本书里,有着一个名叫草泽医人的神医,他行走于世间, 不求富贵,不在意外人对他的评价, 随性而活, 但他的医术在这个世界里却是被公认的第一, 他仅有的几次出场,场场都是让病人起死回生,他救过陈千楚, 也救过李晟。
而宋初现在的欣喜和担忧, 就是因为眼前那个人的样子, 和书中对草泽医人的形容分毫不差。
宋初深呼吸了一下,稳住了心情,拉着南月就朝着那个巷口走去, 等走到那个老者面前时, 她蹲了下来,朝着那老者微微一笑。
“老先生, 你怎么在这躺着, 不冷吗?”
草泽掀眼皮看了一眼宋初,又闭上了眼睛, 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宋初也不生气, 反而直接毫无形象地坐到了草泽医人的面前,“老先生, 你后面的牌匾上写的什么呀?”
草泽翻了个身, 依旧不理宋初。
宋初给南月说了句话,南月听了之后, 犹豫地看了那老头一眼,然后转身朝着长街外走去。
南月去地也快,回来地也快,没一会就提着两坛酒走了过来,都是上好的女儿红,隔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草泽的鼻子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个缝。
宋初把酒坛子打开放到了草泽的面前,开口道:“老先生,你是个大夫吧?”
草泽瞥了宋初一眼,漫不经心地坐起了身,可神情里明显带上了好奇,“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宋初把酒又朝着草泽推了推,“但是之前有人跟我说过,这世上有一个神医,背着一块牌匾,拿着一个方形的酒葫芦,爱喝女儿红,游走于世间,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医术。”
草泽拿过酒坛,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尝了一口之后,餍足地笑了,“这酒不错。”
宋初见草泽喜欢这酒,眼睛一点点放亮了,“老先生,你帮我给一个人治个病,我请你喝遍青阳县的女儿红,怎么样?”
“你就这么认定我是那个神医,不怕我是一个骗子。”
“我相信缘分,相信你就是那个可以救我夫君的人。”
“你夫君?”草泽大笑了起来,又喝了口酒,“姑娘,情字是最不可信的。”
宋初一怔,她没想到草泽这种随性而活的人也会歧视男女之间的感情。
“我这一辈子见过不少人,也有一些和你一样,求我救她们的夫君,一个个痴情女,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
“我跟我夫君之间没有感情,我嫁给他一方面是因为婚约,另一方面是因为为了报恩。”
草泽眯了眯眼,笑着摇了摇头,天注定的缘分,跑不了的。
宋初不明白草泽的反应,还想开口问的时候,草泽却突然开口了,“走吧!带我去见见你的那位夫君。”
宋初一愣,眨了眨眼,就这样同意了?
草泽扛起自己的牌匾,喝着酒往前走,他是道家出身,他给人看病只求一个缘字,这个姑娘的命很不同寻常,不帮一把,他还怕他祖师爷梦里来训他一顿。
宋初带着草泽进了温府,一进门她就让人去找温言州,这种可以救温言州的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温言州被从书房叫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惊喜,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多少名医都没能瞧出来个所以然。
那个能救他的草泽医人,也是个神龙不见尾首的奇人,找了快一年了,也没能发现一点踪迹,可能还是要顺应天命,等过几年他要回京的时候,就能遇到了。
可是他没想到,宋初今日寻回的神医,就是那个草泽医人。
草泽看了眼温言州,微微一皱眉,这人的面相也不一般啊!
宋初见温言州进了院子,忙走了过去,眉眼间都是遮不住的笑意,“你快来,我帮你找到了一个神医,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温言州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院子里的老人,他苦苦找了这么久的草泽医人,就这样被她的阿初给找到了。
草泽看完了温言州的命相,起身走到温言州身边,围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你就是这姑娘的夫君?”
第29章
“我是,老先生,在下这厢有礼了。”
温言州的礼还没行下去,就被草泽给拦住了,“你的礼我受不起,不过你的病我倒是愿意看了。”
宋初悬着的心放了下去,眼睛轻眯起来,“谢谢你,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请你喝遍青阳县的女儿红。”
草泽摆了摆手,道:“我给他看病,你在门口守着,其他人就不要靠近了。”
“好,那就去你院子里。”宋初抬头看着温言州。
草泽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摇了摇头,这姑娘太单纯了。
温言州扭头看向了草泽,询问道:“那……去我院子里?”
草泽白了温言州一眼,“还去什么你的院子,我看这个院子就挺好的,我给他看病的这段时间,他得卧床,你这姑娘正好照顾他了。”
宋初怕温言州不愿意住这会让草泽生气离开,便抢在温言州开口前,对着他们两人开口道:“那就在这好了,反正你也住过一段时间,不用不习惯。”
温言州点点头,看向宋初的眼神里全是柔情,果然,他的阿初就是能改变他命运的人,是他这辈子命中注定的女人。
草泽不喜欢看这种画面,转身就进屋了,宋初把温言州撵进了房间,然后连忙让人去给李静姝传消息,又开始安排下面丫鬟和小厮的工作。
温言州被草泽带进房间之后,草泽细细地给他诊了脉,啧了一声,“就你这病,你竟然能活到今天?”
温言州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上辈子的时候,草泽给他诊完脉之后,说的也是这句话。
草泽看着温言州的反应,摸着胡子说道:“你好像并不意外。”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草泽把牌匾一横,在摁了一个机关之后,一排排的匣子就从牌匾的侧面滑了出来,“你摊了一个好夫人,她是你命里的贵人。”
第32章 治病
温言州低头轻轻一笑, 清冷的眼神逐渐被柔情取代,对呀!他的阿初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贵人。
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放手的人。
而此刻他的贵人,正像一个产房门口等老婆的新手爸爸一样, 在走廊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房屋门,眼睛里满都是期待。
草泽医人的医术宋初是很相信的, 她相信草泽医人一定可以治好温言州的病, 到时候温言州就不用再过这种病魔缠身的日子, 她也可以离开了,以后温言州会有他要过得幸福日子,而她也可以去追逐她想要过的人生了。
虽然有些不舍, 可还是快到了该走的时间了, 毕竟, 她真的不想再看一次温言州在生与死之间的徘徊。
宋初在走廊一直等到晚上,脑子里幻想的治病版本都足以排到青阳县外的时候,草泽这才打开了房门, 一个人背着牌匾走了出来。
宋初听见动静就赶忙起身, 恭敬地问道:“老先生,我夫君的病没事吧?”
草泽捋了捋胡子, 语气里带着些漫不经心, “若没有遇到我,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不过以后你就不用怕了, 他这病还是可以治好的。”
宋初眉眼间都是遮不住的笑意,眼睛里灌满了光, 她稳了稳加快的心跳, 开口道:“多谢老先生。”
“这张药方你拿去,让他们按上面的要求煮药, 这几日我都要给他施针,在病好之前,他不能出门一步,旁人进进出出会对他养病不利,你就一个人照顾他吧!”
宋初接过了药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听你的安排,你休息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上酒菜吗?”
草泽白了眼宋初,“现在不吃什么时候吃,难不成还要等过了夜。”
“是我的错,那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不用了,你找个小厮带我去就好,你要是有空,就上里面看看他去,这治病的过程可不好受。”草泽说完之后,还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了。
“我这就去。”
草泽的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宋初的担忧,她自己脑补的那些可怕的治疗方法一口气的全都冒了出来。
宋初不敢细想,她忙对着院子外面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阿玉和南月听见声音之后便快步走了进来,生怕有什么事发生。
等宋初把任务都交代好之后,转身就进了房间,草泽看着宋初着急的样子,缓缓摇了摇头,这命中注定的缘分,终究是逃不掉的。
宋初三步并作两步,慢跑着进了房间。
一推门,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就钻进了宋初的鼻腔,她被呛得猛烈地咳了两下。
床上的人听见了动静,艰难地朝这边看了过来,却没有力气询问半句。
宋初走到温言州身边,看着温言州苍白的脸,还有被冷汗尽头的底衣,她脸上的微笑很快就被担心取代。
宋初蹲到温言州的面前,伸手替他擦净了他额头上的汗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温言州勾唇一笑,疲惫中带着喜悦,他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宋初的眼神全然都是温柔。
宋初知道温言州现在肯定不好受,她给温言州又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挤出一个笑,“我让他们弄些热水来,我给你擦擦。”
温言州点了点头。
宋初又跑了出去,温言州看着宋初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等他治好了病,他就可以没有顾虑地亲近宋初了,不会再因为身体的原因隐瞒他对宋初的喜欢。
宋初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端着热水走进来,可当她把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宋初才发现,自己和床上躺着的那个……有男女之别。
温言州躺在床上,他看着宋初僵直地站在水盆旁,他立刻就猜出了宋初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宋初下一步的动作。
宋初拿着汗巾,使劲磨了磨牙,她不敢不听草泽的话,让别的人进来,她怕草泽会因为生气而不给温言州治病。
在一声无声的叹息中,宋初没有办法,她只好拿着手里的东西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温言州的面前,然后别开脸,摸索着去脱他的衣服,然后爆红着脸去给温言州擦身体。
几次尝试,都不得其法,最后宋初一咬牙,直接把温言州当成一块木头,快刀斩乱麻地给温言州擦净了上身,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可面对下身的时候,宋初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可是该擦的还得擦,当她把手指搭在盖着温言州下半身的被子上时,温言州却急忙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不想让宋初看见他身上某处的变化。
宋初眨了眨眼,没太反应过来温言州的意思。
温言州不自在地咳了咳,被黑发挡住的耳垂早已红了起来,“我,我恢复力气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那好,我先出去给你端点吃的东西过来。”宋初说完之后转身就跑,只留下了一个慌张的背影。
温言州虚弱地坐起身,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他的小兄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以后这种事情还是等他恢复力气之后自己做吧!
不然再来几次,非得出事。
草泽住在了温府,连着五天的针灸,温言州才被从房间里放出来,李静姝看着温言州身体的好转,她喜极而泣,在宋初面前哭的稀里糊涂。
宋初配合草泽的安排,认真照顾温言州的起居,生怕那里做的不好,影响到温言州的治疗。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直到赵家老太寿宴的开始。
本来宋初是打算她自己跟着李静姝去参加宴席的,可是温言州却自己也跟着来了,李静姝知道之后,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宋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宋初对赵家的宴席并没有什么兴趣,在跟着宋初应付完该应付的人际关系之后,她就找了个角落端着茶杯安静地喝茶去了。
可一心求安静的宋初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屏风后面,有一双淬满了狠毒与怨恨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她。
第33章 暗算
宋初喝着茶, 看着周围彼此交谈的贵妇,宋初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李静姝去看老寿星了, 宋初对这种商业互吹的场面也丝毫没有兴趣,同样也希望那群人对她能没有半分兴趣。
只不过宋初明显想多了, 对她没有兴趣, 怎么可能, 她可是今天这寿宴之上除了赵芸儿以外最值得聊的话题了。
虽然那群人压低了声音,可是宋初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个大概。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扭头看向了宋初,“那边那个就是温家少夫人?”
她旁边的也跟着打量了几眼, 道:“沈夫人说她是跟温夫人一起下的马车, 应该是错不了了。”
“长得是真不错, 不过就是可惜了,嫁给温家那个病秧子,八成是要无子无女的过一辈子了。”陆夫人说完之后, 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青阳县里,也就她膝下的子孙最为多了。
“这也不好说, 我今天瞧着温家那位的气色还不错, 万一还能有个后呢?”
第30章
坐在最旁边的文夫人看不下去他们继续讨论,阻止道:“你们都别说了, 要是被她听见了, 告诉给县主,你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陆夫人带着嘲讽的笑开口道:“县主也是个可怜人, 丧夫没几年, 儿子也活不长了。”
宋初听着那群人的对话,在心里“呵呵”了两声, 起身就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各位夫人,不知再聊些什么,竟笑得这般开心。”
宋初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就仿佛刚才完全没有听到这几个人讨论的问题,可是宋初自己知道,她现在跟气炸了没有区别。
要说刚嫁进温府的时候,这种讨论根本入不了宋初的耳,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听到那群人说温言州活不长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上前把她们说的话狠狠地还回去。
不知从几时起,她开始听不得别人说这样的话。
几个人讪讪一笑,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刚才那个阻止别人议论的文夫人,干笑了一下,打了个圆场,“没说什么,就是谈点无所谓的小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在聊……”宋初特意顿了一下,装作不知道这桌上有某人一样,继续说道:“在聊前几天东城长街上有人大打出手呢!”
几个夫人对视了一眼,正在同一桌的陆夫人,脸色猛地一变。
青阳县的贵妇人宋初认识的并不多,除了刚进门李静姝给她介绍的几位,其他的她根本叫不出来姓名。
也就是最近搜集何丹消息的时候,宋初才顺道了解了一下青阳县的贵妇圈。
可这不了解不要紧,一了解宋初才发现这贵妇圈里有几个人,简直就是极品一样的存在,尤其是面前这位陆夫人。
而好巧不巧的,面前这位最奇葩的陆夫人,宋初不仅听说了他们家的事,还在进门的时候被李静姝介绍了。
这位整天以自己子孙众多而自豪的老妇人,她的小儿子和大孙子,竟然为了同一个女人在大街上大打出手,闹得人尽皆知,宋初这样一提,四两拨千斤,根本用不着气急败坏,就可以轻松地中伤到某些人。
但可惜一桌上的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可是却没一个人敢掺和进来。
陆夫人的脸被气的黑红黑红的,却还得保持着端庄,装作不知道宋初提的是哪件事。
宋初见陆夫人生气却不能发作的样子,笑着又讽刺了几句,转身就离开了,但无心恋战的宋初并不知道,从今天之后,在青阳县的贵妇圈里,对她的风评已经从懦弱变成了不卑不亢,原本瞧不起她的人,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温家未来的主母了。
宋初从人群里穿出,等她走到一处小花园的时候,宋初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那里,她揉了揉头发,拦住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侍女。
“这位姑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个地方可以休息。”
“有的,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有几间用来休息的房间。”那丫鬟笑得真诚,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宋初往那边看了看,只可惜一层层的花树把宋初的视线全都遮尽了,啥也看不见。
那丫鬟笑了笑,道:“要不让我带贵人你过去吧!这边本该是有负责引导的小丫头,可能不知道送哪位贵人去休息了。”
宋初觉得有道理,也没起什么疑心,之前在大学的时候,每年负责迎生的学长学姐们一到新生到校的高峰期,迎接点很容易会出现空缺,而且今天她是跟着李静姝一起来的,要是赵家这样还整她,那可就太没脑子了。
那丫鬟带着宋初进了一间没人的房间,这里离外面的宴席并不远,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倒是很适合休息。
那丫鬟给宋初端进来一壶热茶,又摆上了几道糕点,“这位夫人,你先喝点茶,用点糕点,等一会用宴的时候,会有小丫鬟来请你的。”
宋初饮了口茶,让那丫鬟退出去了。
丫鬟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宋初用的杯子,嘴角缓缓浮起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房间里安安静静,宋初坐了一会之后,茶杯也被喝尽了,就当她提茶壶要给自己续一杯的时候,宋初却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的手,提不动茶壶了。
宋初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立马就要起身出去,这种没有力气的感觉让她察觉到了危险。
宋初起身,想着快步朝门口走去,可是没走两步,宋初就摔倒在了地上,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莫名的燥热感。
门外传来的交谈声让宋初心里更慌了,她用尽力气把自己挪到了门后的一个角落里,尽可能的让自己藏得严实一些。
只可惜她还没把自己的裙角藏严实,一个摇摇晃晃的男子就走了进来,和宋初一样,他的状态也不太正常。
门还未关实,那男子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好像,要释放出什么冲动。
第34章 疯狂
那男人的衣服脱得很快, 几件冬衣不一会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件冬衣。
宋初不敢看眼前的画面,紧紧捂着自己的嘴里,生怕从自己的嘴里发出什么声音, 只可惜,她还是没能躲过那个男人的视线。
或者说, 是他充满情欲的眼神。
那个男人看着宋初, 眼睛里都是不加掩饰的邪恶。
“女人, 还是送上门的女人,不睡白不睡。”
宋初想起身跑出去,可是浑身无力的她几乎支撑不住坐姿, 还有那从心底升起的异样的感觉, 让宋初十分慌张。
但是宋初清楚,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靠自己,逃出去,找到阿玉, 赶紧离开这里, 只有回到温家了,她才是安全了。
赵仲扯开了自己的上衣, 像个禽兽一样靠近了宋初, “丫头,乖乖的伺候好我, 本公子会给你荣华富贵的。”
宋初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抬头一瞥,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花瓶, 她咬牙起身, 可是没能躲过赵仲。
赵仲虽然被情欲折磨的很难受,但是他还没到彻底丧失理智的时候, 宋初的意图,他一猜就猜到了。
被赵仲揪住衣服之后,宋初用尽力气,反身对着身后的男人就是狠狠一脚。
正中红标。
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境下,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赵仲被踹的跪在了地上,捂着那个地方吃牙咧嘴的看着宋初,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活剥了宋初。
宋初站起身,拎起一旁的花瓶,对着赵仲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赵仲被砸懵了,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宋初拿起一块碎瓷片,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手臂就是一划,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缓缓滴落,剧烈的疼痛感让宋初得以短暂的清醒,而她趁着这阵清醒,赶忙去推房门。
但是,推不开。
宋初心中登时升起及其不祥的预感,那个丫鬟,难道是有人想给她下套?
赵芸儿?不可能,她就算是想害我,也不可能选择在这寿宴之上,他们赵家太稀罕自己的名声了。
那会是谁,想用她来害赵家的人吗?
宋蔓,会是她吗?
赵仲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从脑袋上留下的血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怎么看怎么可怕。
在赵家,从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这个女人,他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
宋初握着自己手心里的瓷片,任由瓷片扎进她的手心,血滴滴落在地板上,在她的耳中,房间里的声音仿佛全部消失,她只能听见自己因为害怕而不断加快跳动的心跳。
赵仲咆哮着靠近宋初,宋初也做好了用力反抗的准备,也或者可以说是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就在这个时候,砰地一声闷响从窗户那边传了过来。
东风吹过墙角,几枝早开的梅花,红的鲜艳欲滴。
李静姝和赵家老夫人在她的房间里聊了一会天,几个人这才朝着宴席举办的地方走了过去,就当她们经过一处客房院子的时候,一个慌乱跑出的丫鬟冲撞到了他们几个。
赵芸儿脸一沉,“乱跑什么,没看见有贵人在这边吗?”
那小丫鬟低头不语,还偷偷地回头看了几眼后面的院子。
赵老夫人眉毛轻轻一皱,然后就让身边的嬷嬷去那边看一眼,“温夫人,见笑了。”
李静姝轻轻一笑,端庄优雅,“没事,这都是小事,只要不扰了赵老夫人你就好。”
赵老夫人不见情绪的一笑,可是还没等她们离开,那个嬷嬷就赶忙走了回来,然后附在赵老夫人的耳旁轻轻说了几句话,赵老夫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李静姝转身去跟王琳说话,浑然一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赵老夫人示意赵芸儿去处理,然后她带着李静姝就去了前面的宴席。
赵芸儿跟着嬷嬷进了那个院子,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宋蔓和赵仲躺在一张床上,颠鸾倒凤,好不羞耻。
与此同时,在长街上的一辆马车之上,宋初正浑浑噩噩地趴在温言州的怀里,尽可能地不让温言州看出她的不对劲。
第31章
宋初也不知道温言州是怎么破窗而入的,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是温言州把她从窗户里抱出去的,也知道那时温言州满脸的担忧与愤怒,更知道温言州让左鹤留下处理事情时抑制不住的杀气。
温言州给宋初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看着怀里虚弱无力的宋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要是再晚去一刻,宋初会遭遇到什么,他简直不敢想。
宋初从温言州的身上翻了下去,在经历过伤口剧烈的疼痛之后,那个□□焚身的感觉又重新从心头升起。
温言州在愤怒之后,这才发现了宋初的不对劲,他本以为宋蔓给宋初下的只是单纯的迷药,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么简单。
“阿初,你没事吧?”
“你,你别碰我。”宋初躲开了温言州伸过来的手,明明是想恐吓对方的话,在说出来之后却软绵绵的,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别怕,我们快到家了,草泽医人一定有解药的。”温言州跪在宋初面前,让她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宋初在车厢里翻了个身,正好面对到了温言州小腹的部位,难受的蜷缩在了一起,还发出了小兽一样“呜呜”的声音。
温言州眸子一黯,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变得沙哑了,“别乱动,”
宋初已经开始泛起了迷糊,她双眼迷蒙的看向温言州,没有听清温言州的话。
温言州别开头,把宋初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摁住了,接着对着外面的车夫就是一声失态的声音,“让车子再快点。”
车夫跟在温言州身边好几年,那见过温言州如此生气的时候,赶忙把车子驾得更快了。
马蹄踏在地上,激起一阵阵灰尘。
到了温府,车夫直接把车子牵了进去,然后温府的奴仆们就看见他们家少爷抱着他们家少夫人,快速地朝着那个神医的院子里跑了过去。
温言州火急火燎地找到草泽,结果草泽看了一眼,就把人往外赶,说这药服下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没药可以解了,回去自己解决吧!
宋初已经在药的作用下丧失了理智,她紧紧地攀在温言州身上,还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呻|吟,白皙的皮肤变得粉红,怎么看怎么诱人。
温言州把人带回了房间,看着眼含泪光,满面春光的宋初,他真的不想做人了。
宋初把自己外面的衣服脱掉,坐起身就环上了温言州的脖子,轻轻地在温言州的下巴上咬了一下。
温言州的一双眸子彻底黑了,他翻身把宋初压在身下,抵在宋初膝间的那条长腿暗暗用力,“还知道我是谁吗?”
宋初眯着眼睛,艰难地看着俯在自己上面的人,如此近的距离,他几乎能看清楚男人的每一根睫毛,还有他那双好似深色黑海的眼睛。
“你是……温言州。”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睛,“阿初,你中了药,只能通过这种办法,你要我吗?”
其实温言州这话很不要脸,无论宋初的答案如何,她能选的人都只有温言州这一个。
宋初犹豫了一下,可是身体里的药效让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能遵从内心最深处的本性,抬头吻上了温言州的唇角。
只是这一吻,就在一瞬间击碎了温言州所有的理智,他低头吻上了宋初的唇,狠狠地汲取着,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粗糙的手伸进了宋初的衣服里,抚上了她滚烫的皮肤,再后来的事情,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宋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浑身就像是被车子碾压过一样,尤其是那个尴尬的地方,简直疼的要命。
她缓缓地翻了个身,就当她准备坐起来的时候,却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人。
只是那一瞬,宋初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看着躺在床上还睡着的男人,之前的记忆一点点地恢复了过来,宋初手指发颤,呼吸都不顺了,她的第一次,就这样交出去了?
还没等宋初理顺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就想赶紧从床上下去,跑的越远越好,可是还没等她从被子里钻出去,身后的男人就把她重新拉进了怀里。
肌肤相贴,暧昧的让人耳朵发红。
宋初哑着声音,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温言州,你先……松开。”
温言州的手臂又加大了一些力度,言语之间明显还带着些愠怒,“你别动,不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宋初的脸瞬间红了,抵在大腿处的那个东西让宋初整个人都僵硬了,要是搁平常温言州敢这样对她,她一定拿着刀子就把温言州那个地方给剁下来。
可偏偏中了药一路攀着人家腰的是她,虽然后面的事情她记得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温言州是带着她去找过草泽的,也就是说草泽给的方法就是圆房,而且在办事之前,人家温言州也是问过她的意愿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总结起来就是她昨夜中药把人给票了,被她票了的那个今天一早这是要算账了。
第35章 犹豫
宋初抱着怀里的衣服, 做着随时跳下床的准备,“那个,昨天是我的错, 咱俩好好谈谈,能别动怒吗?”
“不动怒?”温言州沉着脸, 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你让我怎么不动怒, 昨天我要是再晚到一刻,你知道你会遇到什么吗?”
“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想这样对付我。”宋初咽了口唾沫,试图让温言州的某个地方离自己远一点, “温言州, 您不能先让我穿上衣服, 这样不太好,虽然昨天是我先对你动手动脚的,可那都是因为药, 咱们两个这样不合适。”
宋初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这段话,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就跟个睡了别人还不准备负责的渣女一样。
温言州的脸沉得更厉害了,一个用力就给宋初调换了个方向, 让她直接面对着自己。
这个时候某人才发现, 温言州的脖子上全然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牙印,手臂上也是眨眼的血痕, 不用想, 这些全都是她昨天发疯的时候干出来的。
然后一张脸爆红,整个脑子都乱成了一锅浆糊。
不敢动, 一点都不敢动了。
温言州为了让宋初看清楚她干的事, 直接侧着身子半倚在床上,“睡了我, 还不想负责?”
宋初观察着温言州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道:“不是不想负责。”
温言州莞尔,只是那双眸子里依旧有未散尽的恼怒和担忧,“那好,我们以后就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吧!”
宋初直接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言州,“你说什么?”
温言州俯身到宋初的面前,又把怀里的人给桎梏住了,“我说我们以后就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不再是逢场作戏了。”
宋初双臂抱在自己胸前,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和温言州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这种事情宋初从来都没想过,她的心胸不大,没那些穿书文里大女主雄霸天下的志向,现在的她只想等着温言州的病治好治好,就拿着那些钱财离开,然后游山玩水,找个偏僻小城开家饭馆,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在青阳县里过完这一辈子。
温言州看着沉默不语的宋初,薄唇轻抿,低声道:“你不愿意?”
宋初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了一些,结巴着开口,“我,我不想和不喜欢我的人在一起。”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睛,漆黑的深瞳里,似乎多了一些无奈,“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这下宋初的脑子直接炸了。
温言州抚上宋初的眉眼,温柔的让人心悸,“阿初,我喜欢你好久了,喜欢到不愿意任何人伤害到你,喜欢到想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把最好的都给你。”
宋初捂着自己跳动失调的心脏,喃喃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管不得他帮我调查何丹的事,还整天往我这边送东西,对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生疏,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我……
可是,我不喜欢他啊!
温言州看着宋初夹杂着震惊,恐慌,还有不敢置信的目光,心里就像是被刀子一刀刀的挖着心房,都怪他以前对宋初太糟糕了。
“我知道是我以前冷落了你,不过我会让你看清我的心的,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不,不是,你可能误会什么了。”宋初拉回自己不知道被吓到那里的理智,连忙开口道:“我会为自己干的事负责,可是我不能……”
宋初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自己咽回去了,温言州的眼神太可怕了,她敢肯定,自己要是说出那几个字,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温言州,更没想到过像温言州这种对女人没兴趣的男人会喜欢上她,而且她还和人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跑,对不起内心的自我谴责,不跑,就等于要在这里过上一辈子,和一个……不喜欢的人。
温言州看着宋初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很想强制性的让宋初留在他身边,可是当他一想到这样会伤害到宋初,会让宋初不再笑得时候,他的胸口就烦闷的难受。
第32章
算了,不着急,反正她心里也有我,答应只是早晚的事,都是我对她不够好,让她不敢相信我。
宋初沉默着,纠结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言州。
温言州轻轻叹了一口气,让自己离宋初原来一点,给了她一个舒适的距离,“不急,我等你愿意答应我的那一天。”
“今天你就先好好休息,赵府的事等我全处理好了再告诉你。”
温言州给宋初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穿衣,宋初心虚地看了温言州一眼,就看到了温言州后背上的一道道抓痕,然后,某人直接钻进被子不说话了。
温言州轻声笑了一声,穿好衣服出了门。
左鹤一见自家少爷出了院子,忙走上前,“少爷,和你想的一样,赵家派人去宋家兴师问罪了。”
温言州冷笑了一声,一双眸子那还有在宋初面前的温情,“给那边添把火,把何丹的事给我漏出去,她竟然敢动阿初,我就让她们知道,什么叫下场。”
宋初在床上又躺了小半个时辰,南月和阿玉这才准备好热水,来叫宋初沐浴。
宋初红着脸进了水桶,看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又气又恼,可是又偏偏都是自己的愚蠢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她能怪的只有她自己。
沐浴完之后,看着温言州让人送来的药膏,一张脸又红的跟苹果似的,宋初使劲磨了磨牙,自己拿着药涂抹了起来。
等把伤口处理完,宋初稍微吃了点饭菜,就一个人去了草泽医人那边。
进门之后,宋初打量了一边,确定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之后,她轻声咳了一下,“老先生。”
草泽瞥了宋初一眼,“你怎么来了,你这个时候不应该给温公子熬着汤吗?”
宋初亦步亦趋,坐到了草泽的旁边,摸了摸脖子,小声道:“老先生,我想请你给我开个药方。”
草泽配着手里的药,看都没看宋初,“什么药?”
宋初欲言又止,犹豫了又犹豫,才开口道:“有没有那种让人圆房之后不会有喜的药。”
草泽掀了掀眼皮,“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不就好了,何必吃药。”
“我,我……”宋初低下头,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草泽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逼问道:“你对温公子又不是不喜欢,为什么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我,我不喜欢他。”宋初说完之后又莫名觉得底气不足,低头不去看草泽的表情了。
宋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烦躁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乱撞,撞得她静不下心来。
草泽叹了一口气,找出来了一个小瓷瓶,扔给了宋初,“把这个回去吃掉,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想好了,再决定,万一错过了一个孩子,别让自己后悔。”
宋初拿着手里的药,紧紧地咬着下唇,良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草泽哼了一声,不去理宋初了,宋初拿着药离开,脚步慌乱,就如同她现在内心的感觉。
等宋初离开之后,温言州从里间走了出来,看着空落落的门口,一张脸冷若冰霜。
“前辈,那个药?”
“那就是一瓶普通的补药,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别强求,顺其自然,不然你会后悔的。”草泽又低头看向了桌上的药材,不理温言州了。
温言州多活了一世,对于草泽医人知道的要比旁人多一些,道家出来的草泽,是会看命的,现在他这样说了,温言州不敢不听。
宋初回了房间,看着手里的小瓷瓶,宋初犹豫不决,明明以前想好过所有的安排,现在为什么却不知所措了,难道是真的对温言州动心了。
宋初懊恼地揉了揉脸,把那瓶药扔进抽屉里不去看了,越看越心烦,不管了,先把其他事准备一下,就算是要现在跑,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温言州晚上来的时候,宋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笑着走到宋初身边,准备抱宋初回去休息,可就等他刚把宋初的手臂抬起来,他就看见了桌上的东西。
那是阿玉和南月的卖身契。
温言州眸子一缩,脸上的笑全然消失,宋初不会无缘无故把南月和阿玉的卖身契要过来,她怎么做的唯一解释就是她要离开。
温言州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是喜欢他的吗?为什么会舍得抛弃他?
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宋初“唔”了一声,醒了过来,结果刚一睁眼,就看见了书桌旁的温言州,她强着笑,心虚地把怀里的东西护实了,“你怎么过来了?”
温言州皱着眉头坐到了一遍,明明想让自己冷静,可还是忍不住去看被宋初遮住的那些东西,里面,或许还有着地图之类的东西吧!
“来跟你说说给你下药的人。”
宋初听到这句话,猛然坐直了身体,“是谁?”
第36章 挽留
温言州扭头看向了一边, 让自己不去看宋初,“是宋蔓。”
“那个带你去房间的丫鬟是赵仲身边的一个陪房丫鬟,因为被赵仲强求, 还把全家的命搭了进去,决心报复, 所以就和宋蔓勾结, 安排了昨天下药的事情。”
宋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是出手晚了,先让宋蔓算计了一回。
温言州不忍心看宋初这幅样子,开口道:“不过我已经帮你报仇了。”
宋初抬眸, “你怎么做的?”
温言州冷笑了一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另外帮你把何丹的事漏了出来,至于那个丫鬟,最后的结果她也很满意, 而且很配合地让宋蔓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宋初一听就明白了, 她舔了舔唇,试探着开口, “我能问一句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怕宋蔓对你下手, 就让右鸦去盯着她了。”
只是还是差点晚了。
想到这里,温言州更加掩盖不住自己心里阴暗的一面。
宋初看着浑身都是戾气的温言州, 又想起今天早上温言州对她的表白, 一时间,宋初觉得心里很是难受。
她起身轻轻拍了拍温言州, 试着哄道:“你别生气了, 我不是没出事吗?”
温言州拉住宋初的手,把人往怀里一带, 紧紧地抱住了。
宋初慌乱地想要去躲,但是还没等她叫出来,温言州就吻上了她的唇,疯狂地夺取着她口中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温言州这才放开了宋初,带着乞求的语气,开口道:“阿初,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把谁这样放到过心上,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宋初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温言州,胸口闷得难受,她咬着下唇,挤出一个笑,“温言州,你让我好好想想,在这之前,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和一个人长相厮守。”
温言州抓住宋初的手,牵到嘴边落下一个滚烫的吻,“好,我等你,但是你不要抛弃我,千万不要。”
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锁在我身边的。
宋初敛去情绪,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笑着转移话题,“宋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唇边勾起一个笑,“宋蔓在赵家的强迫下被宋柏送进了尼姑庵,何丹偷偷转移家产还有私通的事情败露了,宋柏滴血认亲,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大怒。”
宋初被惊到了,宋家的瓜这么大的吗?
“后面的事就不用我们出手了,宋柏会把这一切都做好的。”
温言州的声音里带上了嗜血的快感,宋初听着他的声音打了一个哆嗦,默默地不说话了。
温言州也没把这个话题持续太久,他拉着宋初回了床边,哄着宋初上床休息了。
宋初想躲着温言州,于是在遮住卖身契之后,就非常配合的躺倒床上,闭眼不说话了。
温言州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粒香料放到了香炉里,不一会,一股清幽的味道就笼罩了整个房间,然后在这股清香里,宋初沉沉地睡了过去。
温言州望了眼书桌的方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脱衣躺倒了宋初的身边。
宽大的手掌放在宋初的小腹上,平坦的没有一点凸起。
可是他多么希望,这里会有一个属于他和宋初的孩子,这样,宋初就不会离开了吧!
他知道宋初的性格,没有野心,没有恶意,唯独被一个情字拴着,她不喜欢欠别人任何情谊,有一点恩情也要想着回报回去。
温言州明明知道宋初可能会选择离开,可是他还是不想让宋初感觉到他在逼迫她留下,他只能卑微的利用着宋初的同情心,让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要说以前,无论是他做为温言州,还是做为李晟,何曾这样卑微过。
但是温言州不敢赌,他怕自己会失去一无所有。
在草泽给的安神香的作用下,宋初一夜好眠,第二天等她一脸迷糊地睡醒过来的时候,还在疑惑她自己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睡得这么熟,真是奇怪。
第33章
“少夫人,我们伺候你穿衣。”
宋初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南月,慵懒地点了点头,可还没等她点完,就想起了自己桌上的东西,忙起身过去查看。
看着桌上的卖身契还有她的财产清单,宋初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昨天明明打算等温言州走了之后再去把东西收起来的,怎么就直接睡过去了,这东西要是被温言州看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
南月看着宋初手里的东西,眼神轻颤了一下,“少夫人,你拿我和阿玉姐的卖身契干什么?”
宋初轻轻一笑,“我想给你们赎身,这样你们就不用做奴婢了。”
南月心里咯噔一下,“少夫人,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宋初有些不解,“没有,解了奴籍,你也可以在我身边做事啊!”
“不一样的,解了奴籍,我就不算温家的奴婢了,是不能进内院的。”
宋初愣了,“还有这规矩?”
南月很认真地看着宋初的眼睛,“有的,所以一般除了我们到年纪赎身出嫁,主子们都不会给我们解开奴籍的。”
宋初试探着问道:“你就不想出去吗?”
南月直接拒绝,“不想,我就想在少夫人你身边伺候着。”
宋初有些为难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想离开吧!
“少夫人,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啊?”
宋初笑着摆手,藏住了心思,“我没事,我先穿衣服,一会你把早饭给我送过来。”
“好,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南月点点头,出门去准备了。
宋初把东西收起来,准备再去问问阿玉,只不过结果和南月一样,阿玉也不愿意解奴籍,对于她们来说,现在给他们解奴籍,和抛弃她们没区别。
宋初拿着那瓶药自我纠结,明明是应该很好解决掉的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局面,为什么就是下不去决心呢?
算了,就温言州那身体,绝对没有一次就中的可能,是药三分毒,要不先不吃了。
宋初犹豫着,把药给倒进了花盆里。
目睹了一切过程的温言州,沉如水的眸子里缓缓生出一丝喜悦,她没吃,她把药给倒掉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准备接受我了,准备和我长相厮守了。
想到这之后,温言州根本不敢再往后想,他抬脚进了房间,嘴角还带着没有消失的笑,“阿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戏。”
宋初慌忙把瓷瓶给藏了起来,“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去吧!”
温言州低笑了一声,“是宋家和何家的戏。”
宋初眨了眨眼,疑惑,“什么意思?”
“何丹被休了,宋柏派人去了何家,闹得都要撕破脸皮了。”
宋初想着何家被宋柏收拾,宋蔓一辈子青灯古佛,拜宋蔓所赐,赵家不会放过宋柏,这种结局原主应该会满意吧!
原主不是心狠之人,宋蔓和何丹现在这样的结局或许比让她们死更能让原主满意。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神又暗了下去,他有些慌,急忙转移话题,“安辰这几天回安家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做,我带你去五清寺看梅花吧!”
宋初目光复杂,束手束脚地坐在温言州的身旁,“我不太想出门。”
温言州给了宋初一个安抚的眼神,微笑,“出去散散心也不错,至于你的答案,我不着急。”
宋初抿抿嘴,手心里都是冷汗,努力沉下情绪,“温言州,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明明不该看上我的呀?”
温言州看着宋初紧皱的眉头,心里的柔情被无限放大,“没有理由,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喜欢的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甚至可以把命都给你。”
宋初脑子乱成一团,“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温言州像是被冷水迎面泼了一头,浑身冷的厉害。
昨天他在草泽那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之前是误会宋初的心意了。
可是他不相信宋初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有些发自心底的感情,是无法被掩盖住的,至少自己晕倒那次,宋初是真的在担心他。
他相信宋初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只要宋初不会走,他就肯定,宋初终有看清自己心意的那一天。
温言州轻轻吐了一口气,抓住了宋初的手,直直地盯着宋初的眼睛,“我喜欢你,绝不会因为你的心意而被改变。”
宋初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她承不住多久,心慌地错落开目光。
温言州看着宋初变得粉红的耳垂,眼底的笑意变得更明显了。
从这天之后,温言州就开始更加疯狂地把好东西一个劲地往宋初那里送,每天还都会有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送到宋初的身边
被扰乱了思路的宋初,决定让自己好好想想,在那之前,该准备的还是要先准备着,只不过是没法把东西拿出去换钱了。
表面平静了三四天之后,宋初决定去和温言州再好好谈谈,至少不能让他在一个劲地往这边送东西了。
天空阴沉沉地,好似随时都会飘下来雪花,压抑地让人心里难受。
宋初找了一个时间,撇开了侍女,自己一个人去了温言州的书房,书房门口扫地的小厮温言州之前嘱咐过,只要宋初来,他们不许拦。
宋初做为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入温言州房间的人,这是温言州展示自己信任和爱意的方式,只不过他绝不会想到,在半个时辰之后,这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第37章 离开
温言州书房里的摆设做了很大的变动, 宋初看着房间墙壁上挂着的她的肖像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明显,却是真心实意的笑。
宋初漫不经心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等了好久,温言州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宋初皱了皱眉, 准备从书架里找本书看。
前面的书架上放的都是典籍, 宋初没有兴趣,于是去了后排的书架里找找有没有什么人物小传之类的。
结果还没等宋初找到想看的书,就听见外面有了开门的声音, 宋初转身想要出去, 但是那声熟悉且冰冷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枷锁, 缠住了宋初的脚,让她一动都不能动。
温言州说,“你说李炎在替李昂找我。”
宋初浑身僵硬, 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要是没有记错,当今的陛下应该就是李昂, 而那个李炎就是陈千楚后来扶持的储君人选, 可是他们和温言州能有什么关系?
还有,什么叫李炎在替李昂找温言州?
还没等宋初反应过来, 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 “是的,主子, 赵王世子接下了找你的圣旨, 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带人重新查验当年火灾的事情了。”
温言州冷哼了一声,语气间全然都是不屑, “他动作倒是快,无论能不能找到我这个安王世子,他都是功劳一件。”
宋初的脸色刷的都白了,手心里全是汗,安王之子,李晟,那岂不是这本书里的反派。
东影看出了温言州心情很不好,压低了声音,“主子,侧妃娘娘的意思是还是请你再躲一下。”
温言州瞥了一眼,那种无需隐藏的上位者气质,让东影忍不住低下了头。
东影的父亲就是安王的暗卫,只从安王被逼自尽之后,安王侧妃便把他们送去各地,由专门的人进行特训,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做为安王世子的暗卫,他们这辈子要效忠的人只有李晟一个,他们要做的,就是夺回原本应当属于安王府的一切,为那些枉死的父兄以及前辈们复仇。
所以不管温言州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他们要做的只有服从和敬畏。
温言州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东影,上辈子的时候,温言州就把东影当成了四大心腹之一,这辈子,他依旧愿意好好培养他。
“你在这休整一下,明天就回京,我会写一封信,你尽快送到表姨手中。”
“是,属下定会完成任务。”
温言州低头看向手中的信,淡淡道:“你下去吧!”
东影没有停留,起身就出了书房,结果他还没有走出院子,王琳就来敲了温言州的房门。
温言州听见了王琳的声音,面无表情,沉着声音开口道:“进来。”
王琳进门之后先跟温言州行了礼,“少爷,夫人让奴婢再来问一次,你准备怎么安排少夫人。”
温言州轻笑了一声,语气明显不是太友善,“琳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安排?”
王琳顿了一下,这才接道:“少爷,按照计划,你已经要准备假死了,夫人知道,你的意思是让少夫人和你一起假死隐身,但是事关你的身世,实在是马虎不得,不如……”
温言州看着王琳,眼睛里像是淬满了冰,“你们当初让我答应这门婚事,就是看中了阿初可以让我逆天改命,上天注定的姻缘,你觉得我会放弃吗?至于我的身世,我会亲自告诉阿初的。”
第34章
王琳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自从温言州接受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像是释放出了之前一直压抑的黑暗面,那种上位已久的气质,让王琳从心里发憷。
“但是少爷,你的命格已经开始转变了,少夫人这几年不跟在你身边也是可以的,等你巩固好势力,再接少夫人回去也不迟,到时候顺便给少夫人安个身世,依旧可以把她娶回去的。”
“但是你觉得,到时候什么样的身世才能让李昂满意,才能让阿初嫁给我做正妃,而不是妾室。”
温言州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爱宋初,他舍不得宋初受一点委屈,一想到宋初会和自己之间被身世所隔,温言州就忍不住的烦躁,他现在还是太弱了,每走一步都要步步为营,给不了宋初想要的自由。
王琳看着温言州这幅样子,心里也忍不住难受起来,“可是少爷,儿女情长,于大事无益啊!”
温言州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又恢复了平常的漠然,但却没有了刚才的怒气,“琳姑姑,我跟你一起去见母亲,我违背母亲意愿的事情不多,这次就当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静的让人无法忍受。
宋初扶着书架,眼圈通红,呼吸都不顺了,但她依旧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逼着自己不哭。
原来他就是李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个被夏思柔当成亲儿子的大反派。
原来他娶我也只是为了用我来逆天改命,怪不得他怎么在意认不认命。
我一直以为自己嫁过来,得好好的照顾温言州,才能报恩,才能还清温言州帮她的那些事情,可是现在看看,这根本就是一场交易。
她宋初,从嫁进来就是用自己还恩了。
宋初直起身,泪流满面,气极反笑。
既然你命格已改,既然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的大业,我在不在你身边也都无所谓了,我走了,对你也是一件好事,你就当我这是为了报恩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的,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好难受,好疲惫,她不想见温言州,不想见这里的任何人。
宋初咬着下唇,任由满嘴血腥,那种心痛至极的感觉,让宋初喘不过气来。
她想走,她想马上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把侍女全都撵出去之后,宋初立马关上了门,把自己能够带走的银票和首饰全都找了出来,地图和衣物,她找了几件就装了起来,只不过这里面,没有一件是温家的。
再三思考之下,宋初还是给温言州留下来一封信。
恩情已还,你我再也无缘,我走了,你去做你的大业,而我只想独自过完这一生。
满空星光,寒的让人如坠冰窖。
温言州因为假死的事,在李静姝院子里和李静姝周旋了一夜,直到天际泛白之后,才脱身去了宋初的房间。
但是打开房门之后,除了昏睡在地的几个侍女,整个房间里都遍寻不到宋初的身影。
第38章 剜心之痛
晨光沐浴大地, 而整个温府则一片混乱,所有的小厮和温言州的暗卫全部出动。
温言州带着左鹤骑马出城,亲自去青阳县附近的官道找人, 他只见宋初看过那一本舆图集,上面最适合离开青阳的就是这条官道, 它通码头, 很适合走水路躲开追寻。
但是, 温言州沿着路找了一天,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被愤怒和担忧笼罩的温言州, 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可怕又可怜, 浑身带着杀气。
在极度的愤怒之中,温言州突然驾马回程,闯进了草泽的院子里。
草泽坐在房中, 静静地看着温言州闯了进来, 目光里没有一丝意外。
温言州的脸色沉如水,眼睛通红, 好似下一刻就会抑制不住本性, 抽刀杀人,“守门的小厮不可能遗忘掉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是你帮的她。
草泽漫不经心地向后一倚, “看来是恢复些理智了。”
温言州牙冠绷得紧紧的,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草泽蹙眉看着温言州, 叹了口气,“你难道还是不知她为什么要离开吗?”
温言州扶着桌沿的手, 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你都知道什么了?”
草泽丝毫不畏惧温言州的气场,他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开口,“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更不知你到底做了或者隐瞒了什么,才让她如此仓促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但是我知道,在你们的缘分里,她只要走了,你们才有白头偕老的可能。”
温言州明显一怔。
“我是江湖大夫,更是一个道士,在我以医者的身份游走江湖之前,我看的是别人的命格,你们两个之间的姻缘线,不经一劫,不会顺利的。”
草泽这轻飘飘一套话下来,温言州的怒火反而被平静了几分,他轻吐了口气,收敛起了一些戾气,“你帮她离开,你肯定知道她去了那个方向。”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说。”草泽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好似根本就不关系温言州和宋初的缘分会不会就此断掉。
温言州气的发抖,可又无可奈何地跟草泽周旋着,“我发誓,我只是让人去保护她,在她想回来之前,我绝对不逼她。”
草泽嗤笑了一声,“你做得到吗?”
温言州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草泽继续说道:“我见过的人不少,看人自诩还是能看的出真假,就拿你来说,平日里压抑着本性已经够难的了吧?把所有的温柔都恨不得递到宋初面前,却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无情无欲,满身戾气,这样的你我不敢相信你会放任你爱的人不在你身边。”
温言州看着草泽的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草泽说的没错,甚至他本身比草泽说的还要糟糕。
他上一辈子已经经历了各种阴谋诡计,他早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无情无欲的怪物,重来一世,不过是为了不被发现异常,才刻意的收敛了起来。
但是现在他重新卷入了争嫡之中,所有之前被隐藏的全都回来了,他那种上位者的心理对一切都不由自主地充满着不相信,心狠手辣甚至都不够形容他的绝情。
这样的他,还是把所有的柔情和卑微全都给了宋初,给了那个让他感受到七情六欲的宋初,但是这一切的温柔都在宋初离开之后化作了泡沫。
他只想把那个不听话的人给抓回来,然后用尽一切手段的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不介意那个人是爱他,还是恨他。
草泽看着温言州的脸色越来越白,无奈的开口道:“你该想想,她为什么寒透了心,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连和你周旋都不愿周旋,温公子,你可有真正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温言州从草泽这里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失去了魂魄,每一步,都走的无力与沧桑。
左鹤担心温言州的身体,冒着惹怒温言州的危险,扶住了他,“少爷,你还好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温言州摆摆手,让左鹤放开了手,开口时,声音里不见气力,“你去传令,让他们找到阿初之后不要急着把人带回来,给我传信之后只需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否则,我亲自要了他们的命。”
左鹤放开了温言州,“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温言州安排好之后,就去了宋初的房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温言州的心就像是被谁剜走了一块。
烛火摇曳,就如同他成亲那晚的红烛,孤寂的不合时宜。
温言州脱力般的躺在床上,紧紧地抱着宋初的衣物,双手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关节发白,心口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发抖,眼眶通红,但却死死地忍住要流出的泪水。
那可怜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受伤的猛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哪怕疼的刻骨铭心,也不敢让别人看到一眼。
在宋初出走之后,温言州彻查了在那之前宋初接触过的所有人,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宋初去过他的书房,如果他猜的没错,宋初应该是听到了他和王琳的话之后,才急着离开的。
她一定觉得,我娶她就是为了逆天换命,我只是为了利用她。
可是,我还是喜欢上了你,喜欢的愿意为你冒所有的危险。
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江南的冬天是湿冷的,新年的气息在大街小巷蔓延着,红彤彤的颜色,让这个小镇里添满了喜色。
在人来人往的石板路上,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拿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进了一户人家,那里面是一群正在准备年货的妇人。
小男孩穿过了人群,高兴地推开了内院的门,一脸喜色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
房子里的人听见了动静,都笑着让小男孩过来坐着玩,但是小男孩没有理她们,反而小跑着进了里间,甜甜地叫了一声。
第35章
“初姐姐,我来了。”
第39章 原书作者
宋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对着姜宝招了招手,“宝儿,你怎么过来了?还有, 要叫小姨,叫姐姐就差辈了。”
姜宝抱住宋初的腿, 弯着眼睛甜甜地开口, 完全无视掉宋初的后半句话, “娘亲和爹爹让我来叫你去吃年夜饭,他们说今天新年,不会有人来前面捣乱的。”
“好, 我收拾收拾, 就跟你过去。”宋初摸了几下姜宝的脑袋瓜, 从榻上跳了下来。
姜宝的爹爹是一个商队的老板,是草泽把宋初交给他们夫妇照顾的。
那天宋初准备偷偷从后门溜走的时候,半路遇到了看星象的草泽, 草泽看着宋初, 什么都没问,却知道了宋初想做的所有事。
他把后门的小厮迷晕之后, 带着宋初从后门出府, 去了一家客栈,在那里宋初见到了姜甫和他的夫人付静。
大致的情况就是草泽对他们有恩, 草泽把宋初交给他们好生照顾, 避开温言州的人马。
商队的人对宋初不错,宋初也很快和他们熟络了起来, 平常的时候宋初就藏在商队歇脚的后院, 除了姜甫和付静,没有人知道宋初的真实身份。
宋初稍微梳洗了一下, 就跟着姜宝出了院子,去了不远处的一家私宅,湿冷的空气扑打在她的脸上,冰冷的有些刺痛。
“初姐姐,娘亲说今天家里会来客人,也是爹爹以前的一个恩人。”
“宝儿,你又叫错了,是小姨。”宋初捏了捏姜宝的鼻子,眉眼间带着笑意。
姜宝摸着自己的鼻尖,小声嘀咕道:“我才不要叫小姨,我以后可还得娶你呢!”
宋初没听见姜宝说了什么,但是按以前的经验,怕又是一句不可告人的心里话。
进了姜甫的私宅,宋初牵着姜宝去了前厅,结果当一进门,宋初就发现这里面有熟人。
宋初站在门口,明显有些发愣,“丝丝姑娘?”
丝丝对着宋初仔细看了几眼,这才笑着开口回道:“宋小姐。”
丝丝的话说完之后,一个本背对着的人突然转身看了过来,然后宋初心里猛一动,这个人怎么长的怎么像这本书的作者啊?
夏思柔对着宋初微微一笑,道:“你好,我叫夏思柔。”
宋初目光复杂地看向夏思柔,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本书的作者,就叫夏思柔。
夏思柔看破了宋初的震惊,笑着又补了一句,“我就是那个让丝丝挂出诗句的人。”
宋初的眸子一颤,表情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仔细看一下,还带着咬牙切齿试探的意味,“你好啊!夏崽。”
听到宋初的称呼之后,夏思柔脸上装神弄鬼的微笑,很快就变成了尴尬和抱歉,“你……”
“我是你的一位忠实读者,噢!对了,我还收到过你全套的签名书籍。”
宋初使劲地磨了磨牙,在确认了面前这位的身份之后,她之前藏在心中的疑问全都蹦了出来,丝丝在柳央阁里说的那些话,宋初觉得句句都可疑。
夏思柔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她只送出去过一套全套的签名书籍,而且那个人就是住她家下面的一位大学生,当初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她还费了老大劲,让闺蜜帮忙邮寄的。
宋初一眯眼,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夏崽,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夏思柔僵直了,她咳了一下,扭头跟丝丝嘱咐了一声,“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姜老板来了,你帮我跟他说声。”
姜宝看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只是闷闷不乐地放开了宋初的手,任由她跟着夏思柔出了房门。
两个人出了前厅,找了一个小角落,然后夏思柔立马抱住宋初的胳膊,哭嚎了起来,“小初初,我对不起你啊!”
宋初使劲扒了扒夏思柔,没扒开,“你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夏思柔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我确实知道你,我还知道你住我家楼下。”
宋初怔在原地一动都不动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遭受着重击。
自己和自己的偶像是上下楼的关系,可是自己在那里住了一年,硬是没有发现,如今还和自己的偶像一起穿了同一本书,某种可能上讲,自己之所以穿过来,还和面前这个貌似有点神经质的偶像有关系。
宋初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口,等内心的火气稍微降下去了一些时,这才开口问道:“我跟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让丝丝挂出来那句诗,你知道会有人穿成宋初?”
夏思柔摸几下脖子,视死如归地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咱们是咋穿过来的,我只是半夜改大纲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梦,再然后我就发现我来到了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就浪了几把,但是后来我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然后,就想着弥补一下。”
宋初咬着牙,声音里都是怒气,“你做了什么梦,你又浪了什么?”
“我不是改大纲吗?然后思维发散了一下,就把这本书在脑子里换成了穿书文,把宋初这个角色变成了穿书女主,然后想着让宋初跟温言州之间来一场恩爱,弥补一下宋初和陈千楚悲催的感情线。”
夏思柔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的时候她自己都快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她有罪,她的罪很大。
宋初死死地咬着牙,就差动手打人了,“你不是都断更了,你还改什么大纲,你有时间没事干啊!”
夏思柔可怜巴巴地看着宋初,“因为我对这本书爱得深沉。”
宋初眼中噙泪,忍无可忍的偏过头,压下喉间哽咽,克制着,“可是我不想爱这本书了。”
夏思柔从丝丝那里大致知道宋初经历了些什么,她拍拍宋初的肩膀,道歉着开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我不怨你,你和我一样惨,可是我心里难受,很难受。”宋初强忍着,不让泪水往下落。
宋初这半个月隐忍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可是我还是想回家,我家里人都宠着我,没有人会欺负我,没有人会让我难过,在这里,哪怕他们对我再好,我都觉得自己在漂泊,我不敢去把真心交出去,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在书房里,我想找温言州说清楚,我想告诉他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告诉他我在担心什么。”
宋初哭的哽咽,上气不接下气,“我想告诉他,我愿意为了他尝试着留下来,可是我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之后,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宋初说的混乱,但是夏思柔却听明白了宋初要表达的意思,脸一下子就白了,她本以为宋初逃出来温家是机会恰当,所以跑路江湖自由,但是现在看来,宋初和温言州之间,是已经发生些什么了。
夏思柔蹲到了宋初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宋初蹲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惨,那些竭力压抑的情绪又翻涌了起来,酸涩闷痛的感觉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下去,只剩下满地荒芜,寸草不生。
夏思柔把宋初抱进怀里,眼眶通红,“宋初,我们不管多伤心,都得继续往下走啊!或许有一天,我们就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宋初自嘲一声,“会有吗?”
夏思柔对着宋初猛地点了几下头。
“会有的,在那个梦里,有人跟我说过回去的方法。”
第40章 自欺欺人
宋初抬眸看着夏思柔, 像是在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夏思柔为安慰她而胡说的。
夏思柔没有形象的坐在了地上,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我刚开始还在梦中的时候, 我不是自己在脑海里重新构思剧情嘛!然后在梦境即将结束,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刻, 有一个老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说是恭迎天的到来。”
宋初的表情明显一怔, 天,这个称呼为什么这么熟悉?
宋初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恍然回神, 是那个梦, 是宋盛跟我提到过的话。
夏思柔没有发现宋初的异样, 继续自顾自地开口道:“他还说天道归于正统之时,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宋初不太明白,“什么是天道归于正统?”
夏思柔迟疑了几秒, 含糊回道:“我想应该就是我在梦里所构想的大结局。”
宋初抓住了夏思柔的手, “你的结局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大结局是什么了。”
夏思柔苦恼的叹了口气,“我应该有想到大结局的, 可是我现在却一点都记不得了, 还有很多剧情,我都开始模糊了, 也正常, 毕竟那都算是一个梦,梦又能被记多久呢!”
宋初不安地看了夏思柔一眼, 她们在这个世界里的经历太诡异了。
更重要的是, 夏思柔很喜欢李晟,也就是温言州, 她既然在梦里想给温言州和“宋初”一个好的故事,那么大结局怕是无疑于就是温言州和“宋初”美满的生活。
第36章
那也就是说,自己和温言州肯定要在一起了,不然,夏思柔就不能离开这里了。
但是,自己要是真的在未来的某一天和温言州在了一起,那么自己会不会也在故事结束的那一刻离开这里?
更重要的是,自己是躲不开温言州的,无论自己去那,早晚都会被温言州给带回去,或者说,是被那个无情无欲的李晟带回去。
夏思柔看着宋初,自嘲的笑道:“小初初,你说我写的也不是奇幻,怎么现在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匪夷所思了呢?”
宋初很认真地看着夏思柔的眼睛,磨了磨牙,“因为你在书里很强调命道。”
“那可能是我太强调了,所以就来这里了。”夏思柔揉了揉自己被地冰的发痛的腿,“也可能是上天看不下去我太监了这件事,所以把我弄进这里,让故事可以完成。”
夏思柔懊悔地仰天长叹,弃坑真的是天理不容啊!
“如果我们能回去的话,就看看你的小说有没有改变。”宋初站起身,把夏思柔扶了起来,“如果我回不去的话……”
宋初低着头,突然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声里丝毫听不出喜色。
夏思柔不知道宋初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在她能想起的剧情里,温言州应该是已经喜欢上了宋初,可是宋初为什么离开,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而且夏思柔还发现,在她去想剧情时时,她的大脑思维就像是停止了一样,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的推测,也都做不到了,就像是有什么,在刻意地阻止着她。
明明她才是作者,可是夏思柔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
不过回不去也没什么,在这里的生活也挺潇洒的,还有什么是比摆脱掉那群吸血鬼一样的亲戚更让她庆幸的事呢?
除夕夜,许多人都一夜无眠,有人是为了守岁,而有人是被情所折磨。
比如温言州。
把时间向前推半个时辰,那时的温言州还在草泽住的院子里。
草泽听到开门的声音,满是嫌弃地开口,“你怎么又来了?”
温言州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神情淡漠地开口道:“神医,她走了已经半个月了。”
“不错,你把我软禁了也已经半个月了。”
草泽悠闲地喝着茶,完全不在意面前站着的温言州,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要是被温言州的手下看到了,一定会怀疑自己看错了什么。
毕竟如今的温言州,早已经把平和这两个字变成了浑身戾气,之前所隐藏的性格和因为宋初离开而积压的情绪,一点点的发酵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尖刺。
温言州坐到了草泽的身边,“你要是想走,我这里的人就算是全都守在这里也不拦不住你。”
“你是算定了,我会把她的踪迹告诉给你。”
温言州神色淡淡的,“你说过的,我和阿初的姻缘线,不经此劫,不得圆满。”
草泽用手指轻轻扣了几下桌面,“那你可有仔细想过我说的话。”
温言州轻轻一笑,又苦涩又充满着希望,“我不会逼她回来的,我会等她想回来的那一天,我们之间有天定的缘分,就终有能破镜重圆的机会。”
草泽听此,大笑了几声,扔给了温言州一张纸,那上面写着的,是一个方位。
大年初一,全青阳县的百姓都知道了,温家那位被查出身患绝症的少夫人宋初,拜在神医草泽医人名下做了外门弟子,并跟着神医离开了青阳县,云游天下,以求治病之法。
与此同时,温言州的几个心腹悄悄出了青阳县,赶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
正月十五,元宵节,花灯如海,一条条长街硬是被花灯给照耀的花里胡哨。
在这半个月里,宋初强迫自己不去想有关温言州的事情,自欺欺人似的逃避着一切。
夏思柔知道宋初心里不好受,就让姜宝多去陪着她,几来几去,姜宝就经常去宋初的院子里蹭饭,慢慢地,宋初也开始琢磨起了儿童饮食,拉着姜宝整天泡在厨房里。
结果这才半个月,姜宝就胖了好几斤,走在路上,他总觉得自己肚子上的肉肉在不停地抖。
姜宝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拉着宋初的手,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初姐姐,你觉不觉得我最近胖的有些厉害啊!”
宋初笑着看向了姜宝的肚子,“有吗?我觉得你不胖啊?”
“真的不胖吗?”
付静看着自己儿子苦恼地样子,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你呀!”
“姜夫人,等过了元宵节,姜老板就又要出去了吗?”
付静唇角上扬着,一提到姜老板,她的眼睛里都满是笑意,“嗯,他要去东边去一趟,不过咱们就不去了,是个小生意,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宋初回想了一下地图,“东边?我听说那边挺安宁的,适合做生意。”
付静摸了摸姜宝的脑袋,示意他不要打扰她和宋初之间的对话,“对,你不是提到过以后要开一家小饭馆吗?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东边的几个城,那边人来人往,住店吃饭的人都很多。”
宋初摇了摇头,心口处无法忽视的疼痛感让她的笑容有些发僵,“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我准备找个小镇落脚。”
付静没有询问原因,只是依旧善解人意地笑着,“去个人少的地方,也不错,清净一些。”
宋初笑了笑,脸色有些发苦。
人少又如何,终究会被找到的。
不过在那之前,倒是可以让自己享受着仅有的自由时光。
“阿初,你这段时间憔悴的很,这几天天气也不好,你就多在房里休息着吧!”
宋初点点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几日确实是不对劲,太容易疲惫了,跟着付静学做绣花的时候都能睡过去,整天打不起精神,胃里也有些不舒服,是该找个时间,去大夫那里诊个脉了。
江南湿冷,一场冬雨之后,外面的天气更加不适合出门了,宋初窝在房间里整日昏昏欲睡,胃里难受的也吃不下饭去。
夏思柔看着宋初这幅样子,心里担心的厉害,自己跟着厨娘去后厨给宋初熬补汤去了,结果还没进厨房的门,姜宝就也参与了进来。
夏思柔怕姜宝在厨房里碰到什么东西会受伤,守在厨房门口不让姜宝进门。
姜宝生气,在厨房门口对着夏思柔就是一顿争辩,然后成功地把夏思柔说的无话可说,没办法,夏思柔只能选择武力解决问题,打算让人把姜宝给抱走。
但是姜宝完全没给夏思柔机会,先发夺人的就哭了起来,完全一副夏思柔欺负了他的样子。
夏思柔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这就是宋初嘴里软萌的包子吗?心机男孩还差不多。
宋初被这边的哭闹声给吵醒了,披着披风就出了门,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僵持不下的画面,轻轻笑了出来。
“宝儿,别欺负她。”
姜宝跑到宋初的腿边,抱住了宋初的大腿,撒娇道:“明明是她太笨了。”
夏思柔愤怒地看着姜宝,好像下一刻就会动手把这熊孩子给扔出去。
宋初看着一点就着的夏思柔,笑得更明显了。
以前和夏思柔隔着一个屏幕的时候,她以为夏思柔会是一个高冷美女,就连在这里的相遇,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在夏思柔高冷的外表之下,其实藏着的就是一颗逗比且二的心。
当然,还惜发如命。
“好了,他小孩子一个,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夏思柔有理说不清,气鼓鼓地进了厨房。
宋初蹲下身,摸了摸姜宝的脑袋,“知道你聪明,但是那是长辈,别欺负她,一会好好哄哄她。”
“我知道了,那初姐姐给我熬汤喝好不好?”
宋初起身,牵着姜宝进了厨房,“好,我给你熬肉粥吃。”
姜宝心满意足地进了厨房,进了厨房之后就在宋初的催促下去找夏思柔卖萌去了。
宋初笑着从一旁切了一块肉,结果洗肉的时候宋初看着那块肉越看越恶心,没一会就跑去外面吐了。
夏思柔和姜宝对视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宋初的干呕的厉害,整张脸苍白的吓人,夏思柔不放心,把宋初扶进房间之后,让姜宝给宋初倒了茶,她则出门找人去请大夫去了。
大夫来得很快,他一进门,夏思柔就把位置让给了大夫,站在一旁和姜宝静静地等结果。
等大夫细细地给宋初把完脉,还没等夏思柔发问,就见那大夫先抬手做了个揖,笑着开口道:“恭喜恭喜,这位姑娘有喜了。”
第41章 未来
宋初一脸震惊地看着大夫, 紧紧攥拳,半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 有喜了?”
“是的,而且脉象稳健, 已有一月有余, 姑娘这几日的不适, 都是有喜后正常的现象。”
夏思柔站在一旁,紧盯着宋初,生怕宋初会一个激动, 晕倒过去。
第37章
宋初把下唇咬的发白, 这才开口问道:“这孩子, 能打了吗?”
大夫皱了皱眉,“这可是姑娘的第一胎?”
宋初点点头,寻了个借口, “是, 但是我的相公已经得病去世了,我怕我养不好这个孩子。”
“是可以打掉, 但是姑娘你以后却很有可能无法受孕了。”大夫叹了口气, 劝道:“姑娘还是好好想想吧!怎么样都是条人命。”
宋初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想想的, 谢谢大夫。”
“我先给你开一副补身子的药方,你现在的身子发虚, 得补补。”
宋初沉默着苦笑了一下, 夏思柔见状便带着大夫出了房门。
刚出了房门,夏思柔就忙开口询问道:“大夫, 我妹妹的身体还好吗?”
“姑娘气血虚,也不是大事,好好补补身子就好,只是,若是倘若打了这一胎,对身子才是大损。”
“我这妹妹也是命苦,我会好好和她说的,我现在先带着大夫你去写药方吧?”
老大夫点点头,跟着夏思柔去写药方了。
宋初脸色不好,姜宝很乖巧地给宋初倒了杯茶水,装成大人的口吻安慰着她,“初姐姐,你别怕,有我在你身边照顾你呢!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
宋初看着姜宝,鼻尖一酸,眼睛瞬间就模糊了,自己肚子里的小宝宝,长大了应该也这么可爱吧!
温言州长的好看,这孩子以后也得长的讨人喜欢,就是不知道性格会不会跟温言州一样讨人厌。
宋初越想越难过,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流,她摸了摸姜宝的发顶,让姜宝回去找他母亲了。
等姜宝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之后,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宋初一个人。
宋初肩膀不住地颤抖,死死地把哭声压在喉间,不一会,手指被咬出了一个深深地牙印。
等夏思柔回来的时候,宋初已经平复了感情,静静地目视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小初,你真要把这个孩子给打掉吗?”
宋初喉咙发紧,说出来的话声音都变了,“我不知道。”
夏思柔尽量的把声音放低了。“那你为什么要问有关打掉孩子的事?”
宋初把自己往被子里钻了钻,“我怕。”
夏思柔想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问道:“小初,你能给我说说,你到底在怕什么吗?”
宋初把自己蜷在一起,是啊!她在怕什么?
温言州对她已经很好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有了愿意留在温府的打算,也不会在知道温言州娶她的原因时,生出一种被骗的恐慌。
但是,她在怕什么呢?
宋初自嘲的笑了起来,她想,应该是在怕温言州,怕自己成为他的一枚棋子,不知道那一天就会被抛弃,被伤害,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和温言州扯不开关系,却还是想着能躲多远躲多远,能藏多久藏多久。
说到底,自己,还是不敢相信温言州是爱自己的。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声淅淅沥沥地响了一夜,宋初也一夜无眠,第二天夏思柔进房的时候,宋初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仔细看着地图了。
夏思柔心里一咯噔,“小初,你这是在干什么?”
宋初看着桌上的地图,语气平静,“我在决定要落脚的小镇,我得赚钱,养我和我的孩子。”
夏思柔一怔,“你决定把孩子留下来了。”
宋初轻轻一笑,虽然依旧苦涩,可和昨日相比,却多了一些宁静,“我和你不一样,我来这里之前的那一刻,我是被自己呛死的,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而不是一个无意闯进的书外人。”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以一个书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我能做的就是强大起来,有能够保护自己和孩子的能力,我不想去想结局了,我要做的就是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宋初向后一倚,右手缓缓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之上,“以及,照顾好这个孩子。”
夏思柔看着宋初眼里的光,她眼眶有些酸,她觉得宋初不是看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而是为母则刚,想为了这个孩子,扎实得过好每一天。
宋初下定了决心,就很快付诸于了行动,夏思柔不放心宋初一个人漂泊,带着丝丝一起和宋初商量起了定居小镇。
宋初抽空就会跟着付静学习做肚兜,和一些婴孩的衣物,没了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宋初过得很开心,每一天都充实又平凡。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想着平凡度日的时候,温言州已经从青阳县出发,朝着这边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温言州是想着不逼宋初,想着和宋初分开在两个地方,防止自己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伤害宋初的事,但是这些想法统统在他知道宋初有喜之后,全部化成了泡沫。
他现在只想着赶紧赶到宋初身边,为她亲自安排好自己能做的一切。
还没有出了正月,宋初就和夏思柔就决定要去宜阳,姜甫不放心,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小伙子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宜阳城,一群人一进城,就感觉到了这个小镇里的纯朴民风,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宋初揉了揉腰,身体有喜之后,就越来越不经累了,“今天不早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吧!”
江成坐在马车前面,朝着后面喊道:“咱们先去客栈,顺道还可以打听点消息。”
宋初点点头,“好,江大哥,都听你的。”
“那我们就去昌民落脚,那边我们经常去,还是不错的。”江成说完之后就跟其他几个车夫打个招呼,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去了歇脚的地方。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一个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第42章 谦谦公子
那身影消失在路旁之后, 很快就到了另一个路口,东影收到了他的禀告,很快就接力似的带着身旁的暗卫去了长街。
东影和身旁的两个个暗卫一路紧盯着宋初进了客栈, 知道确定宋初一行人在那里落脚之后,才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他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就到了其他几个暗卫提前落脚的地方, 里面的几个暗卫见东影回来后, 忙围了上去。
“东影大哥,怎么样了?”
东影让人关上了门,“夫人已经落脚在昌民客栈了, 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去哪, 主子离这边还有几日的路程, 老五老六,你们两个去昌民盯着点。”
“是,我们这就去。”
站在一旁的老七挠了挠头, 道:“那我这就去给主子传信。”
“嗯, 去吧!免得主子担心。”
老七心想这话真没错,他敢肯定, 要是宋初出点什么事, 温言州能亲自杀了他们给宋初陪葬。
“主子是易容过来的,身边没带几个人, 老八老九, 你们去送信,然后护送主子来宜阳。”
“可是主子不是让我们保护夫人吗?”老七写信的手顿了顿, 他的处事向来严格遵守上面的安排, 对于东影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他无法理解, 在他的思维里,一个暗卫不该有这种心思。
东影瞥向了老七,神色严肃,“你们忘了这么多年我们为什么而存在了吗?对我们来说,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存在,我们不能让主子身陷险地。”
老六拍了拍老七的肩,示意老七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东影是侧妃娘娘亲自挑出的暗卫,对于他们几个有直接统领的权力。
也同样,有直接处死的权力。
宋初和江成入住了客栈,夏思柔给小儿嘱咐了几句,让他们给宋初做几道清淡的饭菜。
不过宋初依旧没有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之后就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宋初昏昏欲睡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夏思柔在和那小二聊这些什么,也不知道夏思柔说了什么,那小儿蹦蹦跳跳地就去了后院。
宋初坐到夏思柔身边,带着戏谑道:“你这是又调戏人家了?”
夏思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故作高冷的开口,“我可没调戏他,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宋初困得睁不开眼,慵懒地趴在了桌子上,“什么消息?”
夏思柔靠近了宋初,压低声音道:“城东有家客栈在找接手的买家,这家店的老板和那家店的老板是老友,正帮忙找买家呢?”
“真的假的,请江大哥去看了吗?”
“他已经去那边客栈看店去了,想给你一个最详细的介绍,免得你接受一家没有前景的店铺。”
“姜老板真好,把江大哥派给我们帮忙,要不然,还真不好办。”
夏思柔点点头,也深有此感。
江成出去了一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才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先拿着茶杯猛喝了几杯茶,这才喘着气开口道:“打探清楚了,那家店可靠。”
宋初给江成又倒了一杯茶,“江大哥,你这是去那打探的,累成这样?”
第38章
“我不放心,就去几个和老板有交情的有人那里问了问,他们都说那家店的老板很可靠,客栈的生意也很兴隆,要不是店老板经历了丧子之痛,心灰意冷,决心回老家,是不会把客栈给盘出去的。”
宋初翻开了一下江成给她的几张纸,仔细地看了一下这家店里的优缺点。
“价钱怎么样?”
宋初出门的时候把能拿的银票全都带上了,还有几颗宝珠,买下一家客栈不是问题,但是宋初在知道自己身怀有孕之后,就越发觉得钱要花到刀刃上,一分钱也不想花冤枉了。
“我算了算,价钱还是可以的,不过那老板有个要求,新老板要接手店中所有的小二、厨娘还有其他的几个干活的,还要给他们养老,因为这个要求,几个想接手的都希望店老板可以降低一下出手的价钱。”
江成啃了一口夏思柔端过来的包子,这才继续开口道:“因为那几个人是跟着店老板一起白手起家打下的这家客栈,所以老板怕自己走后,这些老人不能再得庇护,便提了这个要求。”
“我理解,要是我,我也会这样的。”宋初笑了笑,“江大哥,明天我们就过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定下来吧?”
江成咽下去了嘴里的包子,问道:“宋小姐,你不再想想吗?或许还能有更好的店呢!”
宋初笑着摇了摇头,条分缕析地开了腔,“不用了,我觉得这家挺好的,位置不错,平日里的客源也很稳定,而且我觉得这家老板重情重义,他手底下干活的人也不会差到哪。”
“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我们就去看看。”
夏思柔喝着茶,看着宋初充满干劲的样子,很是欣慰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总比宋初整天消沉的样子要好多了,有目标,才能有希望。
宋初为了谈生意,早早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带着夏思柔和丝丝跟着江成一起去了那家叫云贵的客栈。
进门之后,宋初就感觉到了几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那是带着大量和好奇的目光。
宋初和江成上了二楼,见到了那个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店老板云贵。
云贵一脸沧桑,“你就是要盘下我客栈的姑娘。”
“对,我是。”
“你愿意好好对我的那群老伙计。”
“我可以给你立下字据,只要他们不做对不起我、对不起这家客栈的事,我会好好对他们,让他们一辈子都可以留在客栈里,并给他们养老送终。”
云贵叹了口气,“姑娘,我可以多问一句吗?”
宋初轻轻笑着,“你请问?”
“你为什么要盘下这家客栈,若真是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去外面的庄子买上几十亩地,不也可以稳稳当当的过日子吗?开客栈,不是个简单的事,三教九流,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人活着不能只做一只米虫,得有点事业心。”
宋初笑得很温柔,但是她没有说全部的实话。
买下个庄子确实可以安稳过日子,但是却不能得到最灵通的消息,她还是对温言州不放心,她还是想着要躲着温言州。
宋初不想细说,云贵也没有在继续多问,两方商量了一上午,最后定下了一份字据。
江成的行动很快,没几天宋初就彻底接手了这家客栈,并改名为初阳客栈,又借助姜甫在宜阳的人脉和客栈之前打下的关系网,宋初并没有遇到太大的挫折。
在熟悉了各路的人之后,江成开始教宋初如何和各个商铺打交道,就差手把手的教宋初做生意了。
不过好在宋初聪明,又有着之前在温家学管家时打下的基础,很快就入了门道。
江成让宋初自己出去和酒铺谈生意,往客栈赶得时候,宋初看到了外面有卖蜜饯的,忙让车夫停了车,自己走到了摊边,让摊主给称了好几种口味酸甜的,这才心满意足地边吃边往马车旁走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贼突然冲人群里冲了进来,抢了宋初的荷包就往巷子里跑,宋初喊叫着就让人抓贼。
路旁的一个谦谦公子听到了宋初的求救,给身旁的侍卫打了个招呼,就让人几个翻身堵住了那贼人的去路。
那贼见打不过,丢了荷包就跑了,侍卫见荷包没被抢走,就捡过荷包走了回来。
那谦谦公子接过荷包,递到了宋初面前,轻声开口,“姑娘,你的荷包。”
宋初看着面前俊俏的公子,有那么一个慌神,她觉得面前的人无端生出一种熟悉感,但是又陌生的让她想要保持疏离。
第43章 住店
面前的这位公子眉眼间净是温柔, 翩翩有礼间不见一丝戾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邻家的大哥哥, 安全又可靠。
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就又消失了, 那种恍然间的感觉就像是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
宋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开口道谢, “这位公子,谢谢你,要不是你, 我的荷包就抢不回来了。”
那谦谦君子低头看着宋初, 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 可是内心却已经近乎病态的疯狂。
这是他的阿初。
可是他自己现在却只能易容接近宋初,故意导演一场这样的意外,装作偶遇和宋初“重逢”, 藏起身上所有的戾气, 把温柔全都双手捧到宋初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温言州现在有多想把宋初紧紧地拥进怀里,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急不得, 一点都急不得。
宋初看着眼前一句话都不说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温言州怕宋初起疑, 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变声开口, “无妨,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还是要好好谢谢你。”
宋初看了自己身上带的东西,发现除了这个钱包就只剩下了手里的蜜饯, 她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把蜜饯递到了温言州的面前,“这个给你,算是我微薄的谢礼了。”
温言州的视线没有落到那袋蜜饯上,反而盯住了宋初的手腕,那露出的一小截白嫩的皮肤让温言州双眼微微发红。
他好想牵住她,带她回去。
宋初见眼前的人又不说话了,她意味是面前的人嫌弃这蜜饯做为谢礼太过轻贱,赶忙补道:“要不,我请你吃顿饭?”
温言州很想和宋初共进一餐,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时机未到。
“不了,姑娘的谢礼,我收下了。”温言州接过蜜饯之后,轻轻一笑,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宋初看着恩人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男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像温言州。
不对,不可能是他,温言州那样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如此温柔,要是自己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怕是早就被强制带回去了。
大反派的恐怖力,那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宋初上车回了客栈,进门给夏思柔打了个招呼,楼梯还没有走上几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店门口传了过来,她回头望去,就看见刚才那个帮自己抢回荷包的公子从店外走了进来。
举手投足之间,斯文的有些柔弱了。
夏思柔瞥了一眼进门的客人,脸上招呼客人的笑容陡然一僵住。
这张脸,怎么有点眼熟?
宋初走到柜台前,对着询问房间的两个人微微一笑,“公子,好巧。”
温言州故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姑娘怎么也在这?”
“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公子要住店吗?”
温言州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保持住了自己面上的疏离,“对,我要在这宜阳暂留几天,便想着找家客栈歇歇脚。”
“那不如就住在这吧!也算是再给我个机会来还公子的恩情。”
夏思柔眼睛一放光,有情况啊!
“这,算了,住那都是住,就在这吧!”
温言州笑着应下,宋初就转身敲了一下柜台,“洪川,带客人上楼,天字号两间。”
柜台里的少年听了宋初的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客人上了楼。
夏思柔揪了揪宋初的衣袖,戏谑着开口,“什么情况?你撩人家小哥哥了。”
宋初一歪头,“你脑子里装的怎么全是黄色废料。”
夏思柔婊里婊气的捂住嘴,“没办法,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你以前看这种剧情的时候不是挺兴奋的吗?别说你没在评论区里开过车。”
宋初实在是无法理解夏思柔是怎么把性格和外表做到表里不一的,她揉了揉额头,语气里带着些疲惫,“我刚才回来买蜜饯的时候,遇到有人抢我荷包,是那位公子帮我抢回来的,你记一下账,打个折。”
“行,这不是问题。”夏思柔又瞧了眼楼梯的方向,语气里稍带了一些担忧,“不过你别跟他们走太近。”
宋初明白夏思柔的担忧,笑着开口,“我知道了,会小心的,你先在前面看着,我去看看账本。”
第39章
“好,那晚上吃晚饭,我去你房里,丝丝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整天不见人影。”
“丝丝经历的事情比你和我加起来都多,她心里有数,放宽心,她既然认你做了姐姐,就不会瞒着你的,或许那一天,她就告诉你了。”
宋初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是在给你找护发的偏方呢?”
夏思柔啧了一声,“你够了,那个女生不怕秃头的,别不在意,等你秃了的时候,有你哭的。”
宋初笑着摆摆手,去账房看账本去了。
晚上吃完饭,宋初先抱着账本回了房间,稍微洗漱之后,就坐在桌前继续算账本去了。
宋初想要清净,夏思柔她们又顾及宋初身怀有孕,怕她上下楼不方便,便在二楼的走廊尽头给宋初辟出了一间房间,等她生完孩子再搬去三楼。
夏思柔给宋初熬好安胎药,就带着蜜饯进了宋初的房间。
宋初抿了一口药,苦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了,下一刻就想把药碗给放下,“这个怎么这么苦啊?”
夏思柔瞪了宋初一眼,把蜜饯推了过去,“大夫给你换了新药方,大夫还说了,你身体虚,得好好养着,不能太过操劳了。”
宋初把药汤一口气闷了,含着蜜饯道:“我知道,等再过几个月份,我就退居二线,看你和丝丝挑大梁了。”
“丝丝对这才不感兴趣,我怀疑她是不是想在宜阳开家青楼啊!”
“那也行,挣钱。”
夏思柔叹了口气,“但终究不是一个好归处,青楼女,难嫁人。”
“你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聊聊。”
“我知道,来吧!把账本对完之后早点休息。”
宋初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蜜饯。
两个人忙了半个时辰,这才把这几天的账给重新捋了一遍,一忙完,夏思柔就撵着宋初上了床,而她则端着药碗打着哈欠离开了。
宋初怀孕之后就不经累,今天跑了这么多的地方,躺倒床上之后就犯了困劲,没一会就熟睡了过去。
满屋的黑暗里,谁也没有发现,在床和衣柜后面的缝隙里,一个人影慢慢挪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宋初的床边。
一缕微弱的火光亮起之后,房间里开始蔓延起来了一股清淡的幽香,宋初在闻道这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之后,迷迷糊糊间睡得更踏实了。
温言州爬上宋初的床,温柔的把人抱进怀里,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度,右手就放在宋初的小腹上,那里面有他和宋初的孩子。
此刻的温言州就仿佛是被分割成了两个人,一半是浑身戾气的他,想着把宋初强行带回去,锁在房里,一辈子不让她再有逃出去的机会。
另一半则是极尽温柔的他,碰一下宋初都害怕自己会伤到她,他想给够宋初所有的自由,让宋初知道,他一点都不可怕,他不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这种自我分裂的感觉很难受,可是温言州却幸福又痛苦地享受着这种感觉,因为宋初就躺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怀里。
温言州知道宋初是不愿意待在他身边是因为自己隐瞒了娶她的原因,可是他不敢出面解释,他害怕宋初又会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就这样,彼此冷静一下,挺好的。
不过,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因为这种冷静而放下对宋初的爱,反而会一点点的疯魔,直到彻底的无可救药。
但是,他愿意为宋初疯魔。
第44章 英雄救美
宋初睡了一夜好觉, 不过第二天早起的时候照旧泛着迷糊。
她揉了揉眼睛,行尸走肉一样地下了床,洗漱更衣之后就准备下楼去吃早饭。
这家客栈修建了好几年, 在一楼楼梯那里已经出现了一处损坏,平日里上下楼梯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踩空。
宋初已经找了人来修, 只是要用的木材还得等几天才到, 这几天楼梯那里依旧是老样子, 只能在那里挂了块牌子,以提示客人注意安全,可即便如此, 夏思柔在柜台里, 依旧每天都能收到投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睡得有些迷糊, 下楼梯的时候宋初竟然忘了楼梯有损坏的事,直接在那个地方一脚踩空,整个身子向前趴了过去。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宋初瞬间就清醒了, 她慌乱之间想去扶楼梯扶手, 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她根本够不到扶手身上, 只能任由着身体向前倒去。
宋初看着地面, 觉得时间都被拉长了,她伸手去捂肚子, 在这个时候, 她脑子里唯剩的念头,就是想尽全力不伤到自己的孩子。
千钧一发之间, 一个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揽住了宋初, 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宋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拽到了怀里,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宋初第一个反应就是身后的男人是温言州。
但是,那身上的味道又没有一丝相似。
夏思柔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从宋初身后男人的怀里接过了宋初,她无意间地一瞥,却发现那男人的眼里布满了红丝。
害怕、生气、担忧,甚至还有着一抹遮不住戾气。
夏思柔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有一个猜想正在她的心里慢慢成了事实。
不过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太久,待宋初站稳之后,夏思柔立马询问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洪川,去请大夫来。”
“不用了,我没事。”宋初余惊未清地摆了几下手,转身看向了身后。
在看清是谁扶住自己之后,宋初行了一个万福,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温言州看着宋初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他咬牙死死地克制着把宋初抗回房间的冲动。
在看到宋初差点摔下去的时候,温言州直接面色如土,一身冷汗,如果刚才他没有跟在身后,在这个高度上摔下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宋初见温言州没有反应,她抬眸看去,问道:“公子?”
温言州飞快地掩去了自己的异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仍暴露出了他紧张和担忧的情绪,“小心一些。”
“刚才多谢公子了,若不是公子,我真不知会后悔成什么样子。”
“举手之劳,不过姑娘还是要自己小心一些,你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会让把你放在心里的人惶恐不安的。”
宋初愣了一下,什么叫放在心里的人?
难道……
宋初警惕地看向了温言州,却看到面前的人又恢复了初见是的温文,慢悠悠地补道:“你看,你差点摔下楼梯,你的朋友多担心啊!”
温言州刚才说完那句话后就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对,果然就看见宋初变了脸色,他急忙又补了这句,说完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初,生怕被瞧出什么端倪。
宋初听完这句话,突然又觉得刚才那句没什么不对劲的了。
“是我的错,以后绝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宋初安抚地拍了拍夏思柔的手,一脸的歉意。
夏思柔扶着宋初,叹了口气,“下次可不能再出现这种事了,不然我真得用命谢罪了。”
宋初摇摇头,“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
“你先回房休息,我让洪川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你身子弱,马虎不得。”夏思柔书按完之后,完全不给宋初再次拒绝的机会,直接撵了洪川出去请大夫。
宋初知道这是夏思柔的好意,她也不再多加阻拦,只回头跟温言州试探道:“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在下免贵甄,单字辛。”
宋初浅笑着开口,“甄公子,不知晚饭的时候能否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也算是报答公子刚才的恩情了。”
温言州压制住想和宋初共进餐的冲动,礼貌又疏离地开口,“不用了,这算不上什么恩情,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那,公子的住店的钱我再给你打个折?”
宋初脸上虚假的笑意褪去了一些,这肯定不可能是温言州了,以他的性格,在第一次遇到自己的时候,就肯定会爆发,然后丝毫不顾及她的感情,就把她强行带回青阳县。
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随你吧!”男人说完之后就下了楼,好似刚才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场碰巧遇到的意外,和他没有一丝关系。
可是若宋初能够看到温言州转身过去之后的眼神,她一定会察觉到不对。
夏思柔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眼角狠狠地抽了几下,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复杂。
温言州出了客栈,就去了客栈不远处一个偏僻的角落。
东影见温言州来到了这里,赶忙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跪在温言州面前行礼道:“主子。”
温言州冷冷地看着东影,丝毫没有要让他起来的意思,“是你让老八老九去护送我的。”
“是。”东影低着头,额头泛起了冷汗,老八老九提前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温言州动怒了。
第40章
温言州没有怒斥,反而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冷到了心底,“你的胆子倒是不小,都敢违背我的命令了,是不是我以后做些什么,还得跟你询问一遍?”
东影跪在地上,冷汗直接湿了他的衣衫,一句话都不敢回答了。
温言州抽出了东影身上携带的短刃,看着刀刃的冷光,语气越发重了起来。
“我留下你,是因为你足够忠诚,这辈子我心里最在乎的只有两件事,我把其中一件交给了你,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温言州把刀扔到了东影面前,刀身和青石板碰撞,清脆的余音刺耳的突兀。
“可是你违背我命令这件事,我不能容忍。”
“主子,属下知错了,望主子留属下一条命,属下定忠心耿耿,绝不再违背主子的命令。”
温言州没有说话。
东影看着脚旁的短刃,没带一丝犹豫,直接拿起短刃就朝着自己的左臂刺去,温热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他一声也不敢吭。
连刺三道之后,温言州才开了口,“从今天起,你就是阿初的侍卫,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会让你们拿命来偿。”
温言州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东影跪在地上,任由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就如同烙印一样,把温言州所说的话都刻在了心上。
夏思柔带着请来的大夫上了二楼,给宋初诊完脉之后,确认胎气没有受到影响之后才离开了。
宋初坐在床上,含笑开口,“都说不用担心了。”
夏思柔见宋初不在意,急了,“你别不在意,你现在是两个人,什么都得小心一点。”
“明白了,你先去忙,我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下去。”
“这还差不多。”夏思柔莞尔,“对了,还有件事,我让他们找的护发的果子找到了,你晚上的时候用下试试。”
宋初心累,“不用,我的头发很好。”
夏思柔瞄了眼宋初的头发,嫌弃地直翻白眼,“好什么好,看你头发枯燥的,而且我跟你说,怀孕也是有秃头风险的。”
宋初听着夏思柔絮絮叨叨,没忍住嘴欠了一句,“思柔,你跟我老实说,以前你写书的时候,是不是秃了?”
夏思柔的表情变了,“你过分了。”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太麻烦了,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吃点好吃的。”
夏思柔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等你秃了,别来找我。”
宋初笑着摆摆手,“慢走,不送。”
夏思柔气呼呼地起身就出了房间,一张脸跟吞了苍蝇似的,过分,太过分了。
宋初看着夏思柔愤怒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开心,太开心了。
夏思柔气呼呼地下楼,结果就在二楼的楼梯口处遇到了温言州,看着一脸冷漠的某个男人,夏思柔的愤怒全都变成了警惕。
温言州微微一侧身子,给夏思柔让出了一条路。
夏思柔颔首,又变成了对外高冷的模样,“甄公子,早上多谢了。”
“无妨。”
夏思柔勾起一个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我妹妹之前在感情上受了伤,最近好不容易有愈合的迹象,我真担心,会有什么事、什么人影响到她。”
温言州的眸子猛然一冷,“你是怀疑我在故意接近你妹妹?”
夏思柔很温和的笑着,手指却在温言州看不见的角落缠上了衣袖,“自然不是,甄公子怎么会这样想?”
温言州懒懒的掀起眼帘,那一身温文尔雅尽数褪去,“不是最好。”
温言州脸沉如水,宋初的这个“姐姐”任他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头,让宋初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他本来就不放心,如今夏思柔又这样开口试探,温言州更加不安了。
夏思柔一手紧攥着衣袖,一手用手指敲着楼梯,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我只是想给小初说门亲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大好年华,总不能就这样虚度了。”
第45章 谈判
夏思柔的声音刚轻飘飘地落下, 温言州的瞳孔骤然一缩,心底的恐慌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成亲,阿初会选择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不行, 我要带阿初离开这里。
温言州嘴里一阵发苦,还没等这个念头成形, 他就又硬生生地压住了自己心里的冲动。
不能这样做, 我不能让阿初恨我。
夏思柔盯着温言州, 只可惜温言州对于情绪的控制太厉害了,哪怕她没有放过温言州一点的表情变化,但也只看出了一角的端倪。
只不过, 有这一角的端倪就够了。
现在她敢肯定, 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是温言州,而且温言州对小初的感情不一般,至少也是已经动了心的。
夏思柔轻呼了一口气, 把自己心里翻涌不止的惧意往下压了压, 不怕,他再厉害也是我写出来的, 为了小初, 不能怂。
平静了心情之后,夏思柔继续摆着她那副高冷的御姐形象, 压低了一些声音, 缓缓开口,“温公子, 要不要好好聊聊。”
夏思柔的话还未落下, 温言州的眸子里就立马流露出了危险的目光,夏思柔看着温言州的眼神, 感觉就像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温言州朝着夏思柔又近了一步,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杀气,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不带一丝温度,就仿佛小一秒就会朝着夏思柔脆弱的脖子来上一刀,“你到底是谁?”
“一个会算天命的普通人。”夏思柔的语速加快了,那是在过度紧张下情绪的自然流露,“再说,温公子以前不也见过我师父嘛!”
温言州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但很快就被冷意再次笼罩干净,“你师父?”
夏思柔的眼底闪现出一层惊慌失措,她躲开温言州试探的目光,向后退了两步,让自己继续保持镇定,这才开口,“我师父是一个老道士。”
之前她扮成的老道士是他和温言州对峙的底牌,要是温言州根本不在意她之前假扮的身份,夏思柔敢肯定,今天晚上她和宋初都得完蛋。
啧!自己当初把这狗男人写这么牛干什么,要是早知道会穿进来,我一定给你按上一个又一个的克星。
不对,我不就是因为太喜欢这个角色才穿进来的吗?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给你一个孤苦终生的大结局。
呸!又狗又渣的臭男人。
夏思柔越想越生气,到后来的时候一成怒意竟然把心里的恐惧给吞噬的一干二净,燃燃的怒火就这样烧了起来。
“顶着一张三年后才会出来的脸,大摇大摆地来接近我家小初,你真当你厉害我们就都得怕你,呸,渣男,你真以为你和阿初能在一起是因为你这张脸吗?小兄弟,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别太自以为是了。”
温言州的脸色已经到了没法直视的地步,不过他还是很快提取出了夏思柔说的话,不对劲,面前的这个人,绝对知道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叫“顶着一张三年后才会出来的脸”,难道她也是重生的?
夏思柔咬了一下舌尖,靠,说错话了,怎么能把第一句话说出来。
原书里温言州三年后顶着这张脸去微服私访,无意中拿到了一些有关当年安王自杀的信息,从那之后,温言州才下定了要杀死李昂的决心。
刚才冲动了,太冲动了。
“烦请姑娘跟我去一趟我的房里,我有些事想跟姑娘请教一下。”温言州把情绪都收敛了起来,一举一动都不再带着威胁。
“好啊!我今天也有事情想和公子说一下,毕竟,你不想小初恨你一辈子吧!”
夏思柔嘴角含着一丝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夏思柔从心里压定了温言州喜欢宋初,而且喜欢的可以拿命来换。
但是那一瞬过后,夏思柔就又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剧情被清空了,只要一去思考和剧情有关的东西,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
而且很多不靠后的剧情,夏思柔发现自己也开始遗忘了。
夏思柔揉了揉眉心,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这种防作弊功能是真特么烦人。
宋初在床上躺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才下了床,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唯一放心的队友已经成功倒戈,并和温言州还做了一个交易。
话说夏思柔是真没想到,自己笔底下的草泽在这个世界里还兼职算命了,倒也是对得起自己给他的背景设定。
也好在有草泽交代给温言州的话,至少短时间内宋初都不会有直面温言州的可能了,对宋初而言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少宋初不用身怀有孕,还有东躲西藏了。
上午夏思柔出了温言州的房门,就直接没忍住,还在温言州房门外笑出了声,这温言州倒也是个情种,一方面信誓旦旦地许下不负宋初,不再伤害宋初的诺言,另一方面竟还害怕宋初会喜欢上别的男人,或者带着他们的孩子嫁到别人家去。
第41章
不愧是自己塑造的人物,太可爱了。
她背着手,哼着小曲朝楼下走去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曾在一个时辰前骂温言州是一个“又狗又渣的臭男人”。
宋初早上经历了这么一处,温言州也不敢作了,生怕是自己的原因,才害的宋初迷迷糊糊,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晚上进宋初房间的时候,没敢动迷香,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宋初床前,连上床的时候都生怕被宋初察觉。
不过事实证明,宋初并没有察觉
宋初畏寒,晚上的时候总是把自己蜷在一起,在温言州抱住她的时候,她还因为寻求热源而往温言州的怀里挤了挤。
只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笑意就已经蔓延到了温言州的整个面部。
温言州此刻的心理,就如同一个在沙漠迷路的人,在濒临死亡的边缘,突然有人递给了一罐,不,是一桶清水。
他高兴,可是又不敢显露,他疯魔地看着怀里的人,像对待世间唯一的珍宝一样,在宋初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虔诚的,像是在对待神佛。
宋初刚从温家离开的时候,每晚都会做梦,有她以前和温言州相处的点滴,也有温言州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样追逐她的噩梦。
后来稳定了之后,宋初才开始做梦做得少了,但每晚她都总觉得自己身在梦境,浑浑噩噩,辨不得真伪。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甄辛”带给她的错觉太多了,许久没有梦到温言州的宋初再次和他在梦里遇到了。
宋初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她梦到温言州站在她的面前。
痛苦又虔诚。
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受到蛊惑一样,在梦境里,宋初朝着温言州伸过去了手,捧住了他的脸。
喃喃道:“阿言。”
宋初微不可闻的一句话,却让温言州的眼睛瞬间放大了,他刚才听到宋初在叫自己阿言,她在叫自己阿言。
温言州一动不敢动,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要炸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宋初竟然环上他的腰,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他的怀里。
温言州耳朵发红,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张脸上,呼吸都不顺了。
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温情,整整一夜,都没有闭眼。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温言州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宋初,他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几乎是狼狈着离开的。
宋初揉着眼睛醒来,一回想到自己昨天做的梦,宋初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气又恼。
自己怎么梦到他了,还摸了他的脸,任由着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疯了,再欲求不满也不能梦到他呀!
宋初这边气恼不已,温言州那边也算是吃饱喝足了,两个人在一楼“偶遇”的时候,宋初明显有些烦躁。
温言州怕是有人欺负了宋初,赶忙走上前,“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宋初一愣,再开口时语气欢脱,没有了一丝不悦,“我,我没事啊!”
“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好,还以为你是又不小心被绊到了。”
宋初浅笑,“不是,就是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梦里的人。”
温言州心里一惊,但很快又把话题给转移了,至于那个梦里的人,他当然知道是谁,昨夜还听见她的阿初轻轻说出来了。
“甄公子,你昨天救了我,我今天给你煲汤喝吧!我熬得汤可好喝了。”
“这不好吧!”温言州笑着开口,可是心里却跟人用刀子插了几刀。
以前明明是属于他的特权,现在却被宋初给了别的男人。
即使这个男人就是他本人。
“没事的,等我熬给你喝。”
温言州又纠结又犹豫,可看着宋初巴掌大的脸,一双眼睛里好像被吸纳了整个星辰,亮着点点的光芒。
在宋初这样的目光里,温言州点了点头,可眼神全都落在宋初的脸上。
宋初得了温言州的同意,给夏思柔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了后面厨房。
等宋初走远之后,温言州立马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同意啊!
如果不答应的话就可以让阿初一直记着了,这样自己才有理由接近她,喝了阿初熬的汤,不就又变成陌路人了。
夏思柔站在柜台里,看着温言州懊悔的神情,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谁能想到,这个世界里的终极大反派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有趣,真有趣。
宋初在后厨熬了一上午的汤,本想着中午让甄公子尝尝味道怎么样,但还没等她把这汤端出去,前面就出事了。
第46章 陷害
宋初急忙忙地从后厨赶过来的时候, 就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大堂里,浑身抽搐,嘴里还不停往外吐着白沫, 身旁围满了人。
宋初快步走到夏思柔的跟前,语气急切,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夏思柔站在那男人身边, 皱着眉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这个客人突然倒地不起了, 已经让洪川去请大夫了。”
“让人把他抬到后院去, 不能在前面。”宋初招了招手, “老陈,你们几个快过来帮忙。”
老陈他们刚要把人抬到后院,洪川就急匆匆地进了门, 还拉着一个白胡子, “掌柜的,大夫请来了。”
“快让大夫去瞧瞧。”宋初走上前, 语气焦灼, 有这种食客昏倒的事情发生,一旦处理不好, 对于一家客栈来说, 无异于是重击。
洪川做了个请的姿势,满头大汗, “大夫你请。”
大夫接过洪川帮忙扛来的药箱, 赶忙去给地上躺着的男人诊脉施针,一番操作之后, 地上的男人这才算是稳住了脉象,不再抽搐了。
宋初走上前,轻声开问,“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一群捕快就带刀闯了进来,雄赳赳气昂昂,跟一群井然有序的疯狗一样。
店里的人群很快被控制,一个耀武扬威的中年男子,持着刀就进了店门,大声叫道:“谁是掌柜的啊?”
宋初和夏思柔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明白这是有人给他们设了局。
“这位大人,我就是这家的掌柜,免贵姓初。”宋初摆低了姿态,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位捕头的态度。
不太妙。
魏三鼻孔朝天,官架子大的比天都高,“你就是掌柜,有人举报你们店里有人被毒死了,我们特来查验。”
宋初浅笑着,“未曾有人毒死,那位不知为何倒地的客官也已经被救回来了。”
“是吗?”魏三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那个大夫打扮的老头身上,“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哆嗦着请了个安,“回大人的话,这位客官确实是中了毒,而且应该是中了名叫红虫的毒,这种虫子喜欢阴凉地地方,多出现在厨房一类的地方。”
宋初的脸色猛地一变,白毛汗出了一身,红虫喜欢阴凉地,这种虫子并不多见,怎么可能会多出现在厨房里。
这大夫在说谎。
一想到这,宋初伸手就拦住了那几个捕快,“大夫,这红虫并不多见,你刚才说错了吧!”
那大夫对上宋初的目光,直接否认,语气里还多了几分愤怒,“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这位掌柜的,你可不能为了推卸责任,而污蔑于我啊!”
魏三不理宋初,径直一招手,招呼着人就去厨房查验,完全不再给宋初开口的机会。
宋初被盯得紧,走不开,只能任由着他们去了后院,她知道,这个局她是已经被人给推进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去查厨房的捕快不费吹灰之力就在那里发现了三四只的红虫,那捕快托着放着红虫的托盘上大堂的时候,大堂里的客人们全都躁动了起来。
宋初的脸色变得苍白,这几条红虫就是铁证,不管他们是不是是故意投毒,只要找不到设局的真凶,这家客栈是都开不下去了,而且她还很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魏三看着那几条红虫,横眉一竖,“宋掌柜是吧?看来得请你去衙门走一趟了。”
宋初双手攥拳,“魏捕头,这红虫并不多见,怎么可能会一次性在我家的客栈里出现这么多,这不合常理。”
魏三冷哼了一声,“合不合常理的不是我说了算,你们初阳客栈有没有罪也不是我说了算,今天宋掌柜的你还是去趟衙门吧!不然会发生什么,我可不好打保票。”
魏三的声音刚落下,一个浑厚的男音就从门口响了起来,“魏捕头,这是出什么事了?”
魏三一回头,就看见对面丝绸店的周革仁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原本还天下我独尊的表情立马变得恭维了起来,“周老板,你这怎么过来了?”
宋初看清周革仁身后的男人之后,面色一变,甄辛怎么会和周革仁待在一起。
温言州对上了宋初的目光,越过魏三,给了宋初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42章
“我和宋掌柜的是至交,见这边出事,特意过来瞧瞧。”
宋初微微一皱眉,这个周革仁和她打的交道也不算多,虽说平日里这个周老板对她照顾颇多,可是宋初完全没想到周革仁会在这个时候来帮她的忙,难道是因为甄辛?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
“周老板和宋掌柜是至交?”
周革仁点点头,笑道:“对啊!宋掌柜和我私交不错,前两天还约着要聚一聚呢!”
魏三明显有些吃惊,周革仁在宜阳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他认识的人遍布多个城,就连宜阳的知县和周革仁碰面,也不能不给他几分薄面,自己今天这是踢到铁板了。
都怪那个洪川,也不打听清楚了。
“周老板,这边差点除了人命,我也是公事公办,得请宋掌柜的去衙门走一趟。”
周革仁指着那红虫,面露疑惑,“这红虫不是生活在山里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这疑点颇多啊!”
“这……”
温言州冷笑了一声,走到了宋初的身边,“怕是这初阳客栈里出了卖主求荣的吧!”
被面前的男人一下子指出了猫腻,魏三不由得心生恐惧,对着周革仁小声问道:“这位是?”
周革仁一笑,“这是我来自京都的一位好友,最近就歇在这初阳客栈里。”
温言州站在宋初身前,那姿势就相当于把宋初护在了身后,“魏捕头,这大夫不是你们宜阳城的人吧,我初来乍到,关于宜阳城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在别的地方,还是听闻了一些和这个大夫有关的事情。”
周革仁看了眼那大夫,好似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哦!不知道是什么事?”
温言州嗤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冷如冰霜。
“他之前和一家丝绢店的伙计相勾结,害死了那家丝绢店的掌柜的,还和那伙计吞了人家的财产。”
第47章 化解
温言州的话音落下之后, 那大夫立马勃然大怒,从人群里跳了出来,“你这厮怎么胡乱言语, 我是刚来宜阳城没多久,但是你不要诬陷于我的清白, 我罗丰可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 不是我说了算, 得看魏捕头怎么说?”温言州皮笑肉不笑,身上自带了一股不容反驳的怒气。
魏三冷汗出了一身,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敢肯定, 面前这个人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周革仁笑着打了个圆场, 拍了拍魏三的肩膀,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魏捕头, 有时候不必为了不必要的人把自己牵涉太深, 有些人,我会处理好的, 你的位置不会出任何差错。”
魏三眼睛一转, 立马明白了周革仁的话,装模作样地开口, 一张脸变得比谁都快, “周老板,我明白你是为兄弟好, 但是这种奸医, 咱们宜阳城用不起,来人, 把这罗丰给我抓起来,押到一边去,待我查到另一位嫌犯之后,一起带去衙门。”
“魏捕头,你不能这样的,他在胡说,唔……”
罗丰还没有来得及继续为自己辩解,就被一旁押着他的捕快给堵上了嘴,拉到一边给摁在地上不得动弹。
温言州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眼店里的伙计,可回头再看向宋初的时候,脸上却已经褪去了所有的寒冷,仿佛还只是一个儒雅的君子。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眸子,使劲地辨认着,试图找出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和温言州相似的地方,但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魏三收起刚进门时的不可一世,走到宋初面前十分客气地开口,“宋掌柜,有人背信弃义,设计陷害于你,不知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宋初很诚恳地摇摇头,“我接手这家客栈并不久,和店里的伙计也不是知根知底,大人直接这样问我,我实在是想不出可疑的人。”
“那就只能去搜一遍了。”魏三说完之后就招呼着手底下的人去翻客栈伙计的东西了。
大堂里的捕快一动,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在这个时候,没人发现周革仁偷偷和一个捕快打了一个眼色。
那人很上道的就把原本押在一边的罗丰悄咪咪地拉去了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也不知道那捕快跟罗丰说了什么,罗丰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灰白着脸,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好似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温言州瞥到了宋初苍白的脸,以为她在害怕,便俯到宋初耳旁小声开口,“不用怕,都处理好了。”
宋初对上温言州的目光,警惕中带着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温言州苦笑了一下,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啊!
宋初不明白温言州的笑,还想再问时,几个捕快已经拿着东西回到了大堂。
“捕头,在一个伙计的房间里翻到了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几条已经死了的红虫。”
魏三打开盒子,厌恶地看了几眼,“这是在谁的房间里翻出来的。”
“回捕头,是在后院靠近柴房的厢房里找到的,已经问过了,是厨娘窦五娘的东西。”
窦五娘一听到捕快说的话,脸色白的跟大病初愈似的,啪叽就跪在了地上,“大人,不是我,掌柜的,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窦五娘的表哥邱陕也跪了下来,语气焦灼,“大人,五娘心性善良,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刚才走到罗丰跟前嘱咐过事情的那个捕快突然在墙边开口,“是啊捕头,这证据放的太过明显,怕是有人想要陷害给窦五娘,不如再审审这罗丰。”
温言州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开口,“魏捕头,不如再好好审审,免得抓错了人,你还得跑一趟。”
“罗丰,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好好交代的话,我可以跟知县大人禀告,给你记上一功,让你减轻发落,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我定要你好看。”
魏三后半句是在暗示罗丰,别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别提一些不该提的人,否则,他有办法让罗丰生不如死。
不过魏三是多虑了,罗丰压根就不知道他和洪川之间的勾结。
但是罗丰是真的被他这几句话吓到了,“我都说,我都说,是洪川那小子让我这么做的。”
洪川红着脖子就跟罗丰骂了起来,“罗丰,你不要污蔑人,我什么时候让你这样做了,我看明明是你和窦三娘勾结不清。”
“洪川,你做人不能这样没良心,明明是你找到的我,逼迫我跟你演这场戏,我不同意,你就要告我给你开错了药,你还说等你得到了这家客栈,你就给我五十两银子封口费。”
罗丰爬到魏三的脚边,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捕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街口的狗子审问,他撞到过我和洪川商议事情,还从我这里要走了五两银子,他还让我许诺,等洪川的事情成了,我得再给他十两银子。”
洪川瞪着罗丰和魏三,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要不是有人押着他,他真想打死罗丰,那老东西不想活了吗?这种话说出来,他们肯定都完了,彻底完了。
要不是他把自己供出来,自己是绝对不会出事的,有窦五娘这个替死鬼,谁会想到我身上。
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跳出来一个周革仁,明明那个贱女人在宜阳城里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个贱货,都是那个贱货的错。
周革仁转了几下自己手上的佛珠,“既然如此复杂,那不如就押到衙门去问问吧!毕竟得让县令大人知道,魏捕头你立了一件大功。”
魏三心虚,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带着人押着洪川,罗丰还有窦五娘就要离开。
宋初按流程也得去衙门,夏思柔不放心,想跟着去,却被温言州阻止了,“你得帮宋姑娘看着客栈。”
夏思柔知道有温言州在,宋初绝对不会出事,也就同意了温言州的安排,跟丝丝一起留在客栈里看家。
宋初狐疑地看着温言州和夏思柔交谈,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好的有点过了。
“宋掌柜的,去了衙门之后,要是知县大人问起你跟贤弟的关系,你最好说是有婚约关系,这样好处理事情。”
夏思柔闻言也点了点头,“小初,周老板是好意,你就应下吧!”
“可是……”宋初心有疑虑,不愿答应,不过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被温言州的话给堵住了。
“就这样吧!再不走,他们就该起疑了。”
宋初拧紧了眉心,只能同意。
临出门的时候,夏思柔把宋初拉到一边偷偷说了几句话,等宋初皱着眉头出门跟上来之后,温言州明显感觉宋初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那是一种……在可怜他的神情?
第48章 青青草原
在衙门的时候, 一切都很顺利,真真假假,反正是让洪川和罗丰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魏三,周革仁也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只是差个机会。
第43章
听了洪川证词里的前因后果, 宋初叹了口气, 贪心不足蛇吞象,最后落得牢狱的下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宋初抬眸, 摇了摇头, “没有,我就是觉得洪川可惜了。”
温言州语气冰冷,仔细听去, 里面隐隐约约间还带着杀气, “有什么可惜的,他想害你, 然后趁机吞了客栈的钱财, 去还他的赌债,这种人, 从骨子里就不是好人。”
“赌, 这种东西太害人了。”宋初没听出温言州情绪的变化,只是收敛起情绪, 抬头道:“你怎么知道那大夫有问题的, 当时他提到红虫的时候你并不在场啊?”
“我当时只是想给去找证据的下人拖延一下时间,没想到他自己就把自己供出来了。”
“那如果罗丰不自己交代, 你要怎么办?”
“他不会不说的。”温言州轻轻一笑,抬脚就先走了。
温言州不会告诉宋初,他根本就没想着谁是凶手,他要的只是宋初的平安,没有凶手,他也能帮她造出凶手。
宋初看着温言州离开的背影,心底一冷,这个男人不会靠着权势,给她找一个替死鬼吧?
不会的不会的,思柔说了,甄辛的人物设定是谦谦君子,肯定不会干这种事的。
一想到这里,宋初就又想到了夏思柔跟她说的话,在夏思柔还没写到的剧情里,确实有一个叫甄辛的跑龙套,他人很好,出场虽然不多,但对于女主后来的虐夫之旅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而且这个男人,在现在这个时间轴里,他那个背着家里离家出手的亲妹妹刚刚经历了和宋初一样的事情,但是她没能像宋初遇到甄辛这样的贵人,差点被人坑的把命都丢了。
再过几年,他还会被他娘逼着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还给那个女人的奸夫养了孩子,被绿了好几个的青青草原。
毕竟他妹妹也刚经历过这种事,甄辛脾气不好,语气冷一些也是正常的。
回想“甄辛”的悲惨人生,宋初对他就充满着同情之心,忍不住地就想对这个恩人好一些。
宋初和温言州回到客栈之后,夏思柔就把宋初叫了过去,看着坐在大堂一个个低头不语的伙计,宋初又叹了口气,自从来了这宜阳城,她这气叹的是一天比一天多了。
走到众人面前,宋初抽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这又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邱陕起身,代表众人给宋初行了个礼,“掌柜的,洪川这事我们愧对于你,要不是我们早点把洪川的异样告诉你,你也不会遭遇这种事。”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是半路接了这家客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外人,哪怕我立下了字据,你们不放心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宋初自认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们,吃喝住,我哪亏待过你们?”
宋初脸沉如水,冷着脸色看着众人,丝毫不见平日里温和,“这家客栈是我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若是你们对我依旧心存戒心,不愿真心为我做事,我也不强求,我会在城外给你们买几亩地,每月给你们发一些钱,你们就去外面住吧!”
邱陕知道宋初是真动怒了,急忙开口,“掌柜的,我们不会再这样了,之前是我们的错,以后绝对都不会了,我们以后会好好干活的,只衷心于你。”
“对,掌柜的,我们以后一心向你,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窦三娘擦净了自己脸上的泪,她知道宋初对他们很好,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洪川这孩子会做出这种事。
温言州也走了过来,举止温文,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冰霜。
“掌柜和伙计,从根上讲就是主仆,从你们在这里签了卖身契时,你们该忠诚的就只有一人,有那份字据,阿初可以对你们好是她对上任掌柜的诚意,这份诚意是基于你们的回报,而且你们也知道,字据上写的很清楚,若是你们心术不正,心不在此,阿初也可以不履行字据。”
宋初一怔,这甄辛是入戏太深了,怎么还叫她阿初?
“我们知道了。”
宋初眉眼间又含上了温和的神情,只是这温和里还带着些许威严,“你们也不易,回去先好好歇歇,等一会把客栈从里到外都在打扫一遍,不该出现的东西,就不能让它出现在客栈里,经此一事,咱们初阳客栈要想再起来,可是难上加难了。”
夏思柔又插科打诨了几句,众人很快就散开了,忙完了这些事,宋初也累了,坐在桌子上一动不想动了。
“小初,你不舒服吗?先回房休息一下。”
宋初没了吊着的架子,直接用手肘撑到了桌子上,“我有点饿了。”
“不是有你早上给甄公子熬的汤吗?我去给你们温一温,你们都喝点。”夏思柔说完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你们放心,洪川只在那个客人的饭里和厨房固定的地方放了红虫,其他的都不会有问题的。”
宋初点点头,揉着眉心不说话了。
“头疼?”
宋初虚弱着点了点头,“有点。”
温言州见不得宋初不舒服,一着急就失了度数,伸手就去扶宋初,“听话,我扶你去楼上躺着休息,你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宋初躲开了温言州的手,礼貌地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也好。”温言州也不恼,转变套路,开始卖惨,“不过你要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一直后悔我妹妹那时没能遇到个贵人,你就给我一个安心的机会。”
“嗯,知道了。”宋初尽量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想让面前的男人再想到之前不好的事。
温言州见宋初不反对,唇角的笑意立马浮了上来。
“那若是可以的话,你可以认我做个义兄吗?”
第49章 宠坏你
温言州的声音落下之后, 宋初明显一愣。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温言州很会给自己加戏,略微苦涩的一个笑, 就仿佛是把那些不可言说的痛苦强行压抑了下去。
“我之前没能保护好我妹妹,现在我只是希望可以把自己的愧疚在你身上弥补掉。”
“没事, 若是甄公子愿意, 我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毕竟能认下来你这么一个义兄,是我的福分。”
宋初微微一笑,这是甄辛的好意, 能有温言州这样的义兄, 在宜阳城就等于抱上了一条大腿, 有这层义兄妹的关系在,周革仁肯定会给宋初做靠山的,至少今日这种事情, 是不会再发生了。
温言州的笑容温暖了几分, 因为怕宋初察觉出问题,还特意把语气放的不是那么激动, “那, 阿初你回去好好休息。”
宋初是真累了,颔首示意之后就揉着眉心上了楼。
没有宋初在这里, 温言州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 笑意逐渐蔓延到了整个面部。
能留一个让宋初放心的身份在她身边,那些他不想看见的事情就可以完美的被夭折在初期, 有第一手消息, 他就可以让一些不该出现在宋初面前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只不过他忘了,万一宋初知道了他就是温言州, 他会面临宋初比现在还要强烈的怒火。
周革仁是安王旧党安插在宜阳城的人,他手底下养着的都是给温言州服务的暗卫,有他帮忙照顾着宋初,温言州也放心。
不过温言州还是特意让自己人开了家医馆,为了宋初和宋初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马虎不得。
夏思柔知道宋初认了温言州当义兄,虽然表面上很开心,可是在心里已经为温言州祈福了,她是真觉得,温言州在玩火。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温言州带着宋初跟周革仁认识了不少本地的各行业大佬,还去知县家里吃了一顿喜酒。
有这些人脉加持,初阳的生意虽然受到了影响,但还是慢慢恢复了正常,宋初被夏思柔和温言州两个人管着,慢慢地也开始退居二线,认真养胎。
在夏思柔的各种担忧之下,丝丝选择去开了一家诗社,不管怎么样,是和青楼撇开关系了。
二月的天还冷,宋初的害喜变得严重了,每天吐的死去活来,连口饭都吃不下去了。
温言州心疼,让周革仁找了个新厨娘,每天给宋初做不同饭菜,但是能吃下去的却寥寥无几。
“我给你买了糖葫芦,尝一口。”
温言州看着宋初憔悴的样子,心疼要命,却连把人拥进怀里的资格都没有。
宋初不知道温言州在想什么,她接过那串糖葫芦,轻轻一笑,“谢谢义兄,除了思柔和丝丝,就是你对我最好了。”
“孩子他父亲对你不好吗?”温言州脸绿了,小心地试探,醋意满满。
宋初冷笑了一声,心如刀割,“他对我很好,只是我受不起。”
温言州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不替他了,你快尝尝这糖葫芦好不好吃?”
宋初敷衍着吃了一口,可是糖葫芦入嘴之后,宋初的眼睛亮了,“这个好好吃,和其他的糖葫芦吃起来感觉不一样。”
第44章
“是周革仁他家的厨娘做的,你要是喜欢,我把厨娘给你请来。”
宋初含着糖葫芦摆摆手,等咽下去之后才打趣道:“不用的,你这样惯着我,就不怕我变得骄纵起来。”
“女儿家就应该娇一些。”温言州望着宋初因为算而泛着水汽的眸子,心里痒痒的,“夏姑娘跟我说过,你是家中独女,没有什么哥哥姐姐照顾你,你既认了我做义兄,就把我当成亲哥哥吧!有哥哥在,你怎么骄纵都行。”
宋初低头,鼻尖一酸,她从不曾想过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人愿意对她这么好,又体贴又暖心,比那个整天冷着脸的温言州不知道好多少倍,自己要是先遇到甄辛,先有这么一个好大哥,那该多好啊!
正被各种嫌弃的温言州察觉到了宋初的情绪,心里咯噔一下,忙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有了孩子之后,时常会情绪不稳定,谢谢你,大哥。”宋初抬起头,声音却越来越低,就像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家人。
温言州看着宋初这幅样子,心里难受的很,可唯一能做的亲密姿势就是轻轻揉一下宋初的发顶,动作温柔又迅速,快到好似虚无。
“以后不怕了,我会照顾好你的。”
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的,不管我会变成什么样,在你面前我都会是最温柔的那一个。
“谢谢大哥。”
宋初甜甜笑着,小小一张脸,皮肤又细又白,看的温言州红了耳垂。
他不敢久留,生怕自己失态,草草交代几句之后就找借口离开了,只是这一个离开,他就后悔了。
京中巨变,李静姝要温言州马上回青阳县商议回京事宜。
夜里,温言州走到二楼楼梯口,看着宋初的房间,他脸沉如水,勉强维持着风度。
仇恨刻在他的心里,他不可能放下复仇夺嫡的大业,可是他才刚刚和宋初建立了关系,就这样离开,温言州实在是不舍得。
但是不走,不仅是把前辈们的辛苦付之一炬,更是对自己和宋初的不负责任,他想和宋初在一起,就必须有足够的权势。
走廊又静又长,温言州朝着黑暗里走去,最后停到了宋初的门前。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让左鹤找到的无毒迷香,点燃之后,从门缝里放进了宋初的房间里。
一盏茶过后,他才推开宋初的门,进了宋初的房间。
接着月色,温言州走到宋初的窗前,轻轻上床拥住了宋初瘦弱的身子,握住了宋初的手,用下巴温柔地蹭着宋初的额头。
阿初,等我有能力护住你,我再把你接回去,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一个女人,你想要的自由我都给你,可是我渴望的爱,你能不能给我一点。
就一点点也好啊!
温言州走的很快,客栈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没人管着宋初,她又开始参与起了客栈里的生意,夏思柔管不住她,只能每天小心翼翼地跟着宋初身边,生怕宋初一个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
宋初闲不下来,两个人就开始摸索着把现代的食物做出来,她们两个先是搞定了薯片,又开始弄起了腐竹,稀奇古怪的食物在宜阳城里引起了一股潮流,初阳客栈硬是靠着这些东西混成了一个酒楼的模样。
温言州虽然不能回来,但却保持着和宋初通信的习惯,靠着下面人的假地址,宋初完全没发现温言州的异样。
真不愧是夏思柔的亲儿子,连忽悠宋初的方式都是一个套路。
五月十五,温言州派来的人又给宋初送来了药材,宋初便让传信的人给温言州带了不少她和夏思柔琢磨出来的东西,当然,还有着宋初写给温言州的信。
只不过温言州接到信之后,直接被上面的内容给气到了脸色发青。
因为宋初在信上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快生了,等到时候一定把崽崽的第一份的脚印和手印送给温言州。
毕竟,他是崽崽的舅舅。
第50章 难产
带着温言州怒火的回信很快就被暗卫老七假装的小厮送到了初阳客栈, 宋初看着信上的内容,哭笑不得。
“我大哥竟然想做崽子的干爹,这不是错了辈分了吗?”
捧着瓜子专心啃的夏思柔听到这话之后, 欲哭无泪,叫舅舅才是错了辈分好不好。
在宋初笑声里, 夏思柔心惊胆战地放下瓜子, 小心试探着开口, “其实孩子认个爹也没什么不可的,这舅舅怎么想也没有当爹的分量重啊!甄公子也是真疼这孩子。”
宋初捞了一把夏思柔的瓜子,磕着瓜子认真思考了一下, “大哥帮了我这么多, 既然他喜欢这孩子, 他愿意认就让他认吧!多个照顾崽崽的,我也开心。”
夏思柔听到宋初同意了,把心又放回了心底, 要是宋初不愿意, 不知道温言州又得做什么骚操作。
这几个月,夏思柔是看透了, 自己创作出来的这个亲儿子在宋初的问题上, 是付诸了所有的真心,要月亮都绝不给星星。
可就是因为他付诸了所有的真心, 所以在他和宋初身旁的人, 以及他自己都成了他不达不目的不罢休的工具,这冷酷无情的大反派, 还真是一点人都不做。
夏思柔抱着自己的靠枕, 带着不存在的眼泪看向了蓝天。
以前她总觉得温言州惨,明明是亲爹亲丈夫, 却连个正经名分都得不到,而且一旦败露了,下场简直无法想象。
可现在,夏思柔突然觉得最惨的应该是她,因为在温言州眼里,她是一个为了宋初可以随时抛弃的盟友,要是事情败露了,那在宋初眼里,她就变成了和混蛋温言州狼狈为奸的背叛者。
两头不得好,怎一个惨字了得。
六月底的天仍是热的厉害,可宋初依旧每月都去山上庙里敬香,只是宋初挺着大肚子,更不束缚,去庙里上香回来的时候,她都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茶摊旁,要两壶酸梅汤解暑。
一碗酸梅汤下毒,酸甜生津,把火气给压下去了一大截。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从上面下来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远远地跟宋初打了个招呼,“宋掌柜,你这月又上山敬香了。”
宋初抬头看见来者,忙起身把人迎了过来,“曹夫人,你也上山敬香了,我竟没和你遇到。”
曹夫人接过宋初给他倒得酸梅汤,笑道:“我家那口子带着人去北方出门进货去了,我不放心,来给他求个平安,倒是你,挺着个大肚子,怎么还到处跑。”
宋初摸着肚子,眉眼间都是笑,“孩子没两个月就要出生了,想着上山多给孩子求点福分。”
曹夫人看着宋初孩子气的面孔,姐姐爱立马泛滥,“你一个人挺着肚子打下这片家业也是不容易,怎么就不想着再找个知心人嫁了。”
宋初浅笑着摇头,“我没想过那些事。”
曹夫人误会宋初是为爱绝望了,抓过宋初的手就开始宽解,“妹子,你这就是想不开了,这前一任的相公再好,一旦做出了宠妻灭妾,罔顾伦理的事,那就是个畜生。”
宋初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这是又出了一版新故事?
自从宋初来了宜阳城,她和肚子里孩子的身世之谜没有二十版也得有十版了,刚开始的时候宋初没有去理会,可是后来越传越离奇,到现在宋初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妹子,听姐一句话,和离就和离了,你还年轻,总得多为自己想想,得有个男人能给你遮风挡雨。”
宋初礼貌而不是尴尬地笑了笑,“有大哥照顾我,我也没什么好愁的。”
“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甄公子住在你客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那个甄公子是一对夫妻,后来才知道你们两个是义兄妹,可在我那口子面前闹了个大笑话。”
宋初见曹夫人的注意力转移了,立马更改话题,“是我的错,我刚在宜阳扎根,大哥怕有人打我歪主意,才说他是我未婚夫的,京城里的公子,见得事多了,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比我多想一步,看的更长远。”
“那是当然,咱们这小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盘根错节,更何况是那高官贵族遍地的京都,腌臜事多着呢!”
曹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跟我那家的侄子样,在京都就做个小官,天天提心吊胆,就说前段时间安王世子被找回,他这芝麻官都提着脑袋做人,生怕被人在这个节骨眼寻到差错,成了<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洗牌的出头鸟。”
宋初的笑容陡然一僵住,“安王世子?”
“就是皇上那个唯一的亲侄子,小时候因为什么事来着流落在外,最近才找回来的。”
宋初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她便笑道,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这种大事,没有昭告天下?”
“我侄子说,是那个世子自己拒绝的,现在只有各级官员和京都附近的几个州郡知道消息,咱们这小城的百姓,没几个知道的。”
第45章
宋初强着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我对这些也不太清楚,曹夫人见笑了。”
曹夫人笑着摆了摆手,“这有什么见笑的,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家里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呢!”
“我也要走了,曹夫人先上车。”
“嗯,有空一起上山敬香。”曹夫人走到马车前,回头又望了宋初一眼,打了个招呼,这才算是上车离开了。
宋初站在原地,等曹夫人离开之后,她刚才拼命掩饰的异样全都泄了出来,一张脸白的好像大病初愈,眼圈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不对,一切都不对,剧情,剧情全变了,温言州不该这个时候回去的。
宋初双手攥拳,慌张地去摊主那里付完了自己和车夫的酸梅汤钱,手足并用地爬进了车厢,让车夫赶紧驾车回去。
宋初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剧情会被改变了,为什么温言州这个时候就回了京都,他不该回去的,这个时候上官雍和李渔都在想要他的命。
有那么多人帮他预谋,怎么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回去,他们都疯了吗?
回到客栈之后,上车从车上直接跳了下来,吓的车夫一身冷汗,生怕自己掌柜的出点什么事。
夏思柔在柜台里,看着宋初苍白着脸朝自己跑过来,她心里猛一咯噔。
宋初额头挂着汗珠,下唇被咬的没了血色,“思柔,你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夏思柔把东西交给一边的伙计,扶着宋初就回了房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初紧紧地抓着夏思柔的手,心跳快的好似要跳出来,“你在梦里是怎么改写剧情的,这个时候温言州不是还没回京都吗?”
夏思柔就知道自己没猜出,她拍着宋初的肩膀,柔声道:“你别急,我跟你慢慢说,别动了胎气。”
宋初紧盯着夏思柔,所有的情绪都被发大了。
“我之前从京都过来的客人那里听说温言州的事了,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温言州他不再是以假死更换身份重回京都,而是直接用了温言州的身份被“寻回”的,并且为你留住了世子妃的身份,这里的剧情不是我安排的,也就是说是书中这个角色的个人意愿,改变了剧情的发展。”
宋初眸子一颤,心口狠狠的疼了一下,“所以,他是为了我。”
夏思柔抿抿唇,表情很为难,“小初,这个世界对我们而言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模样了,我们都是书中人,是故事的参与者,不再是旁观者,你对温言州,应该撇开既有的剧情发展,从一个现实的角度去思考你们的关系。”
宋初征了一下,“现实的角度。”
“你现在想的,就是走完剧情离开这里,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可是有一点是不会错的,温言州真的把你看得很重要,这样的他,不会为了把你留住,而伤害你的。”
不然,他也不会任由着你留在宜阳,而不是把你一起带去京都了。
宋初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思柔,“你不想离开这?”
“我其实不想。”夏思柔苦笑了一下,很快又开始安慰宋初,“你不用多虑,我走不走是不会影响到你的。”
宋初揉着肚子,笑容悲戚,眼角染上嫣红,“我,离不开了。”
“小初。”夏思柔观察着宋初的表情,生怕她想不开。
宋初笑着笑着就哭了,“我在曾经的世界里已经死了,回不去了的。”
夏思柔抓住宋初的手,“小初,别多想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宋初将头抵到夏思柔的肩头,痛哭流涕。
她好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了。
一点都不知道了。
或许,只能跟夏思柔说的那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大雨,宋初生产,因为胎位不正,从中午折腾到了晚上,依旧没能生下来。
电闪雷鸣间,一个男人踹开了客栈的后门。
第51章 崽崽
温言州踹开门后, 带着一个妇人还要几个侍卫就直接走了进来,眼眶通红,浑身都是戾气。
邱陕认出了来人, 但还是被吓得不轻,“甄公子, 你踹门做什么?”
温言州冷冷的看着邱陕, 哑着声音, “阿初呢?”
“掌柜的在后院厢房,我这就带你过去。”邱陕被吓到了,一句废话也不敢再多说, 领着人就往里走。
还没走到厢房门口, 温言州就听到了产房里的声音, 宋初痛苦的喊声差点击碎温言州最后的理智。
温言州手指颤抖着,对着身后的产婆喊道:“你快点进去。”
“是。”刘娘不敢停留,小跑着就进了房间。
夏思柔一听她是甄辛带来的产婆, 让了位置就出了厢房, “你怎么来了?”
温言州没有回答夏思柔的问题,反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冷冷的反问, “暗卫给我传消息,说阿初肚子里的孩子胎位不正, 这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就是怕你来, 才不告诉你的。”夏思柔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恼怒, “你那个节骨眼回了京都, 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你,我要是告诉你小初的事。你肯定会过来, 你就不怕把小初也陷入危险之中吗?”
温言州怒了,“可是你就让阿初一个人面对这种危险吗?”
“她不是一个人,这里有我,还有你已经安排好的稳婆。”
温言州紧紧攥着拳,维持着仅剩的理智,“这不一样,我要陪在她身边。”
夏思柔死死地咬住了牙冠,最后挤出来了一句话“那就算你来了又能怎么样,你又不能出现在小初面前。”
“没人会跟来的,阿初是我心间的宝,我不可能置她于危险之中。”温言州放低了声音,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你放心,等阿初平安生下来孩子,我立马就走,绝不多留。”
“好。”夏思柔一摆手,转身就进了厢房。
温言州看着窗户,两耳间都是宋初痛苦的喊叫声,他朝着旁边的树干狠狠一拳,殷红的血从皮肤渗出,又很快被雨稀释冲走。
宋初抓着夏思柔的手,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吓人,“思柔,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
“小初,你放心,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思柔,我,我……”宋初咬着下唇,不断吸气,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我不后悔,来到这里,也不后悔,嫁给温言州,他对我其实挺好的,我……我要是死了,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孩子,不要让温言州把他们带走,没有母亲,在那种地方,我怕他们学坏。”
“小初,你不会有事的。”夏思柔忍着泪水,扭头朝着稳婆问道:“怎么样了?”
刘娘皱着眉头找胎儿,突然抬起了头,“我找到孩子的位置了,不是两个,是三个。”
“三个?”夏思柔明显呆了,怎么会有三个,不是一直说只有两个吗?
刘娘把袖子撸了上去,“接下来会有些疼,贵人你忍着点,姑娘,你找个东西让贵人咬着,我怕她咬到舌头。”
夏思柔接过稳婆递来的丝巾,让宋初咬住了,然后她就看见宋初的脸在刘娘碰到她的肚子之后白的吓人。
宋初死死咬着丝巾,疼痛感让她两眼发黑,强烈的眩晕感好像下一刻就会把她淹没过去。
刘娘的动作又缓又慢,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她才停了下来,可这个时候宋初已经痛得没有力气了。
“贵人,不要睡过去,胎位已经正了,生出来就好了。”
宋初点点头,按照刘娘的要求使劲,不一会,第一个崽子就被生了出来,
响亮的哭声传到产房外面,温言州扶着树,腿软的差点站不住。
第一个生下来,后面两个也快了,等第三个生出来,宋初直接就昏睡了过去。
守在外间的女大夫被夏思柔拉了进去,夏思柔抖得厉害,生怕会听到不想听的话。
女大夫是温言州派来的,她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是何身份,一点都不敢马虎,单膝跪在地上就给宋初开始诊脉。
“没事,宋掌柜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没有生命危险,我开个方子,你让人煮出来,给宋掌柜喂下去。”
夏思柔手指颤抖,指了指旁边的三个崽子,“你们再看看他们三个怎么样?”
夏思柔看着那三个瘦小的可怜的崽子,一颗心吊到了喉咙眼,要是这三个孩子撑不住,可不是要了宋初的命。
“孩子虽然小了些,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找几个乳水足的乳母喂养着,过几个月就好了。”
女大夫的话音落下之后,夏思柔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刘娘给宋初擦着身体,道:“姑娘,让公子看看孩子吧?”
夏思柔擦着冷汗,余惊未清,像想到什么似的,抬脚直接出了房间。
温言州一见夏思柔开了门,立马走了过去,眼睛一个劲的往里看,“他们怎么样了?”
第46章
“小初太累,睡过去了,孩子是两男一女,都挺好的,你放心了,该回去了。”
“你让我进去看看阿初,看一眼孩子。”
“李晟,我可以让你进去看她,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三个孩子是小初拼死生下来的,她自己自身不保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孩子的安全,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孩子出事,你该知道这孩子对小初有多重要。”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会把孩子当成逼阿初回去的筹码,但是我不会的,阿初是我的命,我绝对不会再伤害到她,更不会让别人伤害到她。”
“我相信你。”夏思柔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地开口道:“宋初刚才难产的时候说了很多话,她说她不后悔嫁给你。”
温言州扭头看向夏思柔,眼睛里沉寂的光又亮了起来。
“给她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方向,眼神温柔,“我知道,我可以用一辈子来等她的回头看我一眼。”
雨声停歇,初阳在大地边际露出了脑袋,新开的花苞鲜艳欲滴,一切都带着生机,也带着希望。
有了孩子,宋初思考的问题也多了,在后来的日子里,看着三个崽崽从一点点找到现在的团子,她的心态开始转变,她经常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矫情的让人烦。
宜阳城远离京都,京城里的权势更迭对这个小城里的百姓影响不大,除了几条外来人带来的零星消息,其他的根本了解不到。
直到这一年的五月,宜阳城所在的俞郡大旱,安王世子李晟奉命前来治灾。
这时候,离宋初带球跑路已经过去了三年六个月。
在清晨的初阳客栈里,伙计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一天要用的东西了,不过在这其中,还混迹着一个穿着粉嫩衣服的小团子。
宋初心累的从宋倾的手里夺过一个辣椒,把团子从地上抱了起来,“倾宝,别乱吃东西。”
宋倾撅着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宋初,“娘亲,我饿。”
宋初抱着宋倾往外走,故意严肃了语气,“娘亲带你去吃东西,不过以后你要是再一个人到前面来,或者再偷偷进厨房,娘亲就要打你屁股了。”
宋倾一听宋初要打她,赶忙抱住宋初,朝着宋初的脸颊就亲了起来,“娘亲,倾宝亲亲你,你还舍得打,这么可爱的倾宝吗?”
宋初勾了一下宋倾的鼻子,哭笑不得,“你就知道卖萌耍赖,也跟你哥哥学学,听话些。”
宋倾摇摇头,“不要,哥哥说了,他会宠着我,我想做什么都行。”
“那你怎么不宠着你弟弟。”
宋倾眼睛轻眯起来,俏皮地开口,“因为,弟弟说了,姐姐就是要被宠着的,所以他宠我就好了。”
宋初揉了几下宋倾的脑袋,自己这三个孩子呦!
从客栈后门出去,正对着一个宅子的东门,这个东门是新开的,宅子是宋初前年才置办的房产。
前面客栈人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三个团子待在那种地方不利于早教,宋初攒够了钱,就立马把这个宅子买了下来,一进一出,正好他们几个人住。
温言州这两年都没来宜阳城,他在给宋初的信上找的借口是京都那边的生意太忙,家里的杂七杂八的事也缠的他分不出身,不过哪怕如此,只要他得了好东西都会给宋初这里送来一份,孩子们的东西更是没缺过。
这次宋初刚一进门,就又看见了堆了一院子的东西,可还没等她开口,一个男声就响了起来。
“阿初,回来了。”
宋初抬眸望去,就看见宋温言州抱着宋睿站在院子里,右手还拿着一个拨浪鼓。
宋初眉眼里都是遮不住的惊讶,“大哥,你怎么来了?”
“好不容易有空来这里,还不准我来看看你,看看孩子。”温言州看着宋初,怕自己失态,忙把目光放到了宋倾身上,“这个是倾宝?”
“对啊!”宋初拍了拍宋倾,道:“倾宝,快喊干爹。”
宋倾看见温言州对着她笑,她立马就挣开了宋初,弯着身子爬进了温言州的怀里,瞪着大眼睛看着温言州,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就在宋初想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宋倾却突然甜甜地开口了。
“你是爹爹?”
第52章 梦吗?
宋倾说完之后, 温言州整个人都僵住了,整个人又高兴又难受。
高兴的是宋倾见他第一面就问自己是不是爹爹,难受的是自己现在是易容, 他的身份是宋初义兄甄辛,而不是孩子们的爹爹温言州。
宋初还没有说话, 宋睿就先生气了, 奶声奶气地开口, 还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姐姐,是干爹, 不是爹爹。”
“噢!没有爹爹啊!别人都有, 可是倾宝没有。”宋倾低下头, 不说话了。
宋初嘴角的笑僵在了脸上,她伸手去抱宋倾,却被温言州阻止了。
温言州把宋睿还给宋初, 揉了揉宋倾的脑袋, “倾宝,你也有爹爹的, 他也很爱你的, 每天都在想念你和哥哥弟弟们,只是他现在因为一些事情不能出现在你身边, 等他解决完那些事, 就可以来找你们了,一辈子和你们在一起, 但是那些事情如果解决不完, 他就没法出现在你们身边。”
宋倾眨了眨眼,不相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 你爹爹怎么会骗你。”
温言州嘴角掠过一丝嘲笑,因为变化太快,谁也没有看清。
他觉得自己刚才挺无赖的,明明该说是干爹不会骗你,却还是用了爹爹,说了一句只有明白的话。
他,孩子的爹,没有骗倾宝。
宋倾黯淡下去的眼睛又重新闪闪发光,脸上都是笑意,“那,那我一定好好吃饭,听娘亲的话,让爹爹知道,倾宝是个乖孩子。”
温言州把宋倾放下,蹲在宋倾面前,又摸了摸宋倾的脑袋,“倾宝真乖,去跟弟弟玩吧!我有些事要跟你娘亲说。”
“嗯嗯。”宋倾点点头,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回头抱住了温言州,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干爹,我好喜欢你。”
温言州微微一愣,眼眸间的笑意苦涩又无奈。
原来自己的亲女儿喊自己干爹的感觉,这么扎心,比自己的女人喊自己大哥还难受。
宋倾牵着宋睿迈着小腿进了房间去找宋琛,一进门就看见了正躲在门后偷看的夏思柔。
夏思柔把两个团子抱了过来,一起从门缝里往外看去。
“大哥,你来宜阳城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温言州看着宋初,声音温润如玉,“是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处理一下,明天就出发离开。”
“这么急。”
“俞郡大旱,很多商人都受到了影响,我和几个合作的商人得好好谈一些事情。”
宋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旱灾什么时候能过去。”
“俞郡大旱,不仅是天灾造成的,和当地官员的不作为更是扯不开关系,皇上这次派安世子来治旱,也是想借此机会肃清俞郡的官场风气,最近怕是有些变动,你得小心点。”
“我知道,会小心的。”
也会小心的避开他。
“安世子在京都现在是立储的第一人选,不少侯爵高官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不过他一个都没答应,一直守着自己那个云游天下尚未回来的发妻宋氏,也是痴情。”
温言州仔细盯着宋初,不想放过她一丝的情绪变化。
这一次他来宜阳城,就是要以温言州的身份来求取宋初的回头,在那之前,他得知道宋初对他还有没有感情。
温言州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让宋初本就不平静的内心增添了更多的涟漪。
宋初冷硬着嗓音,她失态了。
“确实挺痴情的,只是皇室里的儿女,有几个能够一生钟情于一个人,又有几个,可以把控自己的婚姻。”
宋初垂眸,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只要温言州不出现在她的面前,有些问题,她不想去想。
温言州不敢再去说,把话题硬生生地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夏思柔看着外面两个人的互动,忍不住地替他们着急,急的直打自己的大腿。
宋睿撇着嘴,委屈地开口,“姨姨,你拍大腿,打到我了。”
夏思柔给宋睿揉了揉,把两个人一起抱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姨姨的错,姨姨带你们去找哥哥。”
晚上的时候,宋初给温言州摆了一桌迎风宴,宋初记得自己难产时,是她这个义兄派来的稳婆救了和孩子的命,她记得这份恩情,自己先喝了三杯。
一顿饭下来,宋初已经喝得迷迷糊糊,温言州看着两眼迷离的宋初,强忍着才没有做个畜生。
温言州把宋初抱回了房间,又打水给宋初擦了脸和手,洗了脚,才给人把外衫脱掉,用薄被盖住了肚子。
宋初醉的迷糊,她拉住了温言州的手,还把他的手臂抱进了怀里。
第47章
皮肤的温度隔着衣服很快传了过来,温言州怔怔地看着宋初的脸,蹲下身子,吻上了宋初的手。
这一个吻,就像是一个火种,在酒的催化下直接燃了起来。
温言州俯身吻上宋初的唇,轻轻舔舐着,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宋初的唇形。
宋初在梦里迷迷糊糊地呻吟了一声,身体渴望水的本能让她朝着湿润处去汲取着,没一会,就把温言州的喘息彻底打乱了。
温言州能够察觉到自己某个地方的变化,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收场,赶忙离开了宋初的唇,让自己和宋初之间有了一段距离。
宋初只知道自己的“水”没有了,烦躁地皱起了眉头,哼唧了一声之后,不满地睡去了。
温言州低头看着狼狈的自己,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宋初的房间。
宋初宿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的不想动弹,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动作之后,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天做的梦。
她记得自己好像在梦里被一个男人给亲了,而且自己还很主动的回应了,怎么能做这种梦,也太羞耻了。
一脸生无可恋的某人狠狠地蹂躏着自己的头发,多大的人了,都当妈了,怎么还能做这种梦,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是自己明明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难道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身体有些寂寞?
宋初不愿再细想,起身穿衣洗漱,准备送甄辛走了之后,去丝丝那里坐一坐。
从房间里揉着眼睛出来,宋初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和孩子们嬉闹的“甄辛”,恍惚之间,宋初觉得他的这位义兄像极了孩子的父亲温言州。
宋初一顿,促狭的笑了,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他怎么可能会是这幅温柔的样子,想他那样的人只会更严格的要求孩子。
温言州听见动静,转身朝着身后的人看了过来,唇角还勾着一抹笑,“你醒了?”
宋初笑了一下,尴尬,“嗯,我去给你准备早饭,吃了饭再走吧!”
温言州看着宋初仍透着稚嫩的脸,又想起了自己昨夜做的梦。
想起了梦里的宋初趴在他的胸前,一双眼睛迷离又好看,白皙的皮肤透着暧昧的粉色,被他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温言州干咳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思绪,“不了,时间来不及了,前面的跟从都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等我忙完回来之后,再来这边住几天。”
宋初抱着温言州的大腿,眼睛一眨一眨的,“干爹要去那啊?”
温言州蹲下身子,抱起了宋倾,“我要去给倾宝挣嫁妆。”
“挣嫁妆?那干爹是要找个好看的小哥哥把我嫁出去吗?”
“倾宝,不准胡闹。”宋初怒斥完宋倾,又扭头看向了温言州,“大哥,我送你出去。”
宋倾噘着嘴,拉了几下温言州的衣襟,“倾宝也送干爹,倾宝会乖乖等干爹回来的。”
“好。”温言州揉着宋倾柔软的头发,目光却全落在了自己身边的宋初身上。
阿初你也要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不要再离开我能找的你的地方了,我这么多年在坚持的理由,你早已经快成为了全部啊!
送走温言州走后,宋初便把三个孩子交给了夏思柔帮忙照看着,而她一个人则去了丝丝的诗社。
在前面迎客的是诗社的老人了,一看见宋初进了门,就知道宋初是来找她们老板的,也知道这宋掌柜经常在他们老板设计的后院里迷路,便撇下客人,要亲自带人去后院,却被宋初给拒绝了。
只可惜本觉得自己还认路的宋初,却悲催的发现诗社后院重新修了一遍,新添了不少假山绿植,就连原来的路也改的“曲径通幽处”了。
绕着假山走了几圈,某人成功地把自己转晕在了后院里,她只觉得自己看的见丝丝住的阁楼的顶,却硬是找不到去哪里的路。
最后没办法了,宋初准备去旁边的小院里问一下,如果她运气好一些,里面应该会有来此对诗饮酒的客人,到时候找一个侍女,让人家带自己过去好了。
不过只能说某人的运气太差,推开了院子的门,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就当她无奈地叹气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迎面走了过来。
宋初被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喘,脑子里只剩下了一锅浆糊,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近到两个人只有不到一臂之遥,这个距离,她几乎能看清楚男人每一寸的面孔。
只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感到慌乱。
她害怕的是,这个男人有着和温言州一样的脸。
不,应该是说,那是一张比以前还有冰冷的脸,可是眼里却是遮不住的疯狂和温柔,还有一抹散不去的担忧。
第53章 重逢
宋初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浑身僵硬,脑子已经丧失了思考,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第一个想法就是逃离这里。
可是已经晚了。
温言州挡在她面前,手指都在颤抖, 不管之前他装成甄辛离宋初再近, 那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他, 不能流露真正的情绪。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他,不再是任何别的男人。
宋初躲不开, 便不停地向后退, 惊慌失措, 完全不敢去看温言州的眼睛。
那里面蕴含了太多的情绪,多到令宋初感到恐惧。
温言州颤着手指想要去把宋初抱进怀里,可是就在要碰触到宋初的时候, 慌乱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他怕宋初觉得他恶心。
宋初几乎站不住,死咬着牙往后退, 最后推到墙边, 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
温言州手疾眼快, 赶忙把人捞进了怀里, 紧紧地,紧到好像不想留下一丝缝隙。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初僵成了一个木棍, 一动不敢动。
大脑深处的理智叫嚣着让她赶忙离开,可是四肢却像是被丧失了功能, 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温言州见宋初没有挣开,眼睛里一点点溢满了光,阿初不厌恶自己,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
一想到这里,温言州就嘴唇发干,来回舔唇,尽力让自己说清楚一点,“阿初,这次不要再走了,好吗?”
宋初心跳加快,呼吸几乎都已经暂停掉,将下唇咬的都没了血色,挣扎着就要从温言州的怀里离开。
温言州察觉到了怀里人的抵触,忍着把人就地解决的冲动,松开了手,给宋初了一个有安全感的距离。
“对不起,公子你认错人了。”
宋初面色如土,手心里都是冷汗,根本不去看温言州。
自己想过无数种会跟温言州重逢的画面,但是她终究没有想过,自己再见到温言州时,会因为内心的害怕而忘记逃开。
温言州那看不出这是宋初的借口,可是他却不敢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接近宋初的时机,他不能把人给吓跑。
“阿初,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都说了,公子你认错人。”宋初微微颔首,转身就要离开。
温言州抓住了宋初的手臂,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宋初咬牙没有吭声。
“阿初,我不会强迫你回去的,不会伤害到你,你就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温言州看着宋初,目光疯狂,语气卑微。
宋初苍白着脸,笑了笑,神情有些勉强,“不用了,你和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温言州吐了口气,把情绪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放开了桎梏宋初的手,“对不起。”
宋初面无表情地和温言州擦肩而过,小跑的步伐却暴露了她现在并不平静的心情。
温言州跟在宋初身后,一路回到了初阳客栈,两人一前一后刚进门,就被夏思柔给看见了。
夏思柔一个激灵,示意让邱陕拦住温言州之后,就赶忙走到了宋初身边,带着人就往后面的宅子走。
进院之后,夏思柔反手就关上了大门,“他怎么来了?”
宋初紧紧攥拳,声音闷闷地,“在丝丝那边碰到的。”
夏思柔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温言州,说好的不作妖,这是在搞什么?
心烦气躁,深感被同盟抛弃的夏思柔狠狠地蓐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初苦笑了一声,装作不在意地一笑,“还能怎么办,反正跑不了了。”
夏思柔拉住了宋初,眉头拧成个川字,“小初,你要是想跑,我可以帮你。”
宋初呆滞了几秒,苍白的嘴唇迅速回血了。
“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夏思柔深呼吸了一下,“在你的心里,你还喜不喜欢温言州,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在做决定之前你先好好想想,这次再错过了,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
宋初咬着下唇,哽咽的浑身发抖,蹲到地上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在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吧!”
第48章
夏思柔蹲到宋初面前,柔声开口,“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只是因为被欺骗和对温言州大反派身份的恐惧才一个劲地麻痹自己。”
“你说过的,要是你离开的那晚没有听到温言州和其他人的对话,你会选择留下,你还是信温言州心里有你,不然以你的性格,就算你在温府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也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宋初埋头在膝盖里,我心里有他吗?
应该没有吧!
可他们都说,在心里的位置越深,被伤害之后才会越抵触,自己对温言州,可不是从心底最深处的抵触吗?
温言州在初阳客栈里住了下来,在他所住的房间,向后眺望,可以在树木的遮挡下影影绰绰地看见宋初宅院里的情景。
院子里只有宋琛三兄妹,以及在陪着她们玩耍的窦三娘,宋初和夏思柔早已经不见了去处。
温言州揉着眉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是他唐突了,本想着在解决完旱灾的事情之后再来找宋初,求取她的原谅。
可是当她看见宋初站在树荫之下,呆呆地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时,温言州害怕了,他担心宋初会再次离开,他实在是容忍不了再次被偷偷抛弃的感觉。
这一次,不管卑微到什么样子,他都要得到宋初的回头,他要让宋初知道,他爱她,是真的拿命去爱的。
夜携着满天星辰而来,宋初把门窗全部关死,看着单薄的门窗,宋初又在窗台上摆上了瓷器,在窗台下放上了几盆带刺的植物,还哼哼唧唧地把桌椅拉了过来,抵住了房门。
夏思柔隔着房门听着宋初的动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安保措施,是真的够全面。
三个崽子并排坐在床上,看着宋初费力地堵门,集体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宋倾扯着宋琛的衣服,压低声音道:“哥哥,娘亲这是怎么了?”
宋琛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管娘亲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别多想。”
宋初把门窗都堵好之后,上床揉了几下三个宝贝的头发,“今天早点睡,乖乖的不要闹哦!”
三个崽崽乖乖的点点头,自己找到自己睡的地方,把被子盖好了。
宋初看着三个乖宝宝,鼻尖一酸,差点哭出来。
他们也很想要的爹爹吧?
第54章 等你回头
宋初失眠了, 一夜的高度紧张和烦躁感带给她的折磨,就像是一条鱼被架在火上不停地被烤着,没有一刻能够喘息的机会。
温言州没有来跳窗, 那姿态就像是给足了宋初自由和尊重,可这个样子的温言州却让宋初感觉到不真实, 这就像是一头饿狼藏起来了锋利的爪牙, 像一只哈士奇一样故意去讨主人的欢喜。
但是你又不知道这条狗, 什么时候给你一个崩溃的惊喜。
第二天清晨,宋初揉着眼睛出门,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疲惫。
今天她不愿去前面, 一想到会和温言州碰面, 她本能地就在心里抵触, 可是抵触的是什么,宋初自己又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躲避了这么久的东西,正在被逼着摊在阳光之下。
正好过几天她要去别的先采购干货, 今天在家里正好收拾一下行李, 温言州是来治旱的,在宜阳城呆不久, 至于她和温言州之间的事情, 肯定是要等到温言州治旱结束之后了。
在这段时间,宋初想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和温言州之间的关系, 毕竟她要为自己的孩子多考虑一些。
不过这次宋初是真看不透温言州了, 在他住在初阳客栈的这三天里,每日都自觉和宋初保持距离, 就好像是生怕他离近了宋初会讨厌, 会逃离。
宋初笑了笑,堂堂的安世子李晟怎么可能会如此卑微, 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掌柜每年亲自去明祥县收两次干货,是在客栈上一任掌柜开始创办客栈时就定下的规矩,目的就是为了稳定那边的农户和猎户,让他们和客栈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从而能够拿到最好最珍稀的货。
第一年的时候,宋初怀着身孕,伙计们没敢让宋初随行,第二年的时候,宋初从秋季开始就跟着邱陕去收货了。
今年时运不好,整个俞郡都大旱,宋初知道是收不到什么好东西了,但是整个时候更是不能放弃这些供货来源,不然谈何以后,不管货是好是坏,她都得亲自去走一趟。
按照温言州一开始的打算,他是准备给宋初几天时间,好好想想,然后他再去寻求宋初的原谅。
但是从宋初的车马开始准备的那一刻开始,温言州就一直心慌地站不住,思前想后,他还是主动去找宋初了。
宋初早上一打开宅子们,就看见温言州站在那里,像是已经等了许久,“你怎么来了?”
温言州一个激灵,赶忙解释,生怕宋初误会,“我,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宋初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礼,语气礼貌的过分生疏,“劳安世子挂念了,不过安世子不是来治旱的,这几日天天守在宜阳城里,不太合适吧!”
“我的车架还在路上,我只是提前来私访的,在那都一样。”
宋初微微笑着,脸上并没有一丝不耐烦,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和自己并没有什么纠葛的皇族世子。
“俞郡是鱼米之乡,突然遭遇大旱,现在都是在艰难维持,还望安世子早早肃清俞郡官场,治旱成功,给俞郡百姓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阿初,不要和我这么生疏,行吗?”温言州抓住宋初的手臂,心口疼得厉害,“你怨我,骂我,打我,我都不会有怨言,但是你不要把我当成陌路人。”
不当成陌路人,宋初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她做不到。
从小到大,虽然她是被一家人给宠大的,生活在充满爱的坏境里,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自己的爱人。
在感情方面,她一直迟钝的可怕。
但是这几天她好好的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她和温言州之间,从来都说不上谁欠谁。
自己嫁给温言州,一方面是为了报救命之恩,而且也还因为同情才遵守婚约,可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是想借用温家的地位,来替原主报仇。
宋家的人得到了报应,原主也可以心安了,但是她自己不也是没有报完救命之恩,直接把人家给扔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怨什么,自己明明也对不起温言州,怎么就在知道温言州去自己是为了利用自己改天换命时而气愤离开呢?
那自己害怕的到底是温言州就是李晟,还是在害怕温言州对她的爱都是一场幻影,是一场单纯的利用。
宋初沉默着,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温言州那往回抽,同是带上礼貌的微笑,“安世子,你说笑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阿初。”温言州在宋初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转身把宋初抱进了怀里,“我这次绝不会放手的,我会付出我的一生,等你回头。”
宋初紧紧攥拳,半晌传来闷闷的声音,“温言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分开了这么久,彼此早就已经变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宋初,我们现在就算是在了一起,也不可能再回去以前的日子了。”
宋初说完之后,自己冷笑了起来,“而且,咱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彼此的喜欢啊!”
温言州实在绷不住表面的平静了,他的眼睛里都是疯魔的神情,“那我们就重新开始,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夜风吹进房间,床帏顺风摇动,从梦中惊醒的宋初猛地坐起身,额头上都是冷汗。
在温言州早上给宋初说了重新开始之后,就送开了桎梏宋初的怀抱,抬脚回了前面的客栈。
看着温言州的背影,宋初心里止不住的疼,疼到呼吸不顺,可是现在她不知道,温言州说的一句都不是空话,他是真的要和宋初重新开始。
让一切都从“初遇”开始。
许是温言州的话太让宋初如临大敌,去明祥县的安排足足被提前了两天,甚至宋初都是一大早就坐马车离开了,生怕会和温言州相遇。
但是有些事情,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
宋初离开宜阳城的当天下午,就在山道上,被人劫住了。
看着两旁山坡上的山匪,宋初知道,单凭她和邱陕,今日是不可能善了了。
第55章 同行
宋初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土匪, 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也是一群被天灾逼到无路可走的可怜人。
想到这里之后,宋初下车站定, 对着匪首行了一个揖礼,“不知来者是那位的英雄。”
匪首仔细打量了一遍宋初, 眼睛一眯, 流露出贪婪地欲|望, “爷们是这山头的寨主。”
“原是寨主,失礼了。”宋初一笑,继续道:“那不知寨主今日是拦路, 是有何要求吗?”
“以前爷们我是为钱, 不过现在……”匪首哈哈大笑起来, 丝毫不掩饰自己肮脏的想法,“爷们想要你这个小娘子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第49章
匪首的声音刚落下,猖狂的笑声还没有携着回音散去, 一个箭就从天际射来, 直直地插进了匪首的脑袋里。
宋初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手脚变得冰凉。
山头上的土匪慌作一团, 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声响彻天空的鸟鸣声响起, 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从各个方向冲了过来。
宋初慌乱地退到马车旁,和邱陕一起躲在了马车后面, 她浑身冰冷, 倚靠在马车上,忍不住的哆嗦着。
随着痛苦的声音, 从尸体上流出的血液浸入土壤中, 在空气里开始蔓延起血腥的味道。
宋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掉周围的声音, 可是双腿还是软的让她站不住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热的身体从旁边将她揽进了怀里,轻声地在她耳旁说道:“别怕,我在这呢!”
宋初的眼睛瞬间就挣开了,但是却被声音的主人用手挡住了。
“不要看。”温言州挡着宋初的眼睛,语气温柔的像是掺进去了蜜,但是看向那群山匪的目光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杀意。
温言州把披风搭在宋初的头上,拦腰一抱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宋初害怕,紧紧地抓住了温言州的手臂,“温言州。”
温言州隔着披风在宋初的发顶落下一吻,“没事,我带你离开这里。”
顿了顿,温言州又补了一句,“有人保护邱陕,你不用担心。”
宋初被披风遮住了脑袋,鼻息间全是温言州的味道,她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紧张感让她忍不住把温言州抓的更结实了。
温言州带来的人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把那些山匪全部控制住了,温言州留他们还有用,不能全部都杀掉。
远离了刚才打斗的地方,空气里的味道不再这么恶心,温言州找了个地方,把宋初放了下来。
宋初攥着自己的衣袖,一动不敢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言州。
温言州红着眼眶,眼睛里还有没散尽的戾气,给身后的侍卫做了一个手势,所有人立马都退了下去。
温言州瞌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的戾气已经退散了不少,“这事不是我安排人做的,我没想到他们会出来打劫。”
宋初听懂了温言州的话,把披风猛地扯了下来,“你本来就知道这条路上有土匪?”
“这次整肃俞郡官场,有一件事就是彻查官匪勾结,我也是不久前才接到的暗报,有一部分从明祥县流窜过来的山匪在这里扎根了。”温言州拿手帕擦去宋初额头上的冷汗。
宋初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种被不在意的感觉,都知道有山匪了,还会猜不到会出来打劫吗?
可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宋初自己压下去了,她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在意不在意的,本来彼此就没有什么感情,哪来的在意?
温言州看着宋初嘴角消失的自嘲般的笑容,心里立马又揪了起来,他是知道这边有山匪,可是他昨天才特意给他们送了一个“商队”,在这种刚干了一大票的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顶风作案了的。
而且他是为了不让宋初觉得自己是故意安排的这一切才这样说的,可为什么,宋初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反而脸色变得更不好了。
温言州轻咳了一声,“我们一起走吧!免得路上再出现什么事。”
“不用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了。”宋初沙哑着声音,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不容忽视的颤抖。
“别逞强。”温言州说完之后,停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不是说了吗?我们从初遇重新开始。”
宋初一怔,原本想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去了。
她只觉得自己矛盾的让自己都无法忍受。
在宋初一直没说出去的拒绝里,他们就这样和温言州一起到了暂住的地方。
温言州一行人的身份是商队,宋初混迹在里面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更添了几分真实。
晚上用餐的时候,温言州给宋初送来饭菜之后,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宋初也不在意,反正不呆在一起更轻松。
温言州从宋初那边离开之后,就到了后面的小树林里,在那里是已经被打到浑身是伤的三个山匪。
众人见温言州来了,立马俯身行礼,都有些不明白温言州为什么会来这里,像这种简单的审问,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自己就可以解决掉。
温言州转两圈手腕上的佛珠,慵懒地开口,“都审出什么来了?”
东影行礼道:“主子,他们说是他们老大是在明祥县和原来的山匪头子闹翻了,才自立门户来的这边,至于更深的事,他们说自己也不清楚,明日会有人提前出发,去明祥县查探消息。”
温言州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既然不清楚,那就杀了吧!”
“是,属下……”
东影的话还没说完,温言州的手就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
“给我。”
东影一愣,接下来赶忙把剑递到了温言州的手里。
殷红的血从草叶上滴下,一滴又一滴,最后都浸入到了土地里。
宋初吃过东西之后也不知道温言州去了那里,直到晚上分配睡觉房间的时候,宋初才看见温言州从后面的树林里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温言州一个人停到宋初面前,身上还带着一点说不上来的腥气,“这边房间不够,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得住一个房间了。”
宋初一愣,表情都僵住了。
第56章 同房
温言州和宋初静静地对视着, 他不说一句哈,也不解释什么。
宋初抿抿唇,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说实话,她并不是太相信温言州说的话。
邱陕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太好的氛围, 小声开口, “掌柜的, 两人一间,确实正好。”
宋初揉了揉眉心,她特别想跟邱陕说, 要是温言州想骗他们, 十个他们都不够给温言州热身的。
算了, 不答应的话,他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答应的。
“那叨扰了。”
宋初说完话之后,低着头换了个方向, 挪到了温言州的身后。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发顶, 嘴角的笑意宣告着他的心情很不错,他本来还想着要是宋初实在不愿意, 他就不去跟宋初挤一个房间了。
东影给宋初和温言州安排的房间在二楼的中间, 是最安全也且最好的一间。
上楼之后,侍卫们各司其职, 守在了自己要值班的地方, 宋初跟着温言州进了房间,房间很简陋, 墙角还有着未扫尽的蛛网, 地上是打扫过却依旧存在的厚厚灰尘,但是这些都不在宋初关注的点。
她注意到的是这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这边以前也是家客栈, 不过已经荒废许久了,今晚就先凑合一夜,明日就能到明祥县了。”
宋初微微一笑,语气生疏,“这已经很好了,要不是碰到安世子,今晚我和我伙计就要睡在荒郊野外了。”
温言州像是没有听到宋初对他的称呼,“今夜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这不好,安世子……”
宋初的话还没说完,温言州就挡住了她要说的话,“以前我身体不好,但是现在不是了。”
温言州直直地盯着宋初的眼睛,像是要打破她所有的防备。
宋初承不住这样的目光,错落开目光,把话题转移了,“时间不早了,安世子也早些休息吧!”
“好。”温言州走到床前,伸手就开始给宋初收拾床铺。
这东西是他们自己带的,这边已经荒废很久了,这里面的东西早就都不能用了,温言州他们要借宿这里,有些东西还是要提前准备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温言州不希望宋初受罪。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背影,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起自己以前还在青阳县的日子,一帧一帧,重复地让宋初头疼。
她不想再继续下去,走到床边就准备自己铺被子。
但是还没等她的手指碰到被子,就被温言州给握住了,“你手怎么这么凉,是身体不舒服吗?”
宋初的心跳猛一停止,瞳孔轻缩,她把手向后别了一下,想从温言州的手掌里挣脱,“我没事。”
温言州的手掌干燥温热,再也不是之前的常年冰冷,他握着宋初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那就乖乖地先歇着,我给你铺完被子,你就能睡觉了,再等一会。”
宋初鼻尖一酸,泪水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涌出,她转身走到窗前,接着揉眉心的动作,把眼泪擦干了。
她低头看向手指,上面好似还残留着温言州的温度。
温言州太温柔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刚好抓住了宋初不能掌控自己的那个点,让她又抗拒,又不舍得放开。
好在温言州并没有耗费太久的时间,虽然只用了一个手,但还是很快就把床铺给宋初整理好了,道了晚安之后,宋初便飞快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给闷住了。
第50章
温言州看着床上鼓起的那一块,眼睛里的温柔开始掺进去了疯魔和欲|望,他把刚才抓过宋初的手缓缓举到自己的唇前,浅浅落下一个吻。
从宋初把手抽开之后,温言州就没舍得在用这只手铺床,他要把宋初的温度,记在脑子里。
宋初侧身躺在床上,白天一路疲惫,还遭遇了被打劫的事,可真躺在床上后,她却清醒的没有一丝睡意。
脑海里全是关于温言州的事情。
温言州把动静放的很轻,尽量让自己在地上铺被子的声音降到了最低。
草泽给温言州比上一世提前治好了身体,温言州就让武艺师傅教了他一些防身的功夫,但是年纪还是摆在那了,想学一些厉害的武功是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温言州也没气馁,他让人给他找来了暗器大师,学习了暗器的制作和使用,对力量的使用十分精确,他把动静放轻之后,房间里基本就没有声音了。
温言州把烛火熄灭,轻手轻脚地躺了下来,虽然明知道宋初根本没有睡,但他还是怕宋初会觉得他吵得让人心烦。
在静谧的环境里,宋初不停地翻涌着思绪,到了午夜的时候,她想累了,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她入睡太久,她就自己做起了梦。
在一片荒漠之中,不合地点开着的虞美人成片成片地蔓延在土地之上,远远看去,随风而动的那些花朵就像是在流动着的血。
宋初在梦境里走着,风的呼啸让她心悸。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人影远远地站在沙丘之上,身边围绕着的是红的让人害怕的虞美人。
宋初抬头看着沙丘上的人,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荒漠里的风打乱了温言州的发髻,几缕碎发散了下来,让他凌厉的脸庞多了几分人气,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都是道不尽的柔情。
宋初像是受了蛊惑一样,一步步地朝着温言州走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当就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温言州的表情却突然变了。
宋初顺着温言州的目光朝自己的手上看去,原本空空如也的双手里正握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尖端已经直直地插进了温言州的腹部。
血液顺着宋初的手留下,红的刺眼。
温言州抓着宋初的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笑,“阿初,你看,你多恨我。”
宋初尖叫着温言州的名字,从梦中惊醒过来,脸色苍白,眸子失去了焦距,能看到的仿佛只有自己手上的血和温言州悲怆的笑。
温言州上床揽住了宋初,把还困在噩梦里的宋初摁在胸前,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宋初的后背,嘴里还喃喃地叫着宋初的名字,“不要怕,我在,我在这里呢!”
冷汗浸透了宋初的衣服,底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很不舒服。
她手脚冰凉,抱着温言州的腰,蜷缩在温言州的怀里,两只眼睛被泪水灌满,“我不恨你,我不恨你,温言州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温言州在宋初的话里听懂了宋初做的梦,他俯身在宋初的发顶落下一吻,低声安抚着,“我好好的,不会死的,阿初,我在,我在呢!”
宋初窝在温言州的怀里,在温言州怀里不停地哭着,过了一会,哭声渐歇,宋初满脸泪痕地又睡了过去。
温言州把人往怀里又带了带,吻上了宋初的脸,轻轻地把她的泪痕吻去,最后停在了宋初的眼睛上,一下又一下的啄着。
心口心疼地厉害。
阿初,我该怎么才能让你消除对我的恐惧,真切地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晨光还未照进林间,鸟叫声就先开始疯狂地响起,宋初不舒服地动了动,感觉到了自己身边还有个人。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正埋在温言州的怀里,一只手还搭在温言州的腰上。
第57章 忍
宋初头疼的厉害, 昨晚噩梦的记忆还清楚地存在于她的脑海里。
她亲手捅了温言州一刀,血淋淋的,红的刺眼。
宋初其实一点都不恨温言州, 她只是在怕,她不确定温言州对她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情感。
她不信任温言州。
宋初动了动自己的手臂, 把手掌缓缓移到了温言州的腹部, 那是昨夜在梦里被刀子捅进去的位置。
应该很痛吧?
宋初咬着下唇, 温柔地揉了揉温言州的腹部,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梦里疼痛都给温言州抹去。
躺在宋初身边闭眼假寐的某个男人, 睫毛猛地一颤,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了。
早上本就会出现某种尴尬的情况, 宋初有这样温柔地对待着他,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担心宋初发现他的异样。
不过宋初并没有把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多久, 当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 立马把手收了回来,一脸心虚地下了床。
等宋初带上房门,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间之后, 温言州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疲惫地揉着眉心, 能碰不能吃的感觉太难受了。
因为自己早上的失态, 宋初一上午都没有给温言州靠近自己的机会,温言州默默笑着, 给宋初留足了她的个人空间。
宋初坐在车厢里, 从被风掀起窗帘的车窗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骑马守在马车旁的温言州,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内心挣扎了好久,最后她还是决定要找个机会和温言州分开。
宋初挽起另一边的车帘,让风挤进车厢,吹散了车厢里不少的闷热,在清凉的环境里,昨夜没能休息好的宋初很快就睡了过去。
中午到了休息地之后,过了许久,温言州还没有看见宋初从车上下来,他心里不放心,走到车前朝着里面轻声喊了一声,“阿初,怎么还不出来。”
车厢里没有人回应,温言州心中顿时升起溢满胸腔的紧张感,本还带着柔情的脸,全然在一瞬间就被冰冷取代了。
温言州急躁躁地掀开车帘,还没等他踏上去,宋初的样子就全落入了他的眸子里。
宋初倚靠在车厢壁,安静不设防备,一张粉唇微张,吸引着人去靠近,去采摘。
温言州脸上的寒冷褪去,眼睛里又只剩下了柔情,他轻轻地上了马车,一点点地朝着宋初靠近过去。
温言州垂着眸子,凝视着宋初,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
好想吻上去,好想把人抱进怀里,狠狠蹂|躏,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下求饶,想看她红着脸、泪眼模糊的样子。
温言州就是一个热源,宋初察觉有人靠近之后,立马睁开了眼睛,结果撞进她眸子里的正好就是温言州的身影。
宋初的眼神里还透着刚刚睡醒的懵懂,一双眼睛微微睁大,正紧张又小心地看过来,就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温言州没给宋初反应的机会,直接开口,理直气壮,“已经到休息地很久了,我刚才在车外叫你,你没反应,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才上来查看的。”
“我,对不起,我不小心睡过去了。”宋初坐直身子,朝后面挪了挪,脸色变得不太好。
温言州半跪在宋初的面前,以为宋初不喜欢他靠的近,赶忙让自己跟宋初之间的距离变大了一些,“那赶紧下来,要吃午饭了。”
宋初点点头,但是还是没有动。
温言州眉间一皱,担忧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宋初摆摆手,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多么夸张,“我没事,就是腿麻了。”
温言州突然笑了出来,他换了一个姿势,指尖落到了宋初的右腿上,“是这只吗?”
宋初别开头,点点头,“我缓缓就好了,你先下车去吧!”
温言州没有接话,只是手上猛一使劲,一种酥麻又让人难受的滋味从宋初的右腿只冲脑干,她咬着牙齿,眼睛里因为太过刺激而闪现了泪光。
“我跟你揉几个穴位,很快就好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表情,自己脑袋里刚才想的,又再他脑子里窜了起来,他不敢拖延时间,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没过一会,宋初就摁住了温言州的手,小声开口,脸颊上浮起了两抹绯色,“我,我好了。”
“看你还没有恢复太好,我抱你下去。”温言州没给宋初拒绝的机会,伸手就把宋初往外抱。
宋初因为害怕,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双手环上了温言州的脖颈,怒道:“温言州,你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对你好一些。”
温言州低头直视着宋初的眸子,眼神专注又温柔,宋初看着温言州的目光,立马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在自己手里的刀子突然出现之前,温言州看自己的都是这种眼神。
宋初轻轻吐出一口气,忙敛去了情绪,咬咬牙,挤出个笑,“不劳安世子费心了,这里离明祥县已经很近了,我觉得下午我们可以分开走了。”
“不行,这边不安全。”温言州直接拒绝,“我得确认你的安全。”
“我不会到了明祥县还纠缠你的,只要你是安全的,我会离你远远的。”
第51章
但是安不安全,是由我说了算的。
宋初低头行礼,让自己躲开直视温言州眼睛的任何可能,“那多谢安世子了。”
“你和我之间不该有谢字。”
“安世子说笑了。”宋初笑容明媚,目光却没有落在温言州的身上,“你是世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些我还是分得清的。”
“不,我在地上。”温言州笑了下,低声好似自言自语地开口道:“没有你,我所处之地就是一片淤泥。”
宋初心里乱的厉害,她不想再跟温言州纠缠下去,默默行了一个礼之后,越过温言州就朝着人群走去。
可还没走多远,宋初就变换了方向,想着摆脱掉温言州。
温言州却走上前,趁机拉住了宋初的手臂,“你去那边干什么,营地在这边。”
宋初磨磨牙,面对着有意纠缠的温言州,直接放了个大招,“我要去如厕。”
第58章 恼羞
温言州瞧着宋初泛红的脸颊, 先是一怔,接下来就变得想笑不敢笑,憋得肚子疼, “我陪你去。”
宋初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着开口, “不用, 男女有别, 还望安世子自重。”
“你别不信,这边有蛇的。”温言州收敛起笑意,认真开口, 眉眼间还带着一抹淡淡的担忧, “我去宜阳城的时候, 就走的这边的路,在这一片有不少侍卫都遇到了毒蛇。”
“咱们人这么多,就算有蛇也给吓跑了。”
宋初咬着牙, 无视掉温言州的话语, 在她眼里,温言州可比蛇危险多了。
温言州淡淡地开口, 非常走心的继续忽悠着宋初, “不好说,干旱这么长时间, 山中的猎物难寻, 谁知道这蛇饿急了会干出什么。”
“你放心,我就陪你过去, 绝不偷看, 离你也远远的,只和你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里。”
宋初抿抿唇, 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她是真的想去如厕了,可是让温言州守在身边,怎么想怎么接受不了,太羞耻了。
但若是真的有饿的什么都不顾的毒蛇,那要被咬一口,可真就从温言州身边跑不了了。
宋初烦躁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她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了解,就算温言州忽悠她,她都听不出来真假。
“这一次你就忍忍,回程的时候我给你找个女侍同行,下午的路程还很远,要是不能在天黑前达到明祥县,咱们就得继续在外面露宿了。”
温言州看出宋初的纠结,继续加火,“那你要是实在嫌弃我,我给你找个别人陪行,反正你不能自己过去。”
宋初一顿,找别人,那还不如温言州呢!一想到会有个陌生男子守在自己上厕所的地方,宋初就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之后,宋初也不想再和温言州纠缠下去,“你,你一会离我远一些。”
宋初说完之后,涨红着脸,转身就往树丛里走,一言不发。
温言州笑着跟在宋初身后,满脸都是得逞后的笑意。
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隐蔽角落,宋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温言州,声音又低又轻,“你往后走几步。”
温言州笑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给了宋初一个自我觉得安全的距离。
宋初红着脸又往下走了几步,这才开始解决自己的问题,宋初的脸越来越热,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也不知道温言州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劲,上来走到温言州身旁的时候,一张脸羞的发热,“走吧!”
温言州忍住笑意,轻声开口,“好。”
宋初不敢再看温言州,自顾自地往前走,却因为没看清脚底下的树枝,差点被绊倒在那里。
温言州拉住了宋初,因为惯性,宋初被温言州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树林里很安静,除了几声鸟叫声,就是微不可见的风声,宋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整个人从温言州怀里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僵硬了。
“对不起,我会小心的。”说完之后宋初转身就跑出了树林,一句话都不跟温言州说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仓皇逃走的身影,有些烦恼地揉了几下眉心,好像逗得有些过火了。
宋初从树林里跑出来之后,就在人群里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脑袋埋在双臂里,安安静静,尽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没人知道,宋初现在是恼羞的脑子混乱,跟浆糊似的都要转不动了。
她在想,得赶紧和温言州分开了,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温言州也太犯规了,她知道宋初的命门和害怕的地方都在那里,掐着宋初拒绝不了的点,谨慎地避开会引起宋初反抗的事,一点点地靠近最真实的宋初。
侍卫准备好午饭之后,温言州便拿着自己和宋初的那一份走了过来,手里还有一个特意为宋初浸湿的手帕。
宋初知道走过来的人是谁之后,刚消下去的红色就又重新席卷而来,“你过来干什么?”
“擦擦手,我把午饭拿过来了。”温言州坐在宋初旁边,把手帕递到了宋初的面前。
宋初红着脸接过了手帕,低声道谢了一句。
温言州见宋初不排斥自己,忍不住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等都要和宋初碰到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声音清冽,仿佛并不记得自己曾在不久前刚刚让宋初恼羞不已。
“先简单吃一些,晚上到明祥县之后再好好休息。”
宋初接过筷子,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她怎么觉得温言州变了好多。
跟之前整天冷着一张脸不一样,温言州现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柔情,一点都不符合夏思柔给他的冷酷无情的人设。
而且这种温柔,她觉得好熟悉,总觉得自己身边有和温言州很像的人。
想到这里,宋初自嘲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若是他早就接近了我,早就把我绑回去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出现在我的身边。
一行人吃过午饭之后,稍作休息就又重新上路了,赶着城门关闭之前,宋初和邱陕跟着温言州他们进了明祥县的城门。
看着这群人近乎偷偷摸摸地样子,宋初皱了皱眉,看来是真的来暗访的。
不过这些事情和宋初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明祥县总是安全的地方了,自己可以和温言州分开了,他有正事,带着自己也是不方便。
一行人入住客栈的时候,温言州很贴心地给宋初自己一个人弄了一间房间,看着宋初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白天的时候逼得太急了,他得给人一点缓冲的时间,至于晚上,他有的是办法去宋初的房间里过夜。
因为旱情,客栈里已经不支持沐浴,但还是给每个加钱的客人送了一盆洗漱的水,泡澡盆是不可能了,但是擦一擦还是能做到的。
吃过晚饭之后,宋初心满意足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揉着腰。
她本还担心温言州会来打扰她,可是没想到直到她入睡,也没有看见温言州的身影,就当她觉得温言州不会来找她的时候,一阵透着谨慎又犹豫的敲门声,缓缓在宋初的门口响起。
第59章 “撒娇”
宋初猛地起身, 眉眼间全然都是警惕地看向了房门处。
“谁?”
“阿初,是我。”
宋初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温言州的声音没错,但是怎么听起来这么委屈啊?
以温言州这种人设, 绝对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语气的话。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对, 肯定是。
宋初拍拍自己的脸,重新躺了下去,准备闭眼睡觉。
可是还没等宋初闭上眼睛, 她又重新坐了起来, 披衣就下床朝门口走去。
不行, 还是得去看看。
宋初把房门开了一个小口,从门缝里就温言州孤零零的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几丝……委屈。
温言州眉头拧起, 呼吸粗重, 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心碎的感觉,看的让人直心疼。
宋初把房门打开, 警惕地看着温言州, “你来干什么?”
“阿初,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在你这边睡,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可怕的梦。”温言州声音沙哑,带着少许压抑着的悲痛, “我梦到你永远离开了。”
宋初一顿, 脑子里又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一瞬间, 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楚就又浮上了心窝。
在宋初稍作犹豫之间,温言州就又开了口,“阿初,我就只在你房间里坐一夜,便好。”
宋初叹了口气,知道那种梦不好受,虽不知道温言州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她还是无意识地给温言州让出了一条路,放人进了屋。
温言州低头进屋,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只是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就又变成了一开始的模样,“谢谢你,阿初。”
宋初冷着脸,伸手指向了房间另一边的桌凳,“那边有桌椅,你随意,别打扰我。”
第52章
“好。”温言州应答之后,乖乖地做到了那边,看着窗户一个人发呆。
微弱的烛光照应着温言州的侧影,浑身都透着说不出的寂寥,宋初看的心里不舒服,翻身上床不说话了。
温言州瞥了一眼宋初,嘴角含着笑,在心里倒数了二十个数,就在他刚数到一的时候,宋初就又坐了起来,然后起身走到衣柜前,查看了一番。
只可惜,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温言州歪着头,“阿初,不用找被子了,我这样就好了。”
宋初磨了磨牙,这家客栈的建造主打阴凉,到不了半夜就会冷的受不了,这人是故意的吧!
这样就好,那你就这样吧!
宋初重新翻身上床,不理温言州了。
温言州也不多说话,倚靠在桌上闭目养神,好似就真的要这般睡过去。
宋初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但睡意却已经没有了半分,她侧过身子,借着自己这边的黑暗,偷偷地打量着温言州。
这些年温言州身上的变化不小,无论是眉眼间的成熟和冰冷,还是让人挑不出的举止和气质,都侧面地表现了温言州这些年的经历不一般。
皇族和朝廷就是个虎狼地,当今皇上膝下无子,为了国之重本,必须得从宗室里过继出一个继子来做太子。
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李昂这个才被寻回没几年的亲侄子,一个是李昂堂弟的赵王李渔家的世子李炎。
前者虽血缘近,可是里面的恩怨是搀着血的,后者血缘远,但从小是在李昂面前长大的,和亲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刀尖上舔血,温言州的手上少不了人命,也同样少不了想要他命的人。
以前看书的时候就总觉得这个大反派李晟可怜的要命,如今入了书,怎么就给忘了,书里的李晟,一局一环都是夏思柔给定好了的,可是这个世界里的险恶,是温言州得自己亲自去走的,怕是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宋初越想心里越乱,最后还是忍不住坐起身,朝着温言州的方向喊了一声,“你要不要上床来睡。”
温言州抬眸,看向了宋初,“可以吗?”
宋初语气毫无波澜,又重新躺了下去,“要来就来,不来也没人非要你来。”
温言州敛起唇角的笑意,轻手轻脚的上床躺在了宋初身边,和衣而卧,老实极了。
宋初叹了口气,慢慢地有了睡意,临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温言州的房间明明有被子,让他抱两床过来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上床来睡呢!
只是困意袭来,宋初已经没有坐起来的意识了。
待宋初睡着之后,温言州便钻进被窝,把宋初抱进了怀里,轻轻在宋初的耳廓处留下了一个吻,低声道:“阿初,晚安。”
两人一夜相安无事,早上宋初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裸着上身换衣服的温言州。
宽窄适中的肩背,精瘦的腰身,后背肌肉的轮廓随着温言州的动作而变化,竟带上了些勾引的意味。
宋初不敢再看,闭眼装睡,只是那通红的耳尖,显然已经出卖了宋初此刻的情绪。
因为早上的这个小意外,早饭的时候宋初完全不敢看温言州,温言州还以为是自己昨夜干的事让宋初生气了,想去哄,宋初却已经带着邱陕出门收干货去了。
温言州也有暗查河道的大事,没有办法,只好等着宋初晚上回来再做打算。
宋初和邱陕架着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去了城外山下的牛溪村。
这个村子靠近深山,不少进山的村民都会有机会采到珍稀菌类,而这些菌类就是初阳客栈主打的菜系之一。
进村之后,宋初和邱陕先去了几个常有往来的农户的家里,等把干货看的差不多之后,这才开始定价收购。
收货给钱的这些事情不用宋初忙,宋初便和这家的主妇一起坐在一边喝水乘凉,聊上几句村里发生的趣事。
“宋掌柜的,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咱们村里都在讨论一件事。”
宋初喝了口牛婶给她倒得白开水,“什么事,莫不是有谁家要娶新妇了。”
牛婶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就是有人家要办喜事了。”
“那是喜事,怎么见牛婶你不是很高兴啊?”
牛婶摇摇头,一言难尽,“是村头牛贵要娶新娘,那新娘还是他娘捡回来的一个受伤的姑娘,那姑娘也真是倒了大霉了。”
宋初那碗的手顿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牛贵,打死三个娘子的牛贵。”
“对,就是他。”
牛婶压低了一些声音,小声道:“我本来没想告诉你,但是那姑娘长得和宋掌柜你有几分相似,我担心那姑娘会不会和宋掌柜你有亲戚关系。”
宋初皱起了眉头,最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然一惊。
和我长的有几分相似,难道是她?
第60章 救人
在这本书里, 被着重描写过和原主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只有一个,原书女主顾栀。
也正因为外貌上的相似,所以陈千楚才在一开始选择把顾栀当做原主的替身留在身边, 各种保护,把对原主的愧疚全补偿在了这个顾栀的身上。
但是那份感情还是在顾栀发现自己是个替身之后碎成了一地残渣。
可是, 不对……
如果把这个世界现在发生的事和小说里的时间轴对应一下, 顾栀应该还没出场, 这个时候的她不应该正跟着她父母出京在外吗?
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导致了温言州的变化,然后蝴蝶效应一样影响了整本书吗?
宋初的反应太过异常, 饶是牛婶粗心也看出了不对劲, “宋掌柜的, 你怎么了?”
宋初微笑着摇摇头,好似很感兴趣一样继续问道:“没什么,牛婶, 不知道那个被强迫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牛婶想了想, 道:“叫,顾, 顾栀, 对,就是这个名字。”
宋初心猛地一紧, “栀子花的栀?”
“对, 他们还说如花的姑娘,可惜了。”
牛婶叹了口气, 语气里都是对牛贵母子的不满, “牛贵母子两个也太不是人了,我想去报官, 但是我婆婆不让,说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唉,造孽。”
牛婶这样说,宋初可以理解,牛溪村是家族式的村落,这里面每家每户都有着亲戚关系,基本没什么事情会闹到报官这一步,全都由村子也就是族长决定。
至于牛贵干的这种事,牛婶能有报官的想法就不错了,毕竟大多数人还是觉得牛贵有福,多了个便宜媳妇。
至于顾栀,他们自然是觉得等生了孩子,顾栀为了孩子也不能轻易离开了,再过上几年,要是顾栀没被牛贵打死,还能活着,一切就都会平静下来,当人们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除了唏嘘,怕是还会多一些羡慕。
宋初藏起脸上的表情,再三犹豫之下还是打算去看看,就算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面对着这种处于这种境况的可怜人,宋初能帮一把,还是要帮的。
不过这个帮忙,危险系数很高,一个不小心,就连她自己也会折进去。
跟牛婶又聊几句,宋初便借口说要出去逛逛,跟邱陕说了一句,就从牛婶这里离开了。
宋初离开之后,神态放松,还和路过的村民打着招呼,好似就只是单纯地在村里随意走着,可去的方向却正是村东头的牛贵家。
虽然牛贵平日里游手好闲,但是在大旱时节,还是被她娘强带着去西村头深井那里排队打水去了。
明祥县和宜阳城这些靠东的城镇,因为里竺江很近,旱情是要比其他地方好的多,至少没到无法生存,需要背井离乡的地步。
但是架不住村里的人多,村长只好让村民分批打水,一户挑四桶水,省着点喝,还是能撑上几天。
宋初到人家家的时候,这家院子里内外都没有人,宋初左右看了几眼,就绕到了牛贵家的院后,看见了那个牛婶口中低矮的柴房。
牛贵家的后院墙不高,宋初借着几块突出来的石头,翻身进了牛贵家的院子,走到柴房门口,朝里面瞄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宋初就能看出里面那姑娘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和被拐卖到深山里的大学生看起来也没啥区别了。
衣服上的污迹早就遮住了它本来的颜色,头发凌乱间夹杂着碎叶子,狼狈极了,更主要的是,那女孩蜷缩在墙角,就像是一只被困的小兽,静静地等着末日的到来。
宋初看了眼周围,确认牛贵母子没回来之后,轻轻敲了敲门。
顾栀蜷在墙边,手里握着她费了好几天功夫才从门框上弄出来的长铁钉,警惕地看着门口。
宋初继续敲了敲门,“里面的那位姑娘,我是来救你的。”
顾栀哆嗦着往门口挪了挪,“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救我?”
“我是来这边收干货的,听这边的人说了你的事,看不惯,想来帮你。”
宋初给自己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可以从门缝里露个脸,“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第53章
顾栀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考虑宋初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可信性。
现在的她深陷危机,面临着会被饿死或强被要了贞洁的威胁,就像是一个人落入泥塘之中,不断下陷,直到被淤泥掩盖,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宋初的出现就像是池塘边出现了一双手,那双手或许能把她拉出这泥塘,也可能是在泥塘之外,有着和泥塘一样的陷阱。
宋初也不急,就这样在门外等着,她很理解顾栀的心情,要是她遇到这种事,也会再三考量,不留一丝戒心,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过了许久,顾栀的声音才重新传了出来,“可是你要怎么救我出去?”
“你再等等,我今天晚上会带我伙计一起来,他会撬锁。”宋初的话很轻,像是要给足了顾栀安全感。
顾栀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好,我等你。”
“那晚上子时之前,我们回过来的,敲门三声,就当做暗号了。”宋初交代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她不能久留。
这种家族式的村子,哪怕村民之间再不和,在面对外人时,绝对团结的跟铁桶一样。
邱陕在宋初的要求下,努力拖延时间,然后成功到了晚上才把所有事情忙完。
宋初跟牛婶说下山的路不好走,想在牛婶家住下来,明日直接去隔壁村继续收货。
牛婶家和客栈那边也是多年的合作了,直接就应了下来,还高兴地去给宋初和邱陕收拾房间去了。
等夜深人静之后,宋初带着邱陕偷偷出了门,借着夜色,朝牛贵家走去。
邱陕自从知道宋初要带她干什么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只亢奋的大公鸡,要是有那个体格,宋初敢相信他会直接提着木棍去找牛贵打一架。
以前他和窦三娘还没有在客栈做活的时候,窦三娘也曾被人拐卖过,要不是有好心人提示,邱陕差点就和拐卖窦三娘的几个人擦肩而过,让这件事在心里成为一个一辈子的心结。
现在知道有和窦三娘差不多一样经历的人,邱陕忍不了。
不过这事不能明着来,不管他情绪多么激昂,现在都只能和宋初偷偷摸摸来撬锁。
来到后墙之后,宋初和邱陕一前一后翻过了墙头,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柴房门口。
宋初敲了三下门,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传来了顾栀的声音,“是你吗?”
“是我,我现在就帮你撬锁。”宋初说完之后就给邱陕让出了位置。
邱陕摸出别在衣袖里的小铁丝,插进了和柴房门显得格格不入的大铁锁,不一会,铁锁就被打开了。
宋初开门,和邱陕一起扶出了浑身伤痕的顾栀,急匆匆地爬墙出了院子。
回到牛婶家之后,宋初把顾栀藏进了车厢里,取出里面的药和纱布,借着烛火给顾栀简单的做了一下包扎。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伤到指甲外翻的程度了。”宋初借着微弱的烛火,心疼地不敢用劲。
顾栀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忍着疼小声开口,“这是我自己弄得,我把门框里的一个铁钉给弄出来了,想着要是他们真对我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就算杀不了他们,我也不活着了。”
宋初给顾栀缠上纱布,心疼地叹了口气,“别怕,等离开这里,养好伤,我就给你备足钱粮,让你回家找你父母去。”
顾栀咬着下唇,眼睛里的泪不停地往下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我会遇到什么事。”
宋初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未知了,故事已经开始重新谱写。
那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宋初突然一愣。
顾栀和陈千楚的初遇剧情是俗不可免的英雄救美,顾栀深陷险局,陈千楚出现救走了顾栀,那么如果自己没有去救顾栀,是不是来救她的就会变成陈千楚?
这是不是就是说明,陈千楚也来了明祥县?
他这个政敌要是来了,温言州处理事情会不会变得棘手起来?
宋初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她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从温言州的角度分析问题了。
顾栀疲惫地倚靠在车厢上,心里已经开始在想回去之后该怎么报答宋初了。
宋初的思绪还没有放下,邱陕就慌慌张张地敲了一下车厢,“掌柜的,牛贵好像发现顾小姐被救的事了。”
宋初一皱眉,扭头对顾栀道:“车厢里有隔间,你先躲一下。”
顾栀狠狠地点了几下头,神色间已经又被慌张取代,“好。”
宋初打开了隔间,让顾栀钻了进去,又把给顾栀擦过血的毛巾一起扔了进去。
收拾完这些之后,宋初便从车厢里跳了出去,和邱陕回到了牛婶给他们准备的房间。
果然,没过一会,牛贵便带着几个人来敲牛叔和牛婶家的门了,那阵仗,真是堪比捉奸。
第61章 受伤
宋初本打算在天快亮, 一般人都未醒来的时候跟牛婶打个招呼,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可是她也没有想到牛贵竟然会半夜发现这件事情。
这家伙难道还半夜也不放心, 非得去瞧几眼吗?
牛贵敲开了牛叔家的门,争吵了几句之后宋初起身披衣, 装成一副好似刚被吵醒的样子, 推门走了出去, 同时听见开门声走出来的还有邱陕。
“牛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宋初揉了揉眼,刚一走进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酒味。
牛婶干笑着, “宋掌柜的, 没什么事, 你赶紧回去继续睡吧!”
牛贵一见宋初走了出来,怒吼道:“怎么没事,就是这个臭婊|子她偷走了老子的媳妇。”
“牛贵, 你别胡说, 宋掌柜是牛溪村的大客人,你得罪不起。”
牛贵把铁锹一竖, “牛叔, 你这话说的,她就是, 就是一个收干货的臭婊|子, 你要不是看着她来你家收干货给的钱多,你会知道这人是谁?现在这么护着人家, 我看你们有一腿吧?”
“牛贵。”牛叔是真的被激怒了, 宋初是牛溪村最大的干货商,要是得罪了宋初, 他们以后这货就没地方去卖这么高的价钱了。
宋初笑了笑,走到牛叔身边,神色淡淡的,冷冷的反问,“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把你媳妇偷走了,首先,我是个女的,要你媳妇干什么,其次,你有证据说明你媳妇不见和我有关系吗?”
牛贵喝了一声,整个人就跟个无赖一样,话都快说不清楚了,“整个村就你和你伙计两个外乡人,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我明白了,你根本没证据证明你媳妇丢了和我有关系,你就是觉得丢了媳妇,总得挣些什么别的东西回来,又恰巧有我这个外乡人在,所以你就想从我身上得点东西。”
宋初冷笑一声,仰着下巴,懒懒的掀起眼帘,继续开口,“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你媳妇到底丢没丢啊!你要是媳妇真丢了,现在不去村外面那几条小路找媳妇,反而跑到牛叔和牛婶这里来闹,你是想讹我啊!还是想来打牛叔的脸啊!”
宋初成功把火引到身边人的身上,牛叔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极了,牛叔和牛婶对视一眼,牛婶立马回房去交代小儿子给村长传消息去。
宋初每年从村长那里收的干货也不少,也是他知道牛贵故意来讹宋初,为了每年的这份份额不少的收入,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牛叔本就看不惯牛贵这个人,现在又来他们家找宋初这个掌柜的茬,摆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泥人还有暴脾气,牛叔直接对着牛贵就吵了起来,“牛贵,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无赖,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你就算今日得了这微薄的好处,你以后就不和我们家,不和这村里人见面了吗?”
牛贵一把推开了牛叔,“我管你见不见面,老子要的是钱。”
宋初沉着脸,知道和这种无赖纠缠不是办法,就准备回房等村长来。
可还没等她迈出去两步,牛贵的铁锨就轮了过来,邱陕见状,赶忙去宋初前面挡。
铁锹因为受到了别的力,在减缓力量之后变换了轨道,在空中翻了个,木棍和铁锹连接的地方就这样直直地打到了宋初的脑袋上。
在一瞬间的眩晕之后,宋初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流下,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宋初就变得模糊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歪倒在了地上,又好像摔在了谁的怀里。
混乱的马蹄声,跪地的求饶声,还有一个不停在喊她名字的声音。
是温言州吗?宋初这样想着,可意识却缓缓地归于了沉寂。
宋初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了多久,等她感觉自己好像可以听见外界声音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就像是灌满了铅,根本抬不起来。
耳朵里不断响起的嗡嗡声和恶心感里,宋初她想,这就是被打晕之后的感觉吗?果然挺难受的。
在不断抽搐的剧烈疼痛中,宋初开始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第54章
那是温言州的声音。
温言州抱着宋初,眼眶通红,深眉紧锁,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阿初,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担心会被你发现我在你身边安插了暗卫,而只派了一个人去保护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阿初,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温言州抱着宋初,紧紧攥着拳头,可是他却好像丝毫都感觉不到痛苦。“阿初,我承认我娶你是因为你可以为我改天换命,可是在我下定决心之后,我是真的打算在其他方面补偿你,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是人,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背负着太多的血仇,我得为那些人复仇。”
“我有想过在我要假死离开的那一天,我就放你自由,但是阿初,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情就变了质。我也曾挣扎着试图逃离,可是我失败了,我放不下你,我喜欢上了你,喜欢的想把你放在心里,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温言州的眼泪滑出眼眶,滚烫,且苦涩。
“但是你还是走了,在知道原因之后走了,一个让我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这人很偏执,在我上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我就让自己变得无情无欲,一切都只为了报仇,可是面对你,我不敢把你囚在我的身边,我怕你更恨我。”
“这些年,我扎心的想你,但是我不敢来见你,我怕你一走,我就又找不到你了。”温言州手指颤抖,心头像是被尖刃狠狠地戳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想让你可以用你自己的身份留在我的身边,我放弃了走上辈子的路,一步步地走到现在,变成一个比上一世还恐怖的恶鬼,安排好一切之后,我确认我可以有能力给你护起一片净土的时候,我才敢来找你。”
“阿初,你不知道我多想得到你的原谅,为了不让你排斥我,我认真学着怎么做一个温柔的人,怎么给你一个不会厌恶的距离,我希望你能重新爱上我。”
温言州低头在宋初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所以这一次,你不要再从我身边离开了,好吗?”
“我求你了,阿初,我求你了。”
宋初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第62章 倾述
宋初真正醒过来, 是在一天后,一睁眼,就是温言州疲惫的脸庞。
温言州下巴上全是青灰色的胡渣, 头发因为昨天快马赶路,额头上的几缕已经松散了下来, 既狼狈, 又惹人心疼。
大夫说宋初被铁锹伤的位置太过巧了, 这幸好是醒过来了,不然这辈子可能都得躺在床上了,然后听不见看不见地睡上一辈子了。
宋初醒来之后, 温言州就一直陪在宋初床前, 他一句话都不说, 别人也不提,但是宋初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吓到他了。
不然昨晚, 温言州不会说这么多话, 就像是那次温言州昏迷不醒时,她做的那般。
可是越清楚, 心里就越酸涩, 原来,温言州对她这么好, 好到她都要承受不住。
他对她, 真的是把自己的复仇大业都押了进去,明明是重生, 他完全可以按照上辈子的路重新走回巅峰, 借着上辈子的记忆,给那些人设计无法反击的重击。
可是却为了给我一个名分, 却硬是从头开始,把自己推到更深的悬崖边上,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
温言州给宋初擦净了脸,柔声道:“饿了么?要不要喝点粥?我亲手给你熬的。”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眉眼,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温言州眼睛里的担忧,还要一抹被强行压制的本性。
原来,他早就黑化透了,比山西煤矿里的煤还黑,只不过是因为爱我,才装成一个谦谦君子,压抑着本性,不想伤害到我。
温言州对我,真的很好了。
“不想喝吗?”温言州平日冷静到跟冰块的脸上,出现了慌乱,就像是一个精美的瓷瓶,出现了一道裂纹,“那我让他们给你再去煮。”
“不用了,我喝你煮的。”
“我喂你。”温言州伸手去扶宋初,他浑身肌肉紧绷着,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宋初生气。
温言州一直在懊恼,昨天晚上他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结果他刚到,宋初就倒在了血泊里,那个时候她特别恨自己,如果他多安排几个暗卫留在宋初身边,或者不要脸的亲自跟着来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宋初借着温言州的手,喝了一口粥,为了缓和温言州脸上紧绷的表情,她浅浅一笑,“很好喝,谢谢你。”
温言州怀疑自己听错了,紧张地看向宋初,在确定宋初并没有单纯客套之后,眉眼间缓缓浮出了笑意,“那,那多喝点。”
宋初又借着温言州的手喝了几口粥,“你今天不用忙吗?”
“已经交代下去,让他们去做了。”温言州怕宋初撵他,立马转移话题,“牛贵的事我报官了,我会借衙门的手,处理好这件事的。”
宋初听出了温言州的语气不对劲,她瞥着温言州的脸,轻声道:“不必为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让官员按律法就好,拐骗囚禁女子,是大罪。”
温言州勾着唇,听着宋初说“不必为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时,他心里竟美滋滋的,连带着眼角也弯了起来。
他的阿初在关心他。
宋初微微一蹙眉,把语气又放的平静起来,“你笑什么?”
温言州舀了一勺粥,递到了宋初的唇边,“我知道,听你的。”
“那个被救回的姑娘呢?”
“她说在案件处理完之后,就离开这里。”温言州低着头,看着粥碗,“她其实想来看你,但是我没让。”
因为我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让心里的戾气爆发出来,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你也不会这个样子。
“不见也挺好的,本来也就只是过客。”
“那我呢?”温言州盯着宋初的眼睛,不放过宋初一丝的情绪变化,“在你心里,我是一个过客吗?”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眼睛,脑子里回顾的却都是温言州昨晚说的话。
自己害怕的是温言州对自己的爱不真实,可是现在温言州已经把自己的感情解剖的这么明晰,自己再矫情下去,只能是伤害彼此。
温言州看着宋初不说话的样子,一颗心都悬到了心眼。
他真的好想把宋初带回去,养在身边一辈子,给她最好的东西,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更绝不会让昨夜的事再次发生。
但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不这样做。
这两种想法撕扯着他的内心,都快把他逼疯了。
宋初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不是。”
温言州一顿,像是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却又不敢相信。
宋初垂眸,“你对我来说不是一个过客,是一个刻在心里,一提起就会不知所措的人。”
温言州端着粥碗,一动不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宋初身上,“为什么会不知所措。”
宋初笑了笑,低头不语了。
温言州声音艰涩,比祭祀时的态度还要认真,“那阿初,你可不可以回来我的身边。”
宋初心底有一丝苦涩开始泛滥,“我,不知道。”
温言州的心底浮现出一丝失落,“为什么会不知道。”
宋初抬眸,看向了温言州,“因为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也不知道,现在的你,还是不是我喜欢我样子。”
温言州把粥碗往旁边一放,嘴唇发干,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用着最认真的语气开口。
“阿初,我喜欢你,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你如果想做一个好人,我便陪你给这天下一个仁慈明君,你若是一心向恶,我便先替你成魔,为你一人嗜血,我只想把这个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眼睛,心里的情绪复杂地她分辨不出来。
那是一种既有酸涩,又有甜蜜,还混杂着苦涩的味道。
宋初鼻尖一酸,眼眶湿润了,“温言州,你对我为什么这么好?”
温言州伸手抚上宋初的眼眸,声音温柔的好似要滴水,但郑重的又好比给上天许下的誓言。
他说,“因为,你是我刻在骨血里的存在。”
第63章 情敌
宋初失眠了, 在和温言州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里,比不知所措好一点, 不过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在自己心里的这份感情里, 加入了一个叫羞涩的情绪。
也就是说, 她宋初因为温言州说的那些话, 感到害羞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变化,这说明她不在害怕温言州对她的感情,而且还多了几份期待。
不管怎么说, 两人的关系是缓和了。
宋初很认真地思考着温言州提议的从头再来, 虽然说温言州说那些话的时候, 氛围很适合宋初抱着温言州说答应,可是经过了这些年的变化,宋初不可能让自己这么草率的做决定。
第55章
她得为自己负责, 为孩子, 还有温言州负责。
顾栀离开,宋初养伤, 温言州每天除了必须外出外, 都坚持守在宋初身边,两个人的相处倒是不显得这么尴尬了。
只不过, 在宋初松口之后, 温言州就忍不住的想动手动脚,可是宋初没有证据, 只能被撩的脸红耳赤。
又是一天早上, 温言州端着粥亲自喂宋初喝,喝了不到小半碗, 宋初就摇头不愿意再喝下去了。
温言州又舀了一勺,递到了宋初的嘴边,哄道:“来,阿初,再喝点。”
宋初摇摇头,低头揉着自己肚子,“我饱了,真喝不下了。”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动作,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真的饱了?”
宋初点点头,没有注意到温言州的表情变化,“真饱了。”
温言州勾着笑,伸手抚上了宋初的手,似有似无地捏了几下,“我觉得这里面还差点东西。”
宋初一怔,等明白过来温言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整个人直接恼羞成怒,“温言州,你说什么呢?”
温言州向后一倚,眼神无辜,“我有说什么吗?我只是觉得你该再吃一些。”
宋初看着温言州唇角的笑,就知道温言州肯定不是觉得天该再多喝一些粥,这个狗男人,不耍流氓能死啊!整天就知道调戏她,赤|裸裸的欲求不满。
温言州眯起眸子,想笑又怕宋初难为情,“那还吃吗?”
“不吃了。”宋初脸颊浮起些红晕,语气里都是恼羞成怒四个字,“安世子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咱们说说话。”温言州摁住宋初的被子,把粥碗放到了一遍,“我看你的伤恢复的还不错,我想着该送你回去了。”
宋初动作一顿,随即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处理大旱的事了。”
温言州没有回答宋初的这个问题,含笑开口,“你会想我吗?”
宋初气呼呼地看着温言州,把被子拽了回来,“我会祝福安世子这一路一路顺风,顺利的完成任务,然后早日可以回京述职。”
温言州迟疑几秒,还是选择了开口,“那我回京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宋初别开头,“你回京,和我有什么关系。”
温言州不再问,反而贴心地给宋初扯了扯被子,“没事了,你休息吧!咱们明日出发回宜阳。”
宋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躺了下去,没把嘴里的话说出口。
温言州看着宋初,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他不能急,他得沉住气。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会宜阳城了,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回程的路上,温言州顺利的挤进了宋初的马车,还很贴心地在宋初睡着的时候充当了人形坐垫。
温言州本来以为,这次回程的路会过的很愉快,但是事实证明,当一个人看见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时,再好的心情都会荡然无存,更不用说,是遇到一个情敌。
宋初被说话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中还在温言州的脖颈处蹭了蹭,“怎么了?”
温言州低头看着宋初,把她额前的碎发理了理,声音轻柔中还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开心,“没什么,遇到了一位故人。”
宋初听出了温言州语气里的异样,起身抬头看向了温言州,“故人,是你的政敌吗?”
怀里温软的人儿没有了,温言州心里更不舒服了,“嗯。”
宋初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的东影在车厢外传话道:“世子,陈大人说是想与世子同行,以保护世子你的安全。”
陈大人?宋初一愣,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温言州冷笑一声,“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吧!”
宋初感觉到了温言州周身气场的变化,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温言州的手,“别这样,不必为了不重要的人生气,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嘛!”
温言州瞧着宋初眉眼弯弯的样子,知道宋初是猜到他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外面的人是陈千楚了,可是听着宋初说的话,温言州心里担心的事情也很快就散去了。
虽然以前就知道宋初和陈千楚不可能了,但是温言州心里的担忧却从未散去过,他故意说出那句话,就是想看一下宋初的反应,幸好,结局是他想看到的。
“东影,陈大人愿意同行便随他吧!”宋初的话是说给东影的,可是看着的却一直是温言州。
温言州抓住宋初的手,俯身过去,“你不怕他看到你在这里,然后告诉京里的那些人吗?”
宋初略微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这样做。”
温言州脸色一沉,“你就这样信他?”
“我是信你。”宋初坐直身子,低头闷笑,“安世子,你在你下属面前也是情绪丰富成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吧?你不应该每天都保持一幅深井冰的模样吗?”
“他们不配看到我真实的情绪,我只想让你看见。”
温言州盯着宋初的眼睛,认真的让宋初有些发慌,就连这狭小的空间都仿佛被质化了,变化的氛围里透着说不出的暧昧和爱意。
宋初轻咳了一下,向后又退了一些,“那我还挺荣幸的。”
温言州伸手把宋初揽进了怀里,似乎有些咬牙切齿,“阿初,不要随意这样激我,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对你做些什么。
宋初的脑袋埋在温言州的胸前,可以清晰地听到温言州的心跳声,那是比平常跳动要快得多的心跳。
可能是温言州刚才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宋初嗅着温言州身上的味道,竟鬼使神差地拍了拍温言州的后背,然后缓缓开口道:“你也不用心怀忧虑,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外人可以干扰。”
从来都只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两队人马合二为一,晚上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那家被废弃的客栈以供歇脚。
温言州乘坐的马车驰到客栈门口,温言州下了车厢,陈千楚抬脚想去行礼,却看见温言州站在原地向后转身,掀开了车帘,握住了一只白皙的手。
而下一刻,陈千楚就看清了温言州牵住的女子到底是谁。
阿初,那是阿初,他找到了阿初了?
可是真的是她吗?
东影瞄了一眼陈千楚,提醒道:“陈大人,怎么了,为何连见礼都忘了。”
“没什么。”
陈千楚朝着东影微微颔首后,很快整理好情绪,走到温言州身边俯身行礼,“臣陈千楚,拜见安世子。”
温言州面无表情,周身的气质早和宋初单独相处时变得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冷到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宋初抬眸看着温言州,这就是在别人面前的他,是真正的他。
“陈大人多礼了。”温言州说完之后,转身又看向了阿初,怕吓到宋初,特意把语气放的很轻柔,“阿初,这是陈公子,也是故人,现在在兵部为官。”
“陈公子,好久不见。”宋初语气淡淡的,就好像面前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陌路人。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在陈千楚的心里刮起狂风巨浪。
真的是她,那个令他魂牵梦绕,却已经再无缘分,且不可逾越半分的存在。
他爱过,也负了的女子。
“阿初,我们先上去,你今天坐了一天的车,得好好休息一下。”
宋初感觉到温言州牵着自己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她莞尔笑道,给足了温言州面子,“嗯,好啊!”
“那就有劳陈大人了。”温言州说完之后,带着宋初转身就上了楼。
陈千楚站在原地,看着宋初背影消失的方向,双手紧握成了拳。
到了要住的房间,宋初直接把负责打扫的人撵了出去,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宋初把手举到面前,不悦的看向温言州,“安世子,现在能放手了吗?”
温言州摇摇头。“不想放。”
“温言州,你别耍无赖,说好到房间就放手的。”宋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了,但通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夜风吹进房间里,四下安静极了,温言州也不回答,宋初不明白温言州想干什么,但是却敏感地感觉到了温言州情绪的不对。
或者应该是说,在遇到陈千楚之后,温言州的情绪就一直不对。
过了许久,温言州才摩挲着宋初的手背,轻柔的目光落到了宋初的身上,开口问道:“阿初,你不想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第64章 刺杀
宋初笑着反握住温言州, 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 你这些年做了什么,我能猜到一些, 你不必因为这, 而担忧我厌恶你。”
“阿初。”温言州把宋初抱进怀里, 目光越过窗户,看向黝黑的夜。
你不知道的,我做的事情是真的不想你知道。
“我累了, 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休息啊!”宋初笨拙地转移话题, 她不想看见这样患得患失的温言州。
第56章
令她喘不过气来。
“过一会才能吃, 我让他们先收拾房间,你先坐这里休息一下。”温言州给宋初擦干净了旁边的椅子,把人拉了过去, 等人坐好之后, 又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她就拉住温言州的衣袖,轻咳了一声, “你陪我吧!”
温言州一顿, 立马坐到了宋初身边,“好, 你要是累了, 就先倚在我身上睡一会,好不好?”
“好。”宋初乖乖地倚靠在了温言州的肩膀上,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很像在哄人。
赶了一天的路,宋初是真累,倚靠在温言州肩膀上,不一会就变得昏昏欲睡。
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身旁的人,这是一种极度倚靠的姿态,可能连宋初都没发现,她对温言州的态度已经变了。
温言州确认宋初睡着之后,直接无视了已经收拾好的床铺,就把人给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拥着,感觉着彼此体温交融的感觉。
晚饭的时候,宋初睡得迷迷糊糊,一幅醒不过来的架势,温言州趁着宋初迷糊,把人揽在怀里喂了一些东西,然后顺其自然地扎进了宋初的被窝,把人抱在了怀里。
宋初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温热的鼻息扑打在温言州的脖颈处,一下又一下,暧昧的勾人。
温言州捏了一下宋初的鼻尖,在宋初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晚安,阿初。”
夜色渐深,浓郁的像化不开的墨,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
子时一到,值夜的侍卫开始轮换,在这个最混乱松懈的时候,客栈后面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了一波黑衣刺客,他们目标明确,直逼温言州所在的房间。
温言州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一个翻身,就把宋初给护在了身下,右臂下意识地去遮挡,刺客的剑就这样砍在了温言州的手臂上,几乎是就在一刹那间,温言州手里的暗器就祭了出去,直接要了那刺客的命。
宋初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的画面,宋初的脸色直接变得煞白,险些尖叫出声。
血液的味道很快就开始发散,温言州把宋初护在身后,手指间已经多了好几个暗器。
“宋初,听话,不要看。”温言州说完之后,就从床上跳了下去,和冲进房间里的几个刺客打了起来。
宋初贴着墙,心中登时升起及其不祥的预感,温言州不会武功,手臂还受了伤,不会出事吧!
温言州的反应力很快,在侍卫被拖住的情况下,他还是逐渐掌握了主动权,把房间里的刺客收拾了干净,在新一波的刺客进来之前,他带的侍卫终于赶了过来,把那些人全都逼了出去。
解决完麻烦之后,温言州立马转身把宋初抱在了怀里,安抚似的拍打着宋初的后背,“别怕,我在。”
宋初挣开温言州的怀抱,拿起一旁的衣服往温言州手臂上的伤口摁的时候,浑身哆嗦着,几乎拿不住那几件轻薄的衣服。
血液很快渗透衣料,宋初的手指间就这样染上了温言州的血,“你伤口太严重了,得赶紧包扎,药,药放在哪了?”
温言州拦住宋初慌张的动作,左臂一使劲,把人给压制在了怀里,俯身就吻了上去。
他敲开宋初的唇齿,不给宋初任何反应的时间,也不给宋初反抗的机会,既粗暴,又带着安抚的意味。
宋初挣扎着,眼角染上嫣红,眼泪下一秒就要从眼角滑下。
等宋初的反应没有这么大之后,温言州就开始顺着宋初的脊背向下拍着,“别怕,没事的,我没事的,这是小伤,没有生命危险的。”
宋初趴在温言州的怀里,紧紧地攥着温言州的衣服,手指依旧颤抖的厉害。
陈千楚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被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他唯心地想着,这一切都怪温言州,如果不是他,宋初一定不会经历这样的事。
东影挤进房间,借着火把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眉间紧蹙了起来,“主子,前来刺杀的人都死了,他们嘴里含着毒药,见刺杀无望,就全部选择了自尽。”
温言州怒极反笑,“意料之中的事。”
陈千楚深邃的瞳孔悠悠的泛着波光,“听安世子的话,你是早知道会有人来刺杀你。”
温言州抱着宋初,懒懒的掀起眼帘,“陈大人,有多少人想杀我,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陈千楚站的无比端正,语气无比客套,“臣还真不清楚,为什么在这里,会有人对世子你动手。”
“不清楚,你要是清楚的话,阿言就不会受伤了。”宋初从温言州的怀里挣出,眼角的泪痕尤未干,语气冰冷,完全不藏着心头的怒火。
“你白天的时候说要保护阿言,结果晚上就任由暗杀阿言的刺客进来我们的房间,陈大人,我倒是怀疑你和这刺客有暗通条款。”
“我没有。”
陈千楚的反应过于激动了,他可以被任何人误会,但是他忍受不了自己被宋初怀疑,而且还是为了温言州而指责他。
宋初怒目而视,语气低沉,“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还不信呢!”
陈千楚还想解释,温言州却直接堵了他的话,“陈大人,你要是有时间,就请去调查一下刺客的身份,我家夫人被刚才的事吓着了,就不方便和你争论了。”
宋初也不再理睬陈千楚,只是抬头对着东影嘱咐道:“东影,那创伤药来,阿言受伤了,需要包扎。”
“臣先下去调查刺客身份,安世子和宋小姐早点休息。”陈千楚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转身就出了房间,拿剑的手还因为太过用力而关节发白。
宋初拿到创伤药之后,就赶忙给温言州清洗伤口,涂抹药物,然后缠上了一圈纱布。
做这些事的时候,宋初的手还在颤抖着,但是温言州很有默契的没有打扰宋初。
刚杀死刺客的时候,温言州之所以强吻宋初,是因为他想安抚极度恐惧下的宋初,但是现在,他不需要说些多余的话,宋初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宋初觉得她自己无能。
第65章 心意
等宋初给温言州包扎完成之后, 他便欺身上前,又吻住了宋初的唇,轻轻吮着宋初的唇, 丝毫不给宋初思考和反抗的机会。
宋初被吻懵了,满腔的惊恐和担忧被堵在胸腔里, 等温言州放开她的时候, 宋初已经忘了自己最开始想说的是什么了。
温言州把下巴搭在宋初的发顶, 冷凝着脸,“抱歉,我以为我能够躲开那群人。”
“那群人?”宋初顿了顿, 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你对头派来的人, 是赵王的手下?”
温言州给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 能让自己的手臂不用使劲,“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来俞郡整治官场, 本身就是在多方的边缘游走。”
“你为什么要接下这样危险的任务。”宋初声调变高,脸色苍白地吓人。
宋初知道这种治旱的任务不好做, 可是她觉得顶多是一些钱财和官场上的麻烦, 但是她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直接怼温言州下杀手。
温言州轻轻拍着宋初的后背, 认真地给宋初解释着, “因为我需要一个契机,让皇上知道, 有人想害我。”
宋初向后挪了一些, 让自己和温言州分开了一点距离,“朝中的局势, 是不是不太好。”
温言州摇摇头,大拇指抚上宋初的眼睛,很快划过,“没有,如果不好的话,我绝对不会这样待在你的身边,我得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
“那是因为什么?”
温言州勾唇一笑,眸子里的光看起来深情又温柔,“为了解决掉目前最后的麻烦,然后能够有资本接你回去。”
看着温言州的眼睛,宋初这才明白,深情可以让人如落蜜罐,也可以化成一把尖刃,直直地插进一个人的心里。
宋初垂眸,连吐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让自己冷静了一些,夺嫡之争,一步走错就可能是万劫不复。
哪怕温言州比别人多经历一世,可是在他打破所有既定剧情的那天前,他拿到的就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因为他们的一个改变,所有的事情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以前只觉得书里的剧情危险,但是她知道,作者不会舍得让“李晟”这个角色受罪受苦,可是现在,当她直面这其中的危险时,宋初才知道,温言州这些年到底都在一个怎样的漩涡里谋划。
但是哪怕如此,他还是在为自己考虑,在想着自己会不会被他牵扯进去,会不会厌恶他的出现,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给他爱上的人留后路。
宋初忍了忍,眼泪还是落下来了,“温言州,对不起。”
温言州抵上宋初的额头,擦掉宋初的眼泪,“是我不该瞒着你,如果一开始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你,我们之间会不会就能少了这么多年的蹉跎。”
宋初一笑,又有眼泪流出来了,“那我可能直接选择不嫁给你。”
第57章
温言州认真思考了一下,“那我可能会放你离开,毕竟刚开始我确实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你娶回家,然后或许在某个时刻,我们重新相遇,然后你在威逼利诱之下,只能再嫁给我。”
“那我们还不如现在这样。”宋初抽泣了一下,“至少我还没来得及遇到别的男人,不然你可不一定有机会。”
“这是我的幸运。”温言州把宋初拥在怀里,吻在宋初的发顶。
把宋初哄睡之后,温言州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早就守在门口的东影见温言州出了门,立马迎了上去。
“主子。”
温言州懒懒的掀起眼帘,丝毫没有刚才在房间里的柔情,“怎么样了?”
东影低着头,不敢看向温言州,“怀疑是赵王那边的人,已经差人继续往下查了。”
温言州的语气沉了起来,“我不想听怀疑两字,尽早把结果送到我的面前。”
东影的头低的更狠了,“是。”
“明日到了宜阳城,我会让老八老九保护阿初,你跟我离开。”
“是,谢主子。”
东影低着头,说出的话虽然仍是不起波澜,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彩还是表露了他的真实心情,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能回到温言州身边继续效力了。
温言州眼睛轻眯,这一次他必须要重击赵王一脉,反正李昂早就不想留李渔这个堂弟了,那他就好好的帮一把。
宜阳城的夜晚不安静,京都的夜也同样有人无法入眠。
当国师宗正急匆匆地达到皇上寝宫的时候,李昂正坐在后店的密室里,面对着历代皇上的画像抄写佛经。
宗正进入后殿之后,砰地就跪在了地上,连礼都来不及行,就赶忙开口禀道:“皇上,星象局动了。”
李昂拿笔的手停在半空中,猛回头看向了宗正。
“皇上,那人地处西南,姓中带木,可为皇上你破凶局之像,臣请派弟子前去寻找查验。”
毛笔从李昂手中脱落,他朝天兴奋地大笑,整个人都仿佛疯癫了一样,“好,好,朕允了。”
“那臣这就去安排。”宗正说完之后,转身就出了后殿。
李昂扶着面前的书桌,眼睛里因为过于兴奋而散发着奇异的光彩,那个人,他一定要找到。
宋初是在马车上醒过来的,虽在车厢里,但宋初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她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快速认清自己所在的环境。
她身上被裹了一层披风,身下是几床被褥,准确来说是她昨天铺盖的那些,而脑袋,则枕在了温言州的大腿上。
宋初眨了眨眼,抬头看了一眼,在发现自己确实枕在温言州的大腿上之后,赶紧坐了起来,还因为太过激动,碰上了温言州的下巴。
温言州趁机把人抱进怀里,温柔地揉着宋初的额头,“你怎么激动做什么,慢慢起身。”
宋初抓着温言州的手臂,认真查看起来,“我们怎么已经在车上了,还有你怎么让我躺在你的腿上,你现在是伤员。”
温言州揉着宋初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就是不舍得停下来,“没事,你又不沉。”
宋初沉默片刻,坐直身子看向了温言州,眼皮重重一跳。
“是俞郡出什么事了吗?所以你才这么急着回去。”
第66章 柔情
温言州给了宋初一个安抚的眼神, 微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京城来了几个苍蝇, 我得回去,不然不知道他们又得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宋初心微微揪着,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越是你觉得不足轻重的人, 反而才是最危险的。”
“放心,我都明白。”温言州揉着宋初的头发,又把人抱进了怀里, “饿不饿, 要不要吃点东西?”
宋初把额头抵在温言州的肩膀上, “不了,我不饿。”
“那就再睡会儿,昨天受了惊吓, 你睡的也不舒坦。”
“嗯嗯。”宋初抵着温言州的肩膀, 垂眸静默。
她知道温言州是不想把关于夺嫡的事情告诉她,他不想让她担心受怕。
可是有些事情宋初真的很想知道, 她不想只做一只金丝雀, 永远靠着温言州的保护而活。
她想和温言州比肩而站。
回宜阳城的这一路,两个人的心里各有思量, 比去明祥县的时候还要沉默。
回到初阳客栈之后, 一行人住在了前面,宋初本想温言州跟她一起去后面的宅子, 但是温言州拒绝了。
“我在前面跟他们一起就好, 保护你们的人,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这段时间听我的话,不要乱跑。”
宋初轻轻皱着眉头,“你是不是明天一早就离开?”
温言州把宋初的碎发顺到耳后,“还是越快越好,免得打草惊蛇,让这群贪官污吏有所准备。”
“我都明白,但是你也要小心,让他们给你设了圈套。”
宋初收敛起情绪,低眼,快步走过温言州的身侧,声音轻松活泼。
“还是喝黄芪鸡汤吧!给你好好补一补。”
温言州心里有些不安,他赶忙伸手拉住了宋初,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就被温言州抵在在了墙上,接下来,迎面就是一个吻。
温言州撬开宋初的牙关,舔过宋初的上颚,狠狠地吮吸着宋初的舌尖。
等宋初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温言州才放开了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发顶,粗喘着。
宋初双眸含着水光,耳朵烧得通红,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热的也要烧起来了。
温言州喉结动了一下,尽量保持语调平静,“阿初,等我回来,我想把事情都告诉你。”
宋初抓着他的衣领,嘴角噙着一抹笑,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这么难以启口,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外面养女人了?”
温言州低头又吻上了宋初的唇,直到发出可以的水渍声,他才放开了她,语气认真,还带着点怒气,“我不会养别的女人,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所以你不要用这个比喻。”
“好好好,我不用这个比喻,那我现在去给你熬汤,行吗?”
宋初拉下温言州的衣领,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要乖。”
调戏完温言州之后,阿初出了房间,朝着楼下走去。
在温言州看不见的角度,阿初脸上的笑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温言州的反应太不对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才会在我面前提起的时候变得如此不对劲。
虽然宋初知道以温言州的人设肯定干得都是反派的活,但是宋初还是在想,夏思柔竟然想给温言州和宋初两个人一个圆满的结局,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里,他的人设定义已经变了呢?
温言州说尽早走,宋初没想到他走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
吃早饭的时候,夏思柔坐在宋初的对面,一边剥着鸡蛋,一边欲言又止的看着宋初。
宋初非常淡定的喝完了一碗粥,拿手帕擦净了嘴角,“想问什么就问吧!”
夏思柔得了允许,立马打开了话匣子,“你们两个出去这一趟,就和好了?你的头怎么受伤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比如那种那种?你们两个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要跟他回京都吗?”
宋初喝了口水,淡淡的开口道:“在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夏思柔眨眨眼,“什么事?”
宋初看见了夏思柔,几乎一字一顿道:“温言州是重生的,而且有着上一世的记忆。”
夏思柔一个踉跄差点仰过去,“什么鬼,重生的?”
“你对你写的剧情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刚开始时候还能记住一些,时不时的脑子里还会冒出来一些情景,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除了知道自己穿进了自己写的书里面以外,其他的东西基本都忘了。”
夏思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我可能早就催眠自己是土著了,毕竟现实社会的记忆,我真的不想再记着。”
宋初察觉出了她语气里的悲伤,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这些和你没关系,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牛溪村的时候遇到了顾栀,才被一个混混囚禁在家里,还打算逼婚,我把她救了出来,结果那个混混在不知道是我把人救走的情况下来讹诈我,然后情况有些混乱,我被打伤了,是温言州把我救回去的,因为受伤有些严重,差点把命交待在那晚,我也是在半昏迷半清醒时,听到他自己说的。”
“那他要真是重生的,在青阳县的时候他竟然没想着走上辈子的捷径,还打算用温言州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起腥风血雨的身份回去,就为了给你护住名分,这样一看,不愧是我写的人,够痴情。”
夏思柔啧了一声,笑的极其猥琐,可还没等她继续乐呵下去,她就猛然发现自己刚才好像遗忘了些什么,“慢着你说你在牛溪村的时候救了的那个顾栀,不会就是女主吧?”
第58章
宋初点点头,“嗯,就是她,她出现的是不是太早了我看着还是软妹子一个。”
夏思柔摆摆手,并不是太在意,“只要没和陈千楚见面就行。”
“我那几天被温言州关在房里,也没能和顾栀说上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她喜欢上陈千楚,不值。”
第67章 信任
在原书小说里, 关于男主和女主的争执一直就没有断过,虽然大部分读者是奔着看虐渣和追妻火葬场来的,但介于陈千楚是真的太渣了, 这种不珍惜白月光,转头又拿着替身去各种虐, 那前期干的事, 简直人神共愤。
也因为这, 不少读者都提出了换男主的意见,在这其中,被作者亲妈各种爱护的李晟就成了首选代表, 甚至还有人希望写死陈千楚, 让顾栀一个人安安静静搞事业。
但是这都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作者夏思柔已经穿书,所有的剧情都不可能通过修文而改变,可是, 一切也不能说没有机会, 毕竟现在的局面是,宋初或许可以阻止顾栀把一颗真心全都交给陈千楚。
反正剧情已经崩了, 再疯狂点又能怎么样。
不过要是宋初知道顾栀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完全变成了一个不对男子感兴趣的女汉子, 并且将她当做女英雄去模仿的时候,她就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夏思柔察觉出了宋初表情的不对, 她敲了敲桌子, 试探着开口,“小初, 我问你, 你是不是想跟温言州回京都了?”
宋初细想片刻,表情有些犹豫, “我,我不知道。”
“那你就是想回去了,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你一定会直接告诉我答案,可是现在你犹豫了,那就说明你潜意识里想跟他走。”
夏思柔挑了挑眉,她有预感,自己的“双面间谍”生涯终于要结束了。
“或许吧!但是温言州好像做了一些会让我接受不了的事情。”宋初揉着眉心,向后倚了一下,“他支支吾吾一直不肯告诉我,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会不会是……他动了你的家人或者朋友之类的?”
宋初的瞳孔瞬间放大,朋友,他不会是对阿玉和南月做了什么事情吧?他从和我遇见,就没有提过和她们两个有关的事情。
夏思柔敲着桌子,把宋初的思绪给喊了回来,“小初,你怎么了,你可别乱猜?”
宋初摇摇头,仰起头闭上眼睛,眼底无数难以言喻的情绪皆被掩去,再睁眼时,已经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了,“没事,我去看看孩子们。”
夏思柔犹豫着,最后没有拦,她想着还是给宋初留点私人空间的好,跟着温言州回京都可不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得让宋初自己好好想想。
宋初出了房间,如果有人仔细看她的走姿,就会发现宋初她走的并不稳当。
会是他对阿玉和南月做了什么事吗?
可是我明明在信上嘱咐过他不要迁怒于他们两个人,温言州这么在意我的心情,应该不会动她们的。
如果他真做了他认为我无法接受的事,那也应该是他在夺嫡的路上沾了不少人的血。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我得对他有信心,我得相信他。
温言州从客栈离开之后,就和宋初单方面断了联系,宋初所能知道的关于温言州的事情,除了大街小巷传着的小道消息,就是温言州留在宋初身边的两个暗卫告诉她的内容。
温言州治旱,通过疏通河道,并在原有河道的基础上挖河修渠,从隔壁郡引江水而来来缓解当地的旱情,除此之外,他还以雷霆手段整顿俞郡官匪勾结和贪官污吏,一时之间,俞郡境内的官员人人自危,生怕牵连到自己。
但在这一朝一夕之间,是温言州和俞郡强大的关系网的拉锯战,走错一步,就极有可能被那群人给反噬掉。
这些事的结果或许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说清,但是促成这结果的过程,却是绝没这么简单的。
温言州快刀斩乱麻的把证据都搬了出来,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跟挑重点似的把俞郡的几个上层官员全部扔进了大牢,独留下了俞郡郡守一人,还对他各种信任,仿佛并无怀疑。
官匪勾结的事查起来很复杂,背后的利益网是这些人用了好几年才构建起来的,其中的关节,不好查。
当然,如果提前知道些什么的话,那结果就能有些稍微的不一样了。
温言州垂眸看着手里的图纸,面无表情地开口,“右鸦,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回禀主子,和你之前的猜测一样,俞郡郡守赖璞和赵王之间确实有联系,赖璞的侧室夫人,是赵王妃生前的贴身侍女。”
右鸦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禀,“赖璞科举入仕,和赵王妃是老乡,赵王陪赵王妃回乡探亲的时候偶遇到了中探花回乡的赖璞,赵王把人拉在门下,在暗地里保他步步高升,最后让他坐上了俞郡郡守,帮赵王扶持了不少山匪寨子。”
温言州闻言冷笑了起来,“李渔他还真觉得成为俞郡官场的暗中掌管者,扶持几个山头的山匪,就能有谋权篡位的武力条件了,他也不想想,当今哪位是怎么坐上皇位的。”
温言州说的没错,李昂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官匪勾结。
先帝还没死的时候,李昂就偷偷在自己管辖的几个郡里培养自己的私人队伍,在自己够不到的地方,李昂就通过扶持山匪获得了不少的武力支持,现在朝中有不少武将都是那时跟着李昂混起来的。
也恰恰因为如此,李昂最见不得的,就是下面的人暗中训练队伍,和山匪勾结。
“把你知道的证据全部整理好,明日你和左鹤就去分头抓人,我要把这件事捅到我那位大皇伯的面前,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到那个时候,我就只需要隔岸观火了。
处理掉李渔,剩下的李炎就不是问题了。
温言州的奏折在七天后送抵了京都,李昂看着温言州奏折上暗示俞郡的官匪勾结和京中官员有关的证据,以及那上面整理地细致有条的名单,李昂落在一旁李渔递上来的折子上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
最后他合上手里的折子,眉间拧起一道沟壑,语气寒冷刺骨,“来人,传朕旨意,立马差国师来见。”
八月的天气依旧暑热难耐,所有的河道终于连接完毕,引来的江水缓解了俞郡的大旱,就在众人歌颂温言州所做的事时,京都的一道圣旨却被快马加鞭地送到了俞郡。
传皇上旨意,安世子李晟即日起转交钦差一职,俞郡事宜交由新任钦差步岳全权打理。
第68章 认亲
江水被引进俞郡境内, 旱情得到缓解,只是个商行的生意依旧没有好转,宋初也不再守着客栈, 每日的大多时间都在后面陪着孩子们玩耍。
今日是中秋节,也正是三个宝贝的生辰, 宋初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东西, 认真布置了一边宅院。
宋初知道温言州这个时候抽不开身, 索性就没把孩子要过生辰的事情告诉给他,反正以后也是要相认的,不急在这一时。
做好最后一道菜之后, 宋初这才去把宋琛给叫了出来,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宋初还怀疑过他是不是自闭症,不过事实证明,他只是随了他爹的闷。
宋初瞧了眼宋琛桌子上他画的简笔画, 笑着把笔拿了过来, “琛宝,来, 娘亲带你去吃饭。”
宋琛从椅子上慢慢地挪了下来, 轻声道:“是,娘亲。”
宋初笑着揉了几下宋琛的脑袋, 眉目间闪烁着的都是母爱的温柔, “琛宝这么爱画画,以后一定能做个名扬天下的大家。”
这话并不是宋初说出来单纯来鼓舞宋琛的, 也是她对宋琛的殷切期望。
宋琛和他的妹妹弟弟相比, 显然更加成熟和好学,在宋琛才两岁半多一点的时候, 他就自己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画一些小线条,宋初看着他喜欢,就开始教他画一些有意义的简笔画,后来的时候,宋琛竟然就开始自己把这些简笔画画出来的图案组成一个场景。
宋初觉得宋琛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便请来了一个在绘画上有所特长的老秀才教宋琛一些绘画的基本功。
本来宋初是觉得孩子小,能学多少是多少,但是她没想到,宋琛竟然开始把自己泡在房间里好好练笔,现在,他已经能用毛笔顺顺当当地画一些简单的花草树木了,并且画的很好看,那些属于小孩子笔迹的稚嫩感也被掩去了不少。
宋琛拉了拉宋初的衣袖,认真地问道:“大家不少很多人吗?娘亲你为什么要让我做很多人?”
宋初蹲下身子,轻轻勾了一下宋琛的鼻尖,“这里不是指很多人,还是指在某一个特长上特别厉害的人。”
宋琛点点头,听懂了宋初的意思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宋初知道自己大儿子的性子,沉默寡言,和宋倾那话痨不一样,他能不说的绝不多说,久而久之,宋初也就不强迫他说话了。
第59章
宋初带着宋琛刚到饭桌旁,外面的大门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宋初以为是客栈的人来送东西,结果一开门,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温言州。
宋初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外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门关上,重新开一次。
温言州观察着宋初的反应,见宋初呆愣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阿初,我回来了。”
宋初眨眨眼,在确认没认错人之后,开口发问,语气里皆是惊讶与疑惑,“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正在处理官匪勾结吗?”
温言州一手扶着大门,一手把人揽进了怀里,低头嗅着宋初的脖颈,“我想你了。”
宋初的脸立马红了起来,她推了推温言州,没推动,“那你也不该来的,俞郡的事这么复杂,你就不怕他们在你不在的时候给你使绊子。”
温言州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宋初的发顶,捏着宋初的耳垂开口道:“俞郡的事现在和我没关系了,我现在只想过来陪你和孩子,我已经错过了孩子们的两次生辰,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宋初心跳越来越快,她深呼吸了一下,这才拍了拍温言州的手臂,示意他先松手,“先进来,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嗯。”温言州笑着牵住了宋初的手,跟着人进了院子。
东影和左鹤见状,忙带着后面的人,抱着锦盒也进了院子。
夏思柔眼尖,一看见跟着宋初进院子的人是温言州,立马挑了挑眉。
这是要认亲了?啧!也不知道宋琛会不会让他如意了,怕是不会,反正就之前的情况而言,宋琛好像很不喜欢自己之后从未谋面过的亲爹爹,反而更喜欢自己的那位“干爹”。
也不知道温言州将来掉马的那一天,会是一幅怎么混乱的局面。
宋倾把脑袋一歪,眼睛瞪得大大的,“娘亲,他是谁啊?”
温言州牵着宋初的手,力度忍不住大了一些,生怕宋初开口就是“这是我朋友,也就是你们叔叔”,或者来一句“只是一个来蹭饭的陌生人”。
宋初察觉出了身边人的僵硬,她拍了拍温言州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才笑着看向了自己的三个小宝贝,“他就是你们的爹爹。”
温言州僵硬的肌肉重新软了下来,心里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得以放下,饶是他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滴水不漏,也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对面部肌肉的控制权。
那种感觉,就像是死刑犯遇到了皇上大赦天下的时机,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办,但温言州还得在孩子维持着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不能让自己跟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原地起跳。
夏思柔瞄了一眼这三个宝贝的表情,果然,老大从一开始的惊诧直接变成了厌恶,而老二则是变成了惊喜,唯独老三,呆呆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一阵的静默中,还是宋倾首先开口发问,“你真是我们爹爹?”
温言州蹲到宋倾的面前,给宋倾了一个充满父爱的笑容,“是我,对不起女儿,现在才来看你们。”
宋倾抬头看向宋初,仿佛还是不敢确认,“娘亲,这是我爹爹。”
宋初点点头,“对啊!这是你们的爹爹,他回来找我们了。”
宋倾在得到宋初肯定的回答之后,高兴的从板凳上跳了下来,直接扎进了温言州的怀里,还因为太过高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宋琛却突然开口,语气冰冷,掩饰不住的厌恶直接漏了出来,“你真是我们的爹爹,如果真的是,那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娘亲?”
第69章 胎记
宋琛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的奶里奶气, 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却如同一把尖刃,狠狠地插了温言州一刀。
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质问, 温言州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这些年自己不能出现的原因是因为宋初不想自己靠近, 而是想到了宋初生孩子那天的生死一线, 想到这些年她自己带着孩子在外面, 瞬间,温言州的心里就难受的厉害。
想开口解释,却给自己找不出任何的借口和理由。
宋初拍拍温言州的手, 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然后才起身走到宋琛身边, 揉着宋琛的脑袋开口,“不是你爹爹不要我们,是娘亲当年自己走的, 你爹爹之所以不来找我们, 是因为你爹爹要把想伤害我们的人都抓走。”
宋倾眨眨眼,不太明白, “想伤害我们的?”
宋初笑着, 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你们还小, 等再大大你们就会明白了, 有时候出身,真的会让你们无可奈何, 不过你们也不用怕, 有我和你们爹爹在,绝对不会让你们被身世困住。”
温言州抬眸看着宋初, 心里的弦被狠狠地撩拨了一下,他的阿初在维护他。
三个团子互相看了看,但基本都没怎么听懂,宋琛攥着自己的衣服不说话,宋初知道,一时半会之间怕是没法让他改变对温言州的看法了。
不过,她倒是可以证明一下,温言州确实是他爹。
就是有点难为情。
宋初干咳了一声,在心里挣扎了几下,才缓缓开口,“琛宝,你屁股上有一个和你爹爹一样的胎记,不仅长在同一个地方上,形状也是一模一样的。”
温言州一僵,耳廓慢慢地染上了绯色,自己身上的那个胎记,阿初是什么时候看见的,难道是以前我重病晕倒的那次?
宋琛眼神复杂地看着温言州,饶是他年龄小,也立马反应过来这种“巧合”和血缘有关系,就像宋倾长的和宋初相似一样,这个胎记就是他和温言州父子关系的证明。
温言州看着一脸复杂的宋琛,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臭小子,这下再怎么样你也得乖乖叫我爹。
宋琛不高兴了,紧绷着脸不去看温言州,宋初坐到宋琛身边,把孩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声哄着,“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听不明白,以后等你大了你就知道了,你的爹爹,真的很爱我和你们,所以才会自愿地现在才来见我们。”
温言州心里一个咯噔,她是知道我早就发现他们在宜阳城了吗?
不对,如果她要是早就知道了的话,应该在知道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宋琛不想宋初不开心,低着头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温言州带来的人在搬完东西之后,就被温言州安排住到了前面,吃过饭之后,夏思柔就带着孩子去一边拆温言州带来的礼物,非常有眼色地把空间留给了宋初和温言州。
宋初把温言州带去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还没等宋初开口,温言州就先把人揽进了怀里,迎面就是一个吻。
唇舌相交间,宋初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的双手搭在温言州的手臂上软软地靠在温言州的怀里,任由温言州夺取着她嘴里的空气。
等一吻结束之后,宋初的双眸间已然泛起了水光,勾得人心里痒痒。
宋初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唇,眉眼间都是笑意。
温言州被宋初的动作一勾,捏起宋初的下巴就又吻了下去,这一次,温言州像是松开了心里的那个闸,伸手抚上了宋初的腰身。
宋初的眼猛一睁开,她敢相信,但凡从自己腰际处能把衣服掀起来,温言州这会已经能够碰到她的皮肤了。
宋初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忙拍了几下温言州的手臂,示意他停下来。
温言州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宋初的嘴唇,又欲求不满似的咬了一下宋初的鼻尖,这才彻底停了下来。
宋初莫名羞耻,抬眸不好意思地看着温言州,“你怎么来这里了,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吧?”
温言州又啄了一下宋初的唇,“那边的事情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会有别人接手的?”
“做完了?”
宋初有点没反应过来,俞郡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处理完了吧?
温言州把人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俞郡的官匪勾结不仅是他们内部官员之间的事情,更是牵扯到了京都的一些官员,甚至,还有皇室的人。”
宋初愣了一下,“不会是赵王吧?”
“就是他,我把证据和涉案的官员名单全都递了上去,李昂不会全然相信于我,所以这个时候,他会让他的心腹来接手后续的事情。”
温言州笑着继续开口,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得冷了起来,“不过,我倒是很高兴这样的结果,现在从俞郡的事情里退出去,不仅可以保留住治旱的功劳,还可以借李昂的手收拾掉李渔。”
宋初知道温言州说的这些内容已经和夺嫡息息相关了,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避着自己了。
但是在原书剧情里,她记得确实是提到过李渔因为官匪勾结的事情被打入死牢,并且在狱中因病去世,可是书里的地名并不是俞郡啊?
难道是因为前面事情的改变,所以导致后续的发展也脱离了轨迹吗?
那按照书里的时间线,现在这个阶段的事情都只存在于书中人物的回忆里,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后面的故事将会全部重写。
第60章
宋初蹙眉,“那若是皇上拿不到足够把李渔彻底摁死的证据呢?”
“那我会给他送上去的。”温言州牵着宋初的手,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单纯的闲聊,“况且,李昂最忌惮的就是官匪勾结哪怕没有能把李渔定死的铁证,我也可以让他这几年都不会出现在京都。”
“你和李炎都是储君候选人,若是李渔能和俞郡的官匪勾结扯上关系,皇上必然会怀疑他有了谋权篡位的想法,那么他儿子李炎也会被怀疑,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不过你也得小心点,别让李渔趁机把你也拉下水。”
温言州单膝跪在宋初的床沿上,朝着宋初俯身道:“我会小心的。”
宋初看着自己和温言州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别开头,僵硬的点了点头,“嗯嗯。”
温言州看着宋初因为紧张而微微蜷在一起的手指,揶揄地笑道:“放心了,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聊些别的事了。”
宋初故作淡定的干咳了一下,在确认自己确实是从这个姿势里逃不开之后,才认命的把目光落在了温言州身上,“什么事?”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胎记在那里的?”
第70章 往事
在温言州略带轻佻的疑问眼神里, 宋初征了一下,随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温言州身上的胎记, 她之所以知道宋琛身上的胎记和温言州的一样,完全是因为原书里提到过的剧情。
温言州看着原地发呆的宋初, 双眸间泛起了愉悦, “怎么, 不好意思说?”
宋初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那啥, 我说的都是我胡诌的, 只是想骗一下琛宝。”
温言州有些失望, 却依旧笑着调戏着宋初,“那你想不想看一看?”
“不用,我也没兴趣。”宋初磨了磨牙, 牙釉质都得磨下来几两, “你赶紧给我去客房睡觉,我要休息了。”
“我都这么久没见你了, 就不能让我多留一会。”温言州声音温柔, 隐隐约约间还带着些引诱,反正听着不正经。
宋初耳朵发红, 避开了温言州的目光, 不是说好高冷禁欲黑化的吗?现在怎么看着越来越像个登徒子,人设崩了吧!
温言州把人环在怀里, “阿初, 行不行?”
宋初怕自己再和温言州纠缠下去,温言州会得寸进尺, 一个闪身就从温言州的怀里逃了出去,“不行,你自己一个人睡去吧!”
温言州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又怕激怒宋初,最后可怜巴巴地出了门,去了宋初之前指给他的客房。
夏思柔避嫌,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自个收拾收拾去了前面客栈,后宅就这样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五口加一个看孩子的老婆婆。
当然,院子外面守门的暗卫就更不能算了。
有温言州在,宋初不能让前面的人送早餐来,便趁着孩子们还没醒,就去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早饭。
宋初环顾了一圈食材,最后几乎无意识地就选出了三个团子和温言州爱吃的东西,等把东西都入锅之后,宋初才发现在自己做的东西里,有两道是她以前在青阳县经常做给温言州吃的。
握着汤勺,宋初的思绪越来越远,离开的这四年里,青阳县应该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吧!不知道李静姝和琳姑姑过得好不好,阿玉和南月现在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阿东还是不是在冬天里衣着单薄的乞讨。
本来应该准备把一切都安排好再离开的,如果现在的自己再去做那些事,应该会处理的更好才对。
粥香从锅里溢出,宋初的思绪却已经越跑越远了,一身深深地叹息,含着多少说不尽的思绪。
温言州的宋初叹息声落下时走到了宋初的身后,把人给揽进了怀里,“怎么了,在想什么?”
宋初抬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个笑,“在想关于青阳县的事,也不知道那边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边比前几年更热闹一些了,母亲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京都,就带着琳姑姑和阿玉还有南月居住在了青阳,远离京都的夺嫡,日子过得也算清净,你之前请来帮你查宋家的那几个小乞丐被母亲看上了,留在了府里教养,还给他们请了教书先生。”
温言州把宋初手里汤勺接过,放到了一遍,把人转了过来,让彼此可以看到彼此的脸。
不过,他的表情明显不是太好,“你走了之后,我就让人把宋柏贪污的罪证递了上去,他被剥夺了官职,打进了大牢,但却因为你爷爷的缘故没有处于死刑。”
宋初一怔,“我爷爷?”
温言州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伸手把宋初耳旁的碎发敛去了耳后,“我知道的内容也很有限,只查出了爷爷以前是司天监监正,深受先帝信任,但后来他却突然辞官回乡,过上了清贫的日子。”
“再后来,就是咱们两个人的婚约,我母亲说,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爷爷说的话暗有所指,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你可以帮我逆天改命的事情,可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查不到了,就像是朝中有人故意抹去了他的存在。”
宋初低着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所有内容,没有听出温言州对宋盛的称呼从你爷爷变成了爷爷。
小说里“宋初”这个角色是活在回忆里的,有关宋家的事情提的也并不多,除了着重的写过原主在宋家过得不好以外,就是寥寥几笔带过了宋盛曾经在朝中为官的事情。
如果只是个炮灰,那这种几笔带过的操作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偏偏宋初她自己之前做过那个梦。
她梦里的宋盛不仅指出了她不是真“宋初”,还提到了天道,更是着重说她是和天一起来的,那这样看来的话,当年宋盛辞官回乡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甚至说,宋盛他本人在这个故事里,就是一个不一般的存在。
更有可能,已经跳出了夏思柔的小说设定,游离于剧情之外,并和她与夏思柔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里都有可能会有所关联。
宋初敛去情绪,抬眸,“能抹去他的存在,那那个人必定权势滔天,甚至就是当今的皇上。”
温言州的声音压抑紧绷,似乎在抑制着某种情绪,“我和你想的一样。”
宋初唇角拉直,心情变得很不好,在原书小说里,当年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剧情,她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宋初知道,先帝很喜欢李昂这个长子,但为什么喜欢却又迟迟不立他为太子,宋初就不明白了。
“那应该是和当年父辈们的夺嫡之争有关系了,但你说我爷爷是先帝的人,他又在太子之位迟迟没有定下的时候辞官回乡,是为了免于夺嫡之争吗?”
“我也说不清,我的身世爷爷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而且爷爷和我父亲的关系应当不错,不然也不会让你嫁给我,为我逆天改命了。”
温言州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爷爷要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可能就不会跑了。”
宋初干咳了一声,原本微凝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那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啊!”
“在和你确定婚约之前,我曾向母亲询问过我们两人之间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定下来的,母亲没有告诉我实情,我也是在你走了之后,出发去京都的时候,母亲才告诉我的。”
温言州语气毫无波澜,心里的思绪却千回百转,当年的事情就如同一块心病,只要一天不知道真相,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魔越来越严重。
“不提这事了,反正也找不到能说出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人,咱们在这再怎么想也没用。”
宋初转身去看粥锅,把话题撇开了,“你这次在我这边要住多长时间啊?俞郡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按理你也该很快就回去吧!”
温言州闻言,立马伸手抱住宋初,把下巴放到了宋初的发顶上,动作极度轻柔。
他说,“阿初,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第71章 彷徨
宋初拿东西的手一顿, 须臾后她轻眨眼,笑意盈盈的昂头,可是说出的话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别在这干站着, 一会他们就要醒了,赶紧帮我把那边的饭菜拿过去。”
温言州也不强迫她回答, 扭头看向一旁的早点, 语气里完全没有被转移话题的失望情绪, 依旧温柔,“你做了这么多,咱们能吃完吗?”
宋初摸了下鼻子, 小声开口, “我不知道你现在吃多少, 就想着多做一些。”
温言州看了一眼一旁的早饭,可是这些有点多吧?
三笼包子,一叠油饼, 八九个鸡蛋, 几份小菜,再加上宋初面前的锅, 这些的量做午饭都够了。
宋初抓着温言州的手臂, 眉心微微一皱,“怎么, 你现在吃的很少吗?”
温言州微笑, “没有,只是觉得你早上做这么多, 太累了。”
宋初没有看出温言州的异样, 只是浅笑着开口,“没事, 挺好做的,你快点帮我把东西端过去,我去叫他们起床。”
温言州在宋初发顶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好。”
第61章
宋初笑着把围裙解下,转身出了厨房,就在她双脚都迈出厨房门口之后,宋初脸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犹豫。
宋初其实想跟回去,可是她还没有做好要回去的准备。
京都是整个王朝权力的中心,在那里绝不像这偏僻小城一样自由,只要夺嫡之争一天不落下帷幕,她们一家五口就安危不定。
她希望自己可以有能力和温言州比肩而站,但是宋初知道,没那么简单的,至少在一两年之内,她可能都无法适应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回到京都就相当于很多变数,宋初不知道在那个谨慎危险的地方,温言州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而不是用冷漠和厌恶,来作为一种保护。
如果温言州知道宋初现在的这种想法,他一定会把人拉去房间,身体力行的告诉宋初,自己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让她知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安世子对世子妃的痴情是真是假。
早饭的时候,宋琛坐在温言州和宋初的对面,警惕的看着温言州的一举一动。
虽然昨天被胎记砸了一头,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的都是自己屁股上的胎记,但是这依旧不能洗清他对于温言州的偏见。
宋琛倒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到现在没有父亲的陪伴而生气,他只是单纯的为他的娘亲而心疼。
做为长子,宋初对于宋琛的教育和对待宋倾和宋睿有点不太一样,她希望自己的大儿子可以做到兄长的责任,好在自己哪一天突然消失之后,自己的三个孩子依旧可以好好的生活。
但是宋初没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会如此计较温言州这么多年没有陪在她身边的事情,当爹的被当儿子的当做渣男,这事听起来有点搞笑,但是又让人胸腔发闷。
可是儿子这么早熟真的好吗?这思考程度,一点都不像个三岁的小孩子。
一想到这里,宋初就头疼的厉害,养孩子太难了。
温言州给宋初剥了一个鸡蛋,递到了她的面前,“在想什么?”
“没什么。”宋初干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宋琛的表情,立马夹起一个包子,放到了宋琛面前的碟子上,“琛宝,你爱吃这个,多吃一点。”
宋琛看着面前的包子,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随后也给宋初夹了一个包子,脸上还带着笑,“娘亲,你也吃。”
宋初看着自己几百年也不一定笑一次的儿子,又看了一眼被自己儿子嫌弃的温言州,最后一口包子,一口鸡蛋的吃了起来。
她只想说自己太难了。
吃过早饭之后,宋初亲自送宋琛去房间学画画,等确定自己的离开不会引起宋琛的不满之后,这才拿着换身衣服去前面客栈查账的名义出了门。
结果等宋初刚进自己的房间,就被在房间里等待已久的温言州给拦腰抱住,直接就是一个深吻。
宋初拍了几下温言州的后背,示意他先放开自己。
“你属狼的吗?下口这么狠。”宋初一边摸着自己嘴角的小口子,一边使劲白了温言州一眼。
“属狼不好吗?至少在床上不会委屈了你。”
温言州非常流氓等说完了这句话,但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怜,不管再怎么从嘴上占便宜,都发无法掩盖自己守空房这么多年的事实。
要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炎知道自己的敌人这么可怜,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
宋初的嘴角使劲抽了几下,“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我直接把你赶出门?”
温言州揽着宋初的腰,抵住了宋初的额头,“我信,你说的我都信。”
宋初说不过温言州,白皙的手指恶狠狠地指向了门口,明明应该是愤怒的语气,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听着有几分嗔怒的味道,“温言州,你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
温言州不敢再逗宋初,见好就收,在宋初愤怒的眼神里出了房间,还很贴心地替宋初关好了门。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自从那天在厨房里温言州问过之后,他倒是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让宋初和自己一起回京都的事情。
宋初有时候看着温言州对待下属冰冷的神情,心里总是有些不真实感,以前她总觉得,像温言州这种人,肯定是无时无刻不摆着一张冰山脸,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妻子,也会偶尔才会在放松的时候露出一丝柔情。
可是事实证明,温言州对待宋初和对待其他人,简直就是像精神分裂了一样,他真的是恨不得把全部的温柔都给她,和平时的冰冷矜贵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宋初也问过温言州,他那些话语和柔情的手段都是跟谁学的,但只可惜某个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
不过温言州倒是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晚上,突然提了一句宋初之前看的话本很不错,很突兀的一句话,却让宋初觉得自己可能接近了答案。
或许是国师的祭礼排上了用场,俞郡的天终于施舍了一场小雨。
雨水对于缓解大地的干渴并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场,但却成为了一道对温言州极其不利的事情。
他得回京了。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第72章 撞见
温言州之前以监督最后一段未完河道和寻找发妻的理由留在了俞郡, 如今河道已早早完成,上天又赐了一场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温言州现在仅有的寻找发妻这个理由, 在李渔眼里完全可以扭曲成别的意思,就像他差手下的人递上去的折子一样, 一个意图与俞郡新任官员勾结的猜疑, 就足以让李昂心怀疑虑。
当温言州知道李渔做了什么之后, 冷笑着安排左鹤让那几个之前就准备好的人给“送到”了钦差面前,他本来是想先把自己和宋初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回京收拾李渔,既然李渔怎么急的找死, 温言州丝毫不介意帮他一把, 让他做的那些事早些被李昂看到。
温言州悄咪咪地做着这些事情, 把和京都有关的事都藏到了身后,不让宋初发现任何端倪,贪婪地享受着和宋初单纯宁静的生活。
他不仅和宋琛拥有了表面外交, 还成功地混进了宋初的房间, 终于可以抱着心心念念的宋初入眠了,当然, 这得是在宋初睡熟之后, 他才能有机会从地上爬到床上去。
这天又是一个相安无事的晚上,温言州抱着怀里的人, 静静地掐算着时间, 在三更的更声响起之时,他缓缓起身, 披衣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之后, 温言州直接去了院子的一个角落处,左鹤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左鹤听见了动静, 赶忙俯身行礼,“世子。”
温言州看着左鹤,语气毫无波澜,“让你做的事都处理好了?”
“已经按世子你的意思,把证据送到了钦差面前,明日钦差应该便会去查验这些证据的真伪。”
温言州懒懒的掀起眼皮,“这次做的不错。”
左鹤忽略掉温言州的夸奖,犹豫了一下,虽说知道不该多问,但还是开了口,“世子,东影已经开始安排回程的事宜了,这次要带夫人一起回京吗?”
温言州看了左鹤一眼,语气难得对宋初以外的人少了一点冷气,一起长大的主仆,和其他的终究是不一样一些。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只要阿初不愿意回去,我就绝不会强求。”
“属下知道属下说这些话已是逾越,可是属下不得不说。。”左鹤冒着被重罚的下场进言,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世子一人在京都,虽说京中贵族都知道世子你为了发妻不肯再娶,可是如今赵王失势,皇上肯定会通过联姻桎梏世子你,世子总不能像之前那样再自伤明志了呀!”
“世子你不能在夫人身边照顾,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更不知道赵王的人会不会对夫人下手,而且现在皇上已经起了疑心,若是夫人不一同回去,世子你的处境也会有危险的。”
温言州皱眉,沉声道:“我心里有分寸,你不用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逼阿初做她不喜欢的事。”
左鹤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了异样,转身把温言州护在了身后,伸手就要拔刀。
温言州一抬手赶忙制止住了左鹤的动作,这宅子的外面被暗卫包围了一圈,是绝对不可能放进来外人的,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只能是院子里本来就有的人。
站在暗处的人往外挪了一步,正是该躺在床上睡觉的宋初。
左鹤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刀,幸好温言州拦住他了,不然今天血溅当场的就得是他了。
温言州跟变脸似的,把刚才的冷漠收的干干净净,说出来的声音温柔极了,不过其中的慌乱还是难以掩去。
“阿初,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初看着温言州,月色下的他并不能看清模样,半个身子还藏在夜色里,就像是陷进了深渊里的孤狼,既渴望光明,又放纵自己在深渊里越陷越深。
第62章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努力的给宋初保留着一块净土,把自己最好最干净的一面和一颗真心双手奉到宋初的面前。
这让宋初心里难受的厉害。
许久,宋初才吐了口气,轻声道:“温言州,我觉得我们可能得好好谈谈。”
烛光照映在宋初和温言州的侧脸,烛火摇曳,光影交叠。
温言州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宋初,既有些慌张,但又有些雀跃。
他知道今天是一个解开宋初犹豫的好机会,但是温言州还是不希望宋初为难。
温言州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有人会成为宋初自由的绊脚石,温言州会希望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
在许久的沉默里,宋初先开了口。
她说话的时候还咬着牙,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温言州,什么叫自伤明志,你之前做了什么?”
温言州看着宋初,默默地决定好了把左鹤送去重新进修武功的安排,宋初都听到这一句了,左鹤的反应力也实在是太差了。
不过不管他再怎么生气左鹤的学艺不精,该回答的问题依旧还是要回答。
“之前皇上想桎梏我,特意给我设了一个局,要给我赐婚,没有办法,我只好在他面前划了自己一刀,让他知道除了你之外,我不想娶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温言州唇角含着笑,握住了宋初的手,“我自己有分寸,没下重手。”
宋初瞪着温言州,眼睛从湿润变成了模糊,怎么可能下手不重,要是想用这种办法逃过皇上赐婚,对自己下的肯定是死手。
宋初强行压抑着泪水,吸了口气,“伤口在哪?”
温言州继续笑着,仿佛他们讨论的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小话题,“没伤口了,疤都没了。”
“我说,伤口在哪?”
温言州的笑在宋初的怒吼中凝在了脸上,他看着宋初发红的眼睛,半晌,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衣服向两边滑落,露出了胸膛,在胸口的左上方,也就是心脏的位置,留着当初温言州自己捅自己那一刀的印记。
宋初含着泪抚上了疤痕,良久,才缓缓开口,“疼吗?”
第73章 心疼
昏暗的烛光下, 温言州的五官格外深邃,一双眸子里只有宋初的倒影。
他摇摇头,握住了宋初的手, “不疼,相比于你的离家出走, 它一点都不疼。”
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宋初咬着下唇, 手指在不停地颤抖。
怎么可能会不疼,那可是心脏的位置,一个失手, 丢的就是他那条命。
宋初竭力按捺住胸腔的抽搐, 道:“你留在宜阳这么久, 他们是不是想为难你?”
温言州低头抵住了宋初的额头,“没事,赵王现在自己还顾不来自己, 没空理我的。”
宋初推开了温言州, 冷凝着脸,“你别骗我了, 若是俞郡的官匪勾结有明确的证据朝向他, 他现在一定急着把矛头往你身上扯,就算是这次他真完了, 只要把你拉下水, 他儿子依旧能成为皇储候选人。”
温言州一怔,随即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是自己的理由太过拙劣了, 他的阿初这么聪明,怎么会这么容易被骗过。
宋初握着温言州的衣襟, 颤着声音,眼睛泪汪汪的,“阿言,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我都决定要和你风雨同舟了。”
温言州猛地看向了宋初的眼睛,风雨同舟,她这是愿意接受我了。
那是不是说明,阿初其实是愿意跟我一起回京都的。
宋初这一句话,炸的温言州激动不已,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刺客已经泛起了一丝笑意。
“阿言,你是我的夫君,是我此生最放不下的人,所以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我,好吗?”
宋初没有发现温言州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依旧含着泪水看着温言州。
她在心疼。
她不想再让温言州一个人待在那种虎狼窝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去陪着他。
温言州替宋初抚去了她眼角的泪滴,把人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低头便是一个深吻。
他不想把宋初一个人留在外面了。
他图谋规划了这么多年,不仅是为了报仇,夺皇位,更是为了宋初归来时自己有能力保护她。
现在自己可以做到这些事,又怎么能让宋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为他担心。
一吻结束,温言州又抵上了宋初的额头,缓缓开口。
“之前皇上陪钦差接任了我的职责,我凭着监督河道最后完工和寻找你的理由留了下来,俞郡官匪勾结的事条条件件都指向了李渔,李渔想把这事涂抹成我的有意陷害,便一般暗地里制造他被‘诬陷’的证据,一边让他的心腹上折子,污蔑我和俞郡新任的官员勾结。”
宋初抿着唇,把这其中的关节都想了一遍,“那是不是如果能让皇上相信你确实是在找我,就能洗掉李渔污蔑你意欲新官员勾结的罪名了。”
温言州点点头,“这是最简单的方式。”
宋初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那你就这样去做吧!”
“阿初,你愿意和我回去了?”
“我之前的犹豫,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你又能不能在那种环境里给我自由,也给你自己自由。”
宋初微微一笑,把眼中的泪意给压了下去,伸手捧住了温言州的脸,忍着心底翻滚的情绪,开口道:“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想要的你一直都在努力让我得到,我恐惧的你也一直在为我努力清除,阿言,是我低估了你对我的爱。”
温言州蹭着宋初的鼻尖,唇角都是笑意,“阿初,我为你做再多事都是我应该的,你是我的夫人,我这辈子就该给你最好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皓月当空,繁星相绕,两个互诉衷肠的人彼此相拥在一起,似哭似笑。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不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宋初答应回去,但是这中间的事还是需要好好准备,至少得让宋初的“被寻回”看起来真实一些。
温言州把这些年发生的事都给宋初讲了一遍,本来他是准备之前就告诉宋初的,可奈何没有找到好机会,竟一直拖到了现在。
当年京都贵族重臣权势更迭,李炎差点就被李昂收为继子,册封为了皇储,没有办法,温言州之后尽早回京,并借着李炎的手被“寻回”京都。
身份的验证不是一件容易通过的事,用了好久,温言州才坐稳了他安王之子的身份,并通过这么多年依旧暗中盘踞在京都的安王旧臣,坐上了安世子的位置。
安插心腹,拉拢权臣,温言州甚至还在后宫嫔妃里有了耳目。
宋初之前还担心李昂只是想要一个皇储,若是她带着三个孩子回去,李昂会不会杀父夺子,让安王府重现被灭门的惨剧。
但是让宋初想不到的是,温言州充分地利用了李昂无子的这件事,他让李昂以为自己手上沾的血太多,天运不佑,才会无子无女,深陷凶局,会有大凶之灾,更是会有国破的危险。
温言州还让李昂相信,他温言州就是李昂破自己凶局的关键,不能杀,得好好留在身边,才能借温言州福运压制他的凶气。
这种相处状态取决与李昂对提出这个说法之人的宠信程度,不过在宋初知道这些都是国师说给李昂的时候,她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书里的李昂宠信国师,已经到了一个盲目的状态,在书中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国师是温言州和李炎谁的心腹,国师的存在就像是只在为李昂服务,但他却又不是真心为李昂做事,在恭敬和付出之间,就好像是在谋划着些什么。
如今听了温言州的话语,宋初知道了,国师他是在为温言州做事,而且藏得很深,这也让宋初觉得,温言州做的事绝不止他告诉她的这些。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局面,只要有国师在李昂身边进言,坐实了凶局,李昂就绝不敢对温言州下手。
而且,在此之前温言州也为宋初布局,让李昂心甘情愿的成为宋初和她三个孩子的保护伞。
毕竟,宋初就是国师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的“福星”,她和温言州两星相扶,李氏的天象星局才不会乱,李昂的命中凶劫,才能有被破解的机会。
第74章 准备
温言州说自己寻找到发妻的折子, 就这样递到了李昂的面前,他在上面详细的解释了自己是怎么找到的宋初,每一言, 每一句都斟酌的谨慎,让人挑不出毛病。
温言州还告诉李昂, 宋初生下了当初她离开青阳县时就怀上的那一胎, 两子一女, 福运绵长。
除了这些,更重要的还是国师去做的事情。
当初温言州让宗正去李昂的面前提到一宋姓女子有可破凶局的可能,其实就是为了宋初回京都提前布置。
宗正在李昂眼里是他的心腹, 他对于国师的信任在为了了活命的原因下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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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当初李昂重病在床,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驾崩西去时, 云游四方的宗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用一场天祭“延续”了他的生命。
现在只要国师开口说这是天佑,李昂便会把疑虑洗清, 把这一切都当成是上天的庇佑。
事实上宗正这么做了, 李昂也信了。
在宗正递上去的折子里,他告诉李昂, 宋初就是他们找的星局里的福星, 和温言州相辅,只有她在, 李氏的皇族星局才不会乱, 而且宋初和宋琛在破李昂的凶局里是辅星,需快速迎回。
繁华奢侈的宫殿里, 烛火摇曳, 照亮了整个大殿,可是明亮的烛火, 却驱散不了这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死气沉沉。
和李昂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疯癫。
李昂拿着宗正和温言州两人递上来的折子,看着上面的话语,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两个所指的人是同一个 。
福星就是安世子妃,安世子妃就是可破他凶局的福星,而且他的福星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小福星。
李昂积累了这么多年的担忧与恐惧,在这一刻全部被这冲天的喜悦说掩盖,他忍不住的大笑,平日里暗淡无光的眼睛里开始放出奇异的光彩。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比平时年轻了不少。
“何孚,你亲自去宜阳城走一趟,好好的把安世子妃给接回来。”
李昂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赶忙补充道:“记住,用王妃的规格把安世子妃迎接回来,朕要召告天下,朕有孙子了。”
何孚看着被喜悦冲击着的李昂,语气里也染上了激动,原本谄媚的表情在此刻看起来浮夸的竟有些滑稽,“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宋初看不见李昂见到折子时候的反应,可是温言州却能猜到几分,但是他不打算告诉宋初,这种小事,没有资格打扰他和宋初之间的缠绵。
李昂寻找可以破他凶局的人找了三年,如今终于找到了人,那种欣喜感足以冲爆他的大脑,但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或许他会产生一些怀疑,但那都不要紧,温言州可以帮他找些事干,让他知道,现如今的皇室宗族里,谁才是对他最有用最亲的存在。
在何孚带着仪仗车队浩浩荡荡从京都赶来的时候,宋初正和衣躺在温言州的怀里,和温言州盖着棉被纯聊天,“阿言,我还是有些担心。”
“在担心什么?”温言州捏了捏宋初的鼻子,半开玩笑半打趣,“怕我给你找几个姐妹吗?”
宋初知道温言州这是在分散自己的担心,但还是忍不住怼回去了一句,“你要是敢给我找姐妹,我就敢给你找兄弟。”
温言州轻笑着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慵懒的开口,“小懒猫,你怎么这么凶啊?”
宋初坐起身,气呼呼的看着温言州,“你别打岔,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温言州宠溺的看着她,眼睛里温柔的好似含着水,“好好好,你说。”
宋初皱着眉心,“你骗李昂说他现在深陷凶局,我,你还有琛宝是可以破解这种局面的人,那万一他自己觉得没有效果呢?”
温言州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但瞬间就被掩饰住了,“他不会觉得没有效果的。”
宋初察觉到了温言州的不对劲,整个人顿时一激灵,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些事情,“你是不是背地里对李昂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他如此相信国师说的话,他现在如此相信报应,就肯定是看到过,或者遇到过什么,你给他下了毒?”
温言州坐直身体,犹豫了许久,这才对着宋初点了点头,道:“对,包括他那次重病卧床的事也是我做的。”
宋初看着温言州有些躲闪的目光,突然笑了,“你不肯跟我说这中间的缘由,是不是怕我觉得你手段不光明,而且你也不希望我为这些事情分神,对吧?”
“后半句对了,前半句对了一半。”
温言州握住宋初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在手心里一根一根的轻轻撵着,“我确实之前担心过你会因为我下毒,觉得我手段像个小人,但是后来我自己想通了,哪有这么多光明正大的招数,复仇这条路本来就是不择手段。”
宋初一怔,这应该才是黑化之后的温言州会有的感情,为了复仇,为了夺嫡,他要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走下去,但是哪怕如此,温言州依旧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不舍得让她难受。
宋初心里堵的难受,可还没等她说出宽慰的话,温言州就又继续说道:“当初我是想把他给毒死的,如果他死了,朝堂会在经历一场立帝风波之后重新安稳下来,以我和李炎之间的能力与人脉,我会因为我的血缘关系而更有取胜的优势,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
“我的母妃是为了保住我而选择的死亡,我的父王是被李昂设局陷害,为了保护王府众人而选择自尽而亡,在他离开的时候,安王是罪臣,安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死人,虽然李昂没有杀侧妃和李容,但是他却几近屠尽了安王府里的其他人,只要安王府的罪名一日不洗清,我的父王和他们都是死不瞑目。”
“而那个罪名只有在李昂他自己同意洗清,便昭告天下的时候,才是最有效,那比我登基之后再做要好上千倍万倍。”
况且,就那样死去,太便宜他了。
宋初何尝不明白,若是由李昂他下旨昭告天下,说安王无罪,那这叫还安王一个清白。
但若是是在温言州登基之后,再把所谓的真相放出,后代的史记里讲述的便会变成另外一种味道,他那叫抹去亲父安王的罪过,不是真相,是掩饰。
宋初叹了口气,微不可闻,反手就握住了温言州温热的手掌,“阿言,我都明白的,我也愿意陪你一起走下去。”
“嗯,我们一起往前走。”
温言州抱住宋初,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
阿初,以前我一直以为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会成为自己的软肋,会拉扯住我复仇的脚步。
可是当我真正喜欢上你,把你爱到骨子里的时候,我才明白,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对我而言就是盔甲,是我在这条看不见光明的路上唯一的指引,我得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迎接宋初和温言州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宜阳,浩浩荡荡,可真是充满了皇家威严。
宋初随温言州出门见何孚,当她看到负责护送的人,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李昂明明派来的是禁卫军,陈千楚,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75章 吉服
温言州拉了拉宋初的袖子, 让宋初把目光从陈千楚身上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宋初看着温言州这幼稚地吃醋动作,忍不住笑着给温言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并用着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 “你别吃醋,我对他比陌生人还陌生的。”
温言州眼睛轻眯起来, 他的阿初真是太可爱了。
两句话的时间, 何孚已经带着陈千楚走到了温言州两人面前, 含笑行礼,“奴才拜见安世子,安世子妃。”
何孚又偷偷打量了宋初两眼, 果然是安世子心尖尖上的人, 这找回来之后, 安世子都比以前看着更有人气了。
温言州握住宋初的手,在低头看向宋初的时候,那冰山脸上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神情, “劳何大监亲自走一趟了。”
何孚笑嘻嘻的, 眉眼之间都是谄媚,“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皇上知道世子找回了世子妃, 特意差奴才带着王妃的仪仗来迎世子妃回京,为了安全, 皇上还特意派来禁卫军和陈大人护行。”
“这都是皇伯的恩典, 我回去定当带内人前去谢恩,何大监和陈大人就先进来坐吧!”
温言州脸上的表情流露出的并不多, 何孚却已经习惯了温言州的这幅样子, 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单方面笑得更厉害了。
陈千楚面无表情地跟在何孚的身后往里走, 目光全都落在了宋初身上,或者说是宋初和温言州紧握着的手上。
温言州察觉到了陈千楚的眼神,笑着把宋初揽进了怀里,宋初耳垂通红,羞恼的打了一下温言州。
他们两人恩恩爱爱,可这一切看在陈千楚眼里就变了质,刺的眼疼,他双手握成拳,勉强维持着风度。
应付完何孚之后,温言州就带着宋初回了房间,看在床上的世子妃吉服,宋初下意识地就回头看向了温言州。
温言州从后面抱着宋初,下巴就放在了宋初的肩膀上,“这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也不知道你现在穿着还合不合身,要不要穿上试一试?”
“不了,反正也没说回京的时候要穿着朝服。”
宋初摇摇头,眼神却依旧落在那套衣服上,那是温言州给她准备的衣服,从温言州回京时开始,他应该就在做着她会回去的准备。
温言州捏了捏宋初的耳尖,手指搭上了宋初的腰,像是在丈量着些什么,“但是入宫的时候要穿啊!”
宋初感觉到痒,忍不住躲了一下,“那晚上再试。”
温言州看着怀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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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宋初本来以为只是这衣服和她平时里穿的差不多,可真当她晚上把衣服都拿出来之后,她才发现是自己低估了这吉服的贵重,更是低估了这朝服的里外件数。
头疼的某人气呼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种衣服有件外套不就好了吗?怎么还这么复杂,炫富啊!
复杂的结果就是宋初穿错了衣服,扣错了扣子,然后成功地把自己困在了那层层叠叠的衣服里。
宋初犹豫再三,还是红着脸对着外间喊了一声,“阿言,你帮我去叫一下思柔好吗?”
温言州端着手里的茶杯,嘴角勾着一个邪魅的笑,“夏掌柜已经休息了,你叫她有什么事吗?”
宋初牙疼地皱起了眉头,“我,没什么事。”
“是不是衣服不会穿,我帮你叫个侍女进来,今天来的那些我看着都是在宫里伺候的。”
温言州放下了茶杯,单臂撑着下巴,他现在能想到宋初在里面红着脸的模样有多可爱。
宋初不习惯不认识的人给她脱衣服,赶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温言州唇角的笑更明显了,“是不是害羞了,要不要我帮你。”
宋初抱着衣服找缠在一起的地方,使劲地拽了几下,“不用,我自己真可以的。”
温言州挑起了眉,“听小容说你们的朝服挺复杂的,里外的衣服扣子之间经常会缠在一起,一个人很难弄开的,还是让我帮你吧!你总不能就这样睡一夜。”
宋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天色,最后磨了磨牙,“你进来吧!”
温言州听到了想听的话,立马起身进了里间,当然,那张脸还依旧保持着正人君子的模样。
“你别动,我帮你看看。”温言州走到宋初面前,一手扶住了宋初的腰,一手替宋初拉着裙摆。
温言州低头查看着衣服,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单纯的想替宋初收拾好惨剧。
温言州转身走到了宋初的身后,环住了宋初的肩膀,帮她去解左胸处的那颗扣子。
他细长的手指搭在宋初胸前的扣子上,温热的鼻息轻轻扑打在宋初的脖子处,皮肤似有似无的接触让宋初觉得有些怪怪的,忍不住把脑袋往一边伸了伸。
温言州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宋初的动作,只是轻声笑道:“你也是个人才,这个地方的衣服你穿反了,里面这件是该穿在最外面的。”
“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穿吗?你看看,这加起来得有八/九层,我怎么知道那个在里面,那个该在外面。”
宋初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听起来软软的,语音传进温言州的耳朵里,就像一片羽毛在他的心底挠了几下,痒的他难受。
温言州轻笑着,声音都苏了起来,“是我的错,我该给你说清的。”
宋初看着温言州把缠住的衣服解开之后,还想着往里伸,立马警惕了起来,扭头就想去阻止温言州,但是这一扭,她就觉得自己的唇被某人给深深吻住了。
温言州给人换了个姿势,继续加深了这个吻,等把人放开的时候,宋初的耳垂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还没等宋初发作,温言州不要脸地再宋初脸庞上蹭了几下,“我今天吃醋了。”
宋初一怔,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温言州的手臂,“我今天看他是奇怪为什么来接我们的禁卫军里会有陈千楚,我对他早就是陌路人了。”
温言州把宋初的手指放在手心里,“他一直再看你,我看得出他眼神里的意思。”
宋初被温言州的示弱惹得心疼,赶忙转身,柔声细语的开口哄着,“阿言,你放心,不管他怎么想,我都不会再喜欢他的。”
温言州“情真意切”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就是自己心里难受,你放心,我再难受都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
宋初听着温言州伤心的话语,心疼地不行不行的,赶忙抱住温言州,抬眸看着“伤心”的温言州,“我哄哄你,你别伤心了。”
温言州摆摆手,仿佛自己一个人在承受着痛苦,“不用,我自己可以排解。”
宋初一看温言州是真心里难受,抬起脚尖就在他的嘴角吧唧了一口。
“真不用的。”
宋初吧唧又是一口。
“我真没关系。”
宋初继续吧唧了一口。
温言州低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宋初,突然有些舍不得骗上床了。
阿初眨眨眼,声音糯糯的,“阿言,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温言州听着这和勾|引无疑的声音,一咬牙,低头就又吻上去了,不行,今天不骗也得骗了,这样的阿初,谁受得了啊!
宋初被温言州亲的脑子跟一盘浆糊似的,酥麻感传遍了全身,要不是温言州把她抱在怀里,她大概早就腿软的滑下去了。
等温言州把宋初衣服解开,开始不停在她身上游走的时候,宋初才感觉到了温言州某处的变化,那么火热,那么的躁动。
温言州察觉到了宋初的走神,他笑着俯到宋初的耳边,用着动情的声音缓缓开口,“阿初,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76章 回京
温言州和宋初之间就只进行过一次, 还是在宋初中药动情之后,对于这方面,宋初比白纸还干净, 温言州一句让她帮他,直接让宋初僵直在原地, 一动不敢动了。
宋初满脸通红, 想说温言州耍流氓, 可是开头又是自己先去一次次哄的人家,现在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说是水到渠成。
宋初对于和温言州过夫妻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是真的已经接纳了温言州, 也已经正视了自己温夫人的身份, 就这样继续下去她其实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温言州看得出宋初并不反感自己做到这一步,但是害羞还是有的,毕竟都是新手。
他俯身抱紧了宋初, 把下巴放到宋初的肩膀上, 嘴唇似有似无的碰触着宋初的肌肤,“阿初, 我难受。”
宋初脑子乱成一团,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能任由温言州在她身上点火, 到最后,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上的床。
再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很正常了, 宋初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反应过来一些事情, 到了后面,基本就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两个人折腾了一夜, 直到天际泛白的时候,温言州才停了下来,收拾干净之后,又喂着宋初喝了一杯酸甜中带着苦涩的水,宋初才捞着沉沉睡去。
温言州抱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又在宋初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食髓知味,真的是天下最大的折磨。
宋初一口气睡到正中午才醒过来,刚想起身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被用石轮碾压过一样,“嘶”的一声就又躺了回去。
温言州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初揉眼睛,赶忙端着碗走了过去,“醒了,来喝点蜂蜜水。”
宋初瞪了温言州一眼,揉着腰翻了个身。
温言州知道自己昨天忘了节制了,心虚地不行,坐到宋初身边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轻手轻脚的,“阿初,来听话,喝点蜂蜜水,昨晚嗓子都哑了。”
宋初的脸猛地又红了,她想说话否认,可才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就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的说不出话来。
温言州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端着蜂蜜水,一幅我错了的样子看着宋初。
宋初又狠狠地瞪了温言州一眼,这才接过蜂蜜水喝掉了,喝完之后,才好歹能说话了,“现在到什么之后了?”
“已经过了午时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怎么没叫我,睡到现在不好的。”宋初边说边急着要起来。
温言州把宋初摁回了床上,“没什么不好的,你是主子。”
宋初红着脸,因为嗓子不舒服,说出来的话带着点撒娇的感觉,“那也不好的。”
宋初脸皮薄,平日里家中有客人都绝不睡过,更何况还是今日这种原因。
温言州屈指弹了一下宋初的额头,含笑道:“不用急,我跟他们说了,你昨日吹了风,今日有些不舒服。”
宋初听了这话,觉得温言州从禽兽的定义里往外挪了一些,看向温言州的目光也少了一些警惕,“那我是不是可以再睡一会。”
“嗯,再睡会吧!”温言州给宋初拉了拉被子,“我已经让人给你熬上粥了,等一会睡醒了再吃。”
宋初实在是太累了,闻言就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温言州看着宋初露出来的那半截肩膀,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昨晚他每回吻上宋初的肩膀,宋初都会发出隐忍的声音,就好像这里要比别的地方更加敏感。
可偏偏宋初连躲都不会躲,只知道配合温言州,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靠在温言州身上想歇一歇,却忘了自己的这种情况就是温言州给她的。
温言州笑着把宋初的被子掖好,拿着碗悄悄出了宋初的房间。
昨天晚上给宋初喝了药,他不用担心宋初会怀上孩子了,那日宋初难产,温言州已经在心底留下了阴影,他不能再让宋初经历一次这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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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等府里的药做好,到时候他就可以自己吃药,也不用让宋初再受吃药的苦了,虽然那药喝起来并不难喝,但是药三分毒,温言州舍不得宋初受苦。
宋初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草草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她要带走的东西很多,虽然已经提前收拾了不少,但总是还会有被遗忘的一些。
回京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这期间温言州还派人以甄辛的名义给宋初送来了一封信,意思就是听说宋初是安世子妃,不日就要跟安世子一起回京,他这个做义兄的希望宋初和安世子可以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离家出走了,还说他要去边塞做生意,全家都要迁过去,就不来亲自恭喜了,等他什么时候回京,肯定会再去看倾宝他们的。
温言州派人把信送到了宋初手上之后,还假模假样的去找宋初,表示自己吃醋了。
左手拿着甄辛之前送的镯子,右手拿着甄辛送的毛笔的宋初,在面对温言州质问的时候,手疾眼快的把它们扔进了一旁的箱子里,“你别多想,那只是大哥。”
温言州懒洋洋的倚在墙上,声音清冽,“你前天晚上在床上也叫我哥了。”
宋初的耳垂红了起来,还没等她反驳,就听见温言州接下来缓缓开口,“我知道,这个哥和那个大哥不一样,可是我还是会吃醋,没事,我自己吃一会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宋初的眼角狠狠地抽了几下,这个男人。
温言州见刚才的话效果不佳,立马更改方向,就连原先懒洋洋地态度也变得悲伤了起来。
“我其实没多想,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没能陪在你身边,如果没有她的话,你们一定会受更多的苦,我该好好谢谢他的。”
温言州望向宋初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窗外的光洒在温言州的旁边,而温言州则沉浸在阴凉里,光影交错,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凄凉。
宋初的心感觉被人一揪,她叹了口气,走到了温言州的面前,“遇到大哥是我的幸运,他让我在那段最苦最无助的时间里感受到了家人的感觉,我感激他,敬佩他,是真正的把他当成了家人。”
宋初的手搭在温言州的手臂上,轻轻一笑,“可是遇到你是我更幸运的事,因为你让我在这个世间里有了个家,知道有人再爱着我,愿意为我做所有事,只要看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宋初的话音落下之后,这下换成温言州难受了,他本来只是想逗一逗宋初,不让她那么难受,但是他没想到宋初会说成这么一段话。
温言州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宋初,如果当初他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处理方法,宋初就可以少受这么多的苦,温言州一直想对宋初更好一点更好一点,可是还是觉得不够。
宋初在温言州的下巴上亲了一下,温言州笑着捏了捏宋初的鼻尖,低头吻了上去。
那天之后,狗粮吃撑了的夏思柔表示,某人是丝毫没有想过,将来万一哪天他掉马之后的下场会有多惨。
宋初和温言州回京,夏思柔不想和宋初一起去京都,在安顿好客栈之后,便一个人去游山玩水去了。
宋初和夏思柔还给丝丝准备了不少嫁妆,因此丝丝单方面表示,自己是看在那些嫁妆的分上才被迫成为的初阳客栈的代掌柜。
走的那天,宋初看着自己待了这么多年的客栈,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温言州把宋初扶上马车,在她耳畔轻声道:“没事,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我就陪你回来。”
宋初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宜阳城,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颇有气势的车队,可对于京都里的局势来说,却是发生了巨变。
宋初和孩子们坐的马车,温言州带着自己的侍卫驾马守在马车的旁边,一点不给某些闲杂人员靠近的机会。
陈千楚看着宋初的身影,却没有一次机会可以靠近,在回到京都之前,他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宋初。
他不敢朝着宋初请求谅解,从青阳县离开之后,离开宋初的日子越长,他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宋初,如果当年自己可以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护送的存在了。
陈千楚怀着这样的心思走了一路,直到快回到京都的时候,他才得到了一次和宋初独处的机会,当然,是在温言州被请走的前提下。
温言州被何孚请去商量进城时的一些事,宋初坐在人少的地方看着宋倾和宋睿缠着宋琛陪他们玩,陈千楚走过来的时候,宋初明显愣了一下,她觉得陈千楚应该知道避嫌两字的。
陈千楚走过来之后,只是站在宋初面前,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宋初。
宋初被他盯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她给侍卫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先不用过来,然后目光冷冷地看向了陈千楚。
“陈大人,你有事?”
第77章 入宫
陈千楚没想到宋初会跟他说话, 虽然语气不太好,可是在陈千楚看来,这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
宋初沉着脸, 在陈千楚的单方面激动中连句客套的话都不想说,一脸厌恶的转身就要走。
陈千楚见宋初要走, 伸手就去拦, 却在要碰到宋初的时候被宋初躲开了。
陈千楚一顿, 干笑一下,“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问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宋初面沉如水地退后半步, 语气里还带着几丝嘲讽, “从我和你一刀两断的那天开始,我就过得特别好。”
陈千楚没想到宋初会这样说,当时就愣住了, 他张了张口, 像是想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把心里想的说出口, “京都达官贵人大多彼此攀附在一起, 尔虞我诈,你在那边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 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 你找我,我一定会帮的。”
宋初闻言突然笑了, “陈大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和赵王世子交好的, 而我是安世子妃,如果我有了麻烦,有一半的可能也应该是你们造成的吧?”
陈千楚双手握拳,令人无法看出丝毫情绪的端倪。
陈家虽是侯爵之家,但陈家子嗣稀薄,大有大厦将倾之势,这个时候他们急需在立储一事中选择队伍。
陈家和赵王一党这十几年联系颇多,甚至可以说陈千楚姑父官职的升迁都和赵王有关,虽没有表态,但也是默认的偏向于赵王世子了。
而宋初又是安世子妃,这尴尬的处境让陈千楚知道宋初要回来之后就一直很为难,如今就这样被宋初指出来,他连掩饰的借口都找不出来了。
“陈大人,我这个人想要的不多,能安定下来,有一个愿意一辈子疼我爱我的夫君,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已经就很满足了。”
宋初保持着和陈千楚之间的距离,脸上是冷漠疏离的笑,“阿言是我的夫君,他很爱我,也会保护好我,至于陈大人你,不管是从你和我夫君之间的立场而言,还是从我们曾经的关系来说,都还请你避嫌。”
陈千楚被“幸福美满”四个字刺的心疼,脑子里也像是被插进了一个烧红的钢针,疼得他忍不住想蜷缩起来。
温言州就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宋初的身边,在亲昵地为宋初理好耳边的碎发之后,才抬头看向了陈千楚,语气一点都不友善。
“陈大人,赵世子让你来监视我们,可没让你来打扰我的夫人。”
宋初眉间一皱,看向陈千楚的表情更厌恶了。
“陈大人,不管你曾经和阿初如何,她现在都是我李晟的夫人,你曾经已经让她痛苦过了,现在就请不要让她再因为你深陷危险。”
温言州的声音缓缓落下,却像冰刀一样把陈千楚直直地扎在那里。
陈千楚眼神逃避,薄唇抿紧,看上去十分狼狈,是啊!自己这样靠近她,只会给她带来危险,是会害了她的。
安世子妃曾经如此思慕着另外一个男人,这种事情传出去,宋初肯定会受到宫中后妃们的责难,还会让她在京都贵妇里都会留下舌根,甚至会成为拆散宋初和温言州的利刃。
温言州在拼尽全力地护着宋初,可是他陈千楚现在做的又是什么呢?
温言州没心思去搭理陈千楚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想赶紧带宋初回去。
“阿初,我们要出发了。”
宋初点点头,任由温言州拉着她的手走开了,等远离了陈千楚之后,宋初才抬眸问道:“你和何大监商量好了?”
温言州冷哼了一声,“本来也不用商量,如果我没猜错,是陈千楚故意引导何孚把我叫过去,他好来找你。”
宋初拍了几下温言州的手背,笑道:“别吃醋,反正我是你的。”
温言州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扶着宋初上了马车。
三个孩子被左鹤领了过来,宋倾和宋睿先上了马车,宋琛往上爬的时候,温言州却伸手抱住了他。
宋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迷茫地看着温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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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温言州抱着他转向陈千楚所在的方向,示意宋琛看过去,“记住这个人,他当初差点没把你娘亲害死,以后他要是在故意接近你娘亲,你得跟我说,不然你娘亲和弟弟妹妹都有可能被他伤害。”
宋琛眯着眼睛,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面对这种意图伤害他娘亲好弟弟妹妹的人,绝对要打起十二分警惕。
一行人在京都附近的驿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出发,赶在中午之前达到了京都。
温言州和宋初带着三个孩子进宫觐见,临进宫门的时候,温言州低头在宋初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告诉她,别怕,有我呢!
宋初笑着点点头,跟着温言州进了宫门。
她信温言州。
皇宫里奢华无比,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琼楼遍布各处,期间往来的宫女侍卫更是井然有序,连走路的步子,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何孚一路领路,带着温言州一家五口进了乾元殿,在那里,李昂和皇后杨慧已经等候多时了。
宋初跟着温言州给李昂和杨慧行礼,起身的时候她偷偷打量一下端坐在高位上的两个人。
和温言州说的一样,李昂身上除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以外,剩下的就是被忽视不掉的病气,憔悴的面孔,浑浊无光的眼神,硬是把他的年龄看起来增加了十几岁,那身奢华贵重的龙袍穿在他瘦削的身上,就好似沉重极了,仿佛下一刻就会把李昂给压垮掉。
也可能是李昂激动自己终于找到了可破自己凶局的福星,平时病态苍白的脸色都显得比平日红润了不少。
皇后杨慧是李昂的发妻,虽然已经年华老去,但是身上那股子国母的气场却随着时间的沉淀显得越发娴静,第一眼看过去绝对会给人一种慈祥善良的错觉。
但是宋初知道,她才不是个善良的人,在原书里,皇后杨慧跟赵王勾结,早在十几年前两个人就不清不楚的了,当年李昂登基之后,想扶他的心尖宠淑贵妃为后,杨慧差点被废,她冒死出宫,在赵王的房里待了一夜,这个危机硬是就被化解了。
后来李昂一直无子,皇后曾多次暗示李昂过继李炎为嗣子,为的就是在新帝登基之后,可以和李渔一起分享权力。
温言州和宋初行过礼之后,李昂就开口了,“你就是司天监监正宋盛的孙女?”
宋初微微俯身,道:“回皇上,皇上所说的正是儿臣的祖父。”
李昂看着宋初,却好像通过他看到了宋盛,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态度,“朕那时还未登基,父亲曾让朕跟随宋监正学习天象,只可惜我什么也没学到,宋监正就早早便因病辞官回乡,不然如今这朝中国师之位,定当是我这位恩师。”
宋初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回道:“为皇上效劳,这是祖父的职责。”
李昂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初,沉默了片刻,“你这孩子不错,也怪不得阿晟这么多年一直要找到你了,那神医治好你是大功一件,该赏的,就是不知道那神医现在身在何处。”
皇后坐在一边,看向宋初慈祥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难以捉摸的情绪。
宋初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些,李昂这是在试探她。
温言州给李昂呈上去的折子并没有提到是草泽治好的宋初,只是说宋初知道自己治病无望后,便和草泽分开了,后来认识了一些朋友,为了孩子能活下来的一线可能,才找了个地方落根,没想到上天庇佑,并让她成功的生下了孩子。
生孩子的时候九死一生,大夫说他和孩子可能都活不久,宋初便打算带着孩子外面等待死亡,不想残忍地让温言州知道他们的死讯,可没想到他们四个都活了下来。
就当宋初准备带着孩子回家的时候,她才知道温言州已经被寻回京都,各种阴差阳错之下,宋初没能起身去找温言州,导致这一分别便是四年。
温言州拱手作揖,非常适当的表现出了一个纠结为难的神情。
“皇伯,那大夫让阿初流落在外,儿臣本该将他抓回来,可是阿初后来也是靠着那大夫留下的药方才得以康复,儿臣思来想去,觉得那大夫对儿臣和阿初也是有恩,还请皇伯恩允,让儿臣继续寻找那神医的下落。”
李昂点点头,“朕允了,你尽管找便是。”
“皇上,这孩子们刚回来,聊那些外人做什么,你看你的孙子孙女们,正看你呢!”
杨慧知道李昂的心思,试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想见到那个神医,这些年他久卧病榻,多少神医都查不出他的病因,若是能找到那神医,他的病也是有望可以治愈的。
不过李昂说这些就够了,她转移一下话题,这孩子才应该是今日的主角,若是能有一个养在她的膝前,那就好了。
而且若是能把老大留在身边,那就是绝好了。
第78章 家
李昂放眼望去, 果然看见那三个孩子正满是好奇的打量着他。
最右边的他知道,是宋琛,和宋初一样都是他的福星, 中间这个是宋倾,这女娃倒是不怕他, 自己看过去的时候, 那孩子还还了他一个笑, 最后那一个就是宋睿,呆呆地,怕是难成大器。
宋倾见李昂在她身上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会, 便大胆往前走了几步, 小声问道:“你就是祖父吗?”
杨慧看着宋倾可爱的样子, 转头对着李昂笑道:“皇上,你看这孩子真懂事。”
李昂严肃的脸上因为宋倾的这一个称呼也挂上了笑,他朝着宋倾招了招手, 让孩子到他身边来。
宋倾看了看宋初, 然后就提着今天刚换上的长裙朝着李昂走去。
今天来这里的之前,她娘亲偷偷跟她说过, 要是坐在上面的老人朝他们三个孩子问话的时候, 她就朝着那人问一句“你就是祖父吗”,而且还要乖乖的, 多笑, 表现好了明天就能多吃两块桂花糕。
刚才她怎么听话的做了,上面那个人好像也挺开心的, 那自己明天是不是可以再多要两块。
李昂把人抱到怀里, 笑着问道,眼底带着审视, “倾宝,你得爹爹可说过你得叫朕什么?”
“爹爹说,今日他和娘亲要带我们见祖父祖母,可是倾宝从来都没见过祖父祖母,倾宝也不认识,所以你是吗?”
宋倾年龄小,一口气说不了这么长的话,中间停顿了几次,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李昂摸了摸宋倾的脑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孩子有灵性。”
皇后立马附和,“是啊!这孩子多讨人喜欢。”
李昂招了招手,道:“何孚,来拟旨。”
何孚赶忙转身,“皇上。”
李昂揉着李倾的头发,朗声道:“传朕旨意,赐安世子妃绫罗绸缎三百匹,珠宝三匣,三个孩子分别改名为李琛,李倾,李睿,另封安世子二女李倾为嘉祥县君,食邑二百。”
“是,奴才这就去拟旨。”
温言州一听李昂来真的,赶忙阻止,“皇伯,倾宝还小,这份恩典太大了。”
“没事,朕喜欢这孩子,她值得。”李昂兴致勃勃的,那副病态都因为心情愉悦而变好了不少,“等你再大大,祖父就给你扩大食邑。”
宋倾眨眨眼,摸上了李昂的胡子,“祖父,食邑是什么呀?能吃吗?”
李昂任由宋倾捋着自己的胡子,丝毫不生气,“食邑可是好东西,可以供你好多好吃的。”
李昂笑着,就好像面前这个是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祖父辈的慈祥,这在常年不露真感情的李昂面前,这可真是件稀罕事。
宋倾拍着手,乐呵呵的,“那我可以吃好多桂花糕了。”
李昂抱着宋倾,又跟她玩了许久,几个人一起吃了午膳,直到宋倾快沉沉地睡过去时,李昂这才放温言州一家人离开了。
出宫坐上马车之后,宋倾就从“熟睡”状态醒了过来,起身就扑到宋初的怀里,甜甜地开口,“娘亲,倾宝表现的好不好?”
宋初让宋倾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倾宝很乖,娘亲很开心,不过娘亲要问倾宝,宋初喜欢那个爷爷吗?”
宋倾非常认真地摇了摇头,跟个小大人似的开口道:“倾宝不喜欢,但是倾宝发现我乖一点,跟他亲一点,他对娘亲和爹爹的态度就好一些,所以我就装着喜欢他了。”
苦涩感不争气的湮没了宋初的整个心间,她的孩子不该这么早有这种感悟的,可是身在这帝王家,早早的懂了人情世故,又或许是一件可以保命的好事。
一家五口到了安王府,还没下车就看见一个身着鲜艳的女子蹦蹦跳跳地看着什么,宋初仔细打量了一下,便猜到那人应该就是温言州同父异母的妹妹李容了。
原书里的李容命运凄惨,晏淑娴把这个女儿护得紧,不想让她过和自己一样尔虞我诈的生活,可是这却让李容在夺嫡大战里做了炮灰,早早就去世了,不过这一世有温言州的提前回京,倒是给他机会护住了这个妹妹,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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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温言州扶着宋初下车,李容赶忙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眼睛里还带放光的,“大哥,你真把嫂子带回来了。”
“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
温言州冷着脸,可是宋初却听得出这其中的宠溺,温言州是真的很疼这个妹妹。
李容嘻嘻笑了笑,转身就又去跟宋初打招呼了,“嫂子,我是李容,是大哥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
“你大哥常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真的吗?那大哥有没有跟嫂子你夸过我。”
宋初回想了一下温言州对李容的形容词,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非常就明智的把多动话痨改成了活泼,把蠢笨改成了善良,把好吃贪玩改成了童心未泯,当然,长得漂亮是不用被美化的。
李容听了宋初的话,眉眼带笑,以前就觉得听他大哥夸一次她比登天还难,现在看来登天也不是没可能的嘛!
温言州把宋倾他们从车厢里抱了下来,看着三个可爱的小团子,李容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这就是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吧!好可爱,他们跟大哥你长得好像啊!”
温言州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宋琛,可不像么,胎记都一样的。
宋倾在温言州怀里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姑姑,眨了眨眼,“姑姑,有红包吗?”
“有的,还跟你准备了不少好看的衣服,一会姑姑就带你去看。”李容喜欢宋倾的自来熟,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快点上里面去吧!母亲已经等了许久了,吃午饭的时候都不忘再去让如姑姑看一遍准备的房间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嫂子的两个侍女也到了,现在正忙着把嫂子带来的东西做整理呢!”
李容抱着李睿往里走,絮絮叨叨地还在说这些什么。
不过温言州却一手抱着宋倾,一手牵着宋初,抵着宋初的额头低声道:“我们到家了。”
宋初笑着和温言州十指相扣,对,到家了。
宋初跟着温言州一进了前厅,就看见晏淑娴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平静的好似来人根本无关紧要,要不是李容说晏淑娴很开心他们能回来,宋初都要怀疑这个侧妃娘娘不喜欢她了。
温言州怕宋初紧张,又在宋初耳旁轻声道:“母亲就是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人挺好的。”
“嗯,我知道的。”
宋初耳垂通红,推开了温言州,在长辈面前就不要做这种这么亲昵的动作了嘛!
李容走到晏淑娴跟前,俏皮的像个孩子,“母亲,大哥和嫂子过来了。”
“母亲。”温言州牵着宋初给晏淑娴行了个跪礼,三个孩子也摇摇晃晃的跟着磕了头。
晏淑娴伸手赶忙把人给扶了起来,眼眸里透着的都是喜色,只不过她依旧保持着平静,像是在刻意的和温言州他们保持距离。
“回来了就好,一切都还顺利吧!”
“都挺好的。”
“那就好。”晏淑娴看了一眼宋初,神情和蔼,但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让温言州赶紧带着宋初和孩子们去祠堂给安王还有安王妃上香。
“他们三个还小,就不让他们去祠堂了,等过年的时候再让他们去磕头,母亲你帮我看着点他们。”
晏淑娴一顿,“好。”
温言州带着宋初出了前厅,两个人径直朝着后院的祠堂走去,说是祠堂,其实里面供奉着的其实只有安王和安王妃的牌位,而且安王的牌位还是偷偷供奉着的,他身上的罪名一天不洗清,他就是个罪人,他的牌位就不能堂堂正正地被供奉起来。
再进祠堂之前,宋初突然拉住了温言州。
温言州停下来,低头看向了宋初,“阿初,怎么了?”
宋初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侧妃娘娘是在故意跟我们拉开距离,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应了那一声母亲,就对不起母妃啊?”
“我就知道我家阿初心细,就算是不跟你说,你也会发现的。”
温言州唇角带着一抹笑,但是仔细看看,那笑容却是没有一丝温度。
“母亲是先帝赐婚给父王的,母妃生前和母亲的关系很好,她们两人情同姐妹,在母亲知道母妃想用她的命换一个我活下去的机会时,她第一次跟母妃发了脾气。”
“但是母妃下定主意要用这种办法救我一命,也给安王府上上下下一个活命的机会,没有办法,母亲不忍母妃再牵连母家,便联系她的表妹,将我接去了青阳县,本来她也是希望我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在父王被陷害自尽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在那场阴谋里得以活了下来,为安王府报仇的信念却扎在了她的心里,一步步谋算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我回京,但是她却发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相处,她对我很好,但是又很疏离,就像是觉得自己不配做我的母亲,享受本该属于母妃享受的亲情。”
可是她怎么会不配呢!当年为了救他这条命,晏淑娴又何尝不是担上满门抄斩的危险,他温言州的命是这三个女人共同保住的,是他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恩。
宋初踮起脚尖,抚上了温言州的脸庞,把温言州从悲伤里叫醒了出来。
“阿言,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温言州苦笑着点点头,牵住宋初的手,推开了祠堂的门。
第79章 祠堂
昏暗的房间里供奉着两个牌位, 桌前的供品很新鲜,是今天刚换上去的,但可能是为了遮掩这里供奉着安王的牌位, 祠堂里故意给人营造了一种无人看管,无人常来的假象, 就连一旁负责照明的烛台上都落了一层灰。
温言州沉默着用火折子把供桌上的蜡烛点亮了, 又点了三支香插到了香炉里。
在温言州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宋初就静静地站着,满怀着敬意与虔诚看着桌上的那两个牌位。
宋初知道,这两个牌位基本就是温言州复仇的全部原因, 当她越了解温言州的痛苦, 宋初就越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知道宋盛在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温言州和宋初对视一眼,一起跪在了牌位面前,磕了三个头。
“父王, 母妃, 我带阿初来看你们了,三个孩子还太小, 就不先让他们知道这么多了, 等过年的时候再带他们来看你们。”
宋初握住了温言州的手,抬头看着牌位, 郑重地开口, “父王母妃,我是你们的儿媳阿初, 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们, 我这儿媳做的挺失职的,不过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阿言, 不会再离开他了。”
温言州反握住了宋初的手,委屈巴巴地接了一句,“我其实也不想让你再离开我一步,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走了,我也不敢拦。”
宋初松开温言州的爪子,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堪堪忍住了想动手的想法,“温言州,我才刚来,你就想着我要走的那一天,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不让我有离开的想法啊!”
温言州沉默着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非常应景地看向了一旁布满烛沥的烛台,语气悲凉,“我当然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但是我就是怕有一天你会不爱我了。”
宋初狠狠地瞪了温言州一眼,牙釉质都差点磨下来半斤,但忌讳着现在是在祠堂里,硬是把怒火给压了下去。
瞪完温言州,宋初又把目光落到了供桌上的牌位上,虽然知道在人家牌位面前骂人家儿子不太好,但是宋初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狗男人,晚上你就等着睡书房吧!
骂完温言州之后,宋初就开始告状道:“父王,母妃,你们看见了,要是儿媳我那一天非要从王府离开,也一定是被温言州给气的。”
温言州发现自己用劲用过火了,赶忙补救,“我怎么舍得气你,我就是自己自卑。”
“我可没看到你自卑。”宋初又狠狠地瞪了温言州一眼,然后索性不去理他了,又抬头看向了牌位。
“父王,母妃,我在宜阳城生的三胞胎,老大现在叫李琛,他喜欢画画,小小的年纪就很沉稳,是个好哥哥。”宋初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瞪了温言州一眼,“更是个好儿子,对于想欺负我的人,琛宝小小年纪就知道怼回去了。”
温言州哭笑不得,他捏了捏眉心,低声道:“儿子以后会知道跟我亲的。”
宋初自动忽视掉温言州说的话,继续对着安王和安王妃的牌位喃喃道:“老二李倾是个女孩子,古灵精怪的,以后不值得多少人得宠着她,老三李睿平时看着呆呆的,其实这孩子心里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而已,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长成个白切黑。”
“还有啊!你们别听阿言胡说,我要不是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我才不会跟着他来京都呢!我这辈子只会有丧夫,绝对不会有和离,所以我绝对不会再随随便便就离开了的。”
温言州眉间一动,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可还没等这笑意形成一个笑容,他就听到宋初补了一句,“当然,要是他真做了什么没法被原谅的事情,我不介意亲自动手送阿言他去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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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温言州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冷,宋初是认真的。
宋初又对着安王和安王妃的牌位说了很多事,为了表示尊敬,宋初从头到尾都一直在跪着,等起身的时候,两条腿都已经麻了。
温言州扶住了宋初,把人抱到一边的门槛上,皱着眉头给宋初揉了起来,完全没有了那副随意的模样,“对不起,不该让你跪这么久的。”
“所以你还说那些气人的话。”宋初气呼呼地瞪着温言州,“你下次要是再敢提前这种话题,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是我的错。”
温言州在听到宋初说“不介意亲自动手送他去下面”的时候就后悔了,以后他不可以在宋初面前再提到这种话题了,宋初对她的爱,不应该被他用来制造宋初对他的心疼。
宋初叹了口气,伸手正好能摸到温言州的脑袋,想温言州哄她一样摸了摸温言州的脑袋,“我没事,能多和父王母妃说说话挺好的,平日里应该都不太能随意过来的吧!”
温言州手下的动作一顿,在宋初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子里已经溢满了寒意,“用不了多久,就不用这样了。”
宋初听得出温言州的意思,她沉默着等着腿恢复了直觉,然后牵住了温言州的手,把话题转移开了,“我们走吧!我好久没见过阿玉和南月他们了。”
“好。”温言州站在宋初面前,把后背留给了她,“上来,我背着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走就好。”
温言州笑着在宋初的指尖上落下一个吻,“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上来。”
宋初红着耳垂趴上了温言州的后背,把脸贴到了温言州的肩膀上,任由着温言州把她背了起来。
其实她已经不生气了,但是她就是喜欢温言州这样宠着她。
宋初在王府是和温言州住在一起的,在她们入宫的时候阿玉和南月已经把宋初带来的东西收拾好了,看着自己以后要住的房间,宋初还是有点小感慨的。
以前两个人在青阳县的时候虽然同居在一间房间里,但是当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却略显得有些尴尬,就连住在一起都只是为了后面可以各过各的。
阿玉和南月听到宋初和温言州到院子了之后,赶忙从库房往这边赶,当宋初看到她们两个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阿玉她们两个人先给她跪了下来。
宋初心里一惊,弯腰就去扶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阿玉面带泪水,抽噎着开口,“夫人,我们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快起来,你们这样突然跪下去,可是把我给吓到了。”
阿玉和南月泪流满面,任由宋初怎么拉,两个人就是不愿意起来。
宋初忍不住抬头看了温言州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温言州双眸不起波澜,只是安静地喝着手里的茶,一点都没有要出手解围的意思。
宋初觉得自己读出了温言州想说的话,这个狗男人,一定是在说你有本事走,就不该不知道有一天会面对这种局面。
宋初深深地叹了口气,蹲在了两个人的面前,“你们放心,我不会走了的,之前是我太年轻了,一时冲动拿着包袱就离家出走了,要是再过上几年,我怎么也得把你们带走。”
“好了,快起来,你们这个样子活像是我负了你们,怎么,你们难道是想跟世子抢我,让我渣了他。”
阿玉和南月那里敢跟温言州抢人,怕温言州生气,两个人都赶忙站了起来。
南月把脸上的泪擦干净,道:“夫人,你常用的东西都给你收在屋里了,其他的一些东西都在库房里,还有京中各位大人夫人送来的贺礼,我们就等着夫人你回来安排怎么处理了。”
宋初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微笑,“那个不急,你们今日忙活了一天也累了,明日再收拾就好,你们先去歇一歇,我还有事要跟世子说。”
“是,那奴婢们去外面守着。”
南月和阿玉退出去之后,宋初转身看向了温言州,就看见温言州挑着眉,直直地看着她,“听说你要渣了我?”
宋初摸了摸脖子,“我这不是就是一个比喻嘛!”
温言州放下茶杯,把人拉进了怀里,俯身就是一个吻,“比喻也不行。”
宋初脑门上布满了黑线,这人今天怎么戏这么多,受刺激了吧!
“你先别闹了,我有正事要问你。”
温言州本来还以为宋初只是单纯地想把阿玉和南月撵出去,没想到宋初还真是有事想问他。
宋初坐到温言州旁边,非常严肃地问道:“你还没有把京中的事情跟我说说呢!那些侯爵夫人,谁改亲近,谁该疏远啊!”
“你就是想问我这个。”
“这个难道不重要吗?”
温言州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你回家,咱们不说这个,明天我再讲给你,以后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有你要烦的,乖,听话。”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手指抚过她的嘴唇,耳朵直接红透了,起身就要跑,“那我先去看看我的东西。”
温言州把人又拉回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上了宋初,临了的时候还咬了一口她的下唇,“没事,你可以先看我,我也是你的。”
宋初心跳快的一句话也说出来了,整张脸红的她发烫,她想起身,却又被温言州拉回去吻了上去,这一吻结束之后,宋初只觉得自己都要软了。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的饭,宋倾很喜欢这个给她准备了好多新衣服的祖母,吃饭的时候她一个劲地给晏淑娴夹菜,各种甜甜地叫祖母,饭局快结束的时候,宋初看见晏淑娴偷偷地笑了一下。
宋初觉得那就像是一个被故意包装在威严外表里的人,悄悄探出头看了眼外面的世界,随即又把自己缩回了那个坚硬的壳子里。
晚上回到住处,沐浴更衣之后两个人就躺倒了床上,宋初被人摁着这样那样的亲了好久,到后面的时候眸光都氤氲了起来。
可就在宋初以为温言州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第80章
宋初抬眸, 没太反应过来,“怎么了?”
温言州轻轻勾了一下宋初的鼻尖,把解开的扣子又给宋初系了回去, “今天不可以。”
宋初有点懵,这什么情况!
温言州给宋初盖好被子, 侧着身子躺在宋初身边, “之前准备的药吃完了, 等新的药做好之后,我们在继续。”
“什么药?”
宋初皱着眉头看着温言州,内心不解中多了些紧张, 他不会是想要孩子吧?
“我请人给我做了可以不易有孕的药, 之前也给你吃过一次, 有那个药,我才能放心。”
“你不想再要个孩子了?”
宋初眨眨眼,这些古人不是都喜欢多子多福吗?温言州这是什么意思, 等着报完仇再生?
“有他们三个就够了, 我不想你再到鬼门关走一趟,看着你受那种苦, 比要了我的命还让我难受。”
温言州牵着宋初的手, 只要一回想起宋初生孩子那天的情景,他的后背就会冒出一层冷汗, 倘若自己当时带着稳婆晚到了一步, 是不是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就是那冰冷的牌位了。
宋初挑挑眉,试探着问道:“看着我受那种苦, 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在现场啊?”
“没有见过, 可是夏思柔却跟我讲过,而且母亲也跟我讲过母妃生我时难产的事, 只生我一个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一次生了他们三个。”
温言州垂着眼睛,心口狠狠地疼着,但还是撒谎掩盖了当天自己就在院子里的事,“咱们两个现在儿女双全,你干嘛还要去受那种罪。”
宋初猛地坐起了身,直接拒绝,“不行,是药三分毒,你这样吃下去对身体肯定有影响,要不你就禁欲吧!这个对你还算影响小一些。”
温言州皱眉,眼一抬,语气里带上了些憋屈,“禁欲伤身。”
宋初把手抽了回来,皱起柳眉就狠狠地瞪向了温言州,“胡说,纵欲和服药才伤身。”
温言州把宋初的手又拉了回来,“阿初,这是真的,禁欲久了,会突然有一段时间脾气变得特别暴躁,整个人都会很难受,我已经这样过了四年了,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你不能再把我推回去。”
“可是那也不能吃药,我们可以想想别的方法。”
宋初有些牙疼地磨了磨牙,要自己造套吗?这个可不好找代替原料呀!
要不直接喝药断了有孕的可能,不过那种方法对身体伤害应该挺大的,得不偿失啊!
温言州给了宋初一个安抚的眼神,笑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再说那大夫很厉害的,制出的这药对身体影响不大。”
“可是……”宋初的话还没说完,温言州就低头吻上了宋初的唇,堵住了宋初要说的话。
“你若是还不放心,我们不妨这样,先吃一段时间的药,要是对身体有影响,我们就立刻停了药,再想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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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宋初脸上还是那担忧的神情,足足思索良久,才缓缓道:“那就先这样,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大不了我想想老祖宗们做套的古方做法,这边万一要是能找到橡胶的替代品,或者能改良老祖宗们做法的方法呢!
“好。”温言州在宋初唇上又落下一个吻,“但是今天能不能劳累一下夫人。”
“嗯?”
“其实我以为我能忍得住,但是现实好像并不可以。”温言州拉着宋初的手放到了一个地方,声音里带上了些蛊惑的意味,“所以能不能请夫人借只手给我。”
宋初整个人登时一机灵,薄薄的耳垂飞速染上红色,一直蔓延到整张脸上,嗔怒着瞪向了温言州。
这个狗男人,你还有没有人设啊!
还没有人设的宋初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整个右手都要废掉了,手腕麻的发酸,虎口处因为过度摩擦造成的红色还没有褪去。
第二天温言州起床去列班的时候,宋初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对着温言州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声禽兽。
温言州听见了宋初的嘀咕,转身俯到宋初身旁,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你再睡会,天还早着呢!”
宋初歪头朝着窗户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因为困倦,她的眼睛根本睁不开,“阿言,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要下午酉时左右了,母亲不喜人打扰,你和阿容一块吃饭就好,我跟她说过了,她要是不过来的话,会提前和你说的。”
温言州把宋初的头发拨到一边,柔声开口,“照顾好自己,别趁着我不在就随便乱吃东西。”
“好,我听你的。”
宋初揉着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对了阿言,你这几天要是有空,可以帮我查一下大哥的事吗?”
温言州咯噔一下,以为宋初怀疑了什么,“你查你义兄做什么?”
“他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在宜阳城的时候,很多时候要是没有他和他朋友的帮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说他已经举家去边塞了,我还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万一他那天回京都了,我也好去认亲。”
温言州微不可闻的抒了口气,知道自己没暴露之后,他又迅速恢复成了之前“我和甄辛不熟”的状态。
“我派人去给你查,不过我的人都被我派去查李渔的猫腻了,可能要多花费些时间。”
宋初笑着点点头,“没事,我也不急,这都是些小事,没你的事重要。”
温言州心虚地给宋初掖了几下被子,“那你再睡会,到辰时起就好。”
宋初点着头就闭上了眼,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察觉到危险的温言州,出了房门第一件事就是让左鹤去把“甄辛”的生平全部安排出来,要做到哪怕宋初去甄家串门,都得没有一点破绽漏出来。
早朝结束之后,温言州出宫去军机司处理公务,还没等他坐稳,左鹤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在温言州的耳边附耳说道:“右鸦传话来说,宫里传来消息,文贵妃昨晚被皇上囚禁在寝宫了。”
第81章
温言州端茶的手一顿, 文贵妃?这可是李渔的小姨子,李昂这是终于查到李渔头上,准备动手收拾了。
左鹤继续说道:“据文贵妃宫里的探子所说, 皇上亲自去了一趟文贵妃的宫里,把宫女太监全都屏退了出去,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皇上就从寝宫里走了出来, 下令将文贵妃囚禁在寝宫里,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温言州饮了一口茶, “让她再盯着点, 尤其是文贵妃这段时间说的话, 都让她给我记下来,另外让宫里的人伶俐着点,如果李昂要对文贵妃宫里的宫女太监下手, 提前把探子救出来。”
“是, 属下明白。”
“对了,我派出去找人的那队有消息了吗?”
“已经按照以前旧人说的方向去寻了, 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给那些人也交代过,找到之后礼遇对方, 并把宋盛大人的信物拿给他看。”
温言州垂眸, 放下了茶杯,“嗯, 你先出去吧!小心点, 别让人看见你。”
“是,属下告退。”
温言州要找的人是先帝生前最信任的大监, 当年那大监假死脱身,这其中定有什么重要关节,找到他,或许就能得知当年宋盛为什么明明如此深受皇祖父信任,还非要冒着得罪先帝托病辞官回乡。
在宋盛辞官之后,先帝就像是预知了什么似的,把心腹统统安排到了李昂跟前,后来没过多久,就驾崩西去了。
这当中有太多有关的谜团,温言州一直觉得李昂对已没有威胁的安王打击诬陷,或许就跟先帝着突然改变的态度有关。
温言州也不清楚,当初先帝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几人的命格呢?
还是,安王一府的惨剧,就是先帝一手造就的。
回王府的第一天,宋初不好意思睡过,辰时没到,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阿玉听见动静,赶忙走了进来,把床帘撑向了一边。
“夫人,你醒了,要不要再多睡一会?”
宋初一边揉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一边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什么时候了?”
阿玉看了眼窗外,“还没到辰时。”
宋初使劲揉着自己的脸,“不睡了,我要起床洗漱。”
“世子和侧妃娘娘说过了,夫人你不用去那边请安,不妨再多睡会?”
“阿容要过来吃饭,我睡太久了不好,对了,三个团子醒了吗?”
“大公子醒了,洗漱穿衣之后就去桌前学认字了,说是一会来跟夫人你一起用饭,二小姐和三少爷还没醒。”
“琛宝小小年纪就这么好学,跟她爹似的。”宋初起身下了床,接过了阿玉手里的衣服,“你一会把府里的花名册拿过来我看看,母亲昨晚晚饭的时候让我学着管家,我总得先把府里有几口人搞清。”
“是,奴婢一会就去拿来。”阿玉给守在内间门口的侍女打了个手势,让她去端水盆来,又把一旁的衣服整理好捧在手里。
“还有,让人把这几天外面送来的贺礼都整理好,等阿言晚上回来看看那些该收那些不该收。”
“是。”
宋初接过阿玉刚递来的衣服,穿到了身上,含笑道:“你从青阳县来之前母亲是不是交代过你很多事,感觉我们家阿玉比以前显得成熟多了。”
阿玉给宋初整着衣领,闻言低头红了眼睛,“夫人你那年突然离开,世子跟疯了一样的找你,老夫人怕世子把怒气转到我们身上,就把我们全都叫去了身边护着。”
“后来少爷不知道和草泽医人做了什么约定,没过多久少爷就离家了一趟,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来京都了,老夫人便把奴婢和南月留在身边教导,她说等夫人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们只有能独当一面,才能有资格再留在你的身边。”
宋初听出了阿玉的声音不大对劲,忙回头看到:“这是怎么了,你别哭啊!”
阿玉把泪擦干净,红着眼圈开口,“夫人,你下次走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奴婢从小就跟在夫人你身边长大,奴婢没什么本事,可是给夫人打掩护的事还是能做的。”
宋初叹了口气,语气里都是愧疚,“上次是我的错,本来是打算让你们赎身回家的,可是还没等我决定好怎么做,就出了点事,我也是脑子一急,当天晚上就走了,只觉得你留下或许才能安全一些,可后来在路上,我就后悔了,该带上你的。”
“好了,不哭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宋初给阿玉擦净脸上的泪,恰逢小侍女把水盆端了进来,阿玉拿袖子把泪一抹,转身就去接水盆了。
阿玉伺候着宋初洗梳,等忙完这些之后,南月就进来问什么时候用饭。
宋初询问了一下李容平日里用早饭的时间,琢磨着也差不多了,便让阿玉去请人过来。
倾宝和睿宝平日里都是睡到辰时后才起床的,今日难得也都起了早,跟琛宝结伴进了屋子。
宋初看着三个团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浮起了笑意,“你们两个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宋倾扎进宋初的怀抱里,笑嘻嘻地说道:“因为倾宝想赶紧来见娘亲嘛!”
“古灵精怪。”宋初捏了一下宋倾的鼻子,又转头看向了另外两个团子,“琛宝,你早上多睡会,你现在还是小孩子,用不着这么起早贪黑,以后考取功名的时候,有你熬得。”
“嗯,儿子知道。”宋琛点头说完之后,就又不表态了。
宋初头疼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老大成熟的她都怀疑这孩子是胎穿过来的了。
“夫人,二小姐过来了。”
宋初抬眸,对着来人招手道:“阿容,来了。”
李容进门之后,走到宋初身边,亲昵地就坐下了,仿佛这种情景已经进行过很多次。
“嫂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你昨天一天的劳顿,今天该好好补补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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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没什么的,再说了,我可舍不得让你饿肚子。”
宋初笑着打趣,李容也接了过去,“那没事,饿我一炷香,我就去跟我哥讹上一两银子,反正我不吃亏。”
宋倾坐在李容身边,吐了吐舌头,“姑姑,你钱迷。”
“可不是得钱迷一点,姑姑要攒嫁妆的。”
宋倾眨眨眼,想是想到了什么,“嫁妆,姑姑要出嫁了吗?”
李容拿着手帕笑得更厉害了,“这倾宝还挺懂得,以后得让你爹给你备份大嫁妆,给你找个英俊才华的夫君。”
“她怕是不知从哪听来的,这孩子古灵精怪,没个正行。”
宋初把李容爱吃的烧麦挪到了李容的面前,“倒是你,确实该让你哥给你寻门好姻缘了,你哥跟我说了不止一次了,给你备的嫁妆年年添,就是不见你想嫁。”
“我才不让他给找呢!再说了,这事还得是嫂子你费心,我先说前头,你要是挑的人家我不愿意,你可不能逼我嫁。”
“绝对给你挑个你愿意的。”
李容又跟着宋初打笑了几句,等吃完饭之后,宋初便让阿玉和南月带孩子下去,她拉着李容开始唠嗑。
李容虽然不怎么爱出门,但是京都里的事她知道的还真是不少,由她跟宋初讲了京都的贵族趣事之后,宋初已经大致知道了那些可交往,那些该表面建交,那些又该不让人缠上来。
宋初跟李容的脾气很合,两个人闷在一起聊天,也不无聊,倒是有些知己见面太晚的意思。
晚上温言州回来的晚,宋初让人把自己给他熬得汤端了过来,又让人给温言州新炒了几个菜,做了些主食。
“今天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还以为你能和我们一起吃完饭呢!”
“本来可以按时回来的,谁知道出了点事,一直脱不开身。”
宋初给温言州盛了碗汤,“是和李渔有关吗?”
“也算是他的事引出来的。”
“你小心点,别让他给你挖了坑。”
温言州笑着接过了汤,也在心里接过了宋初的关心,“会的。”
宋初给温言州又加了一些菜,“库房里的贺礼我都让人整理完了,按照亲疏做了分类,就等你回来做决定了。”
温言州喝了口汤,熟悉的味道下他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阿初想怎么处理。”
“我的意思是加上今天送来的那些全都送回去,除了皇上皇后赏的,其他一件不留。”
“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
宋初耳垂泛了薄红,“那我明天就差他们去办。”
“嗯,府里的人都是咱们的人,还有一些是放进来保护宅院的暗卫,你放心用就好,我一会再给你整理一份名单,你以后出去的时候就带着他们,有会功夫的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
“好。”宋初给温言州又夹了些菜,眉眼间都是笑。
宋初回来之后半个月,京都里除了一些官场上的事以外,以及后宫文贵妃被禁足以外,其他的都没有翻出什么大的浪花。
十月的天气带着寒气肆无忌惮地在京都大小巷子里胡乱穿行,温言州越发忙了起来,介于安全问题,宋初这段时间没这么出过门,除了看看孩子,就是把京都的关系网摸了一遍。
可还没等她把关系网上的人都记清楚,皇后却突然下旨召宋初一人入宫。
第82章 进宫觐见
宋初见到来传信的太监时, 整个人不由得一愣,这个节骨眼上,皇后让她进宫做什么?
难道是拉拢?
还是想从琛宝他们三个里面挑一个进宫养着。
这个笑面虎, 怕是安不了好心。
晏淑娴知道杨慧要召宋初一人进宫的时候,趁着宋初换吉服的空, 早已不理家事的她赶忙亲自去了宋初院里, 担忧之情, 全在眼底。
“阿初,你不能一个人入宫,我陪你去。”
宋初摇摇头, 给晏淑娴倒了一杯清茶, “母亲,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现在这个时间点,太多人在盯着咱们安王府, 留不得被人嚼舌根的事情, 况且,这么多年都是你护着阿言, 现在也该我们为你分忧了。”
晏淑娴有些急了, “皇后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敦厚,她要是想害你, 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宋初伸手轻轻地按住了晏淑娴的肩膀, 道:“她最近不会害我的,文贵妃被禁足在寝宫里, 皇上要彻查宫内外勾结的事, 皇后不会在这个时间动我,她不能暴露她和赵王有勾结的事。”
“什么, 他们两个有勾结?”
“如果没有勾结,皇后的后位怕是在几年前就保不住了。”
宋初把茶杯朝着晏淑娴的方向挪了挪,“所以你母亲你放心,她这次不会害我的,我怕的是她想拉拢我或者提出要从我的孩子里面挑一个带进宫里养着。”
“拉拢不怕,你先假意应着,这不是问题,若是她想养孩子,你拿我说事就好,只要你能从宫里回来,阿言会有办法解决掉的。”
“母亲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来请宋初的人还在前厅等着,晏淑娴交代不了多少事,宋初换好衣服之后就带着南月进宫了。
进了皇后宫中的殿门,宋初跟着领路的太监进了内间,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着一个约莫有四十岁左右,一个应该还未过十六。
宋初进门之后,给杨慧请了安,礼毕起身的时候宋初才看见一旁给她行礼的姑娘。
那姑娘长的身姿卓越,红唇皓齿,一眼望过去就能瞧出这是一个美人坯子,只不过杨慧让宋初来见这美人坯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安世子妃,快来坐。”杨慧扬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得格外亲切。
“谢皇后娘娘。”宋初入了座,也不多说话,只是保持安静,看杨慧要怎么解释让她来的原因。
杨慧待宋初落座之后,先是朝着身边的少女打趣道:“敏儿,这就是安世子妃,你看人家多么娴静淑雅,你要是有她的一半,本宫都心满意足了。”
“我不过是一小孩子家家,怎么能和安世子妃想比呢!皇后娘娘,你又拿侄女说笑。”
“你看看你。”杨慧边说边笑,转身又看向了宋初,“这是我母家的侄女,早年跟着他爹在京外住着,今日跟着她母亲进宫,我就想着你们年纪相仿,不如见见面,认识一下。”
宋初笑着回道:“原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我还讲是那家的姑娘长得貌若天仙呢!”
杨敏直盯着宋初,眉眼带笑,言语之间还带着几分孩子般的俏皮,“敏儿长得才不好看,我今日见了世子妃,才知道世子妃这样的才是天仙一般的存在,好想认世子妃做姐姐啊!”
“小孩子家家的,不准胡说。”柳氏皱眉训斥了杨敏一句,又对着宋初笑道:“世子妃莫恼,敏儿年纪小,还整天跟个孩子似的,说话不过心,让你笑话了。”
宋初在心里呵呵了两句,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不应,就是心眼小,生了她杨家女儿的气,要是应了,她杨敏就这样能多个世子妃的姐姐,杨家和安王府还就此交好,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人送进安王妃做世子侧妃了。
柳氏给宋初说完之后,又转脸对着杨敏喝道:“敏儿,快给世子妃道歉。”
宋初没等柳氏继续往下说,就打太极似的把话还了回去,“杨夫人说笑了,这有何恼,再说杨小姐本就是天生丽质,是杨小姐自谦了,京中英俊才子颇多,以后皇后娘娘定会给杨小姐寻个好的夫家,也不知到时候才会有幸将杨小姐娶进门,有这样的正室在,怕是全京都的公子少爷都要羡慕不已了。”
柳氏笑着点了点头,回了几句之后,就没再说话。
皇后见宋初这样说,基本就是绝了柳氏心里想的事,她总不能说自己今日叫宋初进宫,是为了给她的夫君说媒吧!
她这个弟妹也着实是心急了,想趁着赵王府和安王府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示好联姻,你也得看看,自己家的姑娘人家安世子想不想要。
不过她到是喜欢这个弟妹的蠢笨,这样的人才好拿捏。
皇后饮了口茶,不留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开,就仿佛没听出刚才柳氏的话里有话,“世子妃这段时间刚回京,也没怎么出过门,京都的公爵夫人、伯爵夫人也都多去见见。”
宋初轻轻笑着,语气拿捏得极有分寸,“儿臣也想出去走走,只是没想到回京之后就水土不服直接病倒了,在府里养了近半个月,这才恢复了起来,本还想着随母亲进宫拜见娘娘,没想到也因此耽误了。”
“你没来过京都,水土不服也是正常,多养养便好了,我这有些补药,一会走的时候让他们给你带上,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和宋初聊了不少宜阳城里的事情,杨敏时不时的插句话,几人相处的倒还都没有问题,只是看着对自己格外亲切的杨敏,宋初生不出一点喜爱,这人夸她两句,捎带着都得再夸上温言州一句,其中的爱慕虽有压制,可宋初听得出那弦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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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宋初不明白,皇后笑面虎一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特意引一个想嫁给温言州的女人和她认识,这可不算是拉拢,一旦挑明了,温言州怕是会直接跟李昂再来一次明志,到时候闹开了,怕是对温言州的计划会有所影响。
不对,难道她是想故意用这种办法拖着温言州?
皇后继续笑嘻嘻地跟宋初聊着天,还没等宋初理清其中的关节,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突然跑进来行了一个礼,道:“皇后娘娘,刚才宫人来报,文贵妃刚刚薨逝了。”
宫女的话音刚落,宋初的表情就猛然一变,文贵妃怎么在这个时间点去世了?
第83章 往事
文贵妃薨逝, 皇后要去找皇上禀告,宋初一行人自然是不能留在宫里了。
出宫的时候宋初和柳氏母女一起往外走,宫里死了人, 杨敏不能跟在皇后宫里一样笑着缠着宋初不放,柳氏怕自己说错话, 得罪了宋初, 对于宋初而言, 出宫的路走的倒还是安静。
上了马车之后,宋初一路平静的脸瞬间就变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文贵妃是李渔的小姑子, 她活着, 还能保持一个平衡,给李渔一个翻牌的假象,只是她这一死, 没有了文贵妃的口供, 所有的事情都能任人涂抹了。
文贵妃死无对证,所谓的“证据”就能凭空而降, 所有事情的走向都会受到影响, 如果文贵妃的暴毙和赵王李渔脱不开关系,那这后面的事就危险了。
温言州在军机司知道宋初被宣进了宫里, 刚布置完盯着的人就听到了文贵妃薨逝的消息, 他担心宋初受惊,赶忙赶回了安王府, 进门之后直奔住处, 眸子里的担忧简直都溢了出来。
“阿初,你没事吧?”
宋初回头看着冲进房间的人, 满脸疑惑地眨了眨眼,“阿言,这个时间点你怎么回来了?”
温言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初跟前,十分紧张地拉住了宋初的手,“文贵妃薨逝,你那时候就在宫里,没受惊吧?”
“这有什么好受惊的。”宋初拉着温言州坐下,给温言州倒了一杯茶,又拿手帕替温言州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再说那杨夫人都没怕,我怎么可能会怕,我在你眼里就这样胆小怕事啊!”
“没有,我不是。”
温言州急着去解释,却被宋初笑着挡住了他接下来想解释的话,“我知道你是担忧我,我也很开心你这么担心我。”
宋初给温言州擦净了汗珠,继续道:“只是你不必为我这般失态,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温言州牵过宋初为他擦汗的手,瞪了宋初一眼,“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不为你失态,还能为谁失态。”
宋初嘻嘻笑了一声,“我知道,不过现在怎么办?文贵妃一死,李渔那边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温言州饮了一口茶,“我怀疑李渔是想铤而走险,找个人顶下所有的罪名,玩一招金蝉脱壳。”
宋初急了,“那他肯定是想陷害到你这边,不管最后罪名落不落到你头上,都有可能落到和你有关的人身上。”
温言州摸着宋初的脑袋,哄道:“你放心,这些事情都有我会处理的,你只要应付好那些贵妇和宫里就好。”
宋初很认真地点头,“嗯,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后顾无忧,既然来了京都,我会让自己的脑子时刻都活络着,不会做了那些人的棋子。”
“小蠢猫。”温言州宠溺地捏着宋初的鼻尖“你若愿意去做就去做吧!你只要记得,你身后是我,谁都伤不了你。”
宋初躲开了温言州的手,瓮声瓮气地开口,“那我要是跟你说杨家想给你送个侧妃呢!”
“什么?”
宋初坐直身子,抱着茶杯,揶揄道:“今日进宫,皇后有意引荐杨小姐给我认识,人家杨夫人也想让我认她家女儿为妹妹,杨小姐更是话里话外遮不住对你的仰慕。”
温言州一挑眉,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这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我就是没想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这不符合我对她两面三刀,城府极深的印象啊!”
“可能她是有着别的想法,你别想这么多了,今日在家好好待着,其他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宋初乖乖地点点头,“好。”
温言州俯身在宋初唇间落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宋初摸着自己的嘴唇,脸红了。
文贵妃薨逝的消息很快就传出了宫,和平常嫔妃不一样,文贵妃现在虽然未被废,可却是戴罪之身,又被禁在宫里,如今死的蹊跷,皇上差了大理寺彻查,原本该有的礼仪也都被废除了。
李昂除了派大理寺彻查文贵妃的死因,还加派了心腹去仔细调查文贵妃和那些外臣有所勾结。
因为文贵妃的死,李渔也算是彻底断了保命符,被李昂夺去官职,免去了爵位,打入了牢狱,李炎虽然没被打进大牢,却和赵王府的其他人一起被囚禁在了赵王府,不得外出。
十月转眼就到了月底,温言州让人做的药做好了,但只可惜某人天天吃药,却一点都碰不得窝在床上的宋初,还得红枣茶鲫鱼汤的亲手做好喂过去。
宋初看着温言州端过来的红枣茶,皱着眉头推开了,“我喝不下了,刚才那碗药都把我喂饱了。”
温言州心疼地给宋初揉着肚子,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事他,“京都的天比宜阳城的冷,都怪我,一个不小心就让你受凉了。”
宋初扯着嘴角笑了笑,脸色苍白的根本没法看,“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我也没觉得自己受凉了,我月事不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然当初也不会怀了崽子那么久心里还没点数。”
温言州皱着眉头把人揽进怀里,语气里带着恼怒,“我请宫里的太医开了方子,你这几个月好好养养。”
宋初一听要连着喝好几个月的药,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我也不是每次都疼得,不用调,那药那么难喝,我不想喝。”
温言州眸子一颤,心口狠狠地疼了下,“听话,你先喝着药,等调理调理,就让人给你把药做成药丸,不让你天天和药汤。”
宋初的小脸都皱在一起了,她抱着温言州的手臂就开始撒娇,“那可不可以多放点糖。”
温言州沉着脸,“我可以让府里给你备一库房的蜜饯。”
宋初情真意切地叹了口气,“算了,有蜜饯也行。”
温言州也叹了口气,“听话,你这样不行的,忍一忍就好了,就算是为了不让我心疼,好不好?”
“好,听你的。”
宋初蜷缩在温言州的怀里,靠着温言州闭上了眼睛,在疼痛中挣扎着睡了过去。
温言州心疼地不得了,在宋初的眼角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他最见不得受伤害的人。
在宋初难受不已的时候,左鹤却传来了好消息,派去找伺候先帝的老太监喜子的人马传来的消息,他们找到了人,并给他看了宋盛的信物。
那个叫喜子的老太监和宋盛私交甚好,当年宋盛还在朝中为官的时候,两人还经常互相打趣以后成糟老头子的时候,两人还能拎着酒去看彼此。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个最后一个辞官,一个带病归乡,这么多年渺无音讯。
在左鹤呈上来的信件里,那个叫喜子的太监在知道宋盛的孙女按照宋盛的意思嫁给安王之子为妻之后,先是又哭又笑了一阵子,直说宋盛果然到最后还是想保着安王一脉,紧接着就把当年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喜子说,当年宋盛辞官之前,曾在暗地里给他过忠言,这太监觉得不对,便在立功之后借机装病返乡,出宫之后隐姓埋名,这也算是逃过一难,因为后来他听说,在先帝弥留之际,他便下旨让当时殿中侍奉的人全都殉葬了。
喜子还说当年先帝立储的时候,曾经考虑过除掉安王这个儿子,但是他很奇怪,当年司天监监正,也就是宋盛观天象,明明给安王测出的命格是贤君之相,先帝却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愤怒,即刻就要下旨废黜安王的王爵,贬为庶民,打入死牢。
当时的圣旨都拟好了,宋盛却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先帝面前,以死进谏,当时殿中所有的人都被先帝撵了出来,宋盛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等他出来之后,先帝果然就收回了刚拟的圣旨。
不仅如此,当年安王妃有孕之后,先帝就想下手杀掉自己这个孙子,再后来他就假死脱身不知道后续了,也可以说,正是安王妃的死,孩子的走失,才让安王府又保了一段时间的安全。
后来又没过多久,喜子就听说宋盛也辞官归乡了,他派身边的人去跟他的那个徒弟打探消息,才知道宋盛辞官的时候,先帝也没有拦,也没有动怒,只是在看到宋盛辞官的折子之后仰天大笑,不一会就落了眼泪。
喜子说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宋盛之所以离开,应该就是不忍看到先帝逆天道而行,他们这些懂得观天象的,能辨人命格的,知道的事越多,做起事来越受道义的束缚,活得都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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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看完左鹤送来的信件之后,温言州跌坐在椅子里,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的被仇恨取代。
宋初看过信件里的东西之后,心里也不好受,她握住温言州的手,一股酸热狠狠地自心底冲上了咽喉,“阿言。”
温言州竭力按捺住胸腔的抽搐,吸了口气,“我知道先帝在处理我父王和李昂的事情上一直偏心,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他的长子,对次子一脉痛下杀手,丝毫不顾及一点的父子之情。”
“阿言。”宋初握着温言州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温言州,讲实话,这事放在她身上,她一定比温言州的反应还要剧烈。
喜子说当年先帝知道安王是贤君之相,却还是执意要除掉安王,那宋盛是有做了什么让先帝收回成命,饶过了安王一命呢!
宋初总觉得这里面还有着说不清的秘密。
“阿初,我越来越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个当父皇的,为什么会如此心狠手辣。”温言州红着眼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怒,眼神里更是藏着更悲痛的情绪。
我要让那些该死的人全都付出代价,我要他们全部都去死。
宋初在温言州身边陪了许久,最后在温言州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时候才由着温言州把她抱上了床。
其实在那种情景之下,宋初滋生不出来任何的困意,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喝过温言州端过来的药之后,竟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她觉得温言州好似从她身边离开了。
宋初觉得四肢越来越沉,等她觉得自己已经熟睡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84章 噩梦
那是宋盛的声音, 是宋盛不断呼喊的声音。
在那声音里,宋初觉得自己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沉浸在昏睡当中, 另一半则在宋盛声音的引导下,在梦境里朦朦胧胧地向前走着。
宋初听不清周边的话语, 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停地往前走着, 从一开始宋盛一个人的声音, 到后来越来越多说话的声音,宋初不知道自己听到了多少叽叽咕咕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的路, 她只知道在自己能够停下来的时候, 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无尽的火海。
火海炙烤的疼痛感清晰地感受在她的皮肤上, 烧得她脸颊通红。
在火海之中,战士之间的厮杀声,以及无辜百姓的求救声都一起钻进了宋初的脑子里, 这些放大了数十倍的声音在宋初的脑子里轰地一声集体爆发开来, 炸的她头疼。
在那嘈杂的声音里,宋初慢慢看清了火海深处里的两个人, 也几乎是在一刹那间, 宋初原本疑惑不安的表情就被恐慌和震惊取代了。
那是她和温言州。
准确的来说,是她狼狈痛哭着, 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浑身是伤, 鲜血染红了衣服,生死不明的温言州。
宋初浑身哆嗦着, 脸色灰败, 呼吸都不顺了。
她飞快地朝着温言州所在的方向跑去,无视着已经蔓延上火光的衣服, 可就在她要跑到温言州身边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黑暗。
宋初从梦中被吓醒,惊呼着喊着温言州的名字醒来。
温言州听见宋初的惊呼,赶忙从外间跑了进来,坐到床边就抓住了宋初乱抓的手,轻声问道:“阿初,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呢!”
宋初被温言州抱在怀里,过了好久双眼才重新聚焦回来,刚恢复意识,宋初就赶紧坐起身,扶着温言州仔细查看,像是拼命地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没有受伤的证据。
温言州抓住宋初的手,眸子里都是恐慌,“阿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泪水从宋初的眼眶中涌出,她浑身都在发抖,那是一种极度恐慌的状态,“阿言,我要见思柔,我要见她。”
“好好好,我让右鸦去找她,请她来京都。”
温言州抱着怀里剧烈颤抖的人儿,他满心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不停地拍打着宋初的后背,希望可以让她平静一些。
宋初仿佛已经被吓的呆了,她平静不下来心里的恐惧,只能窝在温言州的怀里,不停地回想梦境里的情景。
这是她第二次梦到宋盛,上一次她知道宋盛超脱于这本书的存在,那这次呢?
她梦到宋盛的声音,还梦到温言州浑身是血的躺在她的怀里,难道这就是天道给温言州的结局吗?
可是,夏思柔是为温言州更改经历才导致重塑的剧情,导致的他们的穿书,温言州的结局怎么会是死呢?
宋初越想心里越害怕,她坐起身子,扶着温言州的肩膀,泪水划过脸庞,“阿言,你一定得好好的,一定得好好的。”
温言州安抚地轻揉了几下宋初的头发,“我会好好的,阿初,你别害怕,梦都是假的。”
“不是的,这种不是的。”
宋初把温言州的衣服越抓越紧,最后像是压制自己的恐惧一般吻上了温言州的唇角,想把自己的情绪全都释放出去。
温言州任由宋初不得章法地啃着、咬着,他一只手扶着宋初,让她可以省些力,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宋初,安抚着宋初焦灼的心情。
温言州从未见过宋初如此不安的样子,他不明白宋初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梦而变得这样恐慌,还有,她为什么在做梦之后,着急要见到夏思柔,就好像,只有和夏思柔在一起,她才像在一片人海里遇到了同一类人。
阿初,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宋初前半夜惊醒,后半夜一夜无眠,温言州放心不下,第二天请了病假陪在宋初身边,还特意让人点了安神香,抱着宋初又补了一上午的觉。
昨夜的时候温言州已经差人去找当年幸存的人,他要知道先帝为什么会如此偏袒李昂。
有些事情温言州不想让宋初心里添堵,很多东西他都在瞒着宋初进行,除此,还有关于夏思柔的事,他要知道夏思柔究竟是何身份。
中午的时候宋琛来这边吃饭,他见宋初心绪不宁,皱着小脸拉了拉温言州的袖子,“爹,娘亲怎么了?”
温言州第一次听到宋琛主动喊他爹爹,沉了一天的脸稍微露出了点笑,“你娘亲做了噩梦,被吓到了,琛宝去哄哄你娘亲,她就不害怕了。”
宋琛点点头,走到宋初跟前,摸了摸宋初的脑袋,奶声奶气地哄道:“娘亲,不怕,琛宝和爹爹在这呢!”
宋初把宋琛抱到怀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嗯,娘亲不怕。”
温言州走到宋初和宋琛身旁,把两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宋初闭上了眼睛,依赖地把头靠在了温言州的身上,她现在心情低落的厉害,她不知道梦里的到底是不是结局,如果是天道决定的结局,还能改变吗?
温言州不忍看着宋初如此闷闷不乐,晚上的时候特意带着宋初去了东市的夜市。
京都东市的夜市比西市的集市还要热闹,每晚来这边看杂技,吃夜宵的人络绎不绝,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烟花秀。
宋初不用运气好,温言州带宋初出门,就已经预备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惊喜。
当温言州带着宋初上了观星楼的时候,宋初还一脸迷惑,可当漫天烟花燃起的时候,她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回眸看向了温言州。
温言州看着她的眼睛,就好像是在问她,“你喜欢吗?”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天际燃放,喜庆的色彩照亮了观星楼的周围楼阁,和无数的花灯组合在一起,从高处看去美不胜收。
众人的惊呼声和不断绽放的烟花交织在一起,向在场的人宣告着这场烟花有多么壮观,也在告诉着宋初,温言州一掷千金,只为换她一笑。
在烟花绽放还在的时候,宋初就忍不住笑着和温言州面对面地看向了彼此,“阿言,我发现你还挺可爱的。”
温言州抵上了宋初的额头,“看来是喜欢了。”
宋初攀着温言州的手臂,踮起脚尖在温言州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温言州扶着宋初的腰,生怕她站不稳,“那有没有开心一点。”
宋初鼻腔酸涩,泪水好似马上就要流淌出来,却被宋初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特别开心。”
温言州抚上宋初的脸,轻柔的蹭着她的鼻尖,“好,我一定每天都好好的,让你天天开心。”
宋初红着眼睛,握住了温言州的手,“我也好好的,让你也开心,阿言,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我们都要在一起,你千万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也不要瞒着我。”
温言州一愣,立马又用笑容掩去了自己的失态,“好,我向你保证,一定。”
宋初和温言州十指扣紧,含笑道:“烟花放完了,我们下去走走吧!”
“好,你想去那,我都陪着。”
温言州牵着宋初往下走,宋初抬眸看着身旁的男人,在心里坚定了一个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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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她不会让温言州死的,她要搞清“天道”到底是什么,就算上天真的要温言州去死,她也要为了温言州和这天争一争。
温言州含笑牵着宋初下了观星楼,宋初倚靠在温言州的怀里,笑颜晏晏,就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了观星楼,前面就有卖花灯的小摊,温言州领着宋初走到了小摊前,给宋初挑选了一盏画着合欢花的灯。
温言州把花灯递到宋初面前,眼睛里都是柔情,“好看吗?”
宋初接过花灯,仔细地看了一遍,笑着回道:“好看,不过这上面的花好眼熟啊!”
温言州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俯到宋初的耳边轻声道:“是合欢花,意喻全家和和美美,而且也是我对某事的期许,阿初,等这几天过去,我就到休沐的日子了。”
宋初低头看着花灯,薄薄的耳垂上却已经染上了红色,“我要把这灯带回家,好好留着,不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全家和和美美。”
“好,是为了全家,不是为了我。”
宋初红着脸瞪着温言州,挑着花灯就朝人群里走去了。
温言州笑着追了过去,左鹤付了花灯钱,才抬脚跟了上去,让自己和两个主子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免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越往里面走,买卖东西的摊子越来越热闹,人群也越来越庞大,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出现些事故。
宋初抱着温言州的手臂,任由温言州把她护在怀里,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也不急也不恼,悠闲地仿佛不是在人海里被挤来挤去。
可就在他们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对面跑了出来,直直地就朝着温言州和宋初撞了过来。
第85章 “碰瓷”
温言州一手护着宋初, 把人拉到了身后,借着回转的力就朝着冲过来的那人狠狠地踹了过去。
在路人的惊呼声中,突然从拐角那边传来了喊“捉贼”的声音, 跑过来的几个小厮目标明确的跑到被温言州踹到地上起不来的人跟前,把人狠狠地压制住了。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鲜亮衣服的姑娘急匆匆地在侍女的搀扶下小跑了过来, “捉到了吗?快看看我的簪子还在不在, 那可是皇后姑姑赏我的。”
一听那声音,宋初就觉得耳熟,她一边疑惑一边躲在温言州身后露了个脑袋, 一看果然是熟人。
那穿金戴银, 打扮的精致美丽的姑娘, 正是前两天宋初刚在宫里见过的杨敏杨小姐。
温言州冷冷地瞥了一眼面前混乱的局面,接着转身就看向了宋初,安抚地揉着宋初的脑袋, “吓着了没有。”
“我没事, 又不是什么见血的画面,不过……”
宋初的话还没说完, 一步一摇晃, 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地杨敏杨小姐已经走到了她们的面前,扬着声音开口, 生怕旁人听不见, “安世子,原来是世子你帮敏儿抢回了簪子, 敏儿在这里谢谢世子了。”
温言州半分目光都没分给他, 只是对着一脸不太高兴的宋初无奈地笑了笑,俯在宋初耳畔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小声道:“不必为这种小手段生气。”
杨敏见和温言州说话得不到回应, 又十分热情地对着宋初喊道:“宋姐姐,你和世子也是出来看烟花的吗?”
宋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含笑攀着温言州的一只手臂向杨敏看去,“杨小姐,你还是称我一声安世子妃吧!京都辈分乱,姐姐妹妹的容易出些笑话。”
“敏儿也是刚来京都没多长时间,不太懂得这些。”杨敏跟宋初说这话,目光却不停地朝着温言州身上看去。
宋初笑着和温言州一个对视,完全无视掉了杨敏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杨小姐,你的簪子是那群家仆找到的,和我家夫君关系不大,你也不必谢他,他踢那一脚,只是想保护我而已。”
杨敏笑盈盈地看着宋初,蠢笨的连宋初话里有话都听不出来,“那也要谢世子的,没有世子那一脚,我家的那群小厮也捉不到这小贼。”
“杨府的家仆各个以一敌十,杨小姐自谦了,若是杨家的家仆都抓不住这小贼,那怕是这满京都的贵族人家隔三差五的都得丢东西了。”
“可是……”
宋初不想再和杨敏纠缠下去,直接挡住了杨敏想说的话,“我看杨小姐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了,我和世子还赶着回府,就先走了。”
温言州等宋初说完之后,不等杨敏的回答,和宋初转身就要离开。
杨敏一见两人要走,伸手就要去拦,却被温言州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把手给伸了回去。
“宋,世子妃,我在这京都认识的人不多,今日遇见也是缘分,不如我请世子和世子妃去喝杯茶?”
宋初是真没想到这杨敏竟蠢笨如此,手段低劣也就算了,更是不懂进退,这样的人一看就是用来当炮灰的命,也可能这就是皇后的目的吧!
“杨小姐,我不知道你之前随杨大人是在那郡那省为官,但是这里是京都,多少人盯着朝中的名门贵女,杨小姐还是要矜持一些,一举一动都要谨慎一些,要不然若是有那个小人想借杨小姐的手毁掉杨家几十年积累下的名誉,那是很简单的。”
许是宋初后半句的话和着这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给了杨敏心理压力,她也没有在趁机纠缠下去,就这样放两个人离开了。
等温言州和宋初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后,杨敏气呼呼地跺了几下地,好不容易蹲到温言州私下出现,却一点机会都没创造出来,只能这样眼巴巴地放人离开,她气不过。
早知道就自己往温言州身上扑了,来人是个女的,他总不能再这样毫不留情地来一脚了吧!
事实证明,杨敏想多了,有资格往温言州身上扑的人,除了宋初就只有宋倾,其他人,温言州照踹不误。
被杨敏一搅和,宋初也没有要在继续逛下去的心情了,温言州看着宋初重新冷下来的脸,在心里又给皇后重重地记了一笔。
回到王府之后,宋初和温言州就直接回了住处,结果一进门,温言州就示意房里的侍女全都退出去。
宋初刚把外套脱下来,准备换一件薄一些的,就被温言州一把揽进了怀里,还没等宋初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温言州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温言州吻的又急又狠,宋初站不稳,只能扶住温言州的肩膀,这样一来,她和温言州就靠的更近了。
宋初不知道温言州发的哪门子的疯,等温言州放过她的时候,她已经双眼汪汪,脑子一片浆糊了。
温言州亲完宋初之后,临了还咬了一下宋初的下唇,“净给我招桃花。”
宋初“嘶”了一声,泄愤似的朝着温言州的小腿一脚,“谁给你招桃花,杨敏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啊!”
温言州把人圈在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清冽,“吃醋了?”
“谁吃醋,就她那种手段低劣的跟小孩子似的,我才看不进眼里。”
宋初其实也没真生气,只不过是在欣赏美食时看见了一只苍蝇,心里有些膈应而已。
“那怎么动怒了。”
“谁说我动怒了。”宋初白了温言州一眼,眼神里都带着揶揄,“不过,这么主动的姑娘可不多见,安世子,你就没点感觉吗?”
温言州低头又是一个吻,调戏道:“我只对你有感觉,但可惜吃不到。”
“登徒子。”
宋初从温言州的怀里挣了出去,走到门口喊阿玉和南月送热水进来,她要洗漱睡觉了。
温言州无奈地叹了口气,整天吃素,馋了。
宋初那晚做了那种梦,她心里一直觉得不安,等温言州出门办公之后,就带着亲手做的糕点去了晏淑娴的院里。
宋倾喜欢这个奶奶,没事就往晏淑娴院子里跑,起初的时候晏淑娴是拒绝的,甚至还阻止过,不过宋倾和宋初的脾气一样,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轻易放弃,一来二去的,晏淑娴冰冷的壳子开始松动,到现在已经开始主动和宋初他们接触了。
宋初拿着糕点来晏淑娴院子的时候,晏淑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听到宋初要询问当年安王妃决定把温言州送走时和宋盛做了什么安排的时候,晏淑娴端茶的手明显顿了下来。
第86章 前尘往事
宋初抓到了晏淑娴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 立刻继续问道:“母亲,你知道些什么,对吧?”
晏淑娴把茶端到宋初面前, 笑得和蔼慈祥,“当年的事我都说过了, 把世子送走是王妃自己的安排, 你这是又听到什么胡言胡语了?”
宋初接过晏淑娴递过来的茶, “我不是在猜测,而是询问,母亲, 我如果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是绝对不会来找你问这些的。”
宋初拿着茶杯, 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神情复杂又有些压抑,“当年我爷爷辞官归乡, 半年之后母妃就庙中产子遇到火灾, 身为安王嫡子的阿言就这样被弄丢了,安王府逃过一劫, 再后来, 我出生,温老爷子来找我爷爷订婚约, 爷爷自辞官后不和官家人来往已久, 可是他却答应了婚约,因为我爷爷知道我和阿言在一起, 能改变阿言的命格, 让阿言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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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晏淑娴神色淡淡的,“这都是巧合。”
宋初轻笑了一声, “阿言最近找到了一位故人,他说我爷爷曾经暗示他离开,那时候母妃才刚刚有喜,母亲,这总不能也是个巧合吧?”
晏淑娴拿着茶杯不说话了,她在犹豫。
那些当年关于安排温言州离开的事,她答应安王妃不会告诉下一辈这些小辈的,她也曾经尝试着去阻拦,但是结果不仅没有让温言州消除继续查下去的想法,反而更让温言州觉得当年的事不一般了。
其实有什么不一般的,就是帝王家的无可奈何罢了。
“母亲,阿言一直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你现在不说,他也能查到的,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现在他真的不能太分神。”
宋初在威胁晏淑娴,她知道晏淑娴在动摇,让晏淑娴开口,差的就是那一个引子。
宋初看着晏淑娴的眼睛,“先帝还在时,外人都说先帝一碗水端平,给了长子太子之位,给了次子荣华富贵,可是若真是如此,他怕是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次子一脉痛下杀手了吧!”
晏淑娴的心咯噔一跳,“你们知道什么了?”
“母亲,不是我们知道什么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隐瞒,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先帝不公的事,虽说只有几个近身的人知道,但你做为安王府的侧妃,一定也知道其中的原因,阿言真的很需要这些原因。”
晏淑娴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从世子去查当年的事,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这隐藏的并不深的关系,算了,都是债。”
“当年宋大人辞官归乡和安王妃准备的寺庙失火,孩子丢失确实有关系,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安王妃不愿意让我告诉世子先帝的事,只是希望世子能够不被牵扯进他们先帝那一辈的纠葛里,至于被隐瞒的和宋大人有关系的事,是宋大人交代的,说是世子该知道的时候,自然是会明白。”
宋初听着晏淑娴准备松口,自己的心却无征兆的突然悬了起来。
她真的不明白,宋盛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一系列的故事要说从头说起,那就得讲到先帝的后宫了,和历代帝王一样,少年继位的皇上,最重要的就是在后宫立下一位可以为他稳定朝局的女人为后,那个人不一定是做为皇帝的他喜欢的,但一定会是最令前朝大臣满意的人。
做为幼帝的皇后,她需要成为皇帝的一枚棋子,兢兢业业地扮演好后宫之主的角色,没有爱情,只有责任。
安王的母后徽恩皇后就是这样的存在。
或者说是更悲哀的存在
因为先帝有一个心爱的人,一个给不了名分,却被养在皇帝寝宫里的罪臣之女。
更让皇后悲哀的事,是那女人先于皇后怀上了皇嗣,自私且已彻底掌权的皇帝逼迫着假孕,已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可以拥有嫡长子的身份。
再后来,那女人难产而死,皇上为了她杀掉了很多人,几乎把当时知情的人全部铲除,皇后几年后生下了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因为生产时元气大伤,又因为这些年的憋屈生活导致心中有郁结,没过两年也重病去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看不过去先帝的行为,在徽恩皇后死后,宫里就没有再诞下过孩子,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李昂。
当年徽恩皇后重病之时,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怕先帝把皇后宫中的人全部杀掉陪葬,把这一切的秘密掩盖在时间里,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于是她将自己的一个贴身侍女送出宫外,又给先帝求了一份恩典,不管怎么样,都会保证她的儿子一生平安。
先帝答应了,可是他并没有做到。
因为在立储的时候,他偏心了,他害怕安王才是嫡子的身份会暴露出去,所以他想除掉安王,除掉安王的嫡子,为李昂铺平所有的道路。
徽恩皇后放出去的那个侍女,把当年的事情告诉给了安王,安王那时候就知道,先帝不管杀死多少人,都一定会把这个皇位传给李昂,抢是没有用的,除非他能篡权。
但是李昂根本就没有给他过接触权力的机会。
没有办法,他只能示弱,以求先帝觉得这个儿子对长子没有威胁。
可是没用,先帝的偏心越来越明显,几次都想杀掉自己的二儿子。
宋盛不想助纣为虐,在知道先帝要因为安王妃有喜而对安王一府再次动手的时候,他联系上了安王妃,他说了自己的安排,为了孩子,为了安王府,安王妃决定要那样去做。
但可惜安王躲过了被亲生父亲杀害的命运,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个“同母长兄”的手里。
宋盛辞官后的事情宋初就知道了,温言州被李静姝收养,宋盛为了给温言州逆天改命,结下了宋初和温言州之间的婚约,他在尽自己的全力护住安王府的血脉。
宋盛辞官回去,用自己给温言州做最后一道屏障,这中间还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晏淑娴就不知道了,宋盛做了很多事情,包括在先帝那里,但是那些事情,他谁也没有告诉,就像一个人默默在承受着所有。
而那些事,才应该是真正的重点。
晏淑娴只知道这些事情,宋初想知道更多,就只能给远在青阳县的李静姝写信询问了。
从晏淑娴那里离开之后,宋初就觉得头疼的厉害,宋盛到底都做了什么,自己来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所有人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自己……会被迫离开吗?
当天晚上,宋初把自己从晏淑娴那里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了温言州,温言州在知道先帝偏心的前因后果之后,直接因为用力过大,握碎了手里的茶杯。
因为一个人的不公让悲剧延续了三代,最终在温言州的身上成为了仇恨,要是先帝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也不知道会不会悔恨。
不过宋初觉得,应该是不会。
十一月带着一场过早的早雪来到,温言州猜中了李渔的意图,这件事查下去之后,竟然查到文贵妃和吏部尚书之间的勾结,而吏部尚书是温言州的人,再查下去就要查到温言州身上了。
没有办法,为了一绝永患,温言州给李渔和李昂下了剂猛药,直接让李渔彻底翻不了身了。
李渔被打入死牢,问斩街头,但是李炎却被留了下来,还被李昂赐了一个官家女子做王妃。
宋初被李昂的操作弄得一脸懵,温言州则猜到这应该是丞相干的事,给李昂的理由应该是,皇室凋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过继对象,与其将皇位让给同辈,还不如让李炎留下一个孩子,以后养在身边,如果安世子不忠,至少还有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人。
那天早朝结束之后,丞相上官雍叫住了温言州,面对丞相示弱的态度,温言州只是依旧毫无波澜,就好像是没听出上官雍语气里的投诚。
“赵王一案,皇上交给了臣去处理,臣无才无德,怕是处置不好赵王余孽,不知安世子,能否给老臣指点一二。”
温言州冷着眸子,眼底全是事不关己的漠然,“丞相为官几十年,在朝中兢兢业业,为国付出了不少,朝中官员皆是有目共睹,皇伯信任丞相你,才把处置赵王一案的权力交给了丞相你,丞相还是不要妄自菲薄的好。”
上官雍捋着胡子,很是诚恳地开口,“安世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多时候很多人差的都是一个契机,如今世子就有这么一个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契机,世子不动心。”
“丞相大人你也说了,我是世子,既是世子,为何要有一人之下的想法,你这话是要害我,还是要不忠呢?”
温言州沉着声音,唇角却突然勾起一抹笑,只是这抹笑不仅扎眼,更像是一把会在下一刻就捅进上官雍胸膛的利刃,“亦或是和李渔一样,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
上官雍的表情骤变,“安世子,切莫胡说啊!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那还请丞相大人不要让这份忠心伤了皇上的心。”温言州微微颔首,抬脚就离开了。
上官雍看着温言州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没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可还没定呢!
第87章
温言州晚上回家, 宋初陪温言州用饭,三个团子则跟着李容去了晏淑娴院子里吃饭。
因为之前做的那个梦,宋初一直担心梦里的剧情化作现实, 每当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宋初就忍不住地想问一些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 温言州也愿意一一回答, 一来二去的, 宋初把朝局的形势差不多也摸透了。
当知道上官雍今日有意投诚的时候,宋初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温言州喝着宋初给他熬的汤,饶有兴味地问道:“为什么不相信。”
“上官雍野心勃勃, 一心想做的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以外姓雄霸天下的美梦,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和自己的政敌合作。”宋初皱着眉头,语气里浮起了担忧, “我总觉得他是想坑你, 你得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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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我知道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上官雍想怎么翻身。”
上官雍之所以能有底气和温言州相斗, 就是因为在立储的事情上他从一开始就压了李炎, 并为之筹划了近十几年,如今李渔被斩, 李炎在李昂面前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上官雍想在立储的事情上和温言州争一争,他首先就得找到了一个也有立储资格的人。
可是现在除了温言州以外, 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除了李炎真的能生下来个儿子。
“他现在最大的政敌就是你, 他若是想翻身,一定会在你身上动手的, 我们要小心一些,如果上官雍拿当年的事来做文章,怕是会出大事。”
“我们要快一些了,在上官雍没法反击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得让李昂知道他身边能相信的人只有我们。”温言州把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宋初给他熬得,他一口也不舍得浪费。
宋初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所有的事情在宋初的脑子里过了一个遍,“不如拿皇后开刀吧!”
杨慧的那个幺弟杨桓在外做官的时候,手脚可不怎么干净。
温言州一挑眉,“你说的是杨桓,杨敏的父亲。”
宋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瞥了温言州一眼,揶揄道:“怎么,舍不得看人家小姑娘心里难受。”
温言州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宋初的耳边轻轻开口,温热的鼻息陪在宋初的耳畔,痒痒的。
“只要你开心,让我伤再多的人,我都下得去手。”
“我才没有这么凶残。”宋初拍了一下温言州的手,示意他松开,“我去收拾桌子,你先去沐浴,东西都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
温言州不仅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结实了,“这些东西让他们去做就好,夫人何不跟我一起沐浴,天气寒冷,也好互相取暖。”
宋初的脸猛地就红了,还没等她开口反驳,就被温言州拦腰给抱了起来,“夫人,走吧!”
宋初这下子真害怕了,挣扎着就要往下跳,“我不,你快松手,昨晚都快被你折腾散了,今天我要歇着。”
温言州托着宋初,邪魅一笑,“夫人这体质是不会坏的,只是体力不太好,还是得勤加练习。”
宋初摁着温言州胡作非为的手,忍不住怒道:“温言州,你不能这样耍流氓。”
“这只是夫妻情趣。”温言州笑着在宋初的眉眼留下一个吻,然后朝着外室吩咐了一句,他自己则抱着宋初去了后面的隔间沐浴。
宋初被温言州摁着亲来亲去,水洒了一地,直到水凉了,温言州才抱着宋初回了房间,只是那个时候,宋初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晨光洒在大地,燃烧了一夜的蜡烛已经在将灭的边缘徘徊,宋初躺在凌乱的床上,脖颈和手臂上都是温言州留下的痕迹,眼底还带着一圈清灰。
宋初这一觉一口气直接睡到中午,等她揉着腰一脸虚脱地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她竟生出了一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这种纵欲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臭流氓。
宋初睡过了头,一个人迷迷糊糊地过了大半天,直到阿玉说李静姝的回信到了的时候,宋初的眸子里才闪起了光。
李静姝知道宋初在晏淑娴那里知道了很多事,索性也不再藏着,把自己知道全都告诉了宋初。
和宋初想的一样,关于她嫁给温言州可以帮温言州逆天改命的事就是宋盛告诉她的,只是当初宋盛的暗喻太过隐晦,她没有从中听出宋盛的意思,直到后来那个老道士出现,她才知道宋初可以救温言州。
至于温言州明白宋盛所说的话,那已经是在宋初离开之后了,李静姝把当年和宋盛交往的信件交给了温言州,温言州从中察觉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才知道宋盛当年提出结亲的原因。
老道士是夏思柔扮演的,关于她的事最让宋初头疼的就是夏思柔失去的关于剧情的记忆,不过这些在理顺当年的事上并不重要。
宋初现在知道的是,先帝不公,在处理自己两个儿子的事上已经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而当时的宋盛正好是先帝的宠臣,掌管司天监,他告诉先帝说安王是贤君的命格,先帝为了给李昂扫平道路,他决定对自己的次子痛下杀手。
但疑惑就出现在这里,先帝知道安王是贤君之命,心里一定对安王下定了必须除去的想法,为什么在宋盛的劝导下,他收回了成命,在宋盛和先帝独处的那段时间里,宋盛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宋盛要保安王的孩子,却需要走辞官这条路,而且更重要的是先帝在无可奈何地大笑下竟然同意了。
这一切都太让人想不明白了。
除非……
宋初心里咯噔一跳,除非安王后来的死和宋盛有关,
可是这时间线也不对,若是宋盛真和安王的死有关,那在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就除掉安王了,怎么还能轮得到李昂出手,这一切的一切太让人头疼了。
信息太少,除了现在还在的李昂,所有和之前的事有关的人都已经去世了,可是让李昂讲述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痴人说梦也差不多了。
宋初理不清这些事,越想越混乱,拿着李静姝的回信竟睡了过去。
温言州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宋初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摇椅里,只那一眼就让人的心都暖化了,但是还没等某人开始吃豆腐,宋初就惺忪着双眼醒了过来,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温言州。
“你别碰我,最近三天你都离我远一点。”
温言州蹲在宋初面前,很是诚恳地道歉,“为夫错了,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好不好?”
宋初白了温言州一眼,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挣扎着就要起身,“在你昨晚装作听不见我的求饶时你就已经没机会了。”
温言州忙摁住了宋初,仰着头开口,“我这有一个你可能会开心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宋初躺回了摇椅,“什么消息?”
温言州牵着宋初的手,缓缓开口,“庆南伯接旨回京,这会已经快到京城了,他女儿顾栀写信给我,说是想在回京之后来看你。”
宋初一愣,顾栀要回京了?
第88章
在原书里, 顾栀就是跟着庆南伯回来之后,才和陈千楚认识的,就因为那小女儿对于英雄男儿的仰慕之情, 顾栀后来才被伤害的那么深。
宋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故事改变了这么多, 顾栀的命运会不会也能有所变化。
温言州听着宋初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气声, 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不开心?”
宋初抬头想笑,但嘴角却没扯起来,“不是不开心, 就是觉得顾栀那样的性格, 来了京都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
“这不有你吗?”温言州挤上躺椅, 把人揽在怀里,笑道:“你来了京都就没怎么交过朋友,和那些夫人小姐也都是纯属应付, 好不容易有一个家世清白, 又视你为恩人,一心仰慕于你的, 让你和她做个朋友, 我也放心。”
“她人确实不错,家世也不涉及争斗, 整个庆南伯府都无求无欲的, 可就是这样的人,我才害怕会有那个不长眼的伤害她。”
“那你就好好保护她。”
温言州挑着宋初的一缕头发, 眸子里的神情带上了几许邪气。
宋初被温言州看的心里发毛, 伸手把温言州的脑袋推开了,“你放心, 我一定好好保护这个小妹妹,等到那一天我们感情契合的特别完美之后,我就带她私奔。”
温言州轻轻咬了一下宋初的手指,“明天是不是又想起不来床了。”
宋初气的脸都鼓起来了,歪过去头坚决不再去看温言州。
温言州自知理亏,忍笑,“今晚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
宋初气呼呼地从温言州身上跳了下来,头都不回的走开了,狗男人,登徒子,不要脸。
顾栀的行程很快,没过两天就到了京都,还没等庆南伯一群人安顿好,顾栀就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来了安王府。
宋初听到顾栀来了,赶忙让人把人请到了住处,两人一见面,还没等宋初开口,顾栀就先行了一个礼。
不是世家小姐拜见世子妃常见的礼仪,而是一个已经超越规制的大礼。
宋初看着眼前的女孩,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和最初见面时相比,顾栀的变化真的很大,变得成熟了,这样是好事。
只不过在宋初面前,还是露出了几分少女的样子,“安世子妃,我回家之后,就一直想着能亲自去谢谢你,可是我后来再去俞郡的时候,就听说你已经来京都了,我爹爹不让我随意回京都,到现在才能亲自来谢你。”
不提顾栀原书女主的经历,但看现在的顾栀,就挺讨宋初喜欢的,“别叫我安世子妃,太生分了,我比你大,你就叫我一声宋姐姐好了。”
顾栀甜甜地笑了,“好,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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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宋初拉着人坐了下来,接过阿玉奉上的茶,递到了顾栀的面前,“你和我也是缘分,没什么好谢的,以后咱们两个就做个姐妹好了。”
顾栀更开心了,“宋姐姐不嫌弃我就好。”
自从那次被宋初救了之后,顾栀就把宋初当成了心里的英雄,一心想成为宋初这样遇事不惧、心有善念的人,现在恩人愿意把她当妹妹,顾栀真的是说不出的开心。
李容就是这个时候从外面笑着进来的,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了李容的声音,“嫂子,这边是不是来了一个漂亮妹妹啊!”
宋初抬头向门口看去,含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快来看看我新认的妹妹。”
李容走近了,不由得惊讶了起来,“咦!这是嫂嫂的亲妹妹吧?你们这长的也太像了。”
顾栀听出了来人的身份,忙起身行礼,“请县主安。”
“不用这么拘束的,都是姐妹。”李容扶住了顾栀,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这是世子的妹妹,她也比你大,你就叫她一声容姐姐好了。”
“嗯,好。”
李容对着这么乖的妹妹下不去调戏的手,转而笑着跟宋初问道:“嫂嫂,你这是从那里弄来的妹妹,和你长得好像啊!”
“这是庆南伯家的小姐,我和她在俞郡的时候认识的,话说庆南伯的那几个侄子倒是挺不错的,阿容,抽空你跟小栀回去看看。”
宋初一脸认真,顾栀开口就应下了。
李容赶忙拦住了顾栀,“好妹妹,你没看出我这嫂嫂是在拿我解闷吗?再说了,我又不急着嫁,才不会上门去挑夫婿呢!”
“没事,容姐姐,我们顾家的男儿都是好郎儿,你若是那天想嫁了,我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哥哥配你。”
“你们两个这是合起伙来欺负人。”
“那有,阿容可不能诬陷我们。”
宋初笑着又把李容打趣了一番,几个人笑着说话,这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晏淑娴照例不过来吃,但还是派人过来送了菜,表示了对顾栀的欢迎,宋倾凭借着自己的可爱一直缠着顾栀,让顾栀差点当面就要认个干女儿。
下午宋初让阿玉亲自送顾栀回去,还特意带了不少的礼物给庆南伯夫妇。
温言州晚上回来的时候,看着宋初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地逗了起来,“听说你把顾栀认作妹妹了,不是说要拉着人家去私奔吗?”
宋初笑着从温言州手里接过狐裘,“我和她挺投缘的,阿容和她聊得也不错,阿言,以后给阿容找夫家的时候,庆南伯的那几个侄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这个不急。”
宋初恼了,“还不急,阿容多大了,你心里没点数啊!”
“她不想嫁你又有什么办法。”温言州把人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等她自己松口吧!”
宋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先吃饭,明日你休沐,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累坏了。”
温言州眯着眼睛,在宋初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计划好了今夜该怎么把人吃干抹净了。
宋初看着今晚老老实实的温言州,只当是他人累了,打算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可直到宋初上了床,她才知道这都是假象,有些人外表再老实也改变不了他“人面兽心”的本质。
温言州折腾了宋初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宋初才跟浑身散了架一样醒了过来,看着面前吃饱喝足的温言州,她再一次感叹自己幸好不是穿进了小黄文里,不然就她这体质,早死在床上不知道多少次了。
宋初迷迷糊糊地又在床上睡了一下午,温言州知道宋初是真累极了,也不再折腾宋初,自己一个人悄咪咪地去了书房。
他之前让东影查和夏思柔有关的踪迹,但和温言州之前的调查结果一样,他可以查到夏思柔都做了那些事,但偏偏查不到任何有关夏思柔身世的消息,连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就仿佛这个人是凭空出现。
温言州想不明白,宋初为什么对夏思柔这么信任,在她们两个中间到底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事。
温言州派人查了夏思柔,宋初则是让心腹亲自去宋家找宋盛的遗物。
当年宋初离开青阳县没多久,温言州就收拾了宋柏,但是介于温言州的参与,宋家并没有被收缴,反而被温言州留了下来,仔细打扫着,这么多年,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在宋盛身上,宋初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她在想,宋盛独自一个人做了这么多的事,他会不会留下什么遗物来记录当年的事,好为后人解忧。
今年的十一月比以前的都要冷,这种感觉李昂最有感悟,自从进了十一月,他就越发觉得自己不耐寒,平日里出行,一定要穿着最厚实的狐裘,拿着精致的小火炉坐着轿子,就连去上朝,也都是撇下了龙撵,选择了隔风的轿子。
寝宫里燃烧着木炭,让整个房间都暖和的跟暮春一样,不穿着薄装,都热的待不下去。
只是哪怕是这样暖和的环境,也改变不了此刻李昂一身冷汗的事实。
他梦到了安王。
或者说,梦到一身血污的安王。
第89章
那时候安王只有七岁, 徽恩皇后那个时候已经薨逝了,和被父皇精心照顾着的李昂不一样,那时候的安王就由宫女太监照顾着, 那群人在怎么用心也改变不了这小皇子日渐消瘦的事实。
小皇子长的太像徽恩皇后了,就连太后给他起的名字都叫李徽, 就因为那张脸, 让他更加不受他父皇的喜欢, 都七岁的年龄了,还没有给他安排教习师傅。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李昂记得很清楚, 那是李昂自己的原因, 他自己失足摔进了湖里, 被救上来之后,他父皇嫌李徽没有抓住他,直接责罚了下去, 当天晚上他醒来的时候, 就看到李徽浑身是血的站在他的殿门口,寒风刺骨, 李徽浑身颤抖着, 脸色苍白,好似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也是那一眼, 让李昂对李徽第一次产生了愧疚感。
原本李徽才应该是嫡长子, 是他的存在让李徽过着这种卑微痛苦日子。
李徽说过,他不会跟他争皇位, 他不用把他当成敌人, 他只想好好活着。
可是李昂却没有做到。
在登基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在上官雍的挑唆下对李徽下手了。
他后悔过, 但是在后悔之后就变成了恐惧,因为恐惧他既想把安王府的所有人都杀掉,又想把安王府剩下来的人好生养着,来弥补自己的罪过。
这种纠结在他面对温言州时变得更加明显,他想找回李徽的骨血,又害怕李徽的骨血被找回,在一次次的纠结里,硬是把一只孱弱的猫,纵容成了一只越发凶猛的老虎。
他相信国师口中的凶局,相信天道因果,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逃避。
他自己就在觉得,贪图了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李昂浑身冷汗地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寝殿,像是笑,又像是在哭,“宋盛,你说对了,朕后悔了,朕真的很后悔。”
温言州和宋初不知道这一夜在李昂发生了什么心理变化,他只知道第二天李昂就得了一场重病,后来的时候温言州才知道,李昂是从哪一天开始才有了真正要立储的心思。
温言州之前让人去杨桓之前的任职地走了一趟,又让京中官员上折子弹劾,杨桓被查出贪污受贿,并且在外任职时欺上瞒下,为非作歹,罔顾人命,财权勾结,甚至还和李渔有着金钱来往。
如果说李昂看到了可以定罪的证据,那么对于杨桓来说,前面几样已经是死罪难饶,那么最后一条,则就是满门抄斩。
而温言州,很乐意把那些证据递到李昂的面前。
杨桓出事,杨慧也被禁足在了宫中,就连治理后宫的权力都被移到了容贵妃的手里。
朝中局势动荡,各方势力暗伏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就会成为下一个夺嫡路上的垫脚石。
在这种情况下,宋初原本以为庆南伯会阻止顾栀和她交好,但是她没想到,庆南伯竟然默许了顾栀隔三差五来找宋初,甚至庆南伯夫人还托顾栀给宋初和三个孩子送来了礼物。
庆南伯夫妇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就会默认了他们站队的事实,宋初也不再疑惑,不是带着顾栀和李容在家逗孩子,就是带着他们两个去寺庙上香或者参加一些京都贵妇圈里的活动。
李容讨厌爬楼梯,知道宋初又要去寺庙的时候,立马拒绝了宋初的邀约,目送着宋初和顾栀出门了。
顾栀带了宋初喜欢吃的糕点,两个人一路边聊边吃,等下车的时候,宋初都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
“宋姐姐,你穿好斗篷,这山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栀拿着宋初的斗篷和宋初一前一后下了车,凌厉的冬风吹乱了她的刘海,但她丝毫不在意,反而跳到宋初面前,把手里的斗篷给宋初穿上了。
“这风这么刺骨,你要是生病了,倾宝他们会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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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宋初接过丝带,自己系上了,“放心,我没事的,还有,你最近怎么越来越跟个嬷嬷似的了。”
顾栀低着头,自个揪着自己的衣袖,犹豫了有一会才低头开口,语气里满身愧疚,“那天离开的时候在王府门口我遇到了世子,我那才知道你那次为了救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心里过意不去。”
宋初征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拍顾栀的肩膀,“都是以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你还放在心上干什么,我认了你做妹妹,本应该我照顾你的。”
顾栀抬眸,抿着嘴唇,“你就当我乐意去做吧!”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宋初挎上顾栀的手臂,笑着拉人往上走,仿佛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今天有母亲和阿容帮忙照顾孩子,咱们先去礼佛,等下山了之后再去买些首饰去,丁宝阁出了不少珍品,咱们去看个新鲜。”
顾栀跟着点点头,唇边又带上了笑,“嗯,都听姐姐的。”
“阿玉她们在山下等着,咱们也别太慢了,免得她们担心。”
顾栀又是甜甜一笑,“好。”
每月十五,来寺庙礼佛的人就变得格外多,宋初和顾栀好不容易上完香从里面挤出来,就想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下山。
因为休息时间长不了,两人也就不想麻烦寺庙里的小师父再带她们去后院的禅房,便想着去寺庙门口树林里的小亭子里坐一会,那边背靠一块大石头,正好隔住了风。
两个人笑嘻嘻地聊着天,商量着一会去买完首饰再去看一下布料,能出来好好玩一趟不容易,得玩好了才行,可等她们就要转过石头的时候,却听见亭子那边传来争吵的声音,声音好像听着还有点耳熟。
“表哥,我错了,我也不想这样的,长辈们让我来着找你,我不能不来啊!”
“我说过,不管你们怎么折腾,我都不会娶你的,你若是现在知道后退一步,我还可以认你这个表妹,如果你一心执迷不悟,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宋初和顾栀一起停了下来,她们彼此尴尬地看了彼此一眼,打算原路返回,可是就在这时,一个人从石头后面冲了出来,顾栀来不及闪躲,就这样和那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那男人也没想到这边有人,他沉着脸向自己撞到的人看去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被吓到了,面前这个人长的和宋初也太像了。
宋初看清了来人,一把就把顾栀拉到了身后,警惕地看着陈千楚。
陈千楚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空气就像凝滞了一样,他不知道宋初她们来了多久,又都听到了什么。
石头后面的人也发现了这边好像有人,赶忙走了过来,也不知道赵芸儿想搞什么幺蛾子,出来的时候衣领竟然显得有些凌乱。
宋初瞥了一眼来人,但丝毫没有想搭理的样子,直接漠视,语气冰冷,“陈大人,我和顾小姐过来歇脚,没听到这边有动静,也没想到这边有人了,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
“安世子妃。”赵芸儿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宋初,好似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初扭头看向顾栀,根本不把赵芸儿当做一个存在,“小栀,咱们走吧!”
赵芸儿还想干点什么,却被陈千楚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顾栀揽着宋初的手臂,但却收敛了平日里在宋初面前妹妹的样子,多了几分霸气,“嗯,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下山早点回去,琛宝兄妹三个还在家里等着呢!”
宋初点点头,两个人转身就走了,丝毫不去顾忌陈千楚和赵芸儿的脸色。
等两个人离开之后,陈千楚眼神冰冷地看向了赵芸儿,语气里是丝毫不被掩饰的厌恶,“这里是京都,不是青阳县,不要觉得在这里你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有人给你兜着,自己心里有点考量,惹了不该惹的人,你们赵家怎么没的,你都不知道。”
赵芸儿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在青阳县的时候,明明是她拥有着压制宋初的权力,可是谁能想到,几年之后的再次见面,一个只是臣子之女,一个已经成了世子妃,甚至可以说,会是未来的太子妃。
明明今天她只是听从父母的话,来截住陈千楚,跟在陈千楚身边,让京中的人都知道她会成为陈千楚的未婚妻,可是怎么在这里还会遇到宋初,为什么还要遇到这个毁了她人生的人。
宋初和顾栀沿着下山的路慢慢走着,宋初一想到陈千楚和赵芸儿,再看着身边的顾栀,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和陈千楚的孽缘已经断了,可是顾栀的该怎么办。
“姐姐,你不开心了,是因为刚才那两个人吗?”
“是两个故乡人,我们中间有些不太好的回忆。”宋初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顾栀,“你要离他们两个远一点,尤其是那个陈千楚,他不是良人。”
第90章
许是宋初的神情太过认真, 顾栀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发愣,片刻之后才重新回过来神,点头道:“我知道了, 再说我最近也没有要嫁人的想法,你不能没法把容姐姐嫁出去, 就想着把我嫁出去呀!
宋初微微舒了口气, 他有想过如果顾栀追问原因, 自己会将在青阳县时“宋初”和陈千楚的事情全盘托出,只是那样的话,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和温言州在一起之后, 原主和陈千楚的往事宋初越来越不想背, 她在下意识的将那些事情从自己的身边推出去, 原主是原主,自己是自己,他们两个人不该混为一谈的, 至少在感情上。
“伯父伯母均在, 我哪敢嫁你?不过你嫁人别光看家世,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庆南伯府用不着让你出去联姻, 挑个最好的给自己。”
“我知道的,你再这么操心下去, 也不怕自己先白了头发?”
顾栀心里其实存有疑惑, 但是宋初不说,她也就不想去问。
顾栀知道宋初是不会害她的, 这中间应该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她知道, 但是对于她来说可能又需要注意一些。
她只要知道这是宋初在关心她就够了,她们是姐妹, 姐妹之间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的这么清楚的。
“你个古灵精怪的。”宋初敲了一下顾栀的额头,把话题转移开来,“走吧,我们去看首饰,听说那家店的玉簪特别好,等一会儿我买一对,你给伯母捎回去。”
“那我可得趁机宰你一顿,得让你狠狠的出一回血。”
宋初和顾栀笑嘻嘻的往下走着,没有注意到身后远远站着的男人,更没有注意到那男人眼中的悔恨和祝福。
陈千楚低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不该再去想这些事情了,自己以前给宋初的全部是伤害,如今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再深陷在危险之中。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这份感情也该被锁在心里,不该有的想法会打乱他做事的方向,让彼此成为一个陌生人,挺好的。
温言州手下的人把夏思柔带回来的时候,京都都已经进入十二月份了,夏思柔之前说自己要去游山玩水,从宜阳城离开之后,她还真去几个深山里走了一趟。
因为久久查不到夏思柔踪迹,差点就让温言州手底下的人认为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过宋初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次和夏思柔一起回来的,竟然还有草泽医人,在知道这两个人是在酒楼里赌酒认识之后,宋初脑袋上的黑线就差变为实体了。
在夏思柔被寻回的当晚,宋初就抛弃了温言州,抱着自己的枕头住进了夏思柔的房间,温言州看着满脸笑容的夏思柔,使劲的磨牙忍了许久,才把满腔的醋意给压了下去。
“你说你梦到自己在火海里抱着浑身是血的温言州?”
夏思柔从床上跳了下去,眉眼间皆是惊恐,“不可能的,虽然我不记得剧情是什么了,但是我既然是为了宋初和温言州才更改的小说大纲,那么这两个角色的结局一定应该是完美的才对啊!”
宋初仰着头,目光全都落在了夏思柔的身上,“可是在你的书里,温言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啊!虽然你给了他所有的主角光环,但是从一开始,他的结局就应该不完美的吧?”
夏思柔在原地来回的不停走动,急切地摆着手,“不可能不可能,我既然如此喜欢这个角色,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会给他一个幸福的结局,哪怕没有了权势,那也该拥有爱情。”
“那天做完梦之后,我回忆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直到前几天的时候 我才迷迷糊糊记起了我第一次在梦里梦见宋盛的时候,他就直接指出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宋初,还说我来这里是天道所唤,离不开的。”
宋初皱着眉头,语气里是难掩的焦灼,“我是天道所唤,而你本身就是天那那个天道所认为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夏思柔坐到床边,按住了宋初的肩膀,安抚道:“小初,现在的这个故事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了,所有的剧情都在按照我们的努力所改变,你是太紧张温言州了,放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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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宋初看着夏思柔,原本被他压制下去的恐惧,现在一股脑的全部迸发了出来。
只有宋初和夏思柔知道这是一本书,和那些为了目标,每天都在奋斗的人不一样,他们两个即游离于这本书之外,又在用自己的行动改变着一些剧情,那种可能知道结局的恐惧感,让他们觉得未来的故事变得更加不可琢磨。
宋初狠狠的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我也知道剧情都改变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你说这明明不是一本奇幻小说,怎么搞的现在变得如此玄幻。”
“后面的路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们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夏思柔把人抱进了怀里,她理解宋初的心情,和无牵无挂的她不一样,宋初放在心里的人太多了。
宋初鼻腔酸涩,但是她不能再顾影自怜了,她得好好的帮温言州走完每一步棋,她对自己说过的,为了温言州,她愿意和天争一争。
夏思柔来京都没几天,宋初之前派去找宋盛遗物的人带着一些东西也回了京都。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宋盛的遗物,但是宋初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这些没有丝毫提示作用的东西,对于宋初而言,并没有什么意思价值。
宋初围着那堆东西转了转,起身看向自己派去的人,“只找到了这些东西,没有别的了吗?”
廖成栋恭敬地站在一边,做为温言州派给宋初的暗卫,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在前主子的心里重量有多重,“在青阳县只翻出来了这些东西,不过在暗访的时候,我们听说宋老爷子有一位故交,早些年的时候交往甚密,可能会托付些什么东西,已经派人去查了。”
“让他们好好查,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要惊扰了那位老人家,放尊重一些。”
“是。”
宋初站直身,微笑着对廖成栋开口道:“奔波了这么多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那属下告退。”廖成栋说完就退出了房间,独留宋初一个人看着那堆遗物。
宋初重新蹲了下去,随手翻出了一本书,打算把这些东西自己再找一遍,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线索。
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皇宫里,李昂则把国师宣到了面前。
而他开口询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温言州是否有帝王之气。
第91章
宗正被李昂的这句话给吓到了, 一时之间弄不清端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跪地一脸惶恐的开口道:“皇上,臣惶恐, 这种问题……”
谁知李昂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平日里黯淡无光的眸子在此刻变得目光如炬, “朕不想听假话, 你实话实说就好。”
宗正强保持着镇定,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自己要说的答案所有的可能全部想了一遍。
因为宗正不知道皇上是怀疑了温言州, 还是只是真的有了立储的心思, 但回顾这段时间李昂的种种行为, 宗正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李昂可能是在觉得自己重病,和自己当年太多的杀戮脱不开关系,他可能是想赎罪, 是想把皇位传给温言州了。
宗正的思考其实很快, 几乎是片刻之间,他就下定了决心, 再等他行礼回答时, 宗正又变成了一开始那个冰冷无情的国师大人。
“安世子身上确实有了出现帝王之气的预兆,但和皇上你冲天的紫气不同, 如今的他并未展现出来, 时隐时现间就仿佛一颗种子罢了。”
李昂听到了自己心里想要的答案,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一下, 那动作消逝的很快, 连他面前的宗正都没有看见,“也就是说, 如今的他是皇储之命吧?”
“也可以这样说。”宗正像是因为思考而犹豫了一下,接下来才装模作样的开口道:“可是臣有一点想不通,安世子身上的紫气和你皇上您身上的同脉,皇上你是做了什么选择或者决定吗?”
李昂苦笑了一声,他确实是做了一个选择,也可以说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做下的选择。
李昂不想跟他的国师多说些什么,摆手让宗正退下去,在他的心里,宋盛才是通天晓地的存在,才是最该成为他国师的人。
宗正知道李昂这是不想和他多说了,行礼变成大殿里退了出去,想着要赶紧把刚才在殿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温言州去。
李昂不把询问的缘由告诉他,这让宗正感觉很不安。
宗正离开之后,李昂站起身围着龙椅转了一圈,眉眼间皆是苦涩,最后等他扶着龙椅站在那里,低头向大殿看去,目光聚焦在一点,就像在看着一个人。
就像在看着宋盛。
在李昂第一次见到宋初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先帝曾让他跟随着宋盛学习天象,只可惜他什么也没学到,宋盛就早早因病辞官回乡了。
其实宋盛教过他一些的,可是就在那一晚之后,宋盛再也不教他天象的任何事情。
李昂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天上的那些星象蕴含着极大的秘密时,他开心兴奋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掌握了极大的能力,仿佛在天下都会尽他所知,他可以避凶逐利,一辈子顺风顺水。
但是也是在那一晚,宋盛第一次用着并非臣子的语气对他开口。
他说,“在这尘世间,阴阳相合创造了整个天地,也因为此,善恶吉凶总是互相依附,正与恶彼此交织,所有的事情就在一念之差,但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你打算用着天象来为自己铺平一条路的时候,你就已经成为了恶,你的结局就已经被书写好了。”
“如果有一天你为了你的私欲,成为了你黑暗的那一面,你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假如有一天你后悔了,记得一定要及时弥补,不要让自己在入土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李昂收回自己的目光,在心里喃喃道:朕现在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个笑话,但是朕依旧愿意去弥补,因为朕想赎罪。
温言州接到了宗正传来的消息,那一刻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李昂到底要干些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李昂自私贪婪,为了他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从来没有亲情二字,更没有人性二字,可是现在他在干什么?
赎罪吗?
不,他不信,温言州觉得李昂不是这样的人,李昂只是害怕了而已。
但是不管原因如何,李昂确实开始着手培养温言州,给予他的权利越来越多,开始让他接触一些比较重要的政务,甚至想通过联姻的方式为温言州巩固地位。
不过他自己很快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可能是想到了徽恩皇后吧!
十二月份很快就过去了,春节如约而至,早晨的时候温言州带着宋初和三个孩子进宫给李昂请安。
在领了压岁钱之后,一家五口回了家,晚上的时候要举行宫宴,温言州抱着宋初躺在床上补觉,两个人相拥而眠,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宋初醒的早,看着依旧睡着的温言州,她缓缓勾起一个笑,从温言州的怀抱里抽出手,勾住了温言州的一缕头发,放在手心里把玩着。
发丝在宋初的手里变换成各种形状,她一心都用在了那缕头发上,完全没注意到温言州已经醒来了。
就当把宋初的头发和温言州的系在一起之后,温言州突然开口发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宋初手一抖,头发打成的同心结差点散开,“你怎么醒了。”
“你玩我头发的时候我就醒了。”温言州换了个姿势,方便宋初可以看到他的脸,“怎么想起来打同心结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宋初笑了笑,说完就要把手放开
温言州摁住了宋初的手,“留着吧!挺好看的。”
“啊?”宋初有点懵,这怎么留着,这头发总不能就这样系着了呀?
温言州扶着宋初坐了起来,领着她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了一把剪子,咔嚓两下就把头发剪了下来,然后又把同心结放在手里加固了一下。
“找个匣子放起来,等百年之后就把它带到咱的墓地里去。”温言州唇角带着笑,眼眸里全是温柔。
宋初握着温言州的手,甜甜的笑了,“好,那可得放好了,不能丢了。”
“放心。”
温言州转身去找出来了一个紫檀的匣子,把那个同心结用红绸布加固了一下,这才妥善的放了进去,还特意包上了一圈红布,看起来珍贵极了。
等温言州放完同心结之后,便拉着宋初又坐到了床边,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以前在青阳县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春节有你的存在会过的特别开心,可是没想到那却是我最痛苦的一个春节。”
“对不起,是我的错,当年我还太年轻了。”
“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年能把那件事情处理好,咱们两个也不至于有那四年的分离了。”
温言州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阿初,我们以后每个春节都会在一起过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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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宋初抬起头,低笑着在温言州的耳边开口,“会的。”
温热的鼻息打在温言州的耳廓,勾的他心痒痒的,更别说宋初还故意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宋初调戏完温言州,笑着就要起身去穿衣服,却还没等她站起来,就被温言州直接拉了回来。
温言州用手指抬起宋初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宋初没有闭眼,她看着温言州染上了欲望的眸子,在心里默念道:真好,有一个人这么爱着她,为了她不顾一切,为了她卑微又强大。
大年初一哪里都热闹非凡,宋初却没想到自己在床上一直待到了晚上,白日宣淫,太羞耻了。
晚上的宴会属于国宴,皇室宗亲和大臣们都会到场,温言州作为将来的皇储,在宴会上的规制与众人已然不同。
宋初穿着吉服,端庄的坐在位置上,他的右手边是温言州,左手边则是自己的三个孩子,一家五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却已经就是全场的焦点。
李昂到达宴会的时候,顺便跟着的是皇后和容贵妃,如今皇后虽然解了禁足,但是管理后宫的权利依旧是由容贵妃掌管,基本就是形同副后,放在民间那就叫平妻。
李昂落座之后,并在饮过三杯酒之后,宴会才正式开始。
宴会开始没多久,李昂就叫宋倾到自己身边来坐,众人脸色皆变。
皇上坐的椅子但是九五至尊才能坐的地方,就连皇后也没有权利和皇上并同坐在那把椅子上,但是现在李昂却在叫一个他的侄孙女在大臣面前坐过去,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昭告着些什么。
但李昂却直接无视掉他们的反应,直接把宋倾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还仔细的问她喜欢吃什么,还需要再添些什么。
宋倾拿起一个糕点,抱着就啃了起来,边啃边说道:“皇祖父,倾宝这些就已经吃不完了。”
李昂看着宋倾吃的嘴里鼓鼓的,说话的时候还一抖一抖的,就跟个小仓鼠似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慢慢吃,没人和你抢,这些都是你的。”
满大殿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人再去关注歌舞,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高位之上,准确来说是皇上和宋倾县主的一举一动上。
李昂对宋倾实在是太宠溺了。
容贵妃一脸慈祥的看着宋倾,满是正宫的气度,“皇上,看县主跟你多亲呀!皇上和县主坐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亲爷孙一样。”
杨慧也忙笑着开口,“是啊!皇上,不如就把县主留在宫里教养吧!”
宋初的眉间轻轻一皱,温言州立马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并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冷静。
宋倾吃糕点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就好像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不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感兴趣。
李昂冷冷的瞥了杨慧一眼,“把孩子接进宫里来,难不成让你养着?”
杨慧一听李昂生气了,赶忙低头请罪,“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倾宝在安王府就挺好的,安世子妃为人甚好,定能把倾宝教养的极好。”
李昂说完之后就看向了宋倾和温言州他们两个所在的方向,“你们今早带来的狐裘我已经试过了,安世子妃的手艺很好,这样很喜欢。”
宋初跟上课被提问一样,赶忙起身回道:“只是儿臣的一点心意,皇伯喜欢就好。”
“我看倾宝的衣服也是你做的,新送来的那批苏锦,我瞧着花纹不错,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带着,给倾宝再做这几件衣服,姑娘家就该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儿臣遵旨。”
李昂嘱咐完了宋初,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娃,像是在开玩笑似的开口问道:“倾宝,皇祖父给你修座府邸怎么样?”
坐在下面一直沉默着上官雍脸色瞬间变了,按照朝中规制,只有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之类的才可在京都拥有独立的府邸,李昂这是在告诫众臣他要立储了吗?
第92章
这段时间李昂给温言州的权利越来越多, 上官雍本来以为李昂和安王之间的矛盾,让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把皇位传给安王这一脉的子嗣。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照这样下去, 太子之位很快就会成为温言州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他第一个收拾的肯定就是上官雍。
上官用眼底闪过一抹凶狠, 那些事情必须要快一些了, 否则就来不及了。
宋倾抱着糕点, 一脸呆萌,“什么是府邸啊?”
李昂笑着,“就是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大宅子。”
宋初和温言州的手握在一起, 她紧张的看着宋倾, 生怕宋倾的回答哪里不对, 就会引起李昂的怀疑。
宋倾摇了摇头,一脸的童真,“倾宝才不要这样的大宅子, 倾宝要和爹爹娘亲住在一起, 娘亲做的饭可好吃了,皇祖父要不要也去尝尝。”
“皇祖父就不去了, 等哪天你爹爹和娘亲都和皇祖父一起住在这宫里的时候, 皇祖父再去吃你娘亲做的饭。”李昂压着声音,就像是在说悄悄话,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你爹爹和娘亲, 倾宝是个好孩子,要等着以后给你爹爹娘亲一个惊喜。”
宋倾拿了一个新的糕点, 递到了他的嘴边, “倾宝一定听话,皇祖父要不要也尝尝这糕点, 可好吃了。”
李昂就着宋倾的手吃了一口,这才接了过来,“嗯,果然好吃,倾宝多吃一些。”
“好”宋倾说完就又去抱着糕点啃了起来。
宋初和温言州双双松了口气,可是还没等这口气撑到宴会结束,李昂又朝着众臣宣布,他今天要给众人奖赏。
后宫的嫔妃和几个老臣众臣都领到了自己的奖赏,就连皇后也拿到了几匹绸缎和一匣子珍珠。
整个大殿里就唯独剩下了温言州和宋初还没有领到自己的奖赏,温言州表面上不起波澜,内心里却已经猜测万分,他也猜不到李昂要干什么。
李昂抱着宋倾,摸了摸她的脑袋,“李晟,宋初,李琛接旨。”
温言州和宋初对视了一眼,起身从位置里走了出去,带着琛宝站到了大殿中央,跪地行礼。
“安世子李晟,才能兼备,才优干济,为人恭顺,自寻回之后,兢兢业业,多有建树,今特下旨,令其承安王爵位,安世子妃宋初为安王妃,长子李琛为世子。”
“儿臣(孙子)谢皇上隆恩。”
“平身吧!”李昂给一旁的太监打了个手势,让他把单子送过去,“安太妃和阿容不喜欢参加宴会,给他们准备的赏礼,一会儿一起带回去,安太妃身体弱,就不用让他们进宫来谢恩了。”
温言州接过了礼品单子,行礼,“儿臣知道了。”
上官雍双手握拳,眼睛因为愤怒和不甘变得通红,放纵他继任爵位,下一步可不就是将他立为皇储了。
那他这么多年的辛苦谋划,还能剩下什么呢?
“倾宝,等你再大一些,皇祖父就给你晋升爵位,到时候就让你做郡主,能吃到更多好吃的东西。”
宋倾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能想吃多少糖葫芦就吃多少糖葫芦吗?”
李昂哈哈大笑,“这个得听你娘亲的,不过等你十几岁的时候,你娘亲就管不住你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宋倾很忧伤的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只能等长大之后才能吃好多好多的糖葫芦了。”
李昂又大笑了起来,在宴会剩下的时间里他就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处于很开心的状态,那副神态的他让温言州感觉到陌生。
宴会结束之后,温言州和宋初带着孩子们回家,温言州继承爵位的圣旨已经传了回来,晏淑娴和李容等在前厅里,就等着温言州和宋初回来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倾宝和睿宝已经睡着了,宋初让阿玉把孩子先带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和温言州一起去了前厅。
但是温言州和宋初他们两个谁也没想到,宋倾本来想把李昂跟她说的悄悄话告诉她和温言州,却因为没撑住睡了那一觉,导致第二天遗忘了全部。
“母亲,你们怎么来前厅等着了?”
晏淑娴一见他们两个进了门,就赶紧起身走了过去,“皇上下旨让你继承爵位了?”
温言州点了点头,“是,还让琛宝做了世子。”
晏淑娴皱着眉头,“他真是动了立你为皇储的心思了。”
温言州面无表情,“可能是这样,但是至少不是坏事。”
晏淑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给你父王洗怨的事情还是往后推一推吧!这个节骨眼上,一定有很多人在盯着你。”
他们几个都知道,太多人想要温言州的命了,如果李昂真的想立温言州为皇储,那么现在肯定有很多人恼得心里痒痒,恨不得赶紧将温言州除之后快。
“我心里有数,母亲放心。”
“你做事我一直放心,但是有些事憋在心里闷着,多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晏淑娴坐在烛灯下,两鬓的发丝都已经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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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我明白的,母亲也别太过忧虑。”
不忧虑,怎么可能不忧虑?
只要一天不能尘埃落定,晏淑娴就一天不能放下心里的石头,她这辈子活着的动力,就是看着安王府被洗冤的那一天。
但是这些晏淑娴并不准备告诉温言州和宋初,她只是又嘱咐了几句话,这才带着李容离开了。
温言州握住了宋初的手,递到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走吧,咱们回房间。”
宋初跟着温言州朝着他们的住处走去,“今天在宴会上,李昂让你继承了爵位,你觉得上官雍会就此老实下来吗?”
温言州把玩着她的手指,冷笑了一声,“不会的,他对于权力的追求已经到了一个疯癫的地步,他也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太子,我第一个收拾的人一定会是他,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我觉得?”温言州抬头望了眼天,天上繁星点点,明明看起来很热闹,但却透着一股子冰冷,“如果我是他,我会从着天象入手,就像二十二多年前那样,让李昂觉得我只要不死,李昂他就没法活。”
宋初拍了拍温言州的肩膀,让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我们有国师啊!”
温言州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可是即便有国师在,并不能让当年父王被诬陷的事情就此消散在云烟之中呀!那个案子,就是我和李昂之间的平衡点,一旦失衡,后果不堪设想。”
宋初也抬头望了眼天,下定决心坦白道:“而且我总觉得爷爷在这中间应该扮演了什么角色,当年他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局来保你,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如果找到他留下的线索,或许对我们很会有利。”
温言州点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李昂对爷爷很尊敬,可能这其中真的有一些我们不知道,但是很重要的事情。”
“一点点来吧!”
总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被冤死的冤魂会找回属于他的正义,那些不公也会得到补偿。
时光很快飞逝到了二月,自从在国宴上,李昂让温言州继承了爵位,温言州就开始被委派了更多的政务,甚至开始让他接触兵权。
温言州手底下有兵,但那些都是他暗地里培养的心腹,像这种在明面上拥有军权,
对于温言州这尴尬的身份来说,就像是官方盖了戳,让他有了自己的资本。
但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会试的到来,让一切风波都要重新刮了起来。
京中会试舞弊,李昂大怒,下旨彻查,许多官员被牵连,可就是这么一场舞弊案,硬是各种曲折的翻出了安王李徽的旧案,不仅砸的李昂浑身一惊,更是让宋初和温言州也是满身冷汗。
他们本想着等时机成熟了,或者坐稳了太子之位,再将当年的案子翻出来,但是会试舞弊案就跟个火药一样,先炸的他们措手不及。
当年安王的案子是李昂亲手定下的,除非他愿意翻案,不然谁都动不了这个案子,但是如今旧案被翻了出来,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将他解决掉,以后再想翻案就会变得格外不易。
除了上官雍,宋初想不到有谁能如此费尽心思的将两个案子牵扯在一起,他还真是一口气给她憋了个大的。
“还是没能查到上官雍的把柄吗?”
温言州单指敲着桌面,面沉如水,“这家伙最近收敛了不少,但实在是查不到可以将子朝局搅一搅的罪证,认识将他的那些罪证翻出来,怕是会更加麻烦。”
宋初抓了抓头发,狠狠的磨了磨牙,“丞相大人还真不为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心狠手辣不是人的做法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自己的手下人都折了进去。”
“我看了看下面交上来的案宗,推迟不得了,在过段时间,之前的那个旧案就会被板上钉钉,再无翻案的可能。”
宋初走到温言州身边,扶住了他的肩膀,“那就只能搏一搏了。”
温言州低头看着桌面上铺着的卷宗,眼眸越来越沉。
安王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罔顾人命,条条件件,又是当今圣上亲自过手的案子,要想为此翻案并不是简单的小事。
首先,就是得李昂松口。
温言州请旨翻案,他亲手写了折子递了上去,而那折子,此刻就摊在李昂的面前。
第93章
李昂看着面前的折子, 整整一个时辰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殿里的宫女侍卫全都保持沉默,生怕惹到李昂, 成了出气筒。
在李昂心里,和温言州想的一样, 安王的旧案就是李昂和温言州之间的平衡点, 不提这个案子一切都好说, 但是如果要翻案,那两个人之间的平衡点就破了。
李昂后悔自己当年做的事情,但是他没有要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做过那些事情的打算, 哪怕这个案子翻了之后, 并不会引到他的身上。
何孚犹豫了再犹豫, 最后还是咬着牙走上前问道:“皇上,你都坐了一个时辰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朕吃不下。”李昂拿过一旁的茶杯想喝水, 打开盖子, 却发现里面已经干干净净,便沉着脸把茶杯又扔回了桌子上。
何孚给一旁的小太监打了手势, 那小太监赶忙跑下去泡新的茶来了。
李昂低着头又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折子, 许久才揉着眉心开口,声音嘶哑, “何孚, 你说这个案子朕该不该翻啊?”
何孚接过小太监送来的茶,放到了李昂的面前, “这, 这奴才也不知道。”
“滑头。”李昂端起茶,打开茶盖, 吹了一口。
何孚看着他的脸色,轻声开口,语气里还充满了不可思议,“皇上,这案子该不该翻奴才不知道,可是奴才总觉得这案子被牵扯出来的时间太蹊跷。”
李昂的动作一顿,“蹊跷?”
“你这边刚有要封安王为皇储的意思,这案子就被牵扯出来了,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故意破坏安王和皇上你之间的关系。”
何孚见李昂没有要发怒的意思,便接着道:“皇上当局者迷,被陷在了里面,一时之间可能察觉不了这小人的行径。”
李昂的眼神越发沉了起来。
此刻察觉不了这小人的行径,但凡做了什么决定,可能造成的后果就无法挽回。
或许温言州的皇储之位将彻底和他无缘,也或许温言州和李昂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将直接变成仇人,无论这两个假设哪一个成真,得利的人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丞相上官雍。
李昂垂眸看着桌面,原本被陷在死角里的思维,在何孚的几句话里突然豁然开朗。
温言州要是想翻案,完全可以在坐上太子之位之后找到机会来逼迫他亲自翻案,现在他上这个折子,怎么看都不划算,甚至是把自己逼到了和他对立面的地步。
这不是温言州安排的,他是被形式所逼的,不得不上了这个折子。
李昂猛地把茶杯摔了下去,嘭的一声,茶叶和碎瓷片随着热水铺散了一地 “何孚,宣大理寺寺卿觐见,朕到要看看,是谁在拿朕当马前卒。”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宣。”
大理寺寺卿在知了李昂的意思之后,他的动作很快,立马就去彻查其中的原由了。
翻案的折子依旧压在宫中不动,这对于温言州来说,恰恰是他现在想看到的结果。
只要李昂不表态,等过去这段时间之后,再提也不迟,他现在要处理的首要问题就是引起皇上对上官雍更深的怀疑,以彻底扳倒上官雍。
李昂对旧案的事情只字不提,对于安王府的荣耀,也一点都没减少,他甚至下旨,在徽恩皇后的祭日,让安王妃代皇后领命妇前去徽恩皇后陵祭拜。
这是莫大的荣耀,而且更是一种宣告,告诉京中众人,安王妃如今就是朝中只在皇后一人之下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快如同太子妃一样的地位。
而此刻身份会如同太子妃的宋初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吉服深深地叹了口气。
温言州给宋初揉着太阳穴,轻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宋初靠在温言州的怀里,“一想到要让我带着京中命妇前去皇后领祭拜,我就哪都不舒服。”
温言州揉了揉宋初的脑袋,哄道:“没事,我让阿玉和南月还有老七,老八,老九他们都跟着你,祭礼就一天,那些规则流程也不是特别复杂,别害怕啊!”
宋初扭头把脑袋埋在了温言州的怀里,闷着声音喃喃道:“但是我要在那边呆三天,第一天先过去,第二天祭礼,第三天一早才回来。”
温言州难道见宋初撒娇的样子,摸着宋初的脑袋忍不住笑道:“怎么,是不舍得我。”
“不是不舍得,而是不放心。”宋初扶着温言州的肩膀坐了起来,“如今京中的局势越发的复杂,虽然看现在的形势,皇上也要收拾上官雍的势力,可是上官雍现在根本就是狗急跳墙,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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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我知道我帮不了你什么忙,我只是单纯觉得呆在你身边的安心一些。”
宋初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可在温言州听来,这种依赖中带着担心的撒娇话语,却是无比温柔甜美的情话。
更何况某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温言州耳中听起来有多么悦耳,而是继续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在我面前平平安安的,我每天就能特别开心,现在要和你三天见不着面了,我这心里就是觉得很不安。”
“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上官雍现在做的事情,无疑是拿以前的事情来干扰我,不过李昂已经对上官雍的行为产生了怀疑,这个时候上官雍根本自顾不暇。”
“希望吧!”宋初说着就又抱住了温言州,跟个小孩子似的卧在他的怀里,“也希望我一直平静不下来的心,只是因为我过于紧张了。”
温言州在宋初的额头落下一吻,唇角含着笑,“没事,我们可以做一些不紧张的事情。”
宋初立马推开温言州,警惕地就要起身跑开,“你走开,我的腰都要废了,你就不能节制一点吗?”
温言州一把把人拽了回来,在宋初的耳畔那时柔声开口,温柔的声音听起来苏的人骨头都要软掉了,只是说出来的话……
宋初被温言州一个翻身压到了身下,那些拒绝的话语直接都被堵在了口中,但是温言州绝对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在五天之后让他后悔不已。
或许他只要再多设一点防备心,对宋初仔细的嘱咐一句,不要不带着独自走动,那么那天要发生的事情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第94章
陈千楚负责护送宋初一行人前去徽恩皇后陵祭拜, 和之前的一脸藕断丝连相比,这一次陈千楚明显公事公办,看到宋初时的目光也没有了以往的炽烈。
他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宋初现在的身份是安王妃, 但是她代表的是国母,拜的是自己夫君的亲奶奶,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盯着。
祭礼从一早就要开始, 宋初因为紧张, 直接一夜无眠,早上天还没亮宋初就起来更衣梳妆,看着比世子妃的吉服还复杂的王妃吉服, 宋初深深地叹了口气, 戴上了那一头的金冠玉簪。
宋初带着他们从北郊的行宫出发, 她的马车在一众人的前面,被陈千楚亲自护送。
顾栀刚被封了县主的爵位,本来是以她的爵位不是大祭是不用出席的, 但是今年庆南伯府刚得了恩典, 庆南伯府为了以示谢恩,特意请旨一同前行, 李昂答应了, 于是她这次也跟着她母亲庆南伯夫人一同来了。
二月的天,遍野的绿色才刚刚星星点点似的复苏, 远远眺望过去, 北郊的景色看起来还很荒芜,就跟徽恩皇后活着时的内心一样。
宋初放下了车窗帘, 叹了口气, “死后的荣耀再高,也抵不了活着时受的罪, 一捧黄土,百年后还有谁能记着。”
皇后陵举行祭拜,这边早早就准备好了,宋初一下车,锣鼓就敲了起来,礼乐响起,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肃穆起来了。
以宋初为首的命妇按照爵位高低列队站好,然后除宋初外,都从偏门进,一步步虔诚地走到正殿前祭拜。
皇室已经没有了支系的命妇,有资格进殿地就只剩下了宋初一个人。
殿里的自然光线很昏暗,全靠蜡烛的照明才亮堂了起来,精致的雕梁画栋,每一寸都在显示着着陵墓主人曾经做为一国之后的尊贵。
宋初亲手点了三支香,拿在手心里祈福,看着高桌上的灵牌,宋初在心里为徽恩皇后感到悲哀。
一门忠臣,也因为一门忠臣,她被太后选中,被重臣认可,迎娶到宫中,她或许也曾经幻想过伉俪情深,幻想过儿孙满堂,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就活成了一个悲剧。
她面对的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利用的夫君,面对的是一个那种严苛的宫规逼迫她必须做一个好皇后的婆婆,面对的是冰冷的宫殿,令人窒息的空气,没有自由。
她也曾经试图反抗过,但是为了家族,她只能屈服。
这个女人一定没有想到过,她的悲哀就这样延续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延续到了自己的孙子身上。
但是幸好他的孙子有能力推翻这个悲剧。
他们这一脉,绝对能够打破困在他们身上的不公。
宋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把香插进了香炉里,又退回原位,跪地行礼。
全部的祭礼完成之后,已经到了午时,一群人赶回行宫用午膳,吃过饭之后再回京都已经来不及了,按照安排是要等到明天一早再出发。
下午的时候,顾栀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找宋初,刚进门,就听见宋初让阿玉慢着点。
顾栀一下子就急了,赶忙快步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脚腕怎么肿成这样。”
阿玉给顾栀让开了地方,回禀道:“王妃回程的时候,崴到脚了,没一会就肿了起来。”
宋初给自己的脚换了个姿势,“那吉服后摆也太长了,我一不小心自己踩到了。”
顾栀皱着眉头从阿玉手里接过了药,仔细小心地在宋初的脚腕处涂抹着,“你也小心一点,让三个孩子知道了又得难过。”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宋初不在意地摆摆手,“倒是你,怎么过来了,早上起这么早,也不好好休息一会。”
一提这个,顾栀的脸都被气的鼓起来了,“睡不着,这些人可都是来参加徽恩皇后祭礼的,都已经有人跑到我娘亲面前开始要跟我套近乎了,一个个的讨不讨厌,都以为跟她们一样恨嫁啊!”
“你也不想想这京都里有多少人想和庆南伯做亲家,更不用说你这又被封为了县主,只要你一天没有明确下来婚事,这种事情就停不下来的。”
宋初小声“嘶”了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看我家妹子,她整天乐得自在,苦了我每个月都得给她往外推请柬了。”
顾栀眨眨眼,“太妃娘娘不管吗?”
“母亲那边原本应该是有主意的,但是阿容不愿意嫁,有主意也没用啊!”
“容姐姐自己心里有数,你和太妃也不用太过着急。”顾栀给宋初继续涂药,但却压低了声音,“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给容姐姐找夫家。”
宋初第一次从顾栀口中听到这种涉及朝局的话,不禁对顾栀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奇了起来。
“先安王的案子被压在宫里,皇上不表态,朝中不少官员伯爵都会持观望态度,若是现在给容姐姐找夫家,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滋事。”
顾栀说完自己心里想的,一抬头就看见宋初正含笑看着她,“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的很对,我只是好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过问这些事情了。”
顾栀收起药酒,坐到了阿玉搬来的椅子上,苦笑了一下,“以前在外的时候,根本不屑于纠缠这些权谋之事,可是来到京都这么久,看透了这权贵之家的内幕,自己以后也是要嫁往这些人家的,若现在不早早学着,以后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宋初笑着点点头,这应该就是女主的觉醒吧!
顾栀又和宋初聊了不少事情,直到晚上用饭的时候才回去陪她母亲了。
宋初看着越发稳重的顾栀,欣慰地笑了,一个人只有成长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晚上的时候天上出现了流星雨,阿玉叫醒了宋初,宋初乐的凑热闹,让人在院子里摆上了椅子,穿上棉衣,披着披风,拿着小火炉,一脸喜悦的抬头看着天。
流星雨从前面的哗哗下,到后面几颗往下落一次就一直没停,宋初越看越兴奋,到后面就算冻得脚丫疼,也不舍得回房间了。
可就在流星雨依旧落着的时候,行宫的北边却突然燃起了冲天的火光,那火势汹汹,在大风的助力下,直直地朝着庆南伯夫人和顾栀住的宫殿引去。
第95章 失踪
宋初听到老七传来的消息之后, 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差点摔倒在地上。
阿玉急忙伸手扶住了宋初,“王妃, 小心。”
宋初扶着阿玉的手,急忙问道:“庆南伯夫人和小栀没出事吧?”
“已经转移到别的住处了, 只是这场火灾不像是意外。”
“庆南伯以前没在朝中站过队, 现在一回京就和阿言亲近, 难保上官雍不想对庆南伯府下手。”宋初吐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老七, 你和老八过去守着, 千万不能让他们母女出事。”
老七急了, “可是王妃你这边怎么办,万一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呢?”
宋初摆摆手,这是在撵人的意思, “没事, 还有老九在这边守着呢!你和老八快点过去,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个出一点事, 不然安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老七也知道, 要是在安王妃负责的祭礼之上有命妇出了什么事,这直接失去的不仅是那些公爵家族的支持, 更可能会牵连到安王府, 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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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陈千楚虽然是皇上派来的,但是他们陈家以前却是赵王的犬马, 并不是值得相信的人, 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此机会帮上官雍对付安王府呢!毕竟他和温言州之间,算不得友好。
一想到这, 老七也不敢再耽搁,赶紧领了命令,带着老八一起去保护那些命妇。
可是但凡左鹤他们三个有其中一个在场,都会做出首先保护宋初的决定,在这种情况下,调虎离山这种计谋,就是他们做属下的最应该警惕的事。
等焦头烂额的陈千楚反应过来宋初的护卫过来了不少人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那个时候,宋初的住处已经出事了。
老七和老八去保护命妇他们了,只剩下老九守在门外,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偏殿和院落里的一些角落却突然起火。
天气干燥,风又很大,场面混乱的很厉害,谁也没有注意到宋初就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了。
等陈千楚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宋初身边的侍卫才发现,他们一直以为安全的宫殿里,只剩下了昏睡过去的侍女以及一个没被关严的密道口。
所有人瞬间都炸了。
宋初是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醒来的。
她的脑袋疼的厉害,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宋初还觉得自己的耳膜像是被什么给隔住了,一个劲的嗡嗡作响。
环境里的味道并不好问,那是一种潮湿里带着腐朽的味道,宋初让自己缓了缓,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石室,或者说,是一间墓室。
借助着自己旁边的蜡烛,宋初可以清楚地看清自己身后的东西,那是棺椁,皇后规制的棺椁。
在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靠着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宋初立刻手脚并爬地远离了刚才带着的地方,一张脸被吓得苍白。
宋初紧张地看着这昏暗的环境,在这墓室里,除了那一根蜡烛,宋初再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而这根已经布满烛沥除了给宋初争夺氧气以外,根本经不起宋初带着它走几步。
宋初因为害怕抖得几乎坐不住,只能倚靠在身后的石壁才能坐稳,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不行,不能这样,不能害怕,得冷静。”
宋初揪着自己的衣服,浓重的不安弥漫到心头,虽然不知道是谁费劲心力把她给抓来扔到这个地方来,但是他们针对的肯定是温言州。
现在自己失踪,行宫里一定已经闹得人仰马翻,等消息传到京中,温言州绝对立马会赶来,到时候又会有人做哪些手脚。
宋初猜不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脑袋里的刺痛感让她整个人都提不起来精神,这种恐怖的环境更是让她身心皆惧。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了。
宋初没有想错,温言州在知道她失踪之后,赶忙就带人从京都来了行宫,他整个人都如同一匹临近发狂的恶狼,好似下一刻就会失态,但又被死死地克制着。
老七跪在温言州的面前,眼睛里布满血丝,因为对自己决策失误的愤怒,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王爷,是属下的错,要剐要杀,等属下寻回王妃之后,任由王爷发落。”
温言州手里持剑,整个眼睛通红,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我不杀你,你的命在本王把逆派去阿初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归阿初了,她要做什么决定,我不会干扰,但是如果找不回来阿初,我一定要了你们三个人的命。”
老七三个人狠狠地叩头在地,“是,属下这就去找,如果找不到王妃,我们自行谢罪。”
温言州一挥手,就让他们滚出去了,接下来拿过这片的地图,温言州就开始分配从京都带来的人。
除了王府的人,这里面还有李昂派来的军队,足够把这北郊翻个遍。
温言州看着地图,语气冰冷,“阿初房里的暗道,查到是通往那边的了吗?”
陈千楚走上前,在地图上指了个方向,“差人沿着暗道出去查探过了,从暗道出去之后,可以看到徽恩皇后陵,臣推测,那群人可能把王妃带去皇后陵了。”
“左鹤,东影,你们带人去皇后陵附近探查,记住,不要放过皇后陵附近一丝一毫的异样,本王一会就过去。”
“是,属下遵命。”
温言州又安排了几队人马去别处搜寻,他考虑的很仔细,任何地方都没有放过。
等他安排完着之后,温言州又扭头看向了陈千楚,“陈大人可有查出纵火之人是谁。”
陈千楚砰地一声跪到了地上,请罪道:“是臣的疏忽,纵火之人是臣这次带来护行的人,那几个人以前在赵王掌管的西郊大营里待过,不过在他们被抓的时候都选择了自尽,只有一个没有死成,臣已经派人寸步不离的监视着他,等他醒来就进行审问。”
温言州的一双眸子越来越冷,赵王,好啊!好啊!
温言州看着桌上的地图,一言不发,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温言州的脸颊线条紧绷,似乎牙缝正咬得非常紧。
陈千楚双手合拳,请命道:“王爷,臣请带兵前去搜寻王妃的踪迹,行宫的事是臣的疏忽,在寻回王妃之后,臣会自行前去皇上面前请罪。”
“好啊!”温言州发出一丝冷笑,他低头靠近陈千楚,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如果王妃受一点伤害,本王会亲自让你们陈家知道什么叫后果。”
第96章 下墓
陈千楚直视着温言州的眼睛, 他在温言州的目光好似里看到了一簇火光,疯狂到想要摧毁一切。
想为了宋初不顾一切,却同样是为了宋初才在死死克制。
陈千楚知道自己是从头到尾的输了。
现在的他没有温言州这种能为宋初压下一切的魄力, 陈家的荣耀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赌不起。
他终究不是温言州。
也终究比不上温言州。
想到这里, 陈千楚就跟吞下了一斤黄连似的, 答话的语气也不由得低了起来, “臣明白。”
温言州站起身,冷脸拂袖就带着右鸦出了殿门,上马直奔徽恩皇后陵, 这个时候就算是骑着千里马, 也觉得太慢了。
顾栀着急, 在天亮之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正好陈千楚要出发去行宫南边的山上找人,顾栀便直接牵着马跟了过去。
陈千楚急匆匆地就想带人走, 还没等他的马跑起来, 他就看见顾栀小跑了过来,“县主, 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栀气喘吁吁地停住脚, 抬头看向了陈千楚,目光里是满满的坚持, “我知道你要去找姐姐, 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你放心, 我会骑马, 以前在京外的时候更是没少往山林里扎,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陈千楚皱眉, 低下头,不悦地扫向顾栀,“县主,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你还是不要为难臣了。”
顾栀双手攥拳,“陈大人,姐姐以前冒死救过我一命,如今她被劫走,我实在在这里坐不下去,就请你允许我同行,我保证,但凡我要是出现什么问题或者体力不支,我立刻自己回来,绝不会让陈大人你多说一遍。”
“县主,请你不要为难臣。”
顾栀冷笑了一声,“那好,我不会跟着你们了,陈大人,还请你能够把姐姐找回来,不然我们庆南伯府绝对不会放过你们陈家。”
“臣知道,不劳县主费心。”陈千楚策马离开,只留给了顾栀一个背影。
顾栀使劲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自己这种人在他们那种大人物眼里就是个累赘吧!
那好,我绝不连累你们。
我们庆南伯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顾栀身边的侍女小彩走了过来,现在的她已经和顾栀一样换上了一身紧贴的衣服,“县主,我们要自己去找吗?”
“嗯,我们自己找,让庆南伯府的人都过来,按照我们查到的线索去找。”
“是。”
顾栀翻身上马,那身姿潇洒,完全没有平日里大家闺秀的模样,如果宋初在现场的话,一定会吐糟一句,这就是女主光环啊!这就是女主成长线。
温言州骑马赶到了皇后陵,左鹤已经提前查到了陵墓的不对劲,地宫的暗门被人打开了。
看着这被动过手脚的暗门,温言州的表情越来越沉,这群人故意把人往墓室里引,图的是什么。
左鹤知道宋初在温言州心里的分量,他生怕温言州会做出什么不顾自己安危的事情,赶在温言州开口之前开口道:“王爷,我和右鸦下去。”
“不,本王要亲自下去。”
我得让阿初知道,有我在她身边,没有什么事情时解决不了的。
我不能愧对她对我的信任。
“王爷,万一王妃不在这里,而是他们设下的计谋……”
“你以为那些人费尽心思劫走阿初想要的是什么。”温言州气极反笑,“我们要的就是用阿初做引,夺了本王的命。”
左鹤急了,“那王爷你更不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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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温言州制止了左鹤接下来想说的话,直接示意左鹤开暗门。
他知道,他得下去,阿初怕黑,她在这下面待久了,我怕她会先撑不住。
左鹤和东影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开始行动。
宋初是他们主子的王妃,也是他们的女主子,从宋初成为他们女主子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注定要为了这个主子上刀山下火海,同样,他们也心甘情愿的愿意去做这些事。
温言州亲自下墓寻找,为了保证这边的出口是安全的,东影被留下守着暗门,左鹤跟他下墓,而右鸦则负责回京中盯住上官雍的一举一动,他要保证在温言州不能自由接受消息的这段时间里,上官雍整不了什么幺蛾子。
徽恩皇后陵墓室是由墓道、过洞、天井、甬道和前、中、后三个墓室已经旁边的两个耳室组成,在中室置棺床,把所有的墓室找一遍很简单,但是温言州不能保证,宋初被那些人藏到了显眼的地方。
下了墓室,所有的感官都只能依靠手里的烛灯,而在烛灯照耀的范围之外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墓室里的味道不好闻,一想到宋初已经一个人在这种可怕的环境里不知待了多久,温言州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急了起来,“左鹤,你带人把耳室搜一下,我带人去前、中、后三个墓室找。”
左鹤现在只保证温言州安全的情况下想救出宋初,并且他也不敢在忤逆温言州的意思,赶忙回应,不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是,属下遵命。”
温言州拿着烛灯,把后陵的图纸又回忆了一遍,然后立刻确定了要前进的方向,“你们跟我走,注意安全,小心机关和埋伏,并检查好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是。”
行宫失火,安王妃被劫走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都,李昂看着下面传上来的消息,整个人也是坐立不安。
在这种节骨眼上对安王妃下手,目的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温言州,可是若说有什么事情是非得将温言州置于死地的。
那便只剩下立储这件事了。
这些年李昂刻意的培养了一些权臣,并利用他们相互制约,现在看来,这些人是要反噬。
李昂低头看向面前的案卷,看来是上天都要他下令给李徽翻案,自己做的孽,总有一天会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有些事,他还是得自己亲手动手,反正都是自己造的孽,留给温言州处理,确实不公道了一些。
第97章
陈千楚带人山上找人, 这边的范围很大,为了可以探查的仔细,陈千楚将手下的人分了组, 撒网式的进行抽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被放过。
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仔细地搜查这座山, 但是同样, 他们每一份的人数也都变少了, 在被故意引开之后,就很容易遇到偷袭。
就像陈千楚现在遇到的一样。
时间往前推一个时辰,那时他带了七个人搜寻, 在遇到一个山坡时, 他发现了一个丝巾, 上面绣着一个初字,就像是被人无意遗留在这里的。
陈千楚抬头看了眼上面遍布灌木的山坡,招手带着他的下属爬了上去, 上去的路并不好走, 但是只要有点经验的人都能发现,这边有人不久前刚刚经过的痕迹。
这点痕迹让陈千楚心里升起了希望, 他收起手帕, 怀着心里的那点期望带着人就往上爬。
爬了有一段路之后,那些痕迹越来越清晰, 不像是几个人就能造成的, 陈千楚怀疑这上面可能不只一个人,他伸手招了里自己最近的那一个, 让他去叫其他人过来, 把这个地方围起来,听见动静就往上冲。
陈千楚继续带人向上走, 上面的路越来越广阔,基本就已经全是草地,连点遮掩物都没有。
陈千楚站在原地警惕地环视里一边四周,差人去看看他们的人到了多少,结果还没等到他身边的人前去查看,一支冰冷的箭就从前面山崖上的灌木丛里直直地朝着陈千楚射了过来。
“都小心,有埋伏。”
可惜陈千楚的语音还没落下,距离陈千楚最近的两个人就已经被射中了心口。
陈千楚侧身一躲,避开了那支箭,脸颊被迸溅上了殷红的血。
几个人知道有人埋伏,赶忙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很可惜。
陈千楚抽刀砍断了朝他射来的箭,贴着地面几个翻身扎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埋伏在暗处的人见射不中陈千楚,立马更改策略,拿着剑就冲了过来,直接成了合围之势,
陈千楚冷笑了一声,看来那群人劫走宋初,不禁是想从温言州身上下手,也根本没想着放过他。
这个局,就是以宋初为饵,让温言州失态离开京都,又给他陈千楚设局,还挡住了翻案一事,甚至牵扯到了立储一事,真是一箭多雕。
如果不是陈千楚现在生死难料,他可真是得好好夸奖一下设局的人。
剑刃出泛着寒光,就好像映着死亡的影子,从陈千楚的脖颈处堪堪转过,有一个剑朝着他刺来,陈千楚赶忙向后仰去,让自己躲过了攻击。
起身的时候,他借用腰部的力量让自己挥剑划过了正前方那人的喉咙,在侧身就借着旁边人的肩膀,翻身跳出了包围圈,再转身就是一条命。
陈千楚和这群刺客拉开了一段距离,“是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刺客对视一眼,提剑又围了上去,剑剑致命,不一会,陈千楚的身上就又多了不少的伤。
陈千楚沉着脸,握剑的手指骨节已经泛起了白色,这群人咬的厉害,他们的意图陈千楚看清了,这群人不管付出代价,就是想要在陈千楚属下赶来要了他的命。
陈千楚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现在只能把这群人给甩开,这样纠缠下去不行,对方人太多了。
一群人下的都是狠手,陈千楚被刺伤了手臂,滚烫的血顺着指尖流下,他来不及反应,就借力上了旁边的石壁。
那些人紧紧地跟了上去,陈千楚看了眼后面的人咬牙继续往上爬,手臂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的动作变得很不自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向外流失的感觉。
可能是上天真的不庇佑陈千楚,等他爬上山坡之后,才发现这个方向根本没有路,有的只是一个很陡的山坡。
陈千楚无奈地笑了一声,死在这里也不错,好歹是保了陈家的名声。
活着要为了陈家的荣耀而活,死也是为了陈家的荣耀而死,真是无可奈何啊!
领头的黑衣人追上来之后,在看清陈千楚已经没有了退路之后,他朝着身后的刺客招了招手,“杀了他,丢下去。”
陈千楚目光冰冷,“就凭你们。”
黑衣人拿着剑都冲了上去,还没等他们和陈千楚打起来,另一波人却突然从后面出现,一波铁镖直接袭来。
陈千楚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那群人中间站着的那位有点眼熟。
顾栀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她身边的人立马也持剑赶了上去,和陈千楚一起没费多大劲,就把那群黑衣人制住了,黑衣人见没有杀掉陈千楚的机会了,统统服药自尽,混乱的局面最后变成了满地尸骸。
陈千楚皱着眉,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县主。”
“陈大人,你的人呢?”顾栀没想到陈千楚会从带兵找人,变成一个人被追杀,若说本来顾栀就不怎么喜欢陈千楚,现在就更觉得陈千楚就是个草包了。
“那背后的人想除掉我,定然会帮我把臣的人全都引开。”
陈千楚不知道顾栀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沉着声音冷笑了一声,好在他还记得自己今天和顾栀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态度很好的道了谢,“谢谢县主出手相救了。”
顾栀急着找人,不想和陈千楚浪费时间,便客套着开口,准备让手下人把陈千楚送回去。
“陈大人受伤严重,还是让我的人先送你回去吧!”
“没事,不打紧。”陈千楚随意撕下来了一块布,就要随意把伤口给包扎上。
顾栀悄悄叹了口气,走上前从陈千楚手里夺下了那块布,仔细地给陈千楚系上了。
“你伤口太严重,这样只能保证你不再继续流血,陈大人还是先回去吧!”
“臣……”陈千楚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伸手揽过顾栀,转身就把人护在了身下。
顾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再接下来,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地冲击力把她和陈千楚撞到了失去平衡,直直地朝着陡坡摔了下去。
第98章 找到
大风吹过地面, 带着未折腰的草叶随意摆动着,哗哗作响,就好似一首悲伤的音乐。
而在这还带着萧瑟感的草野里, 地上的一抹血迹正红的扎眼,红的醒目。
顾栀用小刀将裙摆划了下来, 然后紧紧地缠上了陈千楚的额头, 那上面的伤口, 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本来在翻滚的过程中,陈千楚是可以不受伤的,但是为了护住顾栀, 他把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用自己的身体充当着盾牌, 保证顾栀在和他翻滚时可以尽可能的减少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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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陈千楚把人护在怀里,在他们从一个更陡的山崖往下跌落的时候,陈千楚用余光看见了下面的一块巨石, 为了保护顾栀不会撞上那块石头, 他在即将跌落下去的时候,从山崖边借力, 让自己和顾栀互换了一下方向。
然后, 陈千楚就自己撞上了那块巨石,强烈地冲击力让陈千楚当时就闷哼了一声, 嘴角露出了血迹。
也多亏了这块巨石, 才让两个人停了下来,顾栀从地上爬起身之后, 慌忙地去给陈千楚检查伤势, 结果面对着陈千楚的一身伤,她将自己的下唇咬的没了一丝血色。
顾栀眉头拧起, 拿着匕首就往自己的裙摆上划去,“你别动,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一会等他们下来了,就让他们赶紧送你回去治疗,不能往下拖了。”
陈千楚瘫在地上,猛咳了好几声,才精疲力竭的喘上下一口气,“臣没事,倒是臣拖累县主了。”
“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是我的人没处理好事情。”顾栀的肩膀疼的厉害,她忍着疼痛抬手给陈千楚把头上的伤口给包好了。
“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陈千楚闭眼,算是默认了顾栀的建议,顾栀给他包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处,疼的他猛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顾栀皱着眉头,把布系好了,“你伤口太严重,我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止血的草药,你现在这坐着,千万别乱动。”
顾栀说完之后,立马就想起身去寻找草药,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名贵的药材应该是没有影子,但是找到几株可以用来止血的普通野草,还是有稍许可能的。
陈千楚想拦,但是还没等他坐直身子,就被胸腔里的疼痛给逼得又坐了回去,如果没猜出,他的肋骨怕是要断了几根。
顾栀把人摁了回去,又给他检查了一遍伤口,“你别乱动了,现在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万一他们一时半会找不过来,咱们两个就得互相照顾着,你经验多,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多一些走出去的机会。”
陈千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你别走远了,怕是会不安全。”
“我心里有数。”
温言州带着人在墓道里走着,这里面陪葬的东西很多,行走起来并不方便,而且这里又是温言州亲祖母的墓,侍卫们投鼠忌器,更加施展不开手脚,生怕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踢到什么。
除了仔细找人以外,这群侍卫还得警惕着未知的危险,黑暗的墓道里,随时都可能是在潜伏着危险。
侍卫们搜查完毕,上前回禀,“王爷,这边已经全部搜查完了,没有找到王妃,再往前走就是中间的墓室了。”
温言州点点头,低头又看了眼图纸,以防有什么暗室会被错过,但是,没有了。
“走,去前面。”
温言州带着这群人继续往前走,一群人很快就进了中间的那个墓室,可还没等他们开始搜寻,一道暗器却直直地朝着温言州射来,在黑暗的墓室里不见踪迹,就跟幽灵一般。
温言州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推开身边的下属,漆黑的铁镖从他的耳畔划过,只差不到一指,就足以废了温言州的耳朵。
袖中的暗器被温言州抖落到手心里,几乎是和铁镖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间,一根银针就从暗器匣里被射了出去,直指偷袭者的方向。
偷袭者没有温言州的灵敏度,硬是在温言州看不清他的情况下,被温言州的毒针直直地射到了眼睛里,一声闷哼暴露了地方,紧接着就是几根毒针再次袭来,直接要了他的命。
有人偷袭,局面瞬间变化,不停地有偷袭者朝着这边投来暗器,一方在明,一方在暗,温言州他们基本就和被当成靶子没有了什么区别。
温言州在心里给他的亲祖母道了声歉,然后一个侧身就把地上的火把捡了起来,朝着暗器源头的方向扔了过去。
火花落在了两个刺客的身上,立马就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温言州抬手就是一波毒针,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温言州找了一个掩体,隐藏在了黑暗里,靠着听力又是几个暗器祭出,要了不远处的两个刺客的命。
在不远处耳室查找的左鹤听见了动静,急忙带着人赶了过去,结果刚过来就看见了这混乱的局面,紧忙加入了战斗。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难辨敌我情况,一群人几乎是被逼着进了最后的主墓,也就是棺椁所放的墓室。
同样也是宋初现在被困的地方。
左鹤一路护着温言州进了墓室,刚进去,他就急忙查探墓室中的情况,结果直接被倒在角落里的人给吓到了,语调都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王爷,王妃在这。”
温言州闻言,抬脚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他就看见宋初躺在地上,唇上已经泛起了青黑色。
“阿初,阿初,你醒醒,阿初。”温言州把宋初抱在怀里,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处都已经开始泛白。
无论温言州怎么喊,在宋初这里都没有反应,他伸手去查看宋初是否还有鼻息,那动作在外人看来又迅速又冷静,可只有温言州自己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稳住了不停发抖的手。
幸亏上天保佑,宋初的鼻息虽弱,但好歹还是有的。
温言州深呼吸了一口,随即从身上翻出一根无毒的银针,朝着宋初的一个穴位刺了下去。
银针入体之后没多久,原本一动不动的宋初突然有了反应,开始无意识地大口呼吸着。
温言州抱着宋初,急切地喊着,眼眶通红,“阿初,你醒醒,我来了,不要再睡了。”
宋初头痛欲裂,耳朵里嗡嗡想着,浑身就像是被什么噬咬着,难受的要命。
好难受,好痛苦,我这是要死了吗?
可是这样的死法,好难受。
我死了,阿言会伤心吗?我们的孩子们又该怎么办呢?
不行,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陪着阿言,我得保护孩子们,我不能死。
宋初挣扎着想从这种状态里离开,一只手胡乱地在空气中抓着,温言州握住了宋初的手,继续不停地喊着宋初的名字。
声音传进耳朵,宋初的意识开始回笼,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待眼睛才可以朦朦胧胧地看清眼前的景物时,宋初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那是温言州,是她的阿言。
温言州红着眼眶,实在绷不住了,再开口,声音里已经失去了理智,“阿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阿言。”宋初的声音很轻,刚说完就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是我,我来接你回去了。”宋初的状态很不对,温言州不敢再耽搁,只想着赶紧把人带出去,让草泽仔细地给宋初看一看。
“真好,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呢!”宋初躺在温言州的怀里,眼皮越来越重。
温言州看着宋初不停合上的眼睛,急了,掰着宋初的脸就让人家看向他,“阿初,别睡了,你不能再睡了。”
宋初又开始想睡过去,她紧紧攥着温言州的衣服,想说些什么,却被几乎是冲过来的一个侍卫给打断了。
那个人说,“王爷,外面的人在放火。”
第99章
左鹤一听这话, 赶忙起身前去查看,比平时凌乱的脚步,暴露了左鹤现在不平静的内心。
这群人连皇后墓都敢烧了,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呢!
温言州把宋初抱了起来,让她靠着墙壁坐着, 他一手拦住宋初的肩膀让她不会倒下去, 一手掰着宋初的下巴, 尽力让自己说清楚一点,“阿初,不要睡, 我这就带你出去。”
宋初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艰难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如果可以,宋初宁愿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和温言州相见。
宋初她总是希望自己可以是温言州的一个助力, 而不是一个阻力, 可她没想到,那个藏在后面的人却让她成为了一个诱饵, 逼着温言州跳进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陷阱里。
如今温言州费劲心力的找到她, 却不仅深陷危局,甚至还把徽恩皇后的陵墓给殃及了, 宋初心里难受。
左鹤去查看完情况之后, 赶忙跑了回来,“王爷, 墓道那边的火已经开始燃起来了, 但是现在离开,我们还是可以保护王爷你和王妃冲出去的。”
温言州没有丝毫的犹豫, 立马开口,“找暗道,先帝在徽恩皇后陵的主墓里被留了一条暗道,我们从暗道离开,原路返回,无异于自己跳进陷阱。”
宋初迷迷糊糊地听着温言州说的话,耳朵里就像是灌满了水,难受的厉害。
先帝生前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法给他爱的女人一个名分,虽然他可以让那个女人和自己合葬在帝陵,但却依旧无法弥补自己的遗憾。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他在建造后陵的时候要求工匠偷偷留下一个暗道,为的就是怕自己比徽恩皇后驾崩的早,没法将他女人的牌位和遗物送进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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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虽然后来徽恩皇后去世的先帝早,可那个暗道却还是留下来了,就是他为了方便自己不停地往里面给他最爱的女人送陪葬物。
宋初不知道徽恩皇后对于自己丈夫这种宠妾灭妻,鸠占鹊巢的行为有何感想,她只知道现在这个暗道要帮到先帝他自己的亲孙子了,可是代价却是徽恩皇后陵的重创。
墓室里的氧气并不多,那群人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提前打开墓室往里面通过气,所以才支撑了这么多人待在里面。
况且墓道本就潮湿,这里面有关木质构造的东西全都含着大量的水分,除了那群贼人提前准备好的石漆在燃烧以外,其他的根本烧不起来,不能完全燃烧的木头造成了浓烟四溢的场面,呛得人喘不过来气,那群人根本就是想逼着温言州他们走出墓室,然后成为靶子。
左鹤带着人拿着图纸找暗道,幸亏老天保佑,让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希望。
温言州把宋初面对面抱起,托住了宋初的大腿,又让宋初抱紧他的脖子,然后低头进了暗道。
左鹤看见了温言州的示意,立马招呼身边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去把墓室门关上,不要让那群人追上来。”而且最好不会殃及到这间墓室。
“是。”
温言州手里的图纸是先帝手里的那份,除了这上面记载了暗道出口,其他的地宫图纸上根本没有标注,只要沿着暗道走出去,他们就算是安全了。
顾栀下了陡坡,翻身跳下了一块巨石,在那里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一株刚刚冒头的草药,有止血的功能。
她不是大夫,不认识太多的草药,好不容易找到一颗,赶紧采了草药,转身就往回赶,生怕拖得时间太长,温言州就血净而亡了。
陈千楚依靠在一块石头上,伤口处的疼痛感还有滚落下来时造成的内伤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只要他轻轻一动,胸腔处的疼痛感就会像是要爆发出来一样。
大风疯狂掠夺着他的体温,那种寒冷的感觉,不好受。
因为这一路的被追杀和跌落陡崖,他的身上布满了血迹和泥土的痕迹,两鬓处的黑发散落了下来,他眼神生冷,薄唇抿紧,看上去有点狼狈,和平日里的形象一点都不一样。
在这种疼痛和寒冷中,陈千楚看着这茫茫荒野,默默出神,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在他们赶来之前就死在了这里,其实也挺好的,至少可以给陈家留一个好名声。
身为陈家人,他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更是在以前被陈家独子这四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陈家没落了,他做为陈家独子,要义无反顾的扛起陈家复兴的大旗,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没有人问过他现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陈千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顾栀离开的方向,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不管怎么样,得把她平安的带回去,是我连累了她。
顾栀回来的时候,陈千楚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她远远地就喊了几声陈大人,陈千楚在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看了过来。
顾栀晃晃手里的东西,几步走了过去,“我找到草药了,不过量不多,只能随意包扎一下,你最好不要动了。”
陈千楚微微点头,开口道谢道:“谢谢县主。”
“你不用道谢,该我谢谢你的,在上面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护着我,肯定会被那个假死的刺客刺伤了,我现在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顾栀把草药用石头剁碎,又把衣摆用小刀划出了几个小布条,开始给陈千楚治伤,“别说这些了,你现在还是闭目养神比较好。”
“安王妃有没有让你不要靠近我。”
顾栀的动作顿都没有顿一下,“有,不过我知道,姐姐这样做一定是为了我好。”
“确实,远离我是一件好事。”
陈千楚突然自嘲般的笑了一声,顾栀不明白陈千楚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但也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宋初不让她和陈千楚接近,自己也没必要知道太多陈千楚的心里话。
看着认真给他包扎的人,陈千楚心里泛起了苦涩,宋初是真的对他没有一丝的信任了,不过这样也好,身为陌路人,才能没有负担。
温言州一行人走在暗道里,但暗道太低矮,所有人都得弯着腰前进,每走一段路都十分费工夫。
在这种情况下,温言州还要抱着宋初,他耗费的体力比所有人都要多,可是尽管他想着不停加快步伐,可是宋初的情况却恶化的越来越厉害。
宋初在眩晕感中挣扎了好久才重新恢复了一点意识,可就在她想询问情况的时候,喉咙里却突然传来一阵血腥味,宋初赶忙用手去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股滚烫的液体被吐了出来,烫的宋初猛然一惊。
她吐血了。
第100章 逃出
宋初忍不住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在只有几个火折子提供照明的昏暗里,没人看见宋初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样子。
温言州感觉到宋初动了, 赶忙开口,语气里是难掩的喜悦, “阿初, 你醒了。”
听见温言州的声音, 宋初一颤,赶忙把满手的血使劲的往袖子上擦干净了,开口回答的时候还不忘冷静下来语气, “嗯, 阿言, 我们快出去了吗?”
温言州因为宋初的昏迷不醒,已经紧张了一路,现在再次听见宋初的声音, 语气都变得轻松了一些, “已经走了一半多了,就快了。”
“噢!”宋初强忍着想再吐血的冲动, 安抚似的拍着温言州的后背, “阿言,人这一辈子会经历很多事情, 有时候得往前看。”
温言州微微皱眉, 不明白宋初怎么会突然这样感慨,“怎么想起来说这些了?”
“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宋初被血气呛到了, 她猛咳了几声, 将血沫咽了下去,她现在就感觉到自己很疲惫, 两条腿也已经失去了知觉,这种感觉让她心慌,好像下一刻就有可能会和温言州阴阳相隔。
人在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有很多心事都想说出来,宋初也不例外。
“琛宝他们都懂事,小时候你不在,他们一直想要个父亲,琛宝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是怕我伤心。”
宋初虚弱地喘了几口气,“你平时也多和他交流一下,带他去习武练剑,虽然他爱画画,可是他责任心重,从成为世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得比弟弟妹妹多付出一些,你多疼着点他,别让他孤僻了,都是小孩子,用不着这么成熟。”
温言州点点头,护着宋初的脑袋又过了一个弯,“我知道的。”
“你平时的时候对自己好一些,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宋初缓了缓,续上那口气,过了一会才强忍着要再昏过去的感觉开口道:“阿容的婚事她自己愿意什么时候定就什么时候定好了,她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打算。”
温言州察觉到了宋初的异样,边走边向后扭头,试图看清宋初的表情,“阿初,你别瞎想,有草泽医人在,你不会有事的,你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嗯,我信你,也信草泽医人的医术,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
“阿初。”温言州不想听宋初跟说遗言一样念叨,声音里也染上了怒气。
“阿言你听我说。”宋初拍拍温言州的后背,示意他冷静。
宋初脸色苍白,声音也已经很弱了,“我和思柔的关系有些不一样,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得帮我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了欺负,在这个世间,我对她而言是唯一不同的存在。”
温言州脸色沉如水,咬牙切齿的开口,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你这是把她当成未亡人了。”
“不是的,你别多想,我只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宋初的眼皮越来越沉,到了后面,她的声音温言州已经几乎听不到了,“她人很好,很护着你,她来到这的原因也不过就是为了温言州和宋初可以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宋初的声音渐渐在温言州的耳旁消失,温言州焦急地喊着宋初的名字,可在宋初的世界里,一切都归于寂静,再后来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与此同时,陈千楚尽职的守在顾栀身边,从跌落山崖到现在,他们一直等了近两个时辰,来找他们的人才终于到了,陈千楚看了一眼领头的人,确认是顾栀身边的小彩之后,浑身就像是被卸了力,直直地倒了下去。
贼人在徽恩皇后陵墓室纵火行凶,安王妃中毒昏迷不醒以及顾栀和陈千楚被人刺杀的消息一起传到了李昂的面前。
李昂暴怒,下令彻查,京中一片腥风血雨,人人自危,但是这些全都和宋初无关。
自从在暗道里宋初昏迷过去之后,她整个人就进入了假死状态,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跟死了一样,却还有着活人的迹象。
那天出了暗道,温言州就让左鹤点了信号,看到信号的东影急忙带人赶了过来,将温言州他们护送回了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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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等回到行宫之后,温言州已经感受不到了宋初的脉搏,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暴怒的狮子,差点就直接拿剑去上官雍府上灭人全家去了。
幸好顾栀还有理智,知道安王府里有神医,急忙让陈千楚带着宋初回了安王府,草泽查看了宋初的情况,得出宋初只是假死的结论,这才稳住了温言州,没让他做出过火的事情。
本来草泽查遍医书,就是找不到宋初的这种情况,还是夏思柔提了一句蛮夷之术,才让草泽想起了夷国有一种药,会让人进入假死的状态,这并不是属于毒的范围。
药的起源是夷国的一个药师和夷国公主,两人为了私奔,特意调制出了这种药,可是最后两个人的行踪还是暴露了,被夷国国王下令处斩,不过这种药的制作方法却留了下来,只是因为其中几种药材太过稀少,这个药跟失传了没区别,草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遇见一次。
按照药方,草泽调配解药,夏思柔贴身照顾着宋初,只是她绝对想不到,现在在温言州眼里,她已经变成了被软禁的对象。
李昂下定决心收拾上官雍一党,温言州乐的添几把火,砍掉了上官雍不少的心腹,可最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李昂竟然要为安王翻案。
上官雍坐在书房里,看着下面人传来的消息,气的伸手就把桌上的茶杯砰地一声扔到了地上,“他竟然要翻案,他竟然要翻案,还有温言州,怎么在墓室里就没有弄死他,他该死的,他和宋初都该死的。”
尚湖心惊胆战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雍双手攥成了拳头,竭力压着火,好像下一刻就会原地爆炸,“和羌族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尚湖斟酌了一下语言,“还有一点问题没解决,但是最多半个月,他们就会出兵了。”
“半个月。”上官雍向后一倚,眼睛眯了起来,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给李炎传一下消息,让他赶紧准备一下。”
“是,奴才这就去。”尚湖转身就退了出去,生怕下一刻就会被上官雍一剑给捅死。
夜色慢慢褪去,温言州又在宋初身边守了一夜,看着宋初比前两天红润了一些的脸,疲惫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放松。
宋初今天该醒了。
第101章 醒来
夏思柔端着药进了房间, 还没进门,就看见温言州坐在宋初的床边,一动不动, 宛若一座雕塑。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王爷, 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要是小初看见你现在是这个样子, 她一定会心疼的。”
温言州摇摇头,温柔地抚上了宋初的脸颊,“不, 本王要在这里陪着她, 本王不在, 阿初会害怕的。”
“那你好歹休息一下,睡上一会,从小初昏迷过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 你休息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够五个时辰, 如果小初醒过来,却发现你累倒了, 她会更难受的。”
温言州垂眸在宋初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疲惫的眼神里带着虔诚,“不告诉她就好了。”
夏思柔知道自己劝不了温言州, 叹了口气, 无奈地准备转身离开。
温言州把手指和宋初的手指十指相交,在夏思柔就要走出房间时突然开口, “夏小姐, 你和阿初会离开这里吗?”
夏思柔停下脚步,怔然回眸,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温言州温柔地看着床上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波澜,“在暗道的时候,阿初可能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她说了很多话,尤其是关于夏小姐你的那几句,让本王一直想不明白。”
夏思柔转过身,警惕的看向那个男人,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阿初她说,她和你的关系不一样,在这个世界间,她对你而言唯一不同的存在。”温言州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缓慢地站起身来。
夏思柔抿着唇,几乎已经能够猜到自己接下来温言州会说些什么,但她还是平静地看着温言州,“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是手帕交,关系好,有什么错吗?”
“对啊,若只是关系好也就罢了,可是阿初却说你和她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本王调查过你,你根本就不是青阳县人。”
温言州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夏思柔辩解的机会,“阿初她昏过去之前还说了一句话,她提到了你来这里的原因。”
夏思柔的表情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温言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宋初到底是怎么跟温言州说的。
“本王不逼你将一切解释的清清楚楚,本王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带走阿初?”
夏思柔欲言又止,表情一脸为难,要告诉他吗?
可是他怎么会信发生的这一切,谁会相信自己生活在一本书里呢?
夏思柔沉默着,过了半晌,她才张了张口,看着床上的宋初,终于沙哑道:“王爷,小初是不想离开的,我也不会带她离开这里,但是我和她,谁都猜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也许我们会被强制离开。”
温言州没想到夏思柔会这样说,当时就愣住了,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相信,现在的宋初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一个和陈千楚有牵扯过的‘宋初’。”
夏思柔走到宋初的床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和阿初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因为天道,我们来到了这里,或者可以说,阿初是因为你才来到的这里。”
温言州的声音压抑紧绷着,就像在强行抑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天道?”
夏思柔无奈地笑了一声,“对,就是天道,这本应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实打实的改变了我和小初的人生。”
温言州试探着问道:“天道为什么会让你们来这里?”
“很多事情我也不明白,或许宋盛知道,他的存在,早就突破了你们普通人的范围,但是有一点是我和阿初都知道的,阿初之所以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为你逆天改命来的。”
夏思柔不想再解释下去,她抬眸看向温言州,语气放的很认真,“温言州,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对宋初,谁都可以对不起他,唯独你不可以。”
夏思柔转身离开之后,温言州半跪在宋初的床前,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我会的,我会一辈子好好对她,我也会让她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宋初终于从假死状态醒了过来。
在宋初睁开眼的那一刻,温言州赶忙俯在了她的面前,握住宋初的手都在颤抖着,“阿初,你醒了。”
因为昏迷了太久,她刚醒的时候,感觉整个视野都很朦胧,宋初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看的清楚一些,“阿……阿言。”
宋初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温言州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在,我在呢!”
宋初勉强扯出一个笑,用着嘶哑的声音慢慢开口,“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言州把宋初紧紧地抱在怀里,勒的宋初都感觉到了疼痛,眼泪好似下一秒就要从眼角滑下,“阿初,我不会再让你遭遇这种事情,绝对不会了。”
宋初想抬手的时候替温言州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是她根本虚弱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阿言,别哭,我这不是还在嘛!”
宋初的话音刚落下,温言州就露出心有余悸之色,把怀里的人抱得更加紧了,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宋初,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如果你死在我的前面,我一定会跟着你离开,你要是敢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就带着三个孩子跟你一起走,在人世间做不了一家五口,那我们就在阴间相聚。”
宋初蓦然抬头,惊慌失措的开口道:“你不会的。”
温言州直接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冷着声音开口,“我会的。”
宋初一怔,随即心里泛起了苦涩,鼻尖酸的难受,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了。
她的阿言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现在这种样子,如果自己这一次真的死了,温言州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宋初不敢想。
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把头埋在温言州的怀抱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温言州咽喉干的发痛,喉咙里就像是被堵上了酸涩的硬块,“阿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这辈子都留在我的身边,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不要不要我。”
宋初流着泪,眼睛里只剩下了温言州一人,“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永远都不会。
温言州扶住宋初的脑袋,狠狠地低头吻了上去,这个吻急切不安,就像是他想借着这个动作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宋初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温言州才放开了她。
“你先躺着,我去让人把草泽叫过来。”温言州把宋初温柔的放回床上,还替她掖好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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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草泽和夏思柔很快就赶到了宋初的房间,前者走上前直接给她诊脉,确认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之后,又重新写了一个药方,让一直守在旁边的阿玉去煮了,然后又拿出银针,刺了宋初几个穴位。
夏思柔焦急地站在一边,“小初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啊?”
草泽把最后一枚银针取了下来,“她身子骨底子还行,明天差不多就能下床了,不过这药对脑子伤害比较大,还是得好好养着,而且最好是静养。”
温言州坐在她的床旁,温柔的看着宋初,“嗯,本王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其他人再随意进这个院子了。”
“你看着安排好就行,她刚醒来,别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咱们就走吧!”草泽收拾后东西,转身就往外走,他是一点都不想看这小两口腻歪。
宋初刚醒过来,夏思柔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她也知道避嫌,准备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妇两个,“小初,我晚上来看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嗯。”
温言州把他们两个送出了门,又让南月端了一盆温水回来,他亲手给宋初擦拭着身体。
宋初扎完针灸之后,已经可以做一些幅度比较小的动作了,在温言州给她擦身体的时候,还很配合的抬抬胳膊抬抬腿。
“阿言,孩子们呢?”
温言州让南月把东西收拾了下去,“在母亲院子里,你放心,你中毒的事情瞒着他们三个呢!”
“那就好。”
宋初松了口气,她不想吓到孩子们。
温言州坐在床边,直直的看着宋初,那眼神就像是刚刚经历了被抛弃。
宋初叹了口气,轻轻扯了扯温言州的衣服,“阿言,你上来陪我躺会儿,好吗?”
“好。”温言州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宋初的手,脱鞋脱衣就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边。
宋初看着温言州眼底的青灰色,心里疼的难受,“你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温言州揽着宋初的腰,“你不醒,我不敢睡。”
宋初把手放到了温言州的后背上,安抚的轻轻拍着,“现在我醒了,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好,你陪着我,你不要走。”
“我不会走的。”宋初拍着温言州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入睡。
温言州是真的累极了,不一会儿就呼吸匀称,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哪怕睡着了,他放在宋初腰上的手,也依旧紧紧地箍着。
宋初看着温言州警惕的样子,她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浓郁。
宋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她便仔细的将自己昏迷那天的记忆来来回回的重复了好几遍,。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半昏迷的状态,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第102章 休养
宋初绝对没有想到, 自己担忧的竟然已经变成了现实。
等晚上夏思柔过来的时候,还没等宋初开口,夏思柔就先在她面前表演了一个原地爆炸。
“你为什么把咱们两个的身份告诉给温言州了, 你知不知道他逼问我的时候,我都懵了?”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就想托他好照顾你。”宋初一脸歉意的看着夏思柔,这事办的确实是她欠考虑了。
夏思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都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咱们的关系有些不一样, 要是我出了什么事, 让他帮我好好照顾你, 在这个世间,我对你而言是唯一不同的存在,然后我还说了, 咱们来自同一一个地方, 之后我好像还说了……”
宋初闭眼敲了敲脑袋,让自己又好好的回忆了一遍, “临昏睡过去的时候, 我好像还说了你来这里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让温言州和宋初可以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夏思柔的脸在宋初的话里一点点变黑, 马蛋, 她现在非常怀疑温言州根本就没听清楚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只是在诈她的话。
但凡他真的听清楚了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那家伙绝对不会只是说阿初在昏睡过去之前提到了她来这里的原因, 他一定会从最后一句话刨根问底的。
而且如果他听清楚了最后一句话,怎么可能会问她会不会带走宋初, 那根本就是在试探她。
马蛋,那个男人,要气死人了。
宋初看着夏思柔越来越黑的脸,把眉头皱了起来,“阿言他问你的时候,你都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从我醒来,就觉得他怪怪的。”
“温言州问我,我会不会带走你,然后我就提了一下天道,又略微提了一下,咱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咱们也无法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迫离开这里。”
“然后我还跟他说,你之所以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是为了他逆天改命来的,他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唯独不可以对不起你。”
宋初听了夏思柔的话,她好像明白温言州反常的原因了。
他在害怕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然后再也不回来。
夏思柔有点心虚,本来她还以为是宋初把秘密给完全捅了出去,结果是她自己交代出去的。
“小初,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啊?要把真相都告诉他吗?”
宋初摇了摇头,“告诉他这些就足够了,剩下的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会信的。”
夏思柔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毕竟谁会相信自己生活在一本书里呢?
“对了,李昂下旨要为你那公公翻案。”
宋初蹙起了眉,“他怎么突然下了这个决定,不会是什么阴谋吧?”
“上官雍在李昂那边露了马脚,李昂突然发现这个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丞相已经不忠心了,正想着要亲手把上官雍一党处理干净呢!结果又出了你被劫走的事情,他八成是有危机感了,不过他们一党在朝中扎根已久,涉及到的人太多了,想处理干净没那么简单。”
宋初揉了揉眉心,脑子里边一团浆糊似的,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重新思考一遍,但是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总觉得上官雍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局,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法劫走我,就仅仅是想对阿言一个人下手吗?这真的是他自己设下的局吗?”
夏思柔干咳了一声,“其实不仅是他一个人,陈千楚也被暗杀了,如果不是被顾栀碰到,现在八成已经躺在地底下了。”
“他也被暗杀了?”宋初眨眨眼,陈家因为李渔的倒台走了下坡路,现在是处于中立状态,上官雍对陈千楚下手做什么?
“对啊!我也很疑惑,不过你这刚醒过来,就别想这么多了,反正有你夫君,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就是心里觉得不安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说了这么久的话,宋初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夏思柔伸手轻轻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身体,今天倾宝她还问我你的病好没好?是不是严重到不能下床了?”
一听到孩子,宋初立马扔掉了脑子里刚才苦恼的事情,“我明天如果那恢复的不错的话,下午的时候就带他们过来,让他们看看我,也能放心。”
“行,到时候带他们过来。”夏思柔把床旁边的一盏烛灯熄灭了,“你先睡会儿,眼皮都打架了。”
“好。”宋初点点头,闭上眼就准备休息一会,她才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得好好养着。
温言州回房的时候,夏思柔已经离开有一会了,宋初也已经进入了深眠。
看着床上毫无防备的人,温言州轻轻的躺在了她的身旁,把人给拥进了怀里。
阿初,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向我隐藏了什么,你现在都是我温言州的夫人,我会爱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保护好你。
所以,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一定不要。
在宋初昏迷的那几天,朝中经历了一次大洗牌,不少人都被革职在家,甚至还有直接打入监牢的。
上官雍的爪牙被砍了不少,他现在基本已经没有了可以用的人,但哪怕如此,无论是温言州还是李昂,都依旧无法将他彻底扳倒。
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能够一击致命的证据。
上官雍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做的很圆滑,他不会让证据直接牵扯到他的身上,就算有一天他做的那些事情全部暴露,你深查下去,只会发现有无数的替罪羊在等着你。
温言州没有证据就没法上折子,李昂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定他的罪,虽然他可以直接按照自己的意愿下旨,但是李昂并不想在自己的晚年在背上一起“冤案”的帽子。
所有人都以为陈千楚受伤之后一直在家养伤,可是在温言州掌握的行迹来看,陈千楚应该是在收集着些什么,而且那些东西应该是关于陈家本身的。
李昂清掉了不少上官雍的爪牙,也算是给温言州腾了地,在任免官员的时候,温言州在几个比较重要的职位上安插进了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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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宋初在家养了两天,身体已经恢复的不错了,只不过还是有些虚弱,平常的时候得用大补汤补着,宋初不喜欢喝这种东西,没过两天就烦了。
她想让后厨把这东西给停了,但是后厨说这是王爷安排的,他们不敢停。
再次苦哈哈的拿到补汤的宋初,欲哭无泪地看着温言州,“我真不想喝这些东西,你让我吃点清淡的东西,行吗?”
温言州抬眸,“我昨天让人给你做了清淡的,你也没吃多少。”
宋初拿着勺子在碗里狠狠地捣了两下,“可是你那清淡的,本质上还是补药,吃起来还不如这种呢!”
温言州揉了揉宋初的头发,温柔的诱哄道:“那乖,多吃点这种的。”
宋初放下勺子,把板凳带自己的朝着温言州的方向挪了挪,“阿言,我这不想吃了,那东西我吃多了难受。”
要是放在以前,宋初这么一撒娇,温言州早就乖乖的把那碗筷放到一边了,可是现在看着宋初苍白的脸色,温言州只能狠下心来,拒绝宋初的请求。
“你现在身体虚,得好好补补,不然等以后年纪大了,你就该后悔了。”
“那咱们一点点补好不好?我现在一天都等于吃七顿饭了,真的受不了。”
宋初低着脑袋,越想越难受,宋初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是那补汤里面都加了药材,喝起来味道都怪怪的,一次两次的还好,现在喝多了,只要闻到味,宋初就忍不住的反胃。
温言州把人一把抱进怀里,还没等宋初发应过来,他就先逮着人亲了一口。
“那阿初你先把这一碗喝了,晚上的时候我让他们给你做点清淡的菜。”
宋初小声嘟囔了一句,“再清淡也是药材。”
“不让他们跟你做药材了,就吃些平常的饭菜,凉拌猪耳,炒素三鲜,八宝粥这一类的,好不好?”
“你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温言州端起一旁的补汤,舀了一小勺,递到了宋初的嘴边,“来,我喂你。”
宋初就着温言州的手喝了一口,喝完之后还不忘朝着他笑一笑,仰起脖子就在温言州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一个吻,温言州的手差点抖了,要不是宋初身体弱,温言州早就不知道把它翻来覆去几遍了,可偏偏宋初但不知道似的,整天撩拨着他,就跟故意证明自己很爱缠着他一样。
对,她就是在证明,证明他在她的心里地位很重要,她不会离开他的。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睛,自己的心头好像被燃烧起来一样,夏思柔肯定是把那天他们两个说的话告诉给了宋初,所以宋初才会在这几天这么粘着他,她不是在撒娇,她是在安抚着他。
宋初勾着温言州的脖子,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呈现在温言州的面前,她确实是在安抚着温言州,和那种口头承诺相比,宋初觉得还不如让温言州知道她真的很依赖他,她不会离开的。
温言州的心头大火燃烧着,他忍不住地低头又吻了上去,狠狠地吮吸着,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得章法,他在尝试把心底的情绪全都倾泻出来。
他的阿初,只是他一个人的阿初。
第103章 投诚
李昂有意让温言州处理和劫走宋初有关的事情, 给他了很大权限,为了能够给上官雍一个重击,温言州开始着手让人搜集更多的证据, 打算和之前的那些一起呈上去,就算是逼, 也要逼着李昂下旨把上官雍给革了职。
陈千楚那日受伤之后, 就请病在家, 连个家门都没有出,可是谁都不会想到,在众人眼里这个重伤卧床不起的男人, 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温言州的书房里。
昔日的情敌相对, 温言州心里除了警惕这个不速之客以外, 就没有了别的担忧,毕竟他的阿初可不是原来那个对陈千楚爱的死去活来的“宋初”。
陈千楚身上的伤基本就处于一个不大动不流血的程度,他脸色苍白地站在温言州身边, 来这里之前, 他在心里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温言州冷言冷语和不相信的准备,“王爷, 臣今天来是有要事要告知王爷。”
温言州笑了笑, 仿佛不以为是,“闽侯府从赵王伏法之后, 就一直保持中立, 陈大人如今深夜拜访,说有要事告知, 本王还真是有些意外。”
陈千楚面无表情, 好似一点都不尴尬自己的处境,“臣不说, 王爷你也是知道的,虽然臣祖父辈因功受封的,但是如今被臣父亲也糟蹋的差不多了,和赵王的事是族中旁支做的,但是闽侯府也被收走了爵位,虽说这种程度的处罚,已是皇上的大恩,可对于陈家,却是致命一击。”
“臣如今家中没落,在这虎狼窝一般的京都里,不说光复陈家以前的荣耀,单是保住陈家上下老少,臣就已经很是吃力了,经此受伤一事,臣明白臣和陈家已经成了一些人眼中不得不除的钉子,这样的陈家,是注定要灭亡的,臣今天来找王爷,只是想和王爷做一次交易。”
温言州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交易?”
陈千楚恭恭敬敬地俯身行了一个礼,“臣知道王爷要绊倒丞相,臣这里,有几样东西或许可以帮到王爷。”
“陈大人并没有被逼上了绝路,你要是现在继续归顺上官雍,还是有一半的机会逆风翻盘,到时候你们陈家就是功臣,侯爵之位还是说回来就回来。”
温言州看着陈千楚,冷笑了一声,“但是你跟着本王,结果可就没这么好了。”
“臣知道,可是这都是陈家该还的,臣愿意担下所有罪责,只希望王爷可以保住陈家一众妇孺。”
温言州一挑眉,没说话。
陈千楚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家中长辈将家族复兴的责任全压在了臣的身上,可是臣累了,不想担了,只求保住那些无辜的后院妇孺。”
温言州坐在书桌前冷冷地盯着陈千楚,“你是知道了什么?”
陈千楚不隐瞒,不欺骗,直接答道:“是。”
温言州神色蓦的一沉,“你爹为李渔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死罪,你是知道了什么?”
“臣的父亲以前为李渔寻了一种毒药,上官雍杀宋盛的时候,用的就是那种毒药。”
温言州紧锁深眉,“你说什么?”
“宋盛老爷子的死,不是年老因病而逝,而是中毒而亡。”
“他们都是李昂的人,上官雍为什么要杀爷爷。”
“因为皇上有意要将宋老爷子接回京都,而宋老爷子和上官雍不和,一旦宋老爷子回京,上官雍的地位就将不保,他必须要保证被人能动他的位置,而且上官雍还曾经让我父亲为他收敛钱财,其中还做过偷运盐铁的事。”
陈千楚从怀里掏出了几封信,“这是上官雍和臣父亲往来的信件,可以充当证据,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相勾结的罪证,上官雍知道臣知道了这些,所以打算把臣斩草除根。”
先不说陈仪替上官雍找毒药还宋盛的这种私怨,仅替上官雍偷运盐铁这一件,就足以陈仪全家下狱死刑了。
温言州把信件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你偷偷查的?”
“是,本来是打算调查别的,却误打误撞地拿到了这些东西。”
“你想怎么做?”
“臣愿意当王爷的诱饵。”
温言州敲了几下桌面,然后突然停了下来,“你是真打算拿你的命一搏了。”
“以前的事以后肯定会被翻出来的,到时候按照王爷你的脾气,陈家怕是一个都留不下,这是臣能为陈家抢来的最好结果。”
陈千楚自嘲地笑了一声,“臣从小到大几乎没能把控过自己的命运,一直都按着家族安排好的路线走着,一路走来,臣失去了很多东西,可是现在臣想为自己活一次。”
温言州犹豫了一下,陈千楚确实没理由骗他,借此机会也可以除掉陈千楚这个讨厌的人,但是他也是无辜的啊!
明明和他无关,却又要他来承担结果。
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温言州叹了口气,道:“好,本王答应你,这罪由你家族里真正犯错的人来承担,但是本王要你在事情结束之后,辞官离京。”
“臣,谢过王爷。”陈千楚跪地叩头,他嘴角噙住了一抹笑,心里终于泛起了些将要解放的快感。
温言州送走陈千楚之后,就跟左鹤和东影交代了一些事,回房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宋初坐在床上不停地打哈哈,眼皮都快合在一起了,可还是坚持着不去睡觉。
温言州看着宋初那因为困倦而显着呆呆的模样,心里就像被暖化了一般,可是一想到陈千楚说的话,温言州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虽然已经知道他的宋初和宋盛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宋盛的死因他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给宋初,万一她对她这个“爷爷”有感情呢!
宋初一个失重,向旁边倒了一下,温言州赶紧上前把人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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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宋初揉揉眼,因为发困,声音听起来糯糯的,“唔……你回来了。”
温言州把人抱在怀里,捏了捏宋初的鼻尖,“困了就睡,等这么久做什么?”
宋初在温言州怀里蹭了蹭,“我怕你因为打陈千楚把自己弄伤了。”
温言州很喜欢宋初这种为他着想的样子,心里暖的都要化了,“没动手,他是来投诚的。”
宋初眨了眨眼,困意消了一大半,直起身子问道:“投诚?”
温言州没有替关于宋盛的事,只是回答道:“嗯,陈家现在只是没落,但是上官雍被绊倒之后,陈仪之前给上官雍做的那些事一旦翻出来,整个陈家全都会保不住,他是来给我谈条件的,他帮我们扳倒上官雍,我替他保住陈家无辜的人。”
宋初点点头,又趴回温言州怀里蹭了蹭,“这倒是想他能做出来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答应了,毕竟他手里的证据太诱人了。”
宋初抬眸问道:“不会有诈吧?别让他害了你。”
“你放心,我都有数。”
“那就好。”宋初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哈。
“那,我们现在就休息吧?”温言州揉着宋初的头发,满眼宠溺。
宋初身上的毒刚清完,身体还弱,温言州不舍得对她动手动脚的,只是把人抱在怀里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温言州早早去宫里列班了,宋初起床的时候一个上午都过去一半了,要不是南月说派去青阳县的人回来了,说是有事禀告,宋初绝对能继续睡下去。
那个暗卫说,找到宋盛留下的亲笔书信了。
第104章 一切的真相
宋初接过下面人送来的书信时, 手指竟有些发颤,她害怕信中所写的不是她想要的,这已经是她唯一可以探知往事的机会了。
信中字迹确实是宋盛亲笔所写, 足足写了有三张,宋初慢慢往下看, 她越看越心惊, 每一字每一句, 都像是浸上了血。
这封信将时间线直接拉至了先帝还未立储之事。
宋盛在当时,是先帝的宠臣,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甚至还可看天运命格, 虽为司天监监正, 可是祈福天象之事,也全被先帝交给了宋盛来负责,在当时可谓是和上官雍并列的宠臣, 各种殊荣, 独一无二。
先帝在登基前二十多年的时候,丝毫没有动过立储的心思, 可就在李徽母族最后一个舅舅因病离世之后, 先帝突然就将立储的事提了上来。
既然要立储,首先就要来找宋盛给两个儿子瞧一下命格, 可是这一瞧却发现, 李昂命中带煞,若为君王, 定会使天下不安, 结局凄惨。
而能使天下安定富饶,国泰民安的却是先帝不喜欢的小儿子李徽, 小儿子天生就是贤君之命,是该登大宝的天定之人。
可是先帝偏心啊!他一心想立为皇储的只有李昂。
他可以很轻易的为李昂铺好所有的路,可是天命却是一个无法抗拒的因素,为了让宋盛给李昂改命,他还让李昂跟随宋盛学习天象,硬把李昂塞给了宋盛。
可谁知道,宋盛竟然公然抵抗他的命令,甚至就连那几句有关天象的课,也不过是为了劝阻先帝和李昂。
逆天改命这种事情,若不是天道庇佑,又怎么说来简单。
可先帝一心为了他这个大儿子,既然不能改命,那他就为他李昂亲手除去威胁,他要杀了李徽。;
宋盛知道这件事之后,立马进宫为李徽求情,最后先帝和宋盛之间算是做了一笔交易,先帝可以不对李徽动杀手,但是宋盛必须为李昂改命。
没有办法,宋盛只好答应,折损了一半的寿命,同意李昂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他终生不得有子女缘。
也就是说李昂此生终生无子无女,哪怕是继子继女,只要继在了他的名下,皆是不得好死。
皇储已立,宋盛亲自为李昂保驾护航,先帝也暂且收了对李徽的杀意,一切的一切都重新被掩盖在了表面的平静之下,虽暗藏风波,但是却不见血腥。
可是宋盛没想到,在安王妃有喜之后,先帝竟然对自己的这个长孙动了杀念,理由就是宋盛的那一句“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主杀伐,此生身背凶煞之命。”
多可笑啊!
那怕自己的大儿子李昂命中带煞,若为君王,定会使天下不安,他也要为他逆天改命,哪怕杀子也要为李昂铺好通往皇位的路,到了自己的孙子,则要直接除之,什么怕天道不佑,说白了不就是怕这个孩子以后会夺了李昂的皇位。
关于李昂此生无子的秘密,先帝答应了宋盛不可以告诉李昂,所以先帝这次不能再早早为李昂打算了。
要找到可以继位的孩子,那都已经是李昂以后要操心的事了,先帝帮不上忙,但是为了保证李昂皇位可以稳当,那么安王这一脉,绝对不可以留下男胎的。
宋盛知道先帝心里怎么想的,但为了不让先帝将以后的事搅得一塌糊涂,不让他将所有的事情做到无法挽回,最后让天下苍生深陷苦难,宋盛找到了安王和安王妃,提出了他的计划。
宋盛首先劝说先帝,等孩子生下来确认是男是女之后再做打算,然后以天道惩罚为由辞官归乡,等安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便制造意外,让孩子失踪,接着再由李静姝将孩子接到青阳县教养,宋盛亲自护航。
在宋盛辞官之前,他又以天道为理由,请求先帝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安王一府的命,手上的血沾的太多,报应也会来的更厉害。
辞官折子送到先帝手上的那天,先帝在殿中大笑又大哭,没人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了他心爱女人为他生下的儿子伤害了这么多人,让许多无辜的生命离开了这人世间,也不知他曾经有没有过后悔。
也可能或许在临死那一刻有过,不然为什么要突然为安王下一道保命的圣旨。
只可惜他的那份圣旨最后还是被李昂给烧了,他的大儿子不顾他的遗旨,不顾宋盛的劝诫,在上官雍的挑唆下,将李徽陷害致死了。
宋盛不会想到,安王妃为了可以让意外显得更加真实,她选择了把命丢在了那场火灾里,宋盛更不会想到,在不久后,自己的亲孙女成了可以为温言州逆天改命的天选之人。
一份不顾一切的偏爱,影响了后来多少人的人生。
就如同宋盛在信的最后写的那般,这可能真的就是天命吧!
宋初把信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全都看了过去,到了最后,她的眼睛里已经布满通红的血丝,红的好似下一刻就会有血滴出来,信纸也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里,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的关节处都已经开始泛白。
因为先帝他一个人的偏心,就让这么多人的一辈子都生活在了痛苦里,这种人活该是全身溃烂,重病早逝,像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一种罪过。
南月看着宋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开口道:“王妃,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初平了平火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些,但是眉间依旧紧蹙着,“南月你派人去请思柔过来,再让东影去把王爷请回府。”
“是,奴婢这就去。”
南月不敢拖延,怕耽误了宋初的事,转身就赶忙往外快步出了门,赶忙按照宋初的安排去做事了。
宋初的胸腔止不住的起伏,半晌才勉强冷静下来,就又朝着那个带信回来的人看了过去,“除了这封信,那人还交代你什么了吗?”
手下人不敢隐瞒,一字不差的把那人说的话转述了过来,“回王妃的话,那人说宋大人以前交代过,这信是留给他的孙女来取的,等他孙女来取这封信的时候,就说明一切都即将恢复到原位,错拨了这么多年的齿轮,终于可以回到正确的位置,天道归一,万物归一,所有的善恶都终将迎来真正属于他们的结局。”
宋初本来还很愤怒,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却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好像懂她们之所以来这里的原因了。
第105章
让错拨了这么多年的齿轮, 重新回到正确的位置,指的应该就是安王一脉重新继承帝位,登基为皇, 那后面的天道归一,万物归一指的应该就是这书中天道让他们来的原因了。
宋初深呼吸了一下, 既然天道的设定的结局是这种, 那这样的话, 是不是说明阿言不会出事,那个梦就不会实现了。
东影亲自去请温言州回府,传话的小太监不可进内阁, 只能站在门口喊道:“安王府来人请安王爷回府, 说是王妃身体不适, 派人来请王爷回去看看。”
温言州拿笔的手一顿,立刻抬头应道,“本王知道了, 本王这就回去。”
吏部尚书正拿着请温言州过目的折子立在旁边, 一听温言州要走,拿着折子就愣了, “可是王爷, 这些折子?”
温言州瞥了一眼那堆折子,手底下批改的速度却变快了, “你们先看着, 本王先回去看看王妃。”
“可是王爷,这些折子都得你过目一遍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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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吏部尚书欲哭无泪了, 皇上让温言州统领内阁, 所有的大事都要由温言州先做决定,隐隐约约间有几分让温言州监国的意思。
现在李昂在京中大换血, 各部事务繁忙,每天要由温言州过目的折子就堆得比那柜子还高,温言州这一回府,来回折腾一圈,不知道又得积下多少公务。
温言州在折子上落下了最后一笔,然后把折子一合,往旁边一放,沉着脸问道:“二审的折子你们看完了。”
吏部尚书诺诺道:“还没有。”
“那还不赶紧去看。”
温言州说完之后起身就走,丝毫不给吏部尚书在说话的机会,这几个老臣,都是李昂的心腹,李昂让他们行教导,说白了就是半监视,半控制。
温言州不屑于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是他们既然该蹬鼻子上脸,温言州也不介意给他们点脸色看。
夏思柔接到宋初的消息之后,就立马从别院赶回了王府,又一路快步赶到了宋初的院子,等她看完了那封信,又听了宋初的分析之后,有一些记忆就重新在她的脑子里亮了起来,但又是转瞬即逝。
宋初察觉到了夏思柔表情的变化,忙开口问道:“思柔,你怎么了?”
夏思柔拍了拍脑子,“我就是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些记忆,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了。”
宋初唇角缓缓浮起,眼睛都亮了起来,“我们之前有那么多的猜测,你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次是不是说明我们真的可能猜对了。”
温言州本就是要夺嫡的,若天道所指真的是让温言州当上皇帝,把所有的一切拨到原本应该的位置,那温言州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按着最后的结局在走,这是好事。
夏思柔看着宋初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小初,你知道的,咱们之前猜过,宋盛是跳脱出这个世界的存在,他留下的信息定会是有用的,只不过,假如所有的事情都顺利圆满的结束了,你真的又不离开,那你就要在那深宫里待上一辈子了,你真的愿意过这种日子吗?”
夏思柔的声音落下之后,宋初还没回答,正要进门的温言州却静静地停在了门口。
温言州心里猛地一揪,直直地看向了宋初,扶门的手指关节都因为太过紧张而用力过度泛起了白色。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愿意留下,是因为我爱温言州,而不是因为我所处的身份是什么,之前我不管不顾的从青阳县离开,因为自己的幼稚,狠狠地伤害了一把阿言。”
宋初微微一笑,眼睛却有点酸,“现在,我只想可以把余生都赔给他,有他和孩子在,我在那里都能幸福,或者说,不管我和孩子们在哪里,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阿言都能让我幸福快乐。”
夏思柔还是犯愁,止不住的发散了一下思维,“那如果有一天,你们也会变成陌路人呢?”
宋初莞尔,肯定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门外的温言州听到了宋初说的话,嘴角勾起一个笑,在心里轻声回道:阿初,你放心,我们之间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好吧!反正我也不走,要是他敢欺负你了,我就带着你和孩子们跟草泽医人云游四海去,有草泽医人在,晾他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温言州忍不了这个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抬脚就进了门,“你今日怎么又在怂恿我家阿初跟你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温言州坐到宋初身边,双眸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夏思柔被当场抓包,内心感觉十分尴尬,于是接下来便很有眼色的遁了。
宋初看着夏思柔慌不择路的样子,轻轻拍打了一下温言州的手臂,“你别整天吓她。”
“我不吓她,倒是你,今天府里出什么事了,怎么急着叫我回来。”
宋初抿抿唇,转身把宋盛的信拿了出来,但她把信只是握在手心里,并没有立刻交给温言州。
温言州看着宋初异常的情绪,又看着宋初手里的东西,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了一些,“这是什么?”
宋初斟酌了一下语言,半晌才慢慢开口道:“这是我让人找到的宋老爷子的遗物,里面记载了当年所有悲剧的真相,也就是先帝费劲心力遮住的那些,你一会看了,就明白了。”
温言州接过了信,迎面而来的那几句话,就已经让温言州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温言州就已经把信一字不漏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因为愤怒,他的手指直接将信纸攥出了折痕。
宋初把手搭上了温言州的手臂,安抚道:“阿言。”
“我,我没事。”温言州想给宋初一个没事的表情,可是他喉咙里像是堵上了酸涩的硬块,让他说出来的话都变得嘶哑了起来。
宋初拉住了温言州的手,“没事,我在这呢!你有什么情绪你就发泄出来好不好,你别闷在心里。”
温言州低头,气极反笑,“我,我真的没想到,他可以偏心成这个样子。”
宋初托住了温言州的脸颊,鼻子酸的她难受。
“阿言,你,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出来,就能好受一些。”
第106章 战事
温言州抬眸看着宋初通红的眼睛, 他无声地闭上了眼,喉间的酸热就像是被转弯扎进了心底,疼的他好似五脏都被挤压在了一起, 因为愤怒和痛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青筋暴起, 嘴角还露出一抹凄惨的笑意。
哪怕他之前已经知道他的那个皇祖父为了长子, 对次子一脉不止一次的痛下杀手,可是他还是无法想象,先帝的那份畸形的偏爱, 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
而且, 温言州无法直视自己的出生有多么可悲。
上一辈子, 他夺权夺势,一心想着为安王府报仇,将原本该属于他们安王府的东西全部抢回来, 让那些该死的人不得好死。
可是哪怕他身居高位, 手握重权,却依旧查不到和那段往事有关的重要信物, 他只知道先帝偏心, 而之前的那段往事则被人为的清除的干干净净,就连他父王和先帝疏远的关系, 也不曾在先帝的掩饰下露出半分端倪。
这么多年, 温言州将所有的仇恨都灌注在李昂的身上,可是温言州没有想到, 这份罪孽早就在几十年前, 在他的父王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这份畸形的偏爱里, 有多少无辜的人命丧黄泉,死不瞑目。
温言州的沉默让宋初心慌,在温言州回来之前,宋初在心里设想了好多种温言州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可是真当她面对着痛苦的温言州时,她才知道,自己强打着的镇定,在温言州的反应面前,就跟一张白纸一样,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宋初扶着温言州的脸颊,她想劝温言州,可是张开嘴,她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她的心口疼的她好似无法呼吸,眼睛止不住的泪流。
温言州伸手把宋初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宋初,在他这痛苦和讥诮的一生里,只有宋初才是他唯一可以栖身的浮木。
自己这一辈子可悲又痛苦,是上天怜惜他,给他送来了宋初,他没法想象自己没有宋初,会变成什么样子。
宋初吸了吸鼻子,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这么颤,“阿言,你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温言州紧绷着身子,在宋初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睛里布满了杀意,“阿初,我一定会夺下皇位的,将所有的一切拨回到他正确的位置。
“嗯,我陪着你。”
宋初在温言州的脖颈处蹭了蹭,泪水把温言州的衣服打湿了一圈,我会陪着你,坚强到无所畏惧。
温言州悲痛的眼神里夹杂着郑重,他紧抱着怀里的人儿,在心里默默道:阿初,你是我的阿初,不管我们以后会面对什么,我都会保你一生平安,一生快乐,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要和你一起为他们报仇,夺回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太阳落下又升起,京都里的一切仿佛都不曾有过什么改变,可恰恰就是在这未知的水面下,所有的势力都开始了最后的对抗。
为了不让皇后有扰乱朝政的机会,李昂下旨废掉了皇后,可就在圣旨刚刚到达皇后殿里,就传来了边塞羌族进攻边境的军事急报。
温言州和宋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两个人刚把三个孩子哄睡,连他们房间都还没有踏进去。
“羌族进攻,也就是要打仗了。”宋初抓着温言州的手臂,脸色苍白,手指因为太过紧张而微微颤抖。
温言州被宋初的反应吓到了,赶忙扶住了宋初,“阿初,你怎么了?”
宋初借着温言州的手臂,让自己稳住了身形,平静地开口,“我没事,阿言,你快准备准备进宫吧!我总觉得羌族这个时候进攻边塞,不是一般的巧合。”
温言州扶着温言州,跟一边的右鸦交代道:“盯紧李炎和上官雍,若是真有异动,立马把他们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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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右鸦领命之后立马退了下去,温言州扶着宋初就要带人进屋,“阿初,我扶你回房。”
夜风吹过宋初的脸庞,有点冷,她摇摇头,“不用的,我没事,你先准备进宫去。”
温言州低头看着宋初闪躲的目光,沉了语气,“阿初,我们不是说好同舟共济的吗?现在你又要瞒着我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阿初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晌才不确定道:“因为毕竟那只是一个梦,也可能只是我多想了的梦,而且是很久之前做过的了。”
“你一定是太担心了。”
宋初咬着下唇看着温言州,眼神认真地可怕,“阿言,你答应我,一定不要上战场。”
温言州低头抵住了宋初的额头,轻声道:“嗯,我答应你。”
各部大臣集聚大殿,文官武官各执己见,和亲和开战两种选择在李昂的心里纠结不定。
按照以前,李昂绝对立马选择良将带兵赶赴边疆,可偏偏如今的局势还扯上了朝中的势力更迭,上官雍这些年,培植了不少心腹,要想把明里暗里的全部清除干净,并不是下一个圣旨就能除掉的。
更何况李昂对温言州并不是全部的信任,他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么恶劣,在他的心思里,万一温言州要是有了可以抗衡的势力,自己连个善终怕是都拿不到,这比上官雍扶持一个傀儡对他的威胁还要大。
要保自己以后百年安稳,他就要让温言州以嗣子的身份继承帝位,这样他就是温言州的父皇,当儿子的怎么能翻老子的不是呢!
他可以因为愧疚为李徽翻案,也可以因为愧疚扶持温言州上位,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要为自己想好一切,说到底,即便他再愧疚,他想要的也不能少半分。
李昂把传来的急报放到了桌子上,揉着眉心开口道:“羌族这小小蛮夷之地,每年都会骚扰我朝边境,哪怕开战,也顶不了多长时间。”
殿中武官闻言脸色全部一变,李昂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表明了他想和亲的想法,此举不亚于是在低头求和。
他们和羌族人几世的仇恨,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和亲,就和平相处呢?
第107章 (修改)
更何况羌族人贪心不足, 一旦提出和亲这件事,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他们的宿敌在向他们妥协,只会趁这个机会索要更多的东西, 这明明是不该选择的下下策。
温言州低头看着地面,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 李昂这是怕边塞的战事会给朝中的权力更迭带来麻烦, 更直白一点, 他这是怕有人会这个时候谋反,让他不得善终。
而且,为了让朝中百官支持他的决定, 他接下来就该在温言州这里寻找同样立场的回答。
果然, 还没等武官们开始集体反对, 李昂就一挥手,阻止了他们的话语,扭头看向了温言州, “皇侄, 你说对吧?”
温言州面色平静,“皇上, 羌族和我朝的恩怨积存依旧, 若是想要以和亲的方式解决争端,那怕是得先寻到一个可以倾国倾城, 一笑众人倾的和亲公主。”
李昂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面色不虞,“宫中宫女众多, 难道就没有一个是昭君之姿吗?”
温言州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什么话都不说,他想说的, 自然会有人替他说。
比如礼部尚书,“皇上,这宫里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过新的宫女了,若是要现找,怕是只会让羌族人趁机占领我朝更多的城池,如果随意找一个面容不够天仙美貌般的假公主送过去,也只会是和羌族之间的麻烦越来越大。”
大理寺卿是李昂的心腹,这个时候自然要听从李昂的心意,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如今朝中不稳,贸然开战,实在是不妥啊!”
站在一旁的老元帅也开口道:“皇上,如今之计,必须开战,只有打败羌人,用武力镇压,之后方可提和亲安抚啊!”
朝中大臣们纷纷吵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里吵得不可开交。
李昂的一些心腹知道李昂的心思,和那些骨子里软弱的文官支持和亲,上官雍生下的那些,是想把事情闹大,开战,最好还能把温言州给送去战场。
而温言州的人,自然不愿看百姓生灵涂炭,大好河山送于他人之手,也执理力争,应该出兵迎战。
李昂没得到支持,自然是肚子里留下了一窝气,他将众大臣赶到殿外,唯独把温言州一人给留下了。
群臣退下之后,空旷的大殿就只有他们伯侄两人对峙着,一上一下,一老一少,一个手握权力制造了仇恨,一个在夺位报仇的路上一直走着。
温言州抬头看向了李昂,看着那个浑身被愤怒包围、却被疾病消磨了精力的仇人,看着他憔悴无力的样子,他的心里生出一抹复仇的快意,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可以。
宋初在王府里等了一天一夜,宫里在传来了温言州被独留在大殿内的消息之后,便说温言州被皇上任命负责处理羌族进攻一事,再后来,便没有消息传来了。
宋初在房间里坐了一宿,心里莫名的担忧让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等温言州回来的时候,白天已经再次降临,宋初一听到温言州回来的消息就立马冲房间里跑了出来,还因为跑的太快,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温言州眼疾手快,伸手一捞,把人抱进了怀里,“慢点,别摔倒了。”
宋初扒着温言州的手臂就抬头看向了他,急促喘息道:“我听右鸦他们说了,你说服了他出兵。”
温言州没有隐瞒宋初,“嗯。”
宋初急了,眼眶霎时间就红透了,“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同意的,你是不是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温言州看着宋初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让院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没有交易,我只是把先帝曾在战场上灭羌族战士十万,以及他在位期间,三次打败羌族人的进攻,羌族与我朝相连疆土,方圆二百里不曾有人居住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
“只是这样?”
“不只是这些。”温言州一把把宋初抱了起来,朝着房间走去,“他不愿开战,不过就是怕这个时候的上官旧党会趁机搞权势更迭,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最害怕的就是权力不能被彻底的握在他的手里,但如果他看到了上官雍已经和羌族人密谋的证据呢?”
宋初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空白取代了,“什么意思?”
温言州抱着宋初进了房,把人放到椅子上,又轻柔的摸了摸宋初头顶,以示安抚。
“除了在先帝时期,羌族因为葛布鲁的统治全盛过十年,是真正意图占领我朝领土而大举进攻,那一次,我朝斩杀羌族人十万,直接断了羌族翻身的可能,在那之后,羌族进攻我朝边塞,几乎都是在秋冬无粮的时候,在边塞线上烧杀抢掠一番。”
心里的担忧被挤到一边,宋初的思路恢复正常,她瞬间就明白了,“羌族人这次进攻的时间不对,不管其中原因到底如何,只要让李昂产生怀疑,他就肯定会觉得这次羌族进攻是上官雍一手安排的。。”
“对,上官雍非常厌恶被人算计,他也知道这是一个阳谋,他若不出兵,任由羌族人进攻边疆,朝中就会有人说他昏庸,不顾祖宗法训,将这大好河山拱手送给几世仇敌,到时候一旦有人煽风点火,怂恿百姓起义,他讲彻底失去对局势的控制。”
宋初接上了温言州想说的话,“而若他出战,一旦上官雍想做些什么,他也将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但是不同的时,那个时候他有百姓民心所归,哪怕有人谋反,他也依旧可以掌握局势。”
温言州的语气冰冷,“两者相比取其轻,李昂知道该怎么做。”
宋初嘴唇发干,他舔了几下嘴唇,尽力让自己说清楚一点,“他让你负责这件事,表面上看着是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而且这也是一个为你立威的机会,但是他做的打算怕不止这些,他还是想操纵着你,他不想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为另一股不易被控制的势力。”
温言州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窗外,“但是我不会这样做的,他对我还有用。”
宋初努力压制住心底不断扩散的苦涩,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他想控制你,那他一定会把给父王平反的最后一步给压住的,在这场战事结束之前,他不会松口的,而且我觉得,他撑不到战事结束了。”
温言州垂眸,“确实,国师派人传来的消息,李昂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活不过两个月。
第108章 立储
宋初的猜测被温言州亲口确认,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还能活多久。”
“今天回来的时候,国师让人过来传的话, 说是李昂还能活两个月。”
宋初忍着心底翻滚的情绪,厌恶道:“我竟然第一次诚心实意地想让他多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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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李昂的命国师和草泽医人会尽力的, 其他的事我们也要加紧速度了。”
温言州吐了口气,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和宋初都明白,羌族的事得赶紧摆平,不然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被羌族人的铁骑践踏生命, 李徽平反的事也必须在李昂咽气之前彻底结束, 不能拖到温言州登基。
至于皇储之位, 李昂想让他以继子的身份承袭正统,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温言州要以安王身份坐上那个位置, 到时候, 他才可以为他的父王母后在宗庙里放上属于他们的两块灵牌。
宋初想到上官雍就显得有点烦躁,“上官雍辞官住在他那方小院子里, 得让人盯好了, 现在这个局面,他一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温言州揉了揉宋初的脸, “我知道, 都安排好了,若不是还得留着他为父王翻案, 我早就亲手除掉他了。”
宋初蹭着温言州的手, 轻轻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上官雍费劲心力搞了这么一个大手段,不可能没有留下后手。
边塞出事,邻近州郡的太守和司马却不可自己调任军马,只能等皇上用兵符下令,才可赶赴边塞,传令的传令兵不似京使有人护送。
他们为了节约时间,都是一人便装出行,到了驿站再换补给,在这种特殊时期,很容易被人在路上给截杀,为了防止有人故意干扰传令兵,温言州特意每一个地方都多派了几个人,走不同的路赶赴同一个地方。
温言州担心上官雍这些年培养的势力会趁机谋反,在兵力部署上下了不少心思,给逆党们设下的局,也从现在开始部署了。
温言州和朝中几位重臣以及各部大人商议了一夜,最后由朝中老将秦臻挂帅出征,可还没等京都派出的京师赶赴到边塞,上官雍这么一个活生生地人就从他的住处消失了,等温言州和宋初知道的时候,满院子的侍女和家仆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温言州之前派人把上官雍被罢免之后的住处明着暗着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连以那住处为中心方圆五里的路也都探查过了,连一个暗道出口都没找到,可是上官雍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那一处四方小院里。
是他大意了。
上官雍失踪,温言州发了一场大火,宋初从王府赶过去的时候,远远地还能听到温言州在训斥的声音,
宋初摆了摆手,示意南月她等在外面,她一个人进了门,看着一地狼藉,眉间不禁蹙的更深了。
温言州本来还想把手里的东西也给扔了,动作都摆好了,却因为瞥见了宋初的身影,硬生生地给把手放了下来。
宋初走到温言州身边,握住了温言州拿着东西的手,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温言州。
温言州看见宋初之后,把戾气都收了起来,和刚才宋初进来之前直接判若两人,可是从他的脸上,还是能看出他现在愤怒的心情。
“该想到的,只是棋差一招,怕是找不回来人了。”
“我知道,我就是……”温言州努力沉下情绪,“他就这样离开,我不能确保他会做些什么。”
温言州心底充满了郁气,撑得他难受,“他策划了这么多年,还和羌族勾结,就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如今他逃出生天,李炎那边却重病将死,他想扶持谁呢?”
“皇室血统,李昂这一脉算是断了,按照先帝这一辈来讲,也只有你和李炎有资格继承皇位,其他的全部名不正言不顺。”
宋初顿了一下,让自己的思路保持清醒,“但如今这个局面,上官雍失去了丞相之位,李炎重病卧床,甚至活不过李昂,他也不敢在众人攻之的情况下坐上帝位,这时就难保上官雍不会惦记起那些旁支。”
“我要进宫去见李昂。”温言州边说就边要往外走,“我要让他知道,他现在的局面有多危险。”
宋初不傻,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温言州的意思,他这是要趁这个机会,让李昂知道,他一代帝王,如今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他温言州了。
温言州这是要和李昂正式在明面上对峙了。
如果李昂可以配合,那么温言州还可以让他好好地入寝帝陵,不然等着江山落到上官雍手里,一切就会都变得不好说了。
那么既然如此,他李昂好歹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关于李徽一案的平反,必须马上出最后的圣旨。
那一夜,龙吟殿的烛火照了一夜,晨光再次笼罩在这片大地上时,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上官雍和羌族勾结的事让李昂急火攻心,这些年他又早已经被“灵石丹药”耗光精血,这一病便是卧床不起。
温言州接手军务,虽无监国之时,但早已经是公认的监国皇储,他李昂在对温言州的算计里错过了最后的机会,又被上官雍的逃跑断了所有的后路,昨天温言州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该妥协了。
权力这种东西,又怎么是想握在手里就能握在手里的呢?
四月初五,皇上下旨,先安王李徽一案平反,赐安王谥号忠恩,安王妃谥号贤贞,待边塞安宁之后,在扩修陵寝。
另,册封安王李晟为太子,安王妃宋初为太子妃,择日行册封大礼。
在死气沉沉地宫殿里,李昂倔强地看着传国玉玺,哪怕他已经无法操纵温言州,他也要温言州以他李昂嗣子的身份继位,这样,他才是父皇,他才是温言州该供奉在宗庙里的爹。
只可惜,温言州和宋初已经不在意李昂对他的这种算计了。
太子之位,定下了又如何。
第109章 局中局
太子之位, 定下了又如何。
因为上官雍的这一手后路,李昂已经没有能力制约温言州了。
他之前已经让陈千楚将他掌握的证据呈给了李昂,那些东西将上官雍在之前就已经准备立傀儡皇帝的事实板上钉钉, 若说一年前的温言州还在担心上官雍和李炎会给他带来威胁,那么现在, 上官雍能带来的威胁就是会引发一场内乱, 至于皇位,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温言州在军营里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心腹,没想到最后朝着李昂挥戈相向的竟然是他的盟友上官雍,还真是可笑。
左鹤进门, 禀道:“殿下, 陈大人求见。”
温言州放下了手里的军营驻扎图, 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左鹤领了温言州的命令,把陈千楚带进了温言州处理公事的房间, “殿下, 按照你的命令,金吾卫和左右守城营, 已经把京中防御全部检查妥当。”
“嗯, 不错。”
温言州看着陈千楚交上来的东西,很满意, 除去陈家这个出身以外, 陈千楚确实是一个很有才的人,若是能好好培养, 若干年好怕是也能成为一个为国为君都能有用的臣子。
只不过, 在陈千楚来找温言州做交易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不可能了
“上官雍在京中谋划这么多年, 这京都里不知埋伏着多少他的人,要从京都附近调军队过来吗?”
“已经暗中调度了,不过孤担心的还不是这。”
他是担心京外的州郡?
如果上官雍在京外附近的州郡谋反,那么京都就会成为一个孤岛,但是有他亲自守着,他又怕什么呢?
温言州低头看着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脑中将布好的局全部回想了一遍,他答应宋初不上战场,可是……
“陈大人,任命你为守营大将的任命书会很快到你手里,孤给了你信任,你也不要让孤后悔这个决定。”
温言州面无表情,可是陈千楚却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那一瞬间,陈千楚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
难道,他难道是要……亲自为饵?
“孤要回王府了,陈将军,你也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温言州说完之后起身离开,陈千楚看着温言州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双手紧紧攥起,他是要疯了吗?
宋初这几日的心神不宁,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更让她觉得不安的是,她觉得温言州在瞒着她准备什么事。
京中的局势温言州不与她多说,可是宋初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要想京中大乱,首先得京都附近的州郡大规模起兵谋反,到时候京都就会成为一个孤岛。
有温言州和周围的守城军护守,京都还是可以坚持半月以上,但是问题就出在城中并不干净,在这繁华的京都中,上官雍不知培植了多少心腹,一旦他们里应外合,城破只是早晚的事。
这个时候,就必须有一个办法,能把上官雍的心腹全部引诱出来,然后一击杀尽。
可是谁做这个“诱饵”呢?
或者说,谁能比温言州更能发挥这个诱饵的作用呢?
那次的梦和现实不停地撕扯着宋初,他们好像在逼宋初抉择,比起长时间的内乱,让温言州成为局中局的诱饵,将上官雍一举拿下简直完美的无懈可击。
宋初因为走神,再次被绣花针刺破了手指,顾栀叹息了一声,把针从宋初的手里接了过来,“姐姐你怎么回事,今天一直心神不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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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宋初把手里的东西给放了下来,扯出,了一个苦笑,“我在担心这局势。”
“这朝野有王爷坐镇,姐姐有什么好担心的。”顾栀看着宋初的眼睛,道:“倒是姐姐你,与其说是担心,还不如说是姐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宋初一歪头看向了顾栀,“怎么这样问?”
顾栀一针见血,直接道:“姐姐的眼神不对,相比于单纯的担心和焦虑,姐姐你更像是陷入了一个纠结的局面。”
宋初低头笑了一下,不愧是原书女主,这观察力还真是厉害。
“姐姐,我虽然不知道你再犹豫什么,但是想来应该是和王爷有关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和他好好聊聊呢?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做的决定,才是最好的决定啊!”
顾栀不知道在宋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觉得不管是什么事,两个人之间最好都要商议一下,不要给彼此留下任何一个会使自己和彼此后悔的机会。
宋初低头,静静地看着一旁给温言州缝制的衣服,过了好久,才轻声开口,“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栀。”
我觉得,我好想知道要怎么做了。
顾栀从安王府离开的时候,正好在王府门口遇到了回府的温言州,她俯身行礼,道了一声,“臣女拜见殿下,太子殿下万福。”
温言州将马绳交给了左鹤,走近示意顾栀起身,“庆南伯昨日离京,伯爵夫人可还好?”
“劳太子挂心,母亲一切安好。”
“庆南伯治理州郡十几年,为国立下了大功,若不是这一次事情紧急,也不用再去操劳这份心了。”
温言州一想到庆南伯华两鬓还要去为他守秦州,他这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有些愧疚,当年因为他父王李徽的牵连,庆南伯在那边远之地一直不得回京,如今回来了,又摊上这种时候,得去那刀光剑影的地方守着京都最重要的一道门。
“能为国,为殿下效忠,是家父一直心之向往的事,家父离京前曾说过,只要家父还有一口气可喘,就绝不会让反贼越过秦州半步,就绝不会让京都成为孤岛。”
“顾家满门忠烈,孤信庆南伯,只是今日,还有一事劳顾姑娘帮个忙。”
顾栀抬头,道:“可是太子妃的事?”
顾栀刚说完就后悔了,赶忙补救,“太子莫怪,臣女刚才只是还在惦记着姐姐,所以随口说出的。”
她身为臣子之女,怎么能随意揣摩太子的心思,这是重罪,更是不可犯得愚蠢,她和宋初可以姐妹相称,但是在温言州面前,她永远都是臣。
温言州摆摆手,像是对刚才的事丝毫没有放到心上,“无妨,是阿初有什么恼人的心思了吗?”
“臣女也不清楚,姐姐不曾明说,但是在姐姐的话语间,倒是感觉姐姐在犹豫着什么。”
温言州的脸色一变,犹豫,阿初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吗?
第110章 大乱
顾栀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小心翼翼地看着温言州的脸色,不敢动也不敢问。
不过幸好温言州的异样很快就被他藏起来了,语气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清冷, “顾姑娘,你若是有空就常来陪陪阿初吧!孤被公务缠身, 不能随意回来, 你就帮孤好好照顾着阿初。”
“臣女明白。”顾栀俯身行了个礼, 就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了。
温言州本来是想让顾栀来王府陪着宋初的,可是刚才顾栀一句话,温言州已无心再和她细细交代, 脚步匆匆地就回了房间, 结果一进房间, 就看见宋初呆呆地坐在窗前,双眼失焦,手里还拿着尚未完成的衣服。
温言州心里一咯噔, 唇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他在害怕。
宋初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扭头瞧了过来, 一见来人是温言州, 她立马勾起了一个笑,“阿言, 你回来了。”
温言州收敛起自己的失态, 快步朝着宋初走过去,仔细去看, 还可以发现温言州他的脚步很是慌乱。
宋初被温言州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整个人都蒙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赶忙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言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上官雍谋反了?”
“不是他。”温言州轻轻吐了一口气,和宋初分开了一些距离,轻轻挠着宋初的手心,“我来的时候碰到顾小姐了。”
“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宋初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一脸恼怒地锤着温言州,“你吓死我了。”
温言州抓着宋初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拽着她的手指,“她说你在犹豫着些什么。”
宋初心情变得很不好,眼一抬,不悦地看向温言州,“所以你以为我是在纠结着要不要离开吗?”
“我……”温言州知道自己惹宋初不开心了,低着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宋初蹙眉看着温言州,无奈地叹了口气,“阿言,我说过的,我不想走,有你在,有他们三个孩子在,就算是逼着我离开,我也不可能答应啊!”
“阿言,你要信我,就像我信你一定能保护好我和孩子们。”
“我不会再这样想了。”温言州把宋初抱进怀里,狠狠地揉了几把,“绝对不会了。”
料理完温言州对自己的忧心,宋初话题一转,直接把接下来的重点落到了温言州身上,“阿言,说完我的事,该说你的了吧!”
温言州眼神轻颤了下,愣愣地看着宋初,一动不敢动。
“我能猜得出你在想干什么。”
宋初的话音轻飘飘的落下,却把温言州给炸的五脏六腑都要碎成了个渣,阿初……她知道了。
温言州嘴唇发干,他抓着宋初的手,心跳快的好似要从胸膛里跳出去,“阿初,不是的,我,我,我……”
宋初伸手抚上了温言州的脸庞,颤着手指安抚道:“阿言,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如今的局面要设局把上官雍那帮人引出来,最好的选择就是以你为饵。”
温言州虽然面对着宋初,眼神却在不停闪躲着,他急促喘气,干涩的咽喉用力吞咽了一下,沙哑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之前答应过你不上战场,我怕你生气。”
“是我自己关心则乱,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到你卧血沙场,哪怕明明知道天道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我还是忍不住地担心,是我太矫情,太自私了。”宋初眼中噙泪,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将头抵在了温言州的肩头。
温言州抱着宋初,声音沙哑,“阿初,你只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这不是你的错,我若是你,只会比你更忧心。”
宋初抱着温言州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最后哭累了,她才缓过神,趴在温言州的肩膀,坚定又温柔地开口道:“阿言,去做你准备做的事情吧!我不怕了。”
四月十二,京都下了今年第一场暴雨,和这场本不该在这个时节发生的暴雨一起而来的,还有上官雍起兵谋反的消息。
这个费劲心力逃出温言州监视的野心家,在躲过层层追捕之后,到达了和京都有着一州之隔的永州,野心勃勃的他,几乎是刚到达那里,就开始了自己谋反的大业。
永州谋反,除秦州外,连带着附近六个州都有人开始发起暴乱,那群人和守城的官兵一起割据,硬生生地和外面来犯的羌族一起,把这大好河山弄成了内忧外患,一片狼烟。
四月十六,温言州带兵离京,赶赴永州平乱。
四月十七,李昂让人秘密解决了李炎和他的妻子。
四月二十,宋初以太子妃的身份掌管凤印,代守玉玺,带着三个孩子入住东宫,另随李昂朝堂议政。
四月二十五,前方传回捷报,温言州收复了两座城池,为京都筑起了一道防线。
五月一日,温言州开始进攻永州,当天,京都大乱,不少上官雍留下的眼线开始在城中多地点火肆虐,烧毁了京都城内的多处粮仓,城防军内也有人谋逆,差点给城外的叛军打开了京都的城门。
李昂在大殿之上来回快走着,平日里苍白的病容也因为太过激动而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京外那支军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股叛军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围困京都。”
兵部尚书出列,忙跪地答道:“回皇上,那股叛军是从邑郡而来,邑郡位于京都东侧,这些人应该是趁着之前太子平反京都西侧叛军之时,偷偷靠近京都的。”
“左右守城营是怎么回事,难道连有人靠近京都,都发现不了一点端倪吗?”
陈千楚出列,着一身铠甲跪在了李昂的面前,“回皇上,之前京都内部有叛军作祟,为保京都城内安全,左右守城营和金吾卫把重心都放置在了城内搜查之上,如今造成此种局面,是臣之罪过,臣还请皇上重罚。”
“你……”李昂气的手发抖到抓不住东西,温言州带兵平乱,带走了京中不少良将,如今能顶的上的人并不多了,再说陈千楚说的是实情,京中兵力不够,在防备上左右支绌,若是他再在这个时间重罚了守城营大将,无异于是在动摇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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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宋初适时地递上了一个台阶,为陈千楚求情道:“皇上,如今京都城内外受敌,皇上不如留陈将军一命,让他为皇上守好京都。”
李昂平静地接下了宋初的台阶,恩威并施,“陈千楚,尽好你的职责,要是再发生一次这种事情,朕一定亲自取你狗命。”
陈千楚领命退下,宋初坐在大殿一侧,看着这殿中大臣脸上各异的表情,她微微垂眸,面无表情。
京都已经被围困了,局已经设好了一半,接下来,就差最后的东风了,只是这最后的东风同样会给他们带来最危险的境遇。
但是,宋初不会怕了,也不能再怕,现在的她必须为温言州,为这天下黎民唱好这出戏。
第111章
李昂的病越来越重, 他开始越来越力不从心,草泽可以给他吊着命,却无法补好他这具已经耗尽的身子骨, 在猜疑中,他可以信任的人越来越少, 就连国师宗正, 也已经上了他怀疑的黑名单
永州久攻不下, 外人都以为温言州是准备更改计划,先行收复永州附近的州郡,所以战略性的带领军队转移目标, 去了离京都更远的地方。
温言州这一行为在朝中如同红铁入水, 直接把朝中那些有杂七杂八心思的人都给炸出来了, 宋初看着朝中臣子上奏的折子,顺水推舟的把几个上官雍在朝中的心腹给引入了局。
李昂本一直忧心温言州会在手握军权的时候反手夺了他的帝位,如今温言州带兵深入敌营, 他反而觉得放心了, 京中的局势不算安全,但是只要把永州的麻烦解决了, 其他的就都不算问题。
再说,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只要在他死前他能坐好这把椅子, 等他死了, 一切也就都已成为定局。
他不信温言州,但是他又在相信温言州的能力。
京都事务不断, 宫中更不是一个清净之地。
自从温言州离京, 宋初带着孩子住进宫里之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宋初就站在东宫最高的那座阁楼上,看着这巍峨的皇城,看着这权力的最中心,她只觉得满目苍凉,他的阿言,一辈子都被这皇城里的人和事牵锁着。
阿玉给宋初披上了一件披风,向后退了一步,“太子妃,要起风了,还是回寝宫吧!免得再受了风寒。”
“阿玉,你看着皇城,金瓦红墙,亭台楼阁,多少人想住进来,多少人想成为这皇城的主人,可是这红墙,是用多少人的血浸成的呢?”
“太子妃。”阿玉知道宋初是在忧心温言州在前线的情况,可是劝又不知该怎么劝,只好一脸为难的守在旁边。
“阿玉,去传太医,就说本宫突然心悸,胸闷难受。”宋初闭眼,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在心里开口道:“日子差不多了。”
太子妃不适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昂的耳朵里,李昂正打算照例让身边内侍前去探望的时候,国师宗正却连夜进宫,跪在了李昂的跟前。
“皇上,天象所指,要出大事了。”
宋初要的“东风”,到了。
国师天象混乱,前线急报来传,薄薄的一张纸,短短的几句话,却像是催命的毒药,让李昂本就病入膏肓的身子直接重击在床。
太子李晟率领军队过千指山绕行,却在千指山下遭遇伏击,援军赶到时,只见横尸遍野,不见太子踪迹,援军将军猜测,太子是被逼近了千指山,正全力搜寻。
但是,千指山地形复杂,全然都是些悬崖峭壁,其中更有数不清的毒虫猛兽,如今太子殿下生死未卜,很有可能会找不回来。
皇上卧床不起,太子又生死未卜,京都局势日益复杂,最后李昂下旨,册封李琛为皇太孙,由福星太子妃携皇太孙垂帘听政。
看着一身正装的李琛,宋初半跪在李琛的面前,轻轻揉了揉李琛的脸,“琛宝,接下来就要和那群虎狼面对面了,害怕吗?”
宋琛安抚似的看着宋初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出了一段听起来都不符合他这个年龄会说的话。
“母妃,有什么好怕的,儿子知道儿子身后有你,有父王,更知道这是儿子要尽的义务。”
宋初含笑,替李琛带上了发冠,带着他朝着殿外走去,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那咱们母子,就替你父王守好这块地。”
固有太后皇后垂帘听政这一说,可是这太子妃携子垂帘听政,还是千百年来的头一遭,朝堂上很多上官雍的遗留心腹开始趁机搅浑水,一个朝堂里闹闹哄哄的,光是听就足以让人头昏脑涨。
可是宋初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等到殿里的混乱程度吵到最大时,她才一个杯子摔了下去。
瞬间,大殿里安静了许多。
宋初优雅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缓缓开口,语气里丝毫没有慌乱之色,“皇上气倒,太子生死未卜,叛贼还围着京都外面虎视眈眈,诸位大臣想的不是解决之道,竟然是本宫配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宋初顿了顿,隔着珠帘抬头看向了御史台大夫钟钦的位置,补道:“难道是说,你们觉得有人现在更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只是不知道,你们心里的那个人是叛贼上官雍呢!还是那位已经早出了五服的宗室之子,亦或是,你们自己觉得自己可以有执掌天下的能力。”
大殿随着宋初的声音越来越安静,到了最后,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好似消失了。
宋初掀开珠帘,一身华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捧着的是他代掌凤印,“钟大人,皇上的身体太医院给的脉案都只是气急攻心,静养便可的结论,就连太子失踪,外面送来的消息也都是还在搜寻之中,你怎么就在这大殿之上一口咬定,国本不稳了呢!”
“太子妃殿下,臣从未有过此种想法啊!”钟钦出列跪地,砰地那一声,响到很多人都听到了。
“只是如今皇上卧床不能处理事务,太子妃以前又深居王府,这朝中之事不曾过问过,京都被围,现在还可同外界传递消息,再过几天那就不好说了,若是再不找出一个可以担负大局的人,太子妃殿下,国将将亡啊!”
宋初没心情理会钟钦的那些不知美化了几遍的话,直接一针见血,“钟大人,你此番言论和乱我军心有何区别,外面的将士们还在和叛贼死死对峙,京都的将士们也都愿意以死报国,可是你,身居高位,想的不是为社稷而死,反而还打算着在国将亡,人可叛,还真是忠心呢!”
在听到宋初的话之后,钟钦就死死地盯着高位上的宋初,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恨意,可是仅仅在一刹那间,他又变成了一个忠心为国的忠臣,而宋初则是那个意欲篡国的小人。
“殿下,你可以杀了微臣,但是绝对不能这样污蔑老臣的一番忠心啊!”
宋初冷笑了两声,一点也不想和钟钦绕圈子,她一拍手,两旁便有将士抬上来了两箱东西,并将其上面的盖子打开。
一箱子的黄金珠宝腾地一下子被展现出来,那夺目的光辉好似都要照亮它身旁的主人,只是和他相比,另一边的那一箱子书信就显得格外寒酸了。
那些东西在别人眼里只是珠宝和纸,但是在钟钦眼里却是催命符,他面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死咬着牙。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自己明明藏得这么深,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第112章 祸乱
宋初冷冷地看着钟钦, 面沉如水,令谁都无法窥探出宋初此刻的半分心情,“钟钦, 这些都是你和叛贼上官雍来往的书信以及交易的钱财,怎么, 还要本宫将其他的证据全部一一让人抬上来吗?”
原本还乱糟糟的大殿, 此刻突然变得寂静无比, 几位和钟钦有来往的大臣一个都不敢吭声,宋初拿出了证据,不管他们说什么, 通敌的罪名都绝对不会少了。
可是他们不说话, 就又用吗?
宋初和禁卫统领黄林交换了一下眼神, 黄林立马从一旁悄悄退了出去,就像他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过这里一样。
钟钦的脸开始变得涨红,两颊紧了紧, “太子妃,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故意谋害忠臣呢?”
宋初冷呵了一声, 镇定而又从容不迫地示意一旁的内侍将箱子里的书信分发给一旁的大臣辨认。
钟钦的字体很有辨识度, 和他同僚过得人都知道,而这些书信里“恰有”那么几封是钟钦的字体, 而这几封也“正好”定下了钟钦的叛国通敌之罪。
除了分发下去的, 宋初还让一旁的内侍还在大殿里读了几封,每一封里说的话, 都足以定下钟钦的死罪, 那信里的东西甚至还提到了上官雍和羌族勾结一事。
在宋初让人分发书信的时候,钟钦也成试图反抗过, 可是都被他身后的侍卫给制止了。
又过了一会,钟钦突然低头看向了地面,一个人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死死压抑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再抬头时,却突然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怀恶意的微笑,“太子妃,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以为你揪出来我就有用吗?来不及了,你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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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一旁的侍卫担心钟钦搞什么事情,在钟钦直起身子来的那一刻就把他又狠狠地摁了下去。
钟钦的脸着地,发冠也变得凌乱,但不改的依旧是他脸上那恶毒的笑容,甚至说是变得更加癫狂的表情,“我已经把京都的防御图送出去了,李晟也已经被上官大人用计逼近了千指山,你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太子妃,你就等着看这京都被攻破的那一刻吧!”
钟钦发狂似的笑容在大殿里回响,许多不知情的大臣脸色变得苍白,还有一些年老体弱的,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宋初镇定自若地看着钟钦,一路淡定地走到钟钦面前,伸手抽出了一旁侍卫的佩剑,狠狠地架到了钟钦的脑袋上,在一使劲,就把钟钦的官帽给挑了下来。
官帽砰地落地,那声音在众臣的心里狠狠地一荡。
“你既是上官雍的臣,那就不配带我朝的官帽。”宋初拿着剑,将钟钦的脸给挑了起来,语气里好似带上了血腥的味道,“钟钦,我会留着你看上官雍是如何兵败的。”
“将钟钦关押至死牢,着大理寺卿连夜审查,并将工部侍郎胡成,吏部侍郎公孙乙,左营参将柳淡一同关押审查。”
宋初每说一个名字,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卫就押下一个人,并将其除去官服官帽直接拖出大殿。
温言州的几个心腹大臣看着宋初快刀斩乱麻的做法,皆不由得对他们的这个女主子有了几分忌惮,或许太子说的没错,是他们这些做臣子太不了解这位一直隐居背后的太子妃了,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这个计中计的中心了。
等侍卫把该拉的人全都拉出去之后,殿中的氛围早已经被更加深刻的恐惧和慌乱取代。
宋初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持剑向龙椅走去,那背影没有了宋初一直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孱弱,反而带上了英气,殿下的那些大臣突然觉得,这个太子妃或许真的不一般。
等走到龙椅前之后,宋初转身,持剑道:“任命左右营大将陈千楚负责京中防御,金吾卫携京兆府和狼卫负责京中防御,各公爵大人府中赏赐的府兵也一律充作守城军,京中百姓不得随意出门,违者皆按通敌处置。”
“太医署下所有医者赶赴营地,充作军医,粮仓军库及防御点重点守备,另与秦州的战报往来,要给本宫做到时刻通顺,所有的一切,皆按战时最高等级处置,所有人,都要给本宫死守住京都。”
宋初没什么表情的扫视着众人,态度强势又冷硬,“诸位大臣,如今危机之时,各位怕是只剩下了我这一个选择,若各位不想成为叛国之臣,那就暂请听从本宫的安排吧!”
殿中的大臣彼此看了看彼此,最后都选择了跪地,“是,臣等遵命。”
宋初的这一操作,着实是把所有有异心的人全都敲打了一遍,不管是想扶持别的宗亲,还是不满宋初听政的人都不得不收一收自己的心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出心思,不亚于是给还是正统的太子妃和皇太子送人头。
再说了,反正太子已经没了,先解决了上官雍这个外敌,以后的事还是可以缓缓谋之的。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有了愿意服从的领头人,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高效起来,那四个人被抄了家,全部入了狱,但是不管刑法多么严重,这四个人却硬是咬着嘴巴不肯说一句话。
若不是宋初提前让人在钟钦的茶水里下了会让人暂时疯癫的药,今日在大殿上,钟钦还是有机会死咬着宋初是故意污蔑他,来搅一搅浑水的,毕竟那些判定钟钦通敌的书信全部都是假的。
可是草泽的药性实在是他靠意志无法抗衡的,这场疯癫的自述着实是他的大意才造成的。
时间紧迫,没有办法,宋初只好请草泽出山动手,这个一手好医术的医者,只需动动针,便是比死牢里的刑具更加求死不能的酷刑。
黄林奉宋初的安排,在她揭露钟钦的时候立马去禁卫军中查探,并稍微向外露出一点消息,果然找到了一直向外传递消息的奸细。
宋初看着陈千楚呈上来的名单,不得不感叹一句上官雍布局之深,这里面有很多人立场作为简直和夺嫡没有一点沾边的地方,可他们偏偏就是上官雍留下的最锋利的利刃。
也难怪温言州和李昂一直清理不干净上官雍的人,整了半天,他们根本就没有触及到最核心的区域。
宋初嘲讽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的淡淡开口,“上官雍,若是将心思放在忠君上,百年之后,必能流芳千古。”
“可惜对于他那样贪婪的人来说,流芳千古哪比的手握皇权,控制皇帝。”顾栀将宋初的药递了过来,劝道:“赶紧把药给喝了,昨晚吹风吹得受了寒,若是头疼发作起来,没人能替你受着。”
宋初接过药碗,看着那黑乎乎的液体,忍住干呕,一口气给喝了个干净,温言州在这的时候,她可以撒娇耍赖,可是现在,她是这京都的支柱,她没有资格再去任性。
宋初喝完了药,一杯清水下肚之后,抬头就又看向了陈千楚,“陈将军,京都的防御做的怎么样了?”
陈千楚的眼神毫无杂念,就从里到外都只是一个下属该有的样子,“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是京中内部还是有些瑕疵。”
“上官雍隐藏的那些心腹,我们也猜不到他们会什么时候出来,你和金吾卫一定要注意警惕。”宋初揉了揉脑袋,疲惫的大脑让她有些思维短路,“我觉得那些人最多不会超过两天,就会开始扰乱京中秩序了。”
“是,臣明白。”
顾栀收回药碗,看着宋初疲惫的样子,道:“姐姐,你小睡一会吧!再往后,你能不能睡还是一个问题呢!”
宋初也不强求,她知道后面会有多艰险,她必须用仅有的时间调整好状态,“嗯,本宫睡会,陈将军,劳你帮本宫护送一下小栀了。”
陈千楚领了命令,护送顾栀回府,等到了庆南伯府,在顾栀就要进门的时候,她却转身看向了陈千楚,开口道:“陈将军,我不知道你和姐姐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是父亲说过,愿意用性命去维护正义的人都是英雄。”
陈千楚闻言一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栀就已经走进了伯爵府的大门,只留下一个背影随着大门的关闭越来越小。
看着顾栀渐渐消失的背影,陈千楚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的无措,英雄,他还能被配称作英雄吗?
不能了吧!他只是一个赎罪的人,不管做多少事,都只是为了赎罪。
夜风刮过,卷起陈千楚的衣摆,又很快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而陈千楚则又扛起了那副冰冷无欲的盔甲,上马离开,重新赶赴他该坚守的阵地。
宋初以为那群人会整顿两天才会开始暴乱,但是宋初还是太乐观了,现实证明,在宋初快刀斩乱麻地收拾掉那些和上官雍有勾结的大臣之后,上官雍留下的那群暴民就开始动手了。
五月十一日晚,有人故意放火,数里民宅被毁,许多百姓重伤,且流离失所,而当晚,在另一个方向,一支被伪装良好的队伍也静悄悄地朝着京都赶来。
第113章 收网
京都大火, 各处危机四伏,宋初把三个孩子交给右鸦和阿玉保护照顾,自己则带着南月和东影驻扎在了前朝。
京内京外一片混乱, 其他州郡内乱未平,京都里面也不安宁, 宋初带着温言州给她留下的那群人仔细斟酌着每一次出手, 草泽和夏思柔给宋初做军师,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寂静的偏殿里,桌上烛灯摇曳的烛光勾勒出宋初侧脸的轮廓, 睫毛在烛光下打下一扇暗影, 她光洁的鼻翼被晕染出一小片暖黄, 透着些许<a href=https://www.52shuku.net/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可是她的眼角和耳廓以后却被黑暗完全笼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微微闪烁着一点光芒, 像是星星落进了池塘里。
看过下面人传来的迷信, 宋初随手就把东西给烧掉了,除了空气里弥漫的一丝烤焦的气味, 其他的全都无从探寻。
“把暗道关了吧!从今天开始, 你就留在京都里。”
“是,属下遵命。”
“如今战事焦灼, 虽有几个州郡已经被平反, 但是京都依旧危险,本宫缺少一个可以替本宫处理情报的人, 你今夜好好休息一下, 明日就开始在我身边处理事务吧!”
“是,属下一定全部听从殿下的命令, 一切都以殿下马首是瞻。”老八弯腰,恭恭敬敬地回禀,抬头的时候还笑了笑。
宋初疲惫的脸上轻轻一笑,随即摆了摆手,“你这脾气和以前相比,还真是没什么变化,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本宫要去龙吟殿那一趟。”
“是。”
宋初起身,只带着南月和东影出了殿。
自从李昂重病卧床之后,他就突然下旨要搬到龙吟殿去住,虽然那个地方也是他的一处寝殿,但也是不经常去的一个地方,只是偶尔才去住几天。
李昂的这一举动,让很多人都猜测这龙吟殿里藏了什么东西,可是宋初和草泽却看穿了李昂这一反常的举动,他如今还能拿出手的,无异于就是传国玉玺和一份不知道写了什么的遗旨,但是对于一个已经没几天生命的人来说,安排的再得当,也是比不过活人手里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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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尤其是一个可以平反叛贼,手握军权的活人。
李昂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只不过是给宋初的监国提供一个借口而已。
到了龙吟殿门口,宋初一抬手,南月和东影就停下了脚步,自觉地守在了外面。
宋初一个人跟着侍从进了里殿,看着正乱糟糟躺在床上的李昂,她近乎麻木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例行说了今日的局势变化,当然,在最后结束的时候,宋初还是又给李昂加了一把火,把从太监里抓到细作的事情如实的禀告给了宋初。
果然,听了宋初的话之后,李昂开始挣扎着起身,喉咙里呼呼的发出声音,但是有痰堵着,李昂说不出话来。
宋初走到床前,把李昂按了下去,展露出的完全是一幅孝顺晚辈的姿态,“你别急,已经处理好了,围城的事,兵部尚书和陈将军也给了章程,等勤王军一到,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决了。”
李昂还在呼呼的说这些什么,可是谁也听不懂了。
宋初就这样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李昂崩溃着急的样子,一边适当的递上一个好侄媳的人设,等到李昂累了,这才跟一边的内侍嘱咐了一些东西,然后转身离开。
李昂歪着嘴,看着宋初离开的身影,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了那份早早就写下的圣旨,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沉默之后,李昂还是选择把手从圣旨上拿开了。
京都在一日的安宁之后,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天,京中暴民肆虐,城外反贼攻城,这个京都就像是陷进了一场制造死亡的狂欢里。
在京都的一片混乱中,宋初义无反顾地上了皇城的城楼,一身铁甲,披风随风飘摇,右手拿着的尚方宝剑,代表了她现在至高无上的皇权。
东影走上了城楼,朝着宋初俯身行礼,“殿下。”
宋初看着城门的方向,动都没有动,“现在的局势如何了。”
“判贼们已经进入了圈套,按照太子和殿下你的安排,已经把那个地方包围了。”
宋初垂眸,轻轻点了点头,“通知陈千楚,按计划行事,西城的守城军先动。”
东影领命下楼,所有的计划都要进入最后的阶段,要开始收网了。
第114章 开城门
西城的守城军先动, 对城中开始进行大清洗,殷红的血液随着手臂的摆动而被狠狠地甩向空中,浸入地面。
原本是繁荣奢华代名词的京都, 现在已经彻底被恐惧和血色所笼罩,到处都是刀剑相接的声音, 尖叫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如同地狱中恶魔们奏响的乐曲。
闫华楼雕功精美的牌匾掉落在地上, 被到处逃窜的普通人狠狠的踩在脚下,甚至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
在牌匾的不远处,是几个残缺的尸体, 其中一个死状最为凄惨的少年, 那双闭合不上的眼睛, 已经没有了光彩,可是那种恐惧和不甘却依旧印在瞳孔里面,他只是一个被反贼杀害的无辜人, 或许他的家人都还不知道他已经用这种方式离开了他们。
士兵们可以分辨特意做了装束差别的反贼, 可是却认不出那些隐藏在普通人里面的反贼,他们死伤惨重, 但是却丝毫不会后退, 打败叛贼,这是他们的使命。
京都外的叛贼又开始了攻城, 这是一波比之前都要凶猛的进攻, 仿佛是要用尽所有的力量,争取今天必须拿下京都。
宋初接过老八递来的战报, 眉心皱的越来越厉害, 情况有些超出之前的计划了。
收起这封战报,宋初又匆匆看过了另外一封, 然后开口询问,语气里是难掩的焦灼,“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是未时,东市那边还有半个时辰动手。”
宋初轻呼出了一口气,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看着那艳阳高照的天,她心里的不安再次被放大,“来不及了,城外的叛贼弄来了投石器,东市现在也已经失控了。”
宋初的声音刚落下,几个尚书和其他几个军政大臣全都安静了下来,原本京都内外就已经难以坚守,如今叛军又弄来了投石器,若是援军今天不能赶到,这城破怕就是在今天了。
宋初把战报收起,保持着理智,快速且清晰地开始下达命令,“老九,你立刻去替我传令,让金吾卫他们开始动手,不用等到上官雍露出马脚了,另外派人去通知火政的人,一旦起火,让他们务必和负责城内的将士控制住火势蔓延,尽量减少火灾造成的影响。”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老九领令,抬脚就往外走,还没等他出了门,整个房间里就又吵了起来。
“殿下,现在城中城外皆是虎狼,臣等再次恳请殿下代替陛下下旨,立马迁都啊!”
宋初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冷笑一声,原本升起的焦灼又被心底升起的冷漠所填没,“迁都。”
“秦州由庆南伯把守,至今也未起祸乱,我们只要从秦州改道,北上云中定都,和叛贼们分隔两地,便可以后再缓缓图之,收复疆土,重振国威啊!”
宋初气极,反笑出了声,她轻声重复着大理寺卿的这几句话,就当那几个劝谏迁都的臣子以为自己的建议有效了的时候,宋初却抽过一旁老八的剑,直接架到了最前方那个老臣的脖子上。
“你们让本宫迁都?”宋初笑着,可是笑声却和利剑一样带着血腥味,“如今京都被围,外面皆是虎狼,此刻大开城门,群臣出走,你们是等着进叛贼的埋伏,还是等着帮助叛贼让‘迁都之计’成为屠杀啊!”
脖子上被架了剑的那位,浑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哆哆嗦嗦地开始解释,脸上却依旧还是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殿下,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想着陛下和殿下若是能带着小皇孙他们离开京都,那国就不算倾,一起都再皆有可能。”
宋初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你想着迁都,为何不想着坚守,援军已经快到了,你们记住,今天被围攻的不是我们,只会是那群反贼。”
宋初动怒,殿中其他站着的大臣立马下跪,沉默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朝历代帝王,不管建树如何,各个都知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就连一个和亲的公主都不曾嫁出去过,不迁都,不割地,这是祖训。”
“是,臣等遵命。”
一群人磕头请罪,宋初看着他们的后脑勺,疲惫地叹了口气,这些人里面不乏都是忠君护国之人,可是,若是迁都,那和屈服于叛军又有何区别。
再说,他们不会输的,她有正在赶来的温言州,还有那些为了国和家浴血奋战的铁血勇士,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他们赢。
“传令守城营和守城各部,调动所有可以调动到城门的人和物资,一定要坚守住城门,等待援军来助。”
“是。”一旁负责传令的士兵接到命令之后,立马跑出去传令去了。
宋初又跟身边的几位传令将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看了一眼这群还跪在地上的臣子,“本宫要去城门和守城将士共患难,诸位大臣,可有愿意同行的。”
还未等宋初的声音刚落下,其他人的声音便又接了上来,“臣等皆愿和殿下同行,愿和京都共存亡。”
在这一片声音里,只有那个提出并一直坚持迁都建议的老臣,首先狠狠地朝着宋初扣了一个头,然后看着宋初的眼睛,认真地开口,“微臣愿陪殿下一起同行,愿用微臣的命护殿下安全。”
宋初心间一酸,抬脚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行人穿过街道,驾马赶到城门,这一路上的惨状狠狠地刺到了宋初的眼睛,战事和暴乱实在是这世上太过残忍的事情了。
而她只是一个不懂军事的普通人,她现在所做的都只是温言州为她铺好的路,用的也都是温言州给她留好的人,就连每次下达的命令,也都是按照她和那些谋士们在之前就设想到结果而提前准备好的。
但是有一点,谁也取代不了,那就是对于现在京都内内外外的将士和陷在危险里的普通百姓而言,她宋初是谁也取代不了的精神支柱,如今的她,就是这个国的代表。
她不退,就绝不会有人退,这个国就不会退。
宋初一下马,陈千楚就走了上来,行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陈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尚可相持,不过应该过不了半个时辰,反贼便会再次大举进攻,殿下,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的。”
宋初一笑,抬头看向了城楼,“我既然来,就没打算再回去,传令给所有守城将士,我宋初和他们同在。”
陈千楚一听这话,立马准备阻止,“殿下。”
宋初摆摆手,拦住了陈千楚接下来想说的话,“陈将军,不用说了,你我都知道,如今京都被围困这么久,今日反贼的进攻又如此猛烈,若如一个可以提升士气的人在此,士气终究是会淡下去的。”
陈千楚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他知道宋初不需要这种保护,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只能活在别人保护下的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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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臣会派人保护好殿下和各位大臣的。”
“上城楼吧!”
陈千楚猜测反贼大规模进攻还得需要小半个时辰,可是事实证明他乐观了,宋初刚上来城楼没多久,那群反贼就又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看着叛贼愈演愈烈的进攻,宋初一咬牙,小跑着上了城楼最高层的鼓楼,掀开了被红布盖着的军鼓,然后一下又一下的敲了起来。
鼓声从鼓楼传出,一声又一声,在嘈杂的战场上一点点地向外扩散。
陈千楚听到了鼓声,举起剑朝着将士们喊道:“殿下与我们共在,所有人听令,坚守京都,等待援军。”
“是,坚守京都,等待援军。”
宋初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叛贼们的时间也所剩无几,围城多日,两方相持已久,宋初他们已经到了极限,城外的叛贼又何尝不是,如今叛贼们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开始进攻,原因不过就是要赶在援军到来之前攻破京都。
只要宋初他们撑住,所有的局势都会就此定下。
而且,虽然计划被打乱,可是那个藏在京都里的男人——上官雍,已经开始了马脚,他开始迫不及待地等着他的部下攻进京都,将他迎上帝位。
温言州用自己的假死短时间的发酵了所有有异心之人的野心,让他们撕掉面具,一个个暴露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促进了今日局面的形成。
虽然某种意义上,这种局面现在很危险,但对于未来来说,却是一次性的减少了很多将来会发生的祸患,总体来说,功大于弊。
只是,不管以后局势如何发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面前的凶局。
一边是铁箭如雨,到处夺命,一边是投石器将被熊熊烈火包围着的燃烧物投掷向城门和城中,大火开始弥漫,到处都有沾染上烈火而嚎叫的可怜人,整个京都,好像已经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就连戒备森严的皇城里面,现在也是危机四伏。
阿玉带着三个团子躲进了密道里,琛宝把弟弟妹妹揽在怀里,唱着宋初交给他的童谣,不停地安抚着被惊吓到的弟弟妹妹。
燃烧的火球一个个的从天而降,烧的京都里如烈狱一般,到处都是绝望。
城墙被火球一遍遍的击中,已经到了无法坚守的地步,陈千楚打了个手势,一旁的传令兵立刻吹响了号角,城楼下的将士集结在一起。
陈千楚持剑下楼,再一个手势之后,城门大开,他带着这群人冲了出去,他们要用自己的身躯为这种城争取最后的时间。
在狭小的鼓楼里,宋初依旧奋力敲着倒在地上的鼓,鼓声从鼓楼源源不断地传出,和楼外的噪声交织在一起,成为守城军最好、最激愤人的旋律。
老八被宋初撵去守城,随宋初而来的十几位臣子不停地和将士们一起搬着石头向下扔,那位说要保护宋初的老臣,此刻已经几乎消磨掉了所有的力气,可是他依旧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努力地试图可以砸到正在试图向上爬城的叛贼。
尘埃和喧嚣四起,刀剑相接,铁箭横飞,叛贼以人肉做梯,沉尸为桥,他们不顾一切,前仆后继,甚至不惜和守城士兵同归于尽。
繁华了十几个朝代的京都,与巍峨皇城主人想世代雄霸天下的千秋大梦,和着这断壁残垣一起燃烧,烧的人沸腾,烧的人满脸泪光。
火球从空中朝着地面到处散落,有几个直直地打在了鼓楼之上,宋初被倒下的大鼓砸伤,她试图挣扎着爬起身来,可是没有用,她耳朵里嗡嗡声,脑袋里的眩晕感以及额头上不断流出的血,让她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她想站起来,却又一次次地倒下。
最后,挣扎无果。
宋初在浑身的疼痛感和额头上不断溢出的温热里彻底倒了下去,在最后闭眼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援军的号角声,听到了朝着京都奔驰而来的马蹄声。
第115章 结束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宋初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的感官被全部剥夺,那种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来的感觉让宋初感到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 宋初才觉得自己迷迷糊糊间可以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并不清晰, 她感觉自己在走着, 可是有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动一动。
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的播放着, 故事的一开始便是温言州的出生,甚至可以被称为悲剧的出生,再后来便是温言州的一步步成长, 一桩桩一件件, 一筐筐一条条, 演绎了少年时期的温言州是如何长大的。
然后便是温言州和宋初的大婚,他们自己的相处,他们之间的误会, 以及宋初的离开。
后来便是温言州的回京, 宋初看着温言州如何在京中周旋,如何示弱, 又如何在该出手的时候在暗处给敌人重重一击, 在这里,宋初看到了那段她没有参与过的故事, 也看到了自己后来跟随温言州回京的画面。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把温言州经历的事情全部重演一遍, 可是结局时却变了一副样子。
在这里,没有温言州被册封为太子的故事, 也没有如今的围城之势, 有的是温言州奉旨出征边境,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景象, 和数十万将士开拓疆土的故事。
以及那个宋初最不想看到的结局——温言州战死沙场。
宋初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一样,疼的她难受,她变得越来越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事情就正在发生,就在发生在她的身边。
就好像,这些才是真正的结局。
宋初挣扎着挣开束缚,她想去打碎那些画面,可就在她的指尖还未碰触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这些情景全都自己碎掉了。
就在这时,所有的景象全都停止了变换,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凝滞了一般,包括碎片和空气。
一阵脚步声响起,宋初寻声望去,就看见宋盛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宋初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宋盛。
宋盛走到宋初身边,随手捏了一块小碎片,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这里面的情节片段,“你看到的这些,是本该真正发生的故事。”
宋初嘴唇发干,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点不自知的微颤,“可是它们都没有发生,所以结局变了的对不对。”
宋盛没卖关子,直接点头,道:“对。”
宋初心跳又开始加快了,她费力地问道:“那真正的结局是什么?温言州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你当真是爱惨了他。”宋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松开了那片碎片,将他又放置在了被停止的空气里。
宋初没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宋盛。
宋盛认真地看着宋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你来这里是天命所唤,可是天命到底给温言州准备了什么结局,我却不知。”
宋盛的语音刚落,宋初立马开口询问,语气急促又干涩,“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言州的命握在你的手里。”
宋盛一挥手,所有的碎片都又合在了一起,然而它却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那上面是围城之日,是温言州带兵回京,在一片混乱之中把宋初从鼓楼抱下来的景象。
宋初看着温言州脸上如同凝固的悲痛,以及身旁几近实质的杀意,心中仿佛被谁狠狠地剜了一刀,痛得她撕心裂肺,痛得她喘不过来气。
宋盛站在宋初身边,看着那又暂停的景象,道:“现在真正的结局由你来定。”
宋初疑惑地看向宋盛,紧握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什么意思?”
“我要你的选择,如果你愿意离开,故事的结尾便是以你的死亡为结束,但若是你愿意留下,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就会全部都在天道以外,天道不会再干涉故事的发展,所有的一切都由你们去创造,但是如果你选择了这个,你在那个世界的亲人会永远忘记你,你将不再是那个世界的人。”
宋初没有犹豫,她声音里带着欣喜,也带着颤抖,“我当然会选择留下,在那个世界,我已经死了,相比于给他们留下只有伤感的回忆,我更愿意留在这个世界里,至少这样,为我痛苦的人会少很多。”
宋盛仰天大笑,“我就知道会这样,那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宋盛的话音刚落,宋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天旋地转间再次失去了意识。
宋盛看着重新动起来的情景,收起了笑容,小声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跟谁低语,“我不能看着她变成我这样的人,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没有时间,没有自由,天命啊!就让我陪着你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孩子,不要再创造一个悲剧了。”
宋初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午夜,夜风吹动着蜡烛,一切都显得迷迷糊糊,瘫在床上的宋初想挣扎着坐起身,可是浑身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她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但是又仿佛只看见了温言州一人,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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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宋初完全醒来是在三天后,她睁开眼的第一瞬,就看见了满脸疲惫的温言州正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亲眼看着温言州的目光从伤心和悲痛,一点点变成紧张,最后变成好似疯狂的欣喜,看着温言州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抱得紧紧地好似要揉进骨血里一般。
宋初努力扯出一个笑,用尽力气蹭了蹭温言州的脸颊,声音虚弱地开口道:“阿言,我回来了。”
第116章 大结局
围城一战, 打的壮烈,也同样凄惨,温言州带兵赶来的时候, 到处狼藉,一点也看不出这种城池之前到底有多繁华了。
温言州带来的援兵打败了京都附近的叛军, 快刀斩乱麻的收拾了京都的乱局, 然后在庆南伯和几个宗亲大臣的跟随下, 温言州证明了他没有死,而且还带兵解了京都的困局。
这个时候,李昂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些事情, 可是也来不及了, 温言州回京的第二天, 他便驾鹤西去,只留下了一封还未开封的圣旨。
李昂身边的太监知道现在已经易主了,非常明智的提前来跟温言州打了招呼, 把那封圣旨里的消息提前透露给了温言州。
于是这封暗含着李昂最后野心的计谋的圣旨就这样被温言州给烧掉了, 也烧掉了温言州对李昂最后的善心。
毕竟,温言州绝对容忍不了有人对宋初动杀心。
不仅如此, 温言州还借上官雍谋反一事, 将祸水引到李昂身上,并借着李徽被杀的真实原因, 把李昂不兄不仁的一面放到了所有臣民面前, 自此,温言州自废太子身份, 以安王身份统领百官, 给李昂彻底定下了他该有的罪名。
前朝的事纷乱复杂,边境危机刚刚解决, 后院的事也让温言州放不下心,宋初受伤伤的严重,刚醒来的那几天,整个人都还处于一种很危险的地步,为了宋初的身体,温言州把宋初摁在了后宫养伤,不许任何人在宋初面前嚼舌根,保证宋初能够好好养伤,不会再出一点意外,包括心里和身体上的。
随着上官雍的伏诛,这场叛乱也很快迎来了结束,在断壁残垣之中开始显露出朝阳的光芒。
时间就这样一眨眼到了七月,七月中旬的天已经热得很厉害了,京都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一切都在废墟中重新复苏着,虽然布满了沧桑,可是有些地方也已经开始展现出京都本该有的风华。
而原先被叛乱带来的阴云,此刻也在逐渐消散着。
在凤鸣殿里,一群宫女捧着衣冠服饰进了内殿,在那里面,李容正半蹲在倾宝面前,给倾宝试衣服。
倾宝低头看着衣服上面好看的花纹,笑着问道:“姑姑,这衣服是要明天穿的吗?”
李容从南月手里接过来了一件衣服,温柔地给倾宝穿着,“对,明天是你父皇的登基典礼,倾宝可要乖的。”
倾宝认真地点点头,非常配合地抬起了胳膊,“嗯,倾宝会乖的,姑姑也要乖乖的。”
夏思柔接过了宋初喝完的药碗,忍不住笑道:“你看看倾宝,越发可爱了。”
宋初喝了口茶水,压下去了口中的苦味,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姑侄两个,轻笑,“古灵精怪。”
夏思柔白了宋初一眼,“你得了吧!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还有琛宝和睿宝那么听话的儿子,你就偷着乐吧!”
宋初吃完药,胃里不舒服,懒洋洋地倚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了,小栀今天怎么没来啊?”
夏思柔忙着查看宋初有没有忘吃的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来跟你辞行吗?”
宋初疑惑了,“辞行?”
“陈千楚上奏辞官离京,顾栀昨天跟着他一起走了。”
“什么?”
宋初一听这话直接炸了,还没等她发问,夏思柔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打错,闭口不说话了。
夏思柔越不说,宋初就越担心,揉着太阳穴开始威胁,“你说,我不会跟温言州说是你说的,你要是不说,我这就去跟他说你在我面前乱嚼舌根。”
“不带这么玩的。”夏思柔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宋初叹了口气,“你说,我不会让阿言知道我知道了的,我再傻,也不可能把你卖了。”
夏思柔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那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
夏思柔往宋初那边靠了靠,小声开口道:“之前援围城之困解决之后,陈千楚又去处理京都里的叛贼余孽,听说就是那个时候救了顾栀一命,当然,也可能和之前陈千楚的表现也有关系,从那次之后,顾栀就好像对陈千楚的关注度多了很多,私下里也有不少的交往。”
“不过陈千楚倒是也没回应过什么,两个人看起来也就跟交往稍好的陌生人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陈千楚一提辞官离京的事,顾栀就提出了要跟他一起走,听说庆南伯夫人拦都拦不住。”
“这些你们怎么都没人跟我说?”
宋初急了,这么多事竟然没有一个人跟她说,政事瞒着她,说是不让她操心也就算了,怎么这种事竟然也没人知会她。
夏思柔反应过来自己先提温言州踩了雷,内心哭泣,表面还得保持我们都是为你好的态度,开始苦心劝慰。
“这不是陛下不让人在你面前提这些烦心事吗?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刚醒来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连坐一会都能头昏脑涨,要是再让你操心外面的事,你还怎么静养,再说,顾栀不愿意跟你讲,怕是不想让你知道,毕竟她也知道你不希望她和陈千楚有什么关系。”
“我,我……”宋初有气发不了,自己气的又躺了回去。
那时候她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被砸的有多厉害,不仅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身上也被弄伤了好几处,随夏思柔的话来说,草泽医人真的是把奇迹都交给上天了。
虽然后来夏思柔知道了宋初遇到的事,感叹了一句天道仁慈,可还是被宋初给吓得好长一段时间没好过来,直接待在宋初身边监督照顾了。
宋初有气发不了,闷闷地不说话了,还没等夏思柔再说点什么,就听见倾宝甜甜地喊了声父皇。
夏思柔一听见这两个字,猛地站起身,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
李容看了眼自己嫂子,又看了眼自己的哥哥,为了不让倾宝小小年纪就见识到“家暴”这种东西,李容非常有眼色地带着倾宝和夏思柔早早地逃离了战场。
殿里的人一撤走,某个在阴谋场上得心应手的男人,立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宋初的表情,“阿初,今天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御膳房这就去给你做。”
宋初看着温言州小心翼翼地样子,原本就没发起来的火又降下去了一半,她揉了揉鼻根,对着这位新皇招了招手。
温言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初跟前,非常听话地坐到了宋初的身边。
宋初伸手揪住了温言州的耳朵,没舍得使劲,只是自己狠狠地磨了磨牙,“阿言,我真是,真是要气死了。”
温言州低着头任由宋初揪着,语气温柔地不可思议,“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夫君会心疼的。”
宋初看着温言州的脸,最后磨着牙松开了手,再三犹豫间还是开了口,把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阿言,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可以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了,再这样对着他们一问三不知,我会憋死的。”
说完之后宋初就看着温言州的眼睛,丝毫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温言州看着宋初,眼神想某种受惊的小动物,慌慌张张,有点不知所措,第一反应就是去反对,“可是……”
“没有可是,阿言,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想着给我一个美好的环境,让我不用担心,不用去烦恼,不用再为你去做任何危险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城门上的情景,可是阿言,我是人,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不可能永远只活在这小小的宫殿里,我想成为的是可以和你并立,而不是做一个永远被你保护着的金丝雀。”
宋初摁住了温言州的手,拦住了温言州想说的话,第一次将两个人之间现在最大的问题赤luo裸的给摆了出来。
宋初知道温言州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不是顾栀的事情,宋初或许还可以按照温言州的想法继续过一段这种日子,可是现在,宋初必须把这件事说明白了,不然温言州心里的执念只会让这件事越来越麻烦,最后甚至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睛,内心慌乱的不行,他知道这一天会来,就想草泽说的那样,宋初绝不会做一个被保护在密不透风盒子里的人,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要走的路,要做的事,如果他一心想要用这种方法保护宋初,得到的结果只会是他最不想看见的那一种。
宋初愿意宠着他,愿意理解他的恐惧,可是这种日子又能过多久呢?
温言州双手把自己的衣服死死攥住,急促喘息道:“阿初,我,我不是想故意关着你,我只是每次入梦都会想起你满身是血躺在鼓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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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宋初心疼地皱着眉头,鼻子一酸,“阿言。”
温言州把宋初拉进怀里,嘶哑着声音开口,“自从阿初你醒来之后,你就一直在让我不去在意之前的事,可是阿初你知道吗?草泽一人说,如果那天我再晚来一刻,你就彻底没救了,我就会彻底的失去你,永远的失去了。”
“我在自责,在愧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我能给你的只是快乐,永远不让你接触到伤心烦恼,接触到危险,你是不是就可以过得更自在一点,但是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在自己欺骗自己。”
“阿初,是我错了。”
宋初环住温言州的腰,带着哭腔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阿言,你觉得我受伤是你没有保护好我,可是你在外平叛的时候,我又是何尝不在痛恨自己不能在强大一点,强大到可以帮你解决更多的事情。”
“我们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我们都在深深爱着对方,阿言,没有谁对不起谁,你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那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宋初和温言州之间微微分开了一些距离,她捧住温言州的脸,认真且坚定地开口,“阿言,我们要过得是以后的日子,不是以前的记忆,我不要你的无微不至的保护,我要的是你愿意让我和你一起面对风雨。”
温言州看着宋初的眼睛,压下心底的苦涩,足足过了好久才点头笑了起来,是他小瞧他的阿初了,他的阿初怎么会是深宫里的一只不理世事的金丝雀,他的阿初可是翱翔九天的金凤,是可以睥睨这天下的女主人啊!
“阿初,明日登基典礼之上,我是这国的陛下,你就是这国的国母,以后风雨患难,我们一起面对,权力富贵,我们不离不弃。”
宋初笑着点头,眼睛里还带着泪水,“嗯,不离不弃。”
翌日,七月十八,安王李晟携王妃宋初登基,建年号恩昌,册封嫡长子李琛为皇太子,自此,这个朝代开始了她最为强盛的时期。
第117章 番外一
登基大典之后, 温言州快刀斩乱麻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这其中当然也有着宋初的功劳,毕竟现代人的优势还是要发挥一下的。
当京中的恩恩怨怨终于尘埃落定, 京都又再次焕发出她古老而繁华的光辉时,宋初和温言州才终于有闲心静下来歇一歇了。
之前宋初曾给她的“义兄”甄辛写过几封信, 在之前都可被称为乱世的时间里, 甄辛的回信还是足以让人心安的, 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在信里,现在宋初可以腾出时间干点别的事了,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找到甄辛, 以前他帮过她不少忙, 这份兄妹情谊, 怎么也要继续下去的。
宋初说找就找,但找人这种事明显还是温言州手底下的那几个管用,宋初给温言州提了一下, 还没等温言州说什么, 宋初就把人派出去按照地址找人去了,老七老八几个人彼此也很为难, 就又偷偷给左鹤传消息, 让皇上给个章程,是说找不到比较好, 还是找个替身回来呢!
话说这事温言州也是很为难, 当时宋初来找他说这件事,可能是宋初太了解他在宋初和其他男人事上的敏感性, 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把老七老八给弄出了宫, 因为这个危机的影响,温言州现在也没心情去想宋初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开心的事了, 虽然那个男人就是他。
宋初的意思很明显,她就是想见甄辛,还要以兄妹的身份相称,指不好以后还得经常见见面,温言州真的想哭也没地哭去,这个坑可真是他一点点自己挖出来的,要不是怕宋初伤心,他早就给“甄辛”造一个已死的消息了。
哪怕现在把消息放出来,也还是会惹他的宋初伤心啊!
夏思柔很牙疼地看了温言州一眼,非常情真意切地开口劝道:“陛下,你要不然就把你就是甄辛真相告诉给皇后娘娘吧!想必皇后娘娘会理解陛下你的苦心,不会生你气的。”
温言州回忆了一下自己前段时间刚刚因为瞒骗了宋初而被撵出去睡了半个月侧殿的事情,默默地扶额,“阿初这两天被孩子吵得心烦,正没地发脾气,要是现在让她知道了,朕就完了。”
“可是陛下你拖得越久,后面咱俩可能会越惨。”夏思柔在心里为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给温言州做这种交易,这人也不知道把事情处理好,现在可悲催了。
“过几天再说吧!”
“非得过几天再说吗?现在聊聊不好吗?”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房间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温言州僵硬地向门口看去,就看见那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正手提着一个鸡毛掸子放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敲着,身后还跟着一脸不忍直视地李容。
温言州手忙脚乱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不知所措地就要往宋初那边跑,“阿初,你听我解释。”
宋初拿起鸡毛掸子就指向了温言州,“解释?你瞒了我这么久你还想解释。”
夏思柔趁乱想跑,可还没等她动起来,宋初就把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你给我站住,夏思柔,我就知道,你以前肯定没少帮着温言州。”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那种情况下我有什么办法,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无差别攻击的。”
宋初真是被气极了,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夏思柔,你个叛徒。”
“皇嫂,别动气,伤身子。”李容怕宋初真动手,赶紧把人拦住就往温言州怀里一塞,意思很明显,赶紧哄你媳妇,我们给你腾地方。
“温言州。”宋初还没来得及把气撒出去,就被温言州一把给抱了起来,宋初慌乱间抓住了温言州的肩膀,又气又恼,”你,你给我放手。”
“我不放。”温言州紧紧地抱着宋初,一幅耍赖皮的样子,那还有在别人面前九五之尊的样子。
李容拉着夏思柔用最快的时间脱离战场,夏思柔边跑边想着怎么逃命,跑出殿门的时候,她连带哪些东西跑路都要想好了。
宋初气的不停打着温言州的后背,最后直接张嘴咬了上去,瓮声瓮气地开口,“温言州,不带你这样的。”
温言州忍着疼,轻声轻语地回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生气了啊!”
宋初咬着温言州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都没了力度,她也不说话,只是俯在了温言州的肩头。
她不说话,温言州就心慌,他想哄宋初,可是宋初就是不抬头,直到温言州感觉到了脖子上微热的泪水,这才急的赶紧把宋初的脸扶正了。
温言州最不能见的就是宋初的泪水,这下子他是彻底地不知道怎么办了,赶紧把宋初放到桌子上,轻柔地给宋初把泪水抹去了,“阿初,你说话,你别吓我。”
宋初咬着下唇,憋着泪,闷着声音开口,“温言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甄辛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甄辛会在这才叛乱里出事吗?”
温言州低着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对,我是生气,我生你不肯告诉我的气,阿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讲道理吗?”宋初别开头,自己把泪给擦干净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阿初。”温言州猛然抬头,像是没反应过来这个回答。
宋初自己咬着下唇不肯看温言州,刚才在外面听到温言州就是甄辛的时候,宋初确实生了温言州的气,可是在生完气之后,她心里涌起的并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对温言州的心疼。
她知道温言州宁愿用这种假身份留在她身边做个“义兄”,也不愿意让她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从而恐慌与烦恼,甚至是厌恶,他真的给足了她尊重和喜欢。
想到这里,宋初心里的愤怒其实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温言州抵住了宋初的额头,看着宋初的眼睛,“阿初,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想你生我的气,厌恶我。”
“我,我……”温言州想为自己解释,可那有这么多的解释呢!以前的那些事,谁又能改变什么。
宋初闭上眼睛,右手搭在了温言州的肩上,轻轻开口,“我知道的,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以后,不要再骗我了,一次都不允许。”
说到这里,宋初睁开了眼,然后稍微后退了一些,瞪着温言州的眼睛狠狠地开口,“你就给我睡一辈子侧殿吧!”
温言州一听这,嘴角立马扬了起来,扶着宋初的下颚就吻了上去,那种喜悦的感觉被转换成了没有节制的索吻,宋初用劲去推温言州,可是却没能推开,有的只是更加激烈的吻。
再后来,宋初一想到那晚就是十分的后悔,腰上被桌沿压出来的红痕,足足用了好几天才消了下去。
夏思柔没被殃及,非常开心,可还是因为心虚,跟着李容出京游玩去了,一走就是半个月。
宋初虽然没生温言州的气,但是这种大白天就在书房宣淫,还折腾到腰疼这种事却真的是让宋初羞愧难耐,结果就是温言州最终还是睡了侧殿,当然这次只有三天,因为堂堂的九五之尊硬是靠着厚脸皮摸进了宋初的寝殿,还再次把人给吃干抹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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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118章 番外二
恩昌二年, 京都的冬天冷的厉害,那年的大雪来的比平常要早了一个月,天气冷的厉害, 宋初不想出门,就坐在殿里烤火炉, 还趁这个闲暇时间开始翻看菜谱, 准备学几道新的菜肴。
温言州处理完朝务回来之后, 就看见三个孩子在外面堆着雪人,倾宝还时不时的弄个小雪球朝着自己的兄弟砸过去,琛宝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任由着倾宝朝他身上丢雪球。
温言州看不下去了, 走上前把倾宝抱进了怀里, 伸手刮了一下倾宝的鼻尖,“你又欺负你皇兄了。”
倾宝嘻嘻一笑,非常熟练地在温言州的脸上亲了一口, “倾宝以后不欺负皇兄了。”
琛宝抬头看着倾宝, 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的都是宠溺, “欺负也没事的, 毕竟我是兄长。”
温言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兄长当的是真偏心, 以后绝对是要把妹妹宠成个混世小魔王, 就是可怜老三了,被长兄管着, 还得被姐姐欺负着。
放下了倾宝, 温言州就进殿去找宋初了,还没等他进门, 就闻见了一股很浓烈的烤肉香,一抬头,就看见宋初正在那里很认真的烤着肉,右手边还放着那瓶她昨天才做好的辅料。
“好香啊!是留给我的吗?”
宋初看了一眼朝着自己走来的温言州,笑道:“嗯,特意给你做的,一会多吃一点。”
温言州坐到宋初身边,伸手就把宋初的腰给揽住了,“那要是被那三个团子知道了,怕是又得说你偏心了。”
宋初哭笑不得的夹起一块肉喂到了温言州的嘴里,“不是你吃三个孩子醋的时候了。”
“好吃。”温言州满足地笑着,蹭了蹭宋初的脸颊。
宋初被温言州闹得抓不住东西,转脸嗔怒的瞪了温言州一眼,“别闹。”
温言州含住宋初的耳朵,轻声开口,“我不想吃这个了。”
宋初的脸颊瞬间红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温言州在宋初耳边低沉地笑着,“我想吃了你。”
“你……”宋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月,狠狠地打了一下温言州已经滑下去了的手,“大白天的,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温言州笑出了声,“那晚上是不是就可以不正经了。”
宋初红着脸,摁住了温言州作怪的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嗯。”
温言州得了便宜,心情非常愉快,一直到晚膳结束都老老实实的,没有再故意捉弄宋初,可等着三个团子回殿休息,宋初去内殿沐浴,某位大尾巴皇帝就立马把宫女太监都撵了下去。
宋初沐浴完,却发现自己的里衣忘带了,喊了阿玉好几声都没有动静,还没等宋初问怎么回事,温言州就一个人拿着衣服进来了。
宋初捂着脸叹了口气,还真等到晚上就变不正经了。
温言州站到宋初身后,轻声笑道:“阿初,洗完了?”
宋初扭头看了温言州一眼,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热水熏得,还是被温言州给羞的,“阿言。”
温言州看着宋初红彤彤的脸,眼神黯了起来,喉结微微上下动了一下,“阿初,前几天你身上有月事,今天总可以了吧?”
宋初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只好抓着温言州的手小声求饶,“阿言,咱今晚不折腾一夜了,好不好?”
温言州今天本来没打算折腾宋初多久,可是宋初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却一下子激出了温言州心里的邪火,他把宋初从浴桶里抱出来,低头就吻了上去。
夜还很长,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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