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之诺亚》 1 遇见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深绿的叶子层层叠叠，脚下是绵软的落叶层。 陶蔚仰望着被笼罩住的天空，看不到一点蓝。 这是一个幽暗的森林，每棵树都高的离谱，即使是杂草也已没过小腿，更何况那比人高的灌木丛。 微微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腐叶气息，那是早上未蒸发的露水，陶蔚蹲下身翻看了下厚厚的落叶，她不得不怀疑，这里从未有人涉足过。 也许这只是上帝的玩笑？谁会瞬间从家里变到这来呢，明明前一刻她还蹲在垃圾桶边上削苹果，一眨眼就来到了这原始森林，手上还拿着一个苹果和水果刀。 好吧，她确实已经身在原始森林了。 ‘嚓咔嚓咔’把苹果吃完，陶蔚小心地收起水果刀，这是她唯一的工具，也是武器。 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她决定离开这里，靠着自己的双腿。 然而不到二十分钟，陶蔚便发觉自己低估了原始森林的厉害，她已经伤痕累累。 这里的杂草居然锋利如小刀，裸露在外的脸颊脖子手腕都无一幸免添了几道血痕，甚至裤子膝盖处还被割破了一道！ 这真的是地球上的生物吗？ 从未见过的高大树木，能割破棉布的叶子，陶蔚压下心中隐隐不安，只希望这是外国的某个原始森林。挑挑拣拣找到一根枯树枝，用以充当手杖，拨开那高大的草丛，继续前行。 “嗡嗡~嗡嗡~” 陶蔚只觉手腕一阵轻微麻痒，一只黑乎乎的飞虫正停靠在她手上，条件反射的一掌啪下去，死了，那是一只……蚊子？ 蜜蜂大小的蚊子？！ “嗡嗡~嗡嗡~”卧槽还有好几只！ 陶蔚使劲挥舞着无影掌，妄图把它们赶走，然而蚊子向来是贪婪并且不怕死的，最终陶蔚只能夺路而逃。 奔跑起来难免躲不开杂草树叶的袭击，等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时，早已狼狈不堪。 被割伤的细长划痕微微刺痛着，手腕上蚊子叮咬的红肿大包又麻又痒，陶蔚无奈苦笑：“我也只是个脆弱而愚蠢的人类啊……” 背靠树干稍作休息，眼角却忽的瞥见有什么在旁边蠕动着，定睛看去，竟是一团细长的白色线状虫子！ 陶蔚吓了一跳，立马远离身后的大树。细小的鸡皮疙瘩冒争先恐后出来，仅仅是昆虫已经让陶蔚心生恐惧，森林里的其他生物呢？ 仿佛为了回应陶蔚心中所想，远处响起一声野兽的怒吼，辨别不出来自哪种生物，惊起一群飞鸟，为这个幽暗的森林添上危险的色彩。 手掌在口袋里紧紧攥着水果刀，陶蔚深吸口气，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森林！ 选择与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陶蔚拿着树枝开路，摘下一片扇形阔叶用以驱赶蚊虫。 这一带雨水充足，森林里一草一木都生长极好，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满满的绿，直到一抹红色跃入眼中。 陶蔚不禁停下急行的步伐，前面有一颗果树，上面硕果累累，红艳艳的挂满枝头。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果子，大概苹果大小，红色表皮光亮诱人，远远的仿佛已经闻到果香了。 “多么像来自伊甸园里的禁果啊……” 陶蔚来到树下，踮起脚尖摘下一个，在手里掂了掂。森林里食物来源也是个问题，如果真找不到吃的，只能冒险尝试这未知的果实了。 往裤兜里放两个备用，陶蔚绕过果树继续向前，她要寻找干净的水源。水是生存必备条件之一，长时间行走水分流失快，若是身体脱水就糟糕了。 大约寻找了三十分钟，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听见了汨汨水声，从未有过的动听！ 拨开草丛跳下来，一条小河静静的在前方流淌，陶蔚戒备的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到河边坐下休息。双手浸泡在清水里，各处小伤口一阵阵刺痛，提醒着主人它们的存在。 陶蔚皱着眉头细数伤痕，却见河底白色影子一闪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出水面迅速卷住了她！ “啊！” 只来得及看到残影的陶蔚眨眨眼，过后，才看清河面上猛然浮出的竟是一条大白蛇！ 冰冷湿滑的蛇身紧紧缠绕着陶蔚，力道惊人，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掏出口袋里的水果刀。在悬殊的力量前只能看着巨蛇咧开它狰狞的嘴，露出淬毒的獠牙，竖瞳里倒映出她怔愣的模样。 她会被一口吞下的，不浪费一滴血液。最后一刻，陶蔚如此想道。 然而变故突生，巨蛇不知为何居然嘶叫起来，仿佛受了某种刺激，她被狠狠的甩出去！ “唔……”摔在地上的疼痛让她一阵晕眩，朦胧中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扑向巨蛇，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再次睁开眼睛，首先入目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顶端……？ 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用了三秒钟才清醒过来，她得救了。 陶蔚一阵后怕，那一刻死亡如此迫近，被惊吓到的小心脏骤然跳动起来，身体微微轻颤。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独自躺在一个山洞里，没有其他人。 通过并不是很明亮的光线，山洞简单的摆设呈现眼前，身下制作粗糙的石床铺着动物皮毛，不远处一个火堆，上面架着一口石锅，边上放着干柴和些许不知名器具。 陶蔚全身痛的厉害，仅仅是坐起来已经费半天劲，正口干舌燥，发现石床边放着一个类似装水用的皮囊，便毫不客气的拿过来咕噜咕噜喝一通。 看这山洞简陋的情况，不会是野人吧？不过只要是人类就足够让她安心了，至少人家救了她，至少这里不止她一个人！ 没过多久，山洞门口一阵轻响，一个高大的人走了进来，还留着长头发，逆着光陶蔚看不清他模样，只觉对方高大健硕，难怪可以打败巨蛇救下她。 那人一把扔下肩上的猎物，猎物发出一声哀嚎：“……哼唧……” 突然的声音吓得陶蔚一抖，低头看去，两只黑乎乎的动物还没死透，在地上直哼哼。 外翻的拱牙，凸出的圆鼻子两个洞，应该是一只野猪吧？背上的毛刺像针一样平铺着，远远一看还像刺猬。 陶蔚抬眼打量那个人，居然有一头银白的长发！深邃的明蓝双眼，高挺的鼻梁，浅淡的薄唇……即使长发也英气逼人。 “是你救了我吗？”陶蔚试探的问，看他长相难不成是喜欢探险的外国人？ 那人神色冷淡，扔给她一把草药，道：“敷伤口。” 三七？陶蔚拿起叶子塞嘴里，边感激道：“非常感谢你救了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迷失丛林。” 那人也不看陶蔚，径自到边上添加柴火，提起野猪对准脖子一扭，咔嗒一下死绝了，接着他手脚利落的剥皮，开膛破肚，一只撕扯成块扔进石锅里熬煮，另一只则架在火堆旁烧烤。全程不用任何利刃！ 陶蔚目瞪口呆，视线根本无法从他的利爪上移开，只见他收拾完猎物，尖长的指甲便收回去了！ woc？收回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指甲……”用指甲切豆腐似得杀了两只野猪，完事后还伸缩自如！ 陶蔚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但是浓浓的血腥气却提醒她这是事实。“请问这位壮士，这里还是地球吗？” 那人皱了皱眉，“你是哪个部落的？迷失丛林根本不允许雌性进入。” 路过河边喝水看到大蛇卷着一个雌性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一个雌性怎么可能出现在迷失丛林？ ……雌性？真是奇怪的称呼……还有部落什么的……原始社会？ 其实陶蔚在看到石锅的时候早已有心理准备，这位仁兄只围着制作简单的兽皮，没有鞋子或多余的装饰，裸露在外的皮肤呈古铜色，明显不止晒了一两天。 2 兽人？ “我叫陶蔚，不是这附近的人，你是什么部落的？” “伊尔萨斯，乌沙鲁部落的兽人。” 兽人？陶蔚不解，随即想起原始人类茹毛饮血，兽人听起来似乎会吃人？她不会是被抓回来当口粮的吧？思及此不由心生警惕。 伊尔萨斯则眉头轻蹙满眼怀疑，这个雌性太奇怪了，如此漂亮娇弱居然没有被保护在部落里，反而只身一人出现在危险的迷失丛林。 再瞥一眼她白皙的皮肤，比部落里所有的雌性都娇嫩，连杂草都能弄伤她。 两人各有所思，直到石锅里的肉汤煮沸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还有鲜美的食物香味。 陶蔚的无脏腑不禁也跟着应和起来，她掏出口袋里红艳艳的果子，问道：“这个是什么？能吃吗？” 伊尔萨斯斜她一眼：“有毒。” 难怪长得这么漂亮，也没有鸟儿去吃这个果实，陶蔚把玩两下，然后把它扔出去。随后把眼睛放伊尔萨斯身上，外面非常危险，她必须跟着伊尔萨斯才能活下去。 “我可以跟着你吗？” 伊尔萨斯倏的抬眼直视她，雌性这样问雄性一般就是想成为伴侣的意思。伊尔萨斯没有回答，陶蔚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雌性，这一点不能否认，只是…… 陶蔚并不知道这一层意思，也不了解伊尔萨斯心中所想，单纯觉得自己在森林里就是一个累赘，非亲非故，人家不愿意也无可厚非。 “那么你可以帮我指明方向吗？附近最近的部落。” 伊尔萨斯点点头，兽人本就有保护雌性的义务，“我会带你回去。” “那真是太感谢了！” 随后两人默默吃饭，陶蔚一脸纠结，肉汤虽然闻着鲜美但是没有盐，喝起来一点都不香。烤肉也是一样，吃起来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不过出门在外，没什么可挑的，特别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中，能活着就不错了。 用过餐之后，陶蔚便把自己所有伤口都抹上草药，特别是被大蚊子叮咬的红肿包包，感觉是有毒性的，不碰就痒，碰了就痛！ 一转头，发现伊尔萨斯正在收拾东西，这是干嘛？不会现在就回部落吧？陶蔚看看自己这身体状况，非常想建议停留两天再走！ 伊尔萨斯手上拎着收拾好的简便行李，在陶蔚面前蹲下，“上来。” 这是……要背她的意思？陶蔚有点迟疑，一看这冷面兽人有点不耐，便不管不顾的趴他背上，“现在是回你们部落吗？” “嗯。”伊尔萨斯稳稳的背着她走出山洞，一手提东西，步伐矫健，看起来异常轻松。 “到你们部落需要走多少天？” “三天。” 陶蔚趴在伊尔萨斯背上感受到他强壮有力的膀臂，看他随手拨开挡路的草丛树叶，没有被伤及分毫，这就是兽人吗？ 拥有和巨蛇缠斗的力量，皮肤也比较坚韧厚实？突然想起猪皮牛皮=_=要用点力气才能划开它们呢。 他们出发的时间大概是午后一点钟左右，伊尔萨斯脚程很快，并且中间没有停下休息，陶蔚感觉他们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了，可是还是没有离开这个丛林。 伊尔萨斯找了个小山洞安置陶蔚，自己外出捕猎，他速度非常快，莫约二十分钟就回来了，然后接着亮出爪子处理猎物。 这次的猎物是一只飞禽类，有着艳丽的羽毛，还有一只小狗般大小的……兔子？ 这个森林非常大，丛林茂密并且很多野兽，里面不少动植物和陶蔚认知中的非常相像，但是体型却天差地别。 陶蔚基本已经死心，也许她离开了地球，或是来到了另一个类地行星。 “你在想什么？”冷清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遐思。 陶蔚拿木棍拨了拨火堆，“我在想我的……部落。” 伊尔萨斯不语，这个漂亮雌性和他所认识的所有雌性都不同，她很安静，没有要求什么东西或者食物，也没有因为一个小伤口咋咋呼呼，何况她身上那么多伤口。 除了一些略显奇怪的疑问…… “我想我是回不去了……”陶蔚长长的叹口气，继而笑道：“伊尔萨斯，说说你的部落吧。” 伊尔萨斯翻烤着食物，想了想道：“我们部落有七十二个成年兽人，三十一个雌性。” 一百来人的部落在这个时代算是不小了吧……话说这时候就开始男女比例失调啦？“小孩子多么？” “雌性多了，小孩子才会多。” 陶蔚一愣，想起在原始社会貌似女性因为有生育能力地位挺高的？“为什么雌性这么少呢？” 伊尔萨斯面无表情，道：“因为雌性生下来存活率就很低。” 兽人皮糙肉厚好养活吗……陶蔚挠挠脑袋，“兽人生下来是兽吗？” “……”伊尔萨斯拒绝回答。 陶蔚不明所以，直到第二天，她才有机会目睹一下兽人是什么个姿态，原来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完全野兽化。 他们走了半个上午，在即将离开丛林的时候正面遇上了一只猛兽。 因为带着雌性，伊尔萨斯已经尽量凭借气味避开猛兽绕道走，眼前这只属于突发状况。 那是一只形似狮子的黑色生物，四肢健壮，体格巨大。锁住猎物的锐利眼神、一圈浓厚黑亮的鬃毛，无不显示着百兽之王的睥睨之姿。 陶蔚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那是狮子吗？”纯黑色的看上去就不是善类。 “是黑骨兽，你退后。” 黑骨兽？ 伊尔萨斯把包裹往后一甩，紧接着，陶蔚目瞪口呆的看他耳朵向上变得尖长，嘴角露出尖利的虎牙，五指也化作锋利的爪子，重点是屁股后面还有个尾巴一甩一甩的！ 这就是兽人，保持人的形态，个别部位野兽化，拥有撕碎猎物的力量。 陶蔚注视着他金黄的瞳孔，莫名觉得兽化的伊尔萨斯邪肆异常，如果说之前的蓝眸平静无波给人冷淡的印象，那么现在的金黄色则是掠夺，侵占，不论是猎物抑或这片土地。 精灵般的长耳朵，俊美如斯。 伊尔萨斯率先冲向猛兽，速度非常快，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蕴含满满的爆发力。 黑骨兽示威的大吼一声，一跃而起迎上他的杀意。 他们迅速的战在一起，挥舞着同样锋利的爪子，这是一场速度与力量的较量。那只黑骨兽怒吼一声，淌着口水的尖利牙齿充满威胁，然而它咬不到伊尔萨斯，只能用自己的爪子紧紧扣住他肩膀。 陶蔚的心都纠了起来，她毫不怀疑以狮子的利爪可以轻易刺穿人的肩胛骨。但是伊尔萨斯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抓准这个机会在黑骨兽柔软的腹部狠狠的一爪过去。 血喷洒出来，再浓厚的皮毛也挡不住欢腾而出的红色液体。 “……呼咕……”黑骨狮后退几步，从喉咙发出奇怪而难受的呼吸声。 伊尔萨斯身上沾了不少血，有黑骨狮的也有他自己的。他不敢放松，慢慢靠近战败的狮子，给予猎物最后一击。撕开它的咽喉处，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陶蔚小心脏砰砰跳不停，兽人居然能独自一人猎杀此等猛兽，看他在那剥皮拆骨，扯下最鲜美的部位，看来也没有受很大的伤。 陶蔚不知道的是伊尔萨斯被称为第一勇士，若是其他兽人，也必须三个以上联手才能战胜巨大的成年雄狮。 重点是，这种黑骨兽向来是群居的。 “你没事吧？要不要先止血？” 伊尔萨斯并不介意自己肩上的伤口，他拎起行李道：“我们要离开这里。” “不先处理下万一伤口感染……啊！” 伊尔萨斯直接扛起陶蔚，他讨厌自己身上黏黏腻腻的，不论是汗水或者血液。况且也不能保证附近没有其他黑骨兽，血腥味足以引来那些猎食者。 “喂……伊尔萨斯……”陶蔚被扛得难受，但是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路风景变幻，直到出现河流。 4 风俗 “伊尔萨斯回来啦！” 部落里不少兽人，一眼就看到了白皙娇嫩的陶蔚，然后才注意到她身边的伊尔萨斯。 “这是哪里来的雌性？”一个发型非常‘残缺’的兽人上前问道，双眼亮晶晶的，一直锁定陶蔚就不曾动过。“她长得可真好看！” 陶蔚扫过他头顶的短发，目测是自己用石刀割的，长短不一，惨不忍睹……伊尔萨斯留长发简直太明智了。 两个雌性也围上来，又是稀奇又是羡慕：“她皮肤好白哦……伊尔萨斯，这是你的雌性吗？” 其实陶蔚也不是真的多漂亮，只是这里的女人风吹日晒，均为麦色皮肤,体格也比较粗矿，两相比较之下就是野草都变成名花了。 “不是，在迷失丛林捡的。”伊尔萨斯淡淡答道。 “迷失丛林还有雌性可以捡？”一个大嗓门咋然响起，胡子扎拉的大叔拍拍伊尔萨斯肩膀笑道：“你小子好运气啊~” “天色不早了，我带她去见族长，安排住处。” 伊尔萨斯的话让众人一愣，要知道雌性是非常抢手的，每个部落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外面谁捡到的雌性就是谁的，虽然基本上不可能有珍贵的雌性流落在外。 而伊尔萨斯不把她带回家，反而让族长安排住处，这就意味着放弃归属权了。 “喂，伊尔萨斯，你这样……”大嗓门大叔瞪着眼睛就想说一通。 伊尔萨斯打断了他：“安鲁大叔，我主意已定。” “伊尔萨斯你确定吗？”发型残缺的那位简直喜出望外了，转向陶蔚道：“美丽的雌性，我是塞洛克，我要做你的守护者！” 陶蔚一头雾水，总觉得他们反应有点奇怪，还有眼前这位，刚见面就要追求她？节操呢！ “走吧。”伊尔萨斯领着陶蔚进入部落，向着族长家走去。 一路上看到不少兽人和雌性，还有几个小孩子，都好奇的看着陶蔚。有些热情大胆的还上来打招呼，认识一下，还赠送了一些吃的，都是肉食。 “你人缘挺好的嘛，小孩子都叫你勇士耶~” 伊尔萨斯瞥她一眼，道：“你对部落还不了解，有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陶蔚点点头，见迎面而来一个兽人目光侵略的看着她，不禁有点毛毛的。 “这是哪来的雌性？” 伊尔萨斯皱了皱眉，“克莱米，你吓到她了。” “啊，抱歉，”克莱米对陶蔚笑了笑，“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雌性，我想跟你交/配。” “！！”如此直白的惊吓！陶蔚不禁躲到伊尔萨斯身后，感觉还是他最安全。 “我们赶时间。”伊尔萨斯面无表情。 克莱米见天都要黑了，也不敢再多打扰，把手上的大兔子腿硬塞给陶蔚，说了句明天再见。 事实上陶蔚再也不想见了，兽人果然是非常直接的生物，不会婉转，也不会隐藏心思，目光挺不礼貌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伊尔萨斯想了想道：“兽人追求雌性，决定权在雌性手上，没人可以勉强你。” 陶蔚笑了笑道：“在我家乡我算是清秀有余艳丽不足，到这反而吃香了，只是我暂时还不想找另一半。” 伊尔萨斯没有发表言论，他们到了族长的帐篷前。 此时族长并不在，他的老伴正在做饭，看着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花白。 “兰尼丝阿麽，凯多阿叔在吗？” “是伊尔萨斯啊，快进来快进来。”兰尼丝赶紧招呼，发现生面孔不由愣了愣，接着笑眯眯的看着陶蔚：“好孩子，是伊尔萨斯的雌性吗？” 陶蔚忙摆摆手，“不是的，多亏伊尔萨斯救了我。” 两人进到屋里，伊尔萨斯向她说明了缘由，兰尼丝轻叹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不想结伴侣呢，你阿麽可盼着呢。” 伊尔萨斯沉默不语，兰尼丝见状也不再多说，只让两人今晚在这吃饭，等会凯多就该回来了。 陶蔚则有点尴尬和疑惑，似乎大家都以为她是伊尔萨斯的女人，说开了反而对伊尔萨斯有点恨铁不成钢？就因为他们是一起回来的吗？ 兰尼丝正在煮肉汤，一旁的火堆里正烤着香嗞嗞的肉块，陶蔚想了想，实在受不住没有味道的饭食，便拿出皮囊里的盐交给她，并说明的盐的用处。 正弄着呢，一个胡子花白的兽人扛着山羊走了进来。 “有客人啊？”凯多望了望生面孔陶蔚，接着看向伊尔萨斯：“这是你的雌性吗伊尔萨斯？” “凯多阿叔，”伊尔萨斯淡淡道：“这是在迷失丛林捡到的，她叫陶蔚，帮她安排个住处吧。” 凯多没有多说，似乎是料到了伊尔萨斯会放弃归属权，他放下山羊，把自己的水囊挂起来。随手接过老伴递上的皮囊，愣了愣，问道：“这是什么？” 兰尼丝笑眯眯道：“这可是好物，陶蔚说可以让食物变得美味，还能用于腌制保存食物，它叫盐。” “腌制？”凯多眼睛亮了亮，从未听过的新鲜词，保存食物对部落来说太过需要了。“这东西真能做的吗？” 陶蔚点点头，“它可以的，我虽然不大会，但是可以教你们。” 既然她已经来到这里，部落里要给她提供住处和保护，她也希望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过得更好。 凯多高兴的哈哈大笑，白胡子都炸起来了。“好！好！” “伊尔萨斯，你放弃归属权太可惜了。”兰尼丝看陶蔚越看越喜欢，先不说她漂亮乖巧，仅凭雌性这一点都是抢手的。 “你阿爹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伊尔萨斯垂眸不语。陶蔚感觉他是有什么事，不过也不方便过问。上前帮忙调好肉汤的味道，吃了这么多顿烤肉，终于可以喝汤了！ 用饭的时候，兰尼丝和凯多再次确认了盐的好处，听闻是苦水湖里烧出来的，便说明天组织一队人过去弄盐，让整个部落都用上！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部落外面插了些许火把，不过看着还是黑漆漆的。凯多领着陶蔚往外走，然后指了个兽皮帐篷给她住，旁边还有零星几个破旧的帐篷。 几个老人听到动静都出来瞧瞧，这里是部落中心点，住着一些孤苦老人，他们多半是没有子女，或身有残疾，无法自己寻找食物。 部落里每天会分出一些食物给他们，不过也仅限于平常时期，碰上食物短缺的日子，自己家尚且不够，又有多少能分给他们呢。 “这是部落最中心处，非常安全，你放心住下吧。现在天黑了，需要什么用品明天兰尼丝给你送过来，离得也不远。” 凯多指指不远处的火光，接着道：“食物的话也会每天分配的，老人，孤儿，雌性，部落不会不管的。” 兽人的生育率并不是很高，加上生产过程惊险，孩子都是难能可贵的。即使有父母意外身亡让孩子成为孤儿，多半也会被收养。 所以这中心地带只有老人住着，看不到半个孤儿，现在难得多了陶蔚这个雌性。 陶蔚点点头，非常感激的道了谢，多亏了他们，给她一个安身的地方。 交代完，凯多和伊尔萨斯都回去了，黑灯瞎火的，夜晚没有任何消遣，大家都躺帐篷里睡觉。 5 邻居 伊尔萨斯回来后还没进家门，掀开自家帘子，发现他阿麽在等着他，想来是有人通知他回来了。 “伊尔萨斯，”奇拉姆放下手中的兽皮，高兴的拉着他：“可算回来了，在族长那吃的饭吗？” “阿麽，”伊尔萨斯点点头：“晚上不要缝兽皮。”说着收走她手上的骨针。 奇拉姆也不在意，本就是打发时间的，她看孩子好好的回来了就放心了，忽见他肩上有个伤口，忙问起经过，伊尔萨斯三言两语安抚了她。 “伊尔萨斯，西蒙说你捡了个漂亮雌性回来？怎么不带回家来呢？” 奇拉姆也是了解自己孩子的，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还想着你阿爹的事呢，已经过去啦，阿麽就想看着你找个贴心的伴侣。” 伊尔萨斯作为部落里第一勇士，最漂亮的雌性阿妮塔都向他递了橄榄枝，只是他一直没有接受。虽说雌性有挑选兽人的权利，但兽人不接受她们也没法，说起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当年，伊尔萨斯的阿爹哈本一直追求部落里最美的雌性丹拉什，只是丹拉什没有选择他而是另嫁他人，哈本也在一年后娶了奇拉姆，生了伊尔萨斯。 本来两人各自成家也没啥交集了，然而后来一场大灾难，改变了一切。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山崩，来的突然，虽然没有直接淹没了部落，但是森林里的野兽们都惊慌失措，胡乱逃窜。 部落里一边对付着暴动的野兽们，一边提心吊胆会不会再来一次山崩。 这慌乱时刻，丹拉什还闹着要吃，因她此时正好怀第二胎，在这子嗣珍贵的时代，第二胎更是难得。加上自小作为雌性被捧在手心长大，多少有些骄纵。 她家兽人没有办法，只得外出寻找给她吃，不巧正好有狼群冲到部落里来，兽人们自顾不暇的保护着自己家人。 丹拉什发生危险时，尖叫逃窜，哈本看见了，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保护她，最终死在狼王的爪牙之下。 那一年，伊尔萨斯才六岁。 奇拉姆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家的兽人为保护其他雌性而死，上门哭诉却反被丹拉什奚落一番！ 她只能抱着伊尔萨斯痛哭，因为拒绝再嫁，此后孤儿寡母靠着部落分发的少量食物过日子。 小小的伊尔萨斯为了让阿麽过的好一点，独自到部落附近的林子里打猎，因为年纪太小，外出狩猎的兽人们不愿意带着他，至少十岁以后才可以。 伊尔萨斯却非常固执，从一开始的伤痕累累，到后面越来越深入丛林，他默默的努力着，越来越强大，直到有一天回过头，已成了部落里的第一勇士。其中的艰苦心酸也只有个人知道。 艳丽的东西都是带着剧毒着，丹拉什是，她女儿阿妮塔也是。伊尔萨斯一点不觉得美丽的事物即是美好。 陶蔚是美丽的，他多少感觉到她与部落里的雌性很不一样，但是在没有摸清品性之前，他宁愿放弃归属权。他不需要一个骄傲而任性的伴侣,哪怕她很漂亮。 伊尔萨斯的想法没有说与任何人听，他没有接受阿妮塔的示好，这在其他兽人眼里是狂妄的，求偶是生物的本能，居然有兽人拒绝雌性？很多人都在暗地里说他傻。 “明天把这套兽皮裙送给那个小雌性吧，”奇拉姆拿着柔软的裙子递给伊尔萨斯，“想来肯定很多兽人争相送食物，她也不缺。” 伊尔萨斯想了想陶蔚确实没有洗换的衣物，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陶蔚便醒过来了，虽然知道部落中心很安全，但是反反复复还是睡不踏实，因为帐篷太简陋了…… 三四平米大小，仅铺着一个动物皮毛当床铺，毛质还很粗糙，扎扎的刺着肉极不舒服，睡了这么多年软床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一个叫奇肯的大爷给她指了河流的方向，她往那边洗漱一下，回来便看到兰尼丝过来了。 “陶蔚，醒的这么早？” “兰尼丝……阿麽。”伊尔萨斯是这样叫的吧？陶蔚决定入乡随俗。 兰尼丝扛着一个相对轻薄的石锅，两个石碗和木勺子，另外还有些零碎的生活小用具，笑容亲切：“这些是给你用的，有什么不够的可以来找我们。” “多谢兰尼丝阿麽。”陶蔚伸手想接过石锅，不料手上一沉，差点没砸地上！ 天，这石锅好重……兰尼丝阿麽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居然扛着它很轻松的样子！ “陶蔚，你没事吧？”兰尼丝吓了一跳，她也没料到陶蔚居然拿不动一个锅。 陶蔚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没事，我拿得动。”刚才是她没做好心理准备，使大点劲就行了。 “你还是别自己做饭了，去我那边吃吧。”兰尼丝不放心的说道。 陶蔚赶紧把石锅搬进帐篷里，证明自己做得到，完了松口气道：“又不是一日两日的，我总该学着做，我可以的。” 看兰尼丝还皱着眉头，她赶紧保证不行了就去蹭饭。 “那好吧，”兰尼丝退让一步，“晚点的时候部落的雌性会组织一起到附近采集，你想去也可以过来。” “采集？” 兰尼丝递上手中的一小把青菜：“摘些野菜或者果子，这些先给你吃。” 陶蔚看看自己帐篷里昨天人家送的食物，也没拒绝青菜，来这里她还没吃过青菜呢实在无法拒绝啊！点点头道：“等会我也去，麻烦兰尼丝阿麽带我过去了。” “那好，晚点我过来找你。” 兰尼丝走了之后，陶蔚拿着青菜准备煮点东西吃，环顾一圈却无从下手。石锅有了，木柴有的，可是她不会架火堆啊……而且这里是怎么生火的？ 不远处的奇肯大爷看她傻愣愣的站着，便招呼她过来：“过来我这边喝汤吧，早饭简单些，还是别弄了。” 陶蔚来到奇肯大爷边上，看他锅里清汤寡水的三两片肉，想来老人靠着部落接济日子并不是很宽裕。 “一起吃吧，我再下些肉片。”奇肯进帐篷里翻找起来。 陶蔚忙阻止他，笑道：“奇肯大爷，我虽然不会生火，但是我会煮汤的，我来弄就行。”拿着自己的水果刀削了好些肉下去，再把手上的野菜拿到河边去清洗。 回来锅边看汤正咕噜噜沸腾着，待肉煮软了，再把野菜掰成几段扔进去，拿出皮囊放一点盐巴，蔬菜肉汤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稍远一点的兽人笑道：“小雌性煮的汤好香啊~” 那是一个独脚的兽人，叫罕德鲁，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本该是最勇猛的年纪，此时却因为残废而消瘦着。 陶蔚向他笑道：“阿叔要过来喝一碗吗？我放了盐，味道会更鲜美。”她发现部落中心的这些老人或残疾兽人都是喝汤的，也许是这样能更节省肉块。 “盐是什么新鲜吃食？” 陶蔚向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并分了些盐巴给他们，嘱咐每次放一点点就好。 喝过汤之后，奇肯大爷拄着树枝，带上一块兽皮，一副准备出行的样子。 “奇肯大爷是要去哪里？”陶蔚好奇的问道。 “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采集。”奇肯解释道：“雨季就快来了，到时候食物短缺，部落没有多余的给我们。” 雨季，陶蔚皱皱眉，看着那一个个简陋的兽皮帐篷，“这些不会被雨水冲走吗？” 罕德鲁也拄着树枝站起来，笑道：“到时候部落会到大山洞里避雨，淋不着淹不到，只是为食物发愁。” 看来这位阿叔也是要去的，她也要加油，多找些吃的！ 6 采集 跟在大叔背后，陶蔚来到部落中心颇为开阔的场地，距离帐篷并不远，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燃尽的火堆痕迹，目测是部落举办篝火的地方。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几乎都是雌性，应该就是采集的队伍了。虽然是就近的林子里活动，但是为防止突然窜出野兽或敌人等意外，还是配备了三四个兽人随行，充当保镖。 让陶蔚无奈的是，她这个生面孔被行了集体注目礼。一双双非常直接的眼睛，夹杂着探究好奇惊羡等视线直直射过来，好像看猴子似得。 “陶蔚，你来啦~”人群中兰尼丝朝她招招手，笑容和蔼，解救了她尴尬瞬间。 陶蔚乖乖向她走去，“兰尼丝阿麽。” 兰尼丝笑呵呵的，闲话也不多说，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便带着大家往林子走。 走出部落时沿途还能遇上零星几个尚未外出的兽人，相互打了声招呼，便各自走开。雨季快到了，大家都忙碌得很。 采集队伍翻越过小山坡往上走，穿梭在稀稀落落的树木之间，渐渐深入林子里。 陶蔚抬头四处打量，这里的树木没有迷失丛林那样高的离谱，杂草丛也没那边厉害，小心些也不至于被割伤。 没一会儿兰尼丝停了下来，不少雌性非常有默契的原地散开，看样子这里就是她们以往的采集地点之一。 看陶蔚初来乍到，兰尼丝便嘱咐道：“这附近野菜挺多的，也没有凶猛的野兽，但是也不要跑太远，知道吗？” 陶蔚点点头表示明白，却见她们两手空空，没有篮子没有工具，就这样徒手挖野菜吗？ 这时，一个身形稍微壮硕的雌性磨蹭了过来，“新来的雌性，你长得可真好看！” 陶蔚一愣，仰头看她，好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加上骨架偏大，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人…… “哼！” 尚未来得及跟高大的雌性打招呼，旁边就传来一声不服气的哼哼。 陶蔚扭头看去，是一个红色长发的雌性，也是身形高挑麦色皮肤，原始人衣着暴露，可以看到她胸前鼓鼓的肉球，很好生养的样子。 那人也没怎么样，就盯了她一会，便和身边的人一同走开了。 “是阿妮塔，”高大的雌性微微俯身低声道：“陶蔚抢走了她第一美人的称号，不高兴了呢！” 啥？陶蔚一脸莫名其妙，并且忍不住吐槽，原来这么早就会攀比了啊……力量和美貌什么的。 “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好吃的，跟我来~”那个雌性貌似挺自来熟，拉着她就拐个弯，钻进草丛里。 “啊……”陶蔚被动的跟着走，边问道：“我叫陶蔚，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动作顿了顿，回头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忘了说，我叫西蒙，住在伊尔萨斯的隔壁。” 隔壁啊……她并不知道伊尔萨斯住哪。 “你真不是伊尔萨斯的雌性吗？”很显然西蒙早已经听说陶蔚住在部落中心的事。 陶蔚摇摇头给予否定答案，总不能人家救了她就巴着对方不放吧，这里这么流行以身相许？真是奇怪的民风。 西蒙却很遗憾的样子：“伊尔萨斯是我们部落最强的勇士，你又是最好看的。” “哦……”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么？ 陶蔚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小心的避开荆棘草，问道：“你们每天都会出来采集么？” 西蒙正拿着一根木棍开路，摇摇头：“只有雨季和雪季前后会天天出来，把所有能吃的都收集起来。” 陶蔚不是第一次听到雨季了，兽人们貌似对它颇为忌惮，下雨而已，总不能都因此饿死吧？ “啊，到了~”西蒙拉着陶蔚停下来，兴奋的指着一棵树给她看：“那上面的果子是糊糊果，可以煮糊糊汤喝。” 这是什么？陶蔚皱着小眉头打量那奇怪的果实，上尖下圆的水滴状，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装了水的气球？ 边上的西蒙摩拳擦掌，走到树下就开始手脚并用的爬树。她长得高大，体重也比较可观，承重的果树一阵晃动，‘水气球’一个不稳，就被晃落下来。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破了，流出一滩黏稠的浅灰色液体，陶蔚皱皱眉，这东西应该叫鼻涕果，实在难看！ 西蒙让陶蔚躲远点，嚯嚯嚯爬得老高，道：“糊糊果的皮比较薄，摔地上就不能吃了。” “这个东西真的能吃么……”陶蔚万分怀疑。 西蒙没有察觉她满满的嫌弃，一边点点头道：“糊糊果煮肉汤很好吃，就是不够饱腹……雨季有吃的就不错啦~” 这东西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特产之一吧？陶蔚纠结的打量着那浅灰液体，地球应该没有这种食物。 看西蒙小心翼翼的在树上摘果实，她也不能闲着，随意的四处看看，能让本土人士心存畏惧的雨季，她要好好准备才行。 附近一圈看下来，也不是没有发现。陶蔚小跑着过去，对着一株绿色植物蹲下查看，参差不齐的叶子，上面覆盖稀疏的粗毛，这是野生萝卜吧？ 随手捡了根小树枝，陶蔚先把边上的泥土松了松，然后双手握住萝卜的梗叶，只是还没使劲呢，手掌就先被扎伤了。 只见小刺般的毛毛张牙舞爪，它们可不是吃素的，扎人可疼了！ 拔萝卜是行不通了，陶蔚只能动手挖，把两边的土都扒拉开，废了点劲儿，总算是让这野生萝卜露面了。 好不容易把整个给弄出地面，陶蔚忍不住惊叹，这萝卜长得可真漂亮，个头还很大！白白胖胖的，体型圆润，颜色喜人。 “那是什么东西？”西蒙怀里兜着好几个糊糊果，走过来看她。 陶蔚笑着举了举手上的萝卜：“找到吃的了。” 西蒙伸手摸了摸萝卜的叶子，惊讶道：“这不是刺刺菜嘛，它可以吃？” “刺刺菜？”这名字……因为它叶子有粗糙的毛刺么…… “部落里的人也采食过这个，煮汤味道也不好，没想到它的根这么大个呢！” 拿萝卜叶煮汤肯定不好吃啊……陶蔚倒是见过萝卜嫩苗炒着吃，长大后的叶子只能做成咸菜之类的。 西蒙爱不释手的摸着萝卜，然后转头问道：“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吃吗？我知道一个地方长了有很多！” 萝卜可是好东西，煲煮炒炖都能行，还能腌制或者晒干，方法各种各样。 西蒙带着陶蔚左钻右窜的，明显对这一带颇为熟悉。没多久，便到了她所说的那个地方。 一片绿油油的杂草之中，错落夹生着一株株野生萝卜，大致看过去数量还不少。 陶蔚心中一喜，道：“这个东西比较好放，我们可以把它全部挖回去。” “真的吗？”西蒙非常高兴，这么多吃的，今天是大丰收！ 说干就干，在陶蔚还拿着树枝松土挖萝卜的时候，那边西蒙大刀阔斧，一手一个往上一提，就把那些萝卜给拎手里了。 西蒙腿长手臂也长，拔萝卜的速度非常快，皮糙肉厚也不担心被萝卜叶子的小刺给扎伤。 陶蔚目瞪口呆的看着现场横躺的‘白色尸体’，一小块空地几分钟时间就被西蒙一人解决了。 把大白萝卜给堆放到一起，西蒙拍拍手笑嘻嘻的看着它们，“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完全是发现新食物的期待感！ “你的手不会疼吗？”陶蔚实在止不住好奇心，拉着她的手查看，还拿指甲抠了抠。 这个世界的人果然防御力比较强大，体格比较健壮，皮肤不易受伤，才能在这种森林里存活下来。 西蒙却跟陶蔚一样两眼惊奇：“你的手白白的，好滑！”边说着还来回摸着。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 “我们要怎么把它们搬回去？”陶蔚看着这一堆萝卜犯愁了，个大，重量也不容忽视，重点是她们没有任何工具。 西蒙却不担心这个，笑道：“我们去找人帮忙，多带着兽皮过来包回去！” 用兽皮包回去？这要用多少张走多少趟？陶蔚摸摸下巴：“你们有竹筐吗？” “竹筐？”西蒙好奇的看着她：“是可以吃的新食物吗？” 好吧，本来她也没有抱很大希望，陶蔚抱着胳膊略一沉思，她觉得需要一个大网，眼角瞥见不远处的藤蔓植物，顿住。 藤蔓？不就是编制网的好材料吗？ 问题是……她不会编…… 上帝说，要勇于尝试。（上帝没说过←_←） 于是陶蔚拉着西蒙动手了，先是扯了几根绿藤，按井字形放置在地。轻咳一声开始讲解：“就是这样交叉摆放，可以做成一个网，把萝卜兜回去。” 经过刚才拉扯证实，这个藤的韧性非常好，想必承重力也不差。 “网？”西蒙是个聪明人，虽然对这个陌生的名词充满疑惑，但经过陶蔚的粗糙解说大概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两人笨手笨脚的摆弄藤条，来回交叉居然也编得挺有模有样，只是外面一圈怎么收口可难住她们了。 7 大锅饭 “咳。” 一声轻咳突然从身后响起，两人转头望去，草丛后面走出来一个兽人。 来人正是护送采集队伍的兽人之一，站立着和西蒙差不多高，在雄性兽人当中算是比较娇小的了。 “诺森？”西蒙看到他高兴的上前拍拍肩：“嘿，你来得正好，帮忙把这些扛回去~” 诺森朝她笑笑，略带羞涩的看了陶蔚一眼，指着地上的藤网道：“也许我可以弄好这个。” 是冲着美丽雌性来的啊……西蒙窃笑着把网让给他弄。 诺森也没有见过网，但是他编过绳子，为了更好的携带猎物。于是靠着编绳子的手法收边，没一会儿，藤网就完整的出现在陶蔚面前。 收过边的藤网不易散开，稳稳的把萝卜兜住，诺森把它拎起来驼在自己背上，掂了掂，示意一个人能行。 “你们力气好大。”陶蔚再次见证了兽人与人类的区别，防御力、攻击力、爆发力，都是不能比拟的。 诺森为人较腼腆，这么高大的人居然因为一句话脸红了。 三人一道往来时的地方集合，遇着正在挖野菜的雌性，俱直愣愣的盯着诺森背上的新鲜玩意。 “你们这是……什么东西？”一个雌性好奇的上前询问。 西蒙是个非常爱笑的人，哈哈一声：“这是陶蔚发现的，可以吃！” 这句话无疑是所有雌性都关心的，顿时叽叽喳喳的询问起来，也有人说起自己在哪那哪看过很多刺刺菜。 到了集合处，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大家都想看这东西怎么吃，于是兰尼丝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部落里，大伙要架起石锅煮饭了，平日里采集东西回来都是各家归各家，但这种雨季之前或者冬季来临之际的备货，就会弄大锅饭，省去各自做饭的时间。 而收集回来的东西，则由兰尼丝统一分配。部落里的族长和祭祀地位崇高，他们以及采集者，各获得大份，其余人获得小份。 比如陶蔚和西蒙采摘回来的这些山萝卜，她们各自能得四五个，族长和祭司同样四五个，剩下一人一个或者半个视情况而定。 这些兽人不曾吃过这种白萝卜，此时都眼巴巴的看着，以族长和伊尔萨斯为首的狩猎队这会儿也回来了。他们扛了两具很大的猎物，名叫哼哼兽，实际上就是一头壮硕的野猪。 这野猪体型肥硕，足足需要六七个人抬着，饶是兽人力气大也还显得费劲。部落里的人见了都很高兴，这么两头哼哼兽，不仅可以饱餐一顿，每人还能分到巴掌大的肉块，再加上其他小的猎物，可以说是大丰收了。 此处是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平日里举行祭祀以及篝火都在这里，有两个大大的石锅，煮出来的肉汤足够分食给雌性们。只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白萝卜，如何食用只能陶蔚指点着来。 这么多天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陶蔚，此时也不推辞。撸起袖子帮着大家一起把萝卜洗干净，摘去叶子剁成一个个小方块，跟着切碎的肉块一起下锅里闷炖，简单的很。 兽人们挥舞这石刀分解了哼哼兽，那些骨头都被陶蔚给捡了回来，熬汤正好，并且内脏清洗干净了也能做成美味，对人体各种好处。 这时候没有其余香料，有盐就不错了，猪骨炖萝卜味道可能稍微欠缺些，但对这些兽人来说应该是难得美食。 萝卜的叶子也不能丢，洗干净了，摊着晒干，再用盐巴腌制起来，就成了咸菜。 “你怎么把这些都捡回来了？”兰尼丝瞧着那猪肝萝卜叶一类的，低声道：“这些东西不好吃呢……” 部落里食物短缺的时候也会食用动物内脏，就是没有做任何处理的煮熟，腥味非常重，并且又不咸，滋味可想而知。萝卜叶也是同样，一开始他们不知底下根茎是这样的，只食用叶子部分，粗涩得很。 “没事的，这些可以吃。” 猪肚和肥肠没处理之前是很脏的，陶蔚虽然很嫌弃，但对它们做成的菜倒没有什么洁癖，好在有一个老阿麽接手了清洗的活。 边上那红发大胸女一直盯着陶蔚来回忙碌，跟着她身旁的人撇嘴：“就弄这些给大家吃呢，还好意思出来显摆，一看就是小部落出来的。” 陶蔚听见了这话，便问西蒙，“那人是谁？” 西蒙努努嘴，“我跟你说过的，阿妮塔，你夺走了她最漂亮的头衔。” “……”哦，是她。 干活期间，陶蔚这个新面孔时不时被部落的人团团围着打量，还不少人好奇问她从哪来、有没有伴侣？或是送她一些小东西……把人弄得有点应接不暇，这些兽人太过直接热情了。 直到香喷喷的萝卜炖肉一出锅，才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滚烫的浓汤，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这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声响，许多人不由自主盯着石锅，咽了口唾沫。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西蒙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旁边另一个火堆上架着许多烤肉，那是兽人们的主食，他们力气大食量也大，这么多人能吃掉整头野猪。 烤肉是比较难熟的，这会才刚刚烤焦了表面一层，萝卜炖肉却可以先吃。 在开餐之前，凯多大叔召集大伙发话了，他表示：部落雌性采集依旧，但狩猎的兽人要抽出一部分，前去咸水湖烧制食盐。 他们必须加快速度，早去早回，赶在雨季之前回到部落，并且再打回一批猎物，腌制储存起来。 这是部落里许多人头一回听到盐这种东西，尽管都没见过，但他们不曾怀疑。提到储存食物，心里更是一阵火热，不愁吃食的雨季，听起来多么令人向往。 凯多大叔言语简洁，说完自己的决定便让兰尼丝给大伙分食，萝卜炖肉早就让好些人注意力分散了。 部落里的老老小小自觉的抱着石碗排队等候，兰尼丝拿着个类似瓢子的东西在锅里舀着，她是族长的伴侣，这项工作一向由她主持。 陶蔚望着广场上的兽人与雌性，小孩相对来说有点少，全部加起来约莫才百来人。对于一个群体来说，实在有点少了…… 食物的香味早就萦绕在鼻尖，真正吃进嘴里才能肯定它果然美味，那些人呼噜呼噜，几口下去，半大碗就不见了。 说来雌性的食量比起地球女性来说也是大的，这么点汤汤水水，哪够她们塞牙缝，必须再来两碗才行。她们平日的主食也是烤肉，佐着野菜汤一块吃，今天这个味道更好，给她们再来两锅都能吃下。 一碗下肚，大伙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食盐了，一定是它让食物更美味吧！还有不少人纷纷想起自己以往在哪见过刺刺菜，改天去把它们全挖回来，以后就多一样食物了。 陶蔚吃到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差点就热泪盈眶，美中不足的是这碗也太重了！纯天然不添加的石头，中间掏个窝窝，就是饭碗了，捧着它跟举重似的，累死个人。 凯洛大叔很快就吃完一碗，他高兴道：“盐和萝卜都是陶蔚带给我们的，这个珍贵的雌性还没有伴侣！大家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成为她的守护者！” 此话一出，群情高昂，那些兽人都叫嚣起来，恨不能抛下石碗，跑到她面前展示自己的阳刚。一阵狼嚎鬼叫，把陶蔚吓得半死，还好这里的习俗是尊重雌性，而不是强取豪夺。 只是这追求者众多的场面，也刺激到了阿妮塔，从来她才是部落里的第一美人，这会儿突然来了个新雌性，就把自己给轻易比下去了，如何能服气。 她抬着下巴站出来道：“这刺刺菜的根能吃不错，但是那个盐能不能储存食物还不知道呢，她不会在骗我们吧？” 安杰尔挠了挠自己发型残缺的脑袋瓜，道：“美丽的雌性怎么会骗我们呢？” “族长要找那么多人出去，到时候部落里少了巡逻的人，若是隔壁部落攻打过来，那又怎么办呢？” 部落之间的战斗时常存在，无非是掠夺食物与雌性，咸水湖那边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四五天以上，阿妮塔这话不无道理。 兽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这不是没有过的，趁着他们年轻力壮的兽人外出狩猎，被敌方部落偷袭，损失惨重。 然而烧制食盐之行却非去不可，凯多大叔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伊尔萨斯把陶蔚带了回来，还让我们看见了盐，这是兽神的指引，帮助我们度过以后的每一个雨季！” 兽神？陶蔚眉头微动，这些人这么早就拥有信仰了吗？再看看族长身边的那个祭司，中年肥胖女人模样，瞧着平平无奇，也不知是如何当选的。 最终由凯多大叔发话，阿妮塔的质疑并没有效果，毕竟萝卜炖肉摆在眼前，陶蔚已经获得了大家初步的信任，何况她本身是一个雌性，基本不会有人怀疑。 尽管心里不愉快，阿妮塔也不敢当面反驳族长，只能瞪了陶蔚两眼，转过身不再看她。 陶蔚接受到那股敌视，只能说不管什么年代，女人的嫉妒心啊……还是存在的。 8 变身 散场之后，陶蔚得到了四个大萝卜，有碗口那么粗，四五十公分长，单单一个都可以煮三锅肉汤，分量足耐存放。 后面两天的口粮有了保障，她的心里美滋滋，只是它们太重了，哪是自己这小胳膊能带走的？ 正烦恼着，抬眼便见伊尔萨斯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拿出兽皮，帮她包好白萝卜，拎起来示意她跟上。 陶蔚愣了愣，伊尔萨斯身后还有一个和蔼的雌性督促着，看年纪似乎是他的阿麽。 “真是谢谢你，帮了大忙。”得知他要替自己拿东西，陶蔚还挺高兴，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事实上在这个陌生的部落里，她一直很没有安全感，也许是还没习惯吧，这会儿看见伊尔萨斯有种熟人般的亲切。 “不必谢我。”伊尔萨斯依然比较寡言。 他身旁的齐拉姆笑着挤开他，凑上来道：“你真是个能干的雌性，我想送一条兽皮裙给你。“ 说着拿出她早就备好的柔软皮裙，陶蔚见着双眼一亮，她早就想换衣服了，可惜手头啥都没有……只是就这样收下不好吧，伊尔萨斯帮了自己这么多，都没能给他什么回报…… 见她踌躇的样子，齐拉姆直接把兽皮裙塞到她手上：“你就收下吧，别客气了。” 陶蔚想了想，也不矫情了，“多谢伊尔萨斯的阿麽！”自己真的很需要这个。 她挠挠头接着道：“那你们把萝卜带回去吧，我留一个就够吃了。”这么大块头她可以吃四天呢。 “那怎么行，伊尔萨斯打到了猎物，分到很多肉呢，干脆你来我们家吃饭算了。”齐拉姆当然是拒绝的，并且趁机提出邀请。 这就让她登堂入室了啊？陶蔚顿了顿，总算看明白了，伊尔萨斯的阿麽这是想撮合他们呢？自打来到这个部落，就总是有人想把她拉去配对，还真是挺囧的。 伊尔萨斯如何不知自家阿么的打算，斜着瞥了她一眼：“我外出的时候你可以过来，一起吃饭方便些。”言下之意就是他回来后陶蔚还是该干嘛干嘛去。 哟，小伙子看不上自己呢，陶蔚觉得有点好笑，烧制食盐的小分队即将出发，届时部落里防御力降低，她和伊尔萨斯的阿麽呆在一处，也许真的好一点。 这么想着，她就答应了，齐拉姆喜不自胜，巴不得让她现在就跟自己回去。 陶蔚摇摇头，“明天再来吧。” 现在人家儿子还在，她一个单身女，堂而皇之住进家里，别人肯定会说他们是一对，影响多不好。陶蔚本不想伊尔萨斯误会，目前让她找个人成家生子实在太违心了。 齐拉姆见状略微失望，正想再说什么，那边西蒙凑了过来，“陶蔚陶蔚，明天你要去干嘛呢？” 陶蔚回过头，“明天你们还去采集吗？” 西蒙摇摇脑袋，“部落里有人外出，不会去采集的，太危险了，我想看看你怎么晒刺刺菜的，行吗？” 陶蔚哪有不答应的，有人来凑近自己，她高兴还来不及，正好趁机打听一下这边的状况。放眼望去一个个简陋的兽皮帐篷，冬天如何抵御风雪？ 还有个人身大事:没有浴室就算了，厕所总该有吧？这可是日常息息相关的。早上她还是在林子里偷偷小便，但是万一要上大号咋办呢？总不能随处拉撒，也太可怕了。 有了西蒙作伴，陶蔚顺利的来到部落里的天然厕所，一条长长的沟壑，排泄物全在里头，非常有碍观瞻。你问她用什么擦屁股？路上自己摘点树叶就是了…… 陶蔚对着这露天席地的地方，别提多煎熬了，臭气就算了，主要是隐私，让你在野外脱裤子，你敢不敢？ 可惜西蒙对她的内心一无所知，笑嘻嘻道：“我再带你去看看洗浴的地方吧，看你就是个爱干净的呢。” 部落不远处一个天然的小河流，平日里喝水洗菜，以及洗澡都在这里，同样没有任何遮拦，时不时还会有人过来打水。 陶蔚幽幽叹口气，“你们什么时候要来这洗澡？带上我行吗？” 总感觉这种地方还是人多比较有安全感呢，与人作伴相互照应，她一个人是不敢来的。 西蒙听了这话很高兴，陶蔚愿意与她一起就好，那阿妮塔还嫌自己不好看，不愿意跟她一道呢。 两人约好时间便各自散去，陶蔚回到部落中心，今天她怎么也得学会生火，否则以后日子怎么过？ 把伊尔萨斯给自己带回来的食材，整齐地码放在右边，四个萝卜，巴掌大一块肉，还有两个不知名的鸟蛋，这就是全部了。估摸着能吃好几天，支撑到烧制食盐的小分队回来，重新狩猎分取食物。 还有昨日克莱米给她送的兔子腿，这天气还不太热，但没有盐也容易坏的。陶蔚看看自己手头这么点食用盐，若是腌制了这么大块肉，就有点不够用，她想了想，干脆趁新鲜把它们全吃掉吧。 出门去找了奇肯大爷和罕德鲁大叔，这孤寡老人和残疾大汉只分到了很小一块肉，因为付出的劳力少，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陶蔚建议晚饭大家一块吃，她给的他们烧个菜，就是火堆架不起来，想跟两人学一学。 如果可以，用石头弄个简易灶台是最好的，可惜一时半会她不知去哪找石头，也担心自己搭不起来，别弄到最后天都黑了，一切明天再说吧。 两个大叔听闻陶蔚的来意，哪会不乐意，兽人对自己部落的人基本都是友善的，教生火更是小事一桩。 这时候的石锅不是敞口的，更像是陶罐的造型，把一个大石头中间挖深了，勉强就变成了锅。适合煮些汤汤水水，用来炒菜有点为难了。 不过这会也没得挑剔，有容器就谢天谢地了。陶蔚拿出自己的水果刀，把野猪肉的肥肉部分削了下来，在临时充当菜砧板的木桩上，切成小块不等，在石锅烧热之后，先过一遍油。 这个过程是非常磨人的，因为石锅太厚，导热非常慢。好不容易看见油花出来了，在把勉强弄成小块的兔子肉丢进去。 生姜辣椒什么的就别想了，依靠石锅里的那点热度，好不容易让它散发出熟肉的香味，紧接着把切小块的萝卜加进去，添水一锅焖煮。 “好香啊~美丽的雌性在做什么呢？”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陶蔚扭头看去，来者正是这兔子肉的前主人，兽人克莱米。 “你怎么过来了？要尝尝我的菜吗？”陶蔚邀请道。 她这是现代人习惯性的客套，谁知耿直的兽人却把这话当真了，克莱米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雌性邀请我共同用餐！” “……”请人吃饭应该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吧？ 陶蔚可不想糊里糊涂挖个坑埋了自己，但看两个大叔只是笑笑，没有特别的反应，她这心里才稍稍放心。 这兔子腿分量足，和着萝卜一起炖了一大锅，不过四个人吃却是不够的，还别说克莱米正当壮年，食量可怖。 “我回去拿叽叽兽过来，美丽的雌性记得等我啊。”克莱米是个雄性兽人，当然不能吃雌性的存粮，还是一个被部落中心收留的雌性。 这个地方，都是没有家没有依靠的人，全赖部落丰收时接济才能存活下来。 “你可以别那样称呼我么，”陶蔚叫住他，道：“我名为陶蔚。” “行！”克莱米显然很高兴，如此平易近人，还主动跟自己搭话呢~ 估计是存了显摆的心思，他嗷嗷叫了一声，忽的就化作兽人形态，长发利爪，雄姿勃发。 这是陶蔚第二回目睹兽人变身，简直跟巴啦啦小魔仙一样神奇！ 第一次是伊尔萨斯，那时候两人面对黑骨兽的威胁，她又是害怕又是震惊，压根没仔细看，眼睛一花人就变身完毕了。 此时克莱米就近在眼前，陶蔚忍不住直愣愣的盯着，心底有一丝丝对陌生事物的恐惧感，但知晓他们都拥有人的智慧和思维，这个感觉并不严重。 克莱米的兽形与伊尔萨斯很不一样，首当其冲便是毛发的颜色，他是棕红色的。两个眼睛红闪闪跟个小灯泡似的，尾巴也更为蓬松些，一来一回甩得欢快，嗯，有点像小狗狗。 相较起来还是伊尔萨斯的银色更为漂亮，也更加拉风，不过两人的爪子却是一样的锋利尖锐。类人的五指，上面长了锋利的长指甲，可以轻易划开猎物的腹部。 “我好看吗？”克莱米也不急着走了，满脸的求表扬。 陶蔚绕着他走了一圈，好奇道：“你们经常会这样变身吗？” 克莱米摇摇头，“只有战斗的时候，我可以背着你在部落里跑一圈，我们一起去拿叽叽兽，怎么样？” 囧这是什么奇怪的邀请……陶蔚当然是拒绝的，“你快去快回吧。” 石锅烧菜速度这么慢，天都要黑了，哪有时间墨迹，晚饭要紧。如今她最大的人生大事，就是吃喝拉撒，养活自己。 9 洗澡 所谓叽叽兽，其实就是野鸡，不过这世界动植物普遍都比陶蔚所认知的要大，因此看到类似于鸵鸟的野鸡时，面上还挺淡定的。 俗话说‘鲜不过鸡，香不过鸭’，鸡肉是非常好料理的，随便弄弄都非常鲜美。 陶蔚在萝卜炖兔肉起锅之后，把一小半鸡肉切成块下锅翻炒了下，撒上粗盐，算是自成一道菜，实在是拿不出其他食材了。 另一大半则有罕德鲁大叔给撕成三瓣，架在火堆旁边慢慢烤着，当真是手撕的，大叔虽然腿脚残废了，手上的利爪可没有变成摆设。 然而丛林里很危险，与猎物的搏斗通常是生死一瞬间，罕德鲁的腿拖累太大，即便尚且拥有攻击力，也再没能去捕猎，而且倚靠这部落的那点救济，苟延残喘。 奇肯大爷帮着一旁打下手，起身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居然吃一个雌性的存粮……部落里雌性从来都是受优待的，雄性兽人有义务护好她们，哪能反过来占她们便宜呢？ “终于可以开饭啦~”陶蔚抹抹头上被火苗烘烤出来的汗珠，以目前简陋的设备来说，做顿饭真是不容易啊。 “好香啊！”克莱米黑亮的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陶蔚：“陶蔚，做我的雌性好不好，我会打很多猎物回来的！” “额……”这话该不会是求婚吧？陶蔚摇摇头：“不可以。” 哪有这样的人，这才第二回见面，自来熟都没你快，大概这就是兽人的耿直之处？脑海里忽的浮现伊尔萨斯略为淡漠的面孔，大概他是个另类？ “哈哈哈，克莱米，你还是先从守护者做起吧！”罕德鲁大叔直接笑出声。 这是陶蔚又一次听到守护者这个名词了，不由问道：“守护者是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到底是哪个部落出来的啊？”罕德鲁微微纳闷了，看她什么都不会，细皮嫩肉的，一开始还以为是某个族长之女，被保护得太好了。 现在看来，竟是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样子，甚至兽人变身也显得惊奇，他不免好奇道：“你原来的部落怎么了？为啥会出现在迷失丛林呢，那地方除了部落勇士，谁敢单独进去。” “我可能是迷路了吧……记不清了。”陶蔚轻叹一声，含糊着过去，一边招招手道：“快点吃饭吧，不早了呢。” 原本被直言拒绝心里微微失落的克莱米，立即蹦过来了，“明日我要随伊尔萨斯一起去咸水湖了呢，陶蔚要来替我送行吗？” “送行？”原来这么早就流行送行了么？ 罕德鲁大叔知道她什么都不懂，拿着碗解释道：“他们要外出多日，家里人都会去送行，接受祭司的祝福，兽神会保佑他们平安回来。” 陶蔚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说来乌沙鲁部落实在太小了，不过一百多人，壮年劳动力大约五十来个，一趟烧制食盐就去了一小半，对部落来说可不算小事。 趁机向克莱米探听了一下附近其他部落，原来这一片大大小小的竟然有四五个之多，那些部落稍微壮大些，有两百来人。 “为什么大家不合并在一块呢？”陶蔚问道。 两百个人也很少啊，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分成四五个，偶尔彼此间还有争斗，何必呢。 奇肯大爷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摇摇头道：“种族不同，如何合并？” “什么种族？”陶蔚听到这就糊涂了，难不成这些人已经分了姓氏啥的？ 其余三人则奇怪的看着她，克莱米指手画脚地：“刚才你不是看到我的兽形了吗，我们是金睛兽啊！” ……妈耶，金睛兽是什么鬼……陶蔚头疼了，决定开启说谎模式，一手捂着脑袋：“我很多事记不清了。” 她这么一说，他们立即就信了，难怪什么都不知道呢。罕德鲁大叔挠挠头：“那你也忘了自己的族人吗？” 趁着说话的功夫，两大锅菜肴被四人尽数扫光，陶蔚吃了半石碗就饱了。两个菜的滋味在她看来都强差人意，兔肉不比中午的野猪炖萝卜，食肉者腥、食草者膻，本身那股味道没有调料很难压下去，相对来说野鸡还好一点。 把东西大致收拾了下，西蒙就带着一个雌性来找她了，要一块去河边洗澡。 算起来有三天没洗澡了，若不是现在天气不算热，陶蔚估计就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了。 西蒙人高马大的，骨架跟男人一样，而她带来的那个雌性则娇小许多，说话也细声细气的，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 “她叫秀娜，住在我家不远处。”西蒙介绍道。 “你好。”陶蔚朝她笑了笑，一边快手的收拾好洗漱用品——唯一可供更换的兽皮裙。 秀娜不像西蒙那样大大咧咧，她有点小害羞，“你的兽皮真好看，我都从来没见过呢？” 陶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棉布上衣以及牛仔裤，心里有点物是人非之感，东西还是现代的，人已经不知在何方了。 “陶蔚，你怎么了？”西蒙推了推她，秀娜则一脸无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陶蔚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忽然想家了……快点去洗澡吧，等会天黑了就看不见了。” 这时候可没有照明物，未经处理的木棍根本举不起火把，许多事情必须趁着白天做完。 “我们部落很好的，陶蔚别想家了。”所有人都知道陶蔚是伊尔萨斯捡回来的，西蒙安慰道。 陶蔚当然知道，事实上她的接受能力不算差，已经过来这么多天，会慢慢适应的。 三人一起往河边走去，那里正亮着火光，有人在岸边来了一个小小的火堆，预防着即将到来的黑夜，听说话声应该是好些人都在洗浴。 走近一瞧，河里面泡着四五个人，加上她们后来的三个，部落里的雌性都搜了有大半。 “看，她就是陶蔚。”有人出声道。 陶蔚听见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去，是阿妮塔，她身旁一个年长许多的雌性，与她长相略有点相似，估计是她的阿麽。 此人正是丹拉什没错，她上下扫视陶蔚，“果然是个漂亮的雌性呢。” “哼。”阿妮塔不太高兴了。 西蒙看着她们几个，不由撇撇嘴：“这么巧，居然遇上了。” 部落里虽然人口少，但也有各自的小圈子，丹拉什一家都长得好看，一个个骄傲得很，不与那些弱者往来。 她的伴侣克里夫捕猎能力强，否则当初也不会娶到部落第一美人，家人自然拥有很好的待遇。，每回都能分到许多食物。 这是个看能力说话的世界，你的本领强，分到的东西多，天经地义。 陶蔚不认识她们，更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她只是默默找了个岸边的石块，坐下来开始脱鞋子。 透气性良好的休闲鞋，也耐不住这么多天不换袜子，她迫不及待地脱下来，先用水打湿了，待会再使劲搓一搓。 奇拉姆送的兽皮裙是带上身的那种，样式别别扭扭有点像连衣裙，起码上面下面都能遮住，如此一来陶蔚就可以把衣服和裤子都洗了。 只是她却迟迟没有脱衣服，绕是同为女性，被这么多双眼睛直溜溜盯着，她也没好意思啊。 “你们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的脚真好看！”西蒙直接在她身边坐下，一边拿起她的鞋子左右翻看，好奇道：“这是什么？” 部落里无论兽人还是雌性，全都赤脚行走，脚底板早就磨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他们的皮肤更为厚实，通常的小石子根本伤不了。 常年风吹日晒，脚丫子早已黑幽幽的粗糙不堪，别说脚了，便是手臂或者是脸上，都没有一个像陶蔚这样白嫩的。爱美的女人的天性，阿妮塔身上还带着不少彩色石头串成的项链呢，大家看到陶蔚无不羡慕。 “这个是鞋子。”陶蔚不知如何解释，天快黑了，她还是赶紧洗澡吧，她们爱看就给她们看好了。 这么想着，她干脆利落地开始脱衣服，一边跳到水里，先适应一下水温。 小内内和胖子都要洗，没有换洗的衣服也没办法，暂时真空上阵算了，明日一早差不多能晾干，到时候再套上。 “哇，你看她的身体，居然这么滑溜溜的，还很白！”阿妮塔身边那个雌性满脸惊叹。 秀娜也跟着下了水，看着陶蔚洗衣服，细声问道：“这是什么兽皮做的呢？” “抱歉，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陶蔚叹了口气，她就着河水遮掩，在底下脱了裤子。抓一把旁边的水草，对半的凹折起来勉强弄成一个刷子，开始处理牛仔裤上的泥垢。 随意刷一刷，在水里泡一泡，就算是洗过衣服了，上衣是棉质的，更为柔软，搓一搓就好，她怕太过坚硬的东西，刷坏了自己仅有的一件衣服。 “啊呀，那边有人在偷看啊！”阿妮塔身旁的雌性忽的叫嚷起来。 11 红薯 肯奇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什么事情。” 老大爷年岁不小了，满脸皱纹，因为雌性难得，他终生无娶，没有伴侣自然也就没有孩子。 牛仔裤差不多干了，陶蔚去换上裤子，才方便蹲着做事。与肯奇大爷一起用糊糊汤和泥，专去河里捞那些干净不带杂物的泥土，看着像模像样。 把石块合着黏土慢慢磊起来，粗糙而原始的土灶台便成型了，或许不能叫灶台，因为没有台面，称为炉子更合适点。炉子分为上下两层，上面供木材燃烧，底下是容纳落灰的地方。 这可是个宝贝，陶蔚小心翼翼的不敢挪动它分毫，在黏土干透之前，就让它在这蹲着吧。 “这是你们部落里的东西吗？做什么用的？”肯奇大爷打量这小东西，不过膝盖那么高，用糊糊果搅拌泥土闻所未闻，当真稀奇。 “这是我们做饭的东西，希望明天就能用上它。”陶蔚满怀希冀。 她这么一说肯奇大爷就看明白了，上面那空着的地方，放石锅正合适呢，“瞧着好像不错，明天你用时我再来看看。” 说着他回到自己的帐篷前，那里用木棍搭着许多兽皮，是他已经揉制完毕的。还有边边角角一些小块，全都被他收起来，一片一片摊开晒干。 陶蔚好奇地看着那些零零碎碎的兽皮，有的才巴掌大，毛发都被去除干净，两面都是光秃秃的，能做什么用呢？ 肯奇大爷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不在意的笑了笑，“雨季来临，我们是分不到食物的，就靠它们活下去了。” “它们？”陶蔚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些兽皮能吃吗？” “用水煮久一点，煮软了喝喝汤也行。”肯奇大爷一点一点剔着毛皮，不厌其烦，小块的兽皮堆积在一起，分量也不少了。 陶蔚注意到他已经掉落了两颗牙齿，脸上的皱纹沟壑深深，这个年纪本该是儿孙满堂、怡享天年，如今却要靠啃兽皮度日，不得不说令人心酸。 这时外出的罕德鲁大叔一瘸一拐的回来了，只见他托着一只手臂粗的树干，脸上笑容满面。 “肯奇，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是呦呦树啊，你运气真不错。”肯奇大爷笑着祝贺他，一边向陶蔚道：“这个树可以吃的，你又没见过吧？” 两人都已习惯了陶蔚的孤陋寡闻，罕德鲁大叔直接撕下一点树皮往前递了递，“尝尝看，可以吃的。” 陶蔚没有拒绝，好奇的塞进嘴里，想要咬下一块，谁知这树皮韧性十足，愣是怎么嚼都嚼不动。不过味蕾尝到了一点汁液，是甘甜的，大概是类似于甘蔗的存在吧，却长得完全不像。 呦呦树是因为呦呦兽喜爱啃食，所以才被叫为呦呦树，不过陶蔚没有见过呦呦兽，自然不知晓这个原因。 “你这牙口真是连幼崽都不如啊，”罕德鲁大叔摇摇头，美滋滋解释道：“这个树晒干了可以放很久，到时候那出来煮汤。” 听他这话的意思，树渣也能吃？陶蔚算是大开眼界了，不得不说为了活下去，人们挖掘食材的潜能是无限的。雌性们去采集的野草野果，也是如此吧。 临近午饭之际，齐拉姆过来找陶蔚，邀请她一道上自己家做饭吃，之前就说好的，陶蔚提上自己的余粮，跟着就出发了。 “齐拉姆阿麽，下午我想进林子一趟，可以去吗？”她问道。 齐拉姆摇摇头，后又点点头，“不要走太远就行，部落里的勇士都外出了，不安全呢。” 陶蔚皱了皱眉，这很难办，挨着部落的那一圈林子，干柴野菜都被弄光了，必须要深入一些才行，但又害怕危险…… “先在我这边吃饭吧，伊尔萨斯留下很多食物。”奇拉姆自然知道她的窘境。初来乍到，又拒绝了好些兽人的追求，没有多少存粮也正常。 “那怎么好意思。”陶蔚低叹一声，自己请求齐拉姆做兽皮衣，都是厚脸皮赊账的，压根拿不出东西来交换。 “陶蔚是个好雌性。”奇拉姆握住她的手，当真是越来越喜欢，可惜那儿子就是不为所动。部落长得漂亮的，哪有这样的好脾气？多半傲的很，自有许多兽人供着她们吃喝，来者不拒。 午饭吃的还是野菜汤和烤肉，大概这就是兽人标配的吃食，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了。陶蔚也不挑剔，囫囵把自己塞个半饱。 帮着把石碗给洗了，趁着齐拉姆拿着骨针缝制兽皮，她去隔壁找了西蒙。 西蒙得知陶蔚住进伊尔萨斯家里后，直第一反应就是问他们是不是要成为伴侣，把她弄得哭笑不得。 “我想进林子采集，你敢去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知道一处很安全。”西蒙拍拍胸脯，自己都去过几次了呢！ “果然问对人了，”陶蔚笑了起来，“咱们安全第一，现在就走？” 西蒙从来都是个胆大的，当即拿出一张大的兽皮，用来包东西，就带着她出发。 两人一起来到部落的东面，据西蒙所说，敌方部落在反方向的另一边，所以这边是最安全的。 初入林子的时候，如陶蔚料想的那样，外围的东西都被部落里的人拿光了，不过这林子大，人口又少，也拿不了多少。 这一趟最主要的就是寻找食物，天知道她只剩下一天存粮，心里发慌，即便有奇拉姆在，饿不死自己，但人情欠多了总归不好。 草丛非常茂盛，陶蔚找了一根枯树枝，充当拐杖四处敲打，谨防有蛇虫鼠蚁窜出来。两个眼睛则四处巡视，渴望看到自己眼熟的植物。 然而一路深入却是一无所获，倒是西蒙采了好几棵野菜，并且教她辨认。估计是本土才有的植物，反正陶蔚不认识，细心记下。 “不能再往前走了。”没多久西蒙停了下来，她看起来胆大，其实也不缺乏细心。 “那就回去吧。”陶蔚抹了一把头上的薄汗，她们确实走了有些距离，凡事别太过冒险的好。 两人准备往回走，却也不是原路返回，而是走的另一条道，顺便能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野菜。 西蒙听着陶蔚的喘息声，一边惊叹道：“你真的跟幼崽一样弱小，他们的力气还比你大呢。” “……”山路难走啊……这么多杂草绊腿，她一个愚蠢的人类哪有不累的。 正准备吐槽两句，忽然一抹熟悉的绿色的跃入眼帘，陶蔚倏地停下脚步，盯着那低矮的藤蔓植物。 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鸭掌似的叶子，不会错的，是薯类植物！“西蒙，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西蒙走过来一看，笑道：“原来是藤藤菜。” 陶蔚一听稀奇了，“你们也吃这个？” “食物短缺的时候，什么都吃的。”西蒙弯腰把这些薯藤挑着嫩的摘了下来，毕竟一整条太长了，接近根部的地方老的不行，根本不适合食用。 陶蔚看得静默一秒，轻声问道：“你知道这底下有东西吗？” 果然，西蒙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什么东西？” 当然是白薯红薯了，甭管什么薯能吃就行！陶蔚看了看自己举的拐杖，用它先松了松泥土，太坚硬了，徒手挖很费劲。 泥土被戳的松动之后，再下手扒拉，渐渐地里头埋着的红薯，展露它羞答答的一角，她双眼一亮，高兴道：“瞧见没有，就是这个！” “哇！原来这些野菜的根都可以吃。”西蒙也很开心，同时又很懊恼，她们往日采集，从来没有挖过根茎呢。 “也不是所有野菜的根都能吃。”陶蔚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让她帮忙把红薯挖出来要紧，毕竟是林子里，还是别耽搁太久。 有了西蒙的战斗力，挖个红薯当然是轻而易举，这一簇个头还不少，一根主藤非分了几支出，整串大大小小有二十来个，正好用大兽皮一包就能带走。 两人收获颇丰，欢欢喜喜的回到部落里，可以说是一切顺利，把野菜和红薯都对半分了，吃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西蒙不知红薯如何食用，陶蔚干脆邀请她明日过来自己帐篷那边吃饭，正好试试新做的炉子，到明天差不多干透了，当然这个邀请不能落下齐拉姆。 奇拉姆得知她跟着西蒙两人跑进森林，不由念叨了两句，敌方部落虎视眈眈，万一过来掳人怎么办？又都是雌性。 陶蔚主动认错，向她担保下次不再私自行动，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了解，雌性和幼崽是非常珍贵的。延续后代是生物的本能，从来都是部落间争夺的目标之一。 当晚就和齐拉姆吃上了香喷喷的煮红薯，红薯这东西不需要任何佐料，煮出就能当成主食。齐拉姆对此赞不绝口，饱腹感堪比肉食，比起稀里哗啦的汤汤水水实在。 陶蔚还拿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分别送给兰尼丝和祭司，前者情有可原，后者嘛……完全是她现代人的想法在作祟。 兰尼丝是族长的伴侣，祭司是部落里的神职人员，不管在哪个地方，跟拥有话语权的人处好关系，总不会错。（俗称拍马屁） 13 陷阱 比起那些人带的生肉，陶蔚手里的竹红薯不知好了多少倍，剥皮即食。西蒙和奇拉姆手头也有的，三人凑在一起吧唧吧唧，没一会儿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一个胖乎乎的小兽人，咬着手指眼巴巴望着她们，渴望的小眼神，让齐拉姆于心不忍，把自己的红薯掰了一半给他。 “谢谢齐拉姆阿麽~” 小孩还挺有礼貌，他身后的大人却不太领情，“你给他吃的什么呢？别什么树根都往嘴里送！”说着拍掉了小兽人手上的红薯。 这个雌性名叫杜妮，年轻时跟拉什丹是好朋友，后面各自结了伴侣生子，没几年就发生了哈本为丹拉什而死的事。 杜妮当然是站在丹拉什这边的，跟齐拉姆向来不对付，以前还时常言语挤兑她，后面伊尔萨斯成了部落勇士，她自然收敛许多，只是两相不往来。 “这个很好吃。”小兽人才咬了一口呢就被拍掉了，忍不住蹲下来，想捡着继续吃，被杜妮拉扯着起来教训一顿。 “你阿父活得好好的，饿着你了！” 她看似没好气的训孩子，其实是在用话头刺激齐拉姆呢。 部落里谁不知道哈本怎么死的，齐拉姆拒绝改嫁，拉扯着伊尔萨斯过了好一段苦日子。 陶蔚不知其中缘由，想要开口替红薯辩解两句，本就可以吃的，这样阻止是干嘛呢……又不是□□。 西蒙拦住她，“人家不缺肉吃，哪会看上我们这东西，哼！”有种以后都别吃红薯咯！恐怕她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西蒙住在齐拉姆隔壁，从小都叫他阿麽长大的，跟谁亲近一目了然，这就是部落里的小圈子。 奇拉姆抿着嘴角，不理会他们，如今她的儿子有本事，打猎都是挑着最嫩的肉给自己，苦日子早就熬出头了，无需看这些人眼光。 夜幕渐渐来临，其余人拿着自己的生肉在火堆旁烤着，广场上弥漫着肉食的香味。 陶蔚皱了皱鼻子，“我们今晚不回帐篷吗？” 西蒙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道：“克利夫派人出去打探了，若是没事就能回去睡觉。” “希望没事吧？”陶蔚不知道这里部落之间的摩擦是怎样的，也万万不想见识。 大家都这么穷，就不能和平共处发家致富吗？吃饭都是个问题，部落间还要整天打架，有几个意思？ 可惜这里没有文明人，兽人传承了野兽的习性，彼此间争斗、争地盘，天经地义。 到底没有熬夜，探哨的人回来禀报后，凯多就让大家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大喊一声就行，反正部落就这么点大，夜深人静能听见的。 第二天又是提心吊胆的一天，所有人都盼着烧盐小分队能快点回来，虽然说虎族部落原本就比他们人多势众，但自己部落人齐了，底气才足。 陶蔚带着凯多大叔来参观他们三人做的炉子，一整夜过去都硬的差不多了，再晒半天太阳估计就能用。 这一个个身量都差不多高的小矮墩，把凯多看的啧啧称奇，“你是个聪明的雌性。” “部落里的人愿意跟我们换食物吗？”安罕德鲁大叔有些忧心。吃的永远是最重要的，这么个小东西，当真有人要吗？ “别担心，会有人要的。”陶蔚对此信心十足。 随便一只兔子一只鸡都可以换，考虑到这世界动物体型都大，给半只也行，那些四肢健全的兽人，逮山猪野鸡都不难，相信不会小气的。 凯多大叔拿走一个之后，陶蔚要把炉子搬去送给奇拉姆，纯石头做的少说也有几十斤，一路上走几步歇口气，把自己累得不行。 奇肯和罕德鲁去部落里到处询问谁要炉子，他们不在，陶蔚只能自己搬着东西出发。 忽然手上一轻，炉子不翼而飞，诺森轻笑着出现眼前，“陶蔚，我来帮你。” “那真是太感谢了。”陶蔚松了口气，幸好路上遇见了诺森。 得到感谢的害羞兽人面色微红，石头砌成的炉子在他手上轻若无物，因为不够敏捷所以被留守在部落里，厉害是兽人很多，他该用什么赢得身边人的欢心呢？ 诺森在偷看着陶蔚，这么好看的雌性，怎么都看不够…… “这是什么东西呢？” 路上见着的人都忍不住问一句，陶蔚笑着一一作答，并不藏私，相信炉子的推广只是时间问题。 送了红薯和炉子，陶蔚安心的在齐拉姆家蹭了三天饭，第四天，烧盐小分队突然回来了！ 部落总算接触了来自虎族部落的隐隐威胁，有惊无险。 他们带回一整个兽皮袋是食盐，粗糙的白色颗粒，夹杂许多脏灰杂质，在现代人眼里也许觉得难以入口，但在这些兽人眼中，却如获至宝。 凯多非常高兴，他拿出一小个肉块昭告大家，这是他用食盐腌了四天的。这会儿已经被风干了，并没有腐坏，证实了盐巴储存食物并非作假。 因为陶蔚带回来的盐总共只有一小袋，她和伊尔萨斯分成三份，两人各自一份，族长一份。因此凯多只能腌制出这么一小块肉，幸而结果是喜人的。 族人顿时欢欣鼓舞，他们看见了希望！雨季或者雪季，也许不再那么可怕。 祭司却示意大家安静，她沉声道：“你们本该四天之后才回来，为何提前了呢？我感受到了兽神的警示！” 伊尔萨斯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雨季要提前了。” 沉浸在欢喜气氛中的兽人们，忽然安静了下来，七嘴八舌问道：“怎么就提前了呢？” “没感觉到天黑啊……”他们还没开始准备食物呢！ “我们在路上看到很多树虫，成群结队搬家，飞鸟密集在河边捕鱼。”克莱米上前一步，叹口气：“估计就这几日，要下雨了。” “大家不要怕，”祭司招了招手，托起掌心的白色颗粒，“兽神在看着我们。” 部落里的人都朝祭司低下了头，似乎在虔诚祷告？陶蔚后知后觉的跟着照做。 那么一大袋食盐，所有人都分到了整整一大石碗，就是用来腌制食物也可以用不少时日，这东西来之不易，真的要省着点。 陶蔚用小兽皮袋仔细的密封起来，盐巴受潮了会结块，遇着水还会融化，雨季都不知道该把它藏哪好。 部落里开始集合狩猎，谁打的猎物多分到的数量就多，容不得你浑水摸鱼。 这次情况跟平时不一样，他们没有多余的肉食分给那些不参与劳动的人，比如陶蔚和罕德鲁奇肯这三个孤家寡人。他们参与采集，只能分到采集这边的东西，家里没人参与狩猎，肉食将与他们无关。 不吃肉饿的快，一两天还行，时间长了撑不住，陶蔚不得不再次集合老弱病残，自己想办法吃肉。 她所能想到的就是——挖陷阱。在较为深入的林子里，挖一个深坑，底下铺满倒刺，上面做个遮掩的树枝，守株待兔。 这个方法兽人们没有做过，他们都是依靠自己得天独厚的利爪来捕猎，根本不会想到陷阱之类的。不过罕德鲁大叔，和奇肯对陶蔚有了初步信任，决定跟着她做，任凭吩咐。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三人吭哧吭哧，费了半天功夫挖出比肩高的坑，用石刀削了许多木刺，尖头朝上铺在坑底，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陶蔚的水果刀太薄了点，再怎么锋利也不该拿来削树枝，她舍不得。头一回用石刀，真的是咬牙切齿，怎么使劲也割不断东西。 “这里应该没什么人过来吧？”陶蔚最担心的就是没打到猎物，反而伤了自己人，到时候别要拿着东西上门赔偿道歉哦。 “放心吧，狩猎的人会走得比这更远，采集的人又不会走这么远。”罕德鲁大叔解释道。 敢情这就是个微妙的中界限了？陶蔚摸把脸，“明天再来看看吧。” 估计是快下雨了，这几天都很闷热，只是看着天并不黑沉，也不知何时会降水下来。陶蔚浑身汗粘粘的，难受的不行，她要去河边洗澡。 回去拿上兽皮衣往河边去，这个点也不知怎的居然没有一个人，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比起刚来的那两天，陶蔚随性了许多。 瞻前顾后浪费时间，她忙着呢，没工夫关注隐私问题。 快速的脱了衣服，剩下小内内进入水里，估计是运气不好，头发洗到一半，突然来人了。 “哎呀！是陶蔚！”那声音里带着惊喜。 陶蔚扭头看去，是部落里的兽人大叔，名字叫啥没多大印象，只记得好像没有伴侣，类似老光棍的存在。 “这里我先来的，你准备做什么？”陶蔚戒备的瞪着他，居然还不转身离开。 那兽人嘿嘿一笑，忽然就扯掉自己的兽皮裙，直接了当，一声招呼都不打，竟是要下水来的意思。 所以说这就是公共场所的难堪之处啊，陶蔚躲在水里黑沉着脸，她倒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就在部落边上，大喊一声，就会有人过来。只是撞见这一幕让她怪恶心的。 16 雨季 “既然这是阿妮塔的，就该还给她。”那面生的兽人出声道。 他是阿妮塔的守护者之一，名叫多特利，这会跟着过来当然是帮忙出头的，顺便还要出出力，他弯腰准备扛起那头长林兽。 “慢着。”陶蔚出声制止了他。 “既然这头猎物落到我们手里，我想我该了解一下其中的过程吧？” 为了这个猎物他们遇上了红毛兽，与之搏斗，现在三人都带着伤，哪能轻易就让别人拿走，何况若是阿妮塔的猎物，怎么就掉进了她的坑里呢？ 奇肯跟陶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争了，就让给他们吧。阿妮塔的父亲在部落里挺有地位的，仅次于族长和祭司，与伊尔萨斯这个勇士都平起平坐。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你能拿他们怎么样？得罪了他们，过几天住山洞的时候，就会分一个最差的地方给你。虽然他们这两个老弱病残从来都是得到最差的。 “怎么？你想跟我抢？”阿妮塔不屑地瞄她一眼，没有守护者，区区一头兽都要巴着不放呢。 “屁股上挨了一刀，能让他它致命吗？”陶蔚不搭理她，转了看向多特利。 兽人都是较为耿直的，哪怕他是阿妮塔的守护者，依然如实答道：“不会，长林兽没这么容易被杀死。” 陶蔚挑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所以说你的猎物被你扎了一刀之后逃脱了，惊慌失措之下，掉进我的陷阱里，若是没有我的陷阱，它此刻肯定还活着，对吗？” “你……”阿妮塔被噎个正着，瞪着眼不上不下的。 “这样一说也没错，”多特利转头看向阿妮塔，“不然就给他们吧，我再送你一头好吗？” “你给我闭嘴！”阿妮塔骄横的很，转向陶蔚没好气道：“要是没有我那一刀，凭你那两个无用的老兽人，能逮到什么？” “这就不劳烦你关心了，这只猎物是我们的，请回吧。”陶蔚面上淡淡的，把她气的不行。 跟着来的曼维尔左右观望，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替阿妮塔说话了。 阿妮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驳了面子，对象还是新来的陶蔚，怎么这样让人讨厌呢！她一气之下，搬起脚边的一个小石墩，朝着那炉子砸了过去。 ‘哐当！’ 小石墩是陶蔚充当凳子用的，比较平整，也挺大一块，别看阿妮塔是个雌性，但这世界的人力气都大，搬起来毫不费劲，瞬间就把她泥糊的炉子砸缺一个口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陶蔚睁大了眼睛，哪有一言不合就砸东西的！ 可怜她辛辛苦苦做的炉子，家徒四壁（甚至没有墙壁），这东西可是目前仅有的家当之一！ 阿妮塔冷哼一声：“什么破东西，好意思在部落里换食物，也不过就这样嘛！” “我们走。”她拍拍手，示意曼维尔和多特利走人。 丢下陶蔚和罕德鲁以及奇肯三人，拿他们无可奈何，能怎样？冲上去打一架？ “没事，没事，我们这里还有几个没换出去的炉子。”奇肯重重叹口气安慰道。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什么事情没见过？即便是同部落的人也不见得个个友善呢。 族长愿意划分部落中心给他们这些人住的，他已经很感恩了，没看到其他部落那些孤寡老人，都是被丢在部落边缘的，但凡有野兽入侵，最先遭殃的都是他们。 陶蔚抿了抿嘴，“只要她不来惹我。” 自己势单力薄，还真斗不过阿妮塔，雨季快来了，忙着储备粮食要紧，以后就走着瞧吧。 经他们打岔之后，三人重新投入忙碌之中，把猎物都清洗干净，晾挂起来沥干水分，随后准备抹盐处理。 晚间时候，兰尼丝过来了，还给陶蔚带来一把野菜，绿油油、嫩生生的，显然是今天才采摘的。 “我听部落里的人说，阿妮塔下午过来找你了？你们没事吧？” 陶蔚没料到她会过来慰问自己，不过住在这部落中心，估计会有人看见吧，摇摇头笑道：“多谢兰尼丝阿麽，没什么事情。” “那就好，阿妮塔那孩子本性不坏，就是傲了点。” 兰尼丝看了看他们挂在帐篷前的一个个大肉块，陶蔚前两日做的那个腊鸡已经是半成品了，风干后硬邦邦的，看着就极好保存。 “过两日就要去山洞那边了，你的兽皮够用吗？”她问道。 两天时间有点赶呢……陶蔚皱了皱眉，道：“我们有用一个炉子换来一捆兽皮，应该够了吧？” 她没有住过山洞，也不知是怎样一个环境，希望不要太过潮湿才好。不过雨季持续那么久，住到哪都避不开水气吧，想想就令人发愁。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如兰尼丝所说，凯多族长召集了大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上山入住山洞了。 这时候蓝天白云依旧，还看不到乌云的影子，但感觉风比往日大了些。有经验的兽人都知道这是第一场雨降下来的前兆。 部落附近的小山包都太矮了，不足以他们避雨，大伙要去的是稍微更远一点的那座山。 山上很多大石头，圆滚滚的浑然天成，体型巨大，山洞就是由这些石头堆积的空隙组成的。大小不一许多个，其中一个空间特别大，用来堆放部落里一些杂物。 比如说他们举办篝火时用的那几口大石锅，还有大家共同努力拾来的干柴，为预防雨季寒凉以及日常煮食使用，堆积了大半个山洞的柴火。 乌云来得很快，瞬间密布在天空上，黑沉沉的，仿佛苍穹之怒。 面对大自然的景象，人类真的太过渺小，一道惊雷劈下来，大家的小心肝都怦怦跳个不停。这不是害怕，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敬畏。 有齐拉姆和西蒙的帮忙，陶蔚得到了一个好位置，就跟她们挨在一块住。奇肯和罕德鲁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被赶到最角落的地方。 大家大包小包的，都是选择几个人住同一个小山洞，而不会一个人单独住。因为这时候是没有门的，就怕夜晚有野兽过来这边躲雨，双方惊吓到彼此事小，打起来就必然有伤亡。 “陶蔚，你们弄的这个炉子太棒啦，我们再也不用架火堆了~”西蒙抱着炉子美滋滋。 她的阿麽和父亲对陶蔚也挺有好感的，与齐拉姆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这会儿又都在一个山洞里，便提议几家一起做饭，比较省事顺便节省干柴。 齐拉姆当然是答应的，陶蔚更是求之不得，虽然她弄了炉子，但一直学不会生火，总不能每天都过去借火种，多几个人相互照应，总是好的。 六个人就这么说定了，陶蔚只身一人，吃的也不多，所以出的粮食最少。她手头仅有两只腊鸡，两扇干巴巴的野猪肉，都是块头很大的，一个人还抬不动。 又咸又硬，可以吃上许久，还别说趁着雨季来临之前那一天，她跟西蒙两人又进入林子，挖了一大串的红薯，每人分了二十来个呢。 这些够她自己吃一个多月，到时雨季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吧？ 陶蔚想的还挺简单的，但是在天上第一滴雨水降下来之后，渐渐的就推翻了自己天真的猜想。 雨点儿特别大，下得又快又急，哗啦啦的瞬间连成一片，整个大地被雨幕笼罩。站在山洞前可以看到山脚下的情况，低凹处很快就聚集起一条小河流，可见降水量之大。 “别站在洞口。”伊尔萨斯出声道。 陶蔚闻言回头，便见他正在磨那把黑色的骨刺，有点眼熟，应该就是他们一同回乌沙鲁部落的路上，猎到的那只黑骨兽。 她朝他走了过去，“野兽皮糙肉厚，这东西真的能伤到它们吗？” 伊尔萨斯抽空抬头瞥她一眼，“我们有爪子。” 言下之意，骨刺这些东西就是辅助用的。 “你们真厉害。”这世界的物种体型偏大，凶猛无比，若是这些兽人跟他们这些普通人类一样的话，估计很难生存。 穿越过来这些日子，真正算起来，她没有做多少事，两个手掌愣是被磨得起泡，陶蔚都没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你也厉害。”伊尔萨斯收起骨刺，正视着她。 突如其来的夸奖……算夸奖吧，让陶蔚还挺吃惊的，即便是雌性，也讲究健硕好生养，部落里的人都说，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太弱小了，还是阿妮塔那样的更受欢迎。 “快来看看我铺的兽皮，厚厚的，晚上不凉！”西蒙朝她招招手，早就预定好要两人躺一块的。 陶蔚过去瞧了瞧，她也带来不少兽皮，就是太粗糙了，怎么睡都不安稳，“西蒙扑得很平坦呢~” 得到赞美的西蒙嘿嘿一笑：“我们要在这里过很久，当然要把小帐篷弄好了。” 山洞是没有门的，里头空间还挺大，各家都会用兽皮搭上小帐篷挡风，也更有隐私感。 过很久是多久？陶蔚扭头看了看外面的雨水，一时半会没有停止的迹象，“这么大的雨会下多长时间呢？” 17捕鱼 西蒙头也不抬的：“一两个月吧，雨季不都这样吗，长的话还有超出两个月的呢。” 陶蔚直接惊住了，一两个月持续降雨，那土地不都泡烂了，靠近河滩的地方肯定发洪水了呀！ 难怪这些兽人们战战兢兢，整个部落都搬到高处的山洞里，并且储存食物，不外出觅食。这种天气能找到吃的才有鬼，外头估计也是‘万径人踪灭’的状态了。 条件当真苛刻，陶蔚对着自己仅有的存粮发起呆来，原本觉得很多的肉食，这回再估算不禁自我怀疑了，自己会不会饿死？ 之前还希望雨季过后，能有条件好好琢磨一下怎么盖房子，如今想想能活着就行，物质条件那是奢望。 在持续了大半月降雨之后，陶蔚在山洞里都快闷发霉了，重点是手头的粮食只剩下一半。她去看了看罕德鲁大叔和奇肯大爷，跟自己情况差不多。 兰尼丝和西蒙安慰她，有他们在饿不死陶蔚的，趁着雨势渐小的时候，伊尔萨斯会和几个兽人一起出去寻找猎物。尽管大部分时候空手而归，但偶尔还是能找到新鲜的肉食，调节一下大家的口味。 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能坐吃等死。 山脚下已经像是汪洋大海了，浑浊的泥水流上漂浮着许多枯树枝，不过也不是全部地方都被积水浸泡，比如他们山上那一条小山涧。 因为地势原因从来不涨水，积水全部往低处流去了，陶蔚盯上的就是它。基本上有水的地方就有鱼，她的红薯已经吃完了，腊鸡还可以存放一段时间，若是能捕到鱼，绝对足够支撑过这个雨季。 她把这个想法提了提，西蒙的父亲泰勒姆摇摇头道：“不能去，兽神警示我们远离水源，兽人下去会死的。” ……不会游泳下水当然会死。 何况现在水流湍急，并不适合下去，陶蔚回想了下，似乎都没见部落里的人吃过鱼……“你们不吃鱼吗？” “叉到就会吃，但是太难抓它们了，而且身上刺多，费好大劲才能抓到一条呢。”奇拉姆解释道。 兽人都是在陆地上行走，他们捕猎能力很强，特别是一个小队群起而攻之的时候。 学会了围猎，只要不是天公不作美，他们就不愁没有食物，所以很少有人会把主意打到河里去。论肉量来说，鱼儿的块头也没有陆地上的猎物大。 只要不是不吃就好，鱼肉鲜嫩，煮成汤或者烤着吃都很美味呢。即便没有调料腥气重了些，但只要有盐，还是能压一压的。 “我想弄一个网子丢到河里去，你们要一块吗？”陶蔚问道，以她个人的能力空有想法却做不成事，还是要叫上其他人一起。 “我们跟着你。”被她叫过来的罕德鲁和奇肯，毫不犹豫就应下了。 毫无疑问他们三人是储存食物最少的，并且对陶蔚早就深信不疑，也愿意跟着她行事。 从雨季开始到现在，他们还没饿过肚子呢，这是往年从来没有过的。虽然不敢每餐吃饱，但不用啃兽皮已经很满足了，心里的感激让他们很想替陶蔚多做一些事情。 “你想用网子打捞它们？”伊尔萨斯非常聪明，听她提了个话头就明白她具体想要怎么做，他点点头道：“这方法不错。” “那就大家一起上吧！”西蒙哈哈笑了起来，“自从见过陶蔚弄的网子，我现在做网子可厉害了呢~” “看把你美得~”她阿麽笑着摇摇头。 山洞外雨势渐收，每回碰上这种短暂的放晴，大家都会出来活动活动，哪怕没有阳光。 伊尔萨斯、泰勒姆连并罕德鲁和奇肯四人，负责外出扯了藤条回来，陶蔚几个雌性则在山洞里做网子，还是十字打结法，只是做得更为细密。 藤条长短不一，彼此拼接着，勉强做出个三米宽的网来，陶蔚使劲拉了拉，感觉韧性很好，应该没多大问题。 “我们还要挖一些饵食，吸引鱼儿过来。” 蚯蚓当然是最合适的，持续下雨，很多蚯蚓在土里闷不住，都自己跑出来透气，随便弄一弄就抓来一捧。 “你们在干什么呢？”他们在忙活，部落里出来活动的人忍不住上前好奇询问。 “陶蔚要带我们捕鱼呀~”西蒙一想到有鱼吃就期待，大家都是吃肉多，鱼类很少吃到。 前来看望伊尔萨斯的阿妮塔听见这话，顿时瞪大眼睛；“你们敢不听从祭司的话，我要去告诉她！” 祭司是不让兽人们下水的，大伙也都知道，下去了扑通不上来，会死人的，于是七嘴八舌劝阻起来。 “别去了吧，趁着雨停想办法挖点野菜也好啊。” “是呢，这时候的水太深了……” 克莱米回去给陶蔚带来半只兔子，他担心道：“你是不是没有食物了？吃我的吧？” 陶蔚一愣，笑了笑：“谢谢你，我还有食物。” 族长和祭司很快就来了，祭司沉着脸盯着他们，“谁让你们下水的？兽人不能下去，会遭受惩罚的！” 奇拉姆连忙解释道：“我们有网子的，陶蔚是个聪明的雌性，我愿意相信她。” “你这是在害人！”祭司扭头瞪向陶蔚，似乎有点生气了。 凯多来回看看他们，都不知道该帮谁说话才好。 “我们不下水，放心。”伊尔萨斯带着藤条回来了，往地上一扔，问陶蔚，“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陶蔚摸摸鼻子，顶住压力。 天气阴沉沉地，做再大的网子耗费时间，还是早些撒网早些收获要紧，指不定一会又下雨了呢。 有伊尔萨斯这句话，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也不再劝阻，只在一旁好奇观看。 他是部落里的勇士，能力大家有所见证，平时最是靠谱，何况还有泰勒姆跟着呢，总不会都在胡闹吧？ 待看到后头的罕德鲁和奇肯时，阿妮塔非常生气，都是因为陶蔚这个雌性，伊尔萨斯居然和这两个无能的兽人混在一起了？！ 不管旁人是何反应，网子做好了就该撒到河里。 几人一道向山涧旁走去，陶蔚让他们找了两根长长的棍子，把网子撒出去后，用棍子让使之沉底。 整个藤网全部下沉之后，静待一两分钟，才向水里撒鱼饵。估计是河里的鱼从来未被捕捉过，这些蚯蚓才丢进去，它们就争相冒头了，一副抢食的热闹场面，鱼尾巴蹦的不要太高！ “哇！”异口同声的惊呼。 西蒙目瞪口呆，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鱼簇拥在一起，一个个肥硕的不行，看着就想流口水！ 这么多……陶蔚示意几个兽人开始收网，她给留了两条长长的藤条，往上一拉就行。河里再多鱼儿也不是他们的，只有落到网里，捞上来才是食物。 “好沉呀~”罕德鲁拉着一条绳，脸上笑得合不拢嘴。 “网到了好多。”泰勒姆同样兴奋。 只是他话音才落，那网子‘嘣’的一声，有一处断裂了，一些鱼儿趁机挣扎出去，不过好在网里还有一大堆。 陶蔚一看就知他们太贪心，一下子兜住太多，反而把网给撑坏了，“赶紧拉上来吧。” 藤网一破，那裂口处当时是越裂越大的，何况这些大尾巴鱼力气大得很，瞬间就被跑了一半。不过头一回撒网有收获就不错了，下回就吸取教训，做得更好。 “啊呀，你们真厉害！”兰尼丝忍不住惊叹。 “陶蔚是个能干的雌性~”克莱米走了过来，两个眼睛亮晶晶的：“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守护者。” 他这话一出，引得其他兽人纷纷大笑起来，起哄道：“你要问过伊尔萨斯才行，看他同不同意？” 虽说伊尔萨斯看似放弃了陶蔚的守护权，但他们两人走得近，如今还住到一个山洞去了，很多人都觉得以后的事情尚未可知。 陶蔚对此充耳不闻，这些被打捞上岸的鱼儿，体型肥硕，普遍都有大头鱼那么大只，再大些的还有她手臂这么长，简直吓人。 一尾尾活泼乱跳的，有一些直接蹦回河里去了，前来围观的兽人见状，连忙上来帮忙，帮他们把鱼儿都弄到远离河边的地方。 “你们收获可真不错，”安鲁大叔哈哈笑道，“能教教我们怎么弄吗？” 陶蔚当然不会拒绝，本就是很简单的事，撒网撒鱼饵人人都会，乌沙鲁部落依山伴水，边上的小河没有人捕鱼，这些水域都要‘鱼满为患’了。 其余人看得兴致勃勃，还非常热心肠的帮他们把鱼弄回山洞去，网子破了一时半会没有东西装，只能任它们蹦跶。 罕德鲁有心做个筐出来，然而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那些打算网鱼的人也只能暂且作罢，等待下一次雨停。 “现在怎么办呢？” 陶蔚看了下，这些鱼足足有三十多条，个头又大，山洞被它们一侵占满是鱼腥味。 “烤着吃就好。”泰勒姆笑了笑，他曾经抓到过鱼，西蒙挺爱吃的，可惜就是难抓。 “这么多，一下子也吃不完呢。”齐拉姆看了看陶蔚挂在帐篷前的那点肉干，问道：“可以把它们也做成那样硬邦邦的吗？” 18 诅咒 她这话给陶蔚提了个醒，咸鱼干、熏鱼干都是可以的，古时候的劳动人民除了用太阳晾晒，还能趁家里煮饭时，用柴火烘烤，同样能制成咸鱼干。 虽然他们手头没有辣椒、花椒、白酒等调料，但有盐巴也不错，制作方法跟她那个腊鸡大同小异。都是先宰杀清洗，腌制出血水，随后柴火烘干或者悬挂风干。 杀鱼的活就四个兽人承包了，他们压根不用小刀，亮出爪子三两下就能搞定。不过必须到河边去，否则住处都是血腥味，哪还能住人。 先给族长和祭司送了几条过去，剩下的让他们把鱼对半剖开，几人都拿出自己的石锅充当容器来腌制这些鱼。可惜鱼儿体型太大了，哪怕是石锅也要分多次进行。 同时，陶蔚劳烦伊尔萨斯出去找了好些草绳回来备用，泰勒姆和罕德鲁则在山洞空地上搭了两个木架，底下燃起火堆，到时候把腌制后的鱼都悬挂在木架上，由火堆慢慢烘培。 这火堆还能给他们烤午餐，中午几人就吃上了香喷喷的烤鱼和鲜美的鱼汤。虽然没有生姜之类的去腥之物，但这些鱼儿天生地养、喝尽甘霖，养成一身肥膘，自成美味。 这一餐陶蔚吃的满足，连续那么多吃的那些咸巴巴的肉，嘴巴早就受不住了。 “学会了网鱼以后不愁没有鱼吃了~”西蒙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好奇问道：“陶蔚的部落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呢？” “肯定是个大部落吧！”泰勒姆对此坚信不疑，因为她到来的时间这么短，就给他们带来许多新的事物。 陶蔚平时都尽量减少让自己想起曾经，这会儿被他们问起来，不由叹了口气，“是很大的部落，可惜距离太遥远了，我回不去。” 什么样的距离是回不去的呢？他们都不明白。 奇拉姆猜测陶蔚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让原先部落给赶出来了……所以不能回去。不过他们谁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大部落，估计真的很远很远吧。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伊尔萨斯忽然打断他们。 奇肯看了看外头，“很大雨呢。” 奇拉姆倒没有阻止他，只是嘱咐道，“你要注意安全，这种季节赤伮族人经常会出来觅食的。” “嗯，知道。”对着自家阿麽，伊尔萨斯同样简言。 吃过午饭，大家又陷入无所事事之中。那两个架子的咸鱼干，不可能一直燃着柴火给他们烘陪，只能依靠做饭时候那点热气，现在则让它们自然风干，不需要怎么翻动，谨防弄碎了。 陶蔚倒在自己的小帐篷里睡了一个午觉，自从来到这里，悠闲的日子远离她而去，每天光是做饭喂饱自己就得忙活许久。一躺倒就觉疲乏。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外面阴沉沉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她坐起身醒醒神，发现自己脚边被放了一小堆野果，非常新鲜还带着点水渍。 肯定是伊尔萨斯给的吧，她扭头朝山洞另一边看去，却没见到人，拿起野果咬上一口，味道跟青枣差不多，酸酸甜甜的。 西蒙见她醒了，凑过来跟她说话，“果子好吃吗？伊尔萨斯给你最多哟~” “你想说明什么？”陶蔚淡淡瞥她一眼。 “哈哈哈……”她大笑起来，豪放的根本不像个姑娘家。 “我好想洗澡。”陶蔚叹口气，山涧那边水太深了，没人敢下去。何况阴雨天，泡在冷水里有点凉，除了那里目前还没找到可以洗澡的地方。 都过去大半月了，她每隔上几天就用石锅烧热水，把自己的衬衫充当毛巾，拧了擦身子，顺便把上衣也洗了。这艰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西蒙挠挠头，“你再忍一忍吧，大家都这样呢。” 在她看来，陶蔚一直很不一样，她的皮肤又白又细，那头黑色的长发更是乌亮顺滑，可好看了。 为方便做事，陶蔚一直把头发盘在脑袋上做个丸子头，对比起来部落其他雌性就显得蓬头垢面了。最近个别几人有样学样，跟着把头发扎起来，清爽许多。 洗澡这事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只能尽量不去想它，否则浑身都痒得难受。 随后几日，一碰到放晴的空档，部落里就有人出去扯藤条挖蚯蚓，撒网捕鱼。有的收获丰富，也有的网破一场空。 大部分人都还有存粮的，但是有鱼肉送上门，谁会拒绝？因为这事陶蔚又得到好些夸赞，还不少人给他送了吃的，虽说不多但都是心意，把阿妮塔看的又嫉又恨。 在山洞躲雨期间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祭司会带领大家一起向兽神祈祷，希望雨季快点结束。 这时候会把受到恶神诅咒的人推出来，拿着枝条用水点他的额头，希望瘦兽神能帮助他免去苦难。 陶蔚第一次见识这种仪式，所有人都跪坐在祭司前面，而那个被推出来的人是一个孩子。 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上次吃红薯遇到的那个小兽人。胖乎乎的小脸蛋，说明他平日伙食不错，可惜这会儿面色浮现异样的红色，瞧着无精打采的难受样子。 他的阿麽是之前在广场上怼奇拉姆的那个雌性，此刻抱着孩子伤心不已，“祭司，请求兽神救救这个孩子吧！” 兽人生育力相对来说不算高，并且刚出生的幼崽很大几率会夭折，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 杜妮的年纪跟丹拉什差不多，看人家阿妮塔都那么大了，她的孩子才七八岁。好不容易得来的，如何忍心看着他就此死去？小兽人的父亲同样着急。 肥胖的祭司很淡定，颇有点宠辱不惊的意味，她让杜妮把孩子放到自己跟前。手中拿着枝条，沾上石碗里的清水，轻轻点着孩子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没多久，祭司抬起头，让他们把小兽人抱回去。杜妮哭得更大声了，往年这种时候被恶神诅咒的人，带回去都死了呀！ 她这人平时挺骄横的，这会儿哭得凄惨，许多人看了也不忍心，“多好的小兽人，前两日还看他在洞门口玩水，现在就被诅咒了……” 眼见着大家要散了，陶蔚皱皱眉，“这个孩子生病了，他需要吃药。” 众人闻言一愣，生病是什么意思？ 陶蔚上前两步，伸手探了探小兽人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发烧了。” “你干什么？！”杜妮回过神，她的情绪有点激动，一伸手把她推了开去。 陶蔚一个没站稳摔到地上，还没爬起来呢，杜妮就抓了一把泥土朝她扔去：“不准靠近我的幼崽！” 她驱赶的模样就像是护崽的母鸡，随便一点刺激，都能让她浑身毛发都炸起来。 西蒙赶紧小跑过来，把陶蔚扶起来，低声道：“别说了……” “这事我不能不管，这不是诅咒。”陶蔚摇摇头，朗声道：“这种天气让孩子去玩水，肯定会着凉的。” “你说他需要吃药？”兰尼丝拦住杜妮，向陶蔚问道：“可是他并没有受伤。” “人除了受伤还会生病，被寒冷侵袭、被骄阳炙烤，就会生病。”可惜陶蔚并不是医生，不能做更多说明，她只懂得一点常识而已。 “你能救他？那就试试。”祭司突然出声，她端着石碗把水泼到洞外，回头道：“兽神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给她机会有什么用？陶蔚摊摊手：“我没有草药。” 生病了还是要喝药的，仅仅靠物理降温见效太慢，这种天气若是反反复复，那就更难好了。 “少在那胡说八道蒙骗祭司！”丹拉什冷哼一声，过去拉着杜妮道：“别管她，我们把比尔抬回去吧。” “没有药物治疗，他很难受。”陶蔚轻叹口气，她不敢打包票一定治好他。 但怎么说也认识一丁点常见草药，总好过这样干耗着吧？发过高烧的人都知道，那股难受劲，做什么都没心情，拖久了还有生命危险，因为幼儿的抵抗力不比成人。 “你可够了吧？”丹拉什没好气的对奇拉姆道：“把这雌性拉下去好吗，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伤到？这分明是恶神的诅咒。” 奇拉姆脸色不太好看，对她们这群人别管就是，陶蔚是外来者不知道，胡乱发善心呢。 伊尔萨斯伸手把自阿麽拉回身边，朝着杜妮道:“若是比尔被治好了，以后族人都不必为此伤亡。” 他这话给旁人提了个醒，对呀，若不是恶神的诅咒，可以依靠草药治疗，就跟受伤一样，那大家还怕什么呢？ “伊尔萨斯，你不会是相信她了吧？”丹拉什唉声叹气，对着陶蔚嗤之以鼻，“雌性不能只看脸蛋，兽人们该多考虑考虑。” 杜妮当然是相信自己的好友，跟丹拉什认识这么多年，哪是刚来的陶蔚能比得上的，而且后者还跟奇拉姆走的近。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对他们怒目而视，“不需要你们管。” 陶蔚倒是能理解他们的质疑，自己可以说是来历不明，因为雌性的身份才更容易被人接受，忽然提出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说法，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兽人们知道受伤要敷药，是因为伤口显而易见，并且怎么伤到的自己心中有数。而生病这回事嘛，不知不觉着了凉，又看不到伤口，哪能想到吃药治疗。 19 山鼠 杜妮最终没有选择相信陶蔚，让孩子父亲抱着比尔快速回到自己的小洞穴里。人家阿麽这样决定，祭司也不好强硬留下他们，族长更不会掺合这事，因为他们心里也没底。 事情到这里就散了，许多人挺遗憾没能验证一下陶蔚说的话，如果没有恶神的诅咒，那不是喜闻乐见吗？ 回到落脚处，西蒙连忙问道：“陶蔚，你真的确定那不是恶神的诅咒吗？” 被询问的陶蔚回过头，“我确定，但是我不敢保证能治好他。” 普通感冒都有很多种症状，她一个外行人懂得太少了。不过……记得幼时在外婆家住的时候，乡下人不管是发烧感冒，都会去摘鱼腥草吃。这大概是比较通用常见的一种草药。 也许可以把它摘来试试，鱼腥草既是草药，又能当菜吃，总归不会把人吃坏。 思及此，趁着雨势小了些，陶蔚去河滩边上转一圈，果然就被她看到了，这东西还是挺常见的。 “陶蔚，你不了解杜妮那伙人，弄好了不会感谢你，一个弄不好就会找你拼命。”齐拉姆看她忙活，过来叹口气，在她想来，不要参与她们任何事情就好，免得惹火烧身。 陶蔚敏锐地嗅到她们曾经有过恩怨，她点点头道：“我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事对我来说举手之劳，不试一试那小家伙真的要死了。” “能救回比尔，当然是好的。”齐拉姆与杜妮看不对眼，却不会把这份厌恶转移到无辜的小兽人身上。 陶蔚用石锅把鱼腥草就水煎了一碗药，没什么药味，反而像有点像野菜汤，但异味挺重就是了。她不知道杜妮住在哪个山洞里，也不打算去找，而是这碗药端去给了兰尼丝。 兰尼丝是族长的伴侣，由她出面比较合适，应该更容易让他们接受这碗汤药。有病治病，没病防身。 有兰尼丝的劝导，比尔当然是顺利喝下了，不过吃药从来不是立即见效的，睡了一觉孩子依然迷迷糊糊的，体温倒是有所下降。比尔的父亲立即就来找陶蔚了，并且跟她道歉。 “请求你再找药给我好吗？” 他不像杜妮，因为丹拉什的关系仇视齐拉姆身边所有人，只要能让孩子好起来，那些有什么所谓。 陶蔚并不藏私，教导他如何辨认鱼腥草，随后便让他自己去采摘，煎药给小兽人服下。在每餐饭后饮用，不过三次，孩子就大好了起来。 这下子部落里的人都坐不住了，争相过来打听那是怎样一种草，可以治了恶神的诅咒。 “不要喝生水。”陶蔚趁机强调。 这群兽人从来都是河边舀水喝，没有煮开的习惯，容易生病不说，还很可能有体内寄生虫。借着这个契机给大家提个醒，应该会有点用吧。 “你怎么不让大家别喝水呢？”阿妮塔直接开言讽刺。 山洞就这么点大，一旦有什么消息都是人尽皆知的，阿妮塔哪会错过这个热闹。她扬声道：“大家不要被骗了，雨季即将结束，这是兽神在保佑我们。” 在大家眼里白水就是白水，有没有煮过都一个样，怎么被陶蔚一说，就好像不一样了。此时阿妮塔搬出兽神，大家都踌躇起来。 陶蔚不是个爱争辩的人，她耸耸肩道：“随便你们爱信不信？我说这话是出于好意。”但是她不是救世主，自身尚且难保，没有那么大的奉献精神，来给这些人科普。 她放下话就走了，族人们面面相觑，阿妮塔直接给气的牙痒痒，“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原先的部落给赶出来了？” 奇拉姆闻言一惊，果然不是她一个人这样猜测的，但是不太可能啊，哪怕是犯了事，只要是雌性都不会被赶走，甚至丢进迷失丛林？ “是了，肯定是胡乱给人吃药，害死了别人。”丹拉什在一旁替女儿装腔作势。 “你们别胡说，陶蔚不是那样的雌性。”诺森连忙出声反驳道。 他忽然插话进来，阿妮塔撇撇嘴：“怎么？你还想做她的守护者？” “我……我没有。”这个腼腆的兽人顿时爆红了脸，完全是下意识的否认。 “阿妮塔，你这样就有些难看了呀。”安杰尔扒拉下自己残缺的发型，帮着陶蔚说话。 “行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凯多不得不出来制止他们，“比尔没事这就是好事，雨季即将过去，兽神会保佑我们的。” 一旁的克里夫也把自己女儿叫了回来，“阿妮塔，别多嘴。” “哼。”阿妮塔不依不饶地轻哼一声。 有族长和克里夫出面，双方各退一步，没了热闹大家也就散去，各自心里面怎么嘀咕就没人知道了。 外面的雨已经很稀薄，山脚下的洪流也正在退去，放晴的日子近在眼前。 大家都充满期盼，今年因为有了盐巴，几乎都没有人挨饿，但是那咸不拉叽的肉早就吃腻了，他们在渴望新鲜的血肉！ 族人们很自觉地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有的兽人化出兽形到山洞外嚎叫了两嗓子，窝着这么多天，也该松松筋骨了。 “雨季一过去就能猎到食物吗？”陶蔚向奇肯问道。 动物们都躲雨去了，凭着天生的躲避灾害本领，应该不会被淹死吧？ 奇肯笑了笑道：“野兽会出来觅食的，□□期一过，它们的幼崽很快就会出来，我们不打那些幼崽，到了秋季又是囤食的好时机。” 陶蔚闻言有点吃惊，不猎杀幼崽，让动物们生生不息，兽人这时候就有环保的意识了吗？ 也不知这片大陆有多广阔，这时候应当是地广人稀吧，森林里天材地宝多的是，兽人们安居一隅，可曾想过去远方看看？ 过后两天太阳出来了，大家也基本打包完毕，把自己的帐篷还有石锅都给带上，没有用完的干柴则被留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一群人回到原来的部落基地里，那里被水冲刷地一干二净，依稀还有些坑坑洼洼的积水，被太阳一晒，满地泥泞。 要说兽人们为什么不把部落迁徙到高处，也是为了水源。一年就一次雨季，总不能为了躲避雨季而远离水源，日常生活太不方便了。 积水退却，对部落造成最好大的贡献，大概是那个‘天坑’——天然茅坑。原本臭气熏天，杂乱的排泄物全被冲的干干净净，又是个焕然一新的公厕了。 陶蔚朝着部落边上的林子看去，那边地势稍微高些，没怎么淹到，里面的作物应该都还在，不妨碍他们去采集野果野菜。 没来得及顾上搭帐篷，兽人们几人一队外出围猎了，他们速度很快，显得有点小兴奋。 “希望今晚能有个丰盛的晚餐。”罕德鲁一边搭帐篷，一边期待道。 大家都非常自觉的搬回原处，基本很少有人会换位置，雨季刚结束，估计晚上会有个篝火晚会，祭司要挑最嫩的那一头猎物，祭献给兽神。 西蒙过来帮陶蔚一起搭帐篷，多个人帮把手，速度也快一些。 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妥当，部落外围那里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引起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了？不会是虎族部落攻打过来了吧。” 几人都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声音赶过去瞧瞧情况。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大声喊道：“快去通知族长，好多咔叱兽来了！” 话音才落，便听见稀稀疏疏的声音汹涌而来，陶蔚也不用去问咔叱兽是什么了，那一个个贼眉鼠眼，密密麻麻的不就是老鼠吗？ 只是这数量也太多了吧！成人巴掌大的体型，细长的尾巴，身上的毛发是纯黑的，跑起来贼快。 尽管跟她记忆里的老鼠有点差别，但终归脱不去鼠类，陶蔚连忙跳上高处，“它们不会要咬人吧？” “何止是咬人，还吃人呢！” 西蒙顺手捡起一根木棍自卫，而罕德鲁和奇肯早就握紧自己的骨刺，准备战斗。 吃人哦？陶蔚大吃一惊，放眼望去，果然看见雌性们满地乱窜，而那些老鼠把兽皮跟木头都啃得支离破碎，可见牙尖嘴利。 此时部落里留守的兽人不过十来个，这会儿都已经化作兽形，跟咔叱兽对峙起来。 “啊！”有人尖叫一声，他的脚趾被咔叱兽给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鲜血淋漓！ 血液刺激着周围的人，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凯多化出兽形怒吼一声，让大家镇定下来，“族人们都聚到一起来。” 西蒙拉着陶蔚使劲往高处跑，只是再怎么样也赶不上咔叱兽的速度，这些恶心人的家伙见到什么都要咬一口。 “陶蔚，小心！”西蒙忽然大叫一声。 陶蔚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诺森及时出现，把她背后的几只咔叱兽给丢了出去。 “你差点就被咬了。”西蒙心有余悸，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可不就是它们最好的晚餐。 陶蔚看了看自己身后，还有许多山鼠在往这边串来，她谢过诺森，问道：“我们可以爬到树上去吗？” “没用的，咔叱兽也会爬树。”诺森摇摇头，沉色道：“你要小心，跟着兰尼丝一起走吧。” “我知道，你也小心。”陶蔚知道留守的兽人不可能只护着她们两人。 23 菌伞 她不清楚乌沙鲁部落和虎族部落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大概是相邻太近，摩擦多了是非多？若是部落之间能友好往来交易，那对彼此来说都是非常好的。 他们停顿的这一片，据伊尔萨斯说是安全的，陶蔚放心的在四处溜达起来，摘了些野菜，居然还发现了三四棵长满尖刺的植物。 “这……”陶蔚摸了摸下巴，剑形的叶子成莲花形状绽开，边缘还有尖刺，中间长了个小刺球，黄橙橙的布满疙瘩眼。“好像是菠萝啊……” 这三个菠萝个头不大不小，与她记忆中的差不多大，就是身上的刺更尖长尖利，此时该成熟可以吃了吧？ 陶蔚拿出小刀跃跃欲试，想把它们摘下来，却发现根本无处下手，不得不回头去叫伊尔萨斯来帮忙。 伊尔萨斯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三个菠萝都被摘下来，颠在他手上乖顺的不得了，那些张牙舞爪的尖刺似乎成了摆设。 陶蔚满怀期待地用小刀剖开一个，里面金黄色的果肉，散发着菠萝的香味，挑起一块尝了尝，却是酸到骨子里！ “我的天，好酸呢……”陶蔚受不住了，把另一半推给伊尔萨斯吃，他倒是面不改色的吃完了。 “多放几天应该就甜了。”野生的菠萝，没人管它所以才这么酸涩吧。 下午就要深入森林，伊尔萨斯烤了很多肉，留在路上备用，谨防没有安全地点给他们做饭，这两个菠萝怎么说也是食物，当然要一同带走。 吃完饭收拾了东西，他们就出发了，越往林子里面走，越是潮湿，似乎水汽特别重。 陶蔚幸运的在边缘地方找到了许多山葱，一丛丛长得很好，都被她辣手摧葱全部拔下来，囫囵丢进自己的兽皮袋里面。 “看到奇怪的东西不要乱碰。”伊尔萨斯不得不叮嘱道。 森林里面很多东西有毒的，看着不眼熟的东西，陶蔚也不会去碰，她点点头道：“这种环境肯定有我想找的菌菇。” 落叶层非常厚，一脚踩下去，都带着绵软的触感，往前走了没多久，伊尔萨斯便让陶蔚到自己背上来。 “是我走太慢了吗？”陶蔚问道，她很怕伊尔萨斯一直背着自己，消耗太多体力，虽然看他轻松的不得了的样子。 伊尔萨斯没回答她，带着人快速弯腰乱窜，树木渐渐稀疏起来，一棵棵树彼此间间隔越来越大，他们视野也宽广起来。 “等等我看到了！”陶蔚发现树脚下好多冒头的菌菇，一簇簇拥挤在一起。 白色的、褐色的、以及黄色的，没有仔细看，分辨不出哪些可以食用，但发现了它们的身影，找一找总会有能吃的。 伊尔萨斯停下来，放下她的同时嘱咐道：“小心一点。” “知道。”任何陌生的地方，在陶蔚眼里都是危机四伏的，她当然会小心谨慎。 这些菌菇在伊尔萨斯看来跟杂草没什么区别，至少族人没有食用过。陶蔚让他帮忙，把那些白色褐色的先摘出来，等有空的时候再仔细分辨，许多故菇子她也不认识，在没有试验过之前，肯定不会往嘴里送。 这一摘就是好多，一路往前，脚下越发绵软起来，同时菌菇也越来越多。 “这也太繁茂了！”陶蔚索性停下来，建议两人往前走去看看。 伊尔萨斯点点头，在前方开路，与她保持着一伸手就能拉到的距离。 旁边基本已经看不到树木了，现身的菌菇越来越大朵，甚至有陶蔚膝盖这么高，在落叶丛里长势喜人。 “你看前面。”伊尔萨斯指了指自己左手边。 陶蔚循声望去，紧接着彻底惊呆了，没了树木的遮掩，开阔的前方一览无余，猜猜她看到了什么？ 跟人一样高大的一两米的巨型菌伞！而且还是成片的！ 这些巨大的蘑菇，一朵朵撑开，高低错落有致，自组成一片菌林，就跟童话世界里一样。陶蔚不得不低头看看自己兽皮袋里的菌菇，这些……真的能吃吗？ “现在怎么办？”她扭头，问伊尔萨斯。 “这些跟你认识的东西不一样吗？”他反问。 陶蔚摇摇头，“它们太大了，比我所知道的大很多，我不知道能不能吃。” 伊尔萨斯明白了，他化出兽形，让陶蔚爬到背上来，随后快速的往那边跑去。 可是才跑了没几步，眼看着巨大的菌菇近在眼前，他却忽然停住了。 “土地陷下去了。” 啥？陶蔚低头一看，他的脚边果然留下深深的印坑，妈呀，这不会是沼泽吧？ 伊尔萨斯又退了回来，他在近处捡了一根长长的枯树枝，往前方地面戳了戳。看着与一般土地无二的地方，其实都是虚浮的，而那些菌菇就长在这些漂浮的泥土上。 “别过去了……”陶蔚当下就怂了起来。这么诡异的地方，长出来的奇怪作物，谁敢吃啊？ 伊尔萨斯却没打算放弃，他放下她，拿着树枝来回试探，一伸手就能够着那些巨大的菌伞，稍微一个用力，就把它拦腰打断了。 ‘啪’一阵轻响，高大的菌伞应声而倒。 好像跟她知道的那些菌菇有点类似哦，脆生生的很容易被折断呢，陶蔚看着伊尔萨斯把那巨大的菌伞给扒拉过来。 陶蔚忍不住道：“先别下手碰它，万一有毒怎么办？” “没事，”伊尔萨斯摇摇头，他拍了拍水桶粗的菌杆，几只粘附在表面的小虫子动了动。“这种虫子糊糊果上面也有，所以没有毒。” 陶蔚瞥一眼那几个白白胖胖的小软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居然这么聪明的吗？就跟菜叶上的菜虫一样，来判断它有没有农药超标？ “那这个东西就能吃了？”说着她抬头看向那成片的巨大菌伞，原本诡异的景色，在她眼里顿时可亲起来。这都是食物啊，天上掉馅饼了有木有？ “试一试才能知道。” 伊尔萨斯谨慎地检查了整个菌伞，每个角落确认没有附着其他寄生物之后，才把它举起来。别看它个头大，这种东西都是很轻的。 有了这个收获，两人就要先找个地方准备晚上过夜了。他们顺着去往迷失丛林的那个方向，找了个山洞，说是山洞，起身就是山壁间的夹缝。 大概兽人对这些都比较擅长吧，或者他们外出都会留意曾经去过的住处，反正伊尔萨斯总能找到过夜的地方，这点真的非常可靠。 “你在部落肯定是非常受欢迎的兽人吧。”陶蔚坐在火堆前，摸着脚底板的茧子。 按理说她穿越过来也挺久了，一个多月时间，手脚都长茧了，但对部落乃至这个世界了解还是不多。 之前上山洞躲雨那段时间，大家都住的很近，也没看哪个雌性对伊尔萨斯表达过爱慕之意，也不知这里有没有女方主动追求的例子。 伊尔萨斯瞥一眼她圆润莹白的脚趾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你很厉害。” 陶蔚这话并不是故意赞美，而是事实，伊尔萨斯本身实力不俗，为人冷静，所以显得更强大。他从不特意去表现什么，部落里的人还是服从着他。 “一个雌性赞美兽人厉害，是求偶的意思。”他淡淡的来了一句。 不是吧？陶蔚惊呆了，她立即回想了下，自己是否有赞美过罕德鲁大叔或奇肯大爷，甚至是部落里其他帮助过自己的兽人？ “我指的是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伊尔萨斯补充了一句。 他那瘫着脸的模样，让陶蔚总感觉这是故意逗弄自己呢，但是可能吗？明明一本正经的…… 晚餐是鲜美的无名菌菇肉汤，他们有幸地捕捉到一只落单的哼哼兽，还是个幼崽呢，正好煮了菌汤让它先喝。 在他们的烤肉熟了之后，哼哼兽还安然无恙，两人才开始享用这锅汤。还别说，这菌伞长得个头很大，看上去有点奇怪，但味道并不怪异，重点在于它非常新鲜。 这么一片菌菇林子，采摘下来晒干了，应该非常好储存，而且极其方便携带，就是在沼泽上方不好弄到手，需要为此费费心。 不过办法是人想的，这些食物又不会长脚跑了，趁着夏日来临之前总能收回来的。 “胃好舒服~”陶蔚吃得开心，菌菇肉汤里面撒了盐和葱末，滋味倍香。 扭头看向那头小哼哼兽，也挺开心的样子，便道，“你们想过把这些小幼崽圈养起来吗？” “养起来？”伊尔萨斯跟着侧目望去，小小的哼哼兽距离长大还很久呢，他摇摇头，“没人会这么做。” 怎么听着好像有点嫌弃？那冬天来了，有只活物可以宰杀，是多么幸福的事呀。不过前提是他们得有个地方圈养，自己都没瓦片遮身，别提给牲口圈地方了。 陶蔚嘟嘟嘴，即便她已经知道糊糊果搅拌泥土可以做成很结实的墙面，但盖房子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乌沙鲁部落为了挨近河边，每年雨季都会涨水，显然不适合在那里建屋子。 24 猎食 要走的路还很长，先把眼前的东西收回来要紧。陶蔚建议说，尽可能的把够得着的菌伞都采下来，弄成小块摊开晒干，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回程的时候再路过这边收回来。 伊尔萨斯对此没有异议，他们先找了一个长长的棍子在前面，绑上弯曲的树枝，勉强弄成一个大大的，粗糙的钩子形状，把那些菌杆一个个勾倒，随后再扒到岸边。 泥地里一路翻滚，表面都脏兮兮的，但也不能洗，洗了就不好晒干了，以后吃的时候用水泡开，洗干净也是一样的。 也许是他们惊动了表面虚浮的泥土，被戳破后失去伪装的沼泽渐渐显露了它的泥泞。那浑浊的淤泥依然极具欺骗性，同时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 不过在有心戒备的两人眼里，不妨碍他们收菌伞，把够得着的全摘了，花去大半日时间。 下午他们继续上路，往迷失丛林的方向走去，陶蔚很想再寻找到一个主食，部落边上散布的红薯太少了，萝卜倒是一大堆。可惜林子里愣是没看到什么…… “前面有一只哞哞兽。”伊尔萨斯忽然出声提醒。 陶蔚赶紧防备起来，虽然不知哞哞兽是什么，但丛林里的野兽没几个善类。 伊尔萨斯侧目看了看她，少见的踌躇起来，他道，“我想去猎杀它。” 那就去呀，需要她喊加油吗？ 等等……自己貌似拖后腿了呀，伊尔萨斯显然是顾及到，他去战斗了要把她放哪里？ 陶蔚一手扶额，问道，“哞哞兽非常厉害吗？你要处理很久？” “哞哞兽的力气很大，它的兽皮很结实，我们的爪子很难伤害到它。” 陶蔚很惊呀，居然还有兽人的爪子无法伤到的野兽吗？那是怎样一个强悍的皮肤？她知道了，伊尔萨斯想要猎取那张兽皮。 “你注意安全，量力而行就是，我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先。”陶蔚自知是个累赘，靠得太近怕被牵扯进战斗圈，离得太远又怕外面不安全，但她尽可能的减少麻烦。 伊尔萨斯点点头，忽然伸手抱住她，两个手臂交叉，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拥抱。 在陶蔚愣怔的时候，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手臂以及后颈。 “你……你干嘛？”陶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却没能躲开他。 伊尔萨斯没有解释，对于嗅觉灵敏的兽类来说，陶蔚的气息太香甜了，他需要用自己的气味稍加掩盖。可以治住那些粘附在生物身上吸血的黑色软虫。 “不要依靠在树干上。”化出兽形的伊尔萨斯交代道，他甩了甩尾巴，朝着前方树木钻过去。 陶蔚愣愣的站在原地，看上去有点呆，被他触碰过的肌肤似乎都火热起来，有毒吧…… 哞哞兽的声音已经近在眼前，尽管有点好奇它长什么样，但到底不敢过去看，她握着小刀和木刺，环视附近有没有石墩，让自己歇歇脚。 结果可想而知，这种森林里石墩当然没有，但却让她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有一棵大树，树根那里进进出出许多黑色的蚂蚁，这个头大的，都快赶上蜜蜂了！ 两个人合抱的粗大树干，内里全部被这些蚂蚁掏空了，不过，只要树皮没有被伤到，并不妨碍它郁郁葱葱，依然源源不断地向整个枝干运输养分。 陶蔚蹲下来看着它们，这些勤劳的小家伙，浑身漆黑，一个个穿着油亮铠甲，耀武扬威的。如果没记错，好像可以吃？ 请不要怪她满心被口腹之欲掌控，身处这个原始世界，所有的东西在她眼里只分能吃和不能吃了。 陶蔚不想做个只会尖叫的女人，伊尔萨斯正在战斗，她也不能闲着。 掏出自己另一个小兽皮袋，再去摘来几片大大的树叶，对半凹折起来，勉强做个铲子，把这些蚂蚁一个个往自己袋子里扒。 原本整齐的蚂蚁队一经外来者破坏，瞬间慌乱起来，它们四下乱串，越来越多从树洞里涌出来，全被陶蔚给赶到兽皮袋里。 “哞！” 另一边突然响起哞哞兽钝钝的的叫声，它似乎发怒了，紧接着一个巨响，陶蔚视野内的那棵树轰然倒塌。 “轰！”尘土飞扬！ 少了一棵树阻挡，伊尔萨斯和哞哞兽的身影出现眼前。 那是怎样一只野兽啊！身子跟大象似的壮硕，又长了个牛头，头上两个猗角强健有力，显得笨重而又不好惹。 它的眼睛红彤彤的，显然被伊尔萨斯惹毛了，刨着蹄子朝他横冲直撞，被它顶撞到的树木都激烈摇晃。估计再来几下就能给顶翻了，可见哞哞兽力气之大。 而它身上那层皮，绝对是最佳防御，自然界赋予它笨拙的体型，当然要给它一层铜皮铁骨，作为自我保护。 陶蔚暂时顾不上抓蚂蚁了，她拎着兽皮袋站起来，后退几步，看着伊尔萨斯灵活的斗牛。原本杀猎物如切豆腐的爪子，划在哞哞兽身上却见效甚微。 这要是没多几个人来车轮战，牛没累死，自己先累瘫了吧？陶蔚皱了皱眉，可以看到以他们为中心的战斗圈，已经倒塌了三棵树，这么大动静不会引来其他猎食者吗？ “伊尔萨斯，引着它去撞那些坚硬的东西，最好是石头。”陶蔚高声提醒道，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再拖下去就怕变故横生。 伊尔萨斯一点就通，瞬间会过意来，一个劲的挑衅着哞哞兽，让它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撞，哪怕头破血流，也不死心。一根筋的野牛早已经被激怒了，红色的眼睛理智尽失。 依靠这个方法，愣是把这头大野牛给活活累死，整个牛头惨不忍睹，伊尔萨斯在它咽喉处补了两刀，才完全死绝。 “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陶蔚拿着装水的皮囊上去递给他。 “我没事。”伊尔萨斯似乎有些高兴，“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猎杀哞哞兽，多谢你的帮忙。” 这种体型的野兽都是几个人一起围猎的，单枪匹马有些太过莽撞了，但也许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好战血液，他喜欢挑战那些危险，哪怕身边跟着个弱不经风的雌性。 “我哪有帮上什么忙，”陶蔚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嫌弃她累赘就好，“现在这个怎么处理呢？” 这么大块头的野牛，起码几百斤，就是伊尔萨斯一个人扛着都够呛，更别说身边跟着个她…… “我先把你送回原来的山洞。”伊尔萨斯瞥一眼她手上的兽皮袋，“不要乱弄其他的，你会被伤到。”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小。”陶蔚爬到他背上，一边道：“你杀这头兽的时候，把骨头留下来。” 牛骨的营养价值也很高，她感觉每天运动量挺多的，需要用它炖成汤补补身体。 伊尔萨斯应下了，把她背回山洞里，迷失丛林近在眼前，原本两人在收割了菌伞之后打算往前走的，但现在显然不合适了。 他们手头这么多食物，人手有限，往前接着去没有意义，这时候该处理收拾打道回府。 伊尔萨斯借走她的小刀用来剥兽皮，哪怕爪子再锋利，有些情况下还是刀子更为方便。 陶蔚非常大方的把刀子借了出去，幸亏她的水果刀质量还不错，否则这么连续使用下来，刀口该卷起来了，改天用石头磨一磨，会更锋利些。 山洞里面有干柴，伊尔萨斯先架起火堆放上石锅，一切准备妥当他才离去。 上午杀的那只哼哼兽，身上的油脂被陶蔚留了下来，这回刚好用上，她准备把油脂放在石锅里，炼出猪油，来个油炸黑蚂蚁。 先烧一锅开水，直接倒进兽皮袋里，把那些蜜蜂大的蚂蚁烫死。这些黑蚂蚁可是会咬人的，这么大一只口器可不是摆设，烫死之后安全些，方便她清洗。 等到锅里猪油冒出来了，再把洗过的黑蚂蚁丢进去炸着吃。黑蚂蚁富含蛋白质，还有各种人体所需的氨基酸和微量元素，偶尔吃一回极好的。 在这个时代，食物多样性被限制，每天吃烤肉和野菜汤，陶蔚真担心兽人会不会营养不良，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米饭面食，她几乎要受不住了。 炸过的黑蚂蚁非常香，主要它们个头大，从数量上看起来比较可观。 陶蔚对此非常满意，在她熬猪油的漫长过程中，伊尔萨斯那边也忙完了，分两次把肢解后的哞哞兽带回来。 尽管都用清水洗过，但山洞里囤积这么多新鲜肉食，还是很不安全的。因为这里不是兽人的领地，经常会有野兽路过。 伊尔萨斯焚烧了很多掩盖气味的草木灰，洒在山洞外围，这会替他们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晚上吃到了浓香的牛骨汤，尽管很多香料他们还没有，但是添加了萝卜和葱以及食盐，做出来味道并不算差。不过食肉者腥、食草者膻，食材本身的味道避免不了，这锅牛骨汤难免有点重口味。 伊尔萨斯倒是不介意，整锅都被他吃完了，油炸黑蚂蚁，一口一个嘎嘣脆从不挑食，兽人就是好养活。 他们走到这里，花了三四天时间，往回走会快一些，大约一两日就足够。这只哞哞兽太大了，带不走，好在伊尔萨斯早有准备。 当时是他带领小队去烧制食盐，所以分到的盐巴也最多，这回带出来一大包，刚好给这些肉食全抹上。 先把野牛肉在山洞里放一夜沥干水，第二日早晨用盐巴细细涂抹，采来藤条捆绑悬挂在悬崖之上，谨防被那些野兽偷吃。 26 逃脱 陶蔚一言不发地被转手了，她需要伺机而动，以她的战斗力一旦被发现了逃跑的意向，稍微看紧一点就无处可逃。 也不知道虎族部落距离这里要走多久，若是路上没能逃脱，一旦进入里面，那真是插翅难飞。 可是，若是她成功逃了，又能往哪里去呢？头一回，她对自己的去处迷茫起来，乌沙鲁部落还能呆吗？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指不定哪天又被拿出来做牺牲品了，陶蔚可不想再看一次阿妮塔那幸灾乐祸的样子。 越想越是心情烦乱，这群虎族兽人还对她动手动脚，一个个自告奋勇要背着她走。 “那个克里夫还真舍得呀，这么个漂亮的雌性就给了出来。” “刚才那个年轻的雌性好像是他的女儿。” 两个部落交手不是一两天了，其余人不认得，但凯多和克里夫他们是认识的。 “这个雌性可真白啊，我可以舔舔看吗？” 三个虎族兽人围住陶蔚，问问还不够，手一直不住地摸着人细白的胳膊，陶蔚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简直想拿出刀子捅死他们。 要不是领头人在这镇着，指不定就下手把人扒光了呢，看来她想的不错，即便是受到尊敬的雌性，身为俘虏，也没有什么好待遇。她是被抢夺来的战利品，进入虎族部落，会被分配给一个兽人，没有自己挑选的权利。 “她会成为族长的雌性，你们就死心吧。”领头的虎族兽人瞥他们一眼，吩咐加快脚程赶回去。 越是往前走，距离乌沙鲁部落越远，陶蔚心里暗暗着急……好在没多久，一个逃脱的好时机就出现眼前。 他们要过河了。 这条河水流湍急，还蛮深的，估计一脑袋扎进去，瞬间冒不起浪花，据陶蔚所知，兽人都挺怕水的…… 河面上没有桥，但是岸边两旁树枝干上都有藤蔓缠绕，这些兽人就是依靠藤蔓过河的。 这里的树都非常高大，藤蔓也长的很长，完全足够兽人把它当成绳索晃荡过去，也可能动作是跟猴子学来的。 有几个虎族兽人率先过去了，紧接着陶蔚被那个领头人抱起来，他要带着她一起荡过去。 陶蔚拍了拍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结实的臂膀单手抱着她跟拎小鸡似的，这样怎么给她可乘之机？ “怎么，害怕吗？”软软的身子贴着自己，领头人觉得换人的决定太明智了，这个雌性完胜那两人。 陶蔚顺水推舟，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挣扎起来，在他扯着藤蔓准备晃过去的时候，剧烈挣动起来，坚硬的指甲扣入他的腰间。 “别动！”那兽人警告一声，陶蔚却是不理，趁他手臂力道一松，顺势滑入滚滚河流之中。 扑通一声，溅起水花消失不见。 “不好，掉下去了！”领头人一惊，想下去捞她，却不敢放掉手中的藤蔓。 他们怎么都没料到陶蔚会来这一手，一时间都拿不清，她是故意的还是意外？因为大家都怕水，掉下去死定了，被抢夺来的雌性，从来没有人寻死过，好端端的干嘛要死呢？ 这条河很清澈，因为雨季才过水流才那么大，河底有许多鱼类，万幸的是没有那种牙齿锋利的。就算是在河里，也自有弱肉强食的那一套，鱼类彼此撕咬起来，不输陆地上的猛兽。 陶蔚被鱼儿包围了，它们轻啄着她的手臂和脸颊，细小的牙齿咬着还有点疼。 “走开走开，贪心的家伙们！”这个牙齿还想吃了她不成？陶蔚一掌就拍散了它们，没想到还有不怕人的鱼，是看她势单力薄吗？ 因为害怕还有其他杀伤力强大的鱼，陶蔚不敢逗留，快步爬到岸上。四周非常静谧，芳草萋萋不见半条路，这里应该距离部落不远才对，她还是要选择回去。 ‘咕咕’ ‘咕咕咕咕’ 什么声音？陶蔚扭头看去，高大的树枝上，停着几只小鸟，雪白的羽毛两腮微微粉红，看上去非常可爱。 这种鸟她见过两次，跟伊尔萨斯在丛林里的时候，中午停下来休憩，这个鸟儿就会在他们上方的枝头注视他们。 陶蔚在看鸟儿，鸟儿也在看她，忽然它们展开翅膀，朝着她飞了下来。 ‘咕咕咕咕’ “干、干什么？”陶蔚后退半步，虽然这些白色小鸟样子讨喜，个头也不大，但是忽然扑上来很奇怪好吧…… 果然，她的手臂被啄了一口，很疼！ 四五只鸟儿蜂拥而上，陶蔚大吃一惊，它们不会是想吃了她吧？！ 很不幸的，如她所想，这些鸽子大小的鸟儿就是在攻击她，它们扑扇着雪白的翅膀围着陶蔚来回跳跃，头上、手臂、背部，可怜人类双手难敌这么多张嘴。 陶蔚一手护住头部，蹲下来捡起一根树枝，朝着可恶的小鸟打起来，然而一时驱退它们，很快又前仆后继，压根没把她手上的树枝放在眼里。 ‘咕咕咕咕！’ 不行，被啄得太疼了，恐怕再来几口就要皮开肉绽，陶蔚很害怕自己出现伤口，动物们对血腥味太敏感了。 她不得不扭身跑起来，若是遇着野兽她还能爬到树上躲避，但是面对一群小鸟，简直就是牛皮糖，跑哪都没地方躲！ ‘咕咕咕咕！’‘咕咕！’发现猎物逃跑了，这些鸟儿似乎更加亢奋起来，嘴里叫得欢快穷追不舍，它们开始用自己的爪子抓陶蔚。 “啊！”鸟类的爪子是很尖利的，陶蔚感觉手臂一个吃痛，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 她为了和伊尔萨斯去丛林，没舍得穿自己原来那套衣服，身上的兽皮衣有点像马甲，无袖的那种，最容易被攻击的就是手臂。而兽皮裤看起来很丑，但能保护她的双腿，不过此时都湿哒哒的就是。 天快黑了，林子里光线越来越差，陶蔚慌不择路，因为这群鸟儿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方向感，她已经记不得乌沙鲁部落在哪个方向了。 为了甩掉这些烦人的鸟儿，陶蔚往密林里钻，这些不知道是什么树，地面许多树根供起来，一个没注意她就被绊倒了。 ‘咕咕咕’‘嗡嗡’不仅是白鸟，超大个蚊子也趁机围了上来。 此时也顾不得血腥味了，陶蔚摸出自己的小刀，准备对这些小鸟一个来一刀，捅死它们说不定还能做晚餐。 ‘咕咕’~忽然脑袋上一空，这些鸟儿高高飞起，四下散去了。 陶蔚愣了愣，没有了恼人的咕咕叫，只剩下大蚊子嗡个不停。这是怎么了？它们怎么会放过她？除非……出现了新的猎食者。 握紧了手中的小刀，哪怕被蚊子咬了也没动，林子里太昏暗了，她看不真切，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你是真的弱小。” 身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把陶蔚吓得浑身一颤，扭头看去，不知何时伊尔萨斯站在自己身旁！ “妈呀你吓死我了！”陶蔚伸手就给了他一下，悄无声息的，知道她刚才多害怕吗！ 伊尔萨斯弯腰抱起她，湿冷的兽皮让他皱了皱眉，一时半会是干不了的。 他转身朝着前方走去，陶蔚仰头看到几个白点停在树上，是那些小鸟，甚至不用伊尔萨斯出手，它们就自己退去了，所以她是有多没用？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陶蔚靠在伊尔萨斯怀里，一放松下来就感觉浑身又冷又痛，她背上有兽皮护着，但是被啄了很多下。 “我看到你掉到水里去了。”伊尔萨斯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赞同她的做法。 陶蔚惊讶的抬起头，“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吗？” “嗯，”他应了一声，之后沿着河边寻找，泡了水气味太淡了，所以花了点时间。他接着道：“克里夫不是一个好族长。” 私心太重的都不会是好的领袖，而且虎族比乌沙鲁强势，他们没有勇气破釜沉舟跟他们决一死战，不计后果的代价是很惨痛的。 伊尔萨斯没有带她赶回部落，夜幕完全笼罩下来，他抱着她来到一个山洞，立马摆放着简单的器具，应该是兽人们外出中途的休憩点。 火堆很快被架起来，陶蔚恨不能拥抱住它，林子里昼夜温差大，白天炎热夜晚寒凉。 “我想把兽皮烤一烤。”她看着伊尔萨斯。 伊尔萨斯当然没听过回避这个词，他只是抬眼望着她，“你很冷？” 陶蔚点点头，“很冷。”兽皮不比布质，沾了水又重又冷，她觉得这样会感冒的。 山洞里存放的干柴不少，伊尔萨斯添了柴火，火苗窜的更高了。原始人都是衣不蔽体，陶蔚索性也不指望他回避啥的，反正身上还有小内内。 她脱下外衣蜷缩在火堆旁，弄了个木架烘烤兽皮衣，白皙的肌肤在火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伊尔萨斯动了动鼻子，“你受伤了，有血的味道。” 没有了湿冷的外衣，陶蔚被火烤的暖洋洋的，她不在意的举了举手臂，“一点点而已，你这都能闻到？” 那些白鸟欺软怕硬，爪子应该没有毒吧？明天看看有没有草药敷一敷。 27 大姨妈 伊尔萨斯早看见了她那条划痕，摇摇头道：“不是那里。” “嗯？” 伊尔萨斯伸手捞过她，“你下面受伤了。” 陶蔚闻言浑身一僵，下面是……那黏腻感……她一低头，如遭雷击，该死的大姨妈！ “啊啊啊，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环视这一无所有的山洞，角落丢着几只小野兽，是伊尔萨斯顺来的晚餐，她用什么应付这种生理需求？ 越想越是烦躁起来，算一下她过来一个多月，上个月不知道为啥居然没来，然后这事就被温饱问题挤出去了，今天刺激之下居然又来了？ “别怕，”伊尔萨斯安慰道：“这是雌性都会得的病，我去给你摘草药。” 陶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什么病？” “部落里的雌性都会这样，我认得那种草药。”伊尔萨斯把她放在垫了兽皮的石墩上，起身欲走。 陶蔚连忙拉住他，“什么草药？我没有生病，我需要一盆干净的热水，以及干净的兽皮……” 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在这个没有石锅的山洞里，哪来的热水？再说兽皮也是脏兮兮的，而且还非常粗糙！ 伊尔萨斯若有所思起来，他低头瞥一眼她娇弱的四肢，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先在这等等，不要离开山洞。” “你明白了什么？”陶蔚挠挠头，看他很快消失在洞口，难不成去现场开一个石锅出来？爪子再锋利也破不开山石啊！ 话说这些兽人居然以为来大姨妈是一种病？要敷草药？他们不会是硬生生把雌性的月经给治没了吧，所以才生育力低下……陶蔚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某种真相…… 伊尔萨斯去的有点久，架子上的兽皮差不多烘干了，他才回来。手上抱着一大坨白色絮状物，蓬松柔软仿佛棉花。 “这是什么东西？”陶蔚下手捏了一下，非常舒服，比棉花还更加顺滑些。 伊尔萨斯往前递了递，“能用吗？” 当然是可以的，再没有比这个更加适合的东西了，陶蔚很开心的收下来，也许自己不用面对‘血流成河’的囧境了。 正琢磨着如何把这一大块分成若干小块节省使用，伊尔萨斯一伸手抱起她，往山洞外面走去。 “……”就不能打声招呼，让她知道他想干嘛吗？ 陶蔚无奈的被迫离开温暖的火堆，外面月色明媚，能清楚看清树木轮廓，估计明日又是大晴天。 两人往山顶上去，伊尔萨斯总能敏捷地避开荆棘或草丛，不让她光溜溜的小腿被刮伤。 “这里有热水。” 伊尔萨斯抱着她跃上一个大石头，石头的背面有个凹下去的天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 “不会是温泉吧？”陶蔚充满惊喜的问道。 探出脖子看去，结果令人欢喜，果然是一口热气腾腾的池子！ 伊尔萨斯把她放在石面上，“我先下去看看。” “嗯嗯，你小心点。”陶蔚乖乖点头，抱着自己雪白的絮状物，找了个干净小石头压住，谨防它被风吹跑了。 伊尔萨斯下到温泉池子里，热热的水温以及底下细软的黏泥都让他不喜。曾经狩猎到过这里，兽人不太喜欢热水，所以这个地方很快被抛之脑后，今天才想起来。 他潜入水底查看了一圈，没什么动物在里面，估计这地方也不会生长鱼类，越靠近中心处非常热烫，也很深，只能在边缘地区活动。 “下来。”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朝陶蔚伸出手。 早就迫不及待的陶蔚噗通就跳下去了，溅起一圈水花，她洗了把脸，感觉舒服得很。 下午那一路摸爬打滚，怕是都成花猫脸了，身上到处脏兮兮的，现在总算能好好洗一洗。 陶蔚要洗澡，伊尔萨斯很自觉的上岸，背对着她坐在石面上守着，君子得不行。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也是穿过来的。”陶蔚对着他的背影笑道。 她把自己脏掉的贴身衣物随便清洗了下，摊在石面上晾着，等会儿就要穿回去。 “嗯？”伊尔萨斯反应平平。 “没什么，”陶蔚耸耸肩，泡在池子里仰头望着月亮，跟地球上很像，却肥了一圈。“你带给我的白色那东西是什么？” 伊尔萨斯淡淡道：“是八脚怪吐得丝，我们叫它云团。” 啥子？“八脚怪？” 陶蔚回过头，那东西不会有毒吧？正想问一问，脚上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伊尔萨……唔咕噜噜……” 没有防备之下被拖入水中，陶蔚呛个正着，手脚挣动起来，她惊恐的察觉到：握住自己脚腕的分明是一只手，毛茸茸的那种！ 伊尔萨斯似乎立即跳下来了，水里面一片混乱，陶蔚什么都闹不清，她感觉自己被毛茸茸的东西抓住了，仿佛水鬼！ “呀！！” 那东西惨叫一声，被甩了出去，紧接着响起伊尔萨斯的声音，“你没事吧？” 陶蔚感觉自己受到一股力道拉扯，她勉强睁开眼，是伊尔萨斯拉着她。 “呵，咳咳……”她甩甩脑袋，紧紧的攀住他的手臂，“刚才那是什么？” “别怕，是长毛兽。”伊尔萨斯对她巴住自己的动作有些无奈，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雌性，并且浑身光溜溜？ 陶蔚没有留意到他，受过惊吓正惊魂未定，她一刻都不想泡在水里了，谁知道底下还潜伏着什么东西！ 人的脑补往往是最可怕的，黑漆漆的水底，蕴藏无限危机，她摇了摇伊尔萨斯的手臂：“我不想洗澡了，带我回山洞好吗？” 伊尔萨斯如她所愿，捞起她放到石面上，看她蹲在那折腾自己的小裤子和云团。 陶蔚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被看光就看吧，和恐惧相比，礼义廉耻都显得无关紧要起来。害羞是什么？狗命要紧好吗！而且伊尔萨斯好像性冷淡似的，她感觉挺放心的。 在套上兽皮衣之后，温泉池子里忽然有了点动静，那毛茸茸的东西又回来了，它悄悄冒出个眼睛，朝陶蔚轻声叫唤起来。 ‘啊噗噗……啊噗噗噗！’ 有伊尔萨斯在身边，陶蔚对水鬼的恐惧减半，她瞪着眼睛凶巴巴的，企图把它吓回去。 ‘啊啊噗！’它似乎对陶蔚的注视挺兴奋的，又钻出来一点，看到的半截都是毛茸茸的，果然不是什么‘水鬼’。 “兽不是怕水吗？为什么它不怕？”陶蔚指着它问道，装神弄鬼的吓死人了。 伊尔萨斯摇摇头，“长毛兽很喜欢热水澡，冬天会泡满池子。” 大概是他们入侵了人家的地盘吧，陶蔚叹出一口气，感觉到处都危险，她很需要一个坚固的石屋，给予自己安全感！ 两人准备走了，那只长毛兽也不怕伊尔萨斯，忽然跳到岸上来，嘴里噗噗叫个不停。 “这……这不是猴子吗！”陶蔚看它半蹲的样子，身上的毛发全黏在一块，抓耳挠腮的显然就是猿猴一类。 “走吧。”伊尔萨斯背起她，丝毫不理会那长毛兽，快步离开石面。 陶蔚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猴子吓半死的事实，她愤愤道：“下次我们还去那里！”然后把它教训一顿！ “它在向你求偶。”伊尔萨斯冷不丁语出惊人。 陶蔚大吃一惊，“这么重口，我们岂不是跨种族了！” “雌性没有跨种族这个说法。”伊尔萨斯道。在他看来，雌性就是雌性，他是金睛兽兽人，跟虎族豹族乃至其他种族才是跨种族。 陶蔚顿时一脸便秘的样子，敢情在这林子里，被抓住了不止是变成盘中餐那么简单？还有可能要生猴子？！ 也许是来大姨妈抵抗力下降，又是跳河又是吹风连带几番惊吓，回到山洞陶蔚就发起热来。 伊尔萨斯头一次露出束手无策的表情，部落里发热的雌性和幼崽大多数死了，只有少数挨过去的活下来。 他想了想，还是出去采来草药，一种是陶蔚之前给比尔小兽人吃的鱼腥草，能治疗感冒发热，还有一种是雌性们用来敷伤口止血的。 天早就亮了，陶蔚被他折腾得稍稍清醒过来，一睁眼就见他手上握着一坨糊糊的碎草准备扒自己裤子。 “……你干嘛？” 伊尔萨斯把自己所做的应对措施告诉她，陶蔚又是欣慰又是无奈，“谢谢你，把鱼腥草煮给我吃，其他的不要。” “你需要敷药。”伊尔萨斯坚持的。 “你信我还是信她们？”陶蔚头疼得很，一手搭在额上，“如果可以，请你不要让我受凉就好。” 身边只有一个伊尔萨斯，没有药物没有棉被，陶蔚感觉有点无力，好在天气已经热了，白天丝毫不担心二次着凉。 伊尔萨斯最终没有坚持给她敷药，他选择相信她。 这一趟出来是没有带石锅的，也没有龟壳，也不知他上哪去弄来了替代品，给陶蔚熬了药汁服下。 迷迷糊糊过了一个白天，到晚间时候，人终于完全清醒，虽然还有点恹恹的，但感觉轻松许多。 “先喝点肉汤。”伊尔萨斯捧着个小龟壳过来，大小居然跟婴儿帽一样，陶蔚用着刚刚好。 “这是哪来的？” “河水里抓到的，就被我杀了。”伊尔萨斯对此也挺满意的，寻思着有空再去抓些小乌龟。 陶蔚悄悄替小乌龟默哀一秒，同时忍不住赞叹：“你非常聪明。” 在这个石器时代，容器少得可怜，现在能有一个龟饭碗当真不易！陶蔚喝了肉汤，随后再喝一碗药汁，感觉自己再睡一晚应该就能好利索。 29 战斗 “不能放任它不管，我要去猎杀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伊尔萨斯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凛然，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招惹它呢？ “你要怎么做？”陶蔚问道，她觉得自己跟过来也许是错误的，对方长着肖似人类的四肢，动作灵活，跟其他野兽不一样，她害怕自己给伊尔萨斯拖后腿了。 “不是现在。”伊尔萨斯摇摇头，“我未必打得过它。” 陶蔚吃了一斤，她知道伊尔萨斯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不爱夸大，他说打不过那一定是没有把握的事。“这太危险了，我们回去从长计议行吗？” 赤伮族人出现在这里，无疑在乌沙鲁部落门口放了一个不定时炸弹，危险因素没有尽早排除掉，他们睡不安枕。 两人决定暂且回到山洞，只是刚转过身，那群黑色鸟类发现了他们。 “嘎嘎。”它们发出一阵钝钝的叫声，展开翅膀朝陶蔚飞了过来。 这些鸟也不知叫什么名字，体型比鸭子还稍大些，犀利的鹰眼、尖尖的长喙无不显示着主人的肉食性，姑且称呼它们为秃鹰吧。 “遭了。”陶蔚立即扭头，向那个赤呶族人看去。 果然，它站起身来往他们这边看，躲藏已经没有意义，她和伊尔萨斯暴露无遗，就不知它们会怎么样。 伊尔萨斯眉头一皱，把她抱在怀里，他镇定道：“不要离开我身边。” 但是……“这太拖累了，不是吗？” 此刻陶蔚恨死自己了，她感觉到那群黑色的鸟以及赤伮族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估计在他们眼里她就是最可口柔软的点心。 这群鸟还没什么，有伊尔萨斯在她并不害怕，最大的威胁还是那个赤伮族人，早知道她就乖乖回去山洞了。原本想着普通野兽都不是伊尔萨斯的对手，是她太想当然了。 那群秃鹰率先发起了攻击，它们嘎嘎两声，绕开伊尔萨斯直奔陶蔚而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吵杂的很。 陶蔚被伊尔萨斯护得很紧，在他两爪子之下，一阵鸟毛腾飞，这些凶残的家伙暂时退却了。 但它们没能全身而退，从后头一跃而起的赤呶族人，瞬间就把它们给撕裂了！ “哈嗤！”从来都是猎食者的秃鹰，这回被一手一个弄死，仿佛变成弱不禁风的纸片一样。 伊尔萨斯把陶蔚放在树下，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远。” 虽然他不敢保证能打过赤伮族人，但也没人看着，自己怕一个转身陶蔚就葬身虎口。 “你小心……啊！”陶蔚话音未落，赤伮族人已经扑了上来。 它的动作非常迅猛，两个眼睛盯准的方向分明是她！ 伊尔萨斯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出现了，自然界之中猎手通常会挑选最弱小的动物下手，因为没那么费劲，比如说幼崽之类。没有人是傻子，动物也是如此，他们都冲着陶蔚过来了。 如此一来，他便显得很被动，面对这样强劲的对手，时刻要护着人，伊尔萨斯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哈嗤！”赤伮族人张嘴叫了起来，声音非常尖利。 距离太近了，陶蔚被那股凶气逼得连连后退，她看到它身上黏糊糊的液体，覆盖住的皮肤似乎比兽人还要强韧。 重点还是它们的五官，似人非人，瞳孔还是白色的，简直跟怪物一样，太可怕了！ 赤伮族人打起架来手脚并用，牙齿也是它们的有力武器，伊尔萨斯一个不慎手腕就被咬住了，对方非常用力，鲜血直冒，看的陶蔚一阵揪心。 “伊尔萨斯……” 伊尔萨斯此时无暇分心，他抓住机会反扣住赤伮族人，一甩手把它往石头上摔过去。 ‘砰’！ 石块有些尖利，赤伮族人被摔的不轻，背上总算见了点血，但是它没事人一样迅速爬起来，冲着他们龇牙咆哮。 趁着这么点空隙，陶蔚远远的跑开去，她不能被抓住，靠的太近伊尔萨斯有所顾忌施展不开。 不过也不能跑太远，因为边上卧着一只黑骨兽，它正在围观着，估计是被这浓厚的血腥味给吸引过来的。 有赤呶族人在它没敢轻举妄动，但是并不就此离去，若是一方败落，说不定能坐收渔翁之利。或者是他们离开之后，这头大嘴兽尸体还能分些残羹剩肴。 连续两次被摔出去之后，赤伮族人发现，想要触碰到陶蔚，必须先解决掉眼前的兽人，它不再绕开伊尔萨斯进攻后方，一心对付起眼前的敌人。 伊尔萨斯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他的手臂都被严重抓伤了，最为严重的还是那个咬痕。赤伮族人的咬合力非常强大，估计骨头都伤到了。 陶蔚从没有这一刻这样害怕过，因为她感觉伊尔萨斯似乎挺危险的，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必须做点什么。 然而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她稍微走远一点就会被黑骨兽吞食入腹。 陶蔚停了下来，她决定架一个火堆，火把可以驱赶一些较小的动物。若是有不怕死的冒上来，她至少可以自保，说不定烧得通红的炭火还能做武器。 陶蔚有两颗白色的打火石，是在河边捡到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通过相互摩擦，火星子很快出来了，比起钻木取火快捷不少。 那边打的不可开交，这回换伊尔萨斯被丢出去了，他重重地倒在地上，背部磨伤了，血淋淋一片。沾着很多沙子和枯枝木屑。 陶蔚内心焦急，举着枯草默默加大了火堆，不敢发出任何惊呼，就怕引起猎手的注意。 伊尔萨斯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赤伮族人已经扑了上去，它张大嘴巴露出一口利齿，目标是他的喉咙！ “哈嗤！” 伊尔萨斯用手臂顶住了它，双方都是力道惊人，但赤伮族煮人在上头更容易使力，这时候被指甲撕扯的伤，似乎都算小事，护住致命点才是首要的。 紧急关头，陶蔚不管不顾地举起火把冲了上去，伊尔萨斯很危险。 火把怎么说都是木头，打在它身上肯定没知觉的，陶蔚直接往怪物脸上挥去，也许是对方没把她放在眼里，居然没躲。 眼睛被烧红的炭火戳个正着，它嗷的一声大叫起来，放开伊尔萨斯转身朝陶蔚扑过来。 不好，动作太快了！ 陶蔚根本来不及躲，就被它拍在地上，估计是被惹怒了，它嘴里吼叫不断，既可怕又凶悍。 后脑勺磕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陶蔚却没时间来细细品味着疼痛。她一抬眼就看到伊尔萨斯迅速地爬起身，对赤呶族人背部发起攻击，他把它按到了树干上。 火把就掉在脚边，已经熄灭了但炭火还是红的，陶蔚连忙忍着疼痛，抓起它对准赤伮族人的眼睛捅去。 他们得手了，眼睛被烫伤的是赤伮族人一伸手就挥开了两人，捂着眼睛低声咆哮。 伊尔萨斯带着陶蔚后退几步，喘口气。 “你太冲动了，伤它的眼睛没用的。”他让陶蔚走远点。 “为什么没用？”陶蔚浑身疼的厉害，一摸后脑勺黏糊糊已经见血了。 “赤伮族人的眼睛用处不大，它们依靠的是鼻子。”伊尔萨斯趁机捡回自己掉落的骨刺。 陶蔚不知道它们久居洞穴，常年不见光，外出狩猎时依靠的也是灵敏嗅觉，瞳孔都是白色的，视力非常差。 “让我帮忙吧。”看它疼痛过后依旧生龙活虎，并且更为暴怒，陶蔚握紧手上的小刀。伊尔萨斯伤痕累累，现在已经是共存亡的时刻了。 伊尔萨斯并不准备答应，陶蔚真的太弱小，被人一爪子都能撕碎，千万别低估了敌人的利爪。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有可能活下来吗？”陶蔚觉得自己必须使出全部看家本领，她不想死。 伊尔萨斯皱皱眉，保护雌性是兽人的职责，但她却说要留下来战斗。不过诚如陶蔚所言，自己不在身旁，随便一个飞禽走兽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陶蔚跟伊尔萨斯交换了武器，她的小刀虽小，但锋利面比较大，适合贴身战斗。而骨刺较长，正好给她这个需要保持距离的人补刀。 “你可以找机会压制住它吗？”陶蔚问道。 看她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伊尔萨斯甩了甩尾巴，“希望这不是个让我后悔的决定。” 她微笑了下，“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假如她出了什么事，也是因为她的弱小，而不是他的责任。 没有给他们多加商量的时间，赤伮族人已经嚎叫着扑了上来，此时的它非常愤怒，恨不得手撕了伊尔萨斯。 “哈嗤！”它张开獠牙尖声喊叫，原本粘腻的毛发此时已经半干，披头散发犹如厉鬼。 陶蔚注意到它的肤色，褪去血迹竟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并且手掌有像蹼一样的东西，指甲又长又尖，能牢牢地攀在树上。 赤伮族人后腿一蹬，跟伊尔萨斯缠斗起来，两人倒在地上，全部用爪子招呼着对方。前者还有锋利的牙齿作为武器，而后者手臂刚才被咬伤了，其实非常影响他出力。 陶蔚注意到，伊尔萨斯的刀划在它身上，只留下浅浅的伤痕，这怪物竟如此强悍吗？反观伊尔萨斯浑身血淋淋的，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处受了伤。 30 负伤 与陶蔚一样焦躁不安的，还有那头黑骨兽。不远处躺倒的大嘴兽尸体，散发着鲜美的血腥味，引诱得它蠢蠢欲动，它在衡量着自己加入战圈能否获得胜利。 忽然，赤伮族人成功咬着了伊尔萨斯的左边手臂，原本左手就不如右手灵活，加上受了伤，稍显不支就被一嘴咬住，旧伤加新伤，其痛苦可想而知。 伊尔萨斯怒吼一声，趁机反手压制住赤伮族人的行动，就是现在！ 陶蔚快步跑上前，拿着骨刺从背部刺向怪物的心脏，绕是她自觉已经使出浑身力气，但一手下去，居然只扎进去一点点。 机会稍纵即逝，赤伮族人反手一挥，就把她的骨刺给弹了出去。它愤怒地朝她伸出爪子，被伊尔萨斯中途拦了回来。 他的左手早已血肉模糊，但依旧面不改色，瞅准机会往对方腹部送刀子。陶蔚没有转身逃跑，把自己的背部暴露出来，太危险了。 伊尔萨斯处于下风，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完蛋了，她就地抓起一个大石头，就对准怪物的心脏砸去。头骨太过坚硬，而咽喉又难得手，这些致命处总要挑个顺手的。 以陶蔚这渣渣的战斗力，丢准了也没多大杀伤力，不过伊尔萨斯成功地在它腹部上划出诺大一个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哈嗤！！”赤伮族人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肚子倒在地上，它惨白的瞳仁凶光并未熄灭，陶蔚真担心还要扑上来跟他们一决生死。 伊尔萨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他接过陶蔚手里的石头，对准它的腹部砸下去！这场面有点血腥，但猎杀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赤伮族人被杀死了，他们获胜了。两人坐在地上喘息不止，而边上的黑骨兽也出动，直奔那头大嘴兽而去。 争夺的两人死了一个，另一个在它眼里不足为惧，它有资本来抢夺这个现成的肉食。 “伊尔萨斯，现在该怎么办？” 歇了一口气，陶蔚立即想要扶起他，但看人浑身是血的模样，简直没一块好肉。有他自己的，也有那赤伮族人腹部喷洒出来的，她几乎不敢下手，就怕触碰到他伤处。 “先离开这里。”伊尔萨斯自己爬了起来。 陶蔚当然知道应该先离开，但他浑身是血，是不是该清洗一下，再摘一些草药？但是以伊尔萨斯目前的状态，在外面逗留若是遇上强悍的野兽，定然无力抵抗，所以她很矛盾。 黑骨兽在享用那头大嘴兽，暂时无暇管他们，陶蔚断然不会去招惹它，赶紧搀扶着伊尔萨斯离开。 两人顾不得去河滩边上清洗，快步回到山洞，那里有先前剩下的干草，熏一熏可以掩盖气味。 伊尔萨斯的左手血肉模糊，无力的垂着，以这时候的医疗水平，陶蔚真的很担心他会留下后遗症。更让她不安的是，他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了…… 果然，才架起火堆，他就靠在一旁睡了起来，陶蔚都不敢问他，还能不能站起来出去一起找草药。 “伊尔萨斯？……伊尔萨斯？” 陶蔚深深叹口气，与其说是昏睡，不如说是昏迷，他彻底失去意识了。 这样不行，她没能帮忙打架、没能自保就算了，现在伊尔萨斯受伤了，就连草药都不能找回来吗？陶蔚决定要出去一趟。 “这次换我照顾你。” 她身上之前被抹了那种臭草的汁液，还没有清洗掉，此时应该不会太轻易被盯上，但也不敢走太远，就在山洞附近，寻找自己认识的所有的伤药。 幸运之神是眷顾她的，河滩边植被丰富，她在那里成功找到几株外伤药，还有一种接骨的。 落地生根和三桠苦都喜欢生长在水沟溪边等阴凉湿润地，前者是具有生肌止血功效的草药，后者则是一种小乔木，摘取叶子和根茎入药，有清热解毒、接骨功效。 两者都可以鲜药捣烂敷伤口，正好方便陶蔚使用，毕竟以她现在一无所有的现状，熬药喝汤都不容易。 用龟壳打了水回到山洞里，火堆还没有熄灭，添了柴火烧上热水，她决定先给伊尔萨斯清理一下伤口。 原先给自己留着做姨妈巾的云团，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虽然数量太少了，但比起他的伤，自己大姨妈血流成河又能怎样？ 手头没有任何消毒工具，陶蔚也不具备多少医学知识，她只能把水煮沸了，放凉后用云团沾着，给伊尔萨斯清洗伤口。 这个过程中他没有醒，只是眉头微皱，反而陶蔚自己受尽折磨，那血淋淋的伤口啊，粘着细沙以及木屑，看着都疼到骨子里！ 赤呶族人是吃生食的，牙齿也不知携带多少细菌，希望伊尔萨斯别被感染甚至中毒才好。 伤口里肉眼能看到的异物都被她轻轻挑了出来，随后才把弄碎的草药敷上去，再垫一层云团，最后用小刀裁过的兽皮带子捆绑住。 手臂上的伤口容易绑些，陶蔚推测可能伤了骨头，用刀子削了两个木片前后固定住。最难处理的还是背部大面积擦伤，她非常费劲的想让他翻个身，但却不能让他俯卧。因为胸膛上同样有伤，最好能侧着睡。 对于一个昏迷的人要求这些，未免太强人所难，陶蔚只能尽力的处理，顺便烧些热汤喂他喝下。还好山洞里有那么点存粮，否则两人就要在这挨饿了，没用的她怎么也不可能外出打到猎物回来。 草率的处理完伊尔萨斯的伤口，陶蔚自己也累得够呛，浑身擦伤摔伤，后脑勺的血都结块了。尽管疲累，但这个夜晚她却不敢睡死过去。 那些掩盖气味的草药，只能起一时作用，若是半夜有动物闯到这山洞来，而他们两人呼呼大睡，无异于给人家送餐呢。 害怕自己不知不觉睡着，陶蔚不断地添着柴火，这些干柴够他们烧到天亮了，实在困得不行，还能掐一下自己的伤口迫使自己清醒。 守夜让夜晚更加漫长，万籁俱寂，黑不隆冬一片。半夜的时候，她去查看伊尔萨斯的状况，吃惊地发现他居然发热了。 “你千万不能有事啊。”陶蔚慌乱起来。 山洞里已经没有草药了，就连清水都只剩下小小的一个乌龟壳，她不知道伊尔萨斯的这种发热能不能做物理降温，是伤口引起的，还能跟普通发烧同样对待吗？ 陶蔚此时懊恼的很，为什么她不是学医的呢？想想那凯多族长不明不白就死了，这些动物的齿类多多少少都含有毒素吧。 怕火光传递出去，她在洞口做了遮掩，外面黑灯瞎火，若是拿着火把出去寻找草药，这样醒目肯定会招来那些暗夜的猎食者。 她把仅有的兽皮都给伊尔萨斯盖上，自己还依靠着他，似乎这么做就能给他力量，也给自己力量。 一想到有可能就这样葬身原始森林某个不知名山洞，也许连骨头都不会留下，陶蔚就悲从中来。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伊尔萨斯死了怎么办？越想越伤心，陶蔚几乎要流下泪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倚靠着她的伊尔萨斯动了动，“你在害怕我出事吗？” 冷不防出声，把陶蔚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是惊喜，“伊尔萨斯，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他摇摇头，“我大概还要睡一觉。” “睡两觉都行，”别一睡不醒就好……陶蔚抽抽鼻子，赶紧去火堆上把那乌龟壳端过来，秉持着多喝水治百病的偏方，她一直把水温着就等着人清醒些给他灌下去。 伊尔萨斯实际上并未完全清醒，他喝过水立即又失去意识，但陶蔚的心定了许多，能醒就好，以兽人的恢复力说不定明天就活泼乱跳呢。 天亮后，陶蔚探头探脑的偷偷出去打水，太阳升起来热得很快，她身上的草汁早就干透了，发出一股奇怪的酸臭味道。但她不敢清洗，甚至在河滩边摸些食物都顾不上，打了水就走。 尽管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食物，但伊尔萨斯不在，她在河边逗留太久绝非明智的选择。因为动物会凭借本能寻找水源，河边上经常是它们饮水以及猎杀的场地。 陶蔚找到的草药太少了，她给伊尔萨斯换药的时候只敷上一点点，天气热，她怕伤口闷得化脓，因此换药换得勤快些。 一整夜没合眼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接近中午时分，被照料的人终于清醒了。 伊尔萨斯睁开眼，便看见陶蔚忍着瞌睡的憔悴样子。浑身脏兮兮的，那头乌黑柔顺的发丝乱糟糟披散着，裸露的手臂依稀可以看见几条被抓伤的伤口，微微外翻者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一股莫名的难受涌上心房，他皱了皱眉，“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伊尔萨斯！” 警觉的陶蔚瞌睡虫一扫而光，上去摸摸他的额头。好像是退烧了，因为自己掌心体温也挺高，一时半会她也摸不准。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你在说什么呢？”陶蔚收回手，摇摇头道:“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又不是欠的我，保护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义务。”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抚上自己的胸腔，他感觉这里有点难受。 33 争吵 “伊尔萨斯不会这么做的。”安杰尔开口道：“你没看到他都受伤了吗？” “但是他却要我们搬走，我才是乌沙鲁部落的族长，这个决定应该由我来判断。”克里夫瞥他们一眼，想了想道：“不如明日一早让狩猎的人走远一些，看看那具赤伮族人的尸体还在不在？若是此事属实，咱们就该让部落远离危险。” 陶蔚双手环胸，在一旁冷眼看着，克里夫这人权利心挺重的，妄图掌控全局，总是把伊尔萨斯视为对手，殊不知人家根本懒得理他。 族人们大多比较认同克里夫的做法，搬族址并非小事，亲眼证实过再来决定比较好。不过也有部分人对他这样防备伊尔萨斯很是瞧不上，本来先前把陶蔚推出去这个做法，就让他失了人心。 居然怀疑自己部落的勇士，伊尔萨斯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他的成长更是族人一起见证的，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年纪而轻视他。 克里夫对此的反应是，让他们赶紧去找草药替伊尔萨斯治疗，他指着他的左手腕，道：“希望我们不会失去这位勇士，他还能狩猎吗？” “是啊，伊尔萨斯伤的很严重，有可能骨头都碎了……”大家唉声叹气起来，以往伤到骨头的人都成了残疾，哪怕最后好了，手上也不能使劲。 很多人投来同情的目光，奇拉姆心里难受，她拉过伊尔萨斯，“你们不相信他的话就算了。” 她急着把人带回去问问情况，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没心思跟这些人辩驳许多。 伊尔萨斯跟齐拉姆先走了，其余人也散了去。陶蔚和西蒙找上阿妮塔，她的牛仔裤明晃晃的穿在对方身上，当真扎眼。 “我想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陶蔚的视线盯着她的下半身。 “干什么？这现在是我的东西。”阿妮塔后退一步，躲在她阿麽丹拉什后面。 厚起脸皮这样理直气壮，大概也就这些原始人了，陶蔚双手抱臂，“需要问问其他人吗，东西是谁的还要我来说？” 丹拉什挡在阿妮塔前面，上下扫视陶蔚一眼，笑道：“外来雌性就是不清楚部落里的规矩，你的兽皮衣很特别，好的东西应该献给族长。” “给族长最后也是到我们手里。”阿妮塔探出脑袋轻哼一声，族长就是她阿父。 每个部落里确实是这样的，族长和祭司备受尊重，族人们会自觉把最好的东西分给他们，但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自己前来索要。 西蒙对她们所作所为也是开了眼界，克里夫一家子对比起凯多真是差远了，虽然不能否认克里夫的狩猎技巧以及经验确实丰富。对于部落的现状她无能为力，因为不管在哪个群体，都是强者为尊，除了伊尔萨斯，克里夫是最强的。 “我不愿意把我的衣服献给族长。”陶蔚大声道，语气非常坚定。 “你……”阿妮塔睁大眼睛，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她扭头求助的望向丹拉什。 “这样的族人会被驱逐出去，不过念在你是雌性，还是可以留在乌沙鲁，这种话下次别再说了。”丹拉什朝她警告道，回头安慰阿妮塔:“她没有阿父阿麽，也没有守护者，离开部落会死的。” “死了才好呢！”阿妮塔没好气的撇撇嘴，小声嘟哝，转而说起其他，“她害得伊尔萨斯出去受伤回来，左手也不知能不能好。” “你管我离开部落会不会死？先把衣服还给我行吗？”陶蔚面无表情地堵住她们去路。 克莱米一直跟在陶蔚不远处，此时露面过来道：“我想做她的守护者，那兽皮裤本来就是陶蔚的，你们不能拿她的。” 尽管陶蔚解释过很多次牛仔裤并非兽皮，但他们还是把它称为兽皮裤，比起兽皮不知柔软了多少倍，许多人对此心生羡慕。 而比起牛仔裤更好的是她那件棉质上衣，陶蔚自己宝贝的要死，哪里容许别人拿走？原以为部落里是最安全的，现在想来就该走哪带哪。 “克莱米，这没你什么事。”阿妮塔瞪他一眼，以前还说过想跟自己□□呢，谁知这么快就抛之脑后，成了陶蔚的守护者。 “我不需要守护者，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朋友，谢谢你帮忙。”陶蔚抽空扭头解释一句，一边朝她们母女二人下最后通牒：“无故占有他人东西，兽神会惩罚你们的。” 不是很喜欢搬出兽神来说事吗，陶蔚索性跟她们说个够，“自私自利的族长，为兽神所不喜，这个族群终将会被厌弃。” 丹拉什却不听她所言，“说的好像你知道兽神的喜好，把我们祭司放在什么地方？”她非常不屑，以为祭司谁都能当吗？ 两人打定主意不肯归还衣服，陶蔚两手一叉腰，“知道兽神最疏远哪种人吗？就是贪得无厌的你们！” 此时广场上有许多人还没走，有的就帮嘴说两句，“陶蔚自己孤身一人，大家也看到了，部落中心没有收容的地方，还是把东西还给她吧。” 这个雌性也是倔，在很多人看来，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活下去呢，总要有人在外打猎，因为部落以后不会分食物给他们了。 面对这么多人帮忙说话，丹拉什抿抿嘴动摇起来，她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女儿阿妮塔。 一直假装没看见的克里夫也不得不走过来，“阿妮塔，把兽皮裤还给她。” 尽管很不愿意，但对于自己阿父的话她还是听从的，阿妮塔现场就脱下裤子，干脆利落，可见原始人彪悍之风。 她内里穿了一条模仿陶蔚那种样式的小裤子，这会儿露着光溜溜的两条腿，大家也已经司空见惯。夏季炎热，兽皮散热性差，族人都是短小的兽皮裙遮掩，谁不是两条腿在外头。 成功拿到自己的牛仔裤，陶蔚又道：“我的上衣哪去了？” “我怎么知道？！”阿妮塔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她在压抑着自己的火气。本来她才是部落里最好看的雌性，现在陶蔚一来，大家都帮着她了。 等着跟陶蔚一起回帐篷的奇肯和罕德鲁道:“就你翻过陶蔚的帐篷，没有其他人。”作为邻居，他们应该替陶蔚看好东西。 “闭嘴，无能的兽人就该滚出部落！”阿妮塔两眼一瞪，暗红色的毛发瞧着凶悍得很。 这话很伤人，罕德鲁大叔的胸脯上下起伏的，奇肯不在意的拍拍他，这么大岁数什么话没听过。他们两个没有能力外出捕猎，这是事实。 “阿妮塔别说其他的，把属于陶蔚的东西还给她。”克莱米皱着眉头，没有犯下错误的兽人，谁都不能把他们驱逐。 陶蔚对大家漠然的反应皱皱眉，她站到一个石头上面，扬起手大声道：“你们在嫌弃老人累赘吗？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老去的一天？” 很多人愣了愣，在这个生育率低下的时代，很多人没有幼崽，他们老了之后多半会和奇肯一样。奇肯原先也是有伴侣的，只是早几年死了，现在才孤家寡人。 “以前凯多族长那样做，让大家老了都能有一份口粮，有个安全的住所。现在这个族长怎么样呢？”陶蔚瞥了克里夫一眼，“我想我不需要你们的庇护了，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谢谢。” “这是什么意思？”克里夫对于她类似指责的话非常不满，“你想离开部落吗？” “我不愿意把最好的东西献给族长，大概你们也容不下我。”陶蔚真心觉得这里没法呆了，他们三个人帐篷被赶在部落边缘，夜晚是很不安全的，一些饿极的野兽偶尔会来袭击兽人的住所，警觉性差的人半夜被狼叼走都不知道。 她受够了夜晚担惊受怕，没个安稳觉的日子，还不如在石洞里，把门口堵上，更加有安全感一些。陶蔚把目光看向奇肯和罕德鲁:“你们愿意离开这里吗？” “这……”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内心非常犹豫，离开部落岂不是更不安全？ “陶蔚，”克莱米抓住她的手，“你不要冲动。” 克里夫很生气，陶蔚会在丛林里被伊尔萨斯捡回来，多半也是自己离开原本的部落吧，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雌性就该死在外头。 不过雌性多了，一个部族才会强大，他忍着气朝阿妮塔道:“把东西还给她。” “阿父！”阿妮塔非常不甘心，她巴不得陶蔚走掉，最好滚得远远的，让伊尔萨斯看不到。 看克里夫愿意退步，克莱米很高兴，“陶蔚，别生气了。” 陶蔚没有说话，她不是生气。 在冬季来临之前，必须弄一个安全的住所。雨季的时候，在山洞里面听他们提到过三言两语，雪季到处白茫茫一片，会有很大的降雪量。她觉得自己没有饿死也会冻死的，靠着一层薄薄的兽皮帐篷，想想都不靠谱。 谁都不喜欢自己外出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东西，一朝被他人侵占，而自己本身则被捆绑着送给敌对部落，交换人质。再来一次类似情况，陶蔚可不觉得自己有本事逃脱，所以她是认真的。 有克里夫发话，阿妮塔回自己帐篷把陶蔚的上衣拿了出来，这是她到底不甘就这样还给对方，一扬手，就把手里的衣服撕成三片。棉质的衣裳在这些极具力量的雌性手中，一下子就被撕裂了。 “还给你。”她扬了扬手。 35 决定 三人大致说了下打算，陶蔚就回去了，天色已晚，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年代，大伙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该准备睡觉了。 婉言拒绝奇拉姆的挽留，她回到部落边缘处，孤零零的三个兽皮帐篷，前边还燃着一小堆篝火，奇肯和罕德鲁尚未就寝。 白日陶蔚寻到自己帐篷时就铺好了兽皮，现在不用再弄什么，她往火堆旁一坐，“你们在等我吗？” 火光映照着这位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容，他搓了搓手道:“陶蔚，如果你要离开，我就跟着你。” “算上我吧，只要你不嫌我们累赘。”罕德鲁大叔紧跟其后。 陶蔚挑挑眉，她还没开始劝说呢，就做好决定了？掏出自己被撕裂的衣服，她淡淡道：“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住所，还有彼此信任的族人。” 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也许避免不了，生活已经够困苦了，难道不该把精力放在建设上面吗？ “我希望我能够给你提供点用处，至少在鞣制兽皮方面。”奇肯抖了抖手上一张巨大的兽皮，红褐色的，看着有些眼熟。 那是来自哞哞兽身上的皮革。上回伊尔萨斯和陶蔚外出的时候猎到的，他塞给奇肯，让他处理完成把兽皮交给陶蔚。 夏季已经来临，穿这种兽皮当然太热了。但在冬季，这是很能起到保暖的、轻便不可多得的兽皮，重点还是它的韧性。一般的骨刺和爪子都很难划开它，可以很好地保护像陶蔚这样弱小的人。 奇肯这样的手艺人理当受到尊重的，但乌沙鲁部落真的太小了，百来个人当中，也不是天天都有兽皮给他做，并且鞣制一张兽皮的报酬极低。 “没有人是累赘，谁都会派上用处。”陶蔚收起自己手上的棉质衣服，已经变成三个碎布了，看来只能当成毛巾使用，省着点，这三片还能坚持一些时日。 “伊尔萨斯的手真的没事吗？”罕德鲁低头凝视自己的瘸腿，当初他就是那样受了伤，才导致了眼前这个后果。 他已经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奔跑跳跃，在危险的丛林里，这是致命的。伊尔萨斯是部落里的勇士，这样一个年轻人，若是因此残疾，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陶蔚摇摇头，她也不敢打包票，伤到骨头可大可小，这里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她无法准确判断伊尔萨斯受伤的程度，只能希望那些草药可以治好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三人早早起来迎接第一缕朝阳，既然决定要走，当然要先做好准备工作。 天气炎热，他们想要制作干粮带上路，显然是不适宜的，并且手头的盐已经所剩无几，不太够他们腌制食物。 族人得知他们打定主意要离开部落，甚至同行的还有伊尔萨斯时，大家都非常惊讶，甚至有些慌乱。 “为什么伊尔萨斯也要离开了呢？难道他的手……”才刚失去族长不久，部落勇士又要走，这种变故让很多人无以适从。 祭司来到伊尔萨斯的帐篷前，她要问清楚原因。 奇拉姆接待了这个肥胖的雌性，除了与神明沟通，这位祭司平时很少干预部落里的决定，她是和善的。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们要去往别处，盖一个石洞。”奇拉姆这样告诉她。 对于伊尔萨斯所言奇拉姆自然深信不疑，赤伮族人会过来的，虽然不知道陶蔚所说的石屋是怎样，但是儿子去哪她就去哪。 祭司的脸上有点复杂，事实上在选新族长的那一天，她便在克里夫和伊尔萨斯之间犹豫不定。但最终只有克里夫一人站了出来，这大概就是兽神的旨意。 那么现在这个判断，是否正确呢？她微微叹口气，“克里夫说让人去寻找那个赤伮族人的尸体，你们再等等吧。” “放心，我们起码要几日后才会出发，足够族长寻找到那个赤伮族人。”但是克里夫未必会同意伊尔萨斯的决定，奇拉姆心道。 果不其然，在傍晚时分外出的小队就回来了，他们依照伊尔萨斯指的大致方向成功找到了那具尸体。 经过两三日，尸体早已被野兽啃得白骨森森，剩下一些残肢剩骸，烈日暴晒下发着恶臭，但并不妨碍那些兽人辨认它的毛发。 赤伮族人的毛发跟它们的皮肤一样，都是偏白色，且韧性十足，简直可以做成绳子。可惜其气味太盛，他们同族人很容易嗅到彼此，谁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它们的头发上，那太冒险了。 广场上再次燃起篝火，所有族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到这个部落中心处。这一个白日大家都在议论着伊尔萨斯以及赤伮族人，也许现在是族长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祭司指挥着两个人把那块平整的大石板搬了上来，那大概是他们的神坛，有兽人把宰杀好的猎物摆放上去。而祭司则举起巨大的石碗顶在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她的表情非常虔诚肃穆。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在我们部落不远的那个森林里，果然来了赤伮族人。”克里夫唉声叹气，转而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只有一个，并且已经死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诺森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克里夫看了伊尔萨斯一眼，笑道：“敌人仅来了一个，就让我们举族搬迁，传出去岂不让其他部族笑话？” “就是，伊尔萨斯实在有愧于勇士之称！”多特利附和道。 “但那个赤伮族人是他杀死的。”有人替他辩驳道。 克里夫摇摇头，振臂高呼：“难道我们乌沙鲁部落的兽人就这么胆小怕事吗？” “我不怕，我也想看看赤伮族人的能耐！” “听说他们喜欢住在洞穴里，总不可能全部都来这边吧，就那么几个我们部落可以应付的！” 有好几个年轻的兽人应和了克里夫，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尚且年轻气盛，又没有亲眼见过赤呶族人，只听闻过对方残暴之名，哪能不跃跃欲试。 甚至有的异想天开:“赤伮族以兽人为食，我们也可以猎杀吞食它们呀？” “噫……”很多人做出鄙夷的样子。 “那么多美味的猎物不吃，干嘛吃这种人呢？”虽然他们不愿意把赤伮族人称为兽人，但对方怎么说也长着人的体型，想想就怪恶心的。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搬走的样子，这一切在齐拉姆意料之内，克里夫就喜欢跟伊尔萨斯唱反调。不过若是离开这里，要重新占领一个地盘并不容易，也许对方的决定是出于慎重考虑。 伊尔萨斯挑了挑眉头，淡淡道：“轻敌会吃大亏的。” 都是自己的族人，他当然不想看到他们出事。 陶蔚比较不解的是，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是为什么呢？ “伊尔萨斯，你不是可以打败他们吗？为何要急着搬走呢？”阿妮塔闷闷不乐的，若是伊尔萨斯走了，她就再也看不到他啦…… “没看到他的左手受伤了吗？”丹拉什瞪她一眼，把人拉回来，“以后都不能捕猎了，当然要躲着赤呶族人。” “你闭嘴，”奇拉姆生气了，“伊尔萨斯一直都是部落的勇士！” “他现在不是想滚出部落了吗？什么勇士！”丹拉什嗤之以鼻。 齐拉姆恼羞成怒的样子，让克里夫若有所思起来，丹拉什的话给他提了个醒，伊尔萨斯还会有以前的战力吗？毕竟他的手骨……所以他才急着逃走。 思及此，克里夫也不再挽留他们了，他明确道：“乌沙鲁不会搬族址，要走就走吧。” “克里夫。”祭司闻言略微吃惊地盯上他，乌沙鲁本就是小部落，哪能再有人脱离，对象还是伊尔萨斯！ “发号施令的人一个就够了。”克里夫昂起头颅，笑了笑道：“祭司该懂我的意思吧？” 伊尔萨斯没有任何不忿的表情，他已经把赤呶族人的情况成功转达给部落，能不能做好警戒防守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带着齐拉姆，跟陶蔚三人聚首，商议了离开的时间。 就定在后日清晨，明天供他们收拾东西，打包上路。 族人们却不看好他们，这一行老弱病残，离开部落不是送死吗？他们都觉得伊尔萨斯这次的决定错了。而陶蔚这个雌性也当真小气，不过是一个兽皮衣被阿妮塔给毁了，就闹着要走。 外人的见解，他们无从得知。 有人反对自然有人支持，克莱米和安杰尔一前一后找上了伊尔萨斯，他们也要一起去。 克莱米孤家寡人一个，可以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去哪都行，自由的很。他自诩陶蔚的守护者，当然要跟着她。 同时他觉得伊尔萨斯的意见也有道理，这个地方并不是最合适的住处，既然那些怪物即将发现此处，何不躲避开去？非要正面打一场才叫勇士吗？ 与克莱米不同，安杰尔是来送行的。他与伊尔萨斯是好友，但阿父阿麽都在这部落里，前路未卜，他不可能拖家带口去跟着他们冒险。考虑到伊尔萨斯手上的伤势，安杰尔决定送他们一程。 有这两人的加入，路上定然安全许多，罕德鲁心底悄悄松口气。 36 同行者 临出发之际，西蒙一家三口居然跟了过来，他们思前想后，跟齐拉姆二人做了那么多年邻居，伊尔萨斯有多靠谱，他们知晓。 而陶蔚的聪明能干，也一再的被西蒙提起，他们决定相信她，跟着她一起离开乌沙鲁部落。反正和克里夫那一伙人相处不融洽，以后的日子估计也没这么好过。 除了西蒙一家子，闻讯而来的还有两个兽人大叔，他们是部落里众多光棍之一，想趁机去外头看看，指不定就找到雌性了呢。 如此这般，一行十几人就要出发了。伊尔萨斯早就计划好路线，他们要绕着迷失丛林的边缘，走出森林进入草原，那里是豹族部落的所在地。 大家都背着简单的行囊，多是兽皮和平日留起来的兽骨或者个别牙齿之类，再有就是食物，供他们路上食用的干粮。 部落边缘的红薯萝卜被挖了个干净，没有插藤种植，估计以后在附近就看不到了。 奇肯和罕德鲁舍不得丢下自己的炉子，但是这么大石块做的，着实笨重，他们只能丢下一个，选择带走其一上路。 陶蔚劝了两句，在她看来，赶路就应该轻装上阵，带太多家当还怎么走，何况石炉并不难做，只要有糊糊果就行。 不过他们没听，这炉子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就这样不要了，哪有不心疼的。而且路上总要喝汤吃肉，带着总归方便。 兽人的力气很大，即便是被称为老弱病残的罕德鲁和奇肯，也可以背起比自身还重两倍的行李。 他们成功弄到了一种名为‘铁藤’的植物，韧性十足，做出来的藤筐再不是一次性用品。找来一根相对光滑的小树干，两边一挑，可以装走许多东西。 比起他们，伊尔萨斯的家当似乎更多，光是收起来备用的长骨就好几根。都是他打到的大型猎物，而骨头尚未打磨，还不能称为骨刺。 除了骨器还有兽皮，齐拉姆抱出来一大堆，整齐地摞好了，“这些雪季都要用，搭帐篷铺床铺，还要分一些给陶蔚……” 她絮絮叨叨的，也用上了藤筐，装到最后两个筐都不够用，她本身是带不了东西的，丛林里若是突发危机情况，两条腿都不够跑，她想尽量减少累赘。 “没事，都带上吧，我们这么多人，一般野兽看见了都不敢上前。”陶蔚笑着帮忙收拾，“若是遇上一大群围猎我们，就算东西少也跑不过它们。” 那些四脚着地的，哪个不是跑起来贼快，人类两条腿跟它们赛跑还是省省吧……希望不要遇到兽群才好。 她的东西最少，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好收拾的，目前最值钱的除了自己那身衣服，大概就是伊尔萨斯送的哞哞兽兽皮了。 路上兽人们负责背东西，雌性则顾好自己就行，陶蔚给制定了一个队形，以便他们更好的随机应变。 克莱米和罕德鲁外加一个兽人大叔走在前头，克莱米是很敏捷机灵的兽人，而罕德鲁虽然动作不够快，但是嗅觉比起其他人略胜一筹。他们在队伍前面，可以探清前方的异常。 伊尔萨斯被安排在队伍中间，瞻前顾后更为方便，同时他的左手还要养伤，现在让他没事人一样行动，无疑是在扼杀他。 断后的是安杰尔和西蒙的阿父，两人都是健壮且经常外出捕猎的兽人，他们会尽量掩盖一行人路过留下的气味和痕迹。 丛林的猎手们捕食方式各不相同，有的非常狡猾聪明，它们会追寻着猎物的气息，呼朋引伴群起而攻之。 尽管仗着自己人多，并不惧怕一半野兽，送上门就当加餐了，但是大家还是不希望节外生枝，若是遇到兽群围攻，将会是一场苦战。 在前往草原之前，他们要先去迷失丛林边上的那个山洞，陶蔚记挂着自己晾晒在悬崖上的哞哞兽，还有他们采的那些菌菇。 原本这些准备回部落带人一起分享给大家的，现在倒好，全便宜了自己这个小队伍。 “在抵达那个山洞之前，我们会经过生长菌菇的沼泽，正好给你们瞧瞧~”巨大的蘑菇林立，多么奇妙美丽，陶蔚觉得应该教给兽人辨认更多食物。 因为平常都是兽人外出，他们一心扑在动物上，压根忽略了周边植物，而雌性总在住处附近采集，这样怎么会找到更多样化的食物呢？ “沼泽是什么？”西蒙抱着龟碗蹲到她身边。 得益于上回收集起来的乌龟碗，大家基本人手一个，伊尔萨斯那个巨大的龟壳也带上了，其余石锅一概弃之不用。 “就是那种黏黏糊糊的泥土，深不可测，能吞掉很多东西。” “啊！我知道那个！”克莱米跳过来，想把西蒙挤出去，“高大的兽人都能陷进去呢，祭司说那是恶神的嘴巴！” 一听到恶神，大家都惧怕起来，齐拉姆皱眉道：“恶神嘴巴上长的菌菇，太危险了……” “没事的，我们知道了它的危险，当然有所防范。”陶蔚在自己的兽皮袋里翻翻找找，她自制的筷子，好不容易用光滑了，必须走哪带哪。 他们在树荫底下午休，煮的就是菌菇肉汤，没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嫩滑鲜美，正好搭着干巴巴的烤肉吃。 两个主动要求跟着走的兽人大叔是一对堂兄弟，他们的阿父关系很好，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了。大的叫阿伦伯，小的叫阿焦伯，都是时常外出狩猎的，自然也见识过沼泽。 “那里距离虎族部落近一些，好大一片软泥土呢。” 就是因为这么大个沼泽在边上，导致虎族部落狩猎的范围缩小一大圈，才总是跑去跟乌沙鲁抢地盘。 伊尔萨斯淡淡道：“我们走的另一边，远远绕开虎族。” 他当时带着陶蔚就是故意躲开他们的，经过人家的林子，若是遇到巡逻的虎族兽人，不免又是一番麻烦。 “菌子这么好吃，路过再摘一些吧？”奇肯咂咂嘴提议道，他年纪大了，有的肉太柴嚼不动，还是汤类更好下肚。 阿伦伯非常赞成，比起笨重的猎物，菌菇非常轻，正是携带赶路的好选择。 “这个时节也不知有没有……”陶蔚抹一把额际的汗水，骄阳似火，躲在树底下才凉快些，那片沼泽地不会被烤焦了吧？ 不管怎样，都是要路过的，到时候看看便知分晓。 就这么走了整整三天，他们才抵达那个山洞，山洞就在半山崖壁上，有落石堆积供让人攀岩而上，顶端的另一面就是那个悬挂肉块的悬崖了。 伊尔萨斯和安杰尔两人去把哞哞兽的肉拿回来，用藤蔓绑着四大块，抹了盐巴风吹日晒，这会儿都干巴巴硬绷绷了。 “被那些会飞的给啄了！” 西蒙指着肉干上面一个个孔洞，很明显鸟嘴的痕迹。好在只被吃掉一角，后面估计是肉质硬化，那些飞禽也就放过了这几个大块头。 相对比容易被惦记的肉食，菌菇类就安然无恙了，不过崖顶风大，而晒干后的菌子太轻了，小片的基本都被吹跑，只余下两兽皮袋那么多。 “这些干货正好给我们路上备用。”陶蔚用兽皮把它们仔细包裹起来，遇到没有食物的时候，它们就是救命粮了。 齐拉姆点点头，笑道：“等我们安顿下来，再组织一队人去烧制食盐，多做一些肉干，冬天就不愁了！” 自从见识过陶蔚那个腊鸡腊鱼，干、硬、咸，如同柴枝一样，泡软后又别具风味，他们都不害怕雨季和雪季了。那样奇特的白色颗粒，一定是兽神的恩赐！ 一行人要在这个山洞过夜，里面一直铺有干草，整理一下撒上驱虫的草木灰，垫上兽皮就是雌性们的休息处了。兽人则在洞口处打铺盖，他们准备明日去那个沼泽瞧瞧。 顶着炎热连续走了三四天，陶蔚累得够呛，一路上忍着没吭声，这一回可没人背她了。伊尔萨斯带着行李，何况她也没好意思，大家都在走路，就自己娇贵要人背着？ 大概这些本土人士的体格真的比人类好许多，除了吃饭时间马不停蹄走路，其他三个雌性从没叫过累，更重要的是——陶蔚是这群人当中唯一穿鞋的。 明天要去看沼泽，估计会在这山洞多停留一日，兽人和雌性分两拨去河边洗澡，水源和安全的住所给予他们短暂的休憩。 陶蔚趁机靠近火堆，掰着脚底板准备戳破自己的水泡，唯一的一双鞋子在日以继夜的穿着下，磨损严重，因为经常跑山路，再怎么珍惜也挡不住它日渐残破。 陶蔚还没有试过一次性走这么多天路，除了吃饭喝水，一直在走路，脚底板可不就遭了秧，两个硕大的水泡，疼得不行。 膝关节都要打颤了，此时此刻，她算是尝到了一丢丢红军万里长征的艰辛。才几天就感觉累了，人家了可是走了一年！ 水泡不戳不行，陶蔚咬着牙弄破了它们，随后抹上备好的草药汁，希望后天赶路前能好起来。 “后面的路我背着你走吧？” 有人凑了过来，陶蔚一愣，抬头看去，居然是安杰尔。 37 沼泽 他挠着自己残缺的发型，比起之前长了一些，但还是不伦不类，“你的脚也太嫩了……” “安杰尔你在干什么！”才进入洞口的克莱米一眼发现了陶蔚身边的兽人，大叫一声冲上来，引得山洞里几人都望过来。 “我……我没有干什么啊……”克莱米的大嗓门让这个兽人有些无措起来，因为伊尔萨斯走进来了。 “你们看看陶蔚的脚，这么厚的兽皮包裹着，还磨伤了呢。”安杰尔指了指。 西蒙率先过来查看，她搬起自己的脚底板，又黑又大，粗糙不堪……“陶蔚全身都很奇怪。” “……”请原谅她只是个愚蠢的人类…… 陶蔚看了下西蒙的脚，厚厚一层茧子，硬邦邦估计针都扎不进去，简直是脚板最好的保护伞。 不只是她，所有人的脚都是这样的，而陶蔚却必须在炎热的夏天都穿着兽皮裤，因为路上很多杂草会割伤皮肤，那些东西跟刀片一样可怕。 伊尔萨斯垂眸望着她，皱了皱眉，“我来背你。” “对啊对啊，伊尔萨斯力气很大！”齐拉姆乐见其成的使劲点头，一边笑呵呵的拉过安杰尔，“麻烦你帮我们拿下行李好吗？” “我……”比起拿行李我更想背着雌性啊！安杰尔对着和蔼的齐拉姆没能说出口。 克莱米愤愤不平：“伊尔萨斯太狡猾了！” 陶蔚轻叹一声，“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还能走，没事的。” 奇怪的不是她吧，而是他们这些土著，明明是人却长着跟猪一样厚实的皮肤。并且这里的花花草草也不是那种柔软的枝叶，当真奇葩…… 伊尔萨斯打定主意，并不理会她的推辞，他坐到自己铺盖处，准备休息了。 陶蔚却也执意拒绝，反正明天说什么也要自己走。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而是她必须适应这个世界，脚底容易起泡，路走多了就好了，总会磨出茧子来，手掌也是这样。 这里不是地球，没有安逸的日子等着她，鞋子总会穿烂的，到时候她估计要做草鞋，做不出来就打赤脚？总归柔软的鞋底是一种奢求。 隔日，他们把行囊都放在山洞里，集体出动，前往不远处的沼泽。 说是不远，但也走了半个上午，穿过潮湿阴暗的林子，才会抵达那片沼泽。天气太热了，淤泥中腐烂的臭味特别浓重。这让沼泽虚浮的泥土失去了伪装力度。 只要不是嗅觉失常的，到这附近都会心生警惕，谁还会踩进沼泽里？ “果然是恶魔的嘴巴，这地方真让人讨厌。”罕德鲁皱了皱鼻子，他的嗅觉灵敏，鼻翼间随处充斥着的臭味，简直折磨。 陶蔚抬眼望去，曾经满目的菌林已经剩下寥寥无几，估计跟这天气也有关系，一般雨水过后，空气中水分充沛，才会促动这些菌菇生长。 几人用树枝戳着地面虚实，在沼泽边缘处停了下来，看着那仅存的颇为遥远的高大菌杆，不由大失所望，这拿不到啊…… “够不到就算了吧，这种软泥很危险的。”阿伦伯对眼前的沼泽心怀敬畏。 巨大的兽类都能被它们吞进去，简直无底洞一般，名副其实恶魔的嘴巴呀，好端端的泥土，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都到了这了，陶蔚却不想轻易放弃，她扭头看看旁边的林子，若是他们自己搭木头往前边送，会不会轻易陷下去呢？ “搭个桥试一下吧，若是不行咱们就尽早离开。”她提议道，所谓人多力量大，他们这么多人哪能就此空手而回。 谁都没有动，几个人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他们没听说过桥，自然不知道陶蔚要做什么。 “木头可以浮在水面上，我想在这也试试。”陶蔚大致比划了一下，用木棍排出一个人可以站立上去的小道，就地取材并不难。 这些粘糊糊的淤泥，没有着力点，一旦掉入越是挣扎越会往下陷，而木头承受力面积大，兴许可以一试。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听你的准没错。”西蒙挠挠头，尝过菌子的滋味，不远处那些菌伞可不就诱惑力巨大。 几人找来相对轻巧的枯树枝，在这个放眼望去尽是高大树木的丛林里，枯枝也是非常粗的，一个接一个放上去，倒也可以供人行走。 “好像还不错哦。”泰勒姆内心欣喜，难怪西蒙总是说陶蔚聪明，她果然可以想到别人想不到的。 “不知道能不能站人……”陶蔚有点犹豫，沼泽毕竟太危险了，这些木头没有沉重的情况下是漂浮的，一旦有人站上去是不是就会陷入里面呢？ 为了安全起见，她让奇肯把那些兽皮绳拿出来，平日里鞣制兽皮，剩下了一些细条接驳成的绳子，结实耐用，不可多得。 “这个长度足够了。”伊尔萨斯目测了下菌伞与枯木之间的距离，一抬腿准备跨上去，被陶蔚给拉住了。 “你们不能上去，让我来试试。”这些高大的兽人，随便一个都有一米九，体格健壮重量不容忽视。别把木头压沉了吧，就连身为雌性的西蒙都有一米八左右呢。 陶蔚绝对是全场最轻的人，让她去下脚更为合适，只是还没把兽皮绳绑在自己腰上，克莱米已经一脚踩了上去。“让我去就好。” “喂！”陶蔚吓了一跳，“你小心点……”沼泽的淤泥可不是说着玩的，大象都能被吞进去。 几人对软泥还是挺惧怕的，克莱米那么高大的人，站上去居然没事。他大胆地往前走，用木棍把眼前的菌杆撂倒，随手拖起来往岸边丢。 “这法子果然可行，哈哈。”西蒙高兴地拍拍手，率先接过一个菌菇，跟扛大炮似的…… “这么大一朵晒干能有多少？”泰勒姆问道，感觉挺有分量呢。 “没多少，水分被蒸发后它们就浓缩了。”原本这时节菌菇能长这么大也不容易，毕竟天气炎热，不过这片森林湿气比较重，沼泽地里，更是不缺乏水分。 陶蔚见克莱米动作利落，也就不闹着要自己上阵了。她不比兽人灵敏，恐怕站上去都微微颤颤，别提伸手采菌子，那么粗一个菌杆确实需要力道大一点的人来完成。 大约砍了三棵，再往前就有点够不到了，而克莱米站在枯木的最前端，重心都在那里，已经有下陷的趋势，伊尔萨斯连忙让他回来。 “我还能再摘一朵。”克莱米不听。 “这家伙，想显摆呢！”安杰尔看了陶蔚一眼。 奇拉姆和西蒙还有罕德鲁三人，正在收拾那三个菌伞，要把这些弄小一点，钻入丛林才方便。 “那是什么？有根奇怪的线。”阿焦伯忽然指着枯木上一条黑线说道 “应该是淤泥里的虫子吧。”泰勒姆不怎么在意。 陶蔚循声望去，却吓了一跳，细细的长长的，怎么那么像铁线虫呢？恶心死了。“克莱米，你赶紧上来，这东西可能挺危险的！” 克莱米往回走了几步，一弯腰就拎起了那细长的线虫，不顾它的挣扎丢到远远去。 然而丢出去一条，大家却发现枯木上攀上来越来越多了，有如黑线一样的虫子，彼此纠缠在一起扭动着，都看不出哪边是它的头，哪边是它的尾？ 陶蔚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连忙道；“大家小心点，这东西可能会侵入你们的口鼻或者是伤口？” 一般的皮肤它们是钻不进去的，因为没有锋利的口器，好吧她也不太确定，还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这玩意。 似乎得到了某种号令，原本平静的沼泽瞬时热闹起来，许多黑线扭动着自己细长的身子冒出头，阿伦伯给挑起一条，居然长达两米左右，简直可怕！ 沼泽底下是有水洼的，撇去上面薄薄一层虚浮的泥土，下面就是一坑坑水洼，这些铁线虫就住在这。 此时搭上去的木头大概被它们误以为是猎物，纷纷缠绕上来，别看它们躯体细小，力道却不小。好在克莱米跳跃力极强，三两步就蹦到了岸上，而那节枯木也被巴满了黑线。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陶蔚远远的离开沼泽边，还好上回她和伊尔萨斯没有遇见这些东西。 估计是上次他们动作快，这次一伙人又是铺桥搭路又是七嘴八舌，耽误了不少时间，才惊动了这淤泥里的寄生物。 “这么大个人还怕这种小虫子？”西蒙掩着嘴笑话起来。 陶蔚一手扶额，铁线虫确实没那么可怕，都怪电影里的误导，不过它们扭动得跟蛇一样，视觉上的冲击还是不小…… “我们要去豹族部落呢，三棵够了，这就回山洞吧？”齐拉姆看着那硕大的菌伞，没晒干之前不怎么好带。 大家都赞同她的说法，由阿伦伯兄弟和安杰尔把三个菌杆扛着走，今天就能喝上鲜菌汤。 回到山洞，陶蔚对着行李发起愁来，兽人们都带着很多行李，实在没有多余的双手来扛着菌杆，哪怕它们不算重，但是个头太大了。 赶路都是在林子里穿梭，这时候可没有任何一条称得上‘路’的东西，更别提广阔了，随时都有荆棘绊住你。 38 黑骨兽 时值正午，陶蔚看着外面被炙阳焦烤的大地，一垂眸便是诺大的菌伞，忽然一个计上心头。 这种天气给大伙做一下防晒怎么样呢？顺道还能解决如何晒制这些菌杆的问题 。陶蔚翻出用蚌壳磨出来的刀片，把粗大的菌子切下对等的一段，上头用草绳扎住，下头则一瓣瓣撕开，就像一朵绽开的花。 把那不伦不类的东西往脑袋上一盖，还别说，颇有点帽子的样子，不过草绳扎的毕竟不结实，稍微用力点就会散掉。 “看我这个如何？”陶蔚朝西蒙招招手。 “这是什么？”西蒙好奇问道，安杰尔也跟着过来。 “给你们做帽子，人手一个。”陶蔚目测了一下他们的肩宽，再截了几段长一点的。 十几个人正好瓜分掉这三个菌杆，而那个伞冠部位，只能撕裂了装兽皮袋里面，谁都没有那么大脑袋顶住这么大的圆盘。 几人看到这个帽子，不由得感觉好玩，顶在脑袋上还能遮挡阳光，着实稀奇有趣。 “希望在我们抵达豹族部落之前，这些菌子就晒干了，”安杰尔扒拉两下自己的发型，“我可不希望让豹族兽人看到自己顶着奇怪的东西。” “……”还真好意思说啊，陶蔚瞥一眼他那残缺的发型，自己胡乱割的，还不如戴个帽子好看呢…… 而伊尔萨斯则皱了皱眉，无情地拒绝了那帽子扣在自己头上，简直任性！ 总的来说，陶蔚给弄的菌伞帽得到大部分人的接受，后面的日子里他们就顶着这玩意穿梭森林。 豹族部落在迷失丛林的另一边，一行人沿着危险的丛林边缘赶路，谁都不敢随便深入这个林子，因为范围太过宽广，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才被成为迷失丛林。 不过即便是在边缘地带，这个森林还是不枉它的威名，各类野兽的最佳栖息地，让他们遇到危险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很不幸的，他们遇上了一群黑骨兽。 黑骨兽在陶蔚眼里就是黑色的狮子，外形略为相似，并且群居这一点也较符合。此时它们缓缓迈着猫科动物绵软的爪子，没多大动静，呈包围状站立。 “现在怎么办？”齐拉姆有些慌乱起来，她和雌性们一直被保护在部落里，较少能看到活生生的大型野兽，粗略数过去有五只呢！ 西蒙一手护着自己阿麽，一边拿出自己的石茅，明明是石头磨制而成，在她手里好像没有分量一般。 几个兽人把雌性围在保护圈内，情况有些不妙，因为黑骨兽太多了。 伊尔萨斯的左手尚未拆掉支板，算上他不过才八个兽人，以往遇到黑骨兽起码要两三个兽人才能对付一只，现在是8v5了，其中还有奇肯和罕德鲁这种战力弱的存在。 陶蔚皱了皱眉，当机立断道：“雌性先躲到树上去。” 弱小总会成为被率先扑食的对象，她们不能拖后腿。在场四个雌性都是明白人，当下就挑了大棵的树木攀爬而上。 西蒙跟自己阿麽选择一棵树，而陶蔚则跟齐拉姆一块，多个人多把手，毕竟爬树也是技术活。 在她们动的那一瞬间，黑骨兽就大吼一声扑上来了，这像是一个号令，五只同时进攻！ 克莱米、安杰尔和阿伦伯兄弟挡在最前面，因为一直记着陶蔚再三交待，伊尔萨斯的左手不能使用，伤患应该被照顾到。 但是这四个人哪能挡住黑骨兽的攻势，它们块头太大了，一旦被扑倒就无力翻身。 “奇肯!” 奇肯被它们的爪子拨到了，他摔在地上，一只黑骨兽趁机张嘴欺身而上，目标是他的喉咙。 好在伊尔萨斯及时用骨刺逼退了它，奇肯就地一滚，暂时脱离兽口。只是这边惊险才落，那边阿伦伯又被咬到手臂。 “啊！！”他大叫一声，疼痛让他动作停滞，阿焦伯救兄心切，奋不顾身上去撕咬。 然而黑骨兽不止一只，他这样做把自己的背部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了，这很危险！ “你们外出围猎会配合彼此吗？各自为战对我们很不利。”陶蔚在树上焦急地大叫起来。 新鲜血液的气味，让这群野兽更为兴奋，它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吞食眼前的猎物。 “先杀最小的那只。”伊尔萨斯双目微微眯起。在他化出兽形的那一刻，左手的木片就不翼而飞，他亮出自己的爪子，指向体型稍微小点的黑骨兽。 克莱米和安杰尔瞬间会意，一左一右扑上前，伊尔萨斯则跃到它的背后去，转换方向的动作太快了，敏捷度令人惊叹！ 柿子先挑软的捏，谁都会这一招，有时候还能起到杀鸡儆猴之效。 在三人绞杀之下，短短两秒钟，那只黑骨兽就倒下了，陶蔚这才看清属于兽人的强大力量，尖牙、利爪，这些就是丛林生存的基本。 被干掉一只，兽人们所面对的压力少了些许，并且有他们三人做示范，接下来怎么做其余人心里都有个底。他们要化被动为主动，挑中一只集体扑杀，他们才是猎杀者！ 剩余的四只黑骨兽都是非常健壮的，它们有些躁动的来回迈步，但却没有进攻，威慑起效了。 “吼！” 兽人也是会兽吼的，叫声通常可以给自己助威，或者警告敌人。 反正黑骨兽不会爬树，雌性们很安全，大家没有多少后顾之忧，甚至有些跃跃欲试。因为他们能猎到黑骨兽的机会不多，这一回居然这么快就被杀死一只，伊尔萨斯果然很强！ 在吼叫和目光的瞪视下，落败者退缩了，它们选择拖走同伴的尸体，反正捕食就是为了饱腹，只要有吃的，是不是同类无所谓。 那只死掉的黑骨兽被拖走了，它将会被分食殆尽，兽人们没有阻止，免去一番死战对谁都好。 “太可怕了……”齐拉姆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她看到奇肯和阿伦伯被扑倒，险些就被咬死，吓得一口气憋着出不来。这些兽体力充沛，跟它们拼蛮力哪行呢，还是要多个人共同作战。 “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过夜，并且他们的伤口需要敷药。”泰勒姆挑起自己的藤筐，刚才随手一扔，好些东西倒出来了。 一路上大家看到有用的植物都会收集起来，除了可食用的，还有不少草药，陶蔚来者不拒，全让带上晒干后储存。 树上的几人爬下来，先给伤势较重的阿伦伯草草擦拭一下，随后出发寻找山洞。 可惜今日注定是个不太幸运的日子，找寻到的山壁间的夹缝都很小很浅，根本不能供人居住。 “大概我们要露宿荒野了。”陶蔚看了看天色，落日西斜，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 “找棵大树吧？”西蒙这样说道。 他们往前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一棵非常高大的树木，即便是在茂密的丛林里，也有鹤立鸡群之感。 大家自然往那个方向而去，可惜到了树底下才发现那个地盘早就被占领了。 是一群猴子，它们成群结队的蹲在树上看着底下的人，张开嘴吵杂不休。 “它让我们离开。”伊尔萨斯回过头。 “你还能听懂猴语不成？”陶蔚挑挑眉，她点点头道：“还是别过去了，我看到它们拿着果子要丢我们。” 这群猴子长得挺可爱的，面部的毛是粉红色的，自带一股萌劲。可惜它们表现得不太友好，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都盯着这群侵入者，戒备着准备攻击。 几人也不想惹事，猴群数量庞大，哪怕攻击性较低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换个方向又走了一段距离，林子里的树木开始出现变化，首先入眼的是巨大的叶子。 长圆形的叶片，有点像香蕉树芭蕉树一类，比陶蔚见过的还要大些，可以说与人同高。 “我想我找到今晚的铺盖了。”陶蔚指了指那些巨大的叶子，睡觉总要铺上干草啥的，最好上面能有个什么遮挡露水。 丛林里的湿气颇重，露水充足，不稍加掩盖头发衣服都会潮潮的，难受。 这些树也不知是香蕉还是芭蕉什么蕉，果实是可食用的，陶蔚看到上面有采摘的痕迹，目测是那群猴子干的。 “没有时间了，摘下叶子就去找棵树吧。”罕德鲁放下藤筐。 太阳落山了，森林里被树枝遮天蔽日，黑暗来得更快。幸好他们及时找到一棵带有藤蔓植物的大树。 地面堆满落叶层，底下都腐朽了，会有许多小虫子，当然不适合睡在上面。而在树上入眠，很有摔下来的风险，需要用藤蔓把自己缠绕起来。 陶蔚找了个三岔口，树杈正好容她躺下，再往正上方铺上芭蕉叶，相信晚上不会有露水落下来。 这棵树克莱米检查过的，没有什么虫子之类，大家才能安然在此过夜。整好各自铺盖，他们在树下燃起火堆，因为距离猴群所在地不远，引得它们过来偷看。 唯一的大龟壳煮着肉汤，小的龟壳被拿来熬药，赶路途中任何伤口都要尽快好起来才行。陶蔚准备给阿伦伯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黑骨兽咬的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骨头，但是被牙齿撕扯的地方受创面积不小，气候炎热就怕它发脓。 39 豹族部落 那群猴子似乎在戒备他们，一直在不远处徘徊观望，不肯离去。瞧着没有恶意，有它们在反而安全些，一旦有大型野兽过来，就会引起骚动，惊醒睡梦中的人。 罕德鲁和奇肯举着火把去摘了一些香蕉过来，这种蕉的表皮有些奇怪，居然是红色的。 甭管什么颜色的香蕉，在陶蔚眼里都是食物，那些猴子都吃了，肯定没有毒。她挑了一些看上去成熟点的摘下来，给大家分了，入口清香，竟然比普通香蕉还要好吃些。 “这些长尾兽真会挑地方，这么一片果实来挨着，完全不愁食物。”奇拉姆挺喜欢这个味道，她挑着大个的香蕉，给撸了好几串。 被称为长尾兽的就是那些猴子，它们尾巴非常长，可以帮助双臂攀爬树枝，竖立起来甚至超过自己的身高。 这一丛香蕉树挨着根部野蛮生长，自成一片林子，此时成熟的不过五六串，这东西重的很，他们带不走许多，拿着三串分一分就是了。 受伤的阿伦伯喝过药很快就睡下，他的弟弟阿焦博叹了口气，问道:“豹族部落能容纳我们吗？” 他似乎心怀担忧，不知道自己脱离乌沙鲁的决定是否正确。 这时代虽然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但一般很少有不同种族的兽人居住在一起，除非那些被赶出部落的，或者是流浪兽人会选择融入其他部族，总的来说都是少数。 这群人就伊尔萨斯去过豹族部落，他想了想道：“他们族长挺友好的。” 当时他在迷失丛林受了点伤，穿越森林才到达豹族部落，直到养伤完毕告辞回家，大约呆了有小半个月。 “我们真的要去他们部落住吗？”西蒙看看伊尔萨斯，又看看陶蔚。 伊尔萨斯没说话，陶蔚直接摇摇头：“具体还要看那个地方是否适合居住，以及族人好不好相处。” “能容下我们的怕是不多。”罕德鲁和奇肯两人对视一眼，苦笑道。 “莫慌，我们只是看看。”陶蔚觉得住址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安全、无忧，才是首选。 带着这种忐忑与猜测，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顺利抵达豹族部落。 在离开森林没多远的草原上，豹族驻扎与此，没有树木遮掩，也没有河流相伴，但他们偶尔会进入森林捕猎。 “看上去是个不小的群体。”陶蔚极目眺望，平坦的原野上屹立着大大小小的兽皮帐篷，少说也有上百户，好几百人。 “比乌沙鲁大好多呢！”西蒙有些欣喜。 一个部族的强大，意味着不会轻易被外人欺负，但是内部是否平和就不得而知了。 还没完全靠近的时候他们就被拦住了，十几个人的队伍这么显眼，豹族部落早就发现了，此时围上来问清来历。 “是伊尔萨斯。”有人认出了他。 伊尔萨斯的模样太扎眼了，并且当初他在豹族部落停留的那小半月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了这张相对熟悉的面孔，豹族兽人对他们的戒心淡了许多。 一行人被簇拥着进入部落，他们受到了很不错的礼遇，有人给他们递上清水、烤肉和果子，闻讯而来的族长更是表示了欢迎。 “你们离开了原先部落？这真是太明智了，瞧瞧我们豹族，有八十多个雌性呢！” 豹族的首领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名叫阿布多，正当壮年嗓音洪亮。他的语气充满自豪，八十多个雌性是乌沙鲁部落的一倍还多，他们每年都有小生命诞生，部落正在不断壮大。 “你们很强大，”泰勒姆表达了自己的敬佩，随即问道：“部落里外族的兽人多吗？” 他这样一问，阿布多就知晓了他的心思，哈哈笑着拍拍手，“不必担心，我们并不排斥外族兽人，何况你们还带着雌性。”他的眼睛瞄向陶蔚。 陶蔚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呢，没有兽化的时候，所有兽人长相都与人类无异，她根本分辨不出对方是不是豹族。 齐拉姆忽然上前挡住她的视线，或者说是挡住阿布多的目光，“她是伊尔萨斯的伴侣。” 族人要把最好的东西献给族长，并不局限于物品，更好的是美丽的雌性。特别是他们这种外来人想要融入这个族群，就很需要拿点什么表示‘诚意’。 阿布多闻言收回视线，略为可惜的祝福了伊尔萨斯，“勇士应该拥有这样好看的雌性。” 伊尔萨斯瞥了陶蔚一眼，没有反驳，落在他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克莱米很是不服气，赶路的这些天他可是知道的，伊尔萨斯和陶蔚不是那种关系，甚至伊尔萨斯都算不上守护者，也没见他怎么呵护备至，雌性才看不上这种愚钝的兽人呢！ “阿布多，这两个人不能加入沃尔德。” 一个豹族兽人指了指明显带伤的阿伦伯，还有年迈的奇肯。沃尔德是豹族部落的名称，如同乌沙鲁一样，它们都有着很好的寓意，这是‘凶悍’的象征。 “他的伤会好的。”阿焦伯护住阿伦伯，原本他也是非常忧心，但是几日过去，被黑骨兽咬到的伤明显有所好转，他是相信陶蔚的。 罕德鲁也替奇肯说话，别看他岁数大了，但是有手艺在身，鞣制兽皮技艺精湛，在这么大的部落应该能养活自己。 “不不不，我们已经有很多手艺人了。”阿布多皱了皱眉，朝伊尔萨斯道：“他是你叔父？” “不是。”伊尔萨斯毫不隐瞒。 “那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一个人呢？”阿布多尚未发现罕德鲁是个瘸子，他觉得奇肯太老了，根本无法捕猎。 在沃尔德部落，那些老弱病残都不会得到同情，弱者向来都是捕食者的优先对象，他们会被扑杀淘汰，这是自然界弱肉强食的法则。 陶蔚扭头看了看同行而来的伙伴，一个个被晒得汗流浃背，说是风尘仆仆也不为过。“看来这里不能收容我们了？” “嗯？”阿布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我们拒绝他们加入，你们就要跟着离开吗？” 他很看好伊尔萨斯，并且陶蔚和那大块头雌性都很年轻，其余几个兽人也还可以，就是那个老人和伤患…… “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起的。”伊尔萨斯给予他肯定回答。 “噢……那就没办法了，好吧，沃尔德依然欢迎。”阿布多有些无奈，紧接着他就看到了罕德鲁故意露出来的瘸腿，这是个怎样的队伍啊，若不是伊尔萨斯和陶蔚看上去太优秀了，他几乎怀疑这群人是被驱逐出来的。 老人瘸子和伤患，外加两个大年纪雌性，显然已经没有生育能力。阿布多的决定让在场的豹族兽人有些质疑，不过首领的决定不容辩驳。 他们很快被安排好了帐篷，总共分成四个，泰勒姆带着伴侣和西蒙一家子，齐拉姆和伊尔萨斯外加一个陶蔚，阿伦伯兄弟和安杰尔，克莱米与罕德鲁、奇肯一起，正好三人一顶帐篷，也不算太拥挤。 分配好住处他们还要去面见祭司，部落中心处有个神坛，祭司就住在那里。 不少小兽人和雌性跟在他们身后看热闹，部落很少一次性来这么多外人，闲着的人都来围观了。 让陶蔚吃惊的是，豹族部落因为人数多，生产力也极具规模，他们的帐篷划分极有规律，并且身上的装饰物也多一些。 最显眼的大概就是石雕了，在一些帐篷门口，摆放着雕刻过的石板，还有色彩艳丽的鸟类羽毛，估计是比较富裕的人家。 神坛那里更是放了一座‘兽神真身’，用扁圆的石头凿了轮廓，虽然在陶蔚看来四不像，也没瞧出鼻子眼睛，但是这个部落显然跟乌沙鲁很不一样。 兽人不知为何都先天具有信仰，他们的兽神缘起无人得知，乌沙鲁那边没有具体的膜拜对象，祭司从来都是端着石碗念念有词。而沃尔德这边的兽神已经有了具体形象，神坛的规模也更大。 豹族祭司是个枯瘦的老人，并且是个兽人，他的皮肤黝黑，两个眼睛却异常有神，手上拄着一根拐杖，那是银白色的兽骨制成的。 “你们被兽神指引而来，但是为什么带着一个‘灾害’呢？”老头慢悠悠的围绕他们一圈，随后把目光盯准陶蔚。 几人愣了愣，“什么灾害？” “她啊！”黑瘦的食指对着陶蔚，老头抬起拐杖：“来自黑夜的头发和眼珠子，这是‘灾害’！” “啥？”陶蔚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是说的她黑发黑眸吗？ 据她观察，这个时代的兽人雌性发色眸色不一，且五官较为深邃，皮肤都偏古铜，健康健壮，她站在其中确实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她是个地道的黄种人。 “陶蔚是个能干的雌性，怎么会是灾害呢！”克莱米瞪他一眼。 旁边的豹族兽人有些不悦了，“你在对我们的祭司不敬。” “那个雌性可真好看，但是太白了……不会是赤伮族人的孩子吧？” 有人发出疑问，大家都吃了一惊，同时在暗暗赞同他的说法。 赤伮族人猎杀一切生物，并不因为你是雌性而手软，但它们也是有发情期的，这时候若是俘虏到雌性，就会被圈养起来生幼崽。 因为智慧低下且生性残暴，它们种族里的雌性经常被猎杀分食，发情期到来会寻找母兽或者兽人雌性。 母兽当然没能生下它们的孩子，但是兽人雌性却可以，幼崽会继承白色皮肤与毛发，有的具备智慧有的则完全跟赤伮族人一样。 40 落脚 “陶蔚才不是赤呶族人的孩子。”西蒙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她没有见过赤呶族人以及它们的幼崽, 但是听说被抓去生孩子的雌性基本都很难存活下来, 并且幼崽智力低下，怎么可能像陶蔚这样聪明能干！ “就是, 赤呶族人那么臭, 我们陶蔚香香的。”克莱米轻哼一声。 “……你这样说我并不高兴。”陶蔚斜睨他一眼，一边朝豹族兽人道:“你们去过更遥远的地方吗？这片陆地上的种族有多少呢，总不可能只有我一个白皮肤吧？” 她又不是白种人，对比这些兽人是肤色白皙，但若有一天出现了一个真正的白种人，岂不被她们给扣定了赤呶族人的帽子。 那祭司老头却不理会她这些，他举起双臂, 似乎想拥抱大地，“黑夜是不祥的，她应该被驱逐。” “这……”阿布多踌躇起来。原以为部落将迎来一个优秀的兽人和雌性，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也有人对此心存质疑, 因为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珠子并不稀奇, 只是两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目前没有看到罢了。 “祭司，伊尔萨斯你是认识的, 这个雌性是他的伴侣, 我们就留下她吧？”一个兽人大叔帮忙说话道。 “不行，”老头子摇摇头, “黑色被神明厌弃, 我不能自作主张。”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奇拉姆忧心忡忡，她挽住陶蔚的手臂：“祭司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谁知道呢？陶蔚只觉莫名其妙，大概是出于对异类的排斥心理，不熟悉的事物总是感觉危险的。 “伊尔萨斯的左手怎么了？”忽然，有人眼尖的发现了他的伤。 西蒙顿时双眼一亮，计上心头，拉过伊尔萨斯的手和阿伦伯的肩膀展示给他们看。 “陶蔚懂得草药，她能治疗这些伤，伊尔萨斯的手很快就会完好如初了，陶蔚是聪明的雌性！” 西蒙想以此说服豹族兽人，大家果然一副惊愣的模样，外出狩猎受伤乃家常便饭，那些伤着骨头的，最后痊愈都会落下病根，阴雨天酸痛不已，或者直接残废。 如她所言，伊尔萨斯的手腕确实好了一大半，兽人的自愈能力强大，之前面对黑骨兽就拆了绷带，不过后面又让陶蔚给绑回去了。按照地球人的思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说也得绑半个月以上。 “那应该让他们留下来。”大家把目光投回祭司身上。 “她在说谎，”祭司板着脸，下垂的老人皮稍显刻薄，指着罕德鲁道:“他的伤怎么没有好呢？”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医师。”陶蔚摊摊手，“草药能治好的伤很有限，我不需要对此有任何谎言。” “你的意思是不能治好？”豹族兽人把目光转向西蒙。 西蒙有些着急，拉过陶蔚小声道:“你为什么那样说啊，明明很厉害的……” 陶蔚摇摇头:“期望太大到时候产生落差就不好了，况且我们真的需要这样迫切的留下来么？” “你们为什么离开原来部落呢？这是一种背叛吧……”有人刺探道。 “也许我们只是路过此处，并不会加入你们部落。”安杰尔出声打断了他们。 他们内部尚未达成共识，这些豹族兽人就开始挑剔起来了，还不一定要在这落户呢。 不惜离开乌沙鲁，不就为了寻找一个安全的所在，岂会轻易决定。豹族部落是否合适久居，尚且需要观察，这个问题不能迁就。 克莱米偷笑起来，随后掏出两小包食盐，分给族长和祭司。“你也知道我们没有恶意，让我们先呆几天可以吗？” “你们可以，她不行。”老头子一点没有拿人手短的自觉，皱巴巴的脸上写满执拗。 “你们在害怕一个雌性吗？”伊尔萨斯挑挑眉，明晃晃的激将法。 阿布多看了祭司一眼，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几天而已，我们双方再商量一下，也许兽神又有新的指示呢。” 他握住了祭司的手，这是一种劝告，同时让一个兽人大叔把他们送回帐篷里去。稍晚些就会燃起篝火，大家同饮同食。 祭司暂时退却了，下垂的嘴角显示着他的不悦，看到族人上前去询问伤势和草药，他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随后拄着拐杖回去了。 不管欢迎与否，今夜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帐篷都准备好了，况且他们递上的那些白色颗粒还挺有趣。 新来的都要先面见族长和祭司，之后才能得到休息，这是规矩。陶蔚几人一路上累坏了，每天半夜都安排有人守夜，心怀警觉睡不安枕，希望夜晚可以有个好梦。 也算时间带他们来到这个豹族部落，肯定有基础的信任在。就算对方不欢迎，要闹事啥的，那么多人他们也无能为力，所以没必要在晚上戒备什么。 回到帐篷，三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他们的水囊早就空了，伊尔萨斯拎着出去寻找水源，据他所说，此处离河流挺远的。 他才走没多久，奇拉姆正想跟陶蔚说几句私心话，忽然一个雌性乍乍呼呼闯了进来，“伊尔萨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个雌性嗓音非常清脆悦耳，显然带着一股兴奋劲。 “你是……” “伊尔萨斯在哪？我听说他来了。”雌性蹦蹦跳跳的，一边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玛兰。” 奇拉姆笑着朝她表露善意，“伊尔萨斯去打水了……” 话音才落，玛兰已经一转身挥手离开，“我要去找他。” 这个雌性风风火火，来得突然走得也快，把两人弄得莫名其妙。 奇拉姆一眼就看出她肯定喜欢伊尔萨斯，思及此不由瞥向陶蔚，要不要劝她快点跟儿子举行仪式呢……唉，儿子不愁没有雌性，也是怪为难他的。 陶蔚对此却没放在心上，哪那么多精力儿女情长呢，许多人生大事还没解决，比如温饱以及安全。 她仰躺在兽皮铺成的床上，打量眼前这个兽皮帐篷，考虑到兽人的身高体型，帐篷都比较大，高度起码两米，长宽也非常可观。 帐篷是用一块块不同的兽皮缝缝补补起来的，虽然看上去很像破落户，但已经有蒙古包的雏形，估计发展下去，就是蒙古包的样子了。 不过这些树架子，能挡住风雪吗？她很怀疑。就算挡住了，也抵不住那严寒刺骨。 陶蔚着实发愁，这个世界的雨季太长了，降水量那么多，估计地势稍低的都会被淹成一片汪洋。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盖房子，总总条件局限之下并不容易。 眼前的问题又多了一个，就算他们想留在豹族部落，也未必能行，因为人家对他们这群人诸多挑剔，瘸的老的不想要，她这个黑发黑眼的还被扣上不祥的帽子…… 虽然不知道这些祭司是凭借什么拥有神力，与神明沟通，但与他们对着干是很不明智的。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这些兽人该吃饭了。 依旧是烤肉和野菜汤最佳搭配，肉类就是他们的主食。好几个不同的菜汤和各种猎物鲜肉，看上去单一而又丰富。陶蔚掏出自己的专属龟壳，远远避开了那个老祭司。 他们还有不少晒干的菌菇，正好煮成汤分给这些豹族兽人，分享食物很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没有吃过的美味，让他们觉得新鲜而又有趣。 同时豹族这边还有一种乌沙鲁一带没有的植物，外形有点像山竹那样，拥有坚硬的黑色果壳，内里柔软纯白如豆腐，带着淡淡清香，煮在肉汤里面非常合适。 可惜豹族没有食盐，以往的汤里只能靠着这淡淡清香维持，在陶蔚喝来寡淡无味，再撒入一点粗盐之后，滋味立即大不相同。 “这是什么？简直太美妙了！”很多人盯上了他们手中的白色颗粒。 之前安杰尔已经分了两小袋给阿布多和老祭司，这会儿看到真正用途，他们瞬间宝贝起来，这个诚意比什么都好。 陶蔚并不吝于与他们分享食盐，但她心里还有个小算盘，假如他们决定要留在豹族部落，如何烧制食盐可以成为他们交换好处的筹码，所以她只能抱歉地表示自己手头也没有多少。 克莱米和安杰尔不会傻到把所有家底都说出去，而伊尔萨斯这个闷葫芦，基本很少主动搭话。 豹族兽人们有些失望，但却更加坚定这个东西的珍贵，很多人拿出自己的猎物来交换它。 愉快的晚餐过后，大伙基本认识了这群外来的生人，火苗渐渐熄灭，所有人该回到自己帐篷里安歇了。夜晚非常寂静，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不是丰收的季节，篝火不会燃烧太久。 玛兰钻到了伊尔萨斯的帐篷里，赖着不肯走，她有些哀怨地盯着陶蔚，“这是你的伴侣吗？” 伊尔萨斯没说话，当事人之一的陶蔚都不知该承认还是反驳好，因为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是在阿布多面前却撒了谎。 想了想，她决定退避一下，给人小姑娘留点空间吧。 于是她去隔壁帐篷找了西蒙，西蒙这两天有些奇怪，她的阿麽给摘了一种刺鼻的草药，每次饭后熬给她喝，也不知是个什么病。 41 信任 陶蔚进入他们的帐篷, 里面果然燃着火堆并且架有一个小龟壳, 盛放浓浓的草药汤汁，散发着并不好闻的气味。 “你到底怎么了？”陶蔚拉过西蒙, 细细观察她的脸色，并未察觉异常。 西蒙这个人生的人高马大，力气又足, 应当是非常健壮的,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喝药了呢？ 向来开朗直心肠的雌性，这会儿正苦着脸：“我得了雌性都会得的病, 每个月都要治疗呢。” 雌性的病？这个说法有点耳熟, 陶蔚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病？” “就是下面流血呀。”西蒙看上去非常苦恼。 她的阿麽也唉声叹气, “谁都这样的，有什么办法！” 陶蔚有些吃惊，既而恍然大悟, 难怪从昨天开始兽人的表现就有些怪怪的，他们的嗅觉灵敏, 肯定闻到了血腥味, 但大家都没吭声，估计是习以为常了。 “那你们喝了什么？” “这是止血草。”泰勒姆递上一种森林里常见的草, 细长的叶子带着锯齿状，他道：“这种草治疗伤口没见什么效用, 但是雌性喝了它两天就能止血。” 陶蔚接过草药看了看, 并不认识, 也不知有何药性，但是这样强制性停止大姨妈的光临，肯定很不好吧。况且是药三分毒，这草也不知有没有副作用…… “别再喝了，这不是病，没有它雌性就不能生孩子了。”陶蔚连忙劝阻道，她不能系统地解释大姨妈是什么，只能强调它的重要性。 “不……不是吧？”西蒙一家三口面面相觑，这种言论闻所未闻。 人们的衣着虽然简单暴露，但他们已经拥有了基本的廉耻心，私密处被紧紧遮盖着，雌性得了这种病也都私底下喝药处理，不会广而告之。算是一种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但是她在流血，这怎么行呢？”尽管很想相信陶蔚说的话，但西蒙的阿麽还是感觉困惑。 明明都出血了，却说不是伤不是病，难不成要一直出血才能生下幼崽么？那样雌性早晚会死的。 “不会一直流血的，”陶蔚摇摇头，解释道：“这是周期性的，每月一次，一般五六天就过去了。要是肚子里有了宝宝，在孩子诞生之前都不会流血。”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西蒙似懂非懂，赶紧趁机推掉汤药，这么难喝的东西，还是别了吧！ “你这样一说，我想起一件事……”泰勒姆摸了摸下巴。 阿伦伯和阿焦伯两人的阿父是亲兄弟，他们的阿麽是一个很瘦小的雌性。年幼时因为阿父无能，吃食方面并不富余，每月发病流血也没人给她喝止血药。 许多人都认为这样瘦弱的雌性很难产下幼崽，但是她结伴侣后却顺利地连生两胎，在生育力低下的部落里，能生两个孩子是非常厉害的。 “陶蔚的话准没错，我不喝药了。”西蒙两手叉腰，一脸笃定，显然早就受够了这些药汁。 被人相信的感觉是很美妙的，陶蔚对此有些欣慰，“流血不会对你身体造成损伤，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运动量过大就行，很快就好的。” 她的阿麽有些犹豫有些担心，就这一个女儿，当然半点不希望她出事，不过西蒙这孩子从小就皮实，应该没事的…… 这个临睡前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不料第三日，因为这事又闹了起来。 事情起因是西蒙去丢弃自己带血的兽皮条，那是陶蔚教给她的，垫在下面虽然很麻烦，但她照做了。 往粪坑里丢东西的时候撞见豹族的雌性，两人打过招呼聊了两句，对方当然劝她喝药，西蒙就趁机说起陶蔚的推论，不流血就不能生幼崽呢，多大的事啊！ 那个雌性听着又是惊讶又是稀奇，一转身就告诉给了别人，一传十十传百的，可不就人尽皆知了，这也没什么，偏偏那个老祭司知道了。 老家伙顿时发怒了，这么个外来的不详灾害，尽说些不靠谱的谎言，妄图欺骗族人，也不知是何居心！ “不能放任她在部落里，兽神迟早会惩罚她的！”老祭司带着一群拥护者，往陶蔚的帐篷走去。 这会儿陶蔚正带着同行的十来个人做炉子呢，昨天跟着豹族的人一起去附近森林里采集，他们摘了不少糊糊果回来，既能煮汤喝又能拿来搅拌沙土，充当水泥粘黏石块。 做这么多炉子，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用，更有心跟豹族的兽人交换物品。 他们的藤筐一路挑过来已经磨损严重，豹族部落里有兽人成功采集到一种名为铁藤的藤条，韧性十足采摘困难，主要还是不常见，正是制作藤筐的好材料。。 筐子乃居家旅行必备，在很多地方都能派上用场，在没有见到竹子之前，陶蔚觉得他们很需要铁藤。 老祭司过来还不忘通知阿布多，两人一走近就发现了他们在忙活的东西。早在跟他们刚来的头一晚，煮菌菇肉汤给大家喝的时候，大伙就见识了炉子的方便之处。 阿布多心里不由更加偏向他们，带来这么多稀罕的东西，正是豹族部落需要的。 “你在想什么？”老祭司冷不防出声问道，他较为年长，可以说是看着阿布多长大的，对他太了解了，看对方神色就知道他不想让这个雌性离开。 “流血会让人虚弱，她想害死我们部落的雌性。”老祭司对此很是不屑。 通常一个部落里只有祭司才会懂得那么多，教导大家东西，并且受到族人的尊崇，这个雌性初来乍到频频生事，难不成想取代他的地位吗！ 尽管阿布多很想让陶蔚留下来，但是雌性这件事没得商量，繁衍对于一个种族来说太重要了。如同祭司所说的，万没有看着人好端端流血不管的道理，这肯定是一种疾病。 陶蔚到底是怎样的人呢？阿布多有点迷惑不解，他觉得这个雌性太难看透了。拥有美丽纤细的外表，奇奇怪怪的言论，她到底是好心或者恶意？ 正满手泥糊做炉子的几个人，得知他们的来意后，有些无语了。 陶蔚则是无奈，通常一个群体对外来人总是会带点戒备的，西蒙太操之过急了。弄出那么多他们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一下子接受不了，反而被怀疑居心叵测。 “阿布多族长，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善意，但是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陶蔚去洗了手，直截了当道：“我们停留几日便会离开，不必担心会对雌性乃至整个部落做什么不好的事。” 她这个决定还没跟伊尔萨斯几人商量的，一时间所有人都怔愣的望着她。 想融入一个族群必须慢慢来，而她所缺乏的就是时间，冬季不只是寒冷、没有食物这么简单，一些不需要冬眠的兽类，甚至会攻击部落，因为森林里很难找到猎物。 “那我们去哪里呢？”泰勒姆问道。 除了这个豹族部落，乌沙鲁的兽人已经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了。 “不去哪里了，只要找到适合居住的地方，我们就停留下来。”陶蔚看着跟自己同行的十一个人，问道：“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泰勒姆有些吃惊，这话的意思是不准备加入其他部落了？他们这么些人如何能生存下去呢？ 阿布多同样感觉不可思议，“你们是听从一个雌性的安排吗？” 如果是西蒙那个大块头他还能接受些，但陶蔚看上去太弱了，以至于显得有些滑稽可笑，这些兽人是傻子吗？伊尔萨斯居然任其指挥！ “阿布多，你要对前天的犹豫向我道歉。”老祭司握着骨杖，皱巴巴的脸上阴转晴，这些人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好吧？我感觉很抱歉。”阿布多摇摇头，也许祭司是正确的，这几人太诡异了，迟早会被那个雌性害死吧？ 陶蔚知道自己的模样很没有说服力，此时她尚且拿不出什么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并不恼怒那些质疑，甚至是轻看。 “跟你们相比我非常弱小，但是那些比人还厉害的野兽又怎么样呢？”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笑道:“这里，与它们不一样，是我们所倚靠的东西。” “我知道如何建造一个安全并且坚固的住所，知道储存食物的方法，还有许多你们没有见过的用具，我感觉自己还挺能干的，你们愿意一起去创建一个新的部落吗？”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的，那样从容淡定，似乎带着某种让人不由自主相信的力量。 “我们本来就是跟着你出来的。”罕德鲁摊摊手。 若是没有离开巫山路，他估计还在啃着野菜忍饥挨饿，没料到他们这群人能顺利的走出这么远。脱离了兽人的活动范围，丛林里是非常危险的，但他们全都活了下来。 “那就走吧。”伊尔萨斯站起身，干脆利落，没有多问半句。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安杰尔嘴角微抽。 阿伦伯兄弟同样有点不知所措，本来他们是想跟着出来去其他部落瞧瞧，万一就找到雌性了呢，与其说是相信陶蔚不如说是相信伊尔萨斯。 但现在看来，他不会被这个雌性迷的找不着北了吧，什么都迁就她顺从她，跟部落那些追求雌性的二愣子兽人有什么区别嘛！偏偏这人还瘫着脸，一副理智在线的模样。 42 选址 “阿父, 你应该相信陶蔚。”西蒙在一旁怂恿泰勒姆。 事已至此, 伊尔萨斯率先做了决定，其余人也就没有异议了。陶蔚懂得很多, 肯定是从大部落里面出来的, 她会带给大家不一样的生活。 并且阿伦伯兄弟和泰勒姆一家都是有退路的，因为他们健康年轻，加入其它部落会有个不错的容身之处。 离开沃尔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老祭司也不对陶蔚横眉竖眼了，他给阿布多使个眼色，要弄清楚‘盐’是什么。 用不着提醒，阿布多自有打算, 他挥了挥双手，表示自己愿意把他们奉为最尊贵的客人，只希望能得到盐和炉子。 陶蔚也没跟他客气，直言可以用东西交换, 只是他们手上目前食盐寥寥无几, 时间得往后推一推。 事实上她说要离开，并不是没有做好后续打算，人是群居动物, 他们这么十几个人与世隔绝, 想想都觉得不妥。 所以她有意在豹族部落不远处寻找地方落脚，最好不要超过两天的路程, 这样一来与之交好, 有什么事说不定还能帮把手。 而教给他们提取食盐的方法, 不仅烧盐的队伍壮大更为安全，豹族兽人还会心怀感激，反正也没想藏着掖着，这样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正好几人在做炉子，罕德鲁就把糊糊果煮开搅拌沙土的方法告诉给他们，豹族兽人无不觉得稀奇。这个果子从来都是食物，谁没事把它拿去拌泥呢，浪费粮食不是。 “这样真的能让石块粘在一起？”一个豹族雌性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尚未晾干的混合泥土。 阿焦伯非常积极的凑上前，“放着晾干就硬化了，我们以前那部落不少人使用它呢~” “那真是太棒了，我也想拥有一个。”雌性眨巴着眼睛看他。 阿焦伯立即拍着胸膛点头道：“我做了好多个，就送一个给你好了。” “真好~”雌性顿时喜笑颜开，拍着掌转身道：“我想莉莉丝也会想要，我去问问她。” 雌性高兴的走了，留下阿焦伯伸着手，他还没问人家名字呢！ “还要加油啊。”边上的泰勒姆哈哈笑道，同为金睛兽兽人，他也希望阿伦伯兄弟可以顺利找到伴侣。 不过这事不容易，因为他们一旦跟豹族雌性搭话，就会遭遇对方兽人的瞪视，人家部落尚且僧多粥少，哪容得他们来瓜分资源？ 一行人的善意打动了兽人们，因为教与大家如何制作炉子，双方相处融洽，有人给他们指明一个方向，在沃尔德的东边也许会有合适居住地。 时间紧迫，他们很快就出发了，带着交换来的丰厚物品，挑着铁藤制成的筐子，踏上寻找族址的旅程。 皇天不负有心人，约莫朝着东方行走一天半，下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宛如世外桃源的所在。 这是一片伴着溪流的森林，距离草原并不算太远，地势不算低，没有半点潮湿阴暗，放眼所及之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泰勒姆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植物，这一片应该没有经受洪水蔓延，不必担心雨季了。 不过仅仅这样还不能让陶蔚决定留下来，她在伊尔萨斯的帮助下，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登高望远，最好看看附近的地形。 这么一瞧，还真有所发现，水流的上头，隐隐能看见一座凸起的山峰，奇怪的是那个山顶并不是供起的圆弧状，竟像是被横着削掉尖尖。 “我们顺着水流往上走走，好像有一座山。”陶蔚看不清楚，她决定花几天时间把周围都逛一遍。 伊尔萨斯点点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和安杰尔在附近看看。” “我也要去！”克莱米跳了起来，这家伙抓住任何可以在陶蔚面前秀本事的机会。 “嘿，留在这保护雌性好吗？”安杰尔拍拍他的肩膀，一句话成功把人劝住。 他和伊尔萨斯算是合作狩猎次数较多的，两人默契不错，通常趁着他们休息在周边窜一窜，就能打到猎物，傍晚之前就不必特意去捕猎了。 他们走了，剩下几人在溪边架起小火堆，拿出龟壳烧水。 这是陶蔚要求的，在遇到溪流的时候，时间充足就要烧开水，放凉后装入各自的水囊里。虽然山泉很清澈甘甜，但也怕会有寄生虫，预防还是必要的。 阿焦伯兄弟下河趟了一回，确保底下没有危险生物，大家才安心在边上休憩。陶蔚趁机洗洗脸洗洗脚，这大热天的可把她闷坏了。 溪边绵软的杂草堆里，还有好几窝鸟蛋，大家不客气的全给搬空了。在烧水的空档给煮了吃，人手一个，再给外出的两人留了些。 “我们这么几个人，也能成为一个部落吗？”西蒙甩着脚丫子问道。 “怎么不能？”齐拉姆笑着接过话头，“我曾经听老人说，乌沙鲁也是从十几个人慢慢壮大的。” 因为这片大陆太宽广了，森林里是各种野兽的地盘，兽人必须扎堆抱团，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那要多久啊……”西蒙撅了撅嘴，虽然她很喜欢跟着陶蔚，但同时也是个爱热闹的人，就他们几个会不会太冷清了。 陶蔚对此却不担心，她扬扬眉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离豹族部落太远吗？” 不仅仅是想就近方便，她很笃定一件事：“因为我们会创造一个比豹族更好的部落，把他们都吸引过来。” 豹族兽人骁勇善战，他们的速度以及耐力非常出色，所以才敢在草原上驻扎。一来草原有他们更加喜爱的食物，二来他们有底气在没有植物遮掩的平原竖起帐篷。 没有树木，他们的部落经常会被盯上，夜晚的攻击更是常有的事情，尽管那一带是他们的地盘，但总有不开眼的兽类接近。 所以，那些住在部落外围的人是很危险的，通常是老人残疾或者性格老实的人，若是有更好的住处，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短暂的休憩过后，伊尔萨斯两人回来了，他们扛着一头野鹿，陶蔚认不出具体是何品种，但是长长的鹿角还挺好辨认的。 他们向不远处那座秃顶的山前进，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瞧上去近在眼前，却愣是走了半个下午。 在临近日落之时，一行人终于来到山脚下，亲眼目睹它的真容。 凑近了才看清，这不是秃顶的山峰，那炮口似得形状，结合山脚下的奇石，这分明是一座喷发过的火山啊！ “真是奇妙~”西蒙的阿麽发出一声喟叹。 他们正站在一片低矮的‘石林’里，火山爆发后的岩浆形成了一个个耸立的石块，造型奇特千奇百怪。 “没想到石头也能这么好看。”西蒙很喜欢这里，对着那座山也充满好奇。 陶蔚蹲下来查看了这些石块，高矮不一妙趣横生，有一道水流从山上流淌下来，溪水就是出自于此处。 这里植被茂盛，虽然树木较少但水草肥美，石块底部还布满青苔。 “我们上去看看。”陶蔚提议道。 火山是很可怕的，活火山会周期性喷发，而死火山也可能在某一天来个二次喷发，没有地质学家的检测无从得知这些，就像是不□□。 大家顺着石头攀爬上山，挺陡峭的山壁，但并不缺乏落脚的地方。因为树木荆棘密布，若是不看形状，没人会觉得这是一座火山。 山顶高度尚可，没多久就翻到了顶端，在那里，又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他们穿过林子，向着巨大的火山口中间进发，那里居然有一个绿油油的湖泊！ 这是在山上啊，水往低处流，一般能聚水的都是低矮处，这明明是个火山口，难不成还有泉眼不成？ 陶蔚觉得迷惑不解，湖边芳草萋萋，外围一圈树木，就像是绿色的绒毛圈，守护着这一汪圆湖。 爆发过后的火山口形成一个低凹的圆形谷地，长年累月聚集雨水，而周边那颇为浓密的丛林，很好的替它储存住了水源，以至于这个地方变得尤为特殊。 位于高地、拥有水源、植被茂密，看看山脚下那些硬化的岩浆石，距离这个火山喷发应该过去很久很久了，估计它不会二次喷发。 火山口高耸而上，绝对不会被雨季洪水淹没，湖泊的水流是有出口的，沿着山壁蜿蜒而下，宛如一条细长的瀑布，完全无需担心涨水问题。 “真漂亮，就像是神明的眼睛。” 齐拉姆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大家都在清澈的湖水前停住脚步，就连好动的克莱米也不例外。 “就这里吧。”伊尔萨斯放下行李，朝着湖泊走去。 “当心点，别惊扰到原住民。”陶蔚嘱咐道，这么美的地方，也不知有什么动物生活在此，别带有危险性才好。 兽人都不会游泳，他们只是下水走一圈，浸泡道胸膛位置就不敢继续往前了，怕水似乎刻在骨子里。 幸运的是，这个湖如同看上去那样干净无害，里面有许多鱼虾，密密麻麻成群结对，正好给几人加餐了。 今晚就要在这个湖边露宿，落日余晖，把一切映照得如诗如画，美不胜收。伴着野鹿和鲜美的鱼虾，大家都放松了下来。4 43 合作 “我们住在这里行吗？”西蒙有些兴奋地征求大家的意见。 “明天去周围看一圈, 再来做决定吧。”阿伦伯伸了伸胳膊, 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往年夏季受伤经常会溃烂化脓, 幸好有陶蔚在。 当晚有明亮的星月陪伴,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一切都很安静宁和。 第二天起来煮了早餐，大家兴致勃勃地趁早出发，他们要把整个火山口全部走一遍。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看了个七七八八，围绕湖泊的这片土地太大了，完全足够满足他们盖房子、耕地的需求。 这座山上住着一群猴子, 跟之前见过那种脸颊粉毛的不一样，它们看上去浑身漆黑，脸部绒毛以及眼睛都是黑色的，跟碳球似的。 除了猴子, 比较常见的是一种色彩斑斓的蝴蝶, 时常能看到它们成群结队在花丛中草堆里飞舞。克莱米想去捕捉它们讨陶蔚欢心，谁知沾染到蝴蝶翅膀上的彩色粉末，巨痒无比, 由此可见, 这些美丽的小家伙带有毒性呢。 把整个山头都逛了两圈，尚未发现有极具危险性的动物群体, 大家商量着是不是可以在此处定居下来。 安杰尔没能等他们商量出结果, 就要启程回去了, 阿父阿麽都在乌沙鲁部落，出来这么长时间，心里真有点不放心。 一直托付给部落的邻居照顾总归不妥，并且部落不远处发现了赤伮族人的踪迹，还有虎族兽人时不时的威胁…… 安杰尔能护送一行人出来这么远，只因跟伊尔萨斯交好，可以说是非常讲义气。 伊尔萨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自己珍藏的一个巨大兽牙送给他，乳白色的弯弧型，瞧上去有点类似象牙。其质地坚硬如玉石，磨成刀刃会很锋利并且美观，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们。”他义简言赅。 安杰尔笑着一捶他的肩膀，“那你们可要把这里弄好了，你也知道我阿父阿麽年纪大，没有精力四处游走。”所以他才不能在没有确定目的地的情况下带上父母。 奇拉姆感激地拉着他，一路上受到诸多照顾，此时人家要回去了，她恨不得把身上好的东西都给他。嘱咐他千万注意安全，独自一人总归不安全些。 安杰尔是个经验丰富的兽人，独自穿梭在丛林里，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除非他倒霉的碰上什么凶猛兽群…… 为表示感激，陶蔚把自己手头仅有的食盐全部给他了，因为大家已经决定在这个火山头落脚。本来食盐就所剩无几，不如在弄房子之前先跟豹族兽人联合一起，去烧制回来。 到时候秋天正是猎物肥美的时候，多腌制食物储存起来，心里才踏实，并且这里离豹族部落不远，通过烧盐与之交好，是她一开始的打算。 安杰尔一开始是推辞不收的，因为他们人数太少了，雌性不方便赶往那么远的咸水湖，而兽人仅仅这么几个，若是要留下一些看守，哪里够人手啊？食盐对谁都是珍贵的。 不过听闻陶蔚的想法之后，他也就不拒绝，随后收拾包裹动身离开，好歹是人家一番好意，没必要为此争得脸红脖子粗。 仔细侦查完这个死火山之后，对于地形基本了然于胸，陶蔚挑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就挨着湖边不远，大家扎起帐篷收拾行李。 连续半个月的赶路，身体上的疲累倒没什么，重点还是心中不知归处的忐忑，这会儿一歇下来，大伙都松了口气。他们有地方落脚了，并且是一个这么美丽的湖边。 因为山势陡峭的原因，这上面并没有多少大体型野兽，比较有杀伤力的就数毒蛇，除此之外可以说是非常安全。 “那边可以给我们盖房子。”陶蔚躺在火堆旁，指着左手边一个空地说道，她姿态闲适，似乎只是随口提起。 所指的那一片芳草绵软的土地，是这个火山口上最大的空地了，避免了砍伐树木的麻烦。 “房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呢？”西蒙充满了好奇。 “我想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陶蔚冲她笑了笑，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大患，没有房屋就没有安全感。 “用石头搭一个洞吗？”奇拉姆参与过做石炉之后，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房屋想象成炉子的模样，上面封了顶遮风挡雨，内里住人，好像还不错。 “差不多吧……”陶蔚一手搭在额头上，仰望着这片闪烁的星空，“不容易呢……我要好好想想。” 她没有盖过房子，也不是学建筑的，真的能搭出自己想要的、结实的房屋吗？用石块一个个垒起来，建造墙面倒是不难，因为糊糊果搅拌沙土之后，粘合性真的很强。 只是屋顶怎么弄呢？ 石块是很重的，墙面之所以能轻易站立，是因为底下有支撑，而她若是想弄出现代那种平房屋顶，没有钢筋承重，让石块横向连接，会不会轻易塌下来？ 这太冒险了，谁都不想睡梦中忽然屋顶塌下来，那石块还不砸到你吐血。也许还是古代那种斜坡式茅草屋顶更好，比起石头轻巧许多，并且方便雨天排水。 至于人手问题，她自然而然要把主意打到豹族部落身上，教他们烧食盐腌制食物，肯定不是无偿的对吧？ 想到这，陶蔚大致有了主意。 “我们先带豹族兽人去咸水湖吧，”陶蔚一手轻点着自己的下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总要先给他们一点好处。” “万一他们学会弄盐之后就不理我们怎么办？”罕德鲁问道，他可记得那些兽人看自己的眼神，对待没有能力的，瞬间翻脸不认人。 “这……也不是没可能，”陶蔚看向伊尔萨斯，“他们族长是守信用的人吗？” 聪明人在尚未确定对方没用之前，总会在两人之间留下退路。指不定哪天就会求到人家了，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是这个理。 “阿布多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伊尔萨斯拨弄一下火堆，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深邃的五官。 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跟豹族兽人一起，结队去咸水湖泊，因为自己人手太少了，即便这样，如何分配都是个问题。 伊尔萨斯想了想，朝克莱米说道：“我一人带他们去就行，你们留下来。” 安杰尔回去了，算上罕德鲁和奇肯两人，他们总共才七个兽人，不多留一些保护雌性，万一出现突发状况那就糟了。 “是不是我去比较好呢？”克莱米问道。 上回乌沙鲁部落组织的烧制食盐小分队，他也在其中，带路不成问题。别看他平时有点不着调，又爱炫，但关键时刻总能拎得清轻重。 “我也赞成伊尔萨斯留下来，”泰勒姆点点头附和克莱米，“豹族兽人认得你，就不会欺你。” 阿伦博兄弟对视一眼，也说道：“豹族兽人以速度称著，克莱米的敏捷性也不差，正好带着他们快去快回。”重点是伊尔萨斯在这里，比较能镇得住场子，相信豹族族长不敢耍滑头的。 伊尔萨斯原本考虑的是自己比较熟门熟路，如今听他们这样说，也就不再坚持，克莱米可以胜任这件事。 商量既定，当晚好好休息，第三日才出发赶回豹族部落。 阿布多对他们这么快去而复返感到很意外，听闻他们已经找到落脚处，过来是想要做一笔交易，他又抑制不住欣喜。 陶蔚提出的条件是：带领他们辨认咸水湖的地点，成功提取食盐之后，豹族必须给予他们每天十人的助力。 这十人必须都是年轻兽人，且能够配合他们，为期两个月，除此之外，还要一百颗糊糊果。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因为阿布多看过他们储存的肉干，部落需要学习这个。十个人手对于几百人的群体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就算要借他们两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双方各求所需一拍集合，不过初次合作，大家还不能仅仅口头约定，他们要在兽神面前起誓。兽人是不能违背自己发过的誓言的，否则你永远都会被瞧不起，背负罪恶。 事不宜迟，在豹族部落组织好人手之后，克莱米就带领他们出发了。 阿布多给安排了五十个兽人同去，都是年轻健壮、实力杠杠的，非常彪悍地展示了大部落的人员充足。 从这里出发去往盐湖路途遥远，陶蔚的意思是一次性多弄一些盐，免得来回奔波。这想法正中阿布多下怀，宝贝似的白色颗粒，谁不想多存些，况且他们人多，分出去很快就没了。 那边动手了，这边也不能闲着。陶蔚提议阿布多时不时给他们更换那十个人，免得连续劳碌两个月把人给累坏了。 同时她心里还有点私心，更换人员可以避免豹族兽人把她建房子的方法全部学走了，虽然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被其他人模仿学习，但在此之前也许她还能为自己人捞点好处呢！ 阿布多对她的提议很赞同，连续帮忙两个月都是用相同人选的话，派谁去都不乐意，替换的法子很好。 44 挑战 “伊尔萨斯, 我越来越觉得你的雌性能干了。” 阿布多非常高兴, 他让族人呈上来好几个硬壳的果实，打开之后内里是液体, 喝起来也像果汁一样甘甜。这大概是这个时空难得的饮料, 估计是奢侈品。 “多谢你的赞美。”伊尔萨斯点点头，他也这样觉得。 阿布多知道他话少，但还是喜欢揽着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部落里不缺乏骁勇善战的兽人，但他却非常喜欢伊尔萨斯。 因为这份沉稳才是真正的强大，外面那些小毛头啊总是洋洋得意、自以为是，殊不知丛林里多的是强者。 篝火晚会, 大家吃肉喝汤，尽管没有酒水助兴，但是兽人们依旧亢奋，并且好斗。 有兽人发起挑战, 他们化作兽形嗷嗷咆哮, 尖牙利爪以及不安分的尾巴，就当着大伙的面展示自己搏斗的技巧。 原来这些人是有娱乐项目的呀，陶蔚看得津津有味, 非常原始的力量碰撞。他们挥舞着利爪, 尽管留有分寸，但还是会伤到彼此, 不过兽人们都不在意这个。这么点小伤口算得了什么？不伤及性命就好！ “伊尔萨斯, 出来玩玩吗！”忽然有人把目标移到了伊尔萨斯身上, 他声音洪亮：“听闻你也是一个勇士？” ‘也’？ 果然，阿布多哈哈笑道：“两个勇士之间的对决，大家想看看吗？” 此话一出，群情激奋，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搏斗不仅是力量的展示，更是赢得雌性喜爱的重要途径之一。 以前伊尔萨斯在沃尔德小住的时候，因为养伤他都没有被挑战，并且本身是个低调内敛的人，他从不提及自己勇士的称号。 但是他可没有肉来张口，平日也跟着豹族兽人外出狩猎，就是因为被认定身手不凡，才迎来那么多好人缘。 “但是他的手骨……”齐拉姆对自己儿子充满信心，只是如何能放心这时候上去，因为陶蔚再三强调，没有养足日子，落下病会影响以后出力。 “这么点伤早就好了，伊尔萨斯，给他们瞧瞧我们金睛兽的厉害！” 泰勒姆让妻子把齐拉姆拉回来，这个平时温和的大叔，一碰到这种场合就跃跃欲试，他年轻的时候，没少挑战别人，这是一个兽人应有的血性。 “伊尔萨斯可以的！”西蒙抡着胳膊，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这父女二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人打架，齐拉姆早就了解，只能无奈的看向陶蔚。 伊尔萨斯朝陶蔚伸出左手，“已经好了。” 健康的古铜肤色，手腕瞧着完好如初，不过半月余，果然都痊愈了。陶蔚扭头看看那个挑战者，脸上带着一股蛮劲，她只能道：“量力而行。” 伊尔萨斯点点头，他站起身，给人的感觉瞬间变了，似乎之前敛着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若说他原本不声不响降低存在感，现在就是认真而又专注。 认真，有时候是一种尊重。 通常这种挑战都是部落族人之间，若是抱着戏耍的心态，那就太不厚道了。 “伊尔萨斯，你应该听说过我吧？”那个兽人甩着尾巴向前一跃，拍拍自己的胸膛：“艾德卡。” 艾德卡是部落的名人，尽管伊尔萨斯只做过短暂停留，但还是听说过。不过他们并未一同狩猎过，所以对彼此的身手都不了解。 “你的雌性非常漂亮，用她做战利品如何？”艾德卡从来都是骄傲的，他拿出一串亮晶晶的东西，“我用这个。” “哇！”现场响起一阵欢呼。 拼上雌性来搏斗是非常少见的，因为伴侣不是附属品，这么做会使这个兽人被雌性厌弃。不过另一方出于喜爱，提出这种请求大家都能理解，就是不知艾德卡有没有这样喜欢人家了。 再说他手上亮晶晶的东西，竟是一串不大的珠子，重点是它会发出光芒！ 看着比珍珠略大些，应该是出自于海里。在沃尔德龟壳做的锅并不稀罕，伊尔萨斯那个大龟壳就是来源与此，估计他们有跟海边的部落做过交易。 陶蔚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特么这关她什么事？ “我拒绝。” 在大家不断起哄的时候，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伊尔萨斯摇摇头：“我拒绝用雌性做战利品。” “嘿，你在害怕吗！”艾德卡咧起嘴角，隐隐带着一股挑衅。 “我没有。”伊尔萨斯的情绪不见多大起伏，淡定得让旁人着急，但陶蔚却莫名觉得他瘫着脸似乎不高兴了。 泰勒姆有点恨铁不成钢，从对方拉上陶蔚的那一刻起，就是挑衅了，是勇士就该打爆他！既然胆敢觊觎人家的伴侣，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你觉得自己打不过我，怕输掉这个雌性。”艾德卡向大伙摊摊手：“你们觉得呢？” 在场的全是豹族部落的人，自然帮着他说话，纷纷怂恿伊尔萨斯接受挑战。一部分人只是单纯的想看两个强者搏斗，而另一部分人觉得能从对方那里赢来雌性，绝对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 “也许你们该问问我的意见？”陶蔚来到伊尔萨斯身旁，冲大家展颜一笑：“什么时候开始，雌性如同物品一样了？” “呃……” “这个……” 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堆，起哄声瞬间低了下来，大家呐呐不敢过多言语，就怕说错话。 “不错！你们这些兽人得意过头了吧！” 一个娇和声传来，随即有人跃出人群，向着中心这个大篝火而来。 “不好，是芙伊娃，艾德卡要遭殃啦哈哈哈！”有人大笑起来，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陶蔚定睛看去，那矫健的身影竟来自一个雌性，高挑的身形、小麦色的皮肤，前凸后翘的身材不要太惹火哦！ 御、御姐！ 芙伊娃似乎为了坐定陶蔚心里御姐的称呼，她握着两柄短小的骨刺朝艾德卡发起攻击，出手的速度非常快，角度也刁钻，一看就是练过的。 “你想用谁做战利品呢？”她龇了龇小虎牙，瞪着眼睛一脸凶相。 艾德卡后退两步躲开她的骨刺，一边举起双手道：“别闹别闹，我要跟伊尔萨斯搏斗……” “先让我打一顿再说！”芙伊娃眼见自己手上的攻势都被躲开了，索性伸出左腿，趁其不备把人踢倒。 “嗷嗷！芙伊娃好样的~”围观群众兴奋地大叫，“打他打他！” 豹族非常崇尚凶悍之气，个别一些喜爱参与狩猎的雌性，他们也不会拦着，反而还挺支持。因为他们认为与这样的雌性产下幼崽，一定会继承父母的凶气，强悍才不会受欺负。 那边打起来了，大家看得鼓掌叫好，伊尔萨斯把陶蔚拉回座位，专属于贵宾才有的小石墩。 “后悔被扣上我的雌性了吗？”他低声问道。 陶蔚一边分神看人打架，一边问道：“你后悔了？” 伊尔萨斯挑起眼皮看她，“我想……” “不过是权宜之计，没什么的。”陶蔚给他递上一块削好的烤肉，笑道：“在伴侣之前，我们首先是伙伴。” “伙伴？”伊尔萨斯歪了歪脑袋，随即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想说的是，我要做你的伴侣。” “啊？”这么突然？陶蔚愣了愣，“你是不是认真的？” “认真的。” “……”陶蔚沉默片刻，然后把目光移向张着耳朵偷听他们说悄悄话的齐拉姆，“这是你阿麽教你说的？” 一旁的齐拉姆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尴尬，连忙摇摇手：“我没有，陶蔚是个很好的雌性，伊尔萨斯喜欢你。” 伊尔萨斯也摇摇头，“是泰勒姆教我的。” ……我去。 陶蔚有些无语了，想不到西蒙的阿父居然这么八卦，平时不声不响的，肯定是闷骚型！ 没能来得及再说其他，那边豹族兽人和雌性打完了，芙伊娃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了过来。 “伊尔萨斯，你别理会这个傻子胡言乱语，对雌性不好是会被兽神惩罚的！”芙伊娃揉了揉鼻子：“在那之前会先被我惩罚。” “我哪里对雌性不好了！”艾德卡深觉自己被冤枉了，对芙伊娃怒目而视，不情愿的补上一句：“除了你。” “干嘛，我不是雌性吗？”芙伊娃挺了挺自己丰满的胸围，充满威胁意味的敲打手中骨刺。 艾德卡不吭声，他决定暂且退避，面子都丢光了，芙伊娃当真过分！ 一场令人期待的挑战就此落幕，虎头蛇尾，原本想让两人来一场的阿布多也没事人似的，不再提起。 开玩笑别看芙伊娃是个雌性，打起人来那是下的死手，兽人们还不好反抗，这些年没少挨揍，想想都是泪…… 再欢庆的篝火晚宴都不会拖得太晚，因为所有人都养成了日落而息的作息习惯。 汤足饭饱之后，火堆就被慢慢熄灭了，大家该准备回帐篷睡觉。 几人在豹族部落都有分配帐篷，有了合作关系他们得以拥有‘独立间’，每人一顶，隐私自由。 陶蔚跟前晚一样进入自己的临时小窝，殊不知后头还缀着个大尾巴。 “你还有事？”她打了个哈欠，看向伊尔萨斯。 伊尔萨斯摇摇头。 46 建设 “美丽的雌性, 我可以让我的伴侣来跟你学学吗？”一个豹族大叔咂咂嘴问道, 满脸意犹未尽。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立马跟着道：“还有我还有我！” “也不是不可以, 她们能帮忙干活吗？”陶蔚笑眯眯的，心里小算盘哗哗响。 如果要炒出足够所有人吃的菜, 掌勺人能把胳膊抡废了, 烤肉多省事啊, 但是多几个雌性帮忙, 这个活就轻巧许多，并且她们还能帮忙去采摘更多素菜。 “我的雌性很能干的，她可以帮忙！”豹族大叔拍拍胸膛, 有了新鲜吃法当然要学下来，以后每一天都有口福~ 大家都愿意帮忙, 陶蔚乐见其成，齐拉姆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她觉得自己最近好事连连~ 中午饱餐一顿, 陶蔚让大家在树荫下休息一两个钟头, 因为正当酷暑，别被太阳晒倒了，不值当。 在挖沙的时候，他们还收获不少小鱼小虾, 以及河蚬, 这类淡水溪流常见的生物, 此处基本都有, 正好晚上一锅煮了加餐。 阿伦伯躺在树底下哈欠连天，对阿焦伯道：“陶蔚太弱了，太阳晒一晒就要头晕，怎么还拉着兽人休息呢……” 他很不理解，这大白天的不抓紧时间干活，一个个窝着打盹怎么行。兽人皮糙肉厚，哪会惧怕阳光和炎热？ 豹族兽人比较疑惑的是：“这个雌性的见解跟你们大不相同，她是哪来的？” “应该是远处的大部落吧。”阿伦伯揉揉眼睛，他也不清楚。 “大部落吗……我们部落有个传闻，在迷失丛林的中心处，有一个最厉害的种族住在那。” 什么乱七八糟的，阿伦伯来了兴趣，笑道：“怎样才叫最厉害？” “能在迷失丛林中心居住，还不厉害吗？”豹族兽人都没把这个传说当真，跟着笑道：“也许就是兽神呢！” 迷失丛林具体多大无人知晓，大家在外围活动都心惊胆战，更惶论深入了。也有那些艺高人胆大的进去过，在他们以为自己到达森林中心时，却又被一一推翻，谁也不知道哪里才算中心点。 阿伦伯忽然一击掌：“陶蔚就是在迷失丛林被伊尔萨斯捡到的啊！” “哇！”闲聊的几个兽人都很惊讶，在那种地方还能捡到雌性，这是什么运气。 在沃尔德，迷失丛林深处有部落的传闻时不时被人提起，此刻两者一结合起来，他们不由推测陶蔚就是迷失丛林出来的，所以她长得也比较不一样。 老祭司先前说她黑发黑眼是灾害，这也许是出自于某种敬畏也说不定，几个兽人侦破了秘密（并不），看向陶蔚的视线都火热了起来，并且带着一种尊重。 下午干活的时候，大伙格外卖力，抹泥糊的动作娴熟不少，速度也就加快了。原本还剩下三分之二的山壁，硬是被他们一下午弄完了。 陶蔚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兽人打了鸡血不成，或者说悟性高，教给他们的总会很快掌握，学以致用。 在阶梯尚未晾干之前，一行人选了旁边相对比较容易攀爬的山道，登上这座死火山。 “你们觉得这个领地如何？”泰勒姆带着豹族兽人扎帐篷，这十个人要在下一批帮工过来之后才能回去，夜晚就住一块。 他们笑着回道：“我相信这是一个被神明祝福的湖泊。” 死火山的山势并不特别高，但是站在顶端足以一览众山小，下面是一片平坦森林。左边隐隐能看到一点平原，那是去往豹族的方向，而右边被云雾笼罩看不真切，是迷失丛林的入口。 做完上山的阶梯之后，就该盖房子了，前期准备工作还很多。 他们拥有结实的铁藤筐子，挑石块不成问题，但是运输工具仅此一种显然不够，陶蔚很想要一个板车，运送松散的沙土。 但事实上是他们连木板都很难弄出来，因为没有锯子斧子……也许可以用凿子。 陶蔚把目光挪道骨刺身上，有的兽人会使用石刺，其实尖端处与凿子差不多。 奇肯大爷是一个很手巧的兽人，他年纪大做不了那些重活，正好帮陶蔚一起想办法，一根石刺在他手里很快就变成了凿子。 “用这个。”陶蔚拿出石刀，这是一柄刀刃非常细长的石刀，太长有断裂的危险，拿来慢慢磨木头应该可行。 先用凿子在树木根部凿出一圈孔洞，随后才用石刀接替后续工作，别说这方法还真不错。 在几个兽人轮番上阵的努力下，粗大的树木摇晃不停，一个用力就能把它推倒。 砍伐完毕，笔直的树干底部因为凿子楔进去有些开裂，不过并不妨碍，因为他们要的是木板。 陶蔚绕着它走了一圈，这么大棵树，只用来做木板未免太浪费了，她来回比划了下，树梢那一头稍微细一点，不就是房梁好材料嘛！ “从这里把它切断，这次不能用凿子，有什么办法吗？”凿子太容易开裂了，她想要一个相对平整的切面。 奇肯举起手中的石刀：“它还能用。” 可是石刀太厚了，会很吃力。陶蔚正犯愁呢，一个豹族兽人站出来道：“我看你们用那个壳做刀子切肉，能不能拿来用呢？” 他指的是那些河蚌，都有成人巴掌大，平时做饭用它很顺手，但是切割木头能行吗？ “我有这么大个的壳。”兽人比划了一下，竟然与这树干差不多，估计也是跟海边那个种族交换的。 蚌壳边缘磨成刀刃比石头省事不少，并且它坚硬的程度赛过木材，应该可行。 “那就麻烦你回去拿一下了。”陶蔚让罕德鲁那了一大串红薯给他带走，这是交换。 在等待蚌壳刀到来的日子里，一行人到山脚下去捡石块。 由岩浆石组成的石林，很多散落的小石头，陶蔚只要鸭蛋大小的，因为她并不准备做太厚的墙壁，费劲不说还怕没那么多材料。 经过凿子伐木，这时分解大的石块就有经验许多，石料坚硬，用力凿进去就会把它劈开裂，而兽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你这样太费劲了。”伊尔萨斯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随手举起一个大石头，向着石柱砸去。 ‘砰！’的一声，四下开花，大石块碎成大大小小许多个。 “……”陶蔚一手扶额，差点忘了他们一身蛮力，“行，就你这样吧。” 于是大家有样学样，很快就收集到许多石头，往藤筐里一装挑着就走。 有了石料、有了沙土和糊糊果，却还不能建房子，没有夯实地基有下陷的危险，必须把泥土压密实了才行。 这也不难，陶蔚就让兽人举着大石块往地上砸，非给弄硬实不可。 那个回去拿蚌壳的兽人不是单独前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个‘大部队’，全是沃尔德边缘处的老弱病残。 “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有东西吃。” 他们听说这里有个美妙而又安全的住所，并且干活就管饭，顿时抛弃了豹族部落，反正那里不能给弱者庇护。 一张张渴求的面孔，但他们这里不是收容所，陶蔚看向伊尔萨斯，决定几个人开个小会。 “你们觉得呢？” 罕德鲁摇摇头，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自己就是老弱病残的一员。 阿焦伯挠挠头：“我没什么所谓啊。”反正有盐可以储存，平时多打点猎物，困难时期就没那么难过了。 “留下他们吧，总能帮忙干活，我们人太少了。”齐拉姆满心同情。 伊尔萨斯道：“他们有能力养活自己。” 肯定的语气，因为原本罕德鲁和奇肯龟缩在乌沙鲁，每日跟随雌性采集，也不深入林子。但是他们赶路过来，遇到多少野兽，不也有惊无险，并没有太大的拖累。 “我也是这个意思。”陶蔚笑了笑，“让他们学会种植养殖，就不必冒险出去狩猎了。” 说是老弱病残，但劳动力完胜普通人类，因为那毕竟是一群兽人，力气还是有的。 而且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他们现在把豹族部落的老弱病残吸引来了，等到建设好那一天，保不准还有什么人投奔过来呢。只希望到时候阿布多别生气过来打人才好。 泰勒姆一家子都是和善的，自然不会反对，几人达成一致，决定留下他们，给火山口添点人气。 不过有些规矩还是要说清楚的，爱惹是生非的，或者懒惰成性光吃不做，这种人不值得同情，全部驱逐任其自生自灭。 “这完全是多余的担忧，因为懒惰的人早就饿死了。”一个老者这样说道。 他很瘦，但是双眼却非常有神，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似乎为人很严肃，有点凶巴巴的。 如同他所说，过来的这群老弱病残都身怀手艺，沃尔德从来不会分食物给没有参与狩猎的人吃，所以他们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存活下来的，但也有不少半夜被野狼叼走，因为手艺不能自保。 那个严肃的老头名叫桑德，他有一手好厨艺，任何看上去不能吃的东西，经过他的手都能下肚。 47 鹿血 “他大概是最早开始吃动物内脏的人了。”豹族兽人说, 部落里宰杀猎物会把废弃物丢在粪坑边上, 有需要的人就会去挑挑拣拣，变废为宝。 陶蔚干脆地一挥手：“那就让他做厨师吧。” 多个人帮着煮饭也不错, 而其他人还有其他手艺，比如说磨刀。 磨制刀具或者骨刺都需要耐心, 并且也有技巧, 施力点不同效率就会有所差异。才到手的蚌壳让师傅磨一磨, 小半天功夫就完成了, 轻薄、坚硬、锋利。 等待的蚌壳成功制出刀刃，接下来就能切割木头了，想要弄来一块木板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大约一米长宽的正方形, 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木质失去水分后会更加结实耐用。 有了木板, 轮子也挺简单，找个稍小的树木切两圈下来, 滚起来就是实心轮子了。中间挖一个榫眼, 楔上木柱再把木板搭上去, 外形也就差不多了。 但实用性却值得试验，没有钉子木板容易脱离轮子，这样怎么运输东西呢？ “再做两个轮子。” 伊尔萨斯一言点醒梦中人，只有两个轮子的板车没人扶着就会倒, 而四个轮子稳稳当当支撑柱, 显然更好。 “对啊, ”陶蔚一击掌：“我把那种给忘了。” 老是想着人力推着前进的那种两轮板车, 却忘了四个轮可以拉着走的，伊尔萨斯真聪明！ 大家赶紧从新锯了两圈差不多大的轮子，用木棍固定成四方形，果然非常稳固。 “好像能走？”几人试着拉动它，咯吱咯吱前行缓慢。 正好在附近林子拾干柴的人回来了，让他把柴枝放上去，拖行了一段距离，一群人高马大的兽人如同得到了新玩具，一个个都要拉一程才满意。 也有人并不看好它，泰勒姆两手环胸：“这东西走得慢，还不如我们挑着好呢。” 兽人力气大，挑东西都不怎么感觉累的，让陶蔚非常羡慕。 有了简陋的板车，护送沙土的任务交给了那群老弱病残，总共五个人，帮忙推车不成问题。他们还能在周边林子里采集，也许是运气好，一下子摘到了许多辣椒。 这红艳艳的食物陶蔚才给大家吃过一次，大部分兽人就迷上了这爽辣的滋味，这东西很好辨认，但凡看到都不会错过。 “以前我以为它是小果子，吃过一口那难受的，还以为自己中毒要死了呢……” 辣椒丛在附近林子出现，总会有人尝试，没有吃过辣的人忽然直接生吃辣椒，舌头自然受不住。 “哈哈，现在知道它怎么用了吧？”罕德鲁是过来帮忙挑东西的，野菜萝卜辣椒，收获真不少呢。 除了采集的队伍，那些忙于建设中的兽人也会分出几个负责狩猎，其中就有伊尔萨斯，因为他的效率最高，能在短时间内带回猎物。 今天依旧是一头鹿，整只宰杀下来有个一两百斤，肥硕得很，再加上还有一只相对幼小的叽叽兽，足够这二十个人吃了。 陶蔚看过食材就给拟了菜单：葱爆鹿肉、红烧鹿肉，再来个鹿心鸡汤。 听说新鲜鹿血是非常滋补的好物，陶蔚没有喝过，也不大想尝试，不过未免浪费，宰杀时候还是让人给盛放起来。 “你们谁敢喝？”陶蔚捧着石碗，红艳艳的，并不如她预想的那样充满腥气。 “咦？你要生吃啊？”西蒙觉得有点吃惊，陶蔚看着柔柔弱弱，平日里也规矩最多，什么勤洗手喝开水之类的……今天居然让喝生血？ 陶蔚把石碗往前推了推：“这是很棒的东西，但是不能喝太多，会受不住的。”如果有酒就好了。 歇下来的几个人来回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反倒是看上去比较严肃的桑德响应道：“我来试试。” 在食物短缺的日子里，他什么东西没吃过，运气好逮着山鼠，饿极了直接下嘴啃，一碗鹿血算的了什么。 他捧起石碗喝了几口，陶蔚让他别喝多了，怕年纪大挨不住补。 “味道不错。”桑德放下碗，一边低头拎起被剖成两半的鹿肉，扛在肩上往河边走去，“先去处理一下，你们跟上。” 见人走了，泰勒姆也凑过来嗅了嗅：“好像有点甜？” 兽人早就不吃生食了，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但是喝动物血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端起碗也喝了几口。 晚饭又是以鹿为主题的菜肴，众人饱餐一顿无比满足，然后喝了鹿血的几个人就悲剧了…… “睡不着啊！感觉浑身都是劲！” 有桑德和泰勒姆带头，后面陆陆续续的几个人都喝了，这会儿一个个精神百倍的出来游荡。正巧今晚月色不错，兽人的夜视能力也比人类好许多，他们就在帐篷外转圈子。 陶蔚早就犯困了，来到这养成早睡早起的作息，让她天黑没多久就瞌睡，打个哈欠跑出来道：“你们别燃火把比较好。” 这个火山口虽然比较安全，但他们毕竟初来乍到，人数也不多，万一暗处潜伏着尚未察觉到的危险呢？夜行动物很容易被火光吸引的。 “知道，不打扰你睡觉。”泰勒姆挥挥手，一边揪出自己的女儿西蒙：“不是成天闹着要学搏斗技巧吗，阿父今晚教你！” 自从那天见识了豹族雌性芙伊娃的身手，把西蒙羡慕的不行，她那么好看那么强大！把兽人教训得嗷嗷叫，她也很想这样。 西蒙小时候就长得壮实，力气还比普通雌性大，为此没少被小伙伴嘲笑，阿妮塔那伙人都说她丑，是个假冒的雌性。 事实上她还很喜欢打猎，但是因为想让自己变得更加雌性融入她们，她从不说出口。 直到看到芙伊娃，并且脱离乌沙鲁，她早就不在意阿妮塔那些人的笑话了，于是缠着泰勒姆要学搏斗。 泰勒姆当然是拒绝的，开玩笑，虽然雌性绝不会嫁不出去，但是女儿力气那么大，再动手动脚的岂不是跟兽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今晚闲的不行，又难以入睡，索性满足一下她小小的愿望好了。 可惜……西蒙摇摇头，转身往自己帐篷里钻：“阿父去找阿麽吧，我要睡觉。” 旁边同样睡不着的豹族兽人哈哈笑了起来：“泰勒姆，你可以跟我们来一场啊！” 打架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也许你们可以先去把那片地基弄好？” 兽人一旦打架总喜欢吼两句，还让不让人睡了，罕德鲁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给他们几个指了条明路。 陶蔚挑了距离湖边不远的地方打地基，方便满足日常用水，此时距离他们驻扎的帐篷也不远，杂草早就清楚干净了。 她准备在挨着水源的地方开垦农田，红薯萝卜蔬菜都行，只要能吃都给种上。这些事情要事先做好规划，免得到时候房子好不容易盖成了，位置没选好导致各种不妥。 “行，干活总比打架好，桑德，麻烦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吗？” 泰勒姆伸了伸胳膊，一副打算奋战整夜的模样，他觉得如果可以，在狩猎之前喝下鹿血，那肯定事半功倍所向披靡！ 桑德同样精神饱满，他静坐着不动，似乎在打盹，但两个眼睛却亮晶晶的。 几人果真听从罕德鲁的建议，过去夯实地基，兽人力量巨大，扛着石块捶打地面轻轻松松，有了鹿血加持，‘熬夜加班’不在话下。 伴随着砰砰的声音，帐篷里的人逐渐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一整片硬实的土地出现在眼前，而那几个兽人横七竖八就地躺倒睡得像死猪。 “也幸亏这里安全，否则被野兽给叼走了都没人知道。”西蒙的阿麽咕哝两句，过去把人一一叫醒。 夏日天热，不过凌晨露水重，陶蔚还挺担心这些人别感冒了，正是用人之际，哪能这么不知轻重呢？ 不过她显然多虑了，兽人体质杠杠的，一般情况下吃嘛嘛香，并且鹿肉鹿血大补，他们发泄了多余精力，睡了香甜一觉，此时心情大好。 “以前捉到跳跳兽都只吃肉不喝血，下次可不能浪费了。”豹族兽人伸个懒腰，满脸回味。 “那东西不能多吃的。”陶蔚强调道，任何事情过犹不及，尤其是补品。还有，就算鹿喜欢跳跃着跑，也不用就因此给取名‘跳跳兽’吧？ 这些兽人吃了反应这么大，幸亏伊尔萨斯没喝…… 甭管怎么说，地基打好了就是好事一桩，省去半日功夫，他们可以和泥试着搭墙了。 陶蔚给准备的房梁和两根顶梁柱目前尚未晒干，干透的木材硬化防腐防虫，所以还需等待一些时日。 墙面可以先砌起来，因为她很担心一开始大伙都没经验，有可能会倒塌。 糊糊果搅拌干净的沙土，再砌入一块块石头，鹅卵石和岩浆石来者不拒，陶蔚计划的墙面厚度是五六厘米。 而屋顶她也做好了考虑，原本打算使用茅草一类，但是附近却没有看到这张植物，于是只能作罢，另做他想。 瓦片什么的目前她无法烧制，要弄一个烧窑并不容易，简单的火烤又怕不得劲。并且她还怕那么多瓦片放上去，房梁撑不住掉下来咋办？因为他们没有钉子也不会做榫卯，结实程度必须打个问号…… 48 屋顶 不过再大的难题也挡不住她想要建造一座房子的决心, 哪怕是‘存在安全隐患’, 做出来了后面自然有人改造，直到它完美为止。 天无绝人之路, 人的能力有时候超乎自己想象，陶蔚形容了她所需要的轻巧可遮风挡雨的屋顶之后, 奇肯给她找来一种树皮。 俗话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这不是绝对的, 有的树就跟蛇一样, 天生会脱皮。它们的皮充满韧性，厚度和柔软度适中，并且防腐, 比起阔叶和茅草，算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什么树？简直太棒了。”陶蔚捧着树皮心里美滋滋的, 难怪说大自然的馈赠才是最美妙的，它孕育着各种用途的东西和生命。 奇肯摇摇头：“它没有名字。” 因为树木在部落手里就是柴火, 谁没事给它取名字, 又不能吃, 那些果子才会被兽人命名。 陶蔚也懒得管了，问他这种树多不多，能否凑够整个屋顶。答案令人惊喜，这种树木成片生长, 只要在根部开个口子, 就能把树皮整片掀下来。 这树皮可是宝贝, 不仅可以做屋顶, 齐拉姆还给发现了新用途。 她在给它翻晒时，不小心给抽了丝，树皮上脱落的丝韧性十足，怎么扯都没法弄断，还整个抽出来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给陶蔚：“拿来当绳子不错。” 陶蔚对着这薄丝挺感兴趣，找来树皮用小刀轻轻削去外皮，余下整片的薄皮，正是这种丝。“好像挺软的？” 她忽然想起，以前曾经听说原始人穿着树皮衣，甚至海南那边至今还有制作树皮衣的手艺传承…… 抱着尝试的想法，她煮了一锅开水，把薄树皮丢进去，来回搅拌，等水放凉了些，再下手轻轻揉弄，树皮在热水中舒展着，更加柔软了。 “希望它晾干之后依旧结实。”天知道这大夏天的，她失去了自己的上衣，每天被兽皮衣闷着，都快长痱子了。 “我来弄吧。”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抢了她手里的活。 是伊尔萨斯。 “你怎么来了？”陶蔚问道，兽人都在砌墙呢。 伊尔萨斯没有回答，只是道：“你有事情让我做就行。” 这些天大家都很忙碌，陶蔚更是来回跑，这也就罢了，许多事情她很喜欢自己上手，但是这个世界就连植物都带着牙齿，她总是一不注意就满手伤痕。 曾经白嫩的双手，现在大大小小血痕，他很不喜欢看到这个。 陶蔚拦住了伊尔萨斯，“重一点的活我都干不了，但是这个可以。”上天让她离开优渥的生活，一定是觉得她太懒惰了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毛绝不会骗她的，不管个人能力如何，都会活下来的，她坚信。 目前为止，对大家来说最困难的还是切割木头，陶蔚想多准备一些房梁和柱子，可惜没有锯子。 “如果可以，你们帮忙多弄些木头吧？” 伊尔萨斯没有动，帮着她弄完了这片树皮，在太阳底下晾起来，随后才领着新任务离开。 “……一声不响的，真是挺倔的人。”陶蔚摇摇头，明明是齐拉姆一手带大的，母子二人却性格迥异，齐拉姆多温和啊。 西蒙冷不防出现在她身旁，把陶蔚吓了一跳，“伊尔萨斯是真诚的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干嘛总是替他说话？”陶蔚捏捏她的胳膊，这么些日子过去，又黑了一个度，可怕！ “不是替他说话，陶蔚，你那么聪明，教我们怎么做就行，自己别动手了。”西蒙满脸认真，她看着对方的手指，杂草都能割伤呢！ 陶蔚笑了笑：“知道你关心我，我有分寸的。”谁没事喜欢伤口啊，要知道脆弱的人类随便一点点血丝都能疼老半天，特别是下水的时候。 只是在这个并不安定的时代，保不准她就有独自流落荒野的时候，菟丝花是无法存活的。 “那好吧，你不止聪明，还很勤快。”西蒙对此挺自豪的，她有个这么棒的朋友，比起阿妮塔那些人强多了！“哎，那个玛兰还不回去啊，也不帮忙干活……” 玛兰是跟着她哥哥过来的，在这边好些时日了，平时跟大家聊天吃饭，却唯独不跟陶蔚打招呼。也不知是在暗地较劲睡眠，估计与那个绯闻有关，这样下去也许她真的会成为伊尔萨斯的雌性？ 陶蔚摇摇头，甩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问西蒙道：“我们房子建成之后，这么点人能称为一个部落吗？” “为什么不能？”西蒙给予肯定回答，她相信部落正式成立之后族人会越来越多的！“不过我还蛮想念乌沙鲁的大家，兰尼丝阿麽还有秀娜诺森……你说赤伮族人有没有过去呢？” “我不知道。”陶蔚一想起克里夫就没多大兴趣，只希望兰尼丝和其他人能安然无恙吧。 另一边，伊尔萨斯去切割木头了，蚌壳刀只有一把，目前正在阿伦伯手里，他在用它据木板，想要弄出相对整齐的平面相当不容易。 伊尔萨斯没有工具，但却找到了替代品，把铁藤弄成拉绳，由两个人各牵着绳子的一端，通过摩擦以达到锯子的效用，这样切割出来的平面都挺整齐的。 陶蔚看到后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聪明，因为古时候就有用这种方法切的玉石呢，何况是木头。 分割出来的木板被一一摊在湖边晾晒，等待他日使用，桌子椅子床、甚至是木桶，陶蔚都想要，做出来才有的用。 在大家把第一面墙建好的时候，所有人欢欣鼓舞，与此同时烧制食盐的队伍也平安归来，由克莱米带领的五十个豹族兽人，个个背着兽皮袋收获丰富。 阿布多对此是喜出望外，他和伊尔萨斯都没有辜负对兽神的誓言，做到了彼此的承诺，下次合作会更加愉快。 为表示感激，他还多派两个人手替他们打猎，剩余十人依旧参与建筑。伊尔萨斯收下了他的感激，还有兽人带着雌性过来帮忙学习的，都来者不拒。 一下子，整个火山头热闹非凡起来。 克莱米带回来的盐，他们这边分到了整整二十个兽皮袋，加上豹族那边过来的一些老弱病残，不过二十几个人，平均分下去差不多人手一袋，足够用到明年了。 奇拉姆抱着盐巴笑得合不拢嘴，在雪季来临之前，她可以用这个腌制许多肉干，再也不惧怕寒冷。冰天雪地又冷又饿，那滋味可难受了。 克莱米离开了将近二十天，虽然他带的人手多，但所烧制的食盐也多，所以才耽误的久些。 此时一回来发现原始的火山口大变样，最为醒目的就是那条整齐的阶梯，沿着山壁直登山顶！ “这简直太棒了。”他一时激动，跳过来抱起陶蔚转圈圈。 西蒙反手就对他后脑勺拍了一掌:“干什么呢！” “你干什么？”挨打的克莱米反问她。 “不要对我动手动脚，”陶蔚挣扎下来，双手叉腰，作为当事人她必须说明白了。 “就是，”西蒙在一旁附和，“陶蔚是伊尔萨斯的雌性，你怎么能这样呢？” 克莱米不信，他摇摇头道：“又没有举行仪式，顶多大家都是守护者。” “我可没有承认你们是我的守护者。”陶蔚忙着呢，没时间跟他在这里瞎扯，挥挥手走人了。 西蒙紧随其后，还不忘回头冲克莱米皱皱鼻子，“他们已经住一起啦，死心吧！” “什么？”克莱米大吃一惊，接着跳脚起来：“在我离开的这些时候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估计是人多了，惊动了湖底的生物，一直以为只有小鱼小虾的淡水湖，突然在某个夜里，跃出一个大尾巴，把目击者吓了一跳。 “我亲眼看见的，那么大一个尾巴！”名叫戴比的豹族兽人两手张开比划了一下，略微激动道:“这样的大家伙，我们应该去猎杀它。” 通常兽人不爱去打水里的猎物，因为鱼类个头没有陆地的兽类大，并且在水里不易捕捉，身上的刺还很多。 但是它的肉质非常鲜美，不是陆地上的兽类可以比拟的，这会儿遇到这样的大家伙，当然不能放过。 其余人听到他所说，不由感兴趣起来，暗暗关注着这个淡水湖。谁知注视的人多了，湖面反而风平浪静。 在大家怀疑是否戴比看错时，那条大鱼显露了它的真身。 蓝色的皮肤，鱼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与湛蓝的湖水融为一体。它长着尖利的大牙齿，□□的速度非常快，在湖面一跃而起而后又钻入水底，消失不见，只余下大尾巴甩起的朵朵浪花。 这一次是在傍晚，许多人都目睹了它的样子，于是纷纷激动地筹谋起如何捕捉它。 “烤鱼滋味不错，这么大条足够我们所有人吃！” “但是这水太深了，我们下去会被它叼走。” “而且它牙齿锋利，看尾巴力量也很大……” “是呀，就算它不咬我们，这么深的水我们也会淹死的。” 没人会游泳，大家都一筹莫展，阿伦伯看过陶蔚教大家用藤网网鱼，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于是说了出来。 本着好奇尝试的心理，隔日傍晚大家收工后准备吃饭之际，撸起袖子，快速做出一个打好结的藤网，放置水中静待夜里鱼儿入网。 49 房子 为保险起见, 这个渔网是加大加厚版, 务必杜绝中途网破的情况。 然而，估计是今天受到了惊吓, 那条大鱼再也没有出现过，每次拉网起来都是满满一大网鱼虾, 虽然同样美味, 但是大家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小的鱼苗会被投放回湖里, 其余大一点的鱼烤着吃、炸着吃、或是煎煮鱼汤, 无一不可花样多多。 只是现在天热，一下子收获那么大一网也吃不完，为避免浪费, 还是要用盐巴腌制起来。 趁着阳光正好，把这些鱼儿用盐内外抹了个遍, 沥干血水，一条条用草绳串起来, 晒两天就硬邦邦了, 多晾几日收起来用兽皮包好, 放多久都没问题。 这些事情奇拉姆一干人早就学会了，再教给豹族雌性就不需要陶蔚来动手。她们都是跟随自家兽人过来干活的，一个个大开眼界，心满意足的回去, 在沃尔德很快就传开了。下一批兽人过来帮手时, 有雌性的人家总会跟过来。 来这个火山口渐渐变成一个抢手的活, 对此阿布多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他是担心老派那十个人，人家会有异议，现在可好……若是不换人过去，没去的人反倒要抗议了。 人多力量大，有天公作美，又人手充足，他们的第一个屋子很快就建成了！ 经过日晒的房梁和树皮，散发着原木的清香，用石块砌成的墙面又带有糊糊果的味道，这是一个何等健康环保的小屋啊！ “你们觉得它结实吗？”陶蔚扭头问那些兽人，她的心里既高兴又忐忑，虽然制作粗糙，但是这久违的形状就是家呀！ “应该没问题的。”几个兽人挠挠头，原本以为要建一个石洞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他们又没见过，哪里知道它的实用性？ 所有人都觉得新奇有趣，从前门进去后门穿出来，得此不疲，仿佛进入游乐场的孩童。 陶蔚来回看着他们的第一个成品，四四方方前后两扇门，内里还没有隔间，不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走进去打量老半天，才恍然大悟的一锤手心：“糟了，忘记留窗户了！”难怪屋里有点暗！ 木门还没做出来呢，若是关上门，白天里面就会黑乎乎了……看看那结实的墙壁，想要打个窟窿做窗口有点不切实际。并且除了窗户，还有个至关重要的人生大事——厕所。 “怎么了？”大家心里正热乎呢，突然看她这样叫起来，一脸不知所以然。 “没事。” 陶蔚摇摇头，所有人正兴奋呢，她说这些也没用，先休息两日，再开始第二个房屋吧，这回可不能漏了窗户。 也许她应该先画个图纸，想想化粪池怎么弄，还有什么比拉屎更重要吗？她再也不想露天席地的脱裤子了！ 因为急着盖第二个房子，担心糊糊果不太够，第一间就先不建隔墙了。有了头一个的经验，后面顺手许多，至少陶蔚不必每时每刻在现场盯着，那太累了。 砌墙那边暂时交由伊尔萨斯看着，脱身出来的陶蔚拉着泰勒姆和一个名叫希乐斯的豹族兽人，共同商讨自己的化粪池挖坑计划。 经过一个来月建筑，陶蔚发现泰勒姆和这个希乐斯非常有天分，许多事情一点就通，说与他们能省事不少。 穿越前机缘巧合见识过传说中的化粪池，那时对它的原理很是费解，没想到这会儿居然用上了。 池子为一个长方形，中间建起两道隔墙，把长方形分成不等的三个小长方形，中间那个空间最小。 第一面隔墙在靠下的地方留两个小洞，而第二面隔墙则在稍高处留一个小洞，方便排泄物分解。这个隔墙做起来并不难，比较难的是上面要留个盖板，把整个化粪池盖住。 目前能充当水泥用于建筑的只有糊糊果，盖板在上头充当地面，总会有人踩过去。就怕不结实塌下去，人掉进粪坑那就尴尬了…… 但是再难也要做。 陶蔚决定把它们都加料加厚，两面隔墙做得硬实点，才能承受住上方加厚的盖板的重量，如此一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在进粪口的地方，她让预留了两个孔洞，因为准备一次做两个厕所。 斜坡上去通往地面的滑粪道，全是用糊糊果搅拌干净沙土建成的，方便如厕之后冲水。如果滑粪道不够光滑，冲水就不顺畅，排泄物堆积着，看着恶心心不说，臭气熏天蚊虫密布，还容易滋生细菌。 这是为了长远打算，所以这一步做的非常细致，整整两天时间，慢工出细活。 目前为止，陶蔚只准备做两个厕所，也不会分男女这么麻烦，多一个大家够用就行，以后有时间了再来多做几个。 时间一晃就进入初秋，房子和厕所都建成了，阿布多亲自带着人过来拜访。他对火山口的景象目瞪口呆，心底暗暗庆幸自己与他们的交好合作。 人不惜花两天时间赶路而来，自然不只是为了看风景，他再次提出一笔交易。秋季是猎物肥美的季节，要多打一些储存起来，他愿意派人帮忙打猎，整整一个秋天，甚至是冬天都能定时送食物给他们。 阿布多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教豹族兽人建房子。虽然他的族人们分批过来帮忙，但是这东西不是帮过一次就能学会的，没那么简单。 伊尔萨斯没有拒绝，房子才建了三间，这么多人住是不够的，他们每日分出来参与狩猎的人，打回来的猎物通常是当天吃完，因为有几十个人呢，他们基本上很难储存到食物。 不过阿布多的条件他并不满意，秋季是许多动物迁徙的季节，从概率上来说兽人外出收获的几率大了许多，仅仅是提供食物哪能得到房子。 阿布多对此并不意外，他哈哈大笑道：“伊尔萨斯，你我都是真诚的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伊尔萨斯点点头，直言道：“除了食物，我们还要人。” “什么意思？”阿布多略带审视的打量他，“你是看上我们部落最美的雌性了吗？我可以让她给你做伴侣。” 他指的是芙伊娃，虽然这个年头没有联姻这一说法，但是如果把部落的雌性，跟另一部落的首领结为伴侣，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永结为好的意思。 “多谢你的慷慨，只是我并不需要。”伊尔萨斯摇摇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你也看到了我们的人数非常少，所以……”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阿布多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们要的是族人。但是金睛兽和豹族不是同一族类，没想到对方居然不介意这个。 伊尔萨斯提出的要求是十二个兽人两个雌性，以此交换建造房屋的方法，这让阿布多有些为难，兽人也就罢了，但是雌性很难给，哪怕他的部落里有几百个人。 这个要求很巧妙的卡在阿布多并不反感的范围内，一个部族的壮大都是人数凑出来的，你对一个首领说要分走他的人，是谁都会不开心。所以伊尔萨斯要的人不多，以免伤了和气，哪怕双方都在兽神面前发过誓，但难保对方仗着人多，违背誓言起了杀心。 阿布多说要回去和祭司商量一下，也要问问族人的意思，他在这边看了两天，就启程走了。 他前脚才走，阿焦伯后脚就找上来：“伊尔萨斯，过来一下。” 阿焦伯最近日子过得愉悦，因为有个经常来干活的豹族兽人是带着女儿过来学习厨艺的，因此他拥有了接近单身雌性的机会，双方聊得挺好，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曙光。 “昨天哥哥和我说，我们这里应该成立部落了，你怎么想呢？” 名字对任何事物来说都是特殊的。一条虫子、一棵草、一个石头，一旦有了名字，就变得不一样起来。火山口还没有被命名，他们没有自己的部落，大家都有点急切。 伊尔萨斯为人沉稳并且强大，所有人都想让他做部落的族长，可是偏偏他不爱出头。目前许多事是陶蔚在分配的，他们是两口子，大家也就没介意的。 “等待阿布多答复到来之前，也许是个好主意。”伊尔萨斯决定今晚吃饭时大家就商量一下。 对此阿焦伯很开心，因为他准备在部落成立之后，正式向那个雌性提出伴侣请求。陶蔚说房子建成之后，大家都会分配到自己的住所，相信他会有一个很好的家的。 当晚大家围坐在火堆前，捧着龟壳咕噜咕噜喝汤，伊尔萨斯一说要成立自己的部落，立马全票通过。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只是由谁来当族长，却出现了争议，因为伊尔萨斯并不准备做首领，他想让陶蔚胜任。 “我很尊敬陶蔚，她非常厉害，只是……”泰勒姆一副苦恼的样子，部落首领从来都是强者勇士来担任，说陶蔚厉害吧？同时她又很弱小，真是令人矛盾呢…… 51 诺亚 “闭嘴！”芙伊娃两眼一瞪, 巨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 艾德卡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不理她了，别看芙伊娃长得也不错, 但是太暴力的，谁敢成为她的守护者, 每天都被揍个半死！ 不远处的陶蔚偷偷注意这个御姐, 真是有趣~她那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克莱米, “哎, 你要是能拿下她，那才厉害！” “谁？”到处都闹哄哄的，克莱米没有注意到那小打小闹。 “那个身材很好的雌性啊, ”陶蔚不知道她的名字，拿手只给克莱米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克莱米看一眼没兴趣地转回头, “陶蔚最好看。” “多谢你的赞美。”陶蔚笑了笑：“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部落才这么点人, 单身兽人就该去找别族的雌性, 来扩大我们的成员, 内部消耗可不好哦~” 克莱米顿时耸拉下嘴角，“你让我去找别人？为什么不叫伊尔萨斯去呢？” 他？整天瘫着脸能干什么？骨子里还很倔！陶蔚轻叹一声：“算了，随缘吧。” 等她把此处弄得有房有粮，就不信没人送上门, 到时候, 说不定每个兽人都会有老婆, 嘿嘿~ 仪式很快就开始了, 阿布多带着他的人在下首观看，泰勒姆和几个兽人把一只只五花大绑的活兽送上神坛。 向哼哼兽这样的大块头，背上长着厚厚的针毛，力气也大，要捆住它可不容易，他们用的是铁藤。 族人会陆续把活兽赶上来，随后松绑，这时被捆了一夜的野兽可是暴脾气，它会横冲乱撞攻击人。而新族长要做的就是在它们离开神坛之前杀兽放血。 “伊尔萨斯！伊尔萨斯！” “伊尔萨斯！伊尔萨斯！伊尔萨斯……” 把神坛围成一圈的人呼喊起来，最先被解开藤蔓的是一只叽叽兽，它咯哒咯哒的扑闪着大翅膀，尖尖的利嘴始终对着伊尔萨斯，因为他是离它最近的人。 伊尔萨斯化出兽形，道：“开始吧。” 他一跃而起，扑向叽叽兽，快速地抓住它翅膀，鸵鸟大的身形却没有那种长腿，瞬间就失去平衡往下倒，被伊尔萨斯扭断脖子毙命。 叽叽兽在这些兽类当中是比较没有看头的，不过大家还是助威叫好。 这不过是热身运动，随后泰勒姆放出咩咩兽和哼哼兽，这两种力气大许多，都会用脑袋顶人的，若是腹部被山羊角给顶了，指不定就肠穿肚烂。 陶蔚在旁边看着伊尔萨斯斗兽，说是放血祭献兽神，其实是趁机展示族长的实力。这不仅仅是给外人看，更是给族人看，首领是队伍的主心骨，他强大，底下人才安心。 伊尔萨斯没有让大家失望，他从不使用花哨的招数，进攻时简单快捷一招毙命，哪怕是同时面对多只野兽也毫不慌乱。 在他成功杀掉这些猎物之后，神坛已经一片狼藉，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因为都是大块头，每一只的血容量非常可观，汇聚在一起蜿蜒着向低处流淌。 克莱米早就准备好一个大石碗，把每一种血液都接上一点，称为‘百兽血’。不知谁兴起的规矩，说是喝了这玩意儿 ，这个族群就会逐渐壮大，经久不衰。 “我们的部落名为诺亚，那是希望的意思。” 诺亚。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给的一个词，最后被采用了。 诺亚方舟，估计很多人都不陌生，它是不是真实的并不重要，给予人类救赎和希望的意思不会改变。 当然陶蔚不是救世主，这个世界也不需要救世主。虽然兽人与人类不大一样，但是这里自有一个平衡和法则，她只是希望，能用自己所见所识，建设一个共同的未来家园。 不敢自称桃源，她疑惑的是，为什么不同种族的兽人不能生活在一起呢？森林里从不缺乏强者，还有那以兽人为食的赤伮族，生活不易，不如抱团努力。 “诺亚可以接受所有种族的兽人。”有容乃大，老祖宗不会骗你的。 陶蔚捧起巨大的石碗举过头顶，学着自己看过的那个祭司一样念念有词。其实她在嘀咕：尼玛这大石碗也太重了，起码十几二十斤，跟举重似的！ 随后她在血碗里撒入一把盐，想着能消菌杀毒，这么一碗红糊糊，喝了别拉肚子吧，哪怕只是一口。 “白色颗粒是兽神的恩赐，兽神永远存在，希望永远伴随我们！” “希望！”底下人欢呼起来，他们终于有了归属，在这个被命名为诺亚的部落里。 每个人都喝了那碗百兽血，之后他们点燃巨大的篝火，狂欢才真正开始。 源源不断的食物被送上来，他们把仅有的石碗龟壳全用上了，炖的煮的炒的炸的焖的，这让许多只吃过烤肉和肉汤的人无比羡慕，难怪那些来帮忙干活的豹族兽人都不想回去！ “阿布多族长，请尝尝这个。”陶蔚捧着一个大碗，立马是一只鳖，在湖里打捞的，整只炖成汤，拿来招待这个最尊贵的客人。 “你是个能干的雌性，相信也会是个很棒的祭司。”阿布多开始后悔了，他当初应该收留这伙人的。 “一个人能干是做不了大事的，”陶蔚在他身旁坐下，看向艾德卡和芙伊娃，以及他们身后那些健壮的豹族兽人，“一群人能干，才是真的厉害。” “哈哈哈，你这话我爱听。”阿布多心里美的，他也觉得自己个个族人都是勇士！ 陶蔚其实还有别的意思，她决定坦白了说，跟耿直的兽人拐弯抹角什么呢。“族长也看到我们人少，没有你们的帮助，诺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很愿意分享技术给你们。” “对对对，就是这样，虽然我们是两个族群，但是兽神把我们聚在了一起。”阿布多眼光一转，“那你们什么时候……” 陶蔚笑眯眯地打断他：“以后的我们会比现在更好，相信你们也一样，日子还长着呢。来，大家吃肉~” 既要给阿布多吃定心丸，但也不能一下子给足了，很多事情点到即止。 早就被食物香味引出馋虫的兽人们蜂拥而上，最先被消灭的就是那油炸的鱼虾，油炸食品的香味一直是比较霸道的，总能胜过那些汤汤水水。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在这个时代，食物更是收买人心最直接有效的东西，一顿饭的功夫，这些豹族兽人就跟泰勒姆他们打成一片了。 此番前来的基本是生面孔，之前来帮忙干过活的不让来，因为其他人也想过来见识见识，而火山口的房屋帐篷有限，阿布多再三选择，就带来三十多人。 这种场合若是有酒该有多好，陶蔚可惜的摇摇头，一回身就跟伊尔萨斯撞个满怀。 他一手揽住她腰身把人扶稳了，低声道：“随我来一下。” “怎么了？”陶蔚不解，但还是提脚跟上。 伊尔萨斯带着她回到两人屋里，就是族人让给他们的那一间，齐拉姆也住在这。 这会儿还没有门，一眼就能看的里面齐拉姆的身影，她听见声响回过头，瞧了他们一眼，很开心的先出去了。 搞什么？陶蔚一头雾水，就见伊尔萨斯拿起一件蓝色的东西递给她。 好像一件轻纱？布质既视感让陶蔚大为惊讶，这年头除了她谁还会拥有布料？！ 好奇的伸手接过，一入手便知自己猜错了，凉丝丝的很有坠感，比布料重不少呢，再用拇指来回磨搓，滑溜溜的……“这是什么东西？” “阿麽给你做的裙子，是鱼皮。”伊尔萨斯帮忙展开给她看。 他这样一说，陶蔚顿时明白了：“是湖里那条大鱼？什么时候打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么大一条，宰杀起来都是大动静，没道理她被蒙在鼓里啊，还有他们干嘛偷偷摸摸似的，居然无师自通懂得玩‘惊喜’这一套了？ “就是前两天。”伊尔萨斯没有多做解释，道：“你换上。” 前两天不就是她被蛇咬伤的那日么，陶蔚对着手里冰凉丝滑并且轻薄的东西很是喜欢，但是……“这个给我合适吗？” 那么多人帮手捕捉的呢，好不容易才逮住大鱼，没想到它的鱼皮还能当衣服穿，夏天有这清爽的裙子肯定非常珍贵。 “你是祭司，理应给你。”伊尔萨斯并不怎么在意。 就算陶蔚不是祭司，最好的东西也该给她，因为她的能力和付出所有人有目共睹，她赢得大家尊重。 说来也巧，那天陶蔚出事，大家没有准时打捞渔网，晚上都要睡觉了才想起来。谁知就那么好运气，把湖里那大家伙给网住了！ 巨大的蓝色湖鱼蹦跶起来可大劲了，湖边的兽人雌性全去帮忙拉藤网，也幸亏用的是铁藤，才能成功给拖上岸。 陶蔚说过气候炎热东西很容易发臭，大伙高兴之余，不得不连夜宰杀，细细涂抹盐巴，以免它死亡变质。 兽人宰杀猎物通常都是先剁脑袋，这样才能保证猎物死绝，不会反咬你一口。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就发现了鱼皮非常有柔韧性，跟以往那些小鱼相比很不一样。 都有剥兽皮的丰富经验，他们没有多想，顺手就把鱼皮给整张取出来，没想到还真能用。 奇肯是鞣制兽皮的能手，鱼皮他没处理过，不过尝试着弄一弄，倒让他完好保存住了。 今天大家都在外面忙活，齐拉姆就躲在这里给陶蔚缝制裙子，按照兽皮裙的样式，知道陶蔚肉嫩不经晒，给做的是长袖长裙。 可算是赶在部落成立之际完成了！ 53 醉了醉了 旁边的人立马上手帮忙, 务必要把网子收回来。 “在部落成立之际, 湖里就出现这种巨鱼，会不会是兽神……” 黑夜里, 不知是谁暗暗嘀咕起来，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陶蔚眉头一跳, 转头看看湖边的人, 他们脸上多少都带着忐忑。兽人基本不会惧怕陆地上的生物, 因为再难的敌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唯独水域。 因为对水底太陌生了，兽类生来不会游泳, 兽人虽然是人，但是没有学过也就不会潜水, 他们拿水里的动物没辙。 “这是兽神的考验，神把这么美的地方降临人间, 当然不能白白送给我们, 大鱼是这个湖的守护者, 打败它才能证明自己。” 陶蔚接过话头，是时候发挥她神棍的瞎掰能力了，她深刻感受到自己的使命，不鼓动族人把这条鱼杀掉, 以后住在这都提心吊胆的, 最怕的还是那些人往不相干的方向扯。 “不错, 我们要猎杀它。” 泰勒姆几人对陶蔚的话比较赞同, 他们准备收起渔网，但是被伊尔萨斯拦住了。 “先等等，”他眯了眯眼睛:“这鱼的跳跃力惊人，估计会蹦到岸上来咬人。” “来了正好，鱼离开水就会死，我们再给它补上几刀。”罕德鲁往前伸了伸长长的骨刺。 伊尔萨斯摇摇头：“没用的，它会把人咬回水里，别忘了它的皮滑溜溜的，并不好刺进去。”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鱼，就是因为鱼皮韧性十足，才会被他们剥下来制成衣服。 伊尔萨斯的话有点道理，陆地上很多动物都以为水里的鱼吃不到他们，但是事实上，鱼类的跳跃能力很强，岸边的猎物通常会在大意之下被它们得手。 陶蔚看了看天色，月光不算明亮，兽人又怕水，这样对他们很不利，于是建议道：“我们离岸边远一些，等天亮后再去对付它。” “明天它会不会就跑了？”阿伦伯不太放心。 “不会，它会再来的。”陶蔚笃定的说道。 她隐隐觉得这巨鱼冲着她而来的，正确来说是为了她身上这条鱼皮，难不成是来报仇吗？ 正是三更半夜适合睡觉的时候，大伙很快打着哈欠就散了，留下一些兽人睡在湖边不远处，暗暗戒备着。 回到屋里，陶蔚跟伊尔萨斯说了自己的猜想，如果那条鱼真的那么有灵性，过来报仇，他们要如何应对呢？ “想办法把它拖到岸上来，”伊尔萨斯说，“水里我们无力下手，不能让它牵着走。” 话是这么说，但要把巨鱼拖到岸上并不容易，哪怕只是看了个大概身形，也可以肯定它比那条蓝色大鱼还要肥硕些。 湖里徘徊着这么个大家伙，谁还能安心入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大家出去一看，水面上又风平浪静，那条鱼似乎不见了。 “收藤网！” 阿伦伯吆喝一声，几个兽人一左一右把这结实的铁藤网给收了回来，每次起网都会兜上很多鱼虾，这一次却不太一样，整个网子的重量轻了许多。 “会不会是破了呀？”阿焦伯一边拉着藤网，一边探出脑袋想要看穿它。 “不可能吧？铁藤都网不住，以后还能用什么……” 罕德鲁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话音才落，他们便看到拉起来的网上不断有鱼儿蹦出去，果然破了。 阿伦伯一看这情景连忙挥挥手，“赶紧收网。” 放快速度才能减少损失，这些鱼儿蹦回湖里，谁还能把它给揪回来？ “想不到那大鱼浑身力气，居然还真把藤网给弄破了。”罕德鲁擦擦汗水，这么大一张网加上鱼虾，可真沉呢。 腿脚快的兽人帮忙拖着这些藤网，向着湖水出口处跑去，那里活动的水流是他们杀鸡宰羊的好地方，趁着新鲜，把这些活泼乱跳的鱼儿处理掉。因为没有容器养它们。 阿布多围在跟前看稀奇，他指着铁藤的断口道:“这是被咬断的，它的牙齿一定非常锋利。” 兽人们采集铁藤并不容易，都是用石刀慢慢磨出来的，花费漫长的时间和耐心。也正是因为它的强韧，在许多地方都能派上用场。 这简直是鲨鱼呀！不是淡水湖吗？陶蔚在心疼破损的渔网之时，还不忘把主意打到人家牙齿上。 它们的牙齿不像鲨鱼那样细密，而是弯弯犹如镰刀状的獠牙，咬住猎物的时候轻易就能挖出一块肉，个头比象牙略小些。 那条蓝色大鱼的牙齿已经被收起来了，等待进一步加工，它将会变得跟小刀一样锋利，甚至比她轻薄的小刀更为耐用。而这个能把铁藤咬断的红色大鱼，它的牙齿又该如何？ “嘿，勇士们，想要锋利的武器吗？你们的机会来了。”陶蔚拍拍手，召集大家共同出谋划策。 一听说那些牙齿可以分给大家做刀具，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把它拖上岸，我们就能战胜它！” “渔网已经破了。”克莱米耸耸肩，泼下一盆冷水。 是啊……没有网子，他们还能怎么办呢？下水是万万不行的，别说跟巨鱼战斗，能保持自己不被溺死就不错了。 奇肯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把渔网再接一下吧。” 哪怕藤网被咬断了，他们也不能换别的捕捉工具，实在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只是……泰勒姆叹口气：“哪里还有铁藤。”本来那渔网就是集齐手头仅有的材料做出来的，其中还包括豹族赠送的才凑足呢。 断掉的网子再行拼接也不怎么牢靠，能不能挡住巨鱼摆动的尾巴都是个问题，大家不由犯愁起来。 阿布多也想见识一下那巨大的鱼类，就不急着回沃尔德了。生活在平原里，远离水域，对水生动物都很陌生，此时也不能提供什么帮助。 不过……“我们捕捉哞哞兽的时候会给它吃一种晕晕果，才能搞定那种大块头，如果可以让那条鱼吃下就好了。” 伊尔萨斯侧目看他，问道：“哪一种晕晕果？” 哞哞兽皮糙肉厚，轻易无法伤害到它，皮革防御性高，算是很受欢迎的，只是它力气大耐性足，每次捕杀都把围猎的人累得半死。 “它是食素的，那种晕晕果就长在河边草地里，个头很小，是黑色的。”阿布多向艾德卡招招手：“可以劳烦你去摘一点吗？” 他对艾德卡语气很温和，一边笑着向陶蔚道：“我们的勇士很能干的，希望他可以帮助你们。” “真是多谢阿布多族长了。”陶蔚笑着点点头，假装没看见艾德卡炯炯的目光，这人眼神太直接了，她不喜欢。 “让我跟着一起去看看吧？”克莱米站在陶蔚跟前，与艾德卡面对面。 艾德卡从鼻子哼出一股气，“走吧。” ……希望他们两个别中途打起来，陶蔚莫名担忧，好在没多久，两人就拿着黑色小果子回来了。 山壁有一条铺好的阶梯，兽人们上上下下奔跑跳跃，方便顺畅了多少倍。 黑色果子长得跟龙葵似的，仔细一瞧是紫黑色，“它不会有毒吧？” 别把猎物毒死了，他们还吃什么？ 阿布多摇摇头道：“放心吧，人都能吃呢。” “我喜欢吃这个。”芙伊娃走了出来，捏起几颗丢嘴里，“别吃太多不会晕的。” 有趣，陶蔚忍不住也想尝尝看，正准备往自己嘴里丢，半路被伊尔萨斯给劫走了。 “你别吃。”他丝毫没有抢人东西的自觉。 “……”陶蔚再拿过一个，“闻闻味总行吧？” 果子太小了，凑近才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谈不上奇怪或者香甜，用指甲把它扣开，竟然有酒曲的味道？？ 是她鼻子出问题了吗？陶蔚眉头微皱，直接丢进嘴里咀嚼。 “啊！一股怪味。”她的小脸皱成一团，不过细细品尝似乎真的有酒曲的味道，所以那些动物晕了，其实是醉了？ 也许她找到以后酿酒的好材料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杀掉红色大鱼要紧，它在湖里大家睡觉都不安稳呢。 “哈哈哈，有些人一颗就会晕的。”阿布多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才刚说完这一句，克莱米就有些站不住脚了，一副要倒的模样，芙伊娃忍不住笑出声：“你才吃了一颗吧？” “闭、闭嘴！”克莱米一手扶住额头，颇为恼怒。 会不会太夸张啦，这玩意儿效力这么大吗？所以才几颗就能把大血牛给醉倒了？思及此她不由看向芙伊娃，这个彪悍的雌性可以吃好几个！ 艾德卡对此见怪不怪，“芙伊娃其实就是个假雌性。” “你再说一遍试试？”芙伊娃抬了抬眼皮。 艾德卡梗着脖子：“我不说。” “哈哈哈哈！”旁人都大笑起来，陶蔚也捂着嘴，这两人真是冤家，时不时就能怼起来。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伴随着手臂而来的还有重量。她侧脸看去，伊尔萨斯将近一米九的身形靠着她，这是想把她压垮吗！ “你不会是……晕了吧？” “嗯。” 55 分房 “哼。”这里人多, 一个个都张着耳朵呢, 陶蔚起身离开火堆旁。 伊尔萨斯紧随其后，跟着进入屋内, 插着火把，不算明亮。 “你记得自己吃了晕晕果很奇怪吗？”陶蔚还真有点好奇了, 到底跟喝醉的症状是不是一样？ “我记得。”伊尔萨斯点点头, 在她身旁坐下, “压着你很舒服。” “你……”陶蔚被噎住了, 他这话是在调戏她吗！凑不要脸的居然还面色坦荡，兽人耿直起来真是可怕。 伊尔萨斯发现她似乎更加气愤了，不由皱了皱眉, “别生气了，我给你揉揉。” 揉哪？陶蔚嚯的站起来, “你不准接近我。” 她决定远离伊尔萨斯，想想之前那个君子般的存在, 突然就不见了？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她暂且先去西蒙那里窝着好了。 “为什么这样说？”伊尔萨斯直接把人拎了回来, 仗着身形为所欲为当真过分。 “再这么一本正经地欺负我，我就揍你了！” 伊尔萨斯皱皱眉：“我没有。” 陶蔚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一手扶额没辙了，她招招手：“过来, 我跟你说清楚。” “首先我是雌性, 你要尊重我, 保持距离知道吗？” 伊尔萨斯受教的点点头, 不忘为自己辩解：“我尊重雌性。” 以前不管阿妮塔多烦人他都没有动手，这还不算吗？ “那你记得跟我保持距离，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陶蔚一直觉得他很君子，自己早被看光了也没见他怎么样，不过最近貌似有点犯浑，所以强调一下也好。 伊尔萨斯定定的望着她，在她以往他不答应的时候，点点头：“我明白了。” 是真的明白了吗？陶蔚想了想，又道：“不过危险情况下除外。”清白什么的，当然是狗命要紧。 “嗯，我还不是你的伴侣，不能抱着你睡觉。”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无遗憾。 睡觉？陶蔚眼皮一跳，是她想的那个睡觉吗？不期然想起那日树下窥见的尴尬，妈耶简直可怕…… 她甩甩头，叹口气道：“明天我们要开始动工了，早点盖好房子，就去收割稻谷。” 希望能赶上秋种，下一季有没有米饭吃，就看这个夏天了。开荒耕地没有工具，筛选种子也不容易，还忙得很呢，才没心思儿女情长，万一哪天她穿回去了，不想有所牵挂。 当天晚上，也许是运气使然，夜深人静那条红鱼现身了，并且顺利被兽人们捕捉到。不只是它，那个带有晕晕果的食饵丢下去，霎时间晕倒一片。 整个网子拉上来都沉的要死，幸好它们都晕了，没有怎么挣扎，否则铁定是又要破一次网。这群不肯睡觉的兽人别提多高兴了，跟着守夜的一起，第一时间享受了美滋滋的篝火烤鱼。 把鱼捉上来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巨大的体型往岸边一放，非常可观的肉量，幸亏兽人们都是力量巨大的，若是换成普通人类，这么几人哪里能拖动它？ “大家先去眯一会吧，天亮后再来杀不迟。”阿焦伯提议道。 黎明前的黑暗真的太黑了，看不清楚，这么短的时间这条鱼也不至于变质，白天再来给它腌制做成鱼干，还有充足的日晒，再合适不过。 兽人们早就困了，也没反对，反正这条鱼已经先刺死了，不担心它蹦回湖里去。 第二天，陶蔚起来便闻见了腥风阵阵，这些鱼最遭飞蝇一类的小昆虫喜爱，哪怕她把湖边环境尽量做到最好，却仍然止不住这些小东西滋生。 阿布多几人准备过两天就回去，正巧他们收获了这么多鱼，让这些豹族兽人带些走，权当友好往来的礼物。 两天时间腌制鱼干显然不够，不过一路上边吃边晒，足够让他们回到沃尔德就行，之后再去彻底烘干咸鱼。 这年头没有客人不动手的道理，豹族兽人看见能帮忙的都会上前，这么多双手，割草绳、抹盐巴、翻晒，一切井井有条。 此行泰勒姆要跟着阿布多同去，他肩负指导豹族盖房屋的重任，陶蔚是走不开的，只能让他去。作为交换，阿布多每天必须多派三十人过来，加上原本十人，就有四十人之多。 “你不会后悔的，因为学了各种技艺的，总归是你们族人。”陶蔚笑了笑，这会是双赢的局面，他们人少，后面还要做家具什么的，要倚靠的还是这些人力。 “兽神会见证我们共同繁荣，”阿布多想着自己部落也要盖房子了，从他的兽皮袋里翻出两块晶莹的石头，递给陶蔚和伊尔萨斯：“谢谢你们。” 也正是因为对方人少，阿布多没有感觉到威胁，所以他很乐意交出人手来换取技艺，并且沃尔德是个大部族，三四十人不算什么。 伊尔萨斯接过两个沉甸甸的石头，道：“别忘了糊糊果。” 阿布多闻言无奈一笑，他的族人们可精了，知道糊糊果的好处之后就可着劲收集，以至于现在林子里很难看见它的踪迹。如果你想要，就拿着食物去交换吧。 “放心吧，房子是整个部落的大事，哪能由着他们私藏糊糊果。”艾德卡哼了一声，那些人多半是皮痒了。 如何协调就是他们内部的事了，沃尔德早就兴起以物换物，有的兽人比较有经商天分，靠着这方法得到不少好处，甚至自己不用出去打猎。 送走了阿布多一行人，诺亚就剩四十来个，这其中还包括来帮忙的十个，目前才弄好七座房子，糊糊果已经供应不上，所以差不多该停下来了。 陶蔚想着把房子从中间建一道隔墙，正好留了前后门，可以变成独立的两户。 因为大多数是孤家寡人，建完隔墙还能做隔间，一个个小窝供你入住，也许有点太狭小了，人对住处带有很重的隐私感，但这是暂时性的。 “再没有糊糊果之前，我们不能建房子了。”克莱米召集大家开了个会议，接下来该分配房屋了。 “没事的，再小能比兽皮帐篷还小吗？”阿伦伯不在意的挥挥手，这样坚硬高大的空间，比起帐篷不知好多少。 因为帐篷是易燃物品，冬天不能留洞透光，也不太适合在内里烤火，又黑又冷，吃个东西还要出来外面，生火都困难…… 想想现在有房屋和炉子，甚至墙面围起来的厕所，这难道不是兽神的恩赐吗？ 陶蔚和伊尔萨斯与齐拉姆，理所当然的分到一整个大屋子，拥有前后门的那种。族长和祭司必须拿着最好的东西，况且这一切都是因为陶蔚才做起来的。 伊尔萨斯没有推辞，领导者太过亲民就会丧失威严，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并且他想让陶蔚住的舒适，房屋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 陶蔚对此的关注点是——她就这么跟伊尔萨斯绑定了吗？干什么要跟他住一起，西蒙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可惜西蒙家里没有她容身之处，他们三口子在前门处做两个隔间，一个住着她阿父阿麽，另一个她自己住。而墙的另一面，有一个后门，分出三个隔间，有克莱米与阿伦伯兄弟占领。 陶蔚没有办法，只能在自己的屋里弄三个房间出来，齐拉姆和伊尔萨斯还有她，一人一间。他们这个屋没有被分成两段，空间大了许多，还能弄个小厨房。 一开始没料到糊糊果会不够，她原计划是每一户一个房屋，内里自带厨房浴室。 之所以没有盖房子的时候弄浴室，是因为考虑到废水出口，目前没有能力设置地下管道，废水就这么排出去也是浪费。所以她想的是先划分耕种的田地，再挖沟渠，把废水引过去灌溉利用起来。 在这个没有洗涤产品的年代，废水都是无污染的，浇农作物最好了。只是现在，也许要重新计划一下，水沟可以免去一些了。 陶蔚背着双手在湖边走了一圈，仅有的糊糊果太少了，做完隔墙还能做几个洗澡间？并且他们没有水桶水缸等任何容器，做出冲凉间也不好用…… “太阳这么大你还敢跑出来晒？” 忽然背后有个吼声，西蒙这家伙越来越糙汉子了…… 陶蔚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伊尔萨斯被奇肯大爷叫走了，他让我跟着你，别冒出个条条兽毛毛虫咬人。”西蒙拿着两片大叶子扇风，天气太热了，夏日正长呢。 “……我不进草丛谁还突然跑出来咬我？”陶蔚经她提醒，也觉得热了，于是躲到树底下。 这太阳猛烈，能晒掉她一层皮，脱皮的时候把齐拉姆吓死了，西蒙说以为她会死…… “你是在烦恼糊糊果的事吗？”西蒙顺手帮她扇风，一边道：“克莱米好像又找到一棵树了。” “那太好了，我们就先搭一排灶台吧。”一棵糊糊果树能结出许多果实，浴室可以先搁置，吃饭的灶台更为紧要。 陶蔚想了想，觉得至少要三个灶台才能够用，各自家里还有小炉子，应该可以满足日常吃饭需求。 56 开荒 土灶台说白了就是炉子的升级加大版, 比起火堆安全稳固并且集中火力, 内里要做个烟囱透气，底下还得留出口盛放草木灰。 陶蔚搬出炉子做示范, 对希乐斯连比带划，如今泰勒姆不在, 只有他最有悟性了。 希乐斯没有让她失望, 这个老兽人很有耐性并且聪明, 虽然他没见过灶台, 但是陶蔚跟他说明烟囱的重要性后，立即就明白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西蒙全程都跟着围观，又是佩服又是好奇。 陶蔚摇头一笑：“你高估我了, 都不是我想的，是广大人民智慧的结晶。” “来自于你的部落嘛, 你说过的，但是你的部落在哪里呢？”西蒙皱了皱鼻子, “我听那些豹族兽人说你是从迷失丛林中心处出来的, 明明是我们先认识你的, 反倒他们说的煞有其事……” “迷失丛林的中心？那是哪里？”陶蔚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没人在她跟前提起这个话题。 西蒙摊摊手，她怎么会知道，“你自己不记得吗？” 大概是迷路了吧, 忘记回家的路, 想想真可怜, 不过还好遇到伊尔萨斯, 否则这么漂亮能干的雌性就要被野兽吃掉了。 “回家的路怕是不好找……”陶蔚几乎已经要放弃了，她没有想过回到丛林去钻一钻，多半是寻不到的。不过那个迷失丛林，听说非常危险，它的中心处难不成会是个时空之门？ “你的部落那么厉害，会有人出来找你吗？”西蒙挠挠头，也没见陶蔚提起她的阿父阿麽，就不会想家吗？ 陶蔚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找我？估计不会的。” 现代社会的家庭关系，这些兽人雌性估计难以想象，敢情破裂之后孩子就是拖油瓶，父母各自成家，谁都不要她。 谁会来找她呢？ “不会更好，你就一直跟我们在一块吧！”西蒙猜想她的阿父阿麽死了，索性丢开这事不提，“以后你去哪我都跟着，别再迷路了。” “你个小跟屁虫，别了吧，才不会迷路呢。”陶蔚从小是奶奶外婆两家轮流住，所以并没有任何思念父母的情绪，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她就该多拿两个苹果，已经这么久没有闻过苹果味，怪馋人的。 要做灶台说来不难，就是开凿石条的时候有点难度，因为用来烧柴的那一层，必须相对细小的石条横向间隔摆放，其缝隙可以让燃尽的炭灰掉入下层。 石条不能太过粗大，又要保证它坚固耐烧，为了得到理想的建材，阿斯买被调过来帮忙。 这位擅长雕刻的独臂兽人手艺不错，此时不会有人找他雕石板，所有人都投入建设当中，他也不例外。 “这种石头很坚硬，能凿出小石条吗？” 陶蔚有点担心，许多坚硬的东西一旦开裂就会断掉，除此之外，她还没想好灶台的平面用什么摆放。想要平整的石板很难，而木板又怕风吹日晒会腐朽。 不过有希乐斯和阿斯买联手，很多事情就不用陶蔚自己烦恼了，没有谁是傻子，这群原始人也一样。 下午时分，齐拉姆过来找陶蔚，悄悄问她雌性的病是不是真的不用吃药。 被豹族分过来的两个雌性，卡梅和莎莉，来大姨妈问齐拉姆要止血草药，被劝阻之后害怕得哭起来。齐拉姆解释不通，所以跑来找陶蔚。 “哭？”哪怕日子再苦，陶蔚都没听说谁哭了的。 齐拉姆叹了口气，“人都挺勤快的，就是胆小。”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还怕被人欺负了去吗？ 她这样一说，陶蔚就明白了，估计这两个雌性是比较内向懦弱的性子，才会被阿布多‘忍痛割爱’。 伊尔萨斯开口要两个雌性，阿布多即便再不舍，也不能拿年老的人充数，必须年轻健康具备生育能力。 “没事，她们会慢慢融入诺亚的。”陶蔚笑了笑，胆小的妹纸需要更多时间适应，以后敞开心扉，就会对诺亚产生归属感了。 不过大姨妈期间喝止血药这件事必须制止，原本人口就很难提上去，雌性年幼时候抵抗力不如小兽人，所以存活率更低，导致这个世界男女比例失调，再折腾可就见不到小生命降临了。 正所谓有房有粮、心里不慌，诺亚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鱼干肉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长，秋天还没正式到来呢，能有此收获，大家打从心眼里高兴。 房子分配下去，住起来滋味美滋滋，这种安全感让豹族的那些人很快就认可了诺亚，他们已经适应了，他们就是诺亚的人。 那些投奔过来的老弱病残，都找到了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充实的日子，饱腹的肚子，他们很满足。 三个灶台造好之后，陶蔚便让阿斯买带着兽人做大石锅，三口弄出来了，大锅饭才方便。 因为建筑耕地什么的都是集体劳动，这伙食自然也不能分开，各做各的多麻烦。 这段时间都是在湖水出口处清洗东西，包括洗澡，陶蔚想着先把农田划分出来，排好渠沟，再拟定浴室的位置。 为了方便他日灌溉，肯定要从湖里引水，最好能减少弯弯绕绕，又能顾及整片田地，说到底还是因为工具跟不上，挖沟太费劲。 锄头是自己做的石锄，找个薄石片，中间凿穿一个孔洞，楔入等同大小的木棍，这就是锄头了。 用它翻土还不错，挖沟就速度很慢，不过兽人们拼着一股蛮劲儿，倒也能弥补工具的落后。 “我们自己种糊糊果能行吗？” 罕德鲁是过来帮忙开荒的，他一听说要把糊糊果树移栽过来，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好端端的，干嘛把树挖过来？ “不只是树，所有我们能吃的能用的，都可以种。”陶蔚看着小树苗笑道：“林子里的糊糊果随时可以采摘，但是总会摘完的。” 话说不错，但是……“自己种的也很快就摘完了吧？”罕德鲁擦擦汗，道：“而且这小树要什么时候才结果呢？” “那如果我们种上一大片呢？” 陶蔚指着这片空地，足足二三十亩，人均一亩地来说，耕种得宜足够自给自足。 这些土地目前不够一人一亩，他们也不需要这么多，因为兽人是肉食动物，还是要倚靠打猎为生，除了种地，他们还得养殖动物才行。 罕德鲁不知道种一大片会怎么样，因为没有人这样做过，西蒙跟他一个想法，种地真的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尽管不少人心里带有疑虑，但陶蔚的主意都会得到执行，不仅仅是她祭司的身份，更多的是无条件的信任。 力气大的兽人留下来挖沟翻地，而捕猎能力强的则去负责一天的肉食，毫无疑问伊尔萨斯要去带队，但是他很想留下来跟着陶蔚。 “我的力气也很大。”他朝她伸出自己强健有力的手臂。 干什么？秀肌肉啊？陶蔚没好气的拍掉他的爪子，“你更擅长狩猎，由你带着人去，可以节省时间。” 伊尔萨斯眉头动了动，这是不乐意的意思，但是他不说。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要扬长避短物尽其用，知道吗？”陶蔚明显感觉他越来越粘着自己，于是有意疏远，“你不去的话克莱米那家伙也要闹着留下来了。” 伊尔萨斯双眼微眯，“克莱米，我去解决他。” 陶蔚一惊，连忙把人拉住，“什么解决？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每次他们闹起来，都像是为了她争风吃醋似的，这让她很困扰好不好。思及此陶蔚叹口气，决定顺毛一下：“你认得很多可食用植物，正好带那些兽人去认一下，顺便摘些红薯藤回来，我们先种这个。” 伊尔萨斯湛蓝色眸子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吭声。 “怎么，不愿意啊？” 陶蔚双手叉腰，准备给他来一顿义正言辞的教训，谁知伊尔萨斯就忽然抱起她，“你跟着一起去。” “那不行，这边……” “这边不用你看着。”他打断她，扛起人就走。 “喂！”估计是热的，陶蔚的脸都涨红了，有人看着呢！ 一旁的阿伦伯兄弟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伊尔萨斯追求雌性是这个样子的……” “陶蔚你就别挣扎啦，他是担心你呢，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又受伤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她又不是雪娃娃，放着没看住就化了不成？陶蔚无奈叹口气：“不怕我跟着累赘吗？” 在野外她总是被优先攻击的那个，事实上她也很想出去啊，寻找食物的过程是漫长的，现在要开荒种地了，她希望多弄些物种。 伊尔萨斯瞥她一眼：“你觉得累赘？” “不，敢说我累赘就揍你。”陶蔚回他一笑。 57 外出 陶蔚到底是跟伊尔萨斯一起出去了, 她想瞧瞧山脚下不远的稻谷地, 别让鸟类给吃光了。 结伴而行的有克莱米和阿伦伯兄弟，外加四个豹族兽人, 都是敏捷而强大的。 一般来说，雌性不会跟着兽人去林子里狩猎, 要分神顾及其实很不好, 不过他们对伊尔萨斯的作为没有多言半句, 以这么八个人的能力, 还护不住自己部落的祭司吗？ 陶蔚由伊尔萨斯背着，他们走得很快，在荆棘丛生的林子里如履平地, 因为兽人脚底板非常厚实，不存在被刮伤刺伤。 稻谷地本就离得不远, 没一会儿就到了，放眼望去稻穗还是青色的, 不过似乎已经有变黄的迹象。 陶蔚不清楚这里的夏季有多长, 是否秋天就快来了呢？仰头看看依然猛烈的太阳, 就算秋天没来，这些谷子黄了就得收割。 “陶蔚，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东西啊……好像被咔叱兽吃掉了许多。”阿焦伯绕着稻谷地走了一圈，忽然停下脚步。 “咔叱兽？”陶蔚一愣, 想了老半天才记起就是鼠类小动物。 因为满嘴铁齿铜牙, 成天往嘴里塞东西, 咬的咔咔响, 所以被取名咔叱兽。 “呀，我给忘了！”陶蔚连忙过去阿焦伯那边看看。 她光记着鸟类爱吃谷子，却忘了稻谷地还是田鼠的天堂。 这是一片旱稻，不过土地比较湿润，老鼠挖洞那是轻而易举，只见禾苗掩盖之间的土地，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这……这得多么庞大的田鼠家族呢？” 鼠类的天敌是鹰，或者蛇，它们为了藏身经常会在茂密的植物丛里打洞，这片稻谷地虽然谷子尚未完全成熟，但对田鼠来说就是宝地，做窝的上上选。 此时估计是被他们这些人惊动了，鼠洞门口静悄悄的，豹族兽人戴比摸了摸下巴，推测道：“里面应该很多咔叱兽，怎么样，要抓吗？” 这玩意儿通常是他们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才吃的，有更肥美的兽类谁还能看上这么点肉？ “抓。”伊尔萨斯不假思索，再小的肉都能被陶蔚变成美味，何况咔叱兽的肉挺嫩的。 “必须抓。”陶蔚磨磨牙，这么多鼠洞，再任其发展下去，稻谷地还能有多少剩余？ 难怪她上次在这被蛇给咬了，估计蛇类察觉了猎物的气息，时不时过来打牙祭呢。 阿焦伯身上一直带着白色的打火石，陶蔚猜测那是燧石的一种，通过摩擦生火很快。 他们用点燃的干草烟熏洞口，把烟雾吹进洞里，通过这个方法将田鼠逼出来。 “吱吱~” 没一会儿内里就传来动静，几个人围着一个个小洞口屏息以待。 “啊！出来了，快抓住它们！” 似乎商量好一般，鼠群蜂拥而出，它们四下逃窜，灵活的小身子速度非常快。 幸好几个兽人早有准备，直接张开偌大的兽皮口袋，眼明手快的把它们扒拉进去。跟咔叱兽比赛跑是很不明智的，那些逃走的就让它去吧。 这群田鼠比陶蔚之前见过的山鼠可爱许多，毛色偏浅，更像是仓鼠一类，一个个养得圆滚滚的，毛皮油亮，可见伙食贼好。 “吱吱，吱吱吱！” 它们在兽皮口袋里挣扎起来，叽叽喳喳叫唤不停，阿焦伯抖了抖袋子：“大半袋了呢，还抓不？” 兽人力气大，兽皮口袋也是往大了做，这些田鼠肥硕得很，十来只就能装大半袋。 陶蔚笑眯眯的：“多抓点，回去炒着吃，把葱花爆香，再加点辣椒，你们一定会爱上它的。” 吃谷物长大的田鼠，滋味特别鲜美，还能做成肉干，冬天食用别具风味。可怜的小田鼠，哪怕再可爱也逃脱不了成为食物的命运。 最后大约抓了有两袋子，把口袋用兽皮绳一扎，丢到背上扛着，几人重新进入林子。 此处距离豹族部落所在的草原不算太远，哪怕长满树木，地势也是一片平坦，没看到什么山。 这种地形孕育了许多野鹿和山羊，今天也不例外的被他们追寻到鹿群，这种鹿就是平时被大家猎回去的那种。 长长的鹿角如小树枝一般，具有很不错的观赏性，经常会被挂在家里做装饰物，它的肉很滋补，鲜血更是不少兽人的心头好。 “陶蔚，我要打一头鹿送给你。”克莱米蹭过来，想要挤走伊尔萨斯。 伊尔萨斯瞥他一样，不为所动，陶蔚想了想，笑道：“那你能抓一只最小的给我不？” 此时他们躲在树丛后面，远远的可以看到悠闲的鹿群，这是陶蔚第一次以这个角度这个距离观察动物，这让她觉得自己成为了猎人。 “为什么要小的？我可以打最大的那一只！”克莱米以为自己被小瞧了，很不高兴。 事实上要接近鹿群并不容易，因为它们的族群里通常设有‘放哨’的存在，一旦察觉风吹草动，整个鹿群就会拔腿狂奔。 它们的奔跑速度很快，跳跃能力也强，兽人靠着两条腿是很难追赶的，哪怕进入兽化形态。 陶蔚摇摇头：“不是，我想把小的抓回去圈养起来，能活捉吗？” 听闻这话的其他几人不解，阿伦伯挠挠头：“为什么要养起来？” 打到猎物不吃掉，养着又有什么用？ “跟种植一个道理，为了储存粮食。”眼前的情况陶蔚不欲多说，低声问道：“活捉的难度有多大？” “不难，我去给你捉。” 伊尔萨斯站起身，“你在这等我回来，不准走远。” 后半句完全是命令的语气，陶蔚愣愣的看他说走就走，随即耸耸肩：“没事谁还乱跑了……” “伊尔萨斯太狡猾了，我要在你前面抓到才行！” 克莱米跳起来紧随其后，压根不问陶蔚圈养和储存食物有何关联。 目前为止他们存储食物离不开盐巴，虽然能保证肉类不变质，但是硬巴巴死咸咸的，吃多了总会腻。 这么两个大活人向鹿群奔去，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他们采取的是围剿方式，虽说各自为营，但不配合着点，鹿群就跑光啦。 其余几个兽人紧随其后，陶蔚独自蹲守在树丛后头，远远观望战况的同时，还不忘留意自身安全。 阿伦伯兄弟也很能干的，所以他们才会决定出来闯一闯，希望能找到伴侣。目前阿伦伯还没有动静，阿焦伯却已经有了苗头，只盼能够早日拿下心仪的豹族雌性。 兽人一旦现身在野鹿的视线中，开始的便是速度的比拼，化成兽形时他们各项体能都有所增长，奔跑跳跃，灵动的尾巴以及利爪。 “我抓到了！”克莱米高兴得拎起一直小鹿，夹在腋下朝着陶蔚跑过来。 小鹿非常幼小，腿脚还很软，它吓得低声哀嚎，克莱米牢记陶蔚要圈养的要求，没有下死手。 正得意着呢，一回头伊尔萨斯也回来了，比他慢！ 但是定睛看去，他居然虏获了一对‘母子’。幼崽被盯上的时候，母亲通常会跑过来吸引火力，以期孩子能够逃脱，不料这只母鹿被伊尔萨斯一同擒获。 “你们真厉害！”戴比忍不住夸奖道。 身为豹族兽人，他一直带有点优越感，因为他们这一族的速度另其他兽人羡慕，不过如今看来，金睛兽也不遑多让嘛。 他们一共捉到了四只野鹿，而伊尔萨斯和克莱米这三只是活的，算起来收获不错。 陶蔚翻找自己随身背着的兽皮袋，拿出两棵晕晕果，黑紫色的小巧果子塞进野鹿嘴里。母鹿吃一整颗，两只小鹿各一半。 “把它们带回去吧。” 很快这三头活鹿就晕了，阿焦伯大开眼界：“这样倒是方便扛着走了。” “哈哈，以后都这么做吧，野外捕杀血腥味太重了。”不少兽人就是因为吃了‘黄雀在后’的亏。 他们在林子里好不容易战胜猎物，还没恢复体力，浓重的血腥味就引来其他猎食者，这种情况对兽人就很不利了。 克莱米摇摇头：“省省吧，想要在猎物活着的时候喂它们吃晕晕果，比下刀子更难。” “这……倒也是。” 几人讨论着开始往前走，八个兽人，其中伊尔萨斯背着陶蔚，另外七人都扛有猎物，陶蔚以为这就要打道回府了呢，谁知他们却是继续深入林子。 “天色还早，我们得进去看看。”伊尔萨斯淡淡解释一句。 在树木之间七拐八弯，眼前一处忽然豁然开朗，是小溪流汇聚起来的小池塘。 小池塘此时更像是鸟的天堂，他们几人一钻出来，霎时惊飞一众鸟儿，哗啦啦扑闪翅膀的声音，不绝于耳。 “捡一些蛋回去吧？”戴比扭头问道。 陶蔚这才注意到池塘边上的绵软青草，窝着许多鸟巢，都是用枯树叶做的，一枚枚白色鸟蛋静卧其中。 小池塘太小了，被外围茂盛的树木掩盖，以至于站在火山口上都发现不了这里。 “用什么东西装？”陶蔚问道，此刻她的眼睛都要变成蛋了。 咸蛋卤蛋水蒸蛋！妈蛋这口水…… ※※※※※※※※※※※※※※※※※※※※ 好饿…… 58 石板烧 尽管很想把草地上的鸟蛋一网打尽, 但本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基本原则，为了以后还有鸟儿在这做窝，他们只摸走十几颗蛋蛋。 “一个窝拿走一个就够了，有时候幼鸟太多，鸟妈妈根本照顾不过来, 最终还是会夭折。” 陶蔚以此说服自己, 然后心安理得的偷走人家孩子。 那些鸟儿一直在上空盘旋，叽叽叫个不停，相信若是没有几个兽人护着, 她这个偷蛋贼会被它们啄死。 除了小鸟还有叽叽兽, 就是野鸡, 它们体型接近鸵鸟, 不会飞但是跑得快。不过因为惦念着自己的蛋, 没有跑太远, 甚至凶巴巴的想反击。 阿伦伯拿出兽皮绳，不客气的捆走两只：“正好一起绑了。” 陶蔚见状一合计：母鸡都抓了, 干脆把那些鸡蛋都拿走算了。 “咯咯咯！”各种叫声吵杂着, 让人头疼。 “可以了，回去吧。”他们用干草把这些蛋稳当的铺好，然后由戴比小心翼翼的抱着。 一行人满载而归, 活捉了野鹿和叽叽兽，这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回到部落里, 翻地的队伍还没收工, 看他们一个个扛着猎物回来都很高兴。 “马上就要入秋了, 猎物也多起来，正好给我们晒成肉干。” 以往大家最怕的就是雨季和雪季，不仅自己没得吃，还有收到袭击的风险。现在可好，石头做的安全住所，还有保存良好的肉食！ “肉干算什么，陶蔚说要把猎物养起来，留着冬天杀。”西蒙早就等着他们回来了，一听闻动静就奔过来。 因为还没开始圈养，陶蔚只跟身边几人提过，大部分都不知道她要养动物，这会儿不由纳闷起来。 “又不是小兽人，我们养它干什么？” “能不能养活才是重点吧……” 正在湖边磨锄头的罕德鲁笑了笑，大声道：“看看陶蔚怎么弄不就知道了？” 议论的几人顿了顿，是这个理，许多事情他们没听过，觉得稀奇不可行，但实际上做起来又可以。 陶蔚决定要圈养牲口的时候就考虑过要怎么关住它们，现在人都不够屋子住，哪有多余的留给动物。 她让希乐斯用木板给围了一个高高的栏栅，同时派遣奇肯带着几个雌性搓草绳，单条兽皮绳不够结实，定然绑不住这些大家伙。 用来搓绳子的草有点像做草席的那种，细长光滑，并且极具柔韧性，把它几条并在一起，加入兽皮绳编粗了，非常好用。 “陶蔚，你看看这个绳子行吗？”奇肯用它试验给陶蔚看，能吊住两个兽人的重量。 “这种草非常好，以后还能做草鞋。”陶蔚轻轻抚摸它光滑的表面，虽然她不知道草鞋长什么样，但是总会琢磨出来的。 卡梅和莎莉也很喜欢绳子，“我可以用它捆木柴。” 兽人都忙于开荒和狩猎，雌性们不仅负担着采集野菜野果的任务，平日燃烧的柴枝也是她们在林子里捡的，当然，还有两个年迈的兽人也跟着。 齐拉姆作为领头人，四处都有她的身影，共同做某件事很快拉近了大家的距离，卡梅和莎莉不再那么陌生了。 两头小鹿和一头母鹿被绑在同一个树桩上，外围还有粗糙的栏栅。 “这个能关住吗？”陶蔚有点怀疑，因为在她印象中，这世界的物种都很彪悍。 别把草绳扯断了还撞翻栏栅才好…… 失去自由的鹿很暴躁，它来回不安的走动，想要跑起来却总是被脖子上的束缚绊住。 并且伊尔萨斯抓来的那一对‘母子’排外，原以为会一同哺育小鹿，但是另一只鹿却总是被它顶走，惹急了还一脚踢出去。 “要把那只小兽带出来，否则它会死的。”伊尔萨斯翻身进去。 一个族群里受到排挤的幼崽通常活不长久，特别是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若是没有正好遇到丧子的母亲，没人会接纳它们。 陶蔚头疼了，“那我们拿它怎么办？”目前只做出一个小栏栅，没地方关这只小鹿了。 “先绑在树下吧，它太弱小，不会逃走的。”伊尔萨斯一手就提起来了，小鹿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惊恐。 “好吧，希望它能活下去。” 陶蔚找了两个距离屋子较近的树，把小野鹿和野鸡分别绑上。 野鸡心心念念自己的蛋，只要在树旁给它做个鸡窝，放好鸡蛋，它也就不闹腾了。 “真乖~”陶蔚对此很满意，希望它能把小鸡孵出来，然后慢慢壮大她的鸡群~ 当然，仅仅一只母鸡是很难发展群体的，来日还得多添几只。 经过几天时间，三个灶台终于垒搭完毕，干硬固化之后，可以烧火看看了。 因为一时半会儿做不出与之匹配的大锅，他们用这个灶台点火，在上面烤肉。 大石锅太难做了，兽人的爪子再锋利也不会拿来抓石头木材，许多东西还是要倚靠工具。 乌沙鲁以前那两口大锅是部落共同财产，花费数月才掏空巨石，让它成为一口锅。 陶蔚去山脚下查看他们的‘采石区’，这里堆积了不少细碎的石块，目前用不上，等到再次砌墙就能用了。 没有石锅，那三个灶台不能一直空着吧，这很浪费。 大龟壳炒菜容量有限，炉子的火力也欠缺些，这么多人吃饭可累坏了桑德厨师，兽人饭量大，一餐要炒个几十盘，不好不好。 正犯愁呢，忽然那些被整齐切割的石板映入眼帘。 作为备用的东西，石板和木板他们都做了好几个，这会儿阿斯买正在慢慢打磨石板凹凸不平的表面。 “先把那个石板抬过来吧。”陶蔚目测了它的体积，觉得可以放在灶台上面，充当临时厨具。 给阿斯买做助手的是名为达特的豹族兽人，他的力气特别大，能轻易举起一个大石块，阿斯买拿着凿子，他负责搬运以及翻面。 达特一手扛起石板，“一块够了吗？” 陶蔚有些惊讶，接着点点头：“先拿一块试试，麻烦你了。” 相信很多人不陌生铁板烧，可以煎炒，那石板烧应该也能行吧？ 石头导热慢，反过来散热也慢，只要多点耐心把它烧热了，后面做菜就没那么费劲。 陶蔚舀了一壳水浇在石板上，发现它四下横流，这要是油花不烫死个人，于是她让阿斯买先把石板磨一磨。 把中间磨低一点，旁边一圈全部向中心处微微倾斜，油水就会聚集起来，不至于到处飞溅。 第一个被放上石板的是哼哼兽的肉，肥的流油，在热烫的石面上滋滋作响，一股香味飘散开来。 那是跟烤肉不大一样的香味，这个做法叫煎，对鱼类来说更好，煎着吃没有烤的干。 齐拉姆把他们采集的小辣椒晒干了，调和粗盐一起磨成粉，又咸又辣，做饭时撒上一点点，滋味倍香。 “这个真有意思，谁想吃什么自己过来弄。”在石板上煎东西，难度不算大，及时翻面别烧焦就可。 趁着新鲜劲，大家兴致勃勃，都要动手弄一回，桑德老兽人得以歇口气了。 “灶台好是好，下雨了怎么办呢？”戴比问道。 自从见识了茅厕上面挡雨的棚子，他就对那个念念不忘。 夏日沉闷，时不时会有一场阵雨，来得又快又急，一解大地的干渴。 “没事，又不是没有在雨中生过火。”阿伦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大不了躲在自己屋里用小炉子嘛！” 现在他们有房子，还怕什么风吹雨打？ 陶蔚点点头道：“现在主要还是翻地比较紧急，在冬天来临之前，我们会给灶台搭棚子的。” 不仅是棚子，还有放置干柴的‘柴房’，据说冬季降雪量很大，若是没有足够的木柴，他们很难挨过去。 一整个夏天，选定了这个火山口做族址，盖房子就花费一两个月，马上就入秋了，陶蔚有一种迫切感。 被用作耕种的土地，杂草全拔光了，丢一旁晒干，她想尽快翻好土，然后把干草烧成灰撒下去肥田。 草木灰是最原始并且有效的肥料，有了它，第一回种植也许顺畅许多。 不过他们的工具太少了，水沟都还没挖好，马上就要去收割稻谷，脱粒选种……所以陶蔚有点着急。 似乎为了抚慰她心中的急切，部落里发生了一件喜事。 阿焦伯追求的那个豹族雌性，答应了他的伴侣请求，两人即将成为一对。 雌性名叫罗丽，之前跟随阿父过来学厨艺的，然后一来二去，就被阿焦伯盯上了。 阿焦伯本身条件不错，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并且诺亚现在分配到房屋，听说以后会有吃不完的粮食。 雌性的阿父很看好他们，罗丽本人也不排斥，于是就这么成了。 “好家伙，你居然从豹族部落挖过来一个雌性！”阿伦伯衷心替弟弟高兴，原以为会很困难呢，因为跟沃尔德比起来诺亚太小了。 陶蔚也很开心，就说避风港最吸引人吧，有一个安全的住所，比什么都诱人。 人是追求‘安全感’的生物，温暖的小窝和丰厚的存粮，就会给你安全感，财富也是如此，它会让你觉得以后无忧。 这样一来，诺亚就有七个雌性了，相信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端。 60 木桶 “看上是什么意思？”伊尔萨斯歪了歪脑袋。 明明是略显愚蠢的问话, 偏偏他一本正经，湛蓝的眼眸就那么望着你。 陶蔚被噎了一下，“没什么意思，赶紧走开。”她推开他的双臂，从他腿上蹭下来。 “我猜, 是喜欢的意思。”伊尔萨斯一伸手就把人给揪回来了, 低沉的嗓音似乎别有用意：“我猜对了吗？” 陶蔚回过头瞪他，发现人并没有笑，她一抬下巴：“你现在是想怎样？” “我走的这几天, 让西蒙跟着你, 或者你想跟我一块去？”他若有所思, 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行性。 哼, 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是几个意思？陶蔚直接拒绝了他, “你也看到了, 部落里许多事情都在进行中，我哪也不能去。” 不仅是时间上的不允许, 单说他们两人, 一个族长一个祭司，同时离开那么多天，对于这个小族群来说想想都不太好。 并且她是真的赶时间, 秋种的季节近在咫尺，还有什么比开荒更重要呢？ “你说的那个八脚怪, 它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陶蔚问道。 伊尔萨斯想了想, “有一片低矮的树林, 那里光线有点暗，生长着许多八角怪，它们把云团到处牵扯，我只捡地上的。” 呃？到底是不是蜘蛛啊，捡地上的能行？ 陶蔚实在好奇了，“那它们会咬人不？” “会，”伊尔萨斯点点头：“不要碰到树上的丝线就行。” 听到这话陶蔚更加疑惑了，按理说蜘蛛吐的丝是有黏性的，它们以此捕捉猎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坨掉在地上？并且洁白柔软，摸上去并不黏腻。 想象再多不如亲眼一见，陶蔚拍拍伊尔萨斯的肩膀：“你去吧，注意安全。” “嗯，”伊尔萨斯揉捏她的手掌，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你真的不去吗？” 陶蔚摇摇头，同时抽回自己的手，非常冷酷无情！“我还要很多事情要做。” 伊尔萨斯没有过多纠缠，他站起身道：“你不准乱跑。” “……”说这话你良心不会痛吗，她什么时候乱跑过了…… 第二天，伊尔萨斯果真一大早离开了，以往他都是跟齐拉姆说一声就能走，现在却是要昭告全族的人。 没了他大家依然该干嘛干嘛，只叮嘱他早去早回罢了。 表现得比较不同的就数克莱米，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陶蔚，你喜欢吃这种滑滑果吗？” 他不知从哪找来的，装满了小半个兽皮袋，正是先前在豹族部落曾经吃过的那种果子，外壳坚硬内里滑嫩如豆腐。 “和肉汤一起煮味道还不错。” 陶蔚谢过他，假装不懂他献殷勤的目的，如今部落里还吃着大锅饭，有什么食物都要分享出来的。 不过这滑滑果摘得有点多了，哪怕这么多人吃，也没能把它全部干掉。 煮汤的大龟壳一直架在炉子上的，底下炭火未熄，一开始谁也没在意，不过是剩下一点汤罢了。 直到桑德午睡起来，正午最热的时候过去了，该干活了。 桑德老兽人除了做饭，还要给大伙收拾烂摊子，那些残羹剩肴，全倒入茅厕里，用水冲干净。 在化粪池自会腐化，倒在外头只会滋生虫子造成污染，跟往常一样，他收起锅碗去水流处洗刷，大龟壳里的汤却凝固了，完全弄不出来。 桑德皱了皱眉，决定去跟陶蔚借小刀把它刮出来。 大石锅还没做出来，眼前能煮汤的就这个大龟壳了，其余人也有自带石锅的，但都容量太小。 “蚌壳刀太大了，不好下手。”桑德解释了一句。 陶蔚并不小气自己的刀子，刀口都快卷了，留着也没用。他们捕捉的那条大红鱼，牙齿特别锋利，就等开荒告一段落，把它们给磨制成刀具。 “这是滑滑果的汤吗？”陶蔚蹲在一旁看桑德清理锅底。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汤喝着并不怎么粘稠，干了之后居然固化了。 她好奇的伸手戳了戳，并不是坚硬的那种，就好像……胶的触感？ “你把手拿开。”桑德卯足了劲想要把它捋出来，就怕手滑刀子伤到她。 无奈这玩意儿就跟牛皮糖似的，甚至比它还粘人，带有弹性的东西，刀子不好受力。 “这东西可以用啊！”陶蔚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站起来去找希乐斯。 现在没砌墙了，希乐斯被交待了琢磨家具的任务，首要的就是水桶了，没有容器太不方便。 只是要把木片拼成一个桶，甭管圆的方的，固定都很难，还别说漏水严重的问题。 看到这个难以去除的胶，陶蔚如获至宝，大概是滑滑果的汤被小火煮太久了，水分流失产生胶质。不管它是果胶还是什么胶，只要能糊住木片，他们就不愁做不出水桶了！ 被拉过来的希乐斯听她说完，立即就明了她的用意。 “我试一下。”他看了一会儿还在清理龟壳的桑德，道：“那如果熬出来的都是这样，不是要浪费我们的锅了？” “用小龟壳就好。”陶蔚觉得趁它还没干的时候，应该不难清洗。 克莱米第一次被陶蔚亲自找上来，还没来得及欣喜呢，一个任务从天而降。 “克莱米，还能找到滑滑果吗？”陶蔚笑眯眯的拉过他，“你立了大功了。” “啊……”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克莱米觉得为雌性摘果子义不容辞，何况还有这么灿烂的笑容嘿嘿…… 陶蔚对他略显猥琐的笑容有些无奈，这家伙咋不去追求芙伊娃呢？妹纸身材那么棒，看着都极具诱惑力。 而克莱米本身条件很好，平日那点不着调根本不算什么，他的综合能力来说，足够配得上芙伊娃了。 陶蔚做梦都想自己族人能从豹族多挖墙脚，不过这事不急于一时。 希乐斯非常给力，在得到滑滑果一天之后，他就把四四方方的木桶摆在了陶蔚面前。 “哇，真棒！” 陶蔚不知道为什么水桶都是圆形的，反正方形更容易做，就让希乐斯给琢磨方桶了。 它看上去就行竖立起来的箱子，上面加了把手，可以拎起来，桶身围绕了一圈铁藤加固。 “这个东西太棒了，我把它们黏上去，完全不漏水！” 希乐斯看上去很兴奋，他的双眼亮晶晶的，充满了成就感。这种满足带给他莫大的自信，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以至于他看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嘿，你真是厉害！”克莱米笑着夸赞道，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摘来讨好陶蔚的滑滑果，居然有这用处。嗯，在雌性心里也许他已经超越伊尔萨斯了…… 陶蔚提着水桶去打水，好家伙完全是按照兽人的体型做的，她拎起来忒费劲了…… “还是我来吧~”西蒙看不下去了，横刀夺桶，脚下生风。 陶蔚看她的样子不由失笑，一边拉过希乐斯和桑德以及克莱米，目前就他们三人知道滑滑果的用处。 “也许我们该拥有一门独属于自己的技术了，你们觉得拿着木桶去沃尔德交换东西如何？” 克莱米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不能让别人学习怎么做桶？” “那当然，只要我们不说，谁能想到这是滑滑果熬出来的？” 建造房子那些是没办法，他们需要豹族的人力，而且大动土木也瞒不住，迟早被人学去，不如公然分享交易，做个顺水人情。 希乐斯双眼一亮：“那我们可以换糊糊果继续盖房子！” “什么都行，这是我们部落共同的财产。”陶蔚笑道，吃的用的他们来者不拒。 现在就看这水桶耐不耐用了，只要这个果胶足够牢固，他们就可以做出许多木桶以外的器具。 水桶的出现让族人很稀罕，一个个都要玩过一遍才甘心。 克莱米负责外出寻找铁藤，顺便采摘滑滑果回来，他们要大量生产木桶。 陶蔚给希乐斯挪了个单独的房间，里面摆放炉子和工作台，就给他熬制果胶，以防这个技术外泄。 眼看着希乐斯既要兼职建筑师还要参与‘木匠’工作，为避免他分身乏术，陶蔚把阿伦伯丢给他做助手。 阿伦伯怎么说也算是心灵手巧的那一类人，并且他是从乌沙鲁一块来的，信得过。 有了水桶的存在，陶蔚心心念念的洗澡间可以提上日程了，她早就受够露天席地的冷水澡…… 然而——罕德鲁一瘸一拐的从山下跑上来，“陶蔚，你那个谷子被一群咔叱兽包围啦！” “什么？” 陶蔚吃了一惊，那片稻子颗粒饱满，就是还没变成金黄色，所以她一直按捺不动，就让兽人路过多看顾些。 之前把那些田鼠家族逮了一大半，不该完了吗？又从哪冒出来鼠类跟她抢食？ 罕德鲁跑得不算慢，“戴比让我来告诉你，他已经在驱赶了，但是咔叱兽太多……” “大概有多少？”陶蔚记得戴比是出去狩猎的，他一行人六七个，都赶不过来？“不行，我要去看看。” 这些鼠类胃口奇大，吃个整天不消停，再多谷子都不够它们啃的。 62 归期 “她不会来的。”罗丽撅了撅嘴巴, 她举行伴侣仪式，朋友都没有跟过来。 是因为内向自卑吗？有缺陷的人总是会被身边人嘲笑，长大了往往会出现自卑心理，甚至是自闭。 罗丽想了想又道：“她的阿父阿麽不让她出门，都不喜欢她, 我希望她能找一个像阿焦伯那么好的人。” 啊？先不说她夸自家兽人好的问题, 陶蔚觉得挺稀奇：“雌性不是很珍贵吗？还有人嫌弃她不成？” “祭司说她被兽神厌弃，所以禁止发声，如果她一直说话, 部落就会有灾难。” “……”这神棍好特么厉害, 编得有点意思。 果然人多了才会有这种事啊, 沃尔德不愧是几百人的大部落, 那么多雌性, 这个磕磕巴巴的就不起眼了。 陶蔚摸摸罗丽的脑袋, “我有一个办法让你朋友过来玩，说不定还能留在我们部落, 她的阿父阿麽应该会同意的。” 这时候的人大多比较耿直, 祭司说什么信什么，被神明厌弃，多么耳熟的说法。 那个妹纸在家里估计也不受待见, 正巧诺亚最缺人了，还是个雌性, 陶蔚是真的动了心思。 她让阿焦伯和罗丽连并阿伦伯三人一同去往豹族部落, 给罗丽家里送点食物什么的, ‘顺便’看看那位朋友。 而邀请人过来做客，就看那雌性的父母是否急于脱手了，如果很嫌弃她，肯定巴不得她找到兽人倚靠。 罗丽觉得这方法很好，这里有很多吃食，瘸腿老人都不会没肉吃，朋友一定不会被排斥的。 “她真的是好雌性，兽神不会厌恶她的。”罗丽有点不放心的再三强调。 “没事的，你们去吧，”陶蔚挥挥手，笑道：“豹族祭司还说我是不详的灾害呢，兽神是宽容的，没有谁天生是祸害，只有心理阴暗的小人。” 阿伦伯被派遣的时候，一听要去护送一个单身雌性，就知道这是陶蔚创造的机会。他非常感激，很高兴的跟弟弟一起出发。 雌性不易养活，男女比例失调，多少兽人做了一辈子光棍，有伴侣就不错了，谁还会嫌弃。 并且罗丽是个很温和的人，她说的好雌性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事实上——这真的是个挺奇葩的人…… 雌性名叫薇薇安，非常的瘦弱娇小，因为常年不怎么出门，吃饭有一顿没一顿，脸色显得有点苍白。 她的头发从来没有修剪过，长长的拧结在一起，看上去成片的拖把一样。 她是在罗丽的劝说外加父母呵斥下出门的，一直揪着罗丽的手不放开，哭丧着脸随时会掉眼泪。 重点是，从不说话。 因为祭司说她一直说话就会有灾难，从小就被告诫不要说话。 “别怕，我们到了，今晚会有好吃的。”罗丽一直在安抚她。 她觉得薇薇安太可怜了，同样身为雌性，她被阿父阿麽呵护长大，族人对自己也很友好，薇薇安完全不一样。 陶蔚觉得，又到了齐拉姆阿麽出马的时候了，之前卡梅和莎莉就被她搞定了，现在开朗得很，每天笑容满面。 齐拉姆本身就是母爱满满的人，估计小时候伊尔萨斯太独立了，她只能把多余的母爱散发给周围。 趁着人被拉进屋里休息，陶蔚轻咳一声，给一众兽人开会，强调不准歧视或者欺负人家。 乌沙鲁过来的人肯定是不会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老弱病残’，而豹族那边过来的，对薇薇安其实很陌生，也说不上排斥。 过来诺亚的第一个晚饭，薇薇安是在屋子里吃的，陶蔚没有勉强，她决定明天就把她拉出来处理一下，让她找回自信。 “伊尔萨斯还没回来呢？”阿伦伯坐到陶蔚旁边。 他们三个一去一回，加上在豹族部落停留一天，已经过去五日了，说好快去快回的伊尔萨斯不见踪影。 陶蔚摇摇头，“不知道他。” 现在田地已经施肥完毕，还要多养几天，她差不多该准备红薯藤了。 稻子也全部晒干，到时候一起播种下去，虽然不知道旱稻怎么种，反正跟水稻不一样就对了。 陶蔚只见过水稻，插秧的方式，但是现在收到的是旱稻，怕影响生长以及产量，她决定就栽种旱稻。 “路上不会有危险吧？”阿伦伯皱了皱眉头，一边看她：“你也不担心？” “他那么厉害，担心什么？况且真的有危险，担心也没用……”陶蔚叹了口气，笑着抬眼：“倒是你，才刚回来不歇口气，找我聊天？” 阿伦伯别开眼，摸了摸鼻子：“我……我也没什么事，就想问下……薇薇安是不是给我的？” “给？”陶蔚闻言不由失笑，“她又不是物品，哪容得谁给谁？” “那、那……” “行了，人都在这了，只要谁能让她接受，我就准备丰厚的食物去跟她阿父要人。”陶蔚对他急于娶媳妇的心理非常满意，这才叫‘上进’嘛！ 阿伦伯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会努力的。” “重要的是耐心。”陶蔚掩嘴偷笑。 虽然才看了两眼，但是薇薇安长得不错，五官端正，虽然瘦小些，但是好吃好喝养一养，绝对就是个正常的美人了。 也许要优先处理她的头发？ 隔日，雌性们该下河洗澡了。 这是有时间段的，在洗澡间还没着落之前，陶蔚给规定了男女洗澡时间，另一方需要规避。 豹族部落都会用一种水草搓澡，它会产生一点点泡沫，带有清洁功能，都叫它泡泡草。 自从来到这里，大伙自然也用上了那种水草，陶蔚别提多开心了，洗澡洗头洗衣服，哪个离得了清洁产品？ 薇薇安是此行重点关注对象，齐拉姆拉着她洗头，简直跟逼良为唱似的，人都哭了。 罗丽一直陪在她身侧，因为她的到来，都跟阿焦伯分房睡的，从出发到现在四天了，为此阿焦伯满脸哀怨。 “你看看陶蔚的头发，多好看啊，还是洗一洗吧？”齐拉姆温声劝说，“大家都是雌性，怕什么呢？” 薇薇安直摇头，也不看她，就往罗丽身后躲。 这人都下水了，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西蒙仗着自己高大，跟拎小鸡似的揪住她。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薇薇安就大哭起来，西蒙脾气上来，一拍水花道：“别管她了，直接洗吧。” 齐拉姆别无他法，跟着罗丽一起把人给刷干净。 那头发太长了不好打理，西蒙一刀子下去，给弄掉一半，只垂到背部就够了。 现场哭声不绝于耳，一旁的陶蔚看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即便是好意，这样强迫人家似乎也挺那啥的。 不管怎么说，闹腾一场总算是把人给收拾干净了，还别说，薇薇安确实长得秀气。 “这不是很好看吗！”西蒙的阿麽笑着夸赞道，她梦想中的女儿就是这样娇小玲珑的，哪是西蒙那种大块头啊。 罗丽点点头，附和道：“薇薇安是个好雌性。” 这回吃饭，就不能让人躲在屋里了，陶蔚想让她习惯人群，于是安排她坐在罗丽和齐拉姆中间。 一露脸，大伙就七嘴八舌称赞起来，“想不到是这样美丽的雌性！” 再看看陶蔚，他们笑起来：“白一点就是好看，嘿嘿。” “等以后条件好了，雌性就不用整天出去采集，养的白白的才好。”泰勒姆回头看向西蒙，女儿真的该藏一段时间了，瞧这黑的…… 陶蔚摸着下巴偷笑起来，就知道人是视觉动物，好看的鲜花最招人，也许她该早点抽空改造雌性了？ 第一次被人连着赞美，薇薇安有点愣愣的，虽然依旧胆怯，但好歹没有再哭了。 建立自信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特别是对经常被否定的人来说，慢慢来总会适应的。 草木灰早就撒下去了，陶蔚算了下天数，应该可以播种了。 在正式撒种子之前，她想弄个祭祀，昭告兽神祈求庇佑，这不是说她迷信了，而是为了定人心，别忘了现在可是神职工作者。 可是……伊尔萨斯一直没有回来。 “都快十天了呢！”陶蔚皱了皱眉，悄悄问克莱米，那个八脚怪出没的矮林有多远。 她现在都不敢跟齐拉姆提起伊尔萨斯的名字，除了两年前他受伤延迟回来（在豹族养伤那次），这是第二回没有依照说好的时间出现。 儿行在外母担忧，齐拉姆很担心他是不是又受伤了，或者是遇到赤伮族人？ 克莱米对此爱莫能助，他摇摇头：“我不知道八脚怪在哪里。” 泰勒姆倒是知道，不过他说八脚怪咬人痛了些，但是不会吃人，所以没多大危险。 “那会不会是途中……”途中太多不定的东西了，陶蔚实在不敢胡思乱想。 “看这天气快要下雨了呢。”泰勒姆一抹头上的汗水，空气中异常闷热，天空已经开始聚集云朵。 克莱米来回走着，忽的停住脚步：“不然我出去找他吧？” 陶蔚仰头感受着几乎察觉不到的风，摇头反对，“不能在等了，这场雨之后必须立即播种。” “那伊尔萨斯……” “伊尔萨斯等到雨后再去找。” 陶蔚的表情有点严肃，克莱米看了她好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 她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一来相信伊尔萨斯的实力，二来必须大局为重。这么一个族群，哪怕就几十个人，她要想办法让大家冬日有存粮。 64 身份 她的老乡？不可能吧！ 陶蔚也挺吃惊, 一般情况下雌性真不会独自出现在林子里，不过在这个部落急需要人之际，谁都来者不拒。 齐拉姆早就抹泪了，“回来就好，我赶紧煮碗汤给你们喝。” 她帮着桑德燃起炉子, 一边先递水给他们解渴, 这一仔细打量，发现这个白皮肤的雌性当真奇怪。 雌性一直跟在伊尔萨斯身旁寸步不离，她对所有人都怀有戒备, 这没什么。只是龇牙咧嘴的宛如小兽, 一副随时扑上来的模样, 牙齿瞧着非常尖利。 “她的手好像受伤了？”戴比眼尖的发现雌性手肘不正常得向内拐。 大家都好奇这是什么人, 伊尔萨斯摇摇头, 瘫着脸回了一句不知道。 陶蔚不由觉得好笑, 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进部落的时候，被当成猴子一样看稀奇。 便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别这么多人围着, 吓到她了。” “就是，都散了吧。”齐拉姆挥挥手。 几个单身汉走得不情不愿，不过人都在这了, 以后有的是献殷勤的机会，嘿嘿…… 齐拉姆端着石碗过去, 本想让她先喝口水, 谁知那个雌性突然叫嚣一声, 动手推翻了她，甚至想要咬人。 被伊尔萨斯眼明手快揪住了，他沉着脸：“你干什么？” 雌性嗷嗷叫着，看看伊尔萨斯，忽然乖巧下来，她挨着他蹭了蹭，坐下来不吭声。 “她……她这是怎么了？”齐拉姆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来回看着，她没有恶意的。 “看着就不像陶蔚的族人啊。”西蒙在边上和自家阿麽偷偷嘀咕。 雌性皮肤很白，头发是金色的，非常像陶蔚印象里的白种人，不过她瞳色很浅，五官也没那么深刻，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好。 伊尔萨斯不愿意跟她挨在一起，他起身走到陶蔚身边，指着那两个兽皮口袋道：“八脚怪和云团。” 雌性发出奇怪的叫声，要把伊尔萨斯拉回来，被西蒙挡住了。 “你干嘛呢，伊尔萨斯已经有雌性了，别以为是他捡回来的，你就属于他。” 不远处一直注意这边的戴比笑了起来，“西蒙这话说的不错！” 好不容易有单身雌性，该给他们留点机会吧！ 雌性一声不吭，两个眼睛非常不悦的瞪着西蒙，一脸深仇大恨。 齐拉姆的头有点疼，她看看胆小的薇薇安，再看看眼前这个，怎么都这样奇怪呢！ 陶蔚暂时没有理会她们，她让伊尔萨斯把兽皮袋打开，那个装了八脚怪的袋子一直静悄悄的，好像死物一样。 “跟我来。” 伊尔萨斯提着袋子到了火山口外围的林子里，解开绳子，把袋子掀翻。 “果然是蜘蛛！”陶蔚下意识的后腿了两步，妈耶，盘子那么大一只，可吓人了。 不过可能被袋子闷久了，这些掉落出来的蜘蛛八脚朝天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它们会进入林子做窝的。”伊尔萨斯拉着人往回走。 什么？ 陶蔚频频回头，顿住脚步：“可是看上去好像没气了。” “它们会装死。”伊尔萨斯把人拽走。 “我还想再看一下呢！” 陶蔚忧心忡忡，把这么一群蜘蛛放养在住处外围，真的安全吗？ 别哪天睁开眼睛，就看到蜘蛛从窗户爬到床上来，想想那画面都不寒而栗。 伊尔萨斯不顾她的意愿，把人带回屋里，云团沾了点水，需要好好晒一晒，不过现在他有其它事情要忙。 伊尔萨斯进入自己房间，动手收拾铺盖，他的兽皮以及各种牙齿骨头制成的武器。 “你干什么呢？” “我要跟你一起住。”伊尔萨斯淡淡道，仿佛无关轻重的小事。 啥？？ 陶蔚以为自己听错了，好端端的……“也许我该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个雌性，”伊尔萨斯指了指外头，“她要住在这里。” “所以你要给她腾地方？”陶蔚皱了皱眉，这家伙能不能别这么我行我素，多吱一声会死吗？ “嗯，不能放她跟其他雌性住一起。” 这又是为什么？陶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摇摇头：“大家都很好相处的，给她一点时间适应……” “她不会。” 伊尔萨斯莫名的斩钉截铁，陶蔚被他说的愣了下，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不会想留着妹纸给自己近水楼台吧？这时候的原始人，就有‘收偏房’这么可恶的思想？ “她会咬人，身上的气味让我想到赤伮族人。”伊尔萨斯抬了抬眼皮，说出自己的猜测。 啥子？？ 陶蔚更吃惊了，难不成他想说那是赤伮族人的雌性，人虽然表现略为奇怪，但是看上去是带有智力的。 重点是，部落里这么多人认不出来？ “你确定吗？”陶蔚小脸严肃，这可是大事。 “我不确定。”伊尔萨斯面无表情，理直气壮。 两人正在说着呢，外头忽然响起西蒙的吼叫声： “你想打架吗！” 陶蔚听闻声音，连忙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是新来的‘荡手山芋’在闹事。 “你、你先别搬过来，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先给伊尔萨斯丢下这句话，她匆匆跑了出去。 伊尔萨斯没有跟着一起，目送人走了，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来到外面的陶蔚，就发现西蒙跟那个雌性掐起来了，谁也不知道雌性的姓名，只能一个劲的叫西蒙停下。 “她们怎么了？”陶蔚跑过来问道。 齐拉姆如获救星，“怎么办啊，这个雌性要吃生肉的！” 本来桑德看伊尔萨斯回来了，饭点还没到，准备先做些食物给他垫垫胃。谁知肉片切好了放上石板，就被雌性抓起来直接吃掉。 西蒙这人吧，平时挺仗义的，见到这情景当然要阻止，饿坏了也不至于吃生肉吧？一来二去，两人不知怎的就打起来了！ 听到吃生肉三个字，陶蔚的眼皮一跳，不会被伊尔萨斯说对了吧？ “都给我停下！自己人吵什么呢！”泰勒姆出现，大声喝止了她们。 他上前拉过西蒙，虎着脸教训道：“你就不能文静一点？” 小时候还想着皮实点的雌性好养活，谁知长大了越发跟兽人靠拢了。 “我明明是为了她好，她还打我！”西蒙可不爽了，给泰勒姆瞧瞧自己脸上的抓痕。 西蒙被扯走了，那雌性自然就停手，她龇牙咧嘴好一阵，忽然就蹭到泰勒姆身旁，一脸乖巧。 “…………” 所有人静默了一秒，克莱米轻咳一声：“这……这是不是臣服的意思？” 在动物界经常有这种情况，雄性展示了力量或者美貌（？），雌性臣服后就会乖乖跟在他身边，此时的雄性将拥有胶配权。 泰勒姆僵住了，西蒙更是怒上心头：“干什么！他是我阿父！” 都一把年纪了，好意思这样？这雌性什么眼光，虽然她阿父是很英伟，但是…… 反正就很奇怪，西蒙觉得很生气，“以后再也不理会这人了。” 她带着阿麽，拉上泰勒姆先行离场。 齐拉姆摇头叹气，决定先不去管她了，自己儿子要紧，她上前去拿煎熟的食物，快步进屋去给伊尔萨斯吃。 “先准备晚饭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陶蔚招手叫过戴比，压低声音道：“看你挺喜欢她的，但是应该发现她有点奇怪，帮忙看着点行吗？” 戴比双眼一亮：“行！” 陶蔚看他兴奋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决定了…… 在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她不能随便给人打上赤伮族人的标签。因为兽人对赤伮族深恶痛绝，这个雌性会被赶走甚至杀死的。 必须尽快弄清楚，否则跟不定时炸弹似的，想想就可怕。 陶蔚回屋去找伊尔萨斯，一进门就发现他的房间已经空无一物，而自己的小窝满满当当，有他的物品。 “不是说不准搬过来吗！” “她住在隔壁，一有动静我就会发现。”伊尔萨斯伸手抱过她，“你不想跟我睡。” 他使用的是陈述句，并且这抱人的动作越发自然了，陶蔚都没反应过来。 “我们不是伴侣，这样是不对的。”陶蔚没法跟他说什么礼义廉耻，只觉得很头疼。 “你的追求者无法胜过我，”伊尔萨斯没准备放手，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是族长，理应得到最好的雌性。” 陶蔚听到这言论嘴角微抽，敢情这家伙忽然发现了当族长的好处？ 别看伊尔萨斯似乎是最正直的那一个，但是他不讲道理起来，谁也比不过。 人就是要在你房间生根发芽，你用什么阻挡？ 陶蔚说到后面都无所谓了，“随便你吧，我很信任你，伊尔萨斯，所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对吧？” 她这话说的有气无力，偏偏后者满脸认真：“奇怪的事情是什么？” “没什么！赶紧出去等吃饭！”陶蔚一拍脑门，决定去外头静静。 “阿麽给了我食物，先给你吃。”伊尔萨斯再次把人拉回怀里，并把石碗递上来。 陶蔚暗自磨磨牙：“真是谢谢你，但是我不饿。” 所以齐拉姆是已经知道伊尔萨斯要搬过来，然后躲回屋去了么？ 65 苏拉 当晚, 伊尔萨斯成功入住陶蔚的房间，他们将要睡在同一个床铺上。 也不是没有挨着一起睡觉过，之前在山洞受伤的时候哪讲究那么多，甚至陶蔚早就被看光了两次。 虽然目前的关系不清不楚的，但陶蔚不想去多纠结。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或者说就此留下来是否必须找个兽人依靠, 如果非要选择，伊尔萨斯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你在想什么？” 伊尔萨斯走了进来，他浑身水汽, 吃完晚餐就去湖里洗澡了。 靠着湖畔生活, 每日打捞鱼虾, 陶蔚便指导了几句如何潜水游泳, 没想到还真有人学会了。 虽然都不熟练, 并且兽人对水域天生带有恐惧与排斥, 但时日尚短，他们每天都能接触湖泊, 熟练游泳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在想……那个玛兰怎么不来了？”陶蔚瞄了他两眼。 伊尔萨斯拿出自己黑色的骨刺, 在石头上轻轻磨着，“我让她别来。” ……就知道是这样，真是绝情呢, 那样年轻的妹纸，并且拥有婉转的嗓子。陶蔚还挺好奇的：“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成伴侣？” 她可是听说, 在乌沙鲁的时候伊尔萨斯就拒绝了好些雌性, 其中条件最好的当属阿妮塔。 在没有看到芙伊娃之前, 阿妮塔是陶蔚见过的雌性当中身材最好的，她胸大不说，整个人的体格也不错，很符合这个世界对于生养的需求。 若说因为和阿妮塔的父亲不合，上一辈的恩怨导致伊尔萨斯厌恶她，那其它雌性呢？ 伊尔萨斯磨着骨刺，一边道：“你为什么不跟我结成伴侣？” 陶蔚被噎了一下，“不带反问句的，现在是我问你。” “我……” “伊、伊尔……萨斯……”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她拿着火把，咬字很生硬，是那个雌性。 屋内的两人齐齐转头望去，陶蔚惊讶的发现她的神情平和了许多，不像白天那样桀骜不驯。 “伊尔……萨斯……”她重复了一遍。 虽然语调非常难听，但是陶蔚好歹是听懂了，不由问道：“她会说话，那就不是……”赤伮族人了吧？ 伊尔萨斯没有赞同或者反对，只道：“她晚上偶尔会说话。” 会说话才能沟通啊，陶蔚趁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雌性有一点迷茫的看着她，随后才缓慢答道：“为什么……在这里？” “嗯？”陶蔚挠挠头，转身问伊尔萨斯：“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伊尔萨斯继续磨骨刺，“没问过。” “我、苏拉，苏拉！”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伊尔萨斯：“伊尔……萨斯。” “苏拉是你的名字？”陶蔚放缓了语速，她觉得这应该不是赤伮族人的雌性吧？ 看她手肘不正常的拐向内侧，应该是很早就受过伤了，没有及时正骨才会变成这样。 她会不会就是流落在外的雌性，被什么动物养大，才导致野蛮的表现呢？ 陶蔚的脑海里不由出现什么狼娃猴娃一类，也不是没有过……但是谁教她说话呢？ 伊尔萨斯皱了皱眉，低声道：“苏拉是‘离开’的意思。” 名叫苏拉的雌性点点头，“我的名字。” 她看了看陶蔚，然后向伊尔萨斯走去，在他脚边蹲坐下来，接着就不动了。 “你不能在这里过夜。”伊尔萨斯放下骨刺。 苏拉摇摇头：“不，不……” “出去。”伊尔萨斯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苏拉一个劲摇头，指手画脚想说什么，无奈表达能力有限，只能自己着急。 这是什么情况？陶蔚有点看不懂了，“你是从哪来的呢？” “那里，那里。”苏拉想了想，嘴里发出一个奇怪而模糊的音节，类似于‘休里’的发音。 “休里是地方的名称么？” 陶蔚的语速很慢，尽量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苏拉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赤伮族。” “！！” 陶蔚吃了好大一惊，才想着这样拥有智慧能够沟通的雌性，应该可以推翻赤伮族人的怀疑了，谁知她忽然就承认了？ 伊尔萨斯两眼沉沉的盯住她，倒没有做出什么防备的举动，因为对方一个雌性，他足够应付。 好半天陶蔚才回过神，张张嘴一时半会不知道该问什么……囧。 “你……你为什么会说话？” “阿麽，教。”苏拉可以说是有问必答，随即她就有点失落起来，“阿麽没了。” 这是死了的意思？陶蔚与伊尔萨斯对视一眼，忽然一个猜测跃上心头。 苏拉一词是离开的意思，她的阿麽给取了这名字，并且会教她说话……所以阿麽很可能是兽人部落的雌性吧！ 陶蔚想起自己刚到达豹族部落的时候，还有人说她是不是赤伮族人的孩子，那时候才知道雌性被掳有可能会被留下生育。 看苏拉的肤色以及瞳孔，不完全是赤伮族人的特征，再结合她的智力，很有可能是个混血，她的阿麽就是那不幸被掳走的雌性之一？ “休里是赤伮族人的住处？它在哪里？”伊尔萨斯问道。 苏拉还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森林，森林，石头。” 这话陶蔚听不懂，她连忙问道：“你是逃出来的吗？” 苏拉对此没有否认，她就地张开腿，指着自己下面：“它们咬。” 这个姿势兽皮裙什么都遮不住，陶蔚意料不及，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伊尔萨斯的眼睛。 “你不准看！” 伊尔萨斯愣了下，乖乖的没动，只是眨眨眼，小刷子似的眼睫毛扫着陶蔚手掌心。 苏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呆呆的看着两人，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陶蔚悄悄别开眼，妈蛋她也不想看好不好……！！ 不过想想苏拉说的话，她硬着头皮瞄一眼，沾有干掉的血迹，醒目的一片，受伤面积不算小，真是令人同情。 她皱了皱眉：“他们是谁？赤伮族人？” 苏拉点点头。 陶蔚看她身上，除了手肘拐得不正常，没有其他明显的大伤口，赤伮族人生性凶残，逮着哪里都咬，但是没道理挑那种地方…… 除非……是为了胶配，那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然后苏拉就逃出来了？虽然不知具体过程，但是这个推论应该扒九不离十的。 陶蔚这下是真的头疼了，这人那么巧就被伊尔萨斯捡回来了，该不该留下，是个问题。 “让她出去。”伊尔萨斯动了动手指，最终没有拿下陶蔚覆盖在自己眼睛的小手。 陶蔚用脚示意苏拉把腿合上，才收回手，道：“她为什么要挨着你，回来路上都这样过夜吗？” 伊尔萨斯斜了她一眼，“我讨厌这个气味。” ……差点忘了，伊尔萨斯很爱干净，而且也不太喜欢跟雌性无故肢体接触。想想他们认识不久的时候，人就很正人君子。 苏拉听懂了讨厌的意思，她忽然龇着牙齿，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跟赤伮族人不太一样，但却同样带有示威成分。 “出去。”伊尔萨斯声音一冷。 “嗷……”她就像是战败的小兽，或者惨遭驱逐的那种，到底不敢跟人叫板，收起尖牙起身离开。 直到看不到人影了，陶蔚才凑到伊尔萨斯耳边，小声问道：“房间都没有门，她半夜忽然伤人怎么办？” 虽然跟苏拉能够做基础交流，但有时瞧着一身兽性，万一发疯了如何是好？这种事情防不胜防，齐拉姆的房间也在这里呢。 “有我在。”伊尔萨斯伸手抱住她。 陶蔚抬手摸摸他的耳朵，兽人耳力灵敏，睡觉时常保持警觉，应该能看住人的。 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绝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个赤伮族的混血儿，到底能不能留下呢？ 陶蔚叹口气，然后掰掉伊尔萨斯的爪子，“睡觉不准挨着我。” 两人准备就寝，另一个屋的齐拉姆早就呼呼大睡了。她白天要跑很多地方，心里又挎着儿子的安危，如今伊尔萨斯一回来，可算是松口气，夜幕降临早早入睡。 尽管昼夜温差大，但这种天气，有屋子挡风和露水，睡觉就不必盖被子了。 陶蔚的生物钟让她很快听从周公的召唤，压根没有被占去一半床铺的不适感。 原以为会一觉到天明，半夜陶蔚忽然被人摇醒。 “她出去了。” 迷迷糊糊就听到这么一句，她不知今夕何夕，紧接着就被人抱起来。 是伊尔萨斯，他搂着睡迷糊的人悄悄尾随，那么大个人扛怀里如若无物。 被夜风一吹，陶蔚才清醒了些，她皱着眉感觉头很疼，被打扰了睡眠的滋味很让人火大。 苏拉不睡觉出门夜游了，走出好远陶蔚才意识到这个，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带上我干嘛！” 四周黑漆嘛啦的伸手不见五指，对她来说就是两眼瞎，但看伊尔萨斯走得不疾不徐，显然他能看清路，而苏拉身为赤伮族人的混血，居然也有夜视能力？ 赤伮族不是不倚靠眼睛吗？它们的瞳色很浅的。 66 意外 伊尔萨斯抱紧了她, “要带着你。” “……”可是她真的好困！陶蔚没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嗯，好像不妨碍睡觉。 伊尔萨斯的脚步很轻，不远不近地缀在苏拉后头，一直来到火山口的边缘处。 这是通往山下的道路, 难道她要离开？ 正这么想着, 苏拉忽然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伊尔萨斯。” 尾随的两人被发现了，伊尔萨斯皱皱眉, 不再躲藏, 走了出来。 他紧盯着苏拉, 这个瞳色偏浅的雌性, 可能夜视能力在他之上？不, 她不一定是通过眼睛发现的, 可能是耳朵或者鼻子？ 这个猜测让伊尔萨斯脸色更冷，他沉声道：“你出来干什么？” 陶蔚这会儿也顾不上打盹了, 她没想到苏拉会察觉身后有人, 不声不响的，这么厉害的吗？ “我听到，呼唤。”苏拉指了指山下幽暗的林子。 今晚没什么月光, 陶蔚睁大双眼都看不到东西，寂静的夜里连虫鸣也销声匿迹一般。 “什么呼唤？” “跟我, 来。”苏拉讲话一字一顿的, 她率先走在前面。 伊尔萨斯没有犹豫, 带着陶蔚跟上脚步。 陶蔚轻声问伊尔萨斯：“她说的是声音你没有听到吗？” “嗯。” “这就可怕了……”陶蔚咬了咬下唇，人是通过眼睛和耳朵来察觉身边的事物，倚靠鼻子的相对来说少，苏拉是赤伮族人的混血，她是靠什么呢？ 已知赤伮族人视觉不太好，嗅觉灵敏，而兽人和雌性夜间视力都不差，苏拉是两者结合的产物，有没有可能视觉嗅觉都很好？ ……也许还要加上听觉。 这么一个无感灵敏的人，就不知动手能力如何，若是混血都继承了双方的优点，这算不算自然界一种进化？ “伊尔萨斯，赤伮族和雌性生下的孩子多吗？” 虽然苏拉看上去智力比较低下，但不得不说她若有心作恶，会是一个威胁。 伊尔萨斯垂眸瞥她一眼，道：“很少。” 赤伮族人生性残暴，遇到雌性可不会怜香惜玉，通常都是咬死吃掉。 个别一些在它们发晴期没有被杀的，怀胎后能不能活到孩子出生都是个问题，而孩子出生后能不能安然成长又是个问题。 陶蔚不由叹口气，强悍如它们，这样下去迟早灭绝。 “我闻到了。”伊尔萨斯倏地停了下来，他不走了。 “怎么了？”陶蔚虽然看不清周边，但是适应黑暗的眼睛依稀知道他们正身处丛林之中。 伊尔萨斯的声音很镇定，“是赤伮族人。” 陶蔚一愣，随即震惊的张了张嘴，怎么可能呢，之前在乌沙鲁发现了赤伮族人的踪迹，但是他们都走出这么远了！ 这时前面的苏拉发出一个叫声，紧接着，林子深处传来回应：“哈嗤！” 虽然音量不大，但陶蔚都听见了，伊尔萨斯更是清楚的知道了它的方位。 这个声音不会错的，陶蔚的脑海甚至能清楚描绘它的样子，张牙舞爪茹毛饮血，明明有着人的体型，却与野兽没什么分别。 伊尔萨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他道：“我要去猎杀它。” 有点耳熟的一句话，上次他也是这么说。 这里距离火山口太近了，赤伮族人迟早会摸索过去，也许就是明天。 “把我放下来。”陶蔚严肃起来，她不清楚周围是什么地形，但是自己会妨碍伊尔萨斯作战的。 再去想赤伮族人为何出现在这已经没有意义，她担心的是苏拉，这个混血会不会是故意把他们诱出来的呢？ 伊尔萨斯没有动，他在估测周边的安全性，一些动物被赤伮族人惊动，早就跑了，目前以他们为中心的一带很安静。 来不及多想，林子深处的赤伮族人动作很快，它现身了。 “伊尔……萨斯……”苏拉向两人跑来，看样子准备躲到他身后。 陶蔚满身戒备，“她不会想前后包抄吧？” 光是一个赤伮族人，对伊尔萨斯来说就分身乏术，而她自己，肯定干不过苏拉的…… 别说两人种族差异，苏拉五感灵敏，就是陶蔚看不见这一条，就足以致命。 “哈嗤！” 明显兴奋的叫声，赤伮族人看到苏拉很开心，再看到眼前两个猎物更高兴了。 雌性和食物同时出现，对它来说这真是妙不可言。 伊尔萨斯决定放下陶蔚，因为眼前的赤伮族人正当壮年，带着她太危险了，他怕怀里这柔软的躯体死得更快。 脚一着地，陶蔚别提多么没有安全感了，人在看不清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她觉得自己身边全是虎视眈眈的眼睛。 甚至苏拉，都在等待伊尔萨斯背过身的那一刻对她下毒手！ 这些赤伮族人是旅行家吗？没事到处乱跑干什么……他们的房子都建成了，这个住址是绝不会放弃的，不管是来了哪种敌人。 “你先生火，我去把它引开。”伊尔萨斯把打火石交到陶蔚手里。 陶蔚握紧了手上的石头，现在别无他法了，先生火让自己看清周围再说。 伊尔萨斯果然把赤伮族人的注意力引走了，就在陶蔚所在的不远处，她按压下心中的害怕，问苏拉能不能给找一下干草。 苏拉还挺配合的，听懂她的意思后很快给递上干草，陶蔚对着草堆摩擦生火。 “要杀……是不是？” “嗯？”陶蔚这下看清了苏拉的表情，这个雌性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不怀好意，此时她脸上充满迷茫。 “赤伮族人的坏人。”陶蔚试探的说道。 苏拉点点头，“阿麽也说。” 陶蔚两眼微微一亮，连忙道：“你阿麽说的不错，它们伤害过你，对吧？” “是，我……走。”苏拉帮忙让火堆燃起来，还时不时侧目去看伊尔萨斯那边。 陶蔚也很担心伊尔萨斯，上回跟赤伮族人对战就受伤了，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必须稳住苏拉，这个人别临阵倒戈，那他们不就多了个敌人。 “苏拉，我们跟赤伮族人是不一样的，你是个会思考的人，你阿麽也是。” 然而苏拉摇摇头：“我，不知道。” “砰！” 忽然一个响声打断了陶蔚的苦口婆心，她极力看向黑暗的前方，却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苏拉看得见，她说：“它没死。” “谁没死？”陶蔚不知道伊尔萨斯打架的状况，别提多着急了，那么大的声音，肯定有人受伤了吧！ “哈嗤！哈嗤！”连续两个喊声，听着生龙活虎的。 陶蔚加大了火堆，可惜火光在这黑暗中实在太幽暗了，怎么也传不了多远。 “伊尔萨斯，你没事么？一定要小心啊！”陶蔚忍不住喊起来。 然后她就察觉有不妙的声音朝自己的方向过来，窸窸窣窣的，就像是——奔跑时叶子擦身而过！ 大概就两秒的时间，那披头散发的身形出现在她视线里，橘黄的火光映照下尚且没能看清模样，它已经向她扑了过来！ “啊！” 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扑上陶蔚就地一滚，躲避开了赤伮族人的袭击。 “唔。”伊尔萨斯一声闷哼，他的背部被尖锐物体刺伤了。 陶蔚得救了，小心肝砰砰跳个不停，她反手抱住伊尔萨斯：“你……你还好吗？” 她不应该出声喊人的，分散伊尔萨斯的注意力，还把赤伮族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了。 两人爬起来，就看到苏拉被揪住了，她向内拐的那只手被扯着，发出痛苦的哀嚎。 “打得过吗？不然我们逃走回去叫人。” 陶蔚从来不觉得打不过就跑是怂蛋，跟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死磕才傻呢，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不动动脑子如何战胜强大的敌手？ ※※※※※※※※※※※※※※※※※※※※ 抱歉，今天更新的好晚/(ㄒoㄒ)/~~ 67 围墙 然而容不得他们做出任何应对, 那个赤伮族人一经得手，就扛着苏拉飞快转身。 “不好，它要逃走了！”陶蔚怎么都没想到，赤伮族人也会有逃走的一天，他们想逃走都没来得及实施呢…… 伊尔萨斯没有追, 一脚踢灭火堆, 抱起陶蔚：“先回去。” “那怎么行！苏拉被它抓走了……”落入这种怪物手中想想就不寒而栗。 “她本身就是在赤伮族长大的，先把你送回去。”伊尔萨斯依旧是兽化形态，带着陶蔚在林子里跑起来, 往部落而去。 这样浓重的黑夜, 带着她追入丛林确实是不明智的, 但陶蔚还是很担心。哪怕苏拉有赤伮族一半血液, 但是她在她眼里, 跟那些怪物是不一样的。 “苏拉会被咬死吃掉吗？” 伊尔萨斯眉头微蹙, 摇摇头道：“也许不会。” 作为一个力量较弱的雌性，她能安然成长到现在, 肯定有自保的方式, 她是个聪明的人。 陶蔚别提有多愁了，这个火山口是大家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落脚处，他们还没来得及建设出美好家园, 就在附近发现了强大的隐患。 “明天先播种，到晚饭时候再跟大伙说这事吧, 狩猎的队伍先不出去。”她问伊尔萨斯这样行不。 以现在的存粮情况, 几十个人一天不打猎也饿不死, 但是伊尔萨斯摇摇头。 “赤伮族人不能留，明日一大早就带人去林子里搜。” “话是不错，我就怕……”人心惶惶。陶蔚叹了口气。 未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看到一只蟑螂你就会觉得屋子里有一百只蟑螂，而诺亚才几十个人，其中壮年兽人的占比并不大。 事情摆在眼前，早一天说和晚一天说没多大区别。 两人回去后也没怎么睡觉，一大早等人都起来了，立马公布了他们的发现。 结果可想而知，所有人都震惊并且有一点慌乱。 “它们有多少个？”齐拉姆拉住伊尔萨斯的双手，“夜晚会来袭击我们吗？” “别怕，我们留人守夜。”西蒙的阿麽安慰她。 “但是我们人太少了……”阿伦伯一屁股坐到地上，“现在怎么办？” 希乐斯眉头紧皱：“多年前豹族部落被袭击过，虽然几个赤伮族人都让我们杀死了，但是部落也损失了十几个人。” 愁云浮在所有人心头，豹族部落有几百人，其中能力中上的就有几十个，诺亚跟他们比起来太弱小了，如果遇上几个赤伮族人岂不团灭？ 赤伮族跟其他动物是不一样的，不以进食为目的的攻击，它咬死了你就会接着找下一个，直到死完了才开始享受食物。 通常被袭击的猎物群体，被逮住一个，其余的全跑了，但兽人不一样，谁会丢下家乡与族人望风而逃。 “你们在害怕吗？”伊尔萨斯双手环臂，“现在去把那个赤伮族人杀掉。”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他给人一股镇定的力量。 “谁要跟我去？” “那当然是我啊！”克莱米跳了起来，拍拍伊尔萨斯的肩膀，“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赤伮族人，怕什么！” “我也不怕！”阿焦伯与戴比异口同声。 他身旁的罗丽满脸担忧，但是更多的是欣喜，她的伴侣就跟勇士一样。 兽人不是怂蛋，他们只是太多后顾之忧，部落和家人需要守护。 伊尔萨斯把能够战斗的人手一分为二，一半跟着他出去搜寻赤伮族人，另一半留守部落，帮忙田地里播种。 出于特殊情况考虑，采集的队伍暂时不能外出，不管是老兽人或者雌性，都别乱跑。 “我们不能出去采菌子了……”西蒙的语气充满失望。 “还想着吃呢？我们山上的林子也能找找看。”陶蔚摇摇头，一边对伊尔萨斯道：“你们出去一定要小心，个人能力是有限的，团体能力是无限的。” 他们围猎经验丰富，许多事情不需她多说，她要交待的是——糊糊果。 “日防夜防，我心难安。”陶蔚张开双臂：“我想在火山口的边缘建立一个围墙，需要很多很多糊糊果。” 这是一个浩大且困难的工程，最主要的就是没那么多材料提供，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把目光放长远了，围墙建成后百利而无一害。 “围墙是什么？”罕德鲁问道。 陶蔚蹲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圆圈，指着它道：“你们也知道我们的山顶是圆形的，在最外面的地方砌墙，把它围起来，就是围墙。” 她这么一解释通俗易懂，不过大家都睁大了眼睛，“这太大了！” 火山口中心一个湖泊，湖边是平坦的青草地带，在外围有一圈林子，林子不算大，但它里面也生活着许多生物，陶蔚这是想全部圈进来？ “我知道它很大，但是我们的部落会一直这么几个人吗？”陶蔚忍不住笑了笑。 他们目前开垦的土地大约有四五亩，若是以后人多了，还能继续开荒，边上的林子可以稍微动一动。 这个山头前景非常可期，等到大家都学会种植，陶蔚就会开始分地，各家种各家的，私有制会让他们更有动力。 “但是我们找不到那么多糊糊果的。”罕德鲁挠挠头。 就算林子里还有很多‘漏网之鱼’，但是这么大面积的围墙需要多少啊，而他们不能走出太远，就怕部落有事赶不回来。 “我们没有，豹族部落有。”伊尔萨斯提过来一个木桶：“用它。” “哈哈哈不错不错！”泰勒姆眼睛一亮，大笑起来：“这个还没拿去换东西呢！” 木桶是部落共同的财产，大家都爱不释手，同时非常自豪，这么有用处的东西做出来，还不让豹族另眼相看？ 这件事基本就定下了，围墙是可行的，赤伮族人再厉害也不能飞檐走壁，并且墙体还能防住其他野兽。 伊尔萨斯带着一队人外出，陶蔚跟他们约定，若是部落有大事，就会燃起巨大的火堆，到时候直直的烟雾直冲天际，老远都能瞧见。 泰勒姆几个留守部落安全，把那些谷子拎出来，要播种了。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陶蔚也有点无从下手。 “种子不能太密集，它们会抢夺养分的……” “……额，应该不能掩盖太多泥土，透不过气，水也别浇太多，别泡烂了……” 虽说没有经验，但陶蔚并不担心自己种不活，因为植物的生命力是非常旺盛的，它们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都能郁郁葱葱，没道理她好吃好喝伺候着反而死翘翘，对吧？ 折腾了一上午，稻子总算是种下去了，主要还是量少，他们都没能留出一碗尝尝米饭的香味。 “接下来该种其它食物了吗？”西蒙满脸小兴奋。 陶蔚点点头，“插红薯藤，它自己会生根结果的。” 其余的青菜一类是必须收集种子的，在准备耕种的时候陶蔚就有叫人留意了，不过收到手里的菜种依然少得可怜。 “来看看我们的小鹿还好不。” 陶蔚来到简易的栏栅跟前，桑德正在给它们喂食，一茬茬鲜嫩的青草丢进去，然而母鹿不屑一顾。 被捕捉回来的野鹿母子明显消瘦了，这让大家有些沮丧，怎么养够吃嘛！ 而那只没有母亲的小鹿，直接饿的嗷嗷叫，估计是饥不择食，他们给它煮滑滑果的汤喝，竟然顺利吃进去了。 虽然它不可避免的瘦了，但起码活下来，开始尝试着吃青草了。 再看那只孵蛋的叽叽兽，是最好养的了，脖子上栓条绳子，它也不乱跑，就在鸡窝旁边转悠，大部分时间都在孵蛋。 “这只跳跳兽不吃啊。”桑德叹了口气。 陶蔚看看那倔强的鹿妈妈，不吃更好，这野鹿不知怎么回事，跳跃力惊人，若不是脖子上有草绳系着，这栏栅哪困得住它。 “饿它几顿就好了，绳子要时常检查，它会逃跑的。” 在饥饿面前，绝大多数生物会选择屈服，倒无关骨气什么的，求生才是本能。 桑德点点头：“放心吧，这绳子很结实。” 他看了看天色，下过雨蓝天一碧如洗，阳光再次猛烈起来。“我去把肉干拿出来晒晒。” 陶蔚目送他离去，这些老兽人就是实在，一个个勤快的很，也许是条件艰苦，才养成了从不躲懒的性子。 在新鲜红薯藤没有摘回来之前，种植的人都暂停下来，转战林子里伐树，切割木板木片，做成水桶。 切割后的木片非常粗糙，需要耐心打磨才会变得光滑。 希乐斯在专属的小屋里熬制滑滑果，这个胶质物非常给力，能牢牢黏合木桶的缝隙。 桶身需要铁藤扎圈，他们目前没有人手去林子里搜寻铁藤，只能把渔网上面拆下一些藤蔓使用。 阿伦伯是制作木桶的扛把子，他俨然一个木匠备选人，这么多动手的人当中就数他做的最好。 不过其余帮忙的人也不差，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熟能生巧，用心学习哪有不会的。 68 无果 下午时候, 伊尔萨斯一行人回来了，他们没有找到赤伮族人的踪迹，糊糊果也一无所获。 不过倒不至于空着手跑一趟，他们给带回了些许猎物以及红薯藤，还有黄色西红柿的植株（姑且叫它西黄柿好了）。 趁着日落之前, 罕德鲁几人把这些幼苗全部栽入土里, 小心翼翼的掩土洒水。 “等明天看看它们有没有枯萎。”陶蔚抹一把额际的汗水，下过雨之后立马又热起来了呢。 西蒙撅噘嘴：“希望别死了。”她可喜欢吃红薯了呢…… 桑德把肉干全部搬出来晾晒，陶蔚也把伊尔萨斯带回的云团晒干了, 好好存放可以使用挺长一段时间。 云团大约有一兽皮袋那么多, 部落里的雌性虽然就几个, 但这么点东西分出去, 陶蔚还是一阵心痛。 因为这云团太好用了, 大姨妈的时候方便干爽, 比起那些厚实的兽皮好了多少倍。 被伊尔萨斯抓来的八脚怪，放进林子里就不见踪影, 也不知有没有活下来, 她们后续是否有云团使用，就看它们了。 在陶蔚的坚持下，雌性们不再喝那些止血药, 她们慢慢习惯了每个月流血的日子，不把它当做疾病。 现在就看能不能给部落带来新生命了, 目前为止年轻的‘已婚’雌性就罗丽一人, 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罗丽的朋友薇薇安, 还一直黏在她身边，就像不能断奶的小羊羔，阿焦伯都想狠心赶人了。 不过来到诺亚这么几日，她也不是没有进步，不再哭泣，能跟着大伙一起吃饭，只要别一直盯着她，她就安安静静窝在一旁。 只是……罗丽过来帮陶蔚收云团，顺便说起薇薇安：“她说要回去了。” “回沃尔德？”陶蔚抿抿嘴：“她的阿父阿麽应该希望她尽快结成伴侣的，对吧？” 未出嫁的女儿，谁放心她一个人到别地做客这么久，薇薇安的父母肯定有急于摆脱的心理。 本身因为祭司的一番话，就不能用平常心对待薇薇安了，加上她讲话磕磕巴巴，确实与常人有异。 而时常被嫌弃或者呵斥，导致人心里极度自卑，畏畏缩缩的，可不就让她父母更为厌烦？这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她的阿父想让她跟豹族兽人结为伴侣，只是祭司不同意。”罗丽叹了口气。 豹族部落那么多兽人，虽然薇薇安是很特殊的存在，但不见得人人嫌弃她，能有个雌性就不错啦。 可惜在祭司那里被拦住了，那个老头说这种人不能生下幼崽，她的孩子会跟她一样开口招来不详。 部落里伴侣仪式都需要祭司的祝福，他这么一表态，所有人都不敢了。 陶蔚听了罗丽的解释，对那祭司老头厌恶得不行，同时有点小欣喜：“那就让她留在我们这里吧！”白白多一个人口，她才不会拒绝。 然而罗丽摇摇头：“我也是这样说，但是她一直要回去。” “额……她开口说话了吗？”直到现在，陶蔚还没听过薇薇安吱声。 “这……” 本来不过随口一问，谁知罗丽却支支吾吾起来，似乎非常犹豫。 陶蔚挑挑眉：“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是，昨天她虽然说话了，但、但是……”罗丽有些着急的丢下云团，拉着陶蔚解释：“赤伮族人不是她招来的……” “啥？” 陶蔚有点一头雾水，怎么她跟赤伮族还有关系？“这是怎么回事？” 罗丽抬眼瞄她，愁眉苦脸道：“昨天薇薇安确实说话了，她想回去。” “那赤伮族人是……” “祭司说她开口会招来不详，今早伊尔萨斯就说发现了赤伮族人，她非常自责。”罗丽很替她悲伤，本来好好一个雌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是不是真的如祭司所说…… 陶蔚听懂了，随即无语，乌鸦嘴也没这个厉害吧…… “谁说赤伮族人是她招来的，若说因为苏拉我还相信些。”她拍拍罗丽的肩膀，给她一个任务：“你去把薇薇安叫过来，我给她洗洗脑。” 本来苏拉就是赤伮族混血，一路上总会留下气味和痕迹，赤伮族人的狗鼻子也许闻到了也未可知。 罗丽瞧着陶蔚没有责怪赶人的意思，连忙开心的去找薇薇安。 可惜她这一去好半天不见人影，估计是薇薇安拒绝外出，陶蔚一回想中午，这个雌性好像就是匆匆吃了丁点食物走人的。 “真是令人操心啊！”陶蔚忍不住老气横秋起来。 在她不远处的另一摊，就是桑德的场子。 “嘿，桑德，”刚从外面回来的戴比，凑到桑德身边帮忙收拾肉干，“秋季马上就要到了。” 鱼干和腊肉都很咸，经过时不时翻晒，呈现漂亮的浅黄色，这是他们赖以过冬的存粮。 “森林里小动物变多了吗？”桑德问道，他严肃着脸想了下：“我看那只跳跳兽可以活下来，不如多抓一些回来养吧？” 虽然有的要闹绝食，但是慢慢养总会习惯的，想想雪季有新鲜猎物宰杀，是多么美妙的事。 戴比没有去看那被俘虏过来的野鹿，他点点头：“这事问问陶蔚，再过段时间，迁徙的动物就会过来了，我们想办法抓些小兽。” 雨季前开始是动物交配的时期，这时候的幼崽正好出生，它们会跟随母亲踏上旅程去往远方过冬。 那些羸弱的瘦小的幼崽会在中途被各种捕食者盯上，能不能安然长大，看实力也看运气。 “没有找到赤伮族人，雪季都过得不安稳。”戴比有点小失落，苏拉被赤伮族人抓走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活着，好不容易多来个雌性…… “没事的，总不会比去年差。”桑德非常淡定。 “这话也对……”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坐在石墩上，围着三个灶台开饭。 陶蔚给说了田地里的情况，此时播种，需要到秋末才能收成，两三个月的时间，地里产出的粮食会被储存起来。 建造围墙是个大工程，不急于一时，他们只要保持警惕，也不怕被谁偷袭了去。 毕竟这个山口斜坡比较陡，颇有点易守难攻之势，重点需要做应对的还是大自然，冰天雪地想想就令人绝望。 “我们的渔网被拆卸了一些，需要新的藤蔓补上。”泰勒姆喝着美味的鱼汤，提议大家明天去采集藤条。 自从做出木桶，这几日就没有打捞湖里的鱼虾了，因为铁藤被应用在巩固桶身上面，哪怕用的不多，他们也拿不出丁点多余的来。 奇肯点点头：“把网子做好，每天都能网鱼，趁着天气好，我们多晒些鱼干吧。” 虽然还没正式入秋，但这些兽人却比谁都灵敏。 因为动物们为了度过冬天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多吃食物储存脂肪御寒，或者带来族群跋山涉水去过冬，赶早不赶巧。 兽人也是如此，以往他们没有储存食物的能力，只能趁着这时候多吃长膘，等到雪季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每年风雪过后，谁没消瘦个几斤都不信，更有的老兽人被饿死冻死，因为防寒条件太差了。 种植和存粮的话题冲淡了大家对赤伮族人的焦虑，虽然在家门口发现它，但也不至于就食不下咽。 “大概还需要三天，第一批木桶就能做出来，到时候我们需要五个人去豹族部落一趟。” 陶蔚指了指不远处摆放的半成品，许多磨制了一半的木片，“拿到糊糊果我们先盖两个栏栅给猎物住。” 只做肉干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希望在冬天能有新鲜肉食享用，而木制的栏栅估计是管不住牲口的，因为这里的生物个头大力气也大。 “猎物？你是想多养一些吗？”戴比双眼一亮，才想着要问呢，陶蔚就率先说了。 “哈哈，这是个好主意。”泰勒姆拍掌而笑：“我看那小兽活的挺好，多来几只不碍事。” 桑德点点头，一直以来是他在喂养的，“如果不肯吃东西，我们就宰杀了吧。” “是这个理，总有能够适应环境留下来的。”陶蔚笑道，“它们只是从来没有被饲养过，不习惯罢了。” 伊尔萨斯环视一眼在场之人，接着道：“那么就要在三天内把赤伮族人找出来了。” 他这话让众人一愣，是了，部落战斗力本就不多，再抽走五个，狩猎几人，留守的队伍基本就老弱病残了。 “那……要是找不到怎么办？”阿焦伯挠挠头。 “别担心，”克莱米揽过他的肩膀：“赤伮族人那臭脾气，很少看到它们一起行动的，自己人都打架呢。” 克莱米这话不错，赤伮族是很喜欢‘自相残杀’的种族，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会成群结队，只除了——攻击某个部落的时候。 赤伮族攻击兽人部落的事情许多人都有听闻，因为会有幸存者过来投奔，这么多年早就传开了。 “我们这么多人，不怕他一个，重要的是对自己有信心，对兽神有信心！”陶蔚冲他们露出神棍式的微笑：“没看到我们日子越来越好了吗？是兽神在保佑我们~” 71 不妙 当晚, 陶蔚教桑德一手‘龙凤汤’，即新鲜打杀的蛇肉和野鸡一起煮了。 他们的三个大灶台依然没有与之匹配的锅，只能用现有的几个小石锅顶上。 蛇类的骨头多，不过大蛇体型肥硕，拿来煮汤非常有分量, 它的肉就跟鱼一样, 烤着更香，水煮易散。 那一枚奇怪的蛋最终被西蒙抱回去了，她胆子大, 遇着稀罕的东西又充满好奇心。 想着她屋里还有泰勒姆, 应该不会引发什么危险, 陶蔚也就由着她去了。 夜晚美餐一顿, 重点招呼了前来帮忙的二十个兽人, 饭后有克莱米给他们安排住宿。 陶蔚把希乐斯和泰勒姆叫来, 说了明日建洗澡间和栏栅的事。 这几日她早就让大家把洗澡间的排水渠沟挖好了，地面也经过夯打, 万事俱备只欠糊糊果砌墙。 两间浴室用不了多少沙土, 对于已有砌墙经验的兽人来说很快，做栏栅却难一点。 因为陶蔚不希望栏栅长得跟围墙一样，她想做那种镂空的, 一来节省材料，二来能一眼看清里面。 “你们看看这个。”陶蔚拿出一块浅色兽皮, 上面用炭条画了图纸。 “这样的墙面结实吗？”伊尔萨斯瞥一眼, 淡淡道：“咩咩兽的角很有力气。” 陶蔚轻叹口气：“我愁的也是这个, 若是把墙体加厚，留出镂空，还会轻易被撞破么？” 她来回看看几人，若是想要养猪羊之类的，羊是会用角顶撞的，而野猪浑身毡毛，猪鼻子还喜欢四处乱拱…… “我也不知能不能行，不如先建一个小的试试？”希乐斯如此建议道。 泰勒姆点点头：“这样可以，免得弄不好浪费了糊糊果。” 这事主要交与他们两人琢磨，伊尔萨斯要说的是：“我打算派三个人跟随豹族兽人一起去烧盐。” “这一去怎么说都要小半月以上呢……”真是个多事之秋啊，陶蔚抓抓脑袋。 “伊尔萨斯的决定是对的，必须去，”希乐斯摸了摸下巴：“好像我们剩下的盐并不很多。” 上回阿布多很大方的分了许多袋给他们，两个月来腌制出许多鱼干肉干，虽说剩余的足够诺亚几十口人度过雪季，但总不能全部用完了再去取吧？ “大狩猎时期要到了，多准备盐我们才能更多的储存食物。”泰勒姆附和的点点头，问道：“你准备让谁去呢？” “克莱米。”伊尔萨斯不假思索，因为克莱米的敏捷，上一回也是他去的。 这次会另外安排两个人跟着他，必须是没去过的，跟着认认路学习学习。 事情就这么定了，伊尔萨斯让他们散了，抱着打瞌睡倾向的陶蔚往回走。 每一个白天都那么充实，跑上跑下的，身体的疲累让夜晚的睡梦更为香甜。 在他们屋子后门口，遇见了杵在那里的苏拉。 他们这个房子是唯一没有被瓜分前后门的，空间最大，房间里面的物品也多一些。 陶蔚清醒了些，她打个呵欠：“天黑的越来越快了，夏日即将过去……苏拉怎么了？” 夜晚的苏拉是会说话的，她抿抿嘴不知是欲言又止的犹豫，还是不知如何表达用词。 伊尔萨斯没理会，抱着陶蔚径自路过，进入自己的房间，把人放上床铺：“睡觉。” “可是她好像找我们有事……” “别管她，丢给戴比就好。”伊尔萨斯不在意道。 戴比算是部落里对苏拉最好的兽人了，即便发现了她是赤伮族人混血也没有嫌弃，大家都看在眼里。 “好吧，如果有事，明天戴比会告诉我们的……”陶蔚咕噜两句，翻个身立即睡去。 对于随后上床来的伊尔萨斯，把手环在她腰身的行为，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不细心去留意，压根没有发现。 伊尔萨斯就那么抱着她，没有做任何其他的动作。 算来有小半月之久，正是因为他规规矩矩，才让陶蔚放下戒心，不得不说，他就是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不过嘛……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会有犯错的时候。 陶蔚醒来的时候，稍微翻个身，伊尔萨斯就睁开眼了，阳光从他们留出来的小窗户里洒进来，可以清楚看见室内的场景。 她被搂在他怀里，两人身子紧贴着，柔软的胸脯与他亲密无间。 陶蔚揉揉眼睛，正准备坐起来，不料稍微一动身，就感觉到某个东西咯到她了。 伊尔萨斯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把人按回怀里。 “你干嘛？” 陶蔚起初没反应过来，一个抬头就撞入他深沉的蓝色眼眸，就这么注视着自己。 这……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不妙预感…… 电光火石间陶蔚若有所悟，顶着她的东西，不会是那啥反应吧……囧。 为避免尴尬，陶蔚决定硬着头皮假装不知道，她别开眼:“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我该起来了。” “嗯。”伊尔萨斯嘴上应着，但两条手臂却没有放开的意思，甚至把脑袋凑入她脖颈间，轻轻嗅着。 “我说，我该起来了。”陶蔚往后缩了缩无路可退，再次强调一遍，遭到无视。 伊尔萨斯耍起无赖，真的很让人头痛，他面无表情，并且理直气壮，简直太过分了！ 陶蔚只能装傻到底，掰开他手上的桎梏，想绕过他下床来。然而伊尔萨斯又岂是那么好摆脱的，他一个翻身就轻易把人压在身下。 这么近的距离俯视着她，半敛的眸子仿佛诱人沉沦，他蹭了两下，呼吸声略为加重。 “你在干什么？”陶蔚暗暗咬牙，妈蛋好想咬死这死家伙哦！ 青天白日，连个门都没有的房间里，居然耍流氓。以为她是无知少女吗，好歹也算受过生理知识普及的一员好吧！ 两人正无声对峙着，门口忽然一阵脚步声传入，苏拉走了进来。 她张嘴嗷嗷叫了两声，直冲着伊尔萨斯而来。 虽然不知苏拉有什么事，但陶蔚如获救星，大声道：“你怎么来了？” 明知这时候的苏拉是不会回答她的，主要还是通过这一句把齐拉姆给叫过来。 自从知道苏拉的身份之后，齐拉姆对她可是防备的很，就怕苏拉忽然失去人性，喊打喊杀之类的。 伊尔萨斯皱了皱眉，面向苏拉道:“出去。” 苏拉动了动鼻子，有点兴奋的围着他嗷嗷叫。 没人看得懂她想表达什么，陶蔚在一旁偷笑，伊尔萨斯放开她站起来，“让戴比看着她。” 正巧向他们屋走来的齐拉姆听到这句话，连忙赞同道：“伊尔萨斯说的不错，正好戴比没有雌性，能有人照顾苏拉，也是好事一桩。” 苏拉丝毫不知自己就这么被人分配了去处，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伊尔萨斯身后，接着被他的冷脸吓退。 没能得逞的某人吃个早饭都面无表情，临去狩猎前还不忘找上戴比，告诉他征服苏拉的秘诀？？ 苏拉跟那些兽类雌性是一样的，只要战胜她，同时给她食物，就能令对方臣服。野蛮的人有野蛮的方法，赤伮族人就吃这一套，打个棒子再给颗甜枣。 伊尔萨斯这样雷厉风行的样子，让陶蔚感觉大为不妙，他甚至后脚就去找了阿伦伯，要尽快把木门做出来给大伙安上，才更有隐私。 他要隐私干什么？？ 诺亚决定派三个人去跟豹族兽人一起，在他们离开之前，要花两天时间去多活捉一些猎物回来圈养。 猎物是让希乐斯用来试验他们的栏杆的，若是可行，则会把那一亩地都圈起来，那将会是部落里的饲养地。 在烧制食盐的三人没回来之时，陶蔚并不愿意让负责狩猎的人走的太远。 并非说诺亚少了他们三人就干不成事，而是赤伮族人没有被找到，隐患一直存在，部落里的人绝不能出事。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族群太小了，一旦发生某些意外事故，那种恐慌将会翻倍扩大开来。 假如有个兽人被赤伮族人杀害，同样的事情放在诺亚和沃德来说，反响却不一样，因为人家更有底气。 所以陶蔚一直很小心翼翼，宁愿做个缩头乌龟也不想贸然行事，目前首要的还是圈养猎物。田地里的幼苗以及牲口，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到那时候再去找赤呶族人，翻遍林子也要把人找出来，才好安心过冬。 届时若是因为对方不止一个，或者任何其它变故导致己方伤亡，诺亚有房有粮，人心就不会轻易涣散。 正所谓六军待发、粮草先行，粮食既是一种保障，也是一种希望。 “陶蔚，我走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克莱米蹭了过来，颇为依依不舍的样子。 “谢谢你的关心，我在这里很安全，倒是你，在外面要机灵一点。”陶蔚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克莱米是个很灵活的人，无论身手或者思维。 克莱米点头应下了，“那我回来后你能做我的雌性吗？我想跟你胶配。” 陶蔚脸色一黑，想也没想一手盖在他脑袋上，“想太多，赶紧出发吧！” 真受不了这些兽人，总是随便把胶配挂在嘴上，以后有时间了，一定要教他们文明说话。 72 浴室 受到呵斥的克莱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真是越来越嫉妒伊尔萨斯，明明没有举行伴侣仪式，却跟陶蔚住在一起，简直太过分了，等他回来一定要向他挑战, 揍扁他！ 没人知道克莱米身怀雄心壮志, 族人们搅拌沙土，开采碎石，忙得热火朝天。 做出来实验用的那个小栏栅已经完成, 放了一天, 看上去干透了。 罕德鲁把他们捕捉到的咩咩兽, 一个个扯进去。真的是用扯的, 脖子上被套了草绳, 但这些野山羊并不愿意服从, 你往哪边拉，它就往相反的地方跑。 好不容易把五只羊全给推进去, 关上栏栅木门, 外围的这些人全好奇的观看着。 “咩~” “咩~~” 野山羊显然不习惯这狭小的空间，它们的蹄子往上刨着，搭在栏栅上, 企图一步登天，可惜这高度哪是他们翻得出来的。 被关进围栏就没有用草绳捆绑了, 桑德抚摸着栏栅粗糙的镂空墙面, “应该能困住咩咩兽吧？” 所有人心里都带着这个疑问, 伊尔萨斯道:“关几天看看就行。” “看来以后我们又多了个任务，要割草喂养它们~”奇拉姆笑道。 那些小鹿就是桑德割草养着的，原先闹绝食的那对野鹿母子，后面也乖乖服从了，瘦了一圈之后重新养膘。 跳跳兽的安然存活，给予大伙极大的信心。 原先那些被称为老弱病残的人，现在也充满底气，因为他们找到了养活自己的方法。耕种和养殖，再不用去到危险的森林里面拼命。 以往雌性们每天哪天进入附近的林子采集，其实收获也不多，通常挖到几棵野菜几颗野果就回来了，一个上午就那么过去。 但现在她们会有更充实的一天，浇水除草，以她们的力气，根本就是‘举手之劳’。 栏栅的牢固程度还有待验证，希乐斯带着一群人，先着手筑造陶蔚要求的洗澡间。 冬天到来之时，冰天雪地，陶蔚绝对受不了两三个月不洗澡，在这个没有澡堂的年代，如何解决个人卫生是个难题。 洗澡仅仅有热水还不够，浴室必须要供暖，否则一脱衣服人就冻僵了，虽然不至于冻死，但免不了会生病。 没有医生、没有草药，生病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陶蔚再三考虑，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他们的三个灶台上。 自古以来就有烟雾供暖的先例，她何不效仿一下？ 灶台是四方形的，其中有一面开了炉口供燃烧柴火，另外三面是封死的，烟囱就是从其中一面伸延出来。 陶蔚打算挨着灶台搭建他们的浴室，以其中一面作为墙体，再往高搭上去。 在跟灶台差不多齐平的地方留一个小窗户，小窗户的用处就是把热水一瓢瓢舀进去。 在冬天来临之前，她们的大石锅肯定完工了，三个横放在灶台上的石板都会被取掉，有了大石锅，烧热水才方便。 而浴室内部陶蔚有意做浴桶，因为冰天雪地的情况下淋浴，有点不切实际。 挨着灶台的那个小窗户除了把热水舀进来之外，还有其他用处，比如那个烟囱。 它一旦烧火就会冒烟，当有人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可以用个管子把烟囱拼接一下，让热腾腾的烟雾导入浴室里面，起到供暖的效果。 当然，这玩意估计有点呛人，在里头呆久了也不行。不过大冷天，浴桶的热水很快就会冷却，洗澡当然是赶时间。 所以陶蔚觉得自己这个法子非常可行，可以说是物尽其用。 你也别怕那小窗子会让人偷看了去，在浴室里可以搭上兽皮遮掩。挨着石锅把热水送进浴桶里，就不用自己提水了，省去多少劲儿。 浴桶只能以木材作为原料，陶蔚按照印象中的模样给它画了图纸，唯一不同的是要在底部挖一个排水孔。 盛水的时候用兽皮把孔塞住，也许会有点往外渗水，但并不怎么妨碍，洗完之后再抽掉兽皮把废水排出。否则一个能容下成人的木桶，如何把它清理干净都挺愁人的。 一切设想起来容易，实际动手去做却很难。阿伦伯做木桶是用铁藤稳固桶身，但对洗浴用的大浴桶来说，这方法未必可行。 水桶毕竟比较小，一根铁藤的宽度对于它的体积来说正合适。但是浴桶太大了，盛放那么多水，水压也很重，仅仅用铁藤，就怕会轻易散架。 而滑滑果熬出来的粘稠果胶，只能起到填补缝隙的作用，它对于粘合物体有些不够力度。 浴桶具体怎么制作，陶蔚决定把这个难题丢给阿伦伯一群人去考虑，她跟在希乐斯左右，先把浴室给建起来再说。 为方便以后排水，容易被水流冲刷的天然泥地是不行的，陶蔚提议用糊糊果搅拌沙土，做一个山寨版的‘水泥地’。 两个浴室面积不怎么大，并不算浪费。 水往低处流，他们的地板必须微微向出口处倾斜，浴室一角有个排水口，废水会通过这个出口流往沟渠，用来灌溉部落的农田。 整个浴室砌下来，其实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大家头一次弄这个，颇有点手忙脚乱。 好在结果是喜人的，齐心协力的忙活之下，他们的成品非常完美。 浴桶一时半会做不出来，但并不妨碍希勒斯给浴室加上屋顶。 两间浴室共用一个屋顶，跟他们住的房屋一样，由一块块树皮盖上去的斜坡式屋顶，有利于排水，并且在冬天不会堆压积雪。 “这个屋子太棒了！”罗丽有点不敢置信，这么好的地方拿来洗浴？她高兴的想唱歌。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雌性，以前每个冬天都是最受折磨的日子——寒冷饥饿以及肮脏。 冬天因为缺少食物，哪怕是雌性也没有吃饱的一天，因为春天没到来之前，所有人都会省吃俭用。每餐吃一点点，直到挨过整个雪季。 大家蜗居在兽皮帐篷里，整整三四重，也挡不住那呼啸的寒风，身上的兽皮衣不会带来温暖。 在帐篷里煮汤烤火也很不方便，甚至夜晚不能通宵燃着火堆睡觉，就怕一个不慎把帐篷都烧了，再者火堆没有人看顾，很快就会熄灭。 而在饥饿和寒冷面前，肮脏似乎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所有人蓬头垢面，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狩猎的队伍在林子里经常一整天也翻找不到什么猎物，似乎所有生物都去冬眠了，树枝和草地光秃秃的，没有野菜、没有野果。 现在看看诺亚部落里的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她居然找到了这么好的兽人，在这么好的地方落户。 罗丽忽然跑到陶蔚面前，跪下来祈求道:“陶蔚，你会是最伟大的祭司，所有人都感激着你！我想把阿父阿麽也接过来，可以吗？” 她的双眼充满希冀，她知道诺亚目前是不够住处的，但是哪怕父母在她和阿焦伯的房间挤在一起，也好过在兽皮帐篷里挨冻。 豹族部落虽然人手多，但他们目前房屋稀缺的程度比诺亚更严重，罗丽的父母是没有房子的。 她之所以要跪下来恳求，也是怕多了两个人吃饭会给部落带来压力，毕竟雪季太长太长了。 “干什么呢？快点起来。”陶蔚虽然承担了神棍的职责，但对于被跪拜这件事，非常不习惯。 可是还没能把罗丽拉起来，阿焦伯也在伊尔萨斯面前跪倒了，他当然是替自己的岳父岳母说话，希望冬天能一家团聚。 在浴室落成之际提出这种要求，在所有人看来无可厚非。虽然豹族才是大部落，但诺亚的种种完全完胜它。 伊尔萨斯伸手把阿焦伯拉起来，道:“可以把他们接过来。” “太好了，”得到族长允许的阿焦伯和罗丽非常开心，他就知道这两位是宽容善良的人。 陶蔚笑了笑道：“你们去接人之前可要跟阿布多解释清楚，别让他心存芥蒂才好。” 看看他们这个部落，现在豹族兽人可比金睛兽多多了，若是因此惹得阿布多心里不痛快，那就不美了。 “我们会的。”阿焦伯点头应下。 前来帮忙的那些豹族兽人非常羡慕，但他们是沃尔德的人，无缘无故不可能换部落，会被扣上背叛部族的大帽子，这是一种不忠诚。 尽管内心羡慕，但他们只能希望自己部落能与诺亚密切往来，多加学习，迟早他们那边也会有这里的一切。 两间浴室整整花了七八天时间才完工，大家欢欣鼓舞的同时，阿斯买凿的第一口大石锅也出炉了。 大石锅制作不易，从选石料到凿锅底就花费了半月余，再把中心掏空，哪怕有达特这种大力士帮忙，阿斯买也累得够呛。 “这一个多月太不容易了，你们做得很好。”陶蔚看到那个被架在灶台上的大锅，都是靠着双手一点点凿出来的，之后还要磨平，可见功夫有多大。 “阿斯买真是好样的！”戴比笑着揽过他的肩膀。 桑德在摸过锅底厚度之后，也道：“太薄容易开裂，这口锅恰到好处，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技艺。” 73 泡水 受到众人赞美的阿斯买不太习惯的挠挠头, 布满皱褶的脸上绽开一个淳朴的笑容。 他其实并没有多老，但生活的艰辛在脸上划下不少痕迹，因为年轻时在丛林里差点丧命，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却就此失去一个手臂。 独臂的兽人在部落里能做什么？他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 原本拥有的雌性也另选他人。 虽说也有过一蹶不振, 但他到底咬牙活了下来，什么活都愿意做，误打误撞的接触了雕刻。 豹族部落的人喜欢装饰物, 羽毛兽牙或者带有花纹的石板, 阿斯买从没想过, 自己能够通过凿石头再次得到大家的肯定。 这里的老弱病残都是受过苦难的, 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不会轻易被命运打败, 所以活了下来, 而在诺亚找到了自己的用处，他们将变得更加坚韧。 有了第一口石锅作为雏形, 后面两个就会顺利许多, 并且阿斯买也不是只有达特一个助手，任何对此有兴趣有天赋的都可以去学。 部落新建伊始，各个地方均需要人力, 这时候的人拥有一颗渴盼过上好日子的心，并不会躲懒耍滑。 所以说, 在生存面前, 饥饿面前, 心里任何的小九九都会烟消云散。 你自私自利？你排挤他人？那一定是温饱有着落、生活太安逸的缘故，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的。 经过这么多天，建成浴室再回头去看圈养咩咩兽的围栏，加厚的墙体，哪怕是镂空的，也很结实可靠。 虽然他们没有尝试关押哼哼兽，但阿焦伯觉得，可以把这一亩地都圈起来了。 “就按照这个围栏来做，可以再酌量加厚一点，但不能薄。”陶蔚一手摸上去，粗糙的砂石，有点咯人。 “我知道的，”希乐斯点点头，一边抬头吆喝一声：“有哪个大力的勇士，给推两圈滚石？” 滚石呈圆柱形，是用来夯土的，哪怕是圈养牲口的，也要把土地压密实了，以防日后常年踩踏凹陷下去。 “我啊我啊！”立马有人响应了，他非常得意洋洋的伸出自己粗壮的臂膀，臭美得不行。 “快点去吧，显摆什么！”旁人看他那样子不由笑骂起来。 他们用采石时掉落的白色石末把这块地给圈起来，然后戴比跟在后面挥舞锄头。挖出一条沟来砌墙，围墙要被埋入一小截，那样才稳固。 兽人们大刀阔斧的在外面干活，奇肯等几个老兽人还在鞣制兽皮，齐拉姆带着雌性坐在石墩上，她们负责缝制衣裳。 伴随着阵阵蝉鸣，大家分工合作，夏末的部落里一片和谐。 陶蔚不擅长使用骨针，她也没做过这种手工活，因为现代缝纫技术，针线这种东西基本已经退出人们的视线了。 一般家庭备用针线不过是缝缝扣子，要她去做衣服当然没这技术。 齐拉姆算是其中比较会做的人，得益于她这么多年制衣的经验，算是熟能生巧。 当然她弄出的成品不会好看到哪去，但是有衣敝体就不错了，陶蔚只有一个要求：保暖。 “哞哞兽的皮很大张，足够给你做上下两间，”齐拉姆拿着兽皮比比划划，又道：“外面再缝上红毛兽，那才好看！” 这些兽皮都是伊尔萨斯送给陶蔚的，哞哞兽还是先去两人一起遇到的那一头，它的韧性极强，重点不在于保暖，而是防御。 而红毛兽顾名思义，就是一块红色的皮子，绒毛柔软细密，色彩亮丽很受雌性喜爱。 “谢谢齐拉姆阿麽。”陶蔚捧起她们晒干的羽毛，“把这些缝进衣服，穿在里面暖和些~” 西蒙也在玩羽毛，这些被洗过很多遍的羽毛，色彩各异，堆在一起太漂亮了~ “这些粗的毛都用不上，怎么办呢？” 能塞到衣服夹层的必须是细小绒毛，粗硬的羽毛一概不要，几个雌性有挑走喜欢的来装饰头发或者房间，但他们积累的羽毛太多了。 这几个月，所宰杀的猎物基本没浪费一样。猪血羊血之类的桑德有收起来炒食，动物内脏也挑挑拣拣，能吃就吃。 而皮毛一类更没有乱丢，因为陶蔚说可以做填充物，把它们洗净晒干，放起来备用。 所以导致部落里现在收了这么多羽毛，还有大大小小的兽皮无数。 “粗的羽毛可以做成斗篷啊，你看它根管部，可以用骨针传过去，一片一片排列在兽皮外面。” 陶蔚比划给她们看，“没有什么是用不上的，不过这个太难了，以后有空再去弄……” “哇，做出来一定很好看！”罗丽双眼亮晶晶的。她非常喜欢这些漂亮的羽毛，可是就不知道如何装饰到身上来。 陶蔚偷偷笑了下，斗篷什么的是她胡扯的，现在什么年代，哪有心思弄那种花哨的玩意儿！ 她在兽皮堆里翻找出咔叱兽的皮毛，这些鼠类一个个圆滚滚肥嘟嘟，皮毛也是油亮顺滑。 “看这个，”陶蔚把几张兽皮往西蒙身上丢去，“做围脖手套鞋子怎么样？” 西蒙一扬手就接住了，不解道：“你脚上那种鞋子？” 这俩东西看着就不一样啊…… 陶蔚低头凝视自己即将报废的休闲鞋，摇头道：“我这个鞋子冬天不暖的，这种小块的兽皮才合适。” 做个长筒靴，才能抵御地上的积雪，就是鞋底不知道怎么做。 “我这件完成了~”齐拉姆站了起来，高兴的抖一抖手上的上衣。 咋一看去，样式跟现代外套挺像的，等到外面点缀上红色皮毛，估计就很喜庆了。 卡梅满脸敬佩：“齐拉姆阿麽就是厉害~我也要学。” 她们都被分配了兽皮，先给自己做，再给外面那些兽人做。 因为现在还没分家，不存在说不是你家人就不给做衣服，兽人们在忙其它的，雌性就必须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提供帮助。 “还、还还还有我……” 奇异的是，薇薇安突然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大，但还是被罗丽给听见了。 罗丽打从心里为她高兴，从她过来到现在改变那么多，也许再过不久，阿伦伯就可以带着食物去豹族要人了。 西蒙也是不会针线的人，因为她没耐心，坐不住，于是被陶蔚拉走，一起去她屋里看那枚奇怪的蛋。 虽说被大蛇吞食过，但谁也说不准它死没死，于是让西蒙给带回家了。 一开始她是把蛋放在石墩上，谁知过了一夜，它的透明度就越来越朦胧，吓得西蒙赶紧叫来伊尔萨斯。 陶蔚认为它是需要温度孵化的，便建议西蒙效仿母鸡，把蛋揣在身下，可惜没有见效。 那枚蛋越来越黯淡无光，透明度降低，几乎看不见里面的小手小脚，最后还是伊尔萨斯说放在水里试试。 结果被他蒙对了，泡在水中的蛋渐渐恢复了生气，它的透明度越来越好。 伊尔萨斯为此借出自己的大龟壳，把篮球大小的蛋养在水里，西蒙就把它放在屋门口，让好奇的族人路过就能看见。 这两天陶蔚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那个蛋，也许是因为泡在水里的方法是对的，蛋体呈现高透明，甚至能看到里面婴儿的面孔。 这分明的人的模样，陶蔚觉得太奇妙了，它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看它缓缓舒展四肢，陶蔚猜测可能就快出生了，是破壳而出还是怎样，谁也不知道。 为了不错过那个瞬间，只能盯紧一点了，两人绕到屋后，拐弯出来就见前面蹲着个人。 是苏拉，她就跟猫咪蹲守鱼缸一样，全神贯注的瞄着那颗蛋，不无虎视眈眈的意味。 “你想干什么！”西蒙快步冲上去。 苏拉被吓了一跳，嗷嗷叫着后退两步，白天的她是不会说话的，这会儿戴比在帮忙建围栏，都没人看着她。 “别激动，她应该没有伤害蛋蛋。”陶蔚拉住西蒙安抚道。 也许是初见面两人就差点打架，西蒙对苏拉一直很凶，哪怕是晚上那个她，也不乐意与之交谈。 “哼！”西蒙跟护崽的母鸡似的，抱过大龟壳，向陶蔚道：“我们去给它换水，太阳都晒热了。” “行。”陶蔚看来苏拉两眼，跟着西蒙一起走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适应了环境的缘故，白天的苏拉没有之前那样充满敌意，她稍微温和了起来。 ※※※※※※※※※※※※※※※※※※※※ 加更~小可爱们么么哒，有人猜对了哦哈哈~ 74 投奔 陶蔚对苏拉的转变没有多想, 人适应了环境之后总会有所变化吧。 她与西蒙来到湖边，看着西蒙把蛋蛋放入水里，随后人跟着下去，一副准备洗头的模样。 这时候并不是雌性洗澡的时间，不远处有兽人在, 一个抬眼就能看见她们。西蒙是穿着衣服下去的, 陶蔚比较怕冷，要趁着阳光好的时候洗，索性也就跟着一起了。 “好多天没有洗头了, 别长小虫子呢。”西蒙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 两人站在浅滩里, 陶蔚笑了起来：“虽说多隔了几天, 但你按时洗头, 没那么容易长虫。”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 部落里的人清洁方面都做得挺好的, 至少虱子一类的寄生虫已经绝迹。 初秋的白日还很炎热，到夜晚才会带来凉意, 陶蔚撩起水花, 道:“头发太长了，割掉一截吧？” 她穿越来的时候本身就是长发，这么多个月过去, 都到背上了。长头发是很不方便的，要洗要梳要盘, 她手拙连个木梳都削不出来。 西蒙的头发也很长, 雌性有长发也有短发, 她们有的胡乱割掉，但大部分都选择留着，方便在上头加点装饰物，总的来说比较爱美。 兽人也有不少蓄长发的，其中典型的例子当属伊尔萨斯。他把自己的头发打理得很好，爱干净的人，从不会让自己的仪容仪表乱糟糟的。 这回听陶蔚说要把头发割掉，西蒙立马抬眼看来，“你的头发很漂亮，为什么要割掉呢？” 在陶蔚来之前，她从没见过这样乌黑顺滑的长发呢，也是因此才让许多雌性跟着勤洗头，因为她们也想变成这样。 “它太长了。”陶蔚耸耸肩，现在天气暖和还没什么，以后冷了洗头就会很难干，所以必须剪。 西蒙很不舍得抚上那三千青丝，想了想道：“那割下来之后送给我吧……” “你留着做什么？”陶蔚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东西又不能做装饰品。 西蒙坚持要留下来，她也不拦着，一点头发而已。 此时陶蔚是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用细小的兽皮绳子充当发绳，让西蒙拿着小刀，在她捆绑的根部一刀齐平割下去。 简单粗暴，一个短发样式就出来了，披散下来靠近脸颊的两侧会略长些，而脖子后跟处则短许多。 没有专业理发师修过，当然说不上精致，但这个发型陶蔚自己挺满意的。 之后洗头就很简单了，用带有清洁的泡泡草清洗头皮，拿她被剪碎的棉布擦干之后，风吹吹很快就能干。 直到西蒙也洗完头发，两人一道回到住处。 路上遇到的人都会询问陶蔚的发型，她笑着一一作答，一开始看不习惯很正常。 紧接着，伊尔萨斯看见了她们。 他站定脚步，眉头紧锁，打量着陶蔚的样子。 “你们回来啦？”陶蔚挑挑眉，果然没有走很远嘛。 伊尔萨斯不答，他缓步走上前，伸出双臂不由分说地抱起陶蔚，迈开步子的方向是他们的房子。 “你，你干嘛？”旁边很多人看着呢，还有兽人在起哄，陶蔚一脸头痛。 “为什么割掉？”伊尔萨斯的声音有点冷，听上去不开心了。 陶蔚被一路抱回房间，她不得不再次解释自己剪头发的原因，但伊尔萨斯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解开。 他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脑袋，还带着水汽的发丝从指尖划过，细滑柔软。 陶蔚若有所悟，她明白了，伊尔萨斯是喜欢长发的，从他自己那一头银丝就能看出来。 银发蓝眸的男人，这样看着她，真有点受不住…… “以后不准这么做。”他道。 “那怎么行？”陶蔚转转眼珠，她要干活，而且洗头发又麻烦。 “事情我来做，头发帮你洗。”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伊尔萨斯如此回答。 陶蔚愣了愣，忽然想起他一次次为自己受伤之后，闷不作声的把自己送回到安全的地方。这么一个寡言的人，也有体贴的一面啊？ 人非草木，她把一切看在眼里，其实不是没有触动，“伊尔萨斯……” “头发在哪里？”伊尔萨斯倏地站起身，“我去拿回来。” “……”所以你只是个长发控对吗。 得知那束被割下来的长发在西蒙手里，伊尔萨斯随即转身出去，没多久就拿了回来，还用兽皮包裹整齐存放起来。 这人……有时候还真不好琢磨，陶蔚只能如此下定论。 随后几天，围栏的建设顺利完工。 整整将近一亩地被圈出来，内里再分区域，用来圈养不同猎物。 从沃尔德换来的糊糊果用去了四分之一，虽说还有几百颗，但是拿来建造山顶围墙就不够看了。 好在这种大工程以诺亚的人力物力不可能一次性完成，陶蔚的主张是趁着秋天多储存猎物，入冬后再着手建造围墙。 今年能完成多少是多少，剩余的明年再说。 糊糊果的果实成熟期已经结束，必须要等待明年，并且部落这么点人，总不能全用在砌墙上，坐吃山空。 如此这般，从豹族部落借来的二十个人便先打发回去了，因为短时间内用不着他们。 成天在部落晃悠，也怕人把木匠的那点手艺给学了去。 豹族兽人前脚刚走，克莱米几人就回来了。 他们这一去果然花了半月出头，因为豹族兽人想要烧制更多食盐，所以在咸水湖多停留了几天。 不过……克莱米的身后还缀着一大群尾巴！ 安杰尔飞快的窜了出来：“伊尔萨斯！陶蔚！” 他自己用石刀割出来的残缺发型令人印象深刻，哪怕是长了点也很好认。 “安杰尔！”率先打招呼的是齐拉姆，她非常高兴的上前拉住他：“你怎么来了！” 以前伊尔萨斯外出，都是把阿麽托付给西蒙一家子和安杰尔照看，几人关系很好。 正欲仔细询问，不料吵杂声传来，定眼看去，跟着克莱米几人登上山壁的何止安杰尔，那是好大一群人啊！ “这是……”陶蔚睁大眼睛，看着那一张张略有点眼熟的面孔。 安鲁大叔、兰尼丝、诺森、秀娜以及克里夫一家子，为什么说有点眼熟，因为他们变化太大了。 如果说原先乌沙鲁就罕德鲁和奇肯比较像非洲难民，现在该说他们都是一群难民。 黑不溜秋的，体型消瘦，重点还是脸上那掩盖不住的疲惫仓惶，这是长途跋涉而来？ 除了这些‘熟人’，其余大多是面生的兽人雌性，陶蔚粗略看去，起码有一百多人，她不得不怀疑，乌沙鲁有这么多人？ “天呐，这都是什么！” 这些从阶梯爬上来的人，一个个张大嘴巴，对着房子农田甚至是围栏大为惊叹。 “它就是那个石头做的山洞啊！跟山洞都不一样……” “就是啊，还以为陶蔚是骗人的呢……” “你看！还抓了很多咩咩兽！”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蜂拥而入，对任何没见过的东西都要凑上前，简直跟鬼子进村无疑，陶蔚几人甚至来不及阻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都给我闭嘴！”伊尔萨斯跳到了灶台上面，一句话让所有人禁了声。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干嘛的，断然没有越过主人家的道理。 泰勒姆为首的一群人，其中包括豹族兽人，全化作兽形堵住这群不速之客，来得突然还人数众多，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别有居心。 伊尔萨斯把视线投向安杰尔，这是他比较信得过的人，诺亚需要一个解释。 安杰尔回以抱歉的目光，“我们是来投奔的，虎族被赤伮族人袭击了。” 什么？ 还跟虎族扯上关系了？陶蔚向人群看去，她没有狗鼻子，没有化形的情况下分不出谁是虎族。 但看伊尔萨斯面色不改，估计早就嗅到人群里有虎族兽人了。 “嘿，伊尔萨斯，我擅自把人带回来了，因为太惨了。”克莱米摸摸后脑勺，他有点怕伊尔萨斯骂他自作主张。 只是乌沙鲁怎么说都是他曾经的部落，庇护他长大的地方，虽然克里夫这人不讨喜，但其它的都是族人啊。 虎族和乌沙鲁因为地盘挨得近，没少为此争斗，关系那么差都能走到一起，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 75 去留 伊尔萨斯等人离开之前就说赤伮族人在附近, 他们也确实找到了被打死的那个尸体，但克里夫不以为意。 不过克里夫并非傻子，他只是不想跟着伊尔萨斯说的方向走，之后还是加强了部落巡逻和防御。 一个月内风平浪静，就在大家都以为没有赤伮族人会来的时候, 不远处的虎族部落出事了。 两个部落相隔不远, 但却老死不相往来，无意进入对方地盘还会受到攻击，而这一次, 一大群虎族的人仓惶而逃, 直奔乌沙鲁。 他们的部落被赤伮族人发现了, 突如其来的几十个, 一经露面便大肆屠杀, 虎族根本扛不住。 兽人要跟它们对抗本就不容易, 何况还有家属要护着，场面顿时一面倒。 虎族兽人节节败退, 危急时刻族长当机立断, 带着剩余族人往乌沙鲁的方向逃跑。 待来到乌沙鲁部落跟前，他们被拒之门外，两族积怨已久, 没人会放虎族兽人进入部落。 然而唇亡齿寒，追击前来的赤伮族人也到了乌沙鲁部落, 他们除了联手已经别无选择。 克里夫为此恨不能咬死虎族族长, 把赤伮族人引过来, 这不是想害人吗！ 但同时他心里清楚，以乌沙鲁和虎族的距离，在虎族受到攻击之后，他们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这种时节，又不是冰天雪地缺乏食物，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赤伮族人成群结队。 据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说法，原本兽人们的部落都在迷失丛林的边缘，为了躲避赤伮族人，才慢慢的搬迁远离。 这么多年散落在外围的部落，躲得远远的，哪怕受到群攻也是在雪季。赤伮族人是独行者，它们不爱成群结队，除非是受到死亡或饥饿的威胁。 现在探究它们为什么集体出走这么远已经没有意义，乌沙鲁只能选择跟虎族兽人共同抗敌。 虎族的人口比较多，哪怕被打个措手不及，逃脱出来的还有一百多人，加上乌沙鲁的就有三百人。 其中拥有战斗力的在半数以上，他们没有退路，必须歼灭所有敌人，否则死掉的就会是自己。 赤伮族人再怎么凶悍，最终也寡不敌众，它们被全数杀死了，乌沙鲁和虎族为此也付出了代价。 伤亡，是一个族群最不愿看到的。 将近三百人，剩下两百余，他们没能多加整顿，两族握手言和。 原本就是因为争夺地盘引来的恩怨，如今这个地方显然不能再待下去，地盘已经没用了。 是安杰尔提议去找伊尔萨斯的，他当时护送一行人到达火山口，那里森林富饶、猎物肥美，会是很好的去处。 克里夫起初是反对的，当时他驳回了伊尔萨斯的提议，现今又巴巴的去找他，这无异于低头服输。 但乌沙鲁大半的人都同意安杰尔的提议，他们需要伊尔萨斯，伊尔萨斯是正确的！ 虎族对此没什么意见，他们没有其它去处，两族表面言和，其实心里都提防着彼此，因为曾经的袭击哪有不记仇的。 各怀鬼胎的一群人就这么上路了，他们打算先去咸水湖烧制食盐，再转道去寻找伊尔萨斯。 因为安杰尔也不能百分百确定陶蔚几人就在那里落户，若是扑了个空，他们又当如何？ 有了盐巴才能储存食物度过雪季，所以一群人几度辗转，非常巧合的遇上豹族烧盐队伍。 克莱米撞见他们的时候，当真是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不忍心。 因为路上风尘仆仆，许多意料不到的危险，炎热、饥渴、茫然，以及化脓的伤口，这群人看上去很不妙。 他们途中死了不少人，碰到克莱米宛如遇到救世主，强烈恳求带上自己，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伊尔萨斯，让我们留下来行吗？”安鲁的大嗓门毫无阻碍地穿透人群。 众人的目光齐聚过来，仿佛无声的催促。 伊尔萨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讳莫如深的望着他们。 克里夫上前两步，道：“我们都是你的族人。” “所以你们打算怎样？”陶蔚的视线扫过克里夫一家子，淡淡道：“这里是诺亚，没有乌沙鲁。” 她这话在提醒对方，此处是他们的地盘，首领也只能有一个，克里夫若是过来，休想指手画脚什么。 克里夫的嘴角微微下垂，让他从此听候伊尔萨斯调遣？怎么可能！ “先收留我们一晚上好吗，伊尔萨斯？”安杰尔把克里夫推了回去，这时候起冲突绝对是不明智的。 他把人带过来是希望获得生路，而不是让克里夫来给伊尔萨斯添堵。 齐拉姆第一次看见安杰尔这么憔悴的样子，再看其余人，有的带着伤，都状态不大好，她早就心软了。 “伊尔萨斯，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吧？” “齐拉姆阿麽说的不错，天快黑了。”陶蔚估摸下时辰，来人又不是有深仇大恨，总不好往外赶，少不得要收留一晚，是去是留明日再说。 “泰勒姆阿叔，你和阿焦伯几人给他们安排搭帐篷。”伊尔萨斯答应了，他从灶台上跳下来，道：“看好他们，不准乱跑。” 泰勒姆几人点点头：“包在我身上。” 安排下去了，谁知有人不干了，“伊尔萨斯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不准乱跑是什么意思？” 是丹拉什，她和阿妮塔母女二人显然被护得很好，虽说清瘦了些，但还很精神。 一看到这个人，齐拉姆的同情心立马不见了，她上前两步，大声道：“你们在外边搭帐篷，不准过来我们这边！” 本来盖房子的时候就没留多大的空地，这会儿被这么多人一塞，更加狭窄了。 房子肯定不会给这些人住，并且诺亚也没有多余的帐篷待客，这些人必须自己解决夜宿问题。 他们一路过来肯定带有兽皮，泰勒姆几人划分空地出来就是了，不够地方就往林子里挤一挤。 房子都没有门，特别是他们用来存放粮食的那一间，万一这些人想要强占怎么办？ 丹拉什一直很瞧不起齐拉姆的，听见她这样顶嘴当然生气，她想骂回去，不过被人拉住了。 “我们来得突然，有地方落脚就够了。”兰尼丝把丹拉什给推到克里夫身旁。 她失去了伴侣，也没有幼崽，这一路上辛苦只有自己知道，这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兰尼丝阿麽，”陶蔚上前牵住这个和蔼的雌性，短短时间，她看上去衰老许多。“我们必须这么做，这里有农田，你们不知情踩踏上去，可就浪费大家一番功夫了。” “我们不乱跑的，陶蔚。”这里许多东西她看着稀奇，肯定自有用处。 泰勒姆带他们去往另一边空地安营扎寨，那里有伐树后留下的树桩，不妨碍大家用兽皮拼搭帐篷。 这群人行李多寡不一，有能力的就带的多些，力气不够的也要咬牙多带盐巴。 陶蔚让会做饭的人出来给桑德打下手，晚饭总得吃，这群人路上担惊受怕，也不知饿了多久，饭食要往多了准备。 三个大灶台同时生火，食物都在湖泊出口的那个水流清洗，再用木桶提回来给桑德备用。 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肉食的香味弥漫在部落里，甚至是炊烟，都是迷人的气息。 一些人自发的帮忙抱柴火过来，能帮手的总不会当没看见，他们很想留下来。 齐拉姆把兰尼丝和安杰尔一家接到屋子里，安杰尔的阿麽在之前受伤了，赶路途中不幸去世，现在只剩下一个阿父。 “先喝点水吧，很快就能吃饭了。”齐拉姆端上几个小乌龟壳。 兰尼丝没有坐下，她仰头看着房顶，摸着粗糙的墙壁：“这里真好！”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打算走了。”安杰尔仰头把水一饮而尽。 伊尔萨斯拍拍他的肩膀，算是无声的肯定。 “诺亚欢迎所有人，前提是不能有异心。”陶蔚笑了笑，意有所指：“所有人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伤残兽人也是如此。” “你们是在忌讳克里夫吗？”兰尼丝眉头微皱。 齐拉姆叹了口气，“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你应当明白。” 陶蔚摇摇头：“还有虎族兽人，万一他们决定蛮横的争夺这个地方，怎么办？” “不，他们现在没多少人……”安杰尔意图反驳。 “但是我们的人也不多，”陶蔚打断他，“并且心不齐。” 虽然她很想弄个大家庭一起奋斗，但是这些人其实没有不同种族合并的先例，貌合神离对一个群体来说有时候是致命的。 “我会找他们族长的。”伊尔萨斯抓住她的手。 陶蔚瞥他一眼，默默收回爪子，道：“族长要找，人心也要收服。” 其实这个年代的人是很好收服的，他们的信仰是统一的，也没有死守自己部落的规定。 俗话说有奶就是娘，存粮在手天下我有，充满盼头的日子自然就会引得一群人跟随。 晚饭时候，诺亚头一次这么热闹的开餐了。 哪怕是成立部落的那一天，也没有今日人多，光是火堆就生了十几个。 目前大石锅仅仅一个，煮出来的汤完全不够看，两个石板烧也难以招架这么多张嘴，分成好几次才把一群人喂饱。 78 疗伤 如今陶蔚考虑的是如何分布他们的房屋, 若要顺着湖边一圈，呈圆弧形，农田就得往后挪挪。 幸亏湖泊并不小，整个山顶的面积更是足足的，不愁住不下, 再来几百人一样能行。 地里的禾苗已有脚踝高, 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长势喜人。他们可以在这边盖完房屋之后再开垦田地，如今是赶不上第二季耕种了, 但能等待明年春天的到来。 中午时候, 狩猎的人没能赶回来, 倒是采集的队伍顺利带着草药回到部落。 原本他们只认识三七, 即被称为小红花的东西, 后面陶蔚教他们分辨了落地生根和鸡骨草, 总算多两种选择。 比较难对付的是腐肉，烂在伤口上, 必须用小刀把它清楚干净, 再敷药包扎。 兽人们早就学会嚼碎草药敷伤口了，但是他们不懂得消毒，包括去除腐肉脓包。 陶蔚不是学医的, 她只认得比较常见的双氧水和碘伏，其余什么能够用来伤口消毒一概不知。 而这些东西她显然没有, 或者说酒, 甚至是含有酒精的替代品都找不到, 她只好用开水加盐。 盐水只能起到清洗作用，而非消毒，但是别无他法，只能希望兽人的复原能力可以帮助伤患撑过去。 治疗的过程挺恐怖的，陶蔚拿出她的小刀和云团，要先挖掉烂肉，再用云团止血敷药。 自从有了贝壳刀，还有大鱼牙齿磨制的刀具，陶蔚就把小刀收起来了。 虽说刀口都缺了几个眼，但目前来说她的刀子还是最轻薄小巧的，磨一磨依旧锋利。 相信很多人看电视曾经见过古人把刀子火烤之后再动手术，陶蔚也如法制炮。 用火烤刀片可以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烤过的刀在手术时可以使病人皮肤上的切口处的血管封闭减少出血量。 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没有学过护理，却要动刀在人身上挖肉，部落里的雌性看得心惊胆战。 “你们别围得太近好么。”陶蔚回头让西蒙清理一下身边的人。 她蹲在地上，齐拉姆几个雌性还有桑德等老兽人这么多眼睛盯着看，简直是虎视眈眈好嘛！ “这真的不会伤害到他吗？” 罗丽眉头紧皱，一想到要把肉挖下来就很可怕。 陶蔚指了指那可怖的伤口，“这是坏掉的，就好像我们的红薯，有的堆放一段时间会烂掉一截，不清理掉就会蔓延。” 罗丽似懂非懂，“可是那么大一个窟窿，怎么堵住血呢？” “就看止血草药有没有用了。”陶蔚端着小龟壳，里头装着碾碎的草药，还有备用的干净云团。 受伤的兽人正当壮年，他舔舔略为发白的嘴唇，道：“没事的，我很快就能好起来。” 事实上他看到同行者因为受伤发热而去世，也很担心自己会步上后尘，有的兽人用小红花治好了伤口，但有的却并不见好。 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不过来到诺亚，听说眼前的新祭司懂得医治，哪怕陶蔚强调自己不精通，他也愿意选择相信，纯粹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陶蔚动手了，在把刀子烤热之后，没有犹豫的下手挖肉。这挺考验胆量的，因为是活生生的人，你不可能当做猪羊来对待。 陶蔚并不手抖，但是…… 好费劲！是刀子不够锋利吗，哪怕是烂肉，她却感觉很难削出来。 兽人咬牙忍着疼痛，陶蔚很想速战速决，她不得不加大力气，却又要控制力道方向，别让人伤上加伤。 终于，那小块烂肉被挖出来了，一小个红彤彤的血窟窿，鲜血流了下来。 陶蔚额际带着薄汗，她迅速替兽人止血上药，再用兽皮条包扎起来。 云团是非常神奇的东西，它产自八脚怪，在树上失去黏性后自动脱落，却干净地不可思议。 这种干净不止是肉眼里的洁白，而是微生物较少的那种，陶蔚一直把它当成姨妈巾替代品，用了几个月没有发现任何不适，并且以前也曾经用它包扎伤口。 当时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做法，现在想来是很不妥的，若是有寄生虫或者什么细菌感染伤口，再彪悍的兽人都不够死的。 弄完第一个，她松了口气，却不准备再次动手了。 “像刚才我那样做，你们谁可以？”陶蔚站起来，一抹汗水，道：“我感觉力气有点不够。” 这些人肯定都移植了猪皮吧！想想一下你拿着水果刀，要在小范围内挖出一点肉，这是很难使劲的。 她真怕自己鼓足力气反而把刀子给捅进去了，那才是罪过…… 身旁几个人被问得一愣，有个老兽人想着或许可是试试，但被西蒙给挡了回去。 “我来，我力气大！” 西蒙拍拍胸膛，一副极为可靠的模样，剩余几个伤患却往后瑟缩了下。 “咳，西蒙，这个力气太大也不行……”陶蔚看着她，有点不放心，又不是儿戏，西蒙平时大手大脚的能行吗？ “我、我我……我我可以？” 忽然一个小小的声音插进来，是谁都没想到的薇薇安。 这好像是陶蔚第二回听到她说话，有罗丽的鼓励，她面对人群没那么害怕了，不过还是从不说话努力降低存在感。 今天却忽然发声了？虽说被阿焦伯赶出来没能跟罗丽住一起，但她白天一直是个跟屁虫，走哪跟哪的那种。 “你确定要来吗？”陶蔚看着她问道。 薇薇安点点头：“我我我、我可以。” 没有谁是天生会很多事情，陶蔚决定让她试试，拿回点信心。 于是下一位伤在手臂的患者交给了薇薇安，虎族兽人粗壮的臂膀上，偌大两个发黄发白的脓包，看着非常恶心。 兽人说这不是野兽伤的，赶路期间不知是被什么虫子咬出来的，他没怎么在意，不成想一天天过去，日渐严重！ “我感觉最近有点难受，我会死掉吗？” 兽人的脸色不太好，手臂的伤口对比他的体格来说很小，但是他却把自己留下来治疗，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伤口有毒素让他虚弱。 陶蔚皱了皱眉，道：“先把这个包弄干净，敷药包起来，再喝点汤药吧。” 正巧有两个小兽人生病，他们有采集清热解毒的草药，配合着吃试试看，总比干耗着强。 以兽人的修复能力，被小虫子咬一口死掉的案例很少，因为上天赋予他们很健壮的体格以及免疫系统。 薇薇安接过了陶蔚的位置，开始替兽人处理伤口，她的注意力很集中，平稳的面容是以往不曾见过的神情。 那是一种认真或者说投入，暂且忽略身边的人和事，自然就没了战战兢兢和忐忑防备。 也许……薇薇安找到自己的职业了。陶蔚看着兽人被挤出脓包的手臂，莫名有点欣慰感，赤脚大夫的职位后继有人，以后伤患就交给这个雌性好了。 处理好几个伤患和病人，狩猎队伍也回来了。 其实伤得重的早已死在半路，眼前的不过是奔波劳累，加上饥饿不安才加重了身体不适。 所以凭借着简陋的包扎，愣是让一个个重新活泼乱跳起来，不得不说有侥幸的成分。 晚饭大伙一起吃的，桑德早早就开始备饭，虽说给他打下手的人增加了，但炊具没有变多，所以时间还挺长的，毕竟这么多张嘴。 狩猎的队伍分成两队去的，伊尔萨斯的意思是在新来的混熟地形都要分成三队甚至四队。 因为一个队伍太庞大有时候会打草惊蛇，并不会人多就收获多。 今天他们运气不错，居然围剿到一个小羊群！ 部落里的围栏已经建成，虽说没有栏栅门，但是圈养一些动物不成问题，门用其他东西堵上就是。 为了活捉这些咩咩兽，兽人们可下足了功夫，成功逮到九只野山羊。 虎族兽人和乌沙鲁的第一次见到圈养猎物的做法，他们觉得很新奇，同时又有一种安心感。 诺亚收留了伤患，老人也不排斥，这是非常容易收服人心的举措。 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自己伤了病了，或者出现意外，丢下亲人离世。 人性化的做法，部落就像一个有力的后盾，这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港湾，从而产生归属感。 部落的房屋很少，伊尔萨斯的提议是三日后再动工，一来要多积累一些食物，二来草药也要做储备。 ‘有备无患’这个词是陶蔚教给他们的。 老祖宗就凭借经验学会未雨绸缪，秋天的脚步悄悄到来，随时会有秋雨降临，这次是真的未雨绸缪了。 三日后他们要集中劳动力，清理场地、夯土运沙、砌墙盖屋，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建设。 因为时间不等人，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完成。 新来的一群人是带着盐巴过来的，他们摩拳擦掌，就等着兽群迁徙，替自己存下雪季的粮食。 相信这会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冬天—— ※※※※※※※※※※※※※※※※※※※※ 抱歉大家，这两天有点忙qaq 79 鱼蛋 陶蔚一忙起来, 西蒙就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因为得到伊尔萨斯再三叮嘱，要时刻跟随左右，西蒙非常认真地完成他的交待。 陶蔚对此有点无奈，她又不是瓷娃娃，部落里面哪有什么危险？ 她自知力气小, 绝大多数是动口不动手的, 会有人把事情做好。 再说，若是这样安全的环境里都能被什么伤到，如此防不胜防的意外, 肯定是阎王爷的召唤了。 西蒙才不理会陶蔚的吐槽, 两人成天在部落里跑上跑下, 很容易的, 就忘了一件事。 那枚奇怪的蛋, 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 悄悄的，破壳了。 田地里的禾苗迎来了第一次施肥的日子, 因为幼苗太小承受不住, 所以等到它长高一截陶蔚才敢动手。 不过因为没有经验，她没敢弄多，用草木灰泡水再浇上去, 浓度较低。 部落里的建设已经开始了，大部分兽人在那边忙活, 田地里聚集了一群没参与砌墙的人。 此时房屋那一片是没多少人的, 所有人都在关注自己手头的事情, 直到被一个叫声给惊动。 那是一个高昂的声音，却并不刺耳，似乎带着某种穿透力。 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事情，抬头面面相觑：“什么声音？” “是谁啊，这么大嗓门？” 田地怎么说都好几亩呢，与房屋那边有点距离，但是这个声音听着非常清晰。 在众人疑惑期间，那个叫声并没有停止，他们赶紧丢下东西往家里跑去。 部落的储存室还没做出门呢，别被什么东西偷袭了吧！ 几人快步过去，正好迎面碰上往外跑的雌性，是萨米。 她跟随乌沙鲁的人过来，最终选择了留下，今天因为大姨妈疼痛难耐，被陶蔚给勒令卧床休息。 萨米喝了好几年的止血汤，经期早已紊乱不堪，哪怕现在停止喝药，每月的疼痛都让她难以忍受。 “有一条鱼！”此刻她显得有些惊慌，脸上写满了害怕：“是鱼和人！” “你说的什么？” 其余人听不懂，陶蔚却瞬间有个猜想，声音肯定是西蒙的屋子发出来的，她养的那颗蛋！ 她带着西蒙首当其冲，跑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蛋蛋原本是被放在大龟壳里的，壳底很深大小正好，而此时，泡在其中的蛋壳果然已经破了。 大龟壳里面躺着一条鱼，不，或者该叫他人鱼？ “天呐！” 西蒙瞪大了眼睛，之前在半透明的蛋蛋里面明明看到小手小脚，怎么突然变成鱼尾巴了？！ “原来这是鱼族的兽人。” 戴比恍然大悟，走上前抱起龟壳，小人鱼见到人也不叫了，张着嘴嗷嗷待哺。 “你们认得人鱼？”陶蔚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片大陆居然有这种种族的存在！ 罗丽点点头，道：“他们会过来跟我们交换物品，很久才来一次。” 陶蔚顿时明白了，这个大龟壳是伊尔萨斯当年在沃尔德得到的，豹族兽人也说过跟海边一个种族有交易往来，那些会发光的夜明珠，以及大蚌壳都是人鱼带来的。 “没想到海族的兽人是从蛋里生出来的……”戴比抱着龟壳表情微妙。 人鱼到豹族的时候都是两条腿走路，化成兽形才会出现鱼尾巴，能跋山涉水来到这里的都是雄性，所以他也是才知道人鱼的诞生方式。 乌沙鲁的部落在更深处，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兽人，一个个都觉得很好奇。 “他是生活在水里的。”罗丽提起一旁的木桶，准备用清水把小人鱼洗干净。 小人鱼的眼睛乌溜溜的，好奇的看着他们忙不过来，他身上带着点粘液，鱼尾巴在蛋壳里摆来摆去。 罗丽也不怕他，伸手就把他抱到木桶里，换个水泡着，小人鱼张了张嘴，再次叫了起来。 “啊~~~” 所有人忍不住后退半步，声音真的好响，带着穿透力冲击你的耳膜。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人鱼的歌声么……有够难听的。 “他是不是饿了？”陶蔚皱皱眉，谁都不熟悉人鱼，能不能养活啊？ “让我抱一下看看吧！”西蒙一个劲往前凑，满脸跃跃欲试。 这么会功夫，伊尔萨斯几人也过来了，他上前拿起蛋壳看了下。 “海边的部族离这里很遥远，他的蛋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对啊！差点就忽略了这个…… 大家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记得剖开大蛇的时候，这枚蛋还是活生生的，肯定才被吞下没多久。 大蛇是在哪里偷来的鱼蛋呢 “也许是这个湖，”伊尔萨斯丢下蛋壳，转身面向大家，道：“要注意点。” “我是不会游水的，才不会没事泡在里面。”克莱米耸耸肩。 戴比点点头道：“湖里深不见底，而且还有大鱼，谁下去呢。” 他们洗澡洗东西的地方都是在出水口，为了避免污染水源，也因为那是个浅滩。 陶蔚皱了皱眉，湖泊底下不会有暗流吧？想必很深很深，才能养活那么大两条鱼…… 小人鱼没有得到食物，一直叫个不停，本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道理，他这个小不点应该吃虾米的。 于是让罕德鲁几人提前起网，每天都会打捞鱼虾，收获或多或少的问题，下午早点收网也没事。 桑德从中挑出鲜虾，去壳煮成小块给小人鱼吃，小家伙似乎挺不乐意的，但还是乖乖吃完了。 陶蔚注意到他跟普通婴儿一样，是没有牙齿的，不由犹豫起来，卵生的会喝奶吗？？ 有了这个小生命一打岔，农田施肥都暂停了下来，大家对山顶这个湖泊指指点点，心存敬畏。 正准备继续干活，天空渐渐飘来几朵乌云，以非常迅猛的速度集结着。 平地起风，这是夏末的暴雨啊！ 用不着半个小时就会下雨，陶蔚连忙往建筑工地跑去。 砌墙的中途是很忌讳雨水的，这会让大伙一上午的劳动功亏一篑，并且糊糊果与沙土也会被浪费。 农田施肥也不必进行了，因为暴雨会冲刷一切，他们调的草木灰只会便宜了周边的杂草。 大雨很快就下来了，泰勒姆带着人收工，他叹了口气：“本来糊糊果就不多，还让水给泡了……” 阿焦伯拍拍他的肩膀，道：“雪季大家挤一挤也就过去了，大不了还住兽皮帐篷嘛！” 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怕这一个冬天？ 泰勒姆不过是心疼那些糊糊果，自从知道它可以砌墙，这东西就摇身一变成了宝贝，谁舍得拿来吃。 只是再怎么节省，果树的数量摆在那里，就看明年了。 山脚下就有好些散落生长的糊糊果树，陶蔚决定给它们施肥，让它们更好的开花结果，这一片被圈起来，以后就是诺亚的树了。 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它哗啦啦一个赶场，解救了干渴的土地。整个夏天就指望着时不时几场雨，否则再大的森林蓄水能力也有限。 乌云散去，太阳重新出来，天空又是一碧如洗的模样，若不是枝叶挂着的水珠，谁能想到刚下过雨。 “过几天这里就会长出很多小草。”陶蔚对着暂时没有杂草的农田叹口气。 若非兽人们勤快锄草，他们这点农作物早就被淹没了，下雨之后它们就会疯狂生长。 小草的生命力怎么就如此旺盛呢？禾苗长势不及它们一半，想想就有点忧愁。 西蒙半点没有烦恼，她很开心的挎上自己的小藤筐：“明天我们去林子里找菌菇和木耳吧，煮汤给小幼崽喝！” 陶蔚一听更愁了，“小人鱼能喝这些？不然你还是把他给罗丽吧……” 再怎么彪悍也是婴儿，连个牙齿都没有，就给人喝这个喝那个，养坏了怎么办？ “那不行，他是我的幼崽！”西蒙哪能乐意，蛋蛋是她抱回去泡水的，现在出生了自然要她来养。 一个个的干嘛那么不放心？她拍拍胸膛保证道：“我会很小心的。” 陶蔚倒没怎么阻止，西蒙家里有她阿麽在，想必能照顾好小人鱼的。 她很希望能有个豹族兽人做西蒙的守护者，差不多到了出嫁的年纪，然而那些豹族兽人谁都没有表示。 反而是后来的虎族兽人，有个憨实的壮汉对西蒙越看越满意。 那壮汉真的能用虎背熊腰来形容，较为娇小的薇薇安跟他一对比就像大人牵着小孩，也只有高大的西蒙才能称得上了。 不过西蒙好似没怎么注意到他，这个粗神经压根没发现对方铜铃般大眼睛的注视…… 这一带林子的湿气不如沼泽附近的重，香菇一类都埋在腐叶层里，只有下过雨才会冒出头来，方便采集的人发现它们。 隔日清晨，在露水尚未蒸发前，雌性人手一个藤筐出发了。 因为附近曾经发现过赤伮族人，最终没能找到踪迹，一行人的‘保镖’不得不配备了八个。 一来可以帮忙提东西，二来也是要严密防御，因为这个时节正是蛇类横行的时候。 大部分蛇卵在这个时候破壳，它们不像其他动物会哺育小蛇，而是一出生就自己寻找食物。 80 木耳 陶蔚有过‘前科’, 为防止她再次被毒舌咬伤，伊尔萨斯这次没有去狩猎，跟着采集的队伍出来了。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跟采集的雌性一起行动，克莱米直骂他狡猾。 能够保护采集的队伍，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美差, 近水楼台先得月, 放在哪个时代都不会错的，虽说雌性喜欢勇士，但也有例外。 克莱米也想跟随陶蔚左右出一份力, 偏偏没有伊尔萨斯任性, 他和安杰尔被任命带队狩猎, 脱不开身。 “这家伙怕是还没拿下我们的祭司~”安杰尔得知人跟去采集的时候, 毫不留情地笑出声。 “那当然, 陶蔚一定不喜欢他！”克莱米越想越是气愤, 道：“伊尔萨斯就算了，诺森也跟着去！” 以前在乌沙鲁的时候, 诺森就是许多兽人嫉妒的对象。 因为他不似其他兽人孔武有力, 负责雌性安全的队伍里一直有他，时间久了自然跟雌性混熟了。 他为人腼腆，不少雌性都喜欢逗他, 笑笑闹闹的，可不把一干光棍气死？ “唉, 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安杰尔拍拍克莱米的肩膀, 摇摇头走开了。 “哼, 陶蔚身上可没有沾染他的气味。”克莱米冲安杰尔的背影撇撇嘴。 以兽人的狗鼻子来说，部落里谁跟谁什么关系，细心留意就能闻出来。 这事对许多人来说有点奇怪，但大家还是认为伊尔萨斯和陶蔚就是一对，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没举行仪式，没人去纠结这个。 陶蔚目前还不知道兽人的鼻子这么可怕，她只知晓每次大姨妈都会被关心，害得她以为自己被鲜血泡过那么夸张。 这次采集，主要是奔着菌菇和木耳去的，木耳营养丰富，不仅仅生长在枯树干上，很多活树也会被寄生。 他们运气不错，一旦找着一棵有木耳的树，往往就收获丰富。高大的树干一簇簇的黑木耳，摘下来整整半袋子，完全得益于这片密林。 “哇，又是这种虫子！” 采摘木耳的时候，陶蔚就发现了树干上丝线状的白色虫子，还记得刚穿越过来就被它吓得半死，现在看着也是浑身起鸡皮。 “你不要动手。”伊尔萨斯把她揪了回来。 路上就是他背着陶蔚走的，因为草丛很容易割伤她，而后者觉得有点丢人，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要面子的啊！ 这种虫子没有毒，就是相互缠绕蠕动看上去有点渗人，陶蔚很自觉的躲开了。 虎族跟来的雌性频频向两人偷瞄过来，她们没想到乌沙鲁的勇士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兽人。 因为两个部落是敌对关系，虎族当然各种瞧不起金睛兽，成天说乌沙鲁的不好，以至于这些雌性也跟着厌弃。 直到现在和解了，双方才对彼此稍稍改观。 遭受袭击的他们共同加入诺亚，个别一些兽人心里难免还有疙瘩，但对于伊尔萨斯都是服气的。 不过几天时间，捕猎的时候瞧见了真本事，出于对强者的敬畏，他们从心底承认这个年轻的族长。 “如果每个兽人都像伊尔萨斯一样爱干净就好了……” “他们？得了吧！” 两个小雌性悄悄咬耳朵，她们就跟普通女孩一样，很容易被视觉左右。 诺亚的雌性现在有三十个左右，抛去几个中年人，剩下都是新生代，其中虎族的两个最年幼，才十一二岁。 而一百多个兽人当中，小兽人也才三个，最小的七八岁，据说虎族在途中夭折了几个幼崽，老弱病残往往是率先遭受淘汰的那一批。 为了预防疾病，陶蔚是强制性要求大伙每日洗澡，这大热天汗流浃背，不洗澡臭烘烘的，铺盖也容易长虫。 还别说，这个规矩倒是让兽人们的精神面貌都提升不少，本来就没几个歪瓜裂枣，弄干净了可不就好看了。 一行人在林子里穿梭，没多久便装满了几个兽皮口袋，他们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 “以前都没怎么留意树上，没想到有这么多。”罗丽目前还没有吃过木耳，但是她相信一定非常美味，虽说看上去长得有点奇怪。 他们不仅在树干上收获许多，还趁机掏了几个鸟窝，这些参天大树，正是鸟类们栖息的好地方，眼下那些鸟蛋就便宜了他们。 菌菇也被翻到不少，一些认识的就摘了装进袋子里，而个别不认得的种类，通通往藤筐里丢，有待辨认才能食用。 “树上很多东西能吃的。” 一个虎族雌性跟罗丽并肩走着，她指了指前面那棵树，道:“看这个，这种叶子可以煮汤。” “咦？” 大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是一棵与周边树木差不多的植物，叶子看上去平平无奇，比较特殊的就是树上结着不知名的蓝色小果实，乍一看上去有点像蓝莓。 “这是什么树？”罗丽走上前，摘了两个小果子，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 虎族雌性名叫芭雅，她笑道：“这种果子太硬了，吃不了，但它的嫩叶可以摘下来煮汤。雨季的时候缺乏食物，我们曾经吃过。” 树叶大多是粗糙的，还真没人尝试过吃它。 陶蔚一听觉得有趣，便让大家动手摘些回去，他们这一趟没挖到多少野菜，正好用这些树叶填补一下绿色。 跟高大的树木比起来，蓝色果实确实太小了，陶蔚把它砸开一看，发现内里有个核，圆圆的还带着点植物油脂？ 芭雅想了想又道:“我看过鸟儿吃这个，叽叽兽应该也喜欢。” 部落里圈养了野山羊和野鸡，都是需要喂食的，把这些带回去不失为好主意。 陶蔚笑着给予肯定：“所以说人多力量大，这力量不仅是指力气，还有见识~” 每个部落都有不同的见识，都是在生活中积累起来的经验，汇聚在一起，可不就丰富起来了吗。 “这话不错。”齐拉姆笑着附和道。 她在乌沙鲁生活了大半辈子，但其实对虎族并没有多大仇视，因此跟这些雌性相处还挺好的，看着诺亚的人越来越多，她打从心里高兴，热闹了才踏实。 大家说说笑笑的，动手采摘叶子和蓝色果实。伊尔萨斯忽然动了动耳朵，他一把拉住陶蔚的手。 “有动静。” “啥？” 经伊尔萨斯提醒，外围的几个兽人也察觉到了，他们纷纷戒备起来。 而雌性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隔了好几秒，才听见了树叶哗啦啦的声响。 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喧闹声向他们涌来，陶蔚扭头看去，很快就发现了树上的不速之客。 都是从其它树上窜过来的，居然是一群猴子，或者说猩猩？ 她有点分辨不出来，因为通体黑色，个头也挺大的，一个个抓耳挠腮，冲他们叫唤起来，这是想打架呢？ 西蒙后退了半步，“这里是它们的地盘吗？” 那群黑猴子的目标很明显，它们直冲着蓝色果实而来，采摘了一半的众人不得不停下来。 “把它们赶走就是。”一个豹族兽人准备上前，被诺森拉住了。 “数量有点多呢，你看看后面。”诺森眉头紧皱。 陶蔚跟着看过去，果然来了不少，粗略估计有三十几只，她看了下大家手中的兽皮袋，装了一半不到，有没有必要跟它们起冲突？ 千万别小看猴子猩猩，它们打起架来可不是善茬，仗着身体灵活朝你丢东西的话，就有点防不胜防，并且人家的爪子也是很尖利的。 陶蔚正犹豫着，拥着她的伊尔萨斯把她推到西蒙身边，自己化出兽形瞬间跃了出去。 他直奔猴群，速度太快，把那群猴子吓得叫唤不停，冲他龇牙咧嘴示威起来，可惜没能吓退对手。 “呵！”大家微微抽了口气，谁都没料到伊尔萨斯突然就行动了。 树上一阵嗷吱乱叫，枝头抖个不停，然后有一只黑猴子被逮住了，伊尔萨斯直接杀了它。 一甩手尸体抛在树下，整个猴群顿时一片混乱。 它们没有发起进攻，而是上蹿下跳，叫唤不停，陶蔚不得不怀疑，被杀的是一只猴王。 伊尔萨斯发出一声低吼，慌乱的猴子们立即扭头狂奔而去。领头人已死，剩下的不过一群猢狲罢了。 擒贼先擒王，这是谁教他的？况且这眼神也太好了吧，居然一眼就看准了。 林子渐渐的重新归于安静，陶蔚不得不说，有那么点佩服伊尔萨斯，难怪那些兽人跟他出去狩猎回来就对他态度端正。 “伊尔萨斯杀了长尾兽，”西蒙率先反应过来，“它们都被赶跑了！” “好厉害！”雌性们才开始七嘴八舌的惊叹起来，有族长跟着妥妥的安全感，她们可以放心的采摘嫩叶和果实了。 “看来这个地盘不再属于它们。”另外几个兽人关注的是这个点。 丛林法则就是这样，能杀死对方首领，赶走对方，这地盘就属于你了。 哪怕眼前不过一棵果树，甚至硬邦邦的果实他们都吃不了，但刻在骨子里争夺地盘的本性，让他们对此非常热衷。 面对肯定的赞美，齐拉姆欣慰的笑了笑，让大家加快动作，林子里天黑得很快，他们得赶紧回家。 采摘了足够的嫩叶和果实后，一行人满载而归。 81 收支 回去路上陶蔚依旧是伊尔萨斯背着走的, 对此她怎么拒绝都没有用，也是非常无奈。 想想他自己老妈都不背，背着她，这算什么事嘛？ 以往几次出来采集陶蔚都是要换上兽皮裤的，比较厚实, 能保护她的腿脚。不过回去后大汗淋漓, 差点没闷出热痱子。 这回伊尔萨斯没让她换衣服，就那条蓝色的鱼皮裙，轻快凉爽, 所以才坚持要背着她走。也是为她好, 不然回去肯定又满腿伤痕, 说到底还是难以战胜体质上的差异。 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 采集的队伍收获丰富, 围猎的两支小队也不遑多让, 他们居然抓到了一群小野猪！ 小野猪都是跟在猪妈妈身边的，那头大野猪被兽人打伤赶走了, 小野猪通通活捉带回来。它们会被圈养进围栏里面, 成为以后的备用口粮。 除此之外，克莱米还给陶蔚献上了一串‘奇怪的红薯’。 据说这是被野猪拱出地面来的，有的被啃了一半, 他觉得肯定能吃，于是带回来给陶蔚看看。 不得不说他的做法非常正确—— 什么奇怪的红薯, 这一个个圆溜溜的土黄色疙瘩, 不就是土豆吗？！ 陶蔚确实有点惊喜, 正值急需储存食物之际，继红薯之后，又一个能充当主食的植物出现了！ “克莱米，你立大功了，全部落的人都要感激你。”陶蔚捧着土豆笑眯眯道：“等会我就让桑德把最大的那一条鱼留给你吃~” 一听她这么说，大家就知道，这又是一种新鲜的食物，纷纷询问这个怎么吃。 克莱米挤开他们，满脸开心的企图拉她的手：“大鱼给你吃！” 然而还没碰到，陶蔚就被扯着后退两步，伊尔萨斯面无表情的杵在克莱米面前。 “……”你真的很过分并且小气，伊尔萨斯！ “嗯。”伊尔萨斯仿佛读懂了他的心里话，把后者气得跳脚，偏偏又打不过。 一旁的兽人倒是经常起哄，巴不得两人能来个搏斗，给大伙热闹热闹。 陶蔚懒得理会他们，虽然土豆数量不多，但已足够把它留作种子。 本来最好的种土豆时节是在一二月份，但眼下他们已经等不及了，陶蔚只能挑战一下秋土豆。 明日便把它们放在明亮温暖的地方催芽，若能顺利萌芽，应该很快就能分块入土扎根的。 晚饭是杂菇汤，熬了许多兽骨，加入木耳以及那种可食用树叶，倒有点大杂烩的意思，味道出奇的好。 那个蓝色小果子没有名字，芭雅把这种树叫做小蓝树，陶蔚不认得它，索性就跟着叫了。 它的叶子厚实多汁，煮汤后会分泌些许黏滑的东西，非常爽口，并没有预想中的粗糙口感，有点类似于蚕菜。 而小蓝果长得漂亮，但硬邦邦的确实难以下嘴，给那些野鸡吃得开心。 陶蔚却并不死心，它太像蓝莓了，光看着就充满食欲…… 想着内里的核有点像坚果，于是她抱着个小龟壳在炉子上干炒，炉子里为了控制火候，用的是木炭。 说起木炭，他们以前真的浪费了许多，每次篝火燃尽，都有木炭剩余下来。包括大灶台烧柴之后，大块的木头就会生成木炭。 这可是好东西，冬日取暖必备良品，反正现在基本人手一个炉子，放屋里不碍事。 小蓝果没有辜负陶蔚的期望，它内里的植物油脂在热度烘焙下，喷发出美妙的香气。 比尔是最先凑过来的，这小胖子瘦了高了，瞧着长大许多。 他的阿麽杜妮别别扭扭的，一家子选择留在诺亚，但因为跟齐拉姆关系不好，与陶蔚也有过争吵……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默默做着，并不上前。 第一锅炒果子新鲜出炉，小龟壳并不大，数量略少，陶蔚自己先尝了一棵，非常的香！ 部落就那么几个年幼的兽人雌性，她率先分给他们，剩下的让桑德架起大锅，全部炒来当零嘴。 “我先去给齐拉姆阿麽尝尝~”比尔自己吃了一个，喜笑颜开的道谢，然后撒腿就跑。 陶蔚笑了笑，这小家伙其实是很聪明的，他最近致力于拉近杜妮和齐拉姆的关系。 以前他不太懂事，谁给他吃的谁就是好人，齐拉姆给过几次，饶是杜妮怎么教他远离都不管用。 而现在，他基本已经有了判断力，阿父也说阿麽误会齐拉姆了，她不是坏人。 陶蔚不太清楚她们以前有什么过节，只要相安无事，许多事她懒得管。 小蓝果摇身一变成为可食用果实，叽叽兽自然失去了这个美食，那一窝鸡蛋差不多该孵化了，这几日桑德盯得很紧，老大爷俨然要成为养鸡装业户了。 下过雨的第三天，地表的水分就被烈日蒸发了，希乐斯带领着他的队伍，重新开始砌墙大业。 当初刨了不少备用的木头，房梁也在其中，此时正好用上。 眼下负责充当木匠的几人是最忙的，他们摸索着把房门给做出来了，但是却不怎么牢固，并且挺难做到开合自如。 估计要多点时间才能完善，而陶蔚心心念念的大浴桶，目前还没影呢。 一大批的木制品‘订单’正在排队…… 工地现场，一个个石锅熬煮着糊糊果，以备放凉后搅拌沙土之用。希乐斯估算了一下，两百个不到的糊糊果，大概能建起十来个屋子。 这是预期的最高数值，若是再来次阵雨之类的，估计又会损失一些。 诺亚现有一百多人，原先四十几个是有房屋住的，后来的百来人硬要塞进十几个屋里也不是不可以，只能弄成宿舍一样，提供铺盖睡觉。 起居饮食都在别处，这会儿暂时不适宜分开吃饭。 陶蔚对此做过谋划，她设想的是明年，在众人站稳脚跟之后，分房分地分粮食。 人生而自私，这不是贬义词，替自家做事更能随心而动，每个人的打算都不一样，并且以自我为中心，再普及他人。 到时候每个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就能免去出力不均引来的心理失衡，否则大集体迟早产生怨言。 尽管已经步入秋季，但气候依然炎热，这种天气喂养猎物的任务似乎有点繁忙起来。 加上新来的小野猪们，他们已经有二十几只牲口，要给它们吃草喝水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野山羊和野鹿可以吃草，但是野猪他们可不仅仅是吃草就能填饱肚子的，只能让几个老兽人多费点心。 正值壮年的人要付出更多劳动力，而几个年幼的小兽人也开始学习捕猎，他们即将脱离父母的羽翼。 好在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不是作假。突然加入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掉很多食物，但反过来想，他们一天可以干掉很多活。 现在正是猎物肥美的季节，一年当中就这时候捕猎最为容易，兽人出去断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还能偶尔抓到活的小猎物。 而那个修修补补的渔网也重新开始每日工作，替他们网下许多鱼虾，在盖房子之余，大家还把田地照顾的很好。 陶蔚仔细清点了下每日用掉的和剩余的食物，发现他们多多少少还是能存留一些肉食的。 之前挖掉的那些红薯已经被吃光了，这东西你不吃掉，日子久了它会发芽，会烂掉，根本就挨不到冬天。所以没什么可惜的，他们留着过冬的红薯还得指望地里。 再说肉食，除了虎族刚来那天吃掉了不少咸鱼咸肉，后面基本没有动到这些东西。 每天在宰杀猎物之后，分出当天的分量，剩余的鲜肉都会被及时抹了盐巴挂起来风干。 桑德现在已经非常擅长处理动物内脏了，做出来的没有腥膻味儿，加上点辣椒翻炒，大家都很爱吃。他们会先把内脏和骨头解决掉，剩余的臂膀等部位酌量储存。 还有湖泊里的鱼虾，因为水里深不可测，谁也不知到底有多大。平日里可能是缺乏天敌，鱼虾繁殖的太快了，每回收网都有很多收获。 原本兽人吃到鱼虾的机会比较少，大家都喜欢这鲜嫩的鱼肉，但也止不住每次餐桌上都有它，任是你十八般花样照样腻味。 所以目前咸鱼干是他们储存最多的东西，腊肉之类的也不少，有了辣椒，制作起来更具风味。 陶蔚比较期待的还是能有粮食，稻谷或者红薯，甚至是他们还没栽种的土豆。 禾苗才堪堪到人的小腿肚高，每天盼着它长大，简直是望眼欲穿，陶蔚差不多可以理解，揠苗助长这个词怎么来的了？ 而红薯藤倒是长势不错，从单株的小藤慢慢壮大，按时间推测，在入冬初期，差不多十一月份就能挖出红薯了。 冬天常见的还有萝卜白菜，可惜陶蔚没有萝卜种子，他们在野外挖到的一些，个头参差不齐，植株就是没有开花结籽。 现在能够指望的又多了一样，就是土豆。 克莱米挖回来的这一串，大家都没舍得吃，就放在那里让它萌芽，几天时间顶端已经微微发青，估计再过些时日就能长出幼芽来。 82 尬聊 昼夜温差大, 早晚的凉意越发明显起来。 齐拉姆开始动手给伊尔萨斯做衣服了，她说每年都要做几套，去年的往往不合适。 这让陶蔚吃了一斤，看上去伊尔萨斯已经是成年人了，难不成他还在长高？ “差不多就今年过完吧, 他马上就要二十岁了。”齐拉姆表示应该不会再长个了, 瞥了陶蔚一眼，又道：“二十岁的兽人最合适结伴侣了呢……” 因为她家兽人死得早，所以伊尔萨斯很早就开始出来学习捕猎, 换成其他的幼崽, 一般要到十几岁才开始投身林子里, 而十八九岁则慢慢学习独立。 得到雌性青睐的人, 就会在这个时候结成伴侣, 因为他已经拥有养活雌性的能力了。 不过男女比例失调, 大部分兽人在这个年纪没能顺利娶到雌性，而是在二十多岁之后更为英勇的年纪, 才抱得美人归。 但伊尔萨斯不一样, 他十一二岁就开始偷偷跟在兽人后面，进入林子。为了改善自己和齐拉姆的生活，一次次摸爬打滚, 成长迅速。 成为乌沙鲁最年轻的勇士，顶替了前一任勇士克里夫, 这让他赢得许多赞叹的目光, 很多小雌性自然对她另眼相看。 只是随着年纪增长, 伊尔萨斯越发沉默冷清，为此奇拉姆没少担心。雌性一直是抢手货，她巴不得儿子尽快定下来，然而皇帝不急太监急，根本没用。 之后陶蔚出现，能在林子里捡到这么好的雌性，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谁知伊尔萨斯并不准备争取守护者，直接放弃了。当时奇拉姆别提多纠结了，好在最后这人又忽然开窍。 为人父母总是操不完的心，眼看着儿子开窍了，并且顺利跟陶蔚住在一起，但两人愣是不举办仪式，她只能时不时在一旁提醒。 可惜陶蔚并没有接收到她的暗示，“伊尔萨斯才二十岁！” “二十岁怎么了？”总不会有人嫌弃他太年轻吧？ “没怎么……” 陶蔚摇摇头，她都二十一岁了，虽然说不上什么老牛吃嫩草，但感觉有点微妙，一定是因为伊尔萨斯那家伙平时太沉稳了，给人一种并不年幼的老成感？ 不过他性子沉稳，身体可不沉稳，近些时日尴尬的早晨越来越多，陶蔚几乎想要搬出去了。就好像被启动了某个开关，身体里的裕望觉醒了一般，有点可怕…… 面对这种事情，她身为一个女性，有下意思的防备心理，哪怕相信伊尔萨斯的自制力，但是……这是自制力能解决的问题吗？ 在这里充实的每一天，让陶蔚很少做梦，现实社会的情景，在梦里都见不着，但她依然没有死心。 若是还抱着离开的心思，就不要去招惹伊尔萨斯吧，这算是她的原则之一。 然而……某人并不能理解她的苦心。 “你说……要帮我洗澡？”陶蔚以为自己幻听了。 伊尔萨斯点点头，波澜不惊的脸上瞧不出有几个意思。 因为气候原因，陶蔚已经不再洗冷水澡，她习惯睡前清洗身体，这个点使用冷水太凉了些，伊尔萨斯很贴心的为她做了个木桶。 木片和做桶的手艺都是从阿伦伯那里学来的，这个桶比他们先前制作的水桶要大一些，虽然没有达到陶蔚心里浴桶的那种程度，但勉强可以让她窝进去，也算不错。 她收下了这个木桶，没料到的是伊尔萨斯突如其来的帮助。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一整天动动这里、动动那里，一不小心就会留下点皮外伤，已然成了家常便饭。 若是可以规避的部位，她会尽量不让伤口沾水，但这次是弄在手上，两手总不能一直不下水。 “太弱了。”伊尔萨斯拿过她的手掌，两条醒目的血痕横在上面，略有些碍眼。 “……”需要这么直言不讳吗？陶蔚想抽回手，没能成功，“这就是你要帮我洗澡的理由？” “嗯。”伊尔萨斯察觉到了她的些微抗拒，他抬了抬眼皮：“你想拒绝？” 这不是废话嘛！陶蔚一瞪眼：“我又不是断了手，怎么就不能洗澡了？” 也亏这话是伊尔萨斯说的，但凡换了一个人，她早一拳过去，听上去就是想占便宜么。 浅蓝色的眸子望着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伊尔萨斯瘫着脸：“水要凉了，快一点。” 木桶里本就是调好的温水，容不得他们磨蹭太久。 “不要拒绝我。”伊尔萨斯的语调很平缓，咬字清晰，让人轻易听出他的认真。 陶蔚微微一愣，“什么意思……”他指的是洗澡这件事，还是其它？ “水要凉了。”他重复了上上一句话，另一只手抱起她，掌心摸上她的衣服。 “喂你干嘛？！”陶蔚眼皮一跳。 伊尔萨斯不语，眸子里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最近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忽然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言语，“我想要拥抱你，是因为你的柔软吗？” 哈？拥抱是啥意思，不会是指的他那个反应吧？陶蔚有点头皮发麻。 “因为你的美丽吗？”他抚摸她的脸颊，粗糙的指腹似乎随便一个用力就能掐出印子。 陶蔚跟他挨得很近，她与他四目相对，很快便感觉不知所措起来，因为她有点看不透，伊尔萨斯想干嘛。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了？” “我看过你的身体，很白。”伊尔萨斯若有所思的把视线往下，他眉头微蹙，状若困惑不解：“你无疑是最好的伴侣人选，但是当时我并不那么想。” 在陶蔚出现之前，阿妮塔是部落里最好的伴侣人选，她体格健康长得好看，这一点没人反驳。 可是伊尔萨斯没有怎么在意，哪怕是后来的陶蔚依然如此，然后现在，他想要拥抱陶蔚，经常想。 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量，任是再厚的脸皮都会微微不自在，陶蔚轻咳一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试一试。”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陶蔚面上一红，轻轻挣开他：“这样是不对的，伊尔萨斯。” 妈蛋简直是流氓好么，还没弄清好感的程度，就想试一试？ 人生从来不只是吃喝拉撒睡，更多的是精神层面和情感上的追求，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估计只有伊尔萨斯会为这种种迷惑不解了。 他认可克里夫的能力，但是并不赞同对方成为族长，强者就一定是好的领导者吗？ 他现在认可了陶蔚，也并非受她的皮相左右，而是遵从本心的被吸引。 只有思考才会产生疑惑。 陶蔚正欲张口劝退伊尔萨斯，但是被他用行动直接堵住了。 “对不对该由我判断。”他重新把人揪回来，“水真的要凉了。” ‘扑通……’ ‘咕噜噜……’ ===这是一个洗刷刷的分界线=== 陶蔚红扑扑的脸蛋宛如出水芙蓉，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过分！太过分了！伊尔萨斯这家伙越来越不容商量，说好的雌性备受尊重呢？ 她现在好歹是个祭司吧，居然还有被强制洗澡的一天！ “可以了，我去倒水。” ‘行凶’之人倒是面色如常，若不是那双幽深的蓝眸出卖了他，陶蔚几乎真要以为人无动于衷。 她生气了，她决定不理会伊尔萨斯，哪怕过程中她手上的伤口滴水未站，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人背着自己卧床睡觉，伊尔萨斯没什么表示，提着木桶出去了下，没多久便回来了。 他熄灭了屋里的火把，在陶蔚身侧躺下。 没有了火光照明，屋子里静悄悄的，如今恰逢朔月，窗子也没有光线透入。 很安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独自生闷气的陶蔚更不爽了，为什么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她沉不住气，转过身来，她没有夜视能力，但知道伊尔萨斯能看清自己。 “你不该道歉么！” “对不起。” 这家伙倒是表现乖巧，他一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我要抱着你睡。” “我不同意，”陶蔚一手抵住他，感觉自己早晚被气死：“讲道理你的道歉我还没接受，任何事情该询问我的意见吧！” 黑暗里伊尔萨斯的嗓音格外好听，他说：“嗯，好。” 这就像是你气呼呼的挥出一拳，结果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反弹，甚至回应？ 陶蔚烦躁的抓抓头发，一手摸上伊尔萨斯的面庞，这可恶的家伙是不是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有气死人的潜质？” “不知道。”伊尔萨斯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他被捂住鼻子了。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知道了吧？” “嗯。” 妈耶这话没法聊下去了，陶蔚败下阵来，卒。 83 喜事 秋高气爽, 终于集齐浑身幼芽的土豆可以栽入土壤之中了，它被切割成若干小块，每块都带有芽眼。 这个时候，他们最先种下的那些‘西黄柿’已经开花，零零星星的黄色挂满枝头。 不到一个半月, 西黄柿的植株就有膝盖那么高, 可谓是生长迅速，估计跟这高温的气候也有关系。 种子是陶蔚自己筛选出来的，一开始她把整个西黄柿的小果子切开, 内里的果肉挖出来想要保存, 可惜都逃脱不了腐烂的命运。 最后她不得不把一坨坨的种子清洗干净, 去除那些粘稠的果肉, 才更好保存避免腐臭。 原本撒在地里, 也是抱着尝试的心理, 没想到它顺利地生根发芽，还真被他们给种活了。 西黄柿酸酸甜甜的滋味, 深受大家喜爱, 用它翻炒肉食或者是蛋类，非常开胃下饭。 这也不知是何品种，一个个黄色的小果子, 体态不大，很好养活, 陶蔚觉得怎么都能补充点维生素, 所以多吃它也是好的。 单个西黄柿里面就很多颗籽, 他们种了不小一片，先后萌芽存活。 现今陆陆续续开花，估计成熟的时候会一批又一批接踵而至，到时就有吃不完的西黄柿。 土豆才种下去，陶蔚有点摸不准它的脾性，该多久浇一次水，跟种红薯又有多大差异？ 都是边摸索边学习，她认为薯类植物不能过涝，它们应该喜欢旱一点。 农田用不了多少人力，建筑工地才需要主力军。 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盖房子大业，新来的虎族兽人们非常卖力，因为这是他们即将入住的地方，每每一想起就内心火热，充满期待。 与此同时，阿伦伯忽然兴高采烈的过来。他说要与阿焦伯去一趟豹族部落，薇薇安接受了让他成为守护者，他要去跟人家父母打声招呼。 因为薇薇安会留在诺亚过冬，虽然两人没有正式结成伴侣，但是他必须带些食物过去。 于情于理都该这么做，没道理把人家闺女不声不响的就扣押下来。这种行为倒有点像订婚了。 顺便阿焦伯要把罗丽的父母接过来，此事之前就跟陶蔚打过招呼的。 “你追求到薇薇安了吗？” 陶蔚不无意外，同时衷心的替他感到高兴，兄弟俩先后找到伴侣，这不就是喜事连连。 “嘿嘿嘿~”阿伦伯挠挠头，笑得像个傻子。“她还没答应呢，但是给我对她好的机会了。” 这段姻缘实际上就成了一半，通常情况下，雌性对哪个兽人有好感，才会让她成为自己的守护者。 有点类似于婚前适应期，或者说就像现代的男女朋友关系。 若是雌性拥有多个追求者，她犹豫不定的情况下也会产生好几个守护者。目前来说，薇薇安还是很胆小的，她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近。 而阿伦伯能博得头筹，估计罗丽功不可没，有弟媳从中牵线，当然是事半功倍。 不管怎样，眼看薇薇安要正式在诺亚落户了，绝对是好事一桩，还能以此鼓励其他人，向阿伦伯兄弟学习，摆脱光棍身份。 阿伦伯是拿着做好的木门来交差的。 储存室终于能够关起来了，虽说后面还有许多木匠活等着他做，但面对这种人生大事，陶蔚当然要放人离开几天。 前往豹族部落所需的猎物之类表示诚意的东西，自有他们兄弟自行准备，要带谁一起上路，也是看个人意愿。 毕竟一来一回起码要四天时间，多几个人相互照应安全些。 陶蔚看着储存室装好的木门，大方的给他放了假，并且还在吃饭时当众祝贺，喜事将近，把一干单身汉看得羡慕不已。 几个豹族兽人对着薇薇安一阵扼腕，他们没想到这个特殊的雌性会蜕变成这样，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之后，气色改善，白白净净的小脸别提多好看了。 虽说现在人讲话依然磕磕巴巴，很多时候眼神闪躲，显得畏畏缩缩不够大气……但事实证明，她并没有开口招来不祥，这是一个健康的、美好的雌性。 曾经同在豹族部落，居然就这么错过了，想起来哪能不心痛。 兽人们不是很有诚意的送上祝福，并且心里对沃尔德那个老祭司产生了些许动摇。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去质疑一个祭司。 因为他说的话都是神的旨意，但是在经过陶蔚的一番解释，以及后来的事实验证，兽人们的天平渐渐倾斜，两者相比较起来，他们更愿意相信陶蔚。 “你们居然都找到了雌性！”安杰尔过来拍拍阿伦伯兄弟俩的肩膀，“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两天吧。”阿伦伯咧嘴一笑，今日一整天他都傻乎乎的，差点没飘着走。 安杰尔觉得他们的决定太正确了，跟随伊尔萨斯出来，现在都比乌沙鲁那边混的好。 “不行，我也要去。” 陶蔚听见了，扭头便看到安杰尔在那里扒拉自己残缺不全的发型，“你要跟去豹族部落，想找个雌性回来吗？” 安杰尔应该是喜欢短发的，或者是更为怕热，头发稍微长长一些，他就会用石刀割掉它。 一个个长短不一的刀口，看上去相当奇怪，发型对整个头部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的第一眼从来都是看你的脸。 他对陶蔚心里默默的吐槽全然不知，挠挠头道：“不错，我应该能找到吧。” 各方面综合实力来说，阿伦伯兄弟是比不上他的，安杰尔自认在各方面都较为突出，没道理来到诺亚反而被比了下去。 既然他们兄弟都找到了雌性，他努力一点一定可以，不过是之前错失先机罢了。 伊尔萨斯对此没有反对，他只是挑挑眉：“你的事情由谁来做。” “你自己有人了，也该想想我吧。”安杰尔很不开心的瞪他一眼，他也挺喜欢陶蔚的好不好？只是碍于伊尔萨斯不敢像克莱米那么明目张胆。 这个瘫着脸的家伙能得到这么好的雌性，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偏偏自己还不知道的样子！ “莫慌，我们的目标就是减少单身狗，”陶蔚摸了摸下巴，道：“也许你该修整一下你的发型。” 本身并不丑的一个人，愣是被头发弄成‘二愣子’的形象，也是没谁了。 安杰尔闻言一愣，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不然还有谁？”陶蔚笑着朝罗丽招招手，“能帮他把头发弄整齐一些么？” 想当初薇薇安顶着一个扫把头，乱糟糟的还很脏，多么有碍观瞻，被西蒙一刀咔擦下去，随后就是罗丽替她修剪的。 罗丽是个很温和的雌性，并且非常有耐心，这些小事对她来说得心应手。 于是安杰尔被按在石墩上，开始体验理发的滋味。 不曾想他这开了个头，后面齐拉姆也说自己头发太长，要剪一下。罗丽用石刀小心翼翼的刮着，来者不拒。 “不错不错~”陶蔚觉得以后日子安稳，洗剪吹大业也该兴起了。 仪容仪表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精神面貌，生活好了才会有心思去收拾自己，别人看着也舒服。 她对着理发完毕的安杰尔道：“你把诺森和西蒙都带上吧。” 诺森不似其它兽人那般体格彪悍，但他长相还算清秀，时不时用忧愁的小眼神瞟着她，陶蔚感觉压力山大，不如拿他出去，说不定就钓到一个雌性了呢…… 再说西蒙，若是部落里其他雌性，陶蔚也不太敢把人送出去，别兽人没勾回来，反而把雌性搭过去了，她很注重人口归属问题的。 但对西蒙她是很有把握的，若是西蒙跟谁眉来眼去，肯定会攥着对方过来诺亚落户（就是这么彪悍）。 “你在打人家主意哦。”安杰尔瞥她两眼，不习惯的摸摸自己脑袋，道：“既然有这么多人跟着，干脆我们再带些木桶过去交易。” 这话点醒了在场几人，对呀，反正都要跑一趟，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齐拉姆掩嘴而笑：“就这么办，得了个雌性还趁机能换取食物。” 这会儿西蒙不在，陶蔚要先去给她洗洗脑才行，同时想着给阿布多准备点礼物，别让人族长不高兴了。 诺亚一点都不想与人为敌，特别是沃尔德这样一个几百人的大部落。 所以说人多就是好办事，不仅底气足，不怕被欺负，而且内部工作分配人手问题，毫不头痛。 诺亚盖房子比较赶时间，开采沙石、砌墙、熬煮糊糊果，每个人各司其职缺一不可。 还有一小队投身木匠行列的兽人，木板房梁乃至桌椅，都是他们在动手。也亏了有后面的新人加入，这一桩桩事情下来不至于顾此失彼。 目前先紧着做一些木桶出来，游刃有余。 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木匠活也是如此，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生产一批木桶出来，有十几二十个，速度较之先前快了不少。 阿伦伯兄弟偕同安杰尔几人出发了，罗丽、薇薇安和西蒙三个雌性也在其中，另还有些其他兽人随行护送，既可以混个脸熟又能帮忙背东西。 陶蔚让人送给阿布多的东西是一套桌椅，木桶之前已经送过了，这个桌椅想必会令他很惊艳。 以后再也不用窝在石墩上或者火堆前吃饭，有了桌子和椅子，那才叫——高大上。 ※※※※※※※※※※※※※※※※※※※※ 新文《末日大力女》请多多支持！（2018.10.21） 末日降临，秩序大乱。 好不容易得到空间觉醒成大力士，即将成就彪悍人生！ 却发现——这空间不止属于她一人qaq 被共享者处处打压的苦逼末世之行。 傅凌炀：“过来。” 吴双：“……是。”（早晚锤爆你的脑袋！） 84 壕沟 桌椅不同于木桶, 只要眼力好，插一些木塞进去都能做出来，这个手艺迟早会被豹族那边学去。 陶蔚也没想藏着掖着，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博个好印象。 木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它填充缝隙的滑滑果黏胶只要做好保密工作, 谁也猜不到，诺亚可以源源不断地利用这一点，生产出绝无仅有的木桶, 然后再拿去做交易。 甚至延伸出木盆等其它容器, 一本万利的买卖！ 阿伦伯一行人出发后, 隔日诺亚的山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兽群。 它们自发的朝着一个方向奔走, 数目非常庞大, 场面颇为壮观。 虽说阿伦伯他们人数不少, 但大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别路上遇到了什么猛兽, 这个时间段恰逢它们迁徙的季节, 数量太多无法战胜。 凡事有利有弊，兽群的出现，让兽人们不再每日外出狩猎。 他们要警戒着部落周边, 以防某些野兽不慎冲上山来，时不时还能下黑手逮一只。 这么一个个鲜活的猎物从眼前跑过, 没道理视而不见, 不过却要掂量着自己的本事, 不能随意下去捕捉。 兽群之所以能一路上安然度过，全赖它们抱团抵抗天敌，捕猎者都是瞅着空专挑落单的动物动手。 那种大群体诺亚不会去随便招惹，但个别一些迷路的或是年幼体弱，无法长途跋涉，渐渐被抛在后面的，大家就不必客气了。 这些动物成群结队，后面必然尾随了不少肉食者，伺机而动。，落单的猎物没有被兽人抓走，也会被它们吃掉。 陶蔚站在山壁的阶梯上，第一次如此直观那么多野兽同时出现。从山顶远远看下去，密密麻麻的，起码有几百上千只。 它们井然有序的沿着森林边缘前行，如同之前戴比所说的，那一条空白带就是被兽群给踩踏出来的，估计每年都会有不同的动物踏上这条路。 “我们要想个办法捕获它们。”泰勒姆大叔来回走动着，他已经蠢蠢欲动。 “可是他们跑得太快了。” 虎族兽人罗宁接话道，虎族部落还健在时，他是部落里的勇士，力量与速度的佼佼者。 这种迁徙的兽群，都是彼此警戒的，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大家就会拔腿狂奔。 像是狼或者狮子，甚至猎豹这样的猎食者都未必追得上，它们也要匍匐前行，采用袭击的方式。 而兽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些四脚兽，跟它们比赛跑实在太不明智了，此乃下下策。 部落里几个兽人凑在一起商量起来，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们抓到更多猎物？ 因为由伊尔萨斯带头的几人去突袭抓回来的，不过是零散的几只，面对如此庞大的兽群，已然不能满足大家的胃口。 这会儿迁徙的队伍才刚刚开始，在之后一段时间里，陆陆续续还会有别的群体路过。它们路过的速度很快，数量再多也跑着跑着就没了。 机会可以说是稍纵即逝，他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没有精力去跟随在迁徙的队伍后面磨蹭。 “挖陷阱吧。”伊尔萨斯一锤定音。 自从陶蔚教罕德鲁和奇肯学会使用陷阱之后，慢慢的普及开来，陷阱这个词已经不再陌生。 挖个坑铺好倒刺，之后就随缘等待，通常情况下在上面做好诱饵，还是挺见成效的。 不过这次情况有点不一样，兽群在迁徙的过程中，只有在它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才会停下来休息喝水吃草。 在诺亚附近的林子里，早已布满了兽人的气味，这是他们的地盘，兽群不可能停留脚步。 那么这个陷阱又如何生效呢？ 伊尔萨斯略一沉思，道:“挖一个长长的坑，我去把它们赶过来。” 几个人一琢磨，这方法还真不错，可行性很高。 一旁的陶蔚听完掩嘴一笑，“那不就是壕沟吗？” 挖深一点，底下也不用铺倒刺了，摔下去的猎物兴许能有活口，正好给他们圈养起来。 陶蔚拿来一张浅色的兽皮，这是让奇肯大爷专门给她留下来的，方便用炭条在上面绘图。 之前盖房子以及浴室之类的，会在上面画一些简笔画，让希乐斯更好的意会到她想要的结构。 她画了壕沟的深度，宽度以及大致的长度，但是这个深沟的具体位置应该在哪里，陶蔚是不太清楚的，该由对周围地形更为熟悉的兽人们来决定。 “用火把驱赶如何？”泰勒姆想起了陶蔚曾经用火把对付咔叱兽，于是提议故伎重施。 “火把和树枝都能行。”陶蔚点点头，若是两个兽人左右手各持一根长长的树枝，就可以很轻易的扩大范围。 前后包抄的情况下，受惊的兽群胡乱奔逃，在他们的引导下，就会跑向壕沟的方向。 挖渠沟已经不算新鲜事，几人一合计，就这么定下了。 伊尔萨斯给分配了人手，先是去侦察了兽群路过的方向，确定方位之后再由那些力气大的兽人挖坑运土。这些挖出来的土也不能浪费了，筛选之后看能不能用在建筑上。 陶蔚并不准备在利用过这个壕沟之后就把它填回去，她觉得大可以在山脚下的外围挖上一整圈的深沟，作为第一道预防措施。 若是哪一天有什么意外情况，也许这条壕沟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主要是挖坑之后再埋回去太费劲了…… 说做就做，大家很快行动起来，毕竟那一个个肥美的猎物从眼皮底下穿过，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简直跟烤熟的鸭子在面前飘一样。 挖土并不容易，尽管兽人们浑身力气，但工具太简陋了。 他们的爪子不适合用来挖土，只能借助石锄，好在运土的板车部落本身就有，之前为了运送沙石，那制作粗糙的板车可帮了不少忙。 足足三四天，长达二三十米的壕沟才被挖出来，深可埋人，若是没有借助外力，人掉下去是很难爬出来的。 这样还不够，陶蔚让人在沟底堆放了一些干柴，再点火焚烧。 差不多干柴燃尽、炭火通红的时候再浇上溪水，等其冷却之后，把这些木炭都收集起来，灰烬也没浪费，全是肥田的好东西。 而经过火烧的壕沟，两面沟壁呈现乌黑色，并且土块硬化，比起天然的土层结实许多。 哪怕已经尽量做到平整，但是土壁依然略有些凹凸不平。 两米左右的高度，若是手脚敏捷，擅长攀爬的动物，估计不一定能困住，但他们已经不能继续深挖了。 再往下会生出许多地下水，这条壕沟会彻底变成水沟，那并非陶蔚想要的结果。所以两米基本就是上限，实不实用也要经过事实验证来说话。 负责驱赶兽群的人必须行动敏捷，自保能力强，伊尔萨斯首当其冲，很多事情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后面的人以此为标杆。 只是先前一个兽群路过之后，隔了好多天，路上再无动静，诺亚只能静静等待。 现在还没到动物迁徙的高峰期，他们不需要着急，只管守株待兔就是。 在此期间，去往豹族部落的一小队人回来了，回程人数增加不少，一个个手提肩扛的，可谓是满载而归。 阿焦伯和罗丽是去接父母的，所以是两人去四人回。而阿伦伯到薇薇安家里打过招呼之后，没想到对方也要跟着过来，因为他们目前没能分配到房屋，同样变成两人去四人回。 再看其他的生面孔，有的是过来长见识，有的是过来学东西……浩浩荡荡的，居然凑了十几个。 陶蔚不由无奈，阿布多别不开心了吧。 “安杰尔去哪里了？”伊尔萨斯挑挑眉。 阿焦伯兄弟俩对视一眼，无奈的摊摊手，“他说要暂时留在沃尔德，想要成为芙伊娃的守护者。” 芙伊娃？那个身材棒棒的雌性啊！ 陶蔚摸摸下巴：“安吉尔眼光不错，希望能成功把到妹子。” 罗丽对此却不太看好，她摇头道：“芙伊娃很喜欢打架的，艾德卡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不是吧……一个兽人怎么可能打不过雌性，并且那个艾德卡还是豹族的勇士，陶蔚笑了笑：“他在让着她呢。” 不过碰到这样好战的女人，你放水估计只会激怒她，只有狠狠的把人打败，才能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 说到底就是征服和被征服。 陶蔚觉得，如果自己能帮安杰尔出谋划策，说不定真的能拿下芙伊娃。 虽说艾德卡是豹族部落的勇士，与芙伊娃也是自小相识，但他们两人至今没有擦出火花，要么是双方都没那意思，要么就是芙伊娃看不上他。 安杰尔未必比艾德卡强，但他可以比芙伊娃强。若是这个雌性只喜欢强者，他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强者，陶蔚不由把目光瞥向一旁的伊尔萨斯，假如换他出马，又会怎么样呢？ 之前在豹族部落，有人怂恿伊尔萨斯跟艾德卡打一场，但是最后没能成功。现在想来她不由有点庆幸，万一真打起来了，芙伊娃看上伊尔萨斯了怎么办？ 一想到那么一个体态玲珑、健康漂亮的雌性，对伊尔萨斯有好感，陶蔚莫名就感觉到了一股不舒服。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压力来自于哪里呢？ 她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又不是太平公主，怎么说也发育良好，就是没人家凸出…… 等等，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陶蔚面色一僵，继而一黑，胡思乱想的脑袋，居然把芙伊娃当成假想情敌，甚至感觉到了压力？ emmmm……简直可怕。 85 守株待兔 “你怎么了？” 忽然一句问话打断了她, 陶蔚抬头便看到伊尔萨斯望着自己。 他表情略有些微妙，“安杰尔没回来，你不高兴了？” “……”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呢？ 陶蔚揉揉脸蛋，暂时不去看他，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 已经把伊尔萨斯当成自己的了。 安杰尔没回来，他的工作暂时由安鲁大叔接管了，怎么说伴侣都是人生大事, 谁还能说他重色轻友。 罗丽的父母跟她一样, 是个温和的人, 之前嫁女儿就来过一回诺亚。此时看着这里变化很大, 一切往着好的方向, 心里自然替罗丽感到高兴。 而薇薇安的父母……彼此间就少了很多温情, 面对薇薇安外表以及性情上的蜕变他们没有多大表示，甚至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避犹不及。 老祭司说她开口就会招来不详, 况且一句话磕磕巴巴讲半天, 当真令人讨厌…… 哪怕已经解释过薇薇安并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大舌头罢了，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 让她父母对她喜欢不上来。 反而是阿伦伯这个追求者，备受好感, 端汤递水嘘寒问暖, 俨然一副亲儿子的架势。 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晚上自然该好好招待一下，由桑德领头的厨师班可以轻松胜任大锅饭，保准客人尝尝新鲜滋味。 同行而去的西蒙和诺森没能钓到人回来，不过就那么晃几天，也没指望他们跟谁来个一见钟情，混混眼熟就好。 西蒙一回来就直奔大龟壳，小人鱼还没有尝试过下地走路，一直被养在龟壳里，他也很乖巧，从不瞎蹦跶。 小人鱼被取名为泡泡，因为大多数时间在水里安睡吐泡泡，这个名字算是比较形象。 跟人类婴儿一样，他也非常爱睡觉，一整日下来只在饭点前后清醒着。 泡泡在部落里就是团宠无异，大家看着那鱼尾巴都觉得稀奇有趣，并且小脸蛋很可爱。 戴比说今年海边部族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来沃尔德，他们已经有两三年没来了，若是来了就能打听一下泡泡的身世。 陶蔚对此留了个心眼，她受够了屋子里黑灯瞎火，火把能照面没错，但是气味烟雾什么的有点烦人。 看过一眼艾德卡手上的夜明珠，估计谁都会心动，那些人鱼应该还有其它东西可以交换，所以——她要时刻准备着！ 估计是有了爱情的滋润，或者即将到手的媳妇让阿伦伯充满动力，他很快就把大浴桶给完善了。 研究浴桶不短的时间，一直无法让它稳固，这会儿总算是折腾出来了。 他采用了一种植物的芯子，细长且极具柔韧性，独独一根的话用力也能扯断，但是很多跟细丝编织交汇在一起的时候，那韧劲堪比铁藤。 有达特亲手实验过的，大力士如他都没能扯断这种绳子。 这玩意儿也被称为草绳，太多种类了，为方便区分，阿伦伯管它叫丝绳。 丝绳虽然好用，但是却不好得，因为那植物有点像是蕨类，长长的梗茎上去，顶端炸开叶子。 丝绳就来自于梗茎里面，但是这个茎身布满小刺，抽丝也不容易。 浴桶跟水桶一样，是四方形的，长长往那一横乍然看去还挺像棺材的…… 陶蔚见到它的时候嘴角微抽，“……先试验一下吧。” 其实她对方形的桶很不看好，水桶也就罢了，体积比较小，盛水不多，水压也没那么强。 若是没记错，这种大桶做成方形，各方面结构受力不均，比较容易散架的…… 怎么说都是新做出来的，不会立马坏掉，木材泡过水之后微微发胀，让整个桶身更加密实。 阿伦伯满脸求表扬的模样，他笑道：“我们都给木板刷了树油，防止它腐烂蛀虫。” “你们很聪明，做的非常好~”陶蔚点点头：“这个先用着吧，后面做圆柱形的。” 既然木桶一直是圆的，肯定有其道理，老祖宗的智慧结晶不会有错。 有了第一个浴桶，‘体验洗澡’变成一个抢手的事情，这浴室大伙还没用过呢！ 看这些兽人期待好玩的样子，甚至罕德鲁自发的组织起顺序，一个个进去出来井然有序。 陶蔚不由失笑，幸亏当时把废水口引向农田而非化粪池，不然这么多水冲进去，那粪坑不被填满了。 本身诺亚才两个厕所，遇到着急的都不够用，大家秉着雌性优先的规矩，目前还没有发生过冲突。 人有三急，她挺怕有一天因为不能顺利拉翔而心里冒火打起来，并且也担心粪坑被拉满……所以迟早要再建茅厕。 浴室带有微微倾斜的弧度，洗浴的废水顺着出口流向渠沟，灌溉田地循环利用。 浴桶的新鲜劲过去之后，兽人们就不喜欢它了，那么点大的桶，而且是在密闭的空间里，哪有河边洗澡爽快？ 浴室这个桶变成雌性专用东西，早晚寒凉，有热水澡可以泡别提多开心。 虽说自小洗冷水让雌性都有一副好体格，丝毫没有把这冷水放在眼里，以往她们直到下雪才停止河里洗浴。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目前房子不够住、农田不够多、厕所桌椅灶台……一切尚需添加，但他们并不着急，来日方长。 又过了好几日，第二批迁徙大军姗姗来迟，到了试验壕沟的好时机。 “我看到了，是跳跳兽！”克莱米大清早就去侦查情况，这家伙蹦跶起来停不住脚的。 “跳跳兽的跳得太高了，壕沟会不会困不住它们？”罗宁向着山下望去，仿佛能看到兽群一样。 兽人们把野鹿叫做跳跳兽，这也不知是什么鹿，蹦起来跟袋鼠似得，贼高。 陶蔚笑道：“沟都挖好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把兽群赶过来，能抓多少是多少。” “哈哈，今晚又可以喝跳跳兽的血了！”泰勒姆摸摸后脑勺大笑起来。 原先乌沙鲁那边没多少鹿群，他们比较少捕获到这种动物，所以虎族兽人也没喝过。此时一问起来，对于吃的都很热衷。 “出发吧。”伊尔萨斯临走前不忘回头交待陶蔚别乱跑。 “走走走！”安鲁大叔的大嗓门极具号召性，一群兽人吆喝着往山下去了。 “晚上别又闹得不睡觉了……”西蒙的阿麽嘟囔两句。 齐拉姆拉过她，笑道：“由着他们去吧，那血也是好东西，我之前跟着喝几口，腿脚利索不少。” 这年头最少见的病就是挑食了，一般部落里有什么食物，大家都会吃，有什么吃什么。 鹿血要新鲜喝，温热的没有腥味，雌性不似人类女子，她们并不觉得多么血腥。 “这样热热闹闹的真好……”兰尼丝略有些感叹，“凯多以前就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部落里的人一起干活一起吃饭，老人和幼崽得到妥善照顾……虽说也有矛盾或口角，但是打一场骂一架也就过去了。 “会一直好下去的。”陶蔚朝她笑了笑。 她可不知道兰尼丝说的是大集体生活，能者多劳却没有多得，继续下去迟早完球，所以大集体生活只能是暂时性的。 没过多久，山顶的边缘处，可以清楚看见兽群奔跑而来，就在稍远的那条空白地带。 被分配了任务的兽人很快就行动起来，他们两两结队，从不同方向包抄，把鹿群往壕沟的方向驱赶。 兽群警戒做的非常好，它们早就撒腿狂奔，四下逃散。不过整个群体太过庞大，依然有许多野鹿朝着大家希望的那个方向跑。 火山口视线极佳，不过距离不算近，所以陶蔚一直看不清楚。 西蒙她们倒是瞧得仔细，因为视力更好一些，一个个看得激动。 “哎哎跑的好快！” 陶蔚见西蒙挥舞着拳头，一副恨不能自己下场的模样，不由微微无语。 几个雌性也没闲着，她们在翻晒前些日子摘回来的草药和木耳，平时出去采集，看到什么荤素不忌全带回来，也累积了不少。 储存室被装了木门，原本所剩无几的存粮又被慢慢补回来，人多力量大嘛，这些天抓到很多猎物都吃不完。 再看今天有兽群路过，陶蔚觉得库房又会有一笔进账了。 果然，大约过去一小时，就有一个虎族兽人跑上山来汇报情况，让砌墙的兽人先停下，下山帮忙运送跳跳兽。 雌性和老兽人早按捺不住了，纷纷丢下手头的伙计跑去看热闹。 “抓到多少？它们掉进坑里会上来吗？” “底下的上不来，哈哈，坑都被填满了！”虎族兽人还很年轻，说话带着一股兴奋劲，特别有渲染力。 大家带着喜悦往壕沟那边跑，陶蔚跑得慢，只能在后面跟着。 如同那个虎族兽人所说，这次当真是个大丰收，因为壕沟真的被填满了！ 最先摔下去的一批野鹿垫底，被踩踏着死亡，中间的很多挣扎叫唤，但是没死。 而最上头的，有的凭借自己超凡跳跃力逃出生天，但等多的是站不住脚没能跳上去。 人仰马翻，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场景，野鹿的黑眼睛湿漉漉的，虽说成为猎物想想挺可怜的，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循环往复。 86 大通铺 整个长沟摔满了野鹿, 陷入神坑蹦跶不起来。 上方能够挣扎着逃跑的，都被兽人眼明手快的用绳子套住脖子制服，他们要抓活的。 有了砌墙的这群兽人加入，总共好几十人，把整个长沟围了个遍, 猎物再难逃脱。 “喔噢！喔噢~~” 这些家伙都化成兽形的模样, 让自己奔跑更快，防止跳跳兽的逃脱。 他们嘴里发着示威的吼叫声，得意洋洋, 中心这群可怜的家伙瑟瑟发抖, 嘴里是绝望的哀嚎。 陶蔚放眼看去, 兽人们一个个甩着尾巴, 豹子老虎啥的……脸上的斑纹若隐若现, 就好像玩了cosplay的人类…… “我这里准备了绳子, 把它们都套上，哈哈哈！” 罕德鲁可是有备而来, 他和齐拉姆几人组成的搓绳子小队, 弄出多种草绳，各种场合都能派上用场。 活鹿套上绳子才方便兽人牵着赶回去，这绳子一定要套紧了, 若是不慎让它们逃脱，那四条腿的速度, 可不是这些两脚兽能追回来的。 一群人分工合作, 套绳的、计数的, 一番清点下来，总共加起来竟有五十头左右。 其中有三十几头活鹿，个别轻伤忽略不计，受了较重的伤，乃至死亡的有十来头，垫底被踩死也是难免。 眼前的收获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期，一个下午时间能抓捕这么多，对诺亚上下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喜事。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小心翼翼的防守在外围，由兽人赶着这些野鹿回到部落。 他们拥有了一大群活泼乱跳的存粮，而已经死亡的，则会被现场宰杀趁着新鲜吃掉。 还有拿下受了轻伤的，身体部位被鹿蹄或鹿角戳中，只要不是太严重，给它们敷一敷草药，就能养活下来。 “看来明天割草的人要多加几个了~”桑德罕见的露出微笑，这个严肃的老兽人，板着脸的习惯渐渐改了。 为了饲养这些活物，年迈的兽人每天都要到山脚下的河岸边割草，虽说围栏里面的空间挺宽的，但是那点生长的杂草肯定不够这些牲口吃的，喂养的任务颇为繁重。 不过部落里的闲置人手不少，割草这种轻活谁都可以胜任，能有这么多猎物让他们留着过冬，大家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会计较这点事情。 众人很快把壕沟给清理干净，幸亏是先用火烧过的，两边沟壁泥土结实，才没有在鹿群的挣扎跳跃之下滑坡了。 这会儿把野鹿全抬走，壕沟基本上没有遭受太大损坏，底下一些血迹是没法弄的，大家就随它在那了。 “一定是兽神在庇护我们诺亚。” 十几头无救的野鹿，堆积一起犹如小山，趁着天色未暗，大家磨刀霍霍，在出口处的流水上端，就要开始宰杀猎物。 “晚上我们大吃一顿，明天还能做很多肉干！” “好！好！” 泰勒姆让大家把石碗都拿出来，准备盛放新鲜的鹿血，这么多头跳跳兽可以宰出很多血。 今天肯定是吃不完了，放到明天又会坏掉，想想还挺可惜。 部落里的老老小小跟着忙活起来，这幅忙碌而又喜悦的景象，让陶蔚也心情甚好。 “你该准备祭祀了。”伊尔萨斯在一旁提醒了句。 每逢部落里有重大事件或者喜悦丰收，都会用祭祀的方式来庆祝，同时感谢神明的赐予。 陶蔚对此并不反对，因为她觉得这群人需要适当的洗脑。 如果不用你的理论来洗脑，就会被其它那些歪理给占先机，既然横竖都要信仰，不如让她引导一下。 陶蔚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感谢神明，同时提醒大家，切莫骄傲懒惰，否则兽神会降下灾难，帮助大家戒骄戒躁。 这其实就是打个预防针，谁也不敢保证以后能一帆风顺。 可别发生点什么事，部落就轻易人心涣散流言四起，也别因为日子渐渐好过了，就开始斤斤计较或者怠惰成性，这都是非常不好的风气。 当晚是丰富的一餐，干煸鹿肉、炖肉汤、烤鹿肉、鹿肉丸子汤……各式各样以野鹿为主题的菜肴纷纷出锅。 陶蔚担心这一顿下来滋补太过，别吃完了一个个流鼻血才好，于是让人在田埂处摘了些金银花和蒲公英，回来煲凉茶汤。 这两种草药是很常见的田边植物，山坡上也有，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下火必备良品。 那些活着的野鹿被一一绑进围栏里，如今里面圈养了一群野鹿、一群山羊、还有一窝刚刚破壳的小鸡。 野猪虽然只有几只吧，但等它们长大了，就是非常可观的肉量，重点是它们不畏惧寒冷不需要冬眠。 这些不同的物种要分别关在不同的圈子里，一亩地大小的围栏很快被填满了，要是后面再有其它猎物加入，他们就必须另辟地方。 “没想到壕沟这么厉害，下次有兽群路过，我们还这样做！”西蒙心里美滋滋的。 “再来一次我们就没地方养了，”罕德鲁拍拍肚皮，叹口气道：“不然再建一个围栏吧？” 众人经他提醒，美梦破裂。是呀，地方大小摆在那里，如何圈住猎物是重点，别好不容易弄回来，又半夜逃脱了。 “那就再建一个呀。”西蒙扭头道。 负责建筑的希乐斯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房子……” 建一个围栏要用去不少糊糊果，原本盖房子的份量就不够，到时候冬天如何安置这么多族人呢？ 伊尔萨斯看了他们两眼，淡淡道：“不用犹豫，食物比较重要。” “哈哈哈，是这样没错啊！” 安鲁大叔跟泰勒姆勾肩搭背，两人面色赤红，估计是鹿血喝多了精神头贼好，“就建围栏。” 其余人也赞成这个决定，好不容易遇着兽群大迁徙，就在部落的不远处，大家挖了壕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那么多猎物，这在以前如何敢想？ 哪怕是猎物肥美的秋季，也没有一天收获几十只的好运气，他们觉得陷阱简直太好用了！ 在食物面前，房子只能往后放，又不是没有在帐篷里面度过冬季，只要有了丰富的食物，他们就能抵抗严寒。 “若是把糊糊果拿来优先做围栏，还能盖几座屋子？”陶蔚问道。 希乐斯想了想，道：“根据上一次的个数来看，只能盖四五座了。”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成功建成七个房屋，若是把糊糊果挪作他用，剩下四五栋盖完后加起来总数不过十来座。 而新来的人口有一百多个，这么一想，实在够呛。 几百个糊糊果转眼就用完了，陶蔚感觉有些头痛，不过……加上他们之前盖的这几栋，也许重新分配一下，还是可以塞进去的。 比如说——大通铺。 房子就是用来睡觉的，大通铺可以说是把一半的面积都做成床，并排躺上去，一个屋睡十个人不成问题。 虽说这样密集的集体宿舍，日常生活有些不方便，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总比那黑漆漆的、狭小的帐篷要好的多。 “你放心去建围栏吧，房子的事情我另有打算。”陶蔚决定明天就去找一趟阿伦伯。 做床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简单，底下多竖立几个支柱，上面搭几块木板，撑着别塌下来就成了。 眼看着被成功养活的猎物越来越多，大家砌墙也特别卖力。 兽人们力气大，他们到山脚下的密林里，挑选粗大的树干，伐树锯木板抛光打磨，一气呵成。 有了熟练度的加持，几个木匠做木门的速度非常快。陶蔚要求的床铺，在跟他们说好着力点和支撑点之后，也很快的弄出了头一个试验品。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床啊！ 已经睡了好几个月干草兽皮的陶蔚泪眼汪汪，还有她刚穿越过来时候看到的那种石床，硬邦邦的能咯死个人！ “这个形状可行吧？只要我们把上面的木板打磨光滑了，绝对不会扎手。”阿伦伯对木匠的手艺越来越上手，浑身充满了自信心。 陶蔚点点头，“就按照这个来。” 大通铺要根据房间的大小来定做，床挨着墙，不浪费一丝空间。 这时候可没有尺子那些工具，他们都是找个长长的藤蔓，量好之后，在需要的地方打个结，然后再依照这个长度来切割木板。 幸亏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单从长度来说绝对能满足你制作的大部分东西，宽度也是非常可观的。陶蔚非常期待以后的各种木制家具。 没有兽群经过的日子里，那条壕沟就空着，克莱米和两个豹族兽人仗着身手敏捷，时常穿入林子深处探哨。让大家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兽群过来的动向。 不过他们也没能跑太远，因为伊尔萨斯心里在暗暗警惕着。 曾经看到的那个赤伮族人，至今没有现身，它是走了呢还是正在暗中潜伏？ 按理来说以赤伮族人的智商，绝对不会做这种迂回战术，但是它就是不见了。 这是个挺奇怪的事，为保险起见，大家不会单独深入林子，哪怕是探哨也至少三人以上。 87 突袭 时间渐渐推移, 转眼已是仲秋。 白日的气候炎热依旧，充分地展示了秋老虎的威力。 农田里庄稼迎来了第一批收获，开花结果的西黄柿，成熟了。 因为花期不是同一时间的，那些小果子也分批次慢慢变黄, 黄黄绿绿小灯笼似的挂满枝头。 卡梅挽着小藤筐, 小心的采摘着西黄柿，“下午去小池塘边找些蛋回来，晚上一起炒着吃~” 一旁的罗丽闻言笑了起来：“那里的蛋被我们偷了好几次, 叽叽兽都不怎么去做窝了。” 小池塘原本堪称鸟的天堂, 许许多多鸟类都在那抱团, 但是让兽人们多光顾几回, 那些鸟儿野鸡自然学聪明了。 偷不着太多蛋, 好在西黄柿炒食肉类也不错, 酸酸甜甜的滋味，深受部落族人喜爱。 齐拉姆听着她们在讨论怎么吃这些食物, 脸上带着笑, 心里松口气。 尽管农田里的植物存活了养大了，但在没有收获之前，所有人都心里没底。 自己种植真的可行吗？ 直到今日, 真正的有了收获，大家恍若受到欢欣鼓舞, 如陶蔚所说, 土地不会辜负你的辛劳。 再者种植的同时, 他们没有停下采集，每日依然在林子里挖野菜寻野果，田地里的食物则是一份保障。 再也不怕某天出去一无所获，并且他们扩大耕种面积，早晚有实现‘自给自足’的一天。 西黄柿成熟，跟它同批栽种的红薯也开花了，一朵朵小喇叭似的浅紫色花朵，跟牵牛花很是形似。 陶蔚盯着这些红薯花，心有期许，希望一个月后能长出许多圆圆胖胖的红薯来。 这会儿地里的红薯藤已经非常旺盛，叶子长得茂盛密集，它的嫩茎叶是可以作为蔬菜食用的，炒来吃或者凉拌着。在野菜不够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端上餐桌。 看过红薯之后还有土豆，因为种的比较晚，现在也没多大棵，距离开花估计还有一段时间。能不能在大雪来临之前把土豆成功收回来，陶蔚心里也挺没底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的夏季似乎比地球上要长一点，也许秋季同样如此，这样一来，冬天就会来的晚一些。 这几日开始，部落里的人都忙碌起来，因为山脚下的兽群越来越频繁的路过。 他们要把猎物赶到壕沟里，再清空沟底，以备下一次使用，说来容易其实是不小的工作量。 迁徙就这一回，诺亚必须抓紧机会，因为兽群要到遥远的地方过冬，它们早早出发，雪季这里将会一片荒芜。 为了应付这种状况，陶蔚让伊尔萨斯把兽人们分成两个队伍，轮流制工作。 这样一来井然有序，避免手忙脚乱来回跑，而且分配均匀，能让每个兽人有效的得到休息时间。 年轻力壮的兽人负责这些搬运，以及驱赶兽群的工作，需要比较好的耐力和敏捷性，直接面对兽群，也是存在危险性的。 体力较差的、年岁较长的则负责在湖泊出水口处，宰杀那些已经死亡的猎物，他们要趁着新鲜给处理干净了。 不管是给活物套绳或者是给肉食沥干水分，都需要用到大量草绳，为此奇肯和罗丽带着他们的搓绳子小队日夜加工，务必让草绳够用。 连日的大丰收，让部落上下热热闹闹，所有人都不觉得累，他们非常自觉的做着力所能及的任何事情。 然而老天爷不会看着你一直的一帆风顺……考验很快就来了。 这一回，从火山口附近迁徙过去的不是走兽，而是飞禽。 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天空，直到听闻一阵清脆的鸣叫声，众人一个抬头便看到空中一群大鸟呼啸而来。 “那是什么？！”有人惊叫起来。 太多了，远远看去硕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很快就占据了半片天空，它们似乎飞得并不高，或者说，这些鸟正在俯视着底下的部落。 “小、小心一点。”戴比后退半步，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骨刺，防备起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群鸟儿，非常有默契的同时俯冲而下，似乎有人发号施令一般，它们滑翔的速度太快了！ 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大家可以清楚的瞧见那弯而有力的巨爪，弯弯的鸟喙充满攻击性，而它们黑亮的眼睛，那是猎食者的视线。 看上去是鹰的一种？陶蔚并不是很确定，她皱皱眉头：“不好，这些家伙肯定要跟我们抢食物。” 鹰的视力非常好，可以轻易视查清楚地面的一切，对于猎物尤为敏锐。 果然，这群不速之客就是奔着吃的来的，它们直直冲向房屋前的那片空地，那里有一排排简易的木架子，挂着正在腌制中的肉干。 因为壕沟造成的动物伤亡还挺多的，部落里吃不了那么多肉食，都会挂起来风干，以备做他日存粮。 煽动的翅膀带着风力，直到这些鹰近在眼前，才真正感觉到它们的巨大。 尽管及时防备起来，然而对方速度太快了，兽人只来得及瞥清模样，一眨眼，那些分解好的肉块都被就被抓走了。 “可恶！快把他们赶跑！” 部落里的人回过神，连忙行动起来，甭管手头有什么东西，只要能挥舞起来的都当做武器。 “啁啾！” “啁啾！！” 整个鸟群太大了，第一批俯冲下来，后面的瞬间接踵而至。 在场的兽人们手忙脚乱起来，他们化出兽形嘶吼，却依然应接不暇。 “快去搬救兵！”陶蔚大叫一声，这会顾不得其他了，守住食物要紧，山脚下的兽人们可以先不管壕沟了。 这些肉干半成品可是这么多人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一只猎物要经过多少双手呢！ “我跑的快，我去叫他们！” 戴比急急忙忙转身欲走，被桑德一把拉住，“不用去，伊尔萨斯他们能看见的。” 经他一说，陶蔚才反应过来，这些空中而来的家伙出现在那么高的地方，山脚下的兽人确实可以看见，估计很快就能赶回来，现眼下先守住再说。 不远处，西蒙怒吼一声：“居然敢跟我们抢肉，看不打死你们。” 她手上挥舞着一个长长的木板，扛在肩上举重若轻，虎虎生风，脸上的表情非常彪悍，直接把陶蔚给看呆了。 有几只鹰被打中掉了下来，立即被身边的兽人补刀戳死，可惜群体中出现伤，还没能阻止他们煽动的翅膀。 鹰的体型太大了，而且两爪有力，飞行速度太快，让兽人们忙不过来。 “先把食物运进屋里，它们飞不进来的。”陶蔚随手扒拉过手边的肉块，扛着它拔腿狂奔。 为了缩短制作肉干的时间，他们没有整兽腌制，而是分解成小块处理。但哪怕是小快扛在身上也有几十斤，大约一袋大米的重量。 整个部落都乱了起来，兽人的吼叫跟鹰的啁啾声混合在一起，直到伊尔萨斯几人快速赶来，才阻止了这场群殴大乱斗。 他们一跃而起，用利爪分解了这群飞禽，都是捕猎能手，对付它们自有一套。 二十几个人的加入，让鹰有所忌惮，在伤亡了十来只之后，最终选择退却。 然而损失已经无法阻止，这么会儿功夫，空地上晾晒的肉干，大约被叼走了一小半。 “气死我了！” 许多人都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些长了翅膀的家伙，飞得高高的，你根本就抓不到它。 “你没事吧？”伊尔萨斯率先来到陶蔚跟前，两个眼睛上下扫视起来。 陶蔚摇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我们的食物。” 这些鹰还没胆子吃人呢，就冲着他们的肉块下手，围栏里的猎物也安然无恙，可见是喜欢吃现成的肉食，也忒懂得坐享其成了。 伊尔萨斯却还不放心，非要拉着陶蔚看个仔细，才道:“没事最好，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嗯？什么怎么做？” 陶蔚有点没反应过来，接着就被人捏了捏小下巴。 伊尔萨斯瘫着脸：“我会帮你洗澡。” ！！ 陶蔚两手一叉腰，“那真是谢谢你了，可惜我不需要。” “嗯，不要让自己受伤。”他修长的指尖，颇为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下巴。 转身过去，跟着其他人一起清点数量，这些肉块还要重新吊起来晒干，总不能一直藏在屋里。 戴比拉住了伊尔萨斯，愁容满面道：“族长，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来自空中的突袭，防不胜防，今天是肉块被抢了，若是哪一天它们直扑围栏里面的牲口，又该如何应对？ “近日多安排几个人手留守部落，”伊尔萨斯道，“赶走就好。” 他认得这种鸟儿，并不会时常出现，估计跟那些兽群一样，也是路过的，这段时间做好警惕就是。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兽人不会飞，也没有能力跳上半空。 若是想在地面弄点装饰吓跑它们，那些鹰可没有那么好糊弄，并且部落里正是忙碌的时候，不会安排太多人在这里围捕群鹰。 只能选择赶走了，若跟它们死磕，诺亚是绝对吃亏的。即便杀死了这些鹰，它的肉又干又柴不好下口，纯粹是浪费时间。 89 大通铺 隔日, 戴着项链出门的陶蔚，收获了众多羡慕的目光。 在这个配饰稀缺的年代，艳丽的羽毛和彩色的石头是比较常见的，像她脖子上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显得尤为特殊。 “陶蔚戴的是什么？！” 一路上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一句, 陶蔚笑了笑：“姑且称它为……水晶吧。” 伊尔萨斯说是在远处的一个河滩边找到的, 亮闪闪的挺好看，就被他捡回来了。 陶蔚看着这坚硬的材质确实有点像水晶，但她不懂得鉴定, 这只是猜测, 也有可能是类似水晶的另一种物质。 “哇, 一定是伊尔萨斯送给你的吧, 他对你真好。”卡梅捧着脸颊惊叹道。 “只要你愿意, 你也可以有这么一个人对你好。”陶蔚瞥一眼那些单身的兽人, 一手揽过卡梅，笑道：“来来来, 我给你看个宝贝……” 在薇薇安之后, 目前还没有传出哪两个人成为情侣，她觉得自己该有所行动了。 陶蔚进入屋里，抓了一把红色的带子在手上, 这是之前那条大红鱼的鱼皮裁出来的。每一条大约二十几公分，正好用来做发带。 陶蔚把手里的红绳子都拿给卡梅, 并且说这是一个任务,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红色发带发到每一个兽人手上。 “把这个拿给兽人？” 卡梅愣了一下, 兽人的头发有长有短，那些长发的大多披散着，很少去把它绑起来，这个红绳这么漂亮，她还以为要给雌性呢…… 陶蔚掩嘴一笑，“就是要给他们，麻烦你走一趟啦。” “我知道了。”卡梅虽然有点疑惑，但没有多问，拿着红绳就走了，陶蔚那么厉害，这东西有其他用途也说不定。 卡梅一直都是有些腼腆内向的，把这个派发红绳的任务交给她，实在有些为难了。她赶紧去拉上自己的好朋友莎莉，两人前前后后把部落跑了个遍。 兽人们一个个收到红色头绳，全都懵逼的摸不着头脑，祭司这是什么意思？ 原以为之后会有什么指示，但陶蔚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回答那些人的询问。 “绳子就给你们了，自行处理。” 说是这样说，但是到底有什么用啊……这些大个头挠挠脑袋。 绳子嘛，不管是绑头上还是绑脚上，反正用处摆在那里。 直到第一个兽人把红头绳送给了一位雌性，一般雌性都喜欢红色，对于这个小礼物不会拒绝。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祭司打的是这个主意。 陶蔚忍不住一手扶额，这些愚蠢的兽人啦，能不能有点浪漫细胞，平时多送礼物，总能拿下雌性的好不。 别说她这一出还是挺有效果的，因为往日里兽人跟雌性的交集就是干活做衣服的时候，但有了红绳作为开端，往来更加频繁，接触多了才能擦出爱的火花。 在整个部落即将冒粉红泡泡的同时，又有一件好事发生了，戴比的雌性苏拉，居然有了身孕！ 这可是极大的好事，目前部落里老老小小加起来人数也不算少了，但就是没有孕妇和幼儿，新生命的出现，受到所有人的重视。 后面加入的虎族兽人和乌沙鲁原族人，早就听说苏拉是赤伮族人的后代，但看她晚上时与常人无异，白天的时候虽然凶悍一些，到底没有出手伤人。 诺亚既然收留了苏拉，这些后来的人虽说不太喜欢，但没道理赶人走。 苏拉没有跟戴比举行过仪式，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伴侣，这回听说这种好事纷纷起哄，让戴比赶紧补上一个仪式，接受兽神的祝福。 陶蔚也是这么建议的，总不能让人家雌性一声不响的就跟着你，她看向苏拉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估摸着有四个月了，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 难怪这些日子，白天的苏拉变得更加温和了，原来是母性使然吗？并且她看着很喜欢呆在小人鱼身边，估计是出于对幼崽的喜爱。 戴比身为当事人是最高兴的，他嘿嘿笑道:“结成伴侣一事，还要等晚上跟苏拉商量一下，不过我可以先去找毕凤鸟的羽毛。” 陶蔚很乐意看到部落里的人组成家庭，不过……眼下没法给小两口提供住处，大通铺已经弄好，该分配床铺了。 这是挺头痛的事，在下决定之前，她先跟伊尔萨斯商量了下。 部落成立之初，那一批人跟随他们干了许多活，房子也早已分配过一次。每个小家都拥有一个小窝，即便是孤家寡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现在若是让后来者加入他们，可能不太合适。所以陶蔚的意见是：把后面这批建立的屋子弄成宿舍，收容那一百来人，先前那几栋不动。 这样一来，就会导致人数不均，后面建的这十来栋房子，每个屋里面起码得住十个人。而最开始分配的他们屋里都是两三个，即便有多几个，那也是自己一家子。 “这只是暂时性的，明年房子多了，就不用那么多人凑一个屋里，”陶蔚拍拍伊尔萨斯的肩膀，“若是有人不满，就由你武力镇压了。” 不一样的待遇肯定会引来一些嘀咕，但这是没办法的。 先跟随他们而来的，一路走来帮了那么多忙，付出的比后来者多，他们理所应当得到更好的。 陶蔚想用伊尔萨斯镇压他们，然而她想多了，这群兽人没有任何异议，能分配到房屋，他们就很高兴了。 杜妮倒是嚷嚷了几句，像奇肯和罕德鲁，他们两人住在一个房子里，里面有两独立小房间。对比这十人大通铺，差别也忒大了！ 重点是兽人和雌性的宿舍是分开的，她要和自家伴侣幼崽各住一屋，好端端的一家人就这么拆散了。 “怎么，你不满意吗？！”西蒙的眼睛扫射着现场，一看杜妮对准了奇肯大爷，就连忙跟了过来。 杜妮这人脸皮厚，别趁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才好，欺负奇肯和罕德鲁厚道老实。 “不是……他们两个孤家寡人，住哪都一样，我们一家子……” “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子。”西蒙往前一站，指了指新建的那几栋屋子道。 “大家都这样的，你还有什么好说，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们帮忙干活的，而我们住的地方，当初你们没来呢。” 她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挺公平的。 对大部分人来说，有这么结实的房屋过冬，他们已经很高兴了。而且陶蔚都说这是暂时的了，等到明年多建一些，大伙不就可以一家人团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齐拉姆跟着过来问道。 她的语气不怎么好，一向很温和的一个人，只面对杜妮和丹拉什会这样，所有人都知道，齐拉姆不喜欢她们。 “没，我没有。”杜妮后退两步。 这里可没有丹拉什帮她说话，并且周边的人都不赞同的看着她，她孤掌难鸣，哪里敢多说什么。 卡尔无奈的叹口气，虽说他年纪还小，但也知道自己阿麽很多地方做的不对。眼下他是部落里最年幼的兽人，部落里对他们一家已经很好了。 陶蔚在一旁目睹了整个经过，有西蒙和齐拉姆出面说杜妮，她也就没张口。 事实上这段时间，乌沙鲁过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改变。 勤快、团结，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雌性虽然受到尊重，但是不能骄纵。人一旦被宠坏了，就容易整出些多余的是非。 在分配宿舍之前，家里有空位的都可以收留一些人。陶蔚他们那个屋里还有个空房间，原本是苏拉住的，后来兰尼丝率先住进去了，现在还能多带个秀娜。 秀娜算是西蒙发小，说话细声细气的，非常乖巧。 奇肯和罕德鲁邀请了安鲁大叔一家子，挤着点也就住下了。而西蒙家原本已经是一家三口，他们只能再收留诺森一个人。 有空地的都会挑亲近些的朋友入住，也给大通铺省点铺位。 完了之后，陶蔚才根据兽人与雌性人数分配宿舍，大约每个屋子睡九个人。听上去似乎有点挤，其实住起来也还好。 屋子还挺宽敞的，在墙的两边都做上大通铺，也就是说一边只睡四五个，偌大的木床在上面打滚不成问题。 虎族兽人们离开了帐篷，住进石头砌成的屋子，原本有些犹疑不定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们的老族长对此非常欣慰。一开始让族人加入这个部落，只是权宜之计，但现在他认为自己的决定很好。 以前跟金睛兽有很多过节没错，但诺亚不仅仅他们两个种族，还有一个豹族在其中。 没有了利益冲突，彼此之间什么恩怨都会随着时间消磨淡去。 他不知道当初选择离开的，克里夫一行人现今如何了，他们保留了乌沙鲁的部落之名，但日子估计不太好过。 贸贸然到一个地方扎根并不容易，那里若是其他野兽的地盘就会发生争斗，并且他们未必能找到诺亚这样的好地方。 高于周围平地，适宜观察、易守难攻的地势。 老族长倒是希望有一日还能见到克里夫他们，看看那种坚持与选择是否正确。 他不太清楚克里夫跟伊尔萨斯他们有什么矛盾，但若是换成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了保全族人，他会俯首道歉。 然而克里夫满怀愤怒的离开了。这是挺愚蠢的负气行为，事实证明，伊尔萨斯和陶蔚的脾气很好，若是诚恳一点，他们未必不会原谅。 90 米饭 时光的脚步走向秋末,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地里的庄稼该收成了。西黄柿早被他们吃了个遍，现在还有得摘，如今备受瞩目的，是他们的稻子以及地里的红薯。 这里的稻谷颗粒跟陶蔚印象中差不多大小, 但是稻穗却更大串, 沉颠颠的，分量可观。 原本在山脚下的那片地里，发现稻子的时候, 稻穗也没这么大串。但现在他们自己种出来的产量显然多了不少, 估计跟大家耐心侍候有关系。 浇水施肥捉虫, 耗去多少人力呢, 这么精心饲养的情况下, 收成总该比野生的多吧。 眼看着谷子都要黄了, 陶蔚摩拳擦掌，准备收获香喷喷的白米饭。 记得之前给稻串脱粒的时候, 克莱米一手就把稻串给撸下来了, 那么现在他们还有必要割稻杆吗？ 不如把谷粒撸下来，剩下的禾苗整棵用石锄把它铲掉，就地埋进土里做肥料？ 但是这么做效果可能没有草木灰好, 整株的干草埋进地里，万一腐烂长虫了岂不是适得其反。 陶蔚再三考虑, 还是决定把稻谷整棵割下来, 兽人们不缺乏力气, 并且脱粒之后秆子还能当柴烧。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部落里早已备好了收割用的镰刀，是用之前那两条大鱼的牙齿磨制成的，弯弯的獠牙，坚硬结实，正好是月牙的形状。 要把它磨成片状物并不容易，但有句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在这么长时间的消磨下，终于把它们弄成刀刃的模样，目前仅有三把。 镰刀就这么三把，不习惯用它的可以选择徒手拔稻草，这片旱稻顶多就一亩，对于这么多人手来说，一会儿功夫就弄完了。 稻穗被整齐的摞在一起，泰勒姆大叔拿着几个兽皮袋过来，让大家开始给它们脱粒。 另一边奇肯带着几个人编织的草席也派上了用场。这个草席是用那种光滑而极具韧性的细草，以十字交叉法编织而成。 足足有一两米长宽，呈正方形模样，那种光滑的细草长得再茂盛，也达不到一两米高，所以中间需要二到三根来接驳。 绳子的接口处通通留在背面，怕它们断裂打了死结，背面一个一个疙瘩随处可见，但看正面还是很惊艳的。 一条条光滑的长绳紧密排列，纯手工编制的席面，说是做工精细也不为过。夏日拿来睡觉，自然凉爽，但此刻要把它拿来晒稻谷。 谷粒的颗粒太小了，掉在地上捡不起来，若是在兽皮上面晒，皮毛容易挂粘，必须要这样光滑的席子才是晒稻谷的最好选择。 如果能有竹子就更好了，竹子的柔韧性非常强大，竹篾可以做成各种工具。但眼下来说草席无可代替。 罗丽捧着沉甸甸的稻谷串，好奇道:“这个东西到底怎么吃呢？外壳这么硬……” 陶蔚看着兽人们眼睛都不眨的，就把这些谷粒全撸下来，再回头瞧瞧堆压得像小山一样的稻穗，收获不错嘛！ 便道:“等它们晒干了，给大家尝尝米饭和白粥。” 不过只能浅尝即止，剩下的要留下来明年春天做种子，部落里这么多人，就这么一亩稻谷太少了，明年还得多开几片地。 陶蔚对这些稻谷特别重视，平时施肥浇水都跟的很紧，这会儿收割更是每天都赖在这个片地里。 泰勒姆忍不住打趣道:“这些小东西真有这么珍贵吗？” 部落里已经不缺食物了，每天大家都吃的饱饱的，还是很少见陶蔚对什么事情如此上心。 “这个很重要。”陶蔚笑了笑，“有两种东西永远吃不腻，那就是小麦和稻谷。” 像其它能够充当主食，并且富有饱腹感的土豆红薯之类，你每天吃总会腻的，唯有面食米饭经受得住时间考验。 目前小麦的影子都没见着，包子面条啥的不敢想，上天让他发现了那片稻谷地，肯定就是留了种子给他们。必须种出成片成片的稻谷，才不算辜负。 谁都没想到，撸串的兽人忙活一天之后，居然弄出六七个兽皮袋的稻谷！ 自己粗糙缝制的袋子很大，立起来有陶蔚胸口高，粗略估计一袋得有上百斤。一亩地产了七八百斤粮食，这个数字足够对得起大家的付出。 “有这么多啊！”陶蔚喜出望外，看来他们可以多尝几顿。 诺亚将近两百人，兽人食量大，吃一餐饭怎么说也要一百多斤大米，就是稀饭也得用去七八十斤。 稻谷还要经过脱壳，七八百斤缩水之后大约能有个五百斤就不错了，想想还真是不经吃。 陶蔚让兽人造了个石臼，用来给这些稻谷脱壳。这石臼的石杵不能捣太重，否则就把米粒一起碾碎了，需要轻轻的过两遍，才能完全让大米摒弃黄色外壳。 脱下来的那些谷壳被称为米糠，它属于粗纤维物质，不容易被人的肠胃所吸收消化。那东西太粗糙，做成饼子也不好下嘴，但总不能丢掉，拿来喂猪喂鸡倒是不错的选择。 脱壳这种活，对兽人来说太细致了些，正好对雌性来说不算重活，所以都由她们完成。 一根石杵拿在雌性手里，不能算是高强度的劳作。她们工作起来专心致志，很快就捣鼓出一兽皮袋的大米。 看着那些泛着米黄色原始光泽的米粒，陶蔚把它们捧在手心，忽然确切的体会到了那句古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兽人和雌性来说，田地里的劳动轻而易举，因为他们力量强大，但所有粮食依然来之不易。 温饱与安定，从来都是要有所付出的。 为了庆祝这来之不易的收获，并且不能白白浪费久违的米饭，陶蔚撸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厨。 她也不做什么复杂的，单单就米饭蒸排骨，再炒两个青菜一锅肉汤，简直完美。 这一餐排骨蒸饭，她期待已久非做不可。为此不得不宰杀三头哼哼兽，才凑足这么多人需要的排骨。 这里的野猪体型比陶蔚所认识的那些要大不少，那肥硕的圆滚滚的身子，怎么说也有六七百斤。 其中排骨占比大约十分之二，三头野猪笼统算下来，怎么说也有个四五百斤的吧。 一两百人吃掉这么多肉量，说起来是个挺恐怖的数值，但是兽人食量实在太大了，并且以肉食为主，也是没办法。 陶蔚猜测他们是需要许多能量，来维持自己化成兽形的。 既然是庆祝，就不能心疼那些排骨。宰了三头野猪，只取排骨留用，其余部位一概抹上盐巴，用草绳悬挂风干，腌制成肉干。 陶蔚让桑德几人帮忙，用木桶先泡上一百多斤大米，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才把它们转移到三口大石锅里面，开始添水蒸饭。 米饭是跟土豆一起蒸的，这餐饭土豆只是配角，所以陶蔚并没有放多少。只挑了十来斤切成丁。混杂着米饭一块蒸熟，到时候搅拌起来正好。 在浸泡大米的同时，力气大的兽人把排骨洗干净，切成对等大小的小段备用。 部落没有豆豉、料酒、甚至酱油之类的调味品，想要腌制排骨，只能依靠目前仅有的少许材料。 陶蔚拿出一把山葱和生姜，切成细末，加上适量粗盐用来揉搓排骨，让它们腌制入味。 在米饭八成熟的时候，这些腌制已有半小时的排骨正好下锅，整齐摆放在米饭上方，盖上树皮接着蒸。 饭食的香味夹杂着肉香飘散出来，葱白和生姜细末，很好的冲淡了肉食本身的那点血腥味。 只余下诱人的香，惹得大家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陶蔚吸溜一下口水，拿着铲子开始搅拌锅里的排骨蒸饭，把土豆和它们搅拌均匀，融合彼此的香气。 有了几个土豆的加入，这顿饭只会更香，更别说那一块块腌制入味的排骨，蒸出来的滋味跟烤肉相比毫不逊色，各有千秋。 这让以往饮食方式单一的兽人们两眼发光，他们喜欢任何新鲜的事物。 桑德快手快脚的带着几个人炒了青菜，另一边熬着浓浓骨汤，是加了菌菇的。 晒干之后的菌子用水泡发开，再次煮汤味道依然鲜美，并不输新鲜采摘的那一刻。 晚饭很快被摆上桌，眼下桌椅基本已经齐全了，诺大的桌子摆放着大家的食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椅子。 不会使用筷子的人陶蔚给他们示范了制作木勺，诺亚里再没看到用手抓肉吃的人。 以前只吃烤肉和肉汤，可以拿着棍子撕扯食物，端着石碗咕噜咕噜喝汤，但现在有了炒菜、焖肉以及石板烧之类的吃法，没有工具显然不适合。 桑德的厨艺太好了，他做出来的东西，还没上桌大家伙就闻着味，开饭时间一到，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围过来。 美味的菜肴很烫手，用手的人不能及时享用，显然吃亏。并且油腻腻的饭后还要清洗，简直麻烦。 今天陶蔚非常开心，她看到这么一群穿着兽皮树皮的原始人，坐在餐桌前，使用筷子或勺子吃饭。 这种场景令人欣慰，是不是意味着，大家离文明更进一步了？ 91 帮你洗 “在吃饭之前, 我们要先感谢兽神。” 尽管非常迫不及待，但陶蔚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口水，开始行使她神职人员的职责。 “只有团结和善意，能让我们活得更好。食物、房子，这一切都是兽神的赐予, 因为我们很团结, 并且，对彼此抱有善意。” 陶蔚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她该起个话头, 提出明年分房分地一事。 在明年到来之前, 大家必须努力干活, 学会更多本事, 那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因为到明年就要自力更生了。 同时, 这也是给大家的生活带来新盼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你学会了种植和圈养猎物, 就会去规划着, 要如何利用已经掌握的东西让自己更加富足。 分房分地就是给他们这个机会，让大家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为自己做事，动力也会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这是与生俱来的本性。 然而相对来说，一直被引导着做出种种事情的族人们, 在还没有试过独自完成之前, 忽然失去了陶蔚这个领导者, 自力更生，对他们来说有些恐慌…… “如果我无法种活稻谷怎么办呢？”罗丽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饭食已经摆在桌上，虽然大家还没下口，但所有人毫不怀疑，这个食物美味并且珍贵。 只是他们能轻易得到吗？种植养殖是不是就像大家之前做过的，那样容易那样顺利？ “所以我才说要团结呀。” 陶蔚微笑了笑：“不管怎么样，大家在同一个部落里，要相互帮助分享经验，你不会的他会，而你会的他未必会。” “这倒也是……”奇肯摸摸下巴。 虽然大家尚且有些懵懂，因为他们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填饱肚子，躲避灾害才是生活中的全部。 但到底是明白了陶蔚的意思，觉得这种说法非常新鲜有趣。 陶蔚说的团结可不是对族人的无私奉献，乌托邦的美梦太过理想化，无私的情怀可以撑多久？ 来而不往非礼也，任何事情，有来有往才能恒久发展。 谁都不是傻子，这些人已经尝过交易的甜头，加以时日，自然会形成一个商业链，以物易物或者交换劳动力都是可取的。 这都是后话，眼下他们该品尝这顿得之不易的米饭了。 陶蔚招呼大家趁热吃，饭菜冷了，味道可就大打折扣了。辛苦了几个月，该享受收获的美妙了。 目前部落里收起来的稻谷毕竟很少，一百来斤留着明年开春做种子。剩下的四百斤大米，今天这一餐就用去许多，其余的只能省着留冬天喝粥。 “这就是陶蔚非常重视的食物啊……”罕德鲁扒了两口饭，他挠挠脑袋：“我觉得还是肉比较好吃。” 腌制过的排骨，蒸熟之后肉质鲜嫩、丝丝入味，满口喷香，确实是人人喜爱的美食。 反过来看那些白米饭，虽说带着原始的饭香味，但毕竟不咸不甜。直接跟肉食比较起来，自然逊色一些。 陶蔚笑了笑：“这个东西是经受得住时间考验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 若是让人一日三餐吃排骨，没多久就会腻，不论东方或者西方，都离不开米饭或面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食。 “我现在就觉得很好吃！”克莱米非常捧场的，三两口扒光一大碗饭。 也许是因为得来不易的原因，陶蔚也觉得这里的米饭比她以往吃过的都要香甜。 晶莹的米粒细长而又饱满，入口软糯，搭配着蔬菜和排骨，极大的慰藉了这几个月受苦受难的胃。 想想穿越过来到现在，从没有盐巴的烤肉，到有滋有味的现今。嘴巴淡出鸟不说，每天干巴巴的烧烤吃下去，差点没便秘。 一路下来，他们的食物越来越丰富，调味品也找到了不少。如今连米饭都有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绝大多数兽人对米饭接受良好，只个别几个，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们格外珍惜食物。 更多的人还是带着惊喜的，因为两大石碗下肚，再加上喝汤吃菜，居然就差不多饱了！ 虽说这里的石碗容量非常大，但是以兽人的食量，平时都要吃个三碗以上才能填饱肚子。 没想到米饭这么有质量，顶饱。 一百多斤大米、四百多斤肉、两大锅肉汤，还有若干绿色蔬菜，全部被扫荡的一干二净！ “明年多种些稻谷。”伊尔萨斯道。 “不错不错！” 大嗓门的安鲁大叔非常满足的摸摸肚子，自从来到这里，每餐都吃得饱饱的，但还是今天最开心！ “那个稻谷可以放很久，不会坏吗？”桑德问道。 他目前是负责众人伙食这一块，储存室的大门也是他在看管。 里面的食物大多数风干保存良好，但是收回来的红薯有些发芽或者烂掉了。之前舍不得吃，现在扔掉又心痛的要死，他真的太讨厌食物腐坏这一点。 “把它们完全晒干后，放在阴凉干燥处就不容易坏。”陶蔚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这片大陆的太阳非常给力，哪怕已经秋季依然热得你汗流浃背。 稻谷本身是挺耐放的东西，只要避开潮湿，它就不会霉变。 “那就太好了，我感觉种稻谷我一定能行！”罕德鲁大叔哈哈笑了起来。 别看他平日走路一瘸一拐的，学会了设置陷阱，偶尔还会去林子里打猎。明年分地分房，也不怕饿死自己，陶蔚教会他许多，还让他重拾勇气。 从播种浇水、施肥除草，再到收获脱粒、去壳，种植想想还挺不容易呢…… 但是在孔武有力的兽人手中，一切变得轻而易举。 这是一项老弱病残以及雌性都能胜任的劳动，就连娇小的薇薇安，力气都比陶蔚大许多，挥舞石锄不在话下。 “以你们的体质，脱贫只是时间问题。”陶蔚摸摸下巴，估计过个几年这群原始人就能丰衣足食了。 物质生活有保障了，是不是该有人教他们识字写字呢？总不好一直这样吧…… 但是好麻烦，陶蔚拍拍额头，决定不想那么远了，其实文盲也挺好的…… 一顿饭吃下来，天完全黑透了。 几个负责伙食的兽人，把大家的碗筷都收拾起来，其余人吃饱喝足，各自散去。 陶蔚回到屋里，没看到齐拉姆和兰尼丝，估计又去西蒙那里看小人鱼了，这两天总是一到夜晚就不见人影。 伊尔萨斯拉住她:“我带你去洗澡。” “啊？” 陶蔚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一伸手抱起来。 一米九几的身高，让她在伊尔萨斯面前显得特别娇小。 只有西蒙那样将近一米八的高大个儿，才最搭配吧？她盯着自己离地的脚丫默默吐槽。 “等等等等，带我洗澡什么意思？” 伊尔萨斯把她按在自己胸膛前，道:“你受伤了。” 陶蔚微愣了愣，“谁说我受伤了？” 话音才落，左手便被他抬了起来，只见手臂内侧两条血痕，红艳艳的非常醒目。 陶蔚皱皱眉头，下午的时候不小心被稻草给伤了，那已经变黄的禾叶简直跟软剑无异，锋利的程度让它只是轻轻划过就留下了伤痕。 没想到的是，这么点小伤口都被伊尔萨斯发现了，她还穿着长袖鱼皮裙呢！ “洗澡。” 伊尔萨斯抱着她出门左拐，直奔部落里的那两间浴室。 虽说昼夜温差大些，但现在还是不少雌性在洗冷水澡，不过陶蔚是受不了的，她必须使用热水，否则明日一准感冒。 伊尔萨斯顺道给拎了两个木桶，显然是准备打水给她烧热了，不得不说非常贴心。 这么点伤，就要他人代劳洗澡，想想都有点矫情，这家伙是故意想占便宜吧？ 陶蔚的内心挣扎了三秒，瞥一眼伊尔萨斯的冷脸，蓝眸银发，淡淡月光下何等迷人。 谁吃谁豆腐还说不定呢，洗就洗吧！ “不拒绝我了？”伊尔萨斯抬了抬她的小下巴，今日的顺从似乎令他有些意外。 “为什么要拒绝？” 陶蔚反问道，一手抚上他的眉眼，深刻的五官，长长的眼睫，多么得天独厚的一副皮囊。 伊尔萨斯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均注视着彼此。 “明天举办仪式？” “……” “才不。”陶蔚果断收回手，这人当真是得寸进尺。 “嗯。” 伊尔萨斯脸上不见半点失望，只是淡淡应下，随后快速的烧好一锅热水，从小窗子倒入浴室内的木桶。 在存放足够的热水之后，小窗口里面放下兽皮窗帘遮挡，陶蔚褪下衣服浸泡其中。 她最近其实挺烦恼的，因为温度逐渐下降，清凉的鱼皮裙已经不能给她足够的温暖，若是直接套上兽皮衣，粗糙扎人实在难受。 把一直爱惜的鱼皮裙拿来做打底衣，又有些舍不得，哪怕是最柔软的皮毛，贴身穿都不怎么舒服。 伊尔萨斯也跟了进来，他两个眼睛直直的把浴桶里的人圈进视线内，手里拿着泡泡草准备亲自上阵服务。 陶蔚的心情有些微妙，她觉得对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然而面对她一丝不挂的样子，竟如此淡定的吗？ 伊尔萨斯瘫着脸，倒也冲淡了陶蔚的羞耻心，他拉过她的手臂，小心的绕开伤痕。 “今天阿伦伯来找我，说要跟薇薇安举行仪式。” “他们啊……也差不多了。”陶蔚摸摸下巴。 薇薇安改变很大，虽然还是喜欢躲在角落，说话细声细气结结巴巴，但至少敢于开口。 许多事情默默的做着，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型。 而阿伦伯用他的真诚打动了薇薇安，让一个极度不自信、甚至孤僻的人接纳自己，难度更大，但他做到了。 92 蛛丝 “所以……真的不跟我举行伴侣仪式吗？” 伊尔萨斯忽然俯身下来,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陶蔚耳畔。 “这个……”她心头一跳。 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既然阿伦伯先开口了，当然让他们先来……对吧？” 伊尔萨斯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就这么近的距离, 湛蓝色的眸子锁定着她。 一秒、两秒。 甫一跟他对视, 陶蔚忽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余下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得惊天动地。 她被吻了。 继上一次被伊尔萨斯歪打正着亲过之后, 这么多天, 两人再没有其他亲密接触。 这回一碰到彼此, 身体都在微微轻颤。 不知过了多久, 陶蔚并不知道, 她没有多余时间想别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愉悦与悸动。 她被轻轻松开了, 气息不稳的扶着伊尔萨斯, 发现自己坐在木桶边缘。 “你还好吗。” “我……”陶蔚一手扶额，我的天呐……“当然很好。” 她能感觉到伊尔萨斯扶着自己身体的手心的温度，微微僵硬的姿态, 暗沉的眼眸，也幸亏他能及时刹车。 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场合, 被伊尔萨斯给诱惑了, 这很危险好吗？ 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阅历丰富’的现代人, 能不能有点出息？ “到此为止，先放开我。”陶蔚伸手准备推开他，不料却被反手禁锢住了。 “别动。”伊尔萨斯抓着她的手臂，对着伤痕处轻轻磨蹭着。 陶蔚脸色一黑:“你这是做什么……” 伊尔萨斯动了动眉头，“你还有哪里受伤了，我闻到有血腥味。” “怎么可能。” 陶蔚自然而然的想反驳，自己哪里疼痛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紧接着，某个猜想跃入脑海，她很快反应过来，跟伊尔萨斯不约而同的——往下看。 “呀！” 这! 操旦的! 人生！ 伊尔萨斯的表情略有些凝重，虽然陶蔚一再解释过，大姨妈不是病，但每个月闻到这血腥味，他都非常忧心。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了。”陶蔚绷着脸回到桶里，把自己随便刷干净，然后起身穿衣服。 生理期抵抗力下降是很容易着凉的，所以要做好保暖防寒工作。 伊尔萨斯很有照顾‘病人’的自觉，在陶蔚收拾妥当之后，直接把人抱走。 还不忘给披上一件兽皮，经过这么多个月，他已经知道要如何照顾她了。 大浴桶底部设有一个圆形的排水孔，平日用兽皮塞住，防止桶内的水流外泄。 使用完之后，对浴桶稍作清洁，再排掉废水，简直方便极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去，陶蔚舒舒服服窝在伊尔萨斯的怀里。今夜有着淡淡月光，打量一下身旁景色，却发现并不是回去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拿云团。”伊尔萨斯抱着她，前进的方向是黑漆漆的小树林。 不会是要去里面找他们放养的那些大蜘蛛吧！ 陶蔚这才想起，自己的云团确实用完了，之前伊尔萨斯给她带回来的一袋，她分给其他雌性了，留在手边的并不多。 “先别进去，”陶蔚拍拍伊尔萨斯的肩膀，“我们可以白天去，干嘛非要选大晚上的。” “怎么。”伊尔萨斯垂下眼眸，似乎有些不解。 “那八脚怪这么大个！”陶蔚捧着双手比划了一下，瓷盘大小的，八只腿还很多绒毛，很恐怖好不好！ 伊尔萨斯稳健的步伐微微一顿。 “……” “……你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陶蔚严肃的小脸逼近了他。 “没有。”伊尔萨斯淡淡的否认了，“我只是想起刚遇到你的那时候。” 哦，会被黄鳝吓死的那不是我。 陶蔚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再次商量道：“别去行不行，万一我们被包围了……” “已经到了。” 啥？！陶蔚扭头望去，就着淡淡月光，明显能看到黑色林子里牵着的那些白丝。并不很多，但显然已经属于大蜘蛛的活动范围了。 这个火山口面积很大，除去中间那个偌大的湖泊，外围一圈树林也非常茂密。 陶蔚记得，当初跟伊尔萨斯一起过来放养这些蜘蛛的时候，是往深处走的。 但现在他们才进入林子没多远，就已经看见了这些蛛丝，是否意味着，人家那个群体已经非常庞大了呢？ “别怕。” 伊尔萨斯抱着陶蔚钻了进去，越往里面走，视线内可见的白色蛛丝就越多。 陶蔚揽紧了他，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她小心的戒备周围，却没有发现半只蜘蛛的身影，难不成它们已经睡觉了嘛？ 一路进去成片的白色，陶蔚觉得还挺稀奇的。这里的树木非常高大，蛛丝都结在很高的地方，抬头看去就像云朵一样飘在上空，难怪会被称为云团了。 “我们要上去把它摘下来？”她问道。 “不能。”伊尔萨斯摇摇头，他眉毛微蹙的望着地面，“这里不应该那么干净的。” 八脚怪的猎物荤素不忌，它们会吃一些体型较小的鸟类、或地面走兽（例如山鼠之类），所以结网的时候，会从树根一直延伸到树梢顶端。 只是他们一路走来，虽然在树底下也看到了一些云团，然数量并不多，反而是树上结的更密集些。 这些白色蛛丝有束缚猎物的强有力粘性，不过是带有‘保质期’的。 大约过个小半月，失去粘性的蛛丝就会脱落下来，任人处置。 伊尔萨斯就是捡了这些回去给陶蔚，因为他以前出于好奇心，曾经接触过这东西，无毒无味，可放心使用。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伊尔萨斯终于可以肯定：“有东西闯入过这里。” 蛛丝缠绕，低矮处都被摘干净了，边缘处还看不出什么，逐渐深入就发现了一条人为的通道。 “会是什么人？”陶蔚看不大清楚，不过白色蛛丝在夜晚非常好辨认，依稀能瞧见缺口。 原本一整团自下而上的蛛网，靠近树木根部的全被破坏了。 而且地上也不见伊尔萨斯所说的失去黏性脱落的云团。 很有可能是部落里的人过来了，本身这片林子就是大家的，不过考虑到外围山壁没有围墙，陶蔚两人还是要弄清楚。 “这边。” 伊尔萨斯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自己左手边迈开步伐。 “要把我放下来么？”陶蔚轻声问道。 他一直抱着她，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肯定会很累赘吧，以前发现的那个赤伮族人没有被找到，这次不知会不会…… “不要说话。”伊尔萨斯的脚步很轻很轻。 他那么高的个子，手上抱着个人却还步履轻松，也许这就是高手吧。 陶蔚抿抿嘴，其实她也不想被放下啦，这种随时会冒出大蜘蛛的环境，想想就毛骨悚然。 林子里树木遮天蔽日，压根看不到那丁点月光，她就是个睁眼瞎。 正戒备着，伊尔萨斯忽然歪了歪脑袋，“我听到了说话声。” “咦？” 基本可以确定是自己的族人了，他快步窜了过去，“谁在那里。” 陶蔚扭头想要看清楚，可惜没有半点火光，黑暗中传来了熟悉的惊讶声：“伊尔萨斯？” 伊尔萨斯在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到对方了，他有点无奈：“阿麽，你和兰尼丝阿麽跑这来干什么？” 大晚上的，哪怕就在部落边上，但这林子还是有很多蛇虫鼠蚁，咬上一口不是闹着玩的。 陶蔚既吃惊又佩服，两个雌性独闯蜘蛛巢穴，未免太大胆了吧。 “我们过来捡云团的。”齐拉姆背着兽皮袋过来，鼓鼓囊囊收获不少。 “这种事情让我来就行。”伊尔萨斯不赞同的看着她。 齐拉姆摇摇头：“这种小事哪用得着你，别太小瞧阿麽了。” 八脚怪是无毒的，外形长得吓人了点，在通常情况下不会还算‘温顺’。 它有八个眼睛，圆溜溜的又黑又亮，视力不怎么好，只对火光特别敏感。 一旦有火把靠近，就会激起它自我防御的本能，群起而攻之，咬人特别疼，所以齐拉姆两人才不敢拿火把。 兰尼丝同样背着兽皮袋，她笑道：“陶蔚也来啦，我们这正是给你准备的呢，用云团做被子怎么样。” “给我？”陶蔚意外的指了指自己。 自从气候转凉，她就跟齐拉姆说过棉衣和被子。眼下没有棉花，只能用鸟毛填充，柔软和舒适度定然比不上前者。 没想到齐拉姆和兰尼丝居然上心了，要用云团来做填充物。 虽然只要小半月这些蛛丝就会失去用处，为此八脚怪们兢兢业业不断吐丝，但这个巢穴成型时日尚短，云团的产量并不高。 “你的身体不比我们，别睡得不好，或者被弄伤了。” 兰尼丝这话说的有点忧心忡忡，她从未见过谁比陶蔚更脆弱却也更厉害。 区区杂草都能划伤，这件事哪怕习惯了，想起还是会纳闷。 93 幼崽 “兰尼丝阿麽不必担心, 我可以适应的。” 陶蔚不同意把云团拿来做棉被，一张被子怎么说也要2米长、1.2米宽，得需要多少填充物呢！ 并且算上伊尔萨斯的话，这个被子就要2.5*2米，因为他身高近两米, 被子必须往长了做。 诺亚已经有几十个雌性了, 陶蔚不让她们喝止血草药，每个月都需要用到云团。 物以稀为贵，在八脚怪数量不多的现在, 用云团做填充物有点太奢侈了。 “你不能拒绝。”齐拉姆抬手制止了陶蔚, “这么多年没有云团我们照样过来了, 看到这个林子了吗, 不出两个月, 又能捡两袋子。” 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八脚怪的用处, 不会进来伤害它们，并且偶尔还会往里头放些山鼠。为的就是给这些大蜘蛛更好的生存环境。 在这样诸多照顾之下, 八脚怪不负所望, 做了这么大的巢穴，假以时日会更为庞大。 陶蔚轻叹口气：“我们收了那么多羽毛，足够度过冬天了。” 她的要求不高, 每个人有一件‘羽绒服’外衣就行，除了羽毛还有许多兽皮, 保暖不成问题。 云团非常干净, 不仅可以充当棉花, 处理伤口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陶蔚无法分析它的成分，只知道用它对付伤口没有细菌感染，在卫生条件落后的现今，是多么难得的。 所以，把它当成棉花做保暖用途，真的有点浪费了。 “两位阿麽对我这么好，不如用咔叱兽的皮毛帮我做个被子如何？” 田鼠的皮比较小，但胜在柔软，细密的绒毛非常顺滑，之前打到那一群都被留下来了。 原本陶蔚想着可以做围脖脚套一类，但齐拉姆两人执意替她做被子，用鼠皮总好过云团。 “这……”兰尼丝与齐拉姆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在其它部落，族长和祭司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最好的一切。 这些八脚怪本身就是伊尔萨斯抓回来的，但是陶蔚却把云团分给每一个雌性，便是拿来做一张棉被都舍不得。 “回去再说。”伊尔萨斯打断了她们。 说话期间他已经丢出去好几只大蜘蛛了，几人尽量不惊动它们，但是这些八脚怪为了驱逐外来者，不断的攻击上来。 陶蔚对着这些长满腿毛的黑色大家伙毛骨悚然，非常同意立即离开。 四人顺着原路退出小树林，外面还有溜达的人呢，月色好的夜晚不会那么早睡觉。 “伊尔萨斯，快过来一下！” 突然被叫住的伊尔萨斯步伐微顿，对着齐拉姆道：“阿麽，你们先回去休息。” “以后可不能大晚上进小林子了。”陶蔚补充一句。 虽然就在部落边上，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危险，但凡事多份小心总不会错，毕竟围墙没能建起来呢。 “知道啦，你真喜欢咔叱兽的皮毛，这两天我就和兰尼丝给你做一个。”齐拉姆拍拍伊尔萨斯的肩膀：“陶蔚看不清路，你要抱着她。” 一旁的兰尼丝有点忍俊不禁，自从她住进齐拉姆隔壁，两人就时常混一块。 齐拉姆没少抱怨，说伊尔萨斯不会讨陶蔚开心，这么久了两人不举行仪式。 兰尼丝听着又是好笑又是羡慕，有一个这么好的幼崽，是多大的福分，可惜她和凯多没能怀上孩子。 陶蔚说雌性每月流血是正常，不喝汤药生下幼崽的几率大很多，她很好奇是不是真的这样。 乌沙鲁跟她一样没有幼崽的雌性有不少，她希望自己能在诺亚看到许多的小兽人小雌性出生。 目前苏拉就是部落里的宝贝蛋了，她怀胎的肚子渐渐鼓起来，哪怕是赤伮族人的混血，此刻大伙也不在意了。 白天不说话没事，晚上的苏拉越发伶俐，在人群中生活久了，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 齐拉姆和兰尼丝先回去了，伊尔萨斯带着陶蔚向山口走去。 刚才是安鲁大叔在叫他，大嗓门穿透力十足，就在下山的阶梯那边。 “伊尔萨斯，你过来看看。”戴比扶着苏拉，坐在山口的大石头上。 两人时常在饭后散步，特别是夜晚，苏拉能与人交流，戴比非常喜欢这一刻的她。 “刚才苏拉说看到山下有火光，我瞧老半天看不见。”安鲁摸摸脑袋，“还以为她看错了呢，没想到还真有火光！” 苏拉的五感超于常人，比起兽人还厉害，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大家已经习惯了。 火光？难道有人过来了？ “带几个人下去查探。”伊尔萨斯道。 “克莱米那家伙早就拉着罗宁跑啦！”戴比对着山脚下双手叉腰，其实他也很想去的，但最终选择留下陪着苏拉。 陶蔚掩嘴笑起来：“他们动作灵敏，我们等着消息就成。” 她在苏拉身旁坐下来，笑着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嗯？”苏拉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脸上是温和的神情，“很好，我能感觉到他。” 母性使然，她全身都是暖洋洋的气息，白天的她少了那份桀骜不驯，不过反过来也更为敏感。 一旦被她认定会伤害到自己的东西，苏拉就会嘶吼起来，甚至出手伤人。 几人在山口边候着，山顶上夜风徐徐，没有起雾但凉意不减。 伊尔萨斯默默伸手，把陶蔚揽进怀里，让她坐自己腿上，从背后环绕住她。 “别这样……”陶蔚压低声音，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的胸膛，这么多人在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不冷？”伊尔萨斯把下巴靠上她肩膀。 陶蔚明显感觉到戴比和安鲁大叔投射过来的目光，她轻咳一声：“不冷。” 戴比偷笑一声，连忙有样学样的拉过苏拉，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一同俯视山脚下那片密林。 在场的安鲁大叔和另一个虎族兽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嗅到了狗粮的味道，虽然他们不知这尴尬从何而来，但还是转身去找自己伴侣一同过来。 安鲁大叔的伴侣名叫丹丽，她身子骨不太好，平时很少参与部落里的活动。 陶蔚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但是不曾说话过，此时见着人，不免好奇的多看两眼。 “这里风大，多凉爽啊！”安鲁抱着丹丽过来，罕见的压低了音量，大概这就是大嗓门表达温柔的方式吧…… “族长……和祭司……”丹丽显得有点窘迫，她别开头咳嗽起来。 “叫我陶蔚就好啦，”陶蔚看她咳得满面通红，不由问道：“是生病了吗？” 安鲁愣了愣，随即双眼一亮，大声道：“生病是可以喝汤药对吗？！” 族人对生病这个词尚且不太明白，只知道以前比尔发热，陶蔚用草药让他好起来了。 “喝药好得快没错……”只是她哪知道丹丽是什么情况啊？ 另一个虎族兽人的雌性是芭雅，陶蔚记得她，之前采摘蓝色小果子就是因为芭雅呢。 安鲁很想自己的伴侣能健康起来，他对着陶蔚愁眉苦脸道：“丹丽老是不舒服，我带她出来吹风也不高兴……” 他非常喜欢吹风，觉得很舒服，可是看着丹丽难受的模样，一直觉得很无措。 “经常带她吹风？”陶蔚皱皱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咳嗽，但是吹太多风也不好吧。 丹丽并不关心这个，她张了张嘴：“祭、祭司，不喝止血汤就能生幼崽吗？” “我很想要一个幼崽……” “还有我还有我啊！”芭雅紧接着道，两个眼睛羡慕的看着苏拉。 这话题莫名其妙就变了，陶蔚挠挠头，她又不是送子观音，哪有什么办法啊…… 看安鲁大叔和丹丽的年纪，差不多人到中年了，没有孩子估计心里着急吧。 部落里能生下孩子的雌性并不多，拥有一个孩子成为许多人的憧憬。 “你们会有幼崽的。” 出乎意料，反倒是苏拉先开口了。 虽然是安慰的话语，但她们听了还是很高兴，似乎只要别人一句话，就能带来希望一样。 “她可能生病了，别吹太多风。”陶蔚把兽皮让一件出来，递给安鲁。 “做好保暖，定时吃饭，把身体养好先。” 她不敢肯定这里的生育力低下是否因为雌性喝了止血汤药，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不能胡乱折腾。 “我……咳咳，咳咳咳！……好。” 丹丽的咳嗽听上去有点严重，陶蔚想着不如明日让人采些止咳草或者枇杷叶之类的试试，也不知她咳了多久，要是变成哮喘可就糟了。 让一个没有医理知识的人充当赤脚大夫，她真的有点慌。 好在大多数中草药虽然带有药性，但是没有毒性，吃错一两次也害不了人…… 几个人在山顶等着，没多久，山脚下的火光越来越近，就连陶蔚都能看见了。 “克莱米他们好像把人带回来了？”戴比皱皱眉，是什么人啊，没问题吧？ “我去叫几个人过来一起等着！”安鲁嚯的站起来，抱着丹丽顺便送回屋。 他比较有警戒心，这个部落是诺亚的地盘，如今建设得这么好，万一有人起了歹意想要争夺怎么办。 别看安鲁是个大嗓门，给人耿直的形象，但其实内心并不如此。 接触的时间不久，他一直对沃尔德抱有不信任。 一个几百人的大部落，并且豹族兽人以敏捷闻名，会放过诺亚这么好的地方？ 95 筹码 隔日清早, 桑德听从陶蔚指示，给熬了一大锅稀米粥。 大早上一碗热乎乎的稀饭下肚，搭配着爽口小菜，胃暖暖的别提多舒服。 鉴于人多，稀饭并非全部大米熬的, 而且给加了一些滑滑果, 还有些许红薯。 稻子已经翻晒完毕，全部被收进兽皮袋里面，整齐码放在储存室。 储存室早就做了木架子, 离地堆放粮食、悬挂肉干, 阴凉防潮。 “这是我们部落新发现的食物, 名叫稻米, 阿布多族长尝尝怎么样？”泰勒姆握着长木勺, 给他一大碗。 豹族过来十几个人, 头回吃这么‘清淡’的早饭，以往他们都是喝肉汤的。 “味道很香。”艾德卡一仰头, 石碗就见底了。 阿布多笑着点点头, “确实是香，你们是想……？” 经过前几次交易，他已经摸清了诺亚的套路, 给自己尝过甜头，就该谈谈交换筹码了。 泰勒姆哈哈笑道：“这东西可不仅是好入口, 把它做成干饭很容易就能填饱肚子, 重要的是——它很耐放！” “多耐放？”阿布多向前探了探身子。 “到明年都没问题。”伊尔萨斯接过话头。 呵！豹族兽人全部微微抽口气, 惊讶不已。 目前对他们来说，最好放的食物当属红薯，一两个月基本没怎么腐烂，发芽的也不多。 但是居然还有比红薯更耐放的东西？ 阿布多低头凝视碗里的米粒，这么小的颗粒，到底是什么…… “伊尔萨斯都开口了，这定是真的吧？”艾德卡咂咂嘴，“我们过来也是想见识一下，诺亚准备如何度过雪季。” 陶蔚把豹族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任何事情藏着掖着未必有用，如何用它换取更大利益，让自己的部族强大起来，才是他们要做的。 “吃过早饭，克莱米会带你们出去狩猎，族长就跟着伊尔萨斯看看我们的田地吧。” “田地？”阿布多和艾德卡对视一眼，看来他们这一趟回去，带走的不仅仅是木桶了。 饭后，阿布多让几个兽人跟着诺亚的狩猎队伍外出，由克莱米、安杰尔、罗宁几人带头，编制的小队人手分配均匀，已经形成固定成员模式。 部落里伊尔萨斯和泰勒姆留守，带着阿布多一行人去看他们的农田。 昨晚黑灯瞎火没看仔细，真正置身其中，阿布多几人才看清‘种植养殖’的场景。 来诺亚帮忙的豹族兽人，回去后自然带了新鲜词汇，不过他们都是在砌墙那边做事，对于具体怎么种植并不清楚。 恰逢部落里挖红薯的时候，稻子收割完毕，该把地里红薯全部挖出来好好存放。 安鲁大叔带着几个大力气的兽人，挥动石锄，把整片红薯地翻个底朝天。 一株红薯藤底下，成串的红薯扎堆生长，大小不一，顺着根须蔓延开来，拎起来分量十足。 “哇~~” 安鲁力气大，一手抓一串不在话下，把它们全部放在一堆，有梅卡等几个雌性帮忙逐个摘取。 “你看看这个体型！”安鲁每挖出一串就要冲身旁的人分享。 有人看顾浇水施肥的红薯比野生的好太多，最大个的是兽人巴掌的两倍！ 众所周知，兽人的骨架彪悍，手掌就跟扇子似得，它的两倍能顶上一个橄榄球。 越来越多的红薯被翻出来，几个老兽人也加入帮忙，年轻力壮的则负责用藤筐运输。 刨地对兽人来说很简单，他们干活速度很快，田埂上阿布多等人看得目不暇接。 “好多！” 豹族兽人完全没法掩饰自己的羡慕，诺亚的冬天不必愁了。 “阿布多族长，再往这边走走。”陶蔚引着他们向另一片地走去，那里种着土豆。 土豆比较晚才种，这时候花朵刚谢，距离结果收成还有得等。 “这又是什么？”芙伊娃问道，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植物。 “虽然现在还拿不出来，但是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陶蔚笑了笑道：“怎么样，想跟我们学习种植吗？” “你这个雌性，真是……”阿布多哈哈笑了起来，他从随身的小兽皮袋里掏出一团白色的东西。 “原本想着终于可以过来跟你们交换木桶的做法，但是现在发现，太多东西等着我们了。” 诺亚之前拿了木桶过去交易，这东西对许多人来说太好用了，阿布多自然想把制作方法学会。 好不容易他带来了筹码，一登上山顶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们想要木桶，也想学种植，说吧，沃尔德可以给你们什么？” 阿布多把白色东西递给陶蔚，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肥羊，坐田埂上任你开价。 陶蔚偷笑两声，低头看向把白色玩意儿，轻飘飘的蓬松柔软，怎么那么像棉花！ 她把白团转手给伊尔萨斯，“这是什么？好像不是云团。” “嘿嘿~”阿布多摸着自己的胡子有点得意，“这是在一株植物上被发现的，我们有很多。” “不是云团。”伊尔萨斯抬眼看他，“你知道它的用途？” 艾德卡抬了抬下巴：“堆在一起非常柔软，并且温暖，你们雪季会需要它的。” “植物的话……你们是打算教我们认识它？”陶蔚磨搓着手上的东西，不是棉花也是类似棉花的东西。 若是植物应该比蜘蛛丝高产许多吧？靠着那点蛛丝哪里能满足这么多人需求，还是要棉花才靠谱。 “本打算用它跟你们交换木桶，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种植比较重要。”阿布多如是道。 然而伊尔萨斯摇摇头：“这个东西不能换取种植的方法。” 陶蔚点点头，学会种植那可是民生大事，区区一个棉花哪够，“我们要糊糊果。” “糊糊果？”阿布多几人一愣。 芙伊娃扭头看向远处的房屋，再次问道：“你们确定要糊糊果？” 以诺亚如今的人数来说，房屋虽然欠缺，但是明年结果子后摘一摘，不出一年就能补齐足够的住处。 这应该是最不需要着急的事，但是陶蔚怎么想着要换取它呢？ “教你们种植，还把土豆稻米给你们认识，六百个糊糊果如何？”陶蔚把手上的棉花往上托了托，“还要算上这个。” “六百个啊……”阿布多皱着眉头，瞥一眼伊尔萨斯，见他完全不反对的样子。 心里着实纳闷，诺亚要这么多糊糊果做什么，难道有了房子还不够？ 六百个乍一听好像很多，但是糊糊果树高大，结果也多，所以对沃尔德来说并不困难，只要多派些人去摘就成。 陶蔚无法估算建围墙需要多少材料，她不愿意狮子大开口，一来不想恶化豹族之间的关系，二来太困难的条件达成时间太久，夜长梦多唯恐生变。 没有人会抗拒食物，甚至种植是源源不断的丰盛的食物，阿布多答应了。 沃尔德还有很多人没有房子住，但是比起寒冷，大家更难以忍受饥饿。 “既然兽神把你们送来我身边，我没理由不答应。”其实阿布多不太喜欢这样，总是被牵着鼻子走。 但在陶蔚和伊尔萨斯面前，他不得不折服，他是一族之长，怎样做才对部落更有利，心里该有点逼数。 双方达成一致，交易却要在明年才能进行。 春耕的时候豹族可以派人过来学习，并且他们该陆陆续续送糊糊果过来了，直到凑齐六百个。 “我还听说你们捡到了一个海族的幼崽？”阿布多在部落里闲庭漫步，“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们还希望海族过来沃尔德的时候，你们能通知下呢。”陶蔚在前头带路，向西蒙家里走去。 芙伊娃双手环臂：“他们好久没来了……” “你不会是在等那个人吧？”艾德卡忽然没头没脑来一句。 “胡说八道！找打！”芙伊娃反应很大，直接一拳出去把人揍到蹲下。 陶蔚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阿布多无奈的摊摊手，“海族人长得漂亮呢……他们的东西也很漂亮。” 东西啊！陶蔚双眼一亮，她就是很想看看能不能换些有用的回来。 好不容易直起身体的艾德卡伸手抓住陶蔚：“跟芙伊娃比起来，你真是太温柔了，其实你可以拥有两个兽……唔！！” 伊尔萨斯瘫着脸，收回拳头：“你想对我的雌性说什么？” “怎么，要跟我搏斗吗？”艾德卡冷不防挨了一下，不服气的瞪视着他。 “哦哟，你要是能打过伊尔萨斯，以后我就不揍你！”芙伊娃嘿嘿笑道。 阿布多不落人后：“你要是成为陶蔚的伴侣，沃尔德下一任族长就是你！” “……”妈蛋这是什么神展开，还看不看小人鱼了。 96 棉袄 西蒙最近减少了跟在陶蔚身后的时间, 更多的是抱着小人鱼到处逛，俨然一个全职奶妈。 泡泡才三个月大，还不会走路，但是在水里却灵活自如，小尾巴摆的非常漂亮。 西蒙一直很期待, 他什么时候会化出双腿？ 阿布多几人过来看他, 也是出于好奇，虽然他们见过海族的人化出鱼尾，但那种情况非常少, 他们跟兽人一样是双腿走路的。 “陶蔚陶蔚, 你看他的牙齿！”西蒙献宝似得把泡泡举起来：“他居然会吃鱼肉了！” 鱼肉比较软嫩, 但是阿麽说小兽人三个月大的时候还不会吃肉呢, 所以泡泡显得尤为特殊聪明。 “真是漂亮的尾巴~”艾德卡伸出手, 想触碰泡泡的鱼尾。 小家伙泡在水里, 细密排列的鱼鳞在阳光下闪耀着，还泛起一股艳丽的粉色, 浑身都卟啉卟啉的。 泡泡往后缩了缩, 躲开了兽人的大掌，同时嘴里吐出一串小水泡。 “尾巴不能随便摸！”西蒙护崽母鸡似的把整个大龟壳扛起来。 陶蔚偷笑两声，道：“别介意, 小人鱼有点怕生的，贸然出手会吓哭他呢。” 人鱼的哭声, 那绝对是非常恐怖的, 他天生具有强大穿透力的嗓音, 只要一张嘴嚎叫，方圆百里无不震动…… “波~波~~”泡泡认得陶蔚，他朝着她靠过来，嘴里发出婴儿的软糯声音，仿佛打招呼一般。 可爱的模样，陶蔚忍不住伸手揪揪他的小脸蛋，光滑细嫩，来回轻戳两下，惹得他咯咯直笑。 看这个大龟壳，再过些日子就该装不下泡泡了，可以换上木桶。也不知道在水里养好一点还是下地好一点？ 芙伊娃看着小人鱼的笑容反应平平，倒是艾德卡这个兽人，满眼羡慕，两个爪子蠢蠢欲动。 他想了想，从兽皮口袋里翻出珍藏的那串夜明珠，撸下一颗放进大龟壳里。 “这是海族的东西，看看他喜不喜欢。” 明亮的大珠子甫一出现就引起了泡泡的注意力，他伸出两只小短手，眼明手快的捧住了它。 “波波~~波波波~~~” 更加雀跃的语速，小人鱼甩甩尾巴，看上去非常满意这个新玩具。 圆润的珠子，就算塞嘴里啃也伤不到人，同时它个头大，不用担心被泡泡吞下去。 艾德卡的举动，让西蒙对他稍稍改观，也就不再反感自己的宝贝被人参观了。 “前几次海族的人过来，都是赶在大雪之前回去，也就这段时间了。”阿布多如是说道。 若是在大雪之前还没来，那可能就要等明年。 海族喜欢把自己泡在水里，想要在陆地上长期行走，必须挑选初冬这个时间段，避免因为炎热身体水分极速流失。 对于人鱼，陶蔚还是很期待的，一定都是大美人吧，不知道雌性是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她急切的需要夜明珠，一到夜晚屋里黑灯瞎火，简直太不方便。 同时她对部落中心这个湖泊抱有好奇心，它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小人鱼的蛋很有可能是通过这个湖泊来到这里的，然后再被大蛇吞下，估计底下有暗流之类……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总的来说，大家生活在这里，总要对湖泊摸摸底，心里才踏实。 阿布多说他曾经想派人去寻找海族，但是因为困难重重，最终没能成行。 “这次我想让艾德卡跟他们去看看，你们诺亚要派人一起吗？” “跟去海边？”陶蔚挑挑眉。 “是啊，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们过来吧，认识路之后就好办了。”阿布多摸摸自己的胡子笑道。 伊尔萨斯瞥一眼泡泡，道：“等见到海族再说。” 那样陌生的一个种族，生活在水里，贸然前去并不明智。 陶蔚却是跃跃欲试，海边呐~~肯定很好玩，等到诺亚建设完毕，说不定她可以去。 几人就这个话题随口聊了几句，伊尔萨斯让阿布多先把棉花教给他们，之前说好的交易要明年进行，但冬日近在眼前，棉花必须先交货。 这个白色东西阿布多他们刚发现不久，尚未给它命名，陶蔚说叫棉花，大家也就随便接受了。 “也许叫它棉果更为合适。” 艾德卡丢了个干枯的果子过来，被伊尔萨斯举手接住。 果子是扁圆型的，还挺大个，有兽人巴掌长，掰开外皮一看，内里已经变成白色絮状物。 只是这个果子也许还没成熟透，边角有些果肉还没转化完毕。 “原来是它啊！” 西蒙难掩意外的把果子拎起来，这玩意儿在林子里时不时能见到，绿色的大果子，大伙以为能吃。 可惜摘回去怎么料理都难以下口，后来也就不去理会它了，熟透老了干瘪下来，更不会想着要去打开看看。 没想到内里居然像丝瓜一样，会慢慢发生‘质变’。 “真是奇妙，”陶蔚好奇的翻看它的果皮，“所以说大自然才是最杰出的创作者~” 竟然在这种大果子里面长出棉花，也不知这个树好不好养活，若是在部落边缘全部种上…… “现在可以摘了吗？”西蒙抓抓脑袋：“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多！” “再过几天会比较好，”阿布多指了指那些尚未转化完毕的果肉，一边朝伊尔萨斯道：“兽神见证我们的友谊，请记得明年之约。” 伊尔萨斯点点头，道：“不必明年。” 陶蔚笑着接过话头，道：“现在就该做准备了，你们回去后尽管派人来学习开荒。” 用来种植的土地总该要弄出田地的模样，平整的、松软的，带有渠沟水流环绕。 并且荒地经过草木灰肥田才更适用于种植，给农作物源源不断的提供养分。 阿布多对此大喜过望，能快点动手当然是最好的，他希望早一天在自己的土地里，看到收获满满的红薯！ 开荒也讲究时机，同样要赶在大雪之前，因为一旦大雪降下来，整个世界冰天雪地，户外活动显得尤为艰难。 阿布多心里揣着事儿，在诺亚仅停留一日，便带着族人踏上回程。 他想早点安排人过来，正巧诺亚田地不够，要接着开荒，手把手教学的机会，相信很快就能牢牢掌握。 安杰尔有点焉了，他觉得自己跟芙伊娃之间困难重重。 眼下最好别想什么伴侣了，一旦跟豹族部落闹起来伤感情。 为了安慰他，或者说转移注意力，陶蔚让安杰尔带队，领着一群雌性和老大爷去采摘棉果。 这可是近距离接触雌性的美差，近水楼台不是说着玩的，能不能捞到月亮各凭本事。 棉果的成熟是陆陆续续的，陶蔚让他们挑选那些枯黄干瘪的优先下手，已经转变成絮状物的果实失去水分，没有那么饱满，很好辨认。 农田这边大约两日就能把全部红薯挖出来，之后又迎来闲适时刻，正好把人手用在棉花上面。 一个个果子要掰开，取出棉花去除杂物，还要经过阳光暴晒。 陶蔚不知道棉花是如何变成布匹的，目前没有那么多时间容许他们仔细研究，她最先想到的是棉袄和棉被。 刚好兰尼丝要给她弄的被子尚未完工，珍贵的云团躲过一劫，不用被当做填充物了。 棉花蓬松柔软，拿来做被子袄子最好，还能给大伙备上枕头，护住脊椎睡眠质量更上一层楼。 用兽皮来做外衣，再怎么柔软的料子也显得有些厚重，不过对于一群原始人来说没什么好挑的。 “这……这这、这是给我、我的吗？” 薇薇安捧着第一件成品有点手足无措。 她已经习惯在人前开口了，也没人会觉得反感，招来不详这个说法渐渐被抛之脑后。 薇薇安的好友罗丽，心灵手巧，很快做出陶蔚形容的那种棉袄。 用两块兽皮缝合，内里塞入棉花，一手摸上去软绵绵的，特别暖和！ “本来第一件该送给陶蔚的，但是有的丑了些，没好意思……”罗丽皱皱鼻子：“薇薇安会介意它难看吗？” “不不不，不难看，我……很、很喜欢！”薇薇安抱着棉袄小脸都红了。 她身为雌性，有时候挺羡慕旁人的，大家都被很好的对待，只除了自己。 就连阿父阿麽都不喜欢她，但是罗丽一直对她很好，跟她说话……来到这里没有人觉得她不好，她非常开心。 不只是她，就是腼腆内向的卡梅和莎莉，在轻松的环境下也渐渐放开自己，变得叽叽喳喳起来。 几个月下来，大家对诺亚早已产生了归属感，这里就是他们的部落，他们的家。 而不管是虎族豹族或者金睛兽，全部都是自己的族人，根据劳动力的不同，做着不同的事情。 “就按照罗丽这件棉袄，大家多做一些吧~” 齐拉姆和兰尼丝对这个现象表示欣慰，虽然雌性是珍贵的，但她们不希望受到太多娇宠。 采集或是缝纫一类的细致活，雌性完全能够胜任，并且有老兽人跟着帮忙，分摊下来并不辛苦。 ※※※※※※※※※※※※※※※※※※※※ 小可爱们是不是都放假了2333 97 不搭 有了第一件棉袄的诞生, 后面就顺利许多，大家照葫芦画瓢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棉花并不很多，部落里一两百人，少不得还是要用上‘羽绒服’。 挑出那些大根的羽毛，专用细碎柔软的绒毛, 填充进去效果不错。 眼看过冬装备有了着落, 陶蔚心里才算松口气，雪季嘛，最怕的就是饥饿和寒冷。 说到粮食, 他们的储存室不够用了, 几乎每天都往湖里撒藤网, 收获的鱼儿有多有少, 基本都会留一些做成鱼干。 有了这么多次腌制肉干的经验, 基本没有失败的, 储存室内的食物可不就越来越多。 几个叠放的木架子很好的利用了室内空间，但也止不住存粮太多。 本身肉干鱼干就在不断增加, 后面加上几袋稻谷, 现今又要塞进许多红薯，实在没处下脚了。 阿伦伯又是高兴又是忧愁，因为陶蔚丢给他一个任务：重做木架子。 要的是升级版, 更多分层并且牢固，避免浪费屋子上方空间, 还要归门别类, 根据不同食物做出不同设计。 这对一个不知收纳为何物的兽人来说很困难, 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从何下手。 “别苦着脸，这么多吃的，该偷笑才对~” 罕德鲁是过来帮忙的，经过木雕大床的出现，他就被认定为‘拥有木匠天赋’。所以给编制到阿伦伯手底下，平日里打打下手，以便日后掌握一门技术。 陶蔚在一旁帮忙出主意，她建议把大小肉块分开摆放，大肉块一排只能挂三层，而小肉块可以四层甚至五层。 再看那些鱼干，体型长短不一，不好好分一下怎么能行。 “这屋子幸好没有窗户呢，每晚守夜的人只管住门口就行。”罕德鲁笑道。 山顶也是有小偷的，一些灵活的猫科动物，夜晚会伺机观察诺亚，它们鼻子灵敏，就盯着这个放满肉食的屋子。 守夜的人重点守护的就是这个存粮，同时还要顾看部落安全，谨防有什么野兽偷袭。 “等明年我们就能再建几个房子，放更多粮食。”阿伦伯接话道。 别看这满满一屋好像很多，真要吃起来只能撑个把月，毕竟兽人都太能吃了。 而雪季可不止一个月，部落这么多人口，生存压力还是挺大的。 陶蔚一刻都不得闲，在这边交待完阿伦伯木架子的事情，扭头又出去找戴比和阿焦伯。 趁着地里没活了，棉果也摘得差不多，空余时间正好用来移栽树木。 滑滑果和棉果用处这么大，总不能成天在林子里搜寻，等着天公作美让它们的果实挂满枝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阿焦伯一点就通：“你是想把树种到部落旁边，给它浇水施肥？” 陶蔚点点头，“对。” 有了红薯和稻谷的收获，大家都知晓悉心栽培的作物产量会比天生地养的多很多，并且就近方便照看。 “那原本那些书怎么办呢？”戴比指了指那片林子。 之前为了清空多余的树木，兽人把树干全部砍了，但是树桩却无可奈何，扎扎实实的深陷土里，佁然不动。 “放心吧，那些树桩挡着我们无法种植，但是对树木来说却无碍。” 陶蔚仰头看着那一棵棵高大的树木，随着气候转凉，叶绿素被取代，每一片叶子都变成黄色红色，从树梢飘落下来。 “树木的生命力非常旺盛，那些树桩挡不住新生命。” 不管是滑滑果或者棉果，太大的树木他们挖不走，因为移栽的时候千万不能损伤根部，必须要挖得很深范围很大。 成树的难度摆在眼前，不管是挖根还是运输都是难题，陶蔚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树苗。 林子里的有成树自然也有树苗，有的还没开花结果，但是已经两三米高，正好移栽过来好好养着。 想到就做，阿焦伯和戴比两人很快组织了一队力气大的兽人，往山脚下寻找树苗去了。 头一回没经验，陶蔚让他们先移栽一棵试试，别一口气弄太多都给折腾死了，未免可惜。 “陶、陶蔚。” 才缓口气的陶蔚听闻声音回过头，叫她的人可是稀客，竟然是杜妮。 自从加入诺亚，杜妮就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反而有点夹起尾巴做人的意思。 估计是被她家兽人说过了，她家兽人老实，嘴笨不怎么讲话，部落里有事就默默上前出力。 她儿子比尔是个机灵的，跟齐拉姆相处得好，在其它人面前也讨喜，所以比杜妮这个大人有人缘。 “大家烤了点小红薯，给你也尝尝。”杜妮第一次对陶蔚示好，她的眼睛看着别处，显得有些别扭。 陶蔚扬唇轻笑，一手接过：“谢谢。” 虽说这人以前挺倔的，但是态度能改就好，看看丹拉什母女，那才叫一条路走到黑。 小红薯真的很小，是长在红薯藤末端的，估计营养跟不上或是出生比较晚？每一个才鸡蛋大小，兽人们懒得收它，就丢在一旁给大伙当点心了。 落日时分，在田埂边烧一堆干草，把红薯埋入火红的灰烬里，别样香甜。 那些红薯藤都被一一摊开晒干，留着以后做山羊野鹿的口粮。 虽说栏栅里的猎物冬天就会被宰杀，但总得为它们准备些吃的，别还没到真正的寒冬，就先饿死了自个。 除了红薯藤，那些稻杆也被留下来，陶蔚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些食草动物在冬季是可以吃干草的。 稻杆拿来当柴烧没多大用处，因为很快燃尽并且不会生成木炭。 现今部落里很多炉子，等天冷了正好烧炭，可以热热食物烤烤火。 吃晚餐的时候，夜风忽然变大了，桑德抬头看向黑黝黝的天空，看不见星星月亮。 “估计要变天了。” “这是要下雨，等会儿吃完饭去田边溜达溜达，把东西收一收。”泰勒姆握着筷子，夹菜贼稳。 齐拉姆放下饭碗，道：“下了雨估计会变冷，我们的被子还没做完呢……” 一旁的西蒙听了挥挥手：“先给陶蔚弄上，我们都不急。” “是这样呢~”罗丽掩嘴一笑。 别看大家都是雌性，但陶蔚的体质摆在那里，怕冷怕热、怕一切坚硬的、锋利的东西。 “你们别逞强，”陶蔚抬了抬眼皮：“做好防寒保暖，就不会感冒，感冒可不仅仅发热那么简单。” 有的症状太复杂，靠着那点草药可能应付不来，她是真怕大家生病。 好在一般情况下，抵抗力强的人几乎不生病，只要顾好特殊群体就成。 为此陶蔚再三叮嘱了戴比，苏拉怀有身孕，比起老弱病残更需要照顾，千万不能沾染凉气。 边上的伊尔萨斯听着她说，一边偷偷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身：“我抱着你睡，不会冷。” “……别闹。” “我是说真的。”伊尔萨斯对自己‘火炉’属性的身体非常自信。 “噗嗤~”罗丽几个雌性偷笑起来。 安杰尔他们则大声起哄，“有伴侣的帐篷哪里怕冷~” “什么帐篷啊，你这个说法都过时了好么……” “每次冬天过后部落就会迎来小生命呢，嘿嘿！” 大家对这些话题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笑容多猥……琐。 “唉，好想在冬天来临之前拥有一个雌性啊~~” 安鲁大叔闻言哈哈大笑，大嗓门囔囔起来：“想要雌性的看看我们这边，卡梅她们还没定下，大家都有机会！” 伊尔萨斯紧了紧手上的力度，低声道：“真的不会冷。” “你闭嘴。”陶蔚抽空瞪他一眼，没看到旁边这么多人竖着耳朵嘛？！ 真不知道该说这些家伙耿直还是厚脸皮的好，在她的抗议下好歹没有把胶配挂在嘴上了。 临睡之前，窗外淅淅沥沥的，果真下起雨来。 兽人们早在饭后就把地里的红薯藤那些收起来了，好不容易晒个半干，再被雨水打湿会长霉的。 陶蔚爬到床上，拍拍今日新鲜出炉的枕头。 长方形的，塞了棉花软软的，枕套是短毛的兽皮制成的，干净的浅色，鞣制兽皮时浸泡过草汁，带着植物的清香。 “过来啊~”她扭头招呼伊尔萨斯，小脸上扬起兴奋的笑容。 多不容易啊，头顶瓦片遮身，肚子吃得饱饱的，偌大的木床，被子枕头齐全。有时候人生就这么点追求！ 再看伊尔萨斯，以为受到邀请的他眸子微暗，一个跨步上前，瞬间把人压在身下。 “喂！唔……” 伊尔萨斯亲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陶蔚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头发。 “你……” “别说话。”伊尔萨斯贴着她口齿不清咕哝一句。 但是！“你头发没干啊，赶紧走开！” 陶蔚毫不留情的扯头发迫使他抬头，奋力把人推开，同时在床边抓过一条兽皮丢过去。 充当毛巾的兽皮是长毛的，吸水性比较好些，用来擦干水分还不错。 没听见他的回应，陶蔚扭头看去，伊尔萨斯坐在原处，无声的望着自己。 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似乎透着一股……委屈？ 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委屈个毛线啊！快点擦干头发，别打扰我睡觉。” 陶蔚抱着枕头缩进被窝里，她知道伊尔萨斯一直在等着她的接纳，她基本也掐灭了回去现代的心思，但是…… 心里接受了他，不代表就那么容易跨过那个坎。 对于某些印象深刻的画面，真的是终身难忘，曾经她在树下不小心瞥到的那一眼（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 伊尔萨斯是个兽人，而她只是脆弱的人类，身体不搭的，做了可能会死。=皿= 99 仪式 西蒙的大掌啪的打在陶蔚肩膀上, “哈哈，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们哪个时候举行仪式，带上我们一起，就这么定了！” “这能定吗！”陶蔚一手捂在肩膀上, 这个力道……能考虑下她的小身板么？ “先不说我和伊尔萨斯, 你跟诺森已经定下了？” 她怎么不信呢，今天诺森和西蒙都在场，看他表现太过疏忽平常了, 一点不想受到过西蒙冲击的样子。 果然, 西蒙挥挥手, 道：“还没跟他说呢, 回头我找他一下。” “……” 陶蔚无奈扶额, 她算是体会到泰勒姆老父的忧愁了。 这种事情是通知一声就能定下的吗？会不会太草率了, 并且诺森是个什么态度？ 看着西蒙满脸自信（志在必得？）简直跟女土匪似的，陶蔚反手抓住她, “来吧, 先去找诺森说清楚，而且你得跟阿父阿麽沟通一下。” 虽然陶蔚不推崇父母之命说定的婚姻方式，但是怎么说也没有跳过双亲的道理, 这又不是儿戏。 “现在别打扰她们缝被子，我先去捞一条鱼煮给泡泡吃, 他一会儿该醒了。” 西蒙丝毫不着急, 也没觉得伴侣是多重大是事, “不就两人搬到一块过日子吗，你和伊尔萨斯早这么做了。” 陶蔚闻言愣了愣，两个人一起过日子？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婚姻不就这样，其实她和伊尔萨斯也没差什么了吧，除了一个仪式…… 反倒是现代人的思维禁锢着她，非要恋爱约会甜言蜜语吗？种族差异又是什么？ 兽人跟人类几乎是一样的，拥有高智商高情商，只体能胜出许多。 西蒙要守着龟壳等小人鱼醒来，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在面对孩子时却出奇的细心。 陶蔚转身去找了伊尔萨斯，在部落里逛了半圈，他正窝在奇肯大爷的屋里磨刀呢。 奇肯跟罕德鲁一块住的，他们共同拥有一块上好的磨刀石，不知是什么名字的石头，坚硬无比。 早年奇肯在乌沙鲁一直靠着鞣制兽皮过活，罕德鲁有时候会帮人磨石刀什么的，换取微薄的报酬。 伊尔萨斯拿在手里的是黑骨兽的骨头，通体黑色，看上去酷酷的。 他显然是想弄成骨刺的，这根与他平日使用的比起来短了一些。 “陶蔚来啦，快坐下喝点水。”奇肯站起身，把伊尔萨斯身旁的位置让出来。 “没事，我只是随处看看。”陶蔚摆摆手。 屋子里三个兽人围着坐，都长得人高马大，看上去有点狭窄了。 “嘿嘿，本来我们说帮伊尔萨斯磨骨刺，他非要自己弄，原来是送给你的呢！”罕德鲁光明正大的冲着陶蔚‘打小报告’。 “真的？”陶蔚挑挑眉：“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能拥有自己的武器。” 伊尔萨斯没有否认，他伸手牵住她，让人过来身旁坐下。“是来找我的？” “算……是吧。”陶蔚盘腿而坐，抬眼打量这个小屋。 罕德鲁和奇肯两人把屋子弄得非常好，底下用兽皮铺垫，床铺干净整洁，还挺温馨舒适的。 “你们太聪明了，在地上铺兽皮，屋子里就更不容易脏。”陶蔚不得不佩服这些人。 千万别小看原始人的智慧，他们只是见识少，但没人是傻子。 部落里除了下雨天，每日都有外出狩猎的，通常打回来的猎物都是大只的，宰杀剥皮后就能得到一大张兽皮。 兽皮会转交几个有经验的兽人鞣制，但经常很多兽皮因为太粗糙，没什么用处被丢弃。 能被披在身上的必须柔软，那些粗糙的皮革也没人觉得可惜，现在奇肯他们把这些铺在地上，倒是废物利用了。 受到夸奖的罕德鲁挠挠头，他起身去角落里翻找起来，“你们屋子里也可以弄的。” 罕德鲁抱着一大捆兽皮过来，比起他们地上的柔软许多，这个料子跟兽人披身上的几乎一样。 “陶蔚容易受伤，试试这个会不会扎人？” “这个方法很好，可以在吃饭时候告诉大家，把一些粗兽皮留下来。”陶蔚笑着接过，想了想问道：“下雨天会受潮吗？” 奇肯点点头，道：“下雨之后必须拿出去晒一晒。” 他们的房屋毕竟是泥地的，不比砖石铺就，虽然夯地基的时候稍微堆高了些，但是雨天潮气难免。 “以后糊糊果多了，我们就弄个浴室那样的地板。” 当初为了方便排水，就浴室被弄了‘水泥地’，用过的人无不心动，若是能在室内弄这种地板，也就不用坑坑洼洼了。 几人坐着聊了一会儿，伊尔萨斯就收起骨刺，准备离开。 奇肯见他不想要别人帮忙，便说把磨刀石送给他。被伊尔萨斯拒绝了，用到的次数并不很多，何必多人所爱。 他带着陶蔚回到自己屋里，随手把半成品的骨刺放好，回身抱起她：“找我什么事？” “额……也不是什么急事。” 伊尔萨斯俯首轻蹭她的唇角，“你看了我好多下。” “我哪有？”陶蔚微微睁大眼睛。 “你有。”伊尔萨斯满脸认真，似乎在说没什么能逃过他的双眼。 “行行行，”陶蔚受不了的抬手遮住他蓝色的眸子，低声道：“伊尔萨斯，我们举行仪式吧。” 她感觉到手心被他的睫毛上下刷了两次，小扇子似的。 伊尔萨斯圈在她腰肢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你说真的。” “真的。” 陶蔚盖在他眼上的手被抓下来了，伊尔萨斯幽深的眼睛盯着她，然后一手捏住那小下巴，低头就亲。 这次他有点粗暴，或者说急切……陶蔚的双唇被磨蹭的有点疼，仿佛要被吃掉一样。 但是能感觉到，属于伊尔萨斯的那少见的激动。 不知何时，窗外又渐渐下起雨来，陶蔚被放开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 她敢肯定嘴巴一定是肿了，希望等会儿出去见人别被笑话才好…… “兽神会惩罚不守信的人，但是他不会惩罚祭司。”伊尔萨斯把脑袋埋在她颈畔间不愿起身。 他轻咬着陶蔚细白的脖子：“惩罚祭司这种事会由我来做。” “胡说八道，我是哪种言而无信的人吗！”陶蔚用手指轻轻抚摸自己嘴巴，真的很疼！ 伊尔萨斯抬头看她，“明天吗？” “什么明天……你说举行仪式？”陶蔚一手把人推开，“哪有这么快的，总要个准备时间好么。” 伊尔萨斯想了想，算是默认了，他顺从的放怀里人离开，一边道：“那我现在出去一趟。” “你站住。”陶蔚赶紧把人拉住。 以她对伊尔萨斯的了解，说要做准备工作，多半是想冒雨进入森林。 若是没记错，这个时间举行仪式需要毕凤鸟的羽毛，还有其它一些东西。 艳丽的鸟儿居住在悬崖之上，想要取得它的羽毛有点困难，兽人以此来表示对雌性的珍爱之意。 陶蔚抬手捏捏伊尔萨斯的脸，“下雨你不许出去，我们的事并不着急。” 伊尔萨斯站着任她作为，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看来没有确定一个日子不死心了，陶蔚感觉有点无奈，她心里盘算了下：“那就第一场雪吧。” “今年头一回下雪的那天，我们就举行仪式，怎么样？”想想都有点小浪漫对吧！ 伊尔萨斯皱着眉摇摇头：“太久了。” “差不多一个月，哪里久了！” 伊尔萨斯不说话，他瘫着脸无声的望着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乐意。 “别闹，时间长一点，你可以慢慢准备礼物给我，这不是很好么。”陶蔚踮起脚尖企图对他的脑袋实施顺毛，却发现自己够不着。 “伊尔萨斯，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我们并不着急，你懂我意思吗？” 下雨天在丛林里危险性会增加，因为雨水冲淡了所有的气味，若是不能侦查到前方情况，迎面撞上强敌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虽然伊尔萨斯很强，他几乎不受天气左右，想进林子就进了。 但是人不就是那样，关心则乱，再厉害的人也难免心怀担忧。 伊尔萨斯最终被说服了，一般情况下，他总是妥协的那一个。 陶蔚跳到他身上，如愿的摸到了头顶，一边笑道：“现在，我们该来好好了解下彼此了，你化兽形给我看下？”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虽然她已经看过好多次化形的样子，但就是没有近距离研究过。 伊尔萨斯温顺起来就像大狗狗一样，他瞥一眼她的笑脸，乖乖化出兽形。 兽人的兽形并非野兽，依然是人形的四肢，只是眼睛和耳朵发生了变化，他们长出了獠牙和利爪，同时身后还有一条尾巴。 伊尔萨斯的眼睛变成了金色，这让他看上去极具侵略性，哪怕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视线注视下的陶蔚小心脏砰砰跳，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有点动弹不得，腿软了…… 100 捆绑技能 “咳, ”她清了清嗓子，“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陶蔚记得初见面那会儿，伊尔萨斯的爪子可以伸缩自如处理猎物，那是局部的兽化，操控难度较大。 眼下怕误伤到她, 他的利爪全部收起来了, 修长的手指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伊尔萨斯的肤色呈现健康的古铜色，肌理间布满力量。 不止是他，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这种肤色, 雌性也是如此。个别一些长得较为白皙有如薇薇安, 跟陶蔚比起来也差一点。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健康呢~”陶蔚的话里不无羡慕, 体质上的强大, 想想就充满安全感。 假如自己拥有一身铜皮铁骨, 那在林子里还不横着走, 油然升起一种【老子吊炸天】的感觉！ 伊尔萨斯的耳朵是尖长的，向上生长, 就好像精灵一样, 他的听力非常好。 陶蔚对这个不算陌生，因为之前几次跟他外出，都是被背在背上, 一侧头就能看到耳朵。 今天她想看的是那条尾巴，其实早就好奇的, 但是想着随便人家触碰尾巴会不会不太好, 所以一直忍着。 这次不必客气了, 陶蔚一伸手就揪住了它，问道：“你们长了尖牙利爪帮助捕猎，尾巴是做什么用的呢？” 兽人兽化之后身上会浮现纹路，这让他们个体的气味更重，用于震慑对手。 基本上每一处都有用途，唯独这尾巴有点奇怪。 难不成是跳跃的时候控制方向，仅此而已？陶蔚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尾巴的形状参考青之驱魔师那种哦！） “你真的想知道吗。”伊尔萨斯单手就把陶蔚抱起来了。 他的尾巴在她手里轻轻动了两下，似乎并不乐意被握住。 陶蔚挠挠头，为什么这样反问她，“有什么不能说么？” 伊尔萨斯摇摇头，他身体一个前倾，就把陶蔚按压着倒向身后的床铺。 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低声道：“我们尾巴的力量不足以困住猎物，它是用来对付雌性的。” 什么……意思？“诶？！！” 陶蔚只感觉腰上一紧，就被那细长的尾巴圈住了，千万别小看它的存在感，简直跟绳索一样好吗！ “喂，伊尔萨斯，兽人不是珍惜尊重雌性吗？难道长这个尾巴给你们欺负人的？” “你是不是对兽人有什么误解。”伊尔萨斯眉头微蹙，他的大拇指按压上她依然嫣红的唇瓣。 “兽人是非常注重气味的，为了让自己的雌性沾染气味，彻底属于自己，胶配的时候会用尾巴圈住她，这是一种本能。” “我们以雌性的意愿为前提，但并不会压制本能。” 伊尔萨斯少见的说了这么多，他半敛着眼皮看她，好像就事论事，却又仿佛若有所思。 本能…… 陶蔚微张着嘴，是想告诉她兽人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无害吗？ 话说有没有婚内家暴的行为啊，毕竟雌性跟他们比起来，武力值差太远了，总不可能每个兽人都良心满满吧。 “你、你先起来一下。”陶蔚拍拍上面的伊尔萨斯，这个姿势莫名没有安全感。 伊尔萨斯没动，他轻嗅着她的发丝，淡淡道：“你对兽人一无所知，我们有发晴期的。” “什、什么？！” 陶蔚被突如其来的告知给砸晕了，就好像你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是这样，忽然有人告诉你是另一个样子。 “但是我看大家平时都……”很正常，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在每年冬天。” 伊尔萨斯一手挑起她半长不短的头发，“你来自哪里，陶蔚。” 她来自哪里？ “我……” “一个没有兽人的地方。”伊尔萨斯替她回答了。 陶蔚有点愣愣的，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来自于何处，又为何而来。 “我不会让你回去的。”环在腰间的尾巴紧了紧，伊尔萨斯的金色眸子盯上了她。 就好像被猎食者锁定一样，但陶蔚可不愿承认自己是小羔羊，她反手抱住伊尔萨斯：“我不回去了。” 她既然朝他伸出手，就不会做那种始乱终弃的事。 要么就不要开始，要么就死心塌地。 “等等，你说的发晴期是怎么回事？”陶蔚翻身起来。 “嗯，雪季的时候。”伊尔萨斯默默收起耳朵和尾巴，化回普通模样。 陶蔚皱皱眉，这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你平时……” 平时也有反应啊，每天早上生龙活虎对她日常一吓。 “雪季活动少，兽人的肚子一直很热。”他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腹部。 硬邦邦一排腹肌，这就是天然暖炉？陶蔚很想吐槽，所谓的发晴期不会是因为闲的蛋疼吧？ 本来每一天兽人都要外出，即便留在部落也很多事情做，忽然一到冬天闲下来了，那精力不就无处发泄了？ “难怪最近那些家伙突然积极了起来！”敢情是想在雪季前找到伴侣啊。 陶蔚想起卡梅几个雌性被献殷勤的次数，还有克莱米对自己哀怨的目光（外加对伊尔萨斯的仇视）。 等等，那西蒙为什么也积极起来了…… 正这么想着，手就被伊尔萨斯引导着乱摸：“在下雪之前举行仪式吧？” 陶蔚面上一红，手心像被烫了似的快速收回。 “不许讨价还价，说好第一场雪的。……话说你之前发晴期怎么度过的？” 伊尔萨斯认真的想了想，“我很少起反应，会去林子里看看。” 很少是真的么？令人怀念的那个正人君子、不知情为何物的伊尔萨斯啊…… 陶蔚不想多问这尴尬的话题，她双手环臂：“那我们先把规矩说好了。” “你必须一直尊重我的意愿，那个尾巴收一收，不准捆我知道么，别跟我说什么本能。” “你答应跟我举行仪式了。” 陶蔚敲黑板：“重点是尾巴不准行凶。” 伊尔萨斯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 陶蔚使出绝招：“不答应的话日期就往后推。” 伊尔萨斯看了她好几秒，撇过头：“好。” “你这样很像在说谎哦，看着我说话。”陶蔚把他的脸给掰回来对着自己。 “不看。”伊尔萨斯移开视线。 简直固执！ 说谎还理直气壮了？ 两人在屋子里腻歪了一下午，陶蔚觉得自己嘴巴差不多消肿了，才好意思出去见人。 傍晚时分，天气隐隐有放晴之势，远处几朵红霞出现，明天说不定就是晴天。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水，把树枝上红黄的叶子全部打落。 现在从山顶俯视山脚，曾经茂密的森林看起来稀疏许多，厚厚的一层金黄色落叶堆，日后会被冰雪覆盖，化作春泥。 “陶蔚陶蔚！你快来看看，这有个很大的飞飞兽！”西蒙一看到她现身就蹦跶过来了。 这里的人把鸟类统称为飞飞兽，不过在陶蔚来了之后，也有些人跟着称呼鸟儿。 叫法并不重要，陶蔚被拉扯着过去看热闹，就在棚子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果然停着一只大鸟。 它的体型特别大，而且羽毛还是艳丽的紫色，脑袋有红色的冠羽，瞧着英姿勃发，神气着呢。 “你觉得我们可以把它抓来吃不。”西蒙摩拳擦掌的。 底下几个兽人也有点心动，他们说饭后下大雨那会儿，这只鸟到棚子里面躲雨了。 然后大家‘见肉眼开’，当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食物。 可惜这只鸟体型肥硕动作却不笨重，愣是躲过了兽人们的围剿，在雨势渐小之后飞到了一旁的树上。 树木特别高大，它傲立枝头，悠闲地用鸟喙修理羽毛，仿佛在嘲笑底下一群上蹿下跳的是傻子。 “算了吧，逮不着它的，”安杰尔才看不上这么一只鸟，他振臂高呼：“我这边要算一下去采菌伞的人数，赶紧过来。” 陶蔚早就说过，明年会分房分地各自过活，所以大伙都很积极做事。 多学一点是一点，并且外出认路也很重要，据说那个沼泽的菌伞特别大，仅仅一棵就够整个部落吃一顿。 令人欣慰的画面，陶蔚拿手肘顶了顶身旁的西蒙：“怎样，你跟诺森说了没？” “说了啊，”西蒙显得有点兴奋：“他扭头就跑了！” 啥子？ 陶蔚无奈扶额，自从知道了兽人有发晴期，她就好想替部落里的人拉郎配哦！ “没事，我明天再去找他。”西蒙拍拍陶蔚的肩膀，道：“真的不抓鸟来烤着吃吗？” “那……祝你成功，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陶蔚不太清楚西蒙是怎么想的，但诺森确实是不错的人。 她发现了他的视线在自己身旁打转，但并没有怎么，被西蒙一打岔，估计就吸引走全部注意力了，想想还挺有趣。 那只鸟最终逃过一劫，大伙商量了出远门的人选，明天山脚底下的采集队伍也不能落下，出动一半以上人数觅食！ 这个时节可以采摘的野菜逐渐减少，只能靠着蓝色果子那种树叶，给餐桌添一道绿色。 菌子的种类繁多，有的身怀剧毒，陶蔚再三强调优先采摘认识的，其余不认得的尽量不碰。 在雪季正式到来之前，诺亚倾巢而出，趁着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阿伦伯非常得意的宣布，薇薇安怀胎了。 两人结成伴侣才一个多月呢，以这里低下的生育率来说，这速度可以说是惊人的快！ 陶蔚猜测是因为薇薇安没喝止血草的缘故，她幼时不受待见，阿麽也没给她喝止血汤药，所以应该等同于普通女性的那种怀胎能力。 为了博一个好事成双，陶蔚也说了自己与伊尔萨斯的决定，结婚嘛，总要接受大家的祝福。 整个部落都沸腾了，又有新生命即将到来，族长和祭司也终于要修成正果。 单身狗们受到一万打击，羡慕嫉妒恨，对伊尔萨斯不敢表示什么，一转身纷纷决定把最苦最累的活丢给阿伦伯干。 全程傻笑的阿伦伯来者不拒，几个兽人大叔纷纷围上去讨教‘生子秘诀’，他们都是膝下无子的，对此渴望着呢。 兰尼丝过来找陶蔚，她对部落里热闹的起哄非常感慨，“你是对的，不喝止血汤就能生下幼崽。” 那么多人希望拥有自己的伴侣，拥有自己的孩子，一旦有新生命出现，所有人都为之庆贺。 “我也希望我是对的。”陶蔚轻叹口气，越是融入这里，越能体会到他们对孩子的喜爱。 ※※※※※※※※※※※※※※※※※※※※ 哎呀，捆绑会不会很污，小可爱们五一快乐！今天评论有红包哦！ 101 诺森 尽管许多人自己还没有幼崽, 但是苏拉和薇薇安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这是一个受到兽神眷顾的部落，幸运跟随着他们！ 其余的雌性见状更加坚定听从陶蔚的没错，那止血汤药不能喝。 隔日天气果然放晴了，陶蔚让桑德准备了一大锅米粥，粘稠的粥里放足了大米, 管饱！ 一来庆祝新生命的出现, 二来为安杰尔一行人践行。 从这里到沼泽那边，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小半月，中间最好留几天晒菌伞。 若是阳光充足, 陶蔚的建议是晒干了更方便携带, 具体如何还看安杰尔这个领头人的判断。 他大约带走了二十人, 现今诺亚人手充足, 才能派遣这么多人出去, 半个月没回来也不碍事。 每天出去狩猎的两队兽人, 每支小队十至十五不等，采集的有一二十个, 剩余的留守部落, 做些其它工作。 这次赶着刚下过雨，大伙都要去林子里采摘菌子，所以采集的人手会增加。 地里的土豆还不能开挖, 开荒也要等豹族部落的人过来一起，所以陶蔚干脆多调些人出去。 该出发的都出发了, 伊尔萨斯也背上齐拉姆给准备的小兽皮袋准备外出。 他要去为两人的仪式做准备, 即便是身为一族之长, 给自己雌性的东西，也要自己亲手来。 决定要外出的时候，伊尔萨斯踌躇了下，想带上陶蔚一起。 因为这次出去可能会花多点时间，那么些天看不到人，越想越是不放心。 陶蔚对此也不是没有意动，许久未曾跟伊尔萨斯一起外出了，成天在部落里待着有点拘的慌。 但是仔细一想，她还是拒绝了，因为一路上太累赘。 有她在，伊尔萨斯每到一个落脚处都会增添许多麻烦。 他去捕猎的时候，陶蔚独自一人心里也会有点惴惴不安，毕竟是陌生的环境，山洞或者树顶能有多安全。 更别说遇到强敌之际，伊尔萨斯要分神护着她，非常被动。 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陶蔚一经回想，就打消了跟着出去的心思。 “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若是平时，两人慢悠悠出去玩一趟也不错，但眼下冬天快来了，部落里许多事情要赶在下雪之前弄妥当。 “你能照顾好自己？”伊尔萨斯如何不知她的顾虑。 “我怎么不能了？”陶蔚挑挑眉反问。 说的好像她多需要人照顾似的……虽然日常中很多事情都由伊尔萨斯代劳，但她有手有脚的好吧。 伊尔萨斯一手揽过她，嘱咐道：“打水叫西蒙帮忙，不许跟去采集。” 屋子里总会用到清水，为了洗手洗脸之类方便，每个人家里都放了大水桶。 这木桶太大了，陶蔚自然提不动，她一一应下：“每次外出都指使西蒙，人家也忙着呢……” “不要让克莱米进我们屋子，”伊尔萨斯表现得非常小肚鸡肠：“我不喜欢。” “……很介意啊？”陶蔚歪了歪脑袋。 “嗯。”伊尔萨斯瘫着脸回视。 克莱米这家伙，跟陶蔚说了好几次胶配的问题，就被伊尔萨斯记上了，列为拒绝往来户，平时少有给他近身的机会。 眼看时辰不早了，陶蔚推了推他，“行了，你快去吧，还有齐拉姆阿麽在呢。” 伊尔萨斯岂是她能推动的，他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轻轻触碰着那柔软的唇瓣。 “要好多天看不到你。” 陶蔚本想快点把人推走的，听到这句话便停了手，任由他落下这个吻。 齐拉姆自从昨晚就高兴的不得了，终于盼到伊尔萨斯举行仪式，一听他要去找毕凤鸟的尾羽，早就去替他收拾行囊了。 这些年每一次外出都是齐拉姆在替伊尔萨斯准备，哪怕陶蔚来了也一样。 儿行在外母担忧，陶蔚并不准备接手这事，让齐拉姆亲自动手，想必会安心些。 暂时无人打扰，伊尔萨斯把人吻得快断气了，才放开她，起身出房门而去。 陶蔚靠在床头气喘吁吁，这个伊尔萨斯，技术越来越好了，某些事情果然是无师自通…… 外头齐拉姆正在清点物品，肉干、水囊、小盐袋，还有用来煮汤的轻巧龟壳…… 采集的队伍和伊尔萨斯这一走，部落顿时安静许多。 算不上清冷，只是突然少掉一半人，好似有些空落落的。 留守诺亚的人可没闲着，田地暂时没活干，还有这口湖在呢。 广撒网多捞鱼，哪怕储存室已经放不下了，也没人会嫌弃食物多的。 人的口粮有了保障，牲口同样不能饿着，陶蔚想着是不是要多晾些干草，留冬天给山羊野鹿吃。 不管它们能活到什么时候，拖得一天是一天，拖不下去再杀不迟。 忙忙碌碌，一个白天就过去了，大伙凑在一起吃完晚饭，开始排队烧水洗浴。 气温降低，每个雌性都开始洗热水澡了，这个时刻对她们来说特别幸福。 往年这个时候，她们都渐渐减少沐浴的次数，差不多两三天洗一次，等到下雪了就更不会洗了。 对比起来，能有热水舒舒服服泡着，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生活美得冒泡。 “陶蔚，我烧了好多热水，帮你舀进桶里吧？”罗丽朝她招招手。 当时就考虑到冬天洗澡问题，灶台就挨着浴室的窗口，方便把热水直接从大石锅里舀过去。 陶蔚之前都是伊尔萨斯给烧的热水，也是他负责送水，虽然部落里的人表示可以帮忙，但被他们拒绝了。 身为族长和祭司，得到尊重就够了，不需要那些特权。 陶蔚很不希望部落最后发展成阶级制度，当权者享受着众人服侍。 “你先洗吧，我再添几根木柴，一锅热水很快就好了。” 罗丽撅噘嘴：“干什么这样客气呢，伊尔萨斯不在，阿焦伯可以帮忙提水。” “我会让他提水的，你快进去。”陶蔚把罗丽推进浴室，回头冲阿焦伯道：“麻烦你了？” 他笑了起来：“包在我身上。” 对于兽人来说，拎着木桶到湖边提水，再倒进大石锅里，绝对是‘举手之劳’。 陶蔚往灶台里塞了几根粗大的木柴，这够燃烧很久的了。 她没有跟齐拉姆一起过来，部落里的人都是相互帮助的，像是兰尼丝，目前孤身寡人，兽人见着自然会帮忙提水。 只有两个浴室，一群雌性洗完澡折腾不少时间，黑沉沉的四周，不断传来昆虫的鸣叫声。 虽然有火把照明，但对普通人视力的陶蔚来说还是太暗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伊尔萨斯不在的难处了，以往洗完澡她都是被直接抱着走的。 “陶蔚，我送你回去吧？”诺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这里是浴室附近，不少雌性围着说笑顺便排队，一见着他就打趣起来。 “诺森，诺森！西蒙不在这呢！” 被点名的腼腆兽人微微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陶蔚。 陶蔚倒是没想到，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西蒙这么猛的嘛！ “那就送下我吧，”她的手搭上诺森，“正好有事问你。” 两人先行离开，后面几个雌性还在叽叽喳喳，说第一次看见被雌性吓跑的兽人，西蒙真的看上他了吗…… 陶蔚想问的也是这个，有诺森搭把手，黑糊糊的路上不至于被石头绊脚。 “你对西蒙是什么看法呢？” 她单刀直入的问道，现在部落许多人还是玩笑的态度，但若是诺森一直对西蒙避如蛇蝎，肯定会伤到雌性的自尊。 一直以来都是兽人追求雌性，甚至多个围绕着一人，只有西蒙尚未出现守护者，唯一那个频频关注她的豹族兽人都没站出来表示。 现在少见的出现倒追，假如没成事，大伙私底下该怎么说西蒙呢？ 西蒙的条件并不差，虽然人高马大跟男人似的，但她没追求者绝不是因为这个。 陶蔚琢磨着还是平日太过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吧，她给人的感觉太像兄弟了，很多时候压根会忘记这是个雌性？ “我……我、我不知道。” 诺森的身体有些紧绷起来，他扭头望着身旁认真看路的陶蔚，这才是他一直想着的啊…… 在陶蔚选择离开乌沙鲁的那一天，他没有跟着站出来，就已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更何况，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他得不到这个雌性，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哪怕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但是西蒙说要跟他结为伴侣的时候，他的心也忍不住为之跳动。 毕竟头一回被雌性这样示好，换成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诺森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他知道自己的性子，总是被动的那一个，然后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陶蔚看他纠结的样子，叹了口气：“我要告诉你，干脆一点！” 她不想西蒙闹笑话，哪怕是被拒绝，早点结束揭过去就好。 “那……怎么做？” 陶蔚皱皱眉，她哪里知道啊，若是劝人家接受，万一不喜欢西蒙怎么办？ 以后两人过日子，总得有点感情基础吧，西蒙值得被好好对待，虽然她现在好像并没有认真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 “小时候都是西蒙帮我打架的。” 诺森回忆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一个兽人，居然要雌性帮忙打架。 102 危机 部落里本就没几个同龄人, 大人对小雌性呵护地很好，小兽人则随便他们玩闹。 身为兽人，最不怕的就是打架，摔摔打打才能成长，只要别太过分, 大人见着不会去阻止。 诺森幼时就比别人瘦小些, 反过来西蒙是所有雌性中最壮实的那一个。 嬉戏玩闹或者打架，西蒙带着诺森就跟收了个小弟一样，大姐头十足。 陶蔚默默听着他说了几句, 忍不住掩嘴偷笑, 想不到他们还有这种过去呢？青梅竹马不挺好嘛！ 浴室距离陶蔚住处不远, 一下子就到了, 她拍拍诺森的肩膀：“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如果想不通, 就去找西蒙说说话吧。” 诺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好……” 能不能一起举行仪式, 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陶蔚回到屋里, 齐拉姆和兰尼丝都不在，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也不知伊尔萨斯独自在外面是个什么光景，静谧的森林, 只身一人。孤单、无聊？ 陶蔚钻进被窝里，胡思乱想着, 渐渐睡去。 本以为会跟往常一样转眼就天亮, 谁料意外忽然发生。 陶蔚是被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吵醒的, 她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爬起来，便听闻外面吵杂得很，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陶蔚！陶蔚快醒醒！” 是齐拉姆，自从阿伦伯给大伙做了门板之后，房间里总算能关闭上锁了。 陶蔚醒醒神下床去开门，“齐拉姆阿麽，怎么了！” 她的听力不如兽人，看这着急的情景，还有外面慌乱的动静，好像发生了大事。 “快点跟我们出去，部落好像被袭击了！” 齐拉姆和兰尼丝一左一右牵住陶蔚，她们也是被拍门声叫醒的，大门外来了好几个兽人，全部化出兽形模样。 “什么？！”陶蔚大吃一惊：“什么袭击？” 克莱米沉着脸过来护住她们，“好像是赤伮族人。” 兰尼丝的手臂抖了抖，她是经历过赤伮族袭击的人，在前不久的乌沙鲁。 陶蔚张着嘴，霍然想起那个林子里逃脱的赤伮族人，是它去而复返吗？ 不远处的神坛传来吼叫声，用最原始的大嗓门唤醒部落里沉睡的族人。 陶蔚定了定神，她看到部落里慌乱不堪，因为自己的祭司的关系，好多兽人都过来了。 “我们去神坛那边，大家把所有人集中起来！” “听陶蔚的，快一点！” 克莱米一伸手就把她抱起来，夜色深沉，匆忙点燃的火把并不多，他知道陶蔚肯定是看不清路的。 齐拉姆和兰尼丝也有人护着，兽人们很快跑向神坛。 目前为止没有看见赤伮族人的身影，陶蔚急于问清状况。安鲁大叔还在那嚎叫，让所有人在睡梦中醒来。 戴比抱着苏拉往陶蔚这边跑，焦急道：“苏拉说听到了赤伮族人的叫声，它们已经爬上来了！” “是你们通知所有人起来的吗？”陶蔚问道，她知道苏拉五感超于常人，耳力过人。 若是赤伮族已经到了山壁，它们的叫声就她一人听得懂。 “是我，它们来了。”苏拉护着自己的大肚子，显得很紧张。 它们！有多少个？神坛的空地上聚集了越来越多人，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看还有没人在睡觉的！”泰勒姆大声问道。 底下人顿时叽叽喳喳，这里面的乌沙鲁和虎族兽人曾经受到过袭击，他们心里存有阴影，害怕得不行。 陶蔚眉头一皱，爬上神坛，示意大家安静。 伊尔萨斯不在，安杰尔还带了一队人去往沼泽那边了，但是诺亚存有的战力不少，就看赤伮族来了多少人！ “根据你们之前的小队站好。” 陶蔚指了指罗宁、克莱米、泰勒姆和戴比，以及阿焦伯兄弟几人。 这些是带领不同队伍的，狩猎的采集的耕地的，甭管是什么，先大致分个队。 她快速的把这些年轻力壮拥有战斗力的人分成三批，让他们护着雌性和老兽人就近躲入三个屋子。 在空地上是很不利的，若是被包围成圆圈形，防守起来太麻烦，万一对方人多，一旦出现突破口，中心处的雌性就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所以，躲在屋里守住门窗，才好减少不必要伤亡，形成易守难攻之势。 待观摩好外面情况，再出来对战不迟。 “哈嗤！” 忽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 雌性和老兽人被护在人群中，还没来得及做好分配，赤伮族人已经出现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时半会不知道地方几人，心里没底胡思乱想才是最可怕的。 泰勒姆听懂了陶蔚的意思，连忙大吼一声：“快跑进屋里！” “呀！”有雌性尖叫起来，因为没有分配去哪个屋，大家争先恐后，慌不择路。 幸亏年轻的兽人被陶蔚分成三队，好歹稳住了点秩序。 赤伮族人发现他们四下奔逃，连忙一跃而起，伸着利爪扑向猎物。 从被叫醒到这里集合，只用去了几分钟时间，陶蔚却不得不庆幸。 若是没有苏拉的预警，只怕赤伮族人登上山顶面对的是一片沉寂的部落，所有人都入睡了。 哪怕安排有守夜的人，他们也要在对方靠近部落才能发现，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有了这宝贵的几分钟，依然不足以让大家做好稳妥的防备，根本来不及跑入屋里，就被后面的危险追赶上来。 “啊！” 罗丽捂着嘴大哭，阿焦伯和几个兽人在外围应对，与赤伮族人过招，很快就见血了。 它们速度好快！跳跃起来等人高，共有十来个一起扑过来。 陶蔚来不及细数，她被克莱米抱着，不远处就是泰勒姆一家子。“快点把雌性送进屋里，这么些赤伮族人大家可以应付的！” 只要把弱点先藏起来，由那些善于狩猎的兽人围攻敌人，就不信还会打不过。 众人都明白陶蔚的意思，抛去顾虑以多打少，胜面很大。 最近的房屋就在眼前，外围的兽人簇拥起一道屏障，护着雌性陆陆续续进入房子里面。 来不及细想赤伮族人如何过来的，也不知道部落里是否还有人没跟上大部队，泰勒姆叫所有雌性进屋落锁。 兽人则守在门外，三三两两对付起赤伮族人。 对方停止了攻势，它们围绕着屋子虎视眈眈，但并没有一股脑冲上来。 陶蔚贴着门站着，她没有进入里屋，克莱米推她也没用。 “听着，一旦有危险我就会躲进去的，先看看赤伮族有多少人。” 她有点跃跃欲试，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好像就十几二十个，这个数量诺亚应付得来。 只要雌性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几个兽人围攻一个赤伮族人，彼此配合拿下它们并不难。 部落已然暴露，万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必须把它们一网打尽！否则睡不安枕。 相互对峙让兽人们微微松了口气，缓过神来镇定许多。 “都没受伤吧？”罗宁扬声问道，“受伤的自觉躲进屋里去。” “被抓了一下，不碍事。”阿焦伯几人摆摆手。 刚才一下子上来三个，他们为了挡住身后的雌性，不太好闪躲才被爪子弄了皮肉伤。 “看着差不多二十个，我们三对一能行吗？”泰勒姆问道。 大家与赤伮族人交手的机会很有限，还真不敢保证三对一能完胜对方，并非每人都有伊尔萨斯那样的战力。 克莱米一直抓着陶蔚的手臂，他瞥一眼那些赤伮族人，疑惑道：“为什么它们如此团结了？” 一直以来赤伮族人虽然对兽人造成威胁，但部落被袭击的案例并不多。 一来它们很少离开自己生活的山洞，除非缺少食物的时段；二来它们智慧低下且生性好斗，经常做个独行侠，基本不会跟同族友好相处。 但看看现在，赤伮族人的踪迹频频在森林里出现，还成群结队的，前不久才袭击了乌沙鲁以及虎族部落。 “大家小心一点。”罗宁挥了挥自己的虎爪。 “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陶蔚沉声道：“大家都是相处在一起的伙伴，彼此间的默契肯定比它们好。” 三个打一个肯定是没问题的，他们只要守住这三个门口，雌性们安然无虞。 泰勒姆笑了起来，“哈哈哈，来吧狩猎了！” 克莱米微微侧身抱住陶蔚：“我也可以保护你的，举行仪式带上我呗？” 啥意思？要跟她和伊尔萨斯三人行？ 陶蔚脸色一黑，没好气的推开他：“少废话，赶紧把赤伮族人拿下！” 跟这种不能沟通的种族，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完全没有和解余地，赶尽杀绝了才好。 “哈嗤！” 左边传来一个赤伮族的叫声，紧接着便是雌性惊恐的呼救：“不要！救救我！” “糟了，是谁在那边？” 集合时间紧急，就怕有人没被叫醒，听声音竟然还是雌性？ 兽人的视力很好，在微弱的火光下看见了左边的情景，“是芭雅！” 芭雅的伴侣是个虎族兽人，跟着安杰尔出发去沼泽了，她一个人睡，估计是没有听见动静。 103 被掳 陶蔚皱皱眉, 最怕的就是这种投鼠忌器的情况，双方还没开打呢，他们这边就有一个雌性落入敌手。 “要把芭雅救回来，大家小心点。”罗宁抛下一句，瞬时一跃而起。 他是虎族的勇士, 各方面能力都是佼佼者, 首当其冲的迎上扑过来的赤伮族人，给予身后人极大的鼓舞。 这群没有智慧的野兽仿佛受到某种指挥一般，居然同时发起进攻。 诺亚这边哪怕人数上优胜, 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陶蔚看不大清楚, 她紧紧地靠在门板上, 以防情况不对及时躲避。 她知道自己往前一步就是累赘, 却也不甘心什么都看不见躲在屋内。 “克莱米, 芭雅身边有几个赤伮族人？” “只有一个, ”他双目微眯，道：“那怪物没有伤害她。” 奇怪, 真的太奇怪了, 难不成这些残暴的家伙进化出智慧了？ 夜色深沉，陶蔚虽然视力不佳，但是听着那一声声嚎叫, 全然就是兽类呀！ “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声东击西。”她对着身旁的克莱米和安鲁大叔道：“一个人去引开注意力, 另一人趁其不备把人救出来。” 两人顿时明白了陶蔚的意思, 背对着房屋的墙壁, 让大家不必防守后背，所以应对起来轻松些。 “让我去引开它。”克莱米很自觉的站出来，眼下他算是敏捷度最好的兽人。 安鲁看到部落里晾晒东西的木架以及桌椅被搅和，赤伮族人和兽人打起来，一片狼藉，嘶吼不断。 恨恨道：“不能放过这些家伙！” 他们从乌沙鲁一路投奔至此，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所在，赤伮族居然还敢追过来！ 诺亚绝不可以被毁掉，哪怕对方更为强大，但他们也没有一直避让的道理。 或许兽人骨子里就是好战的，智慧让他们学会趋利避害，不过被逼急了，管他危不危险，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克莱米想把陶蔚推进屋里去，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这个雌性出事。 “别担心，我不会贸然走出一步的，”陶蔚眉头不展，沉声道：“安鲁大叔说得对，不能放过它们，想要安稳的以后，一个都别放过。” 威胁已然逼近，容不得他们做其它选择。 “吼！” 虎族、豹族、金睛兽的叫吼声，伴随着赤伮族的怪叫，部落早就失去平静。 克莱米非常迅速的窜出去，安鲁大叔紧随其后，陶蔚身边的兽人一下就空了。 不过大家距离她很近，因为都围绕着身后的屋子不敢走远。 齐心协力的结果是显著的，一个赤伮族人在围攻下被甩出去，它腹部受伤，鲜血不断喷涌出来。 这让兽人更加有信心打败它们！ 只是赤伮族并不因为一个同伴受伤而出现丝毫动摇，它们不惧怕疼痛，张嘴獠牙的想要撕咬。 “先把那个受伤的捅死！”陶蔚大声喊道。 战圈就在不远处，她依稀能够分辨形式，敌人能少一个是一个，以防它爬起来补刀。 “哈，把它们当成猎物不就行了！”克莱米道。 这句话提醒了兽人们，是的，他们不是在防守，而是——围猎！ 接下来的配合就更默契了，外出狩猎的人早已习惯，面对强大的猎物，既要防止它们反扑，又要速战速决。 在森林里消耗太多体力是不明智的，面对赤伮族人同样如此。 挑着较容易击败的对象，两三日把攻势聚集一处，很快就能让猎物毙命！ 眼看着兽人们渐渐占据上风，贴着门板的陶蔚微微松口气，他们可以守住自己的领地安全。 只是那边，芭雅还没有被救出来，因为那个赤伮族人竟然紧紧抓着她不放。 它的爪子非常尖利，握力也很大，芭雅被拖着惨叫不断，手臂早已鲜血淋漓。 陶蔚心里暗暗焦急，若是不能弄清赤伮族人反常的原因，只怕部落会一直笼罩在威胁之中。 ‘嘀嗒’。 有什么液体从上方滴落下来，正好掉在陶蔚鼻尖上。 她随手一抹，血腥味飘入鼻腔。 房屋的屋檐几乎没有，建造时候不太方便弄出檐的设计，反正也不是很重要，就被忽略了。 陶蔚一个抬头，便看见并不算太高的屋檐上，攀附着一个人影。 “呵！”她倒抽口气，下意识的抬手防御。 眨眼间手臂就被抓住了，眼前一花，整个人被抬起来，随着人影掠出去勾起一道劲风。 “克莱米！！”什么人形生物，分明就是赤伮族人啊！ “哈嗤！” “陶蔚！”几个兽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它的速度非常快！几个跳跃便远离了兽人的战圈，陶蔚自食苦果。 她本以为贴着门板再安全不过，她只要后退两步就能躲进屋里，然而事实根本不容得她反应！ 这个赤伮族人是什么时候跳上屋顶的？她被俘虏的后果又会是什么？ 陶蔚浑身颤栗，她疯狂挣扎起来，被扛在肩上的姿势却让她无力，拍打没有任何用处。 风不断的吹过，她能感觉到奔跑的速度，身后传来克莱米暴怒的吼叫：“快点拦住它们！它们想撤退！” 撤退？ 果然，她察觉到身旁不止一个赤伮族人，全部向着山脚下窜去。 “不，不要！”陶蔚奋力抬眼，那点火光都看不见了，她正在被掳走，而伊尔萨斯不在。 陶蔚想掐死扛着自己的怪物，戳眼睛什么的都行，然而她抓不到，甚至指甲都不能划破它的皮肤。 绝望和恐惧，一齐蔓延全身…… 与此同时，她还听见了芭雅的哭喊，这个可怜的雌性最终没有被营救出来。 诺亚那边，所有人都寂静无声，赤伮族人来得突然走得迅速，没有大开杀戒，而是掳走了两个雌性。 其中包括他们的祭司陶蔚！ “啊！”泰勒姆愤怒的把手上赤伮族人的尸体抛出去。 杂乱的屋前只躺着两具尸体，好不容易在战圈占据上风，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就出现了这种局面。 “我们不能把赤伮族当初野兽看待了。”罗宁按住泰勒姆，沉声道：“它们是残暴的兽人。” 智能低下不配称为兽人，这是大家以往对赤伮族人的定义，但是今夜如何解释呢？ 它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才刚开打，掳了人就跑呢？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这种行为，已经脱离的野兽的行列。 阿焦伯抱住脑袋：“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哪救出陶蔚！” 他的语气充满慌乱，刚才克莱米和戴比很快的追上去了，但是他感觉希望非常渺茫。 陶蔚对整个部落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她才有现在的一切。 “伊尔萨斯会杀了我的……”泰勒姆几个深呼吸，不假思索道：“所有雌性先别出来，兽人下山去找陶蔚。” 本该是好梦的时辰，诺亚燃起了许多火把，三个屋子里的人听闻陶蔚被掳，一个个都抢着跑了出来。 “阿父！为什么陶蔚会出事！”西蒙抓住泰勒姆。 从大家躲进屋里到现在，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赤伮族人居然全部撤退了？ “让你们躲起来听不见吗！”泰勒姆大声呵斥起来，丝毫不理会西蒙的询问。 “所有雌性都进屋去，不能下山的兽人守在门口。”罗宁同样肃然。 情况紧急，哪怕知道她们担心陶蔚担心部落，但是现在跑出来七嘴八舌纯粹添乱！万一赤伮族去而复返，部落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兰尼丝一手扶住差点晕倒的齐拉姆，焦急道：“大家快点进屋，别再耽误时间了！” 她在乌沙鲁当了那么多年族长的伴侣，最清楚危急之下不能感情用事。 面对赤伮族人，雌性就是兽人的软肋，她们必须管好自己，让兽人更快的去寻找陶蔚。 有泰勒姆和安鲁以及罗宁分配，罕德鲁和奇肯，桑德等老弱病残全部站了出来。 他们负责守护这个夜晚的安全，其余兽人则结队下山，尽快追寻克莱米和戴比的脚步。 此时的陶蔚，在赤伮族人肩上不断干呕，她的胃被顶着，并且脑袋下垂血液倒流，痛苦非常。 森林的气息，她没有再做无畏挣扎，她要保存体力，赤伮族人总会把她放下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已经冷到麻木了，终于停了下来。 黎明前的黑暗，初冬寒冷的水汽在林子里越发严重。 这群赤伮族停下脚步，它们不做任何交流，嘴上也没有乱叫，陶蔚缩成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有一只手抱着她，嘴里不时发出‘哈、哈’的轻响。 “呜呜呜……”不远处的芭雅嗓子嘶哑，在不断哭泣。 陶蔚颤抖着嘴唇，她看不见身旁的环境，“别哭了，等天亮。” 既然赤伮族人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她们，吃肉喝血，是不是意味着，她们是作为存粮？ 亦或者……更可怕的，孕育工具。 104 金毛 难熬的黎明终于过去, 天际破晓，为这片大地带来光明。 太阳还没升起来，陶蔚冻得浑身僵硬，她打起精神视察周围。 他们还在森林里，高大的树干底下, 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赤伮族人。 原来它们也是会睡觉的…… 陶蔚一晚上没睡, 加上身体寒冷，这会儿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她很不妙的感觉到自己可能发热了。 不远处芭雅哭累了, 瘫在地上好似睡着了, 她的身边守着一个赤伮族人。 正欲再看仔细些, 眼角一转, 忽的对上了身边这人的眼睛。 “呵！”陶蔚吓了一跳, 赤伮族浅灰色的瞳孔有如鬼魅, 没防备之下的对视当真吓人！ “哈、哈……”它在冲着她哈气，一条手臂牢牢攀在她肩膀上。 陶蔚微微撇开头, 没有挣扎, 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度过了最初的那阵恐惧，现在她基本能保持镇定，眼下深陷危机之中, 必须绞尽脑汁保证自己活下去！ 灌木丛轻轻抖动，一片树叶哗哗响的声音, 窜出两个赤伮族人, 扛着猎物啪的摔地上。 是一头野猪和一只野山羊, 咽喉处早就被撕扯开，断气的猎物不会挣扎。 另外两个赤伮族人醒来了，它们围上前来，伸出爪子撕扯。 “哈嗤！”捕猎的那两个龇牙咧嘴，似乎并不乐意分享食物。 然后在陶蔚默默的注视下，它们打了起来，似乎是争抢肉食，又似乎这只是个游戏。 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撕扯着野山羊的尸体，四个赤伮族人硬生生把它撕裂成不对等的四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那恶心的肝肠内脏掉落一地，牵扯着、带着红黄粘液缠绕…… “呕！”本来就胃部不舒服的陶蔚扭身呕吐起来。 血腥的场面刺激着她的胃部，加上寒冷与恐惧，她从没感受过比这一刻更难受的滋味。 紧接着身子一轻，她又被身边这个赤伮族人抱起来，向着那堆新鲜的血肉走去。 “不、不……”陶蔚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痛恨自己的无力，根本不能做任何反抗。 奇异的是，这个赤伮族人上前，另外四个居然乖乖退开了。 它一手抱着陶蔚，另一只手挖出一块鲜嫩的肉，送到她嘴巴跟前。 陶蔚迅速的把那血淋淋的肉块打飞出去，她看明白了，这是想给她喂食？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没被杀死，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环视树下的赤伮族人，大部分还在睡觉，但是从醒着的这几个来看，抱着她的这人似乎有点不一样的地位。 被人避让着，隐隐有首领之势。 陶蔚记得先前泰勒姆说过，赤伮族虽然有时候会群居，但都不喜欢彼此，同族相残并不少见，更别说会被某一个统领起来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呢？很显然赤伮族跟以前变得不一样了，在食物充足的夏季，它们集结起来攻击兽人部落。 再看眼前这个赤伮族人，跟其它人相比外形也是不同的。 赤伮族浑身雪白，不论头发或者皮肤，包括眼睛。 抱着她的这个同样白皮肤，不过它的毛发却有点泛着金黄色，并且刚才看过的瞳孔，是浅灰色。 虽说颜色并不鲜明，但已然跟旁人形成差别。 它为什么会让其它赤伮族人服从，是否能力上更胜一筹？又是否……拥有智慧？ 金毛对于被打飞的肉块有些生气，冲着陶蔚怪叫了两声，从新挖起一团肉往她嘴里塞。 这一次陶蔚没能躲开，那带着血沫的生肉直接贴上她的嘴唇，铁锈味被直直吸入肺部。 “呕！” 她咬紧牙关，拒绝生肉的进入，却挡不住翻滚的胃，张嘴呕吐的瞬间，牙齿碰到了生肉。 “哇……”陶蔚又吐了。 才被撕扯过的野山羊早已不成形状，满地新鲜血液形成的小水滩，置身于此，仿佛被血腥给团团包裹住，甚至从她嘴里进入。 无处不在。 这么一折腾，陶蔚浑身力气都没了，她感觉眼前发黑，估计不用赤伮族人动手，已经命不久矣。 金毛抱着她站起来，似乎有点手足无措，它不停的哈气，非常人性化的举止。 可惜陶蔚没能看见，她经受了担惊受怕的一夜，加上发烧和血腥的刺激，终于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在阴暗的山洞里，陶蔚花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浑身发烫无力，嘴唇干渴，吐过两次胃里空空如也，非常糟糕。 她缓缓爬起来，第一时间去确认赤伮族人和芭雅的位置。 幸运的是，这一回芭雅就在她身边，两人被丢在一块了。 “陶蔚……陶蔚……”芭雅的嗓子很沙哑，估计是之前的哭喊造成的，她一直在流泪，两个眼睛红肿异常。 “冷静一点，它们没有动手杀我们，还有机会。”陶蔚舔了舔嘴唇，一股血的味道。 金毛也在洞里，它看到陶蔚醒了，冲她叫唤两声，然后拉过角落里一只小兽。 幼兽发出细小的哼唧，还没死呢，被金毛送到陶蔚面前。 陶蔚面无表情看它，它想让自己进食，想让她活着。 芭雅的手抓住陶蔚的，她在颤抖着，然后发现了陶蔚的身体状况。“你发热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我们……“ 金毛似乎有点烦躁，它忽然伸出爪子，在两个雌性面前把幼兽的咽喉划开。 鲜血喷涌而出，芭雅轻叫一声，抖得更厉害了。 “我需要喝水。”陶蔚指了指嘴巴，做出喝水的吞咽动作。 她在赌，赤伮族人行为的异常，是因为眼前这一只，这是个异类。 果然，金毛来回跳了两下，一伸手就把陶蔚给扛起来，准备往山洞外面走。 陶蔚的手牢牢跟芭雅相握，连忙道：“快点跟上，我们需要水。” 芭雅的体质比陶蔚好多了，她没有生病，只是因为惊吓让自身状态极差。 离开阴暗的山洞，外面已经是下午的样子，没多久金毛就把她们带到一条溪流里。 不管任何生物，都是离不开水源的，哪怕是再强大的怪物。 陶蔚和芭雅如愿以偿接触到了清水，洗把脸先埋头喝个饱。 “你的手还好吗？”陶蔚问道。 芭雅的手臂被赤伮族尖利的爪子戳了几个血洞，伤口看上去有点狰狞。 “还好……它、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吗？”芭雅万分惧怕身后虎视眈眈的金毛。 陶蔚不由苦笑：“能听懂就好了。” 最可怕的敌人就是不能沟通的那种，你连忽悠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别怕，你也看到了，它好像拥有智慧，并且不想要我们死。” 陶蔚用凉水拍了拍热烫的额头，不管怎么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要逃跑或者支撑着等待救援，必须自己先挺住。 她就在溪水旁的草地里拔了些鱼腥草，忍着恶心生嚼咽下去。 鱼腥草是可以凉拌生吃的，只是这有点重口味，常人很难接受。 金毛在她们身后来回走动，瞧着就不是个有耐心的，在它伸手抱人之前，陶蔚眼明手快在河滩上捡了几个白色打火石。 她需要火源，希望晚上来临之前能想办法弄到火堆。 然而这个想法真的太过渺茫，因为两人被直接带回山洞，里面一无所有。 赤伮族人不是很倚靠眼睛来行动，不管是不是黑夜，对它们似乎影响不大。 同时它们吃生肉，根本不需要柴火这些麻烦的东西。 那只幼兽的尸体再次被丢过来，这次就连芭雅都看明白了，这是让她们进食的意思。 “我们要活下去，保持体力。”陶蔚对她说道，也是在说服自己。 她伸手挖肉块，却不得其法，金毛哈哈叫着代劳了，一坨鲜肉被递过来，还带着点温热。 陶蔚两眼一闭，屏息塞进嘴里，准备硬吞下去，然而她到底高估了自己。 “哇……” 那股恶心劲儿，不是理智可以战胜的，茹毛饮血，说的容易。 “陶蔚，你没事吧？”芭雅扶住她，眼底又开始聚集泪水。 她觉得好绝望啊，逃不出去的…… “哈嗤！”金毛一手抓起幼兽丢了出去。 它很快转身跃出山洞，并不担心两人会逃跑，因为还有其它赤伮族人看守着。 日落时分，陶蔚浑身难受的跟芭雅靠在一起，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幸亏下午喝了水，否则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金毛回来了，它手上抓着很多猎物，全部是肉质娇嫩的幼兽。 “芭雅，你拿着石头生火给它看，也许它能明白……” 陶蔚实在吃不下生肉，但是又想要填饱肚子，只能寄希望于金毛的智慧。 芭雅非常听话，她心底庆幸着，幸好不是只有自己被抓。 如果没有陶蔚陪伴，估计一天都待不下去，抱着把祭司当做救命稻草的心思，让她做什么都行！ 两个打火石相互摩擦，发热，不断有火星子崩裂出来。山洞里没有任何干草，赤伮族人睡觉也都是就地而眠。 外面天光渐渐灰暗，山洞内可见度更差，火星子非常亮眼，昙花一现。 106 希望 再次醒来, 陶蔚感觉好受许多，一直受冻的身体暖融融的。 她睁开眼，五感打开后，立即闻到一股异味萦绕鼻翼间。 一张很大的兽皮盖在她身上，难怪如此温暖, 只是……这显然是没有经过鞣制的原始皮革, 一股浓浓的臭味。 陶蔚把兽皮往下拉了点，山洞里有些静悄悄的，竟然只剩她和芭雅两人。 看芭雅在旁边打盹, 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看上去并没有被为难。 脚下是已经燃尽的火堆, 陶蔚还发现了被火焰卷得黑糊糊的烤肉, 早已经冷却。 她扛起兽皮站起来, 庞大的面积非要使出大力气不可。 虽说兽皮粗糙并且发臭, 但现在能有个取暖的东西就不错了, 她带着兽皮去山洞外面看看。 那些赤伮族人就这么放心把她们丢这里？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两夜，赤伮族把她们带到这个山洞, 似乎没有换地方的打算, 也不知距离诺亚有多远。 陶蔚的嗓子干涩沙哑，她很想喝水，一出洞口, 便看到金毛蹲在一块石头上。 听见动静它回过头来，浅灰色的眼睛看着她。 “哈……”它打招呼一样, 凑上前来。 陶蔚后退两步, 声音低哑而坚决：“别过来。” 金毛抓耳挠腮的, 真的停住脚步，它越来越聪明了，能明白这种抗拒。 陶蔚深深的看它一眼，绕过往小溪流走去。她需要喝水，顺便再嚼些鱼腥草。 身体依然沉重，那是病菌还在，但好歹有了兽皮取暖，她会好起来的，然后伺机而动。 没有人阻止她，金毛亦步亦趋的跟随左右，它很想靠近但又有所顾忌的模样，让陶蔚拿捏住了。 一个能读懂他人情绪的赤伮族人，若不是处于这种境地，也许陶蔚会觉得有点意思。 目前来看只有金毛一个例外，其它赤伮族人依然跟野兽无异，它们捕猎进食、打盹争吵，从不跟族人做任何交流。 金毛对陶蔚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心有余悸，它自发的给她带来木柴和肉食，在她需要用水的时候跟着去溪边。 芭雅对此非常惊讶：“它、它在把你当成雌性看待……” 据她所知的零星传言中，有的雌性被掳会被充当雌兽使用，但是这个过程中不敢保证你不会被吃掉。 因为赤伮族人喜食生肉，对任何会动的都无差别痛下杀手。 它们没有人性，面对自己同族依然如此，但是现在金毛居然对她们做出了优待！ 如同一个兽人对待雌性那般，芭雅怎能不吃惊，她在山洞无人的情况下，偷偷问陶蔚，是不是逃走的几率变大了。 原本已经绝望的双眼，重新亮起光芒。 陶蔚只让她稍安勿躁，这其实是一种安抚。 哪怕金毛很聪明，给了她们喘息的时间，但她心底依然清楚：逃脱的机会很渺茫。 她不知道伊尔萨斯现在何处，诺亚的兽人们又做了哪种应对，在这个林子里，要与这么多赤伮族人为敌，上天真的会眷顾她吗？ 凭借着想要尽快康复的决心，陶蔚每天喝冷水吃烤肉，夜晚捂着发臭的兽皮，病了两三日，身体居然熬过去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不得不说令人庆幸。 从被掳出来算起，已经过去五天，她们仗着金毛的庇护，有食物和水源，那些企图施暴的赤伮族人不敢上前。 芭雅却越来越沉默了，时间拖得越久，人的心理防线越弱，很容易就被绝望一点一点吞食。 陶蔚看着彼此蓬头垢面的模样，就好像在角落里等待长蘑菇的烂木头。 “芭雅，我们在山洞几天了。”陶蔚故意如此问道。 芭雅轻轻动了动，她手臂的伤口没有得到处理，幸亏天气凉了，没有腐烂化脓。“五天。” 陶蔚用兽皮一起包住她，“我们一直没有动身，救援的人一定越来越近了。” “会吗？他们会找到我们吗！”芭雅的声音带着渴求，她希望听到肯定的回答。 “当然会。”陶蔚的语气不疾不徐，她把烤肉塞到芭雅手中：“多吃点。”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她们想要逃离，就要时刻做好准备。 在部落尝过各种酸甜苦辣的美食之后，这样没有任何味道的烤肉自然难以下咽，但陶蔚每一餐都会吃三大块以上。 略为沉默的午饭过后，两人再次小心翼翼的来到溪边。 金毛一直全程紧跟，加上她们一直没有逃跑的意思，所以某种程度来说还有点自由。 赤伮族人就在山洞周边的林子里活动，哪怕她们长了四条腿狂奔，也很难逃出这个范围。 陶蔚带着芭雅在溪水边上磨磨蹭蹭，她们不敢洗澡，万一激起金毛那就糟了。 “今天我们往下游走走。”陶蔚随手捏着一块尖利的石头，是这几天养成的习惯。 岸边的植被茂密，长着成片绵软的杂草，在这她找到了治疗感冒的鱼腥草，还有替芭雅暂时处理伤口加速愈合的草药。 从前天开始，她感觉身体稍微轻松了些，就带着芭雅佯装散步往水源上流走了一段。 直到金毛不耐烦的阻止，她们才乖乖回到山洞。 她想找的是晕晕果，紫黑色的小果实，效力惊人，若是能把赤伮族人给全撂倒了，逃出去的几率大大增加。 金毛每日给她们投喂的猎物大小不一，但数量不少。 她们就像被圈养了一样，在肉食里弄出一块烤熟，自己喂饱自己。 剩下的生肉会被其它赤伮族人吃掉，虽然这些怪物能力出众有吃不完的肉食。它们很少捡山洞里的吃，但能晕倒一个是一个。 谁知道金毛还有多少耐心呢？躺在砧板上可是很没有安全感的。 可惜这个季节，杂草逐渐枯黄，晕晕果早就过季了，再难看见它的踪影。 “我记得它的叶子是什么样，我们再找找。”芭雅低头苦苦寻觅。 陶蔚想试试叶子根须是否有效，并不死心，此时她们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晕晕果的植株并不多高，它就喜欢生长在河岸边水沟旁，居然真给芭雅找到了。 两人立刻把它连根挖出来，幸亏植物的生命力旺盛，便是下雪都不能阻挡它们的生命。 因为陶蔚嚼过两次鱼腥草，金毛对她们挖草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 本身就不通言语，加上它再拥有智慧也是头脑简单，金毛对于这次较早回山洞显得挺开心的。 它很喜欢在陶蔚身边凑，虽然会被呵斥，但是这两日下来有点习惯了。 并且陶蔚控制住情绪，再没有那天那样歇斯底里。 此时晕晕果的植株在手，她迫不及待的试验它的功效，一回到山洞就把叶子根须捣烂，一一涂抹在肉食上。 “它们会吃吗？”芭雅问道。 陶蔚摇摇头，“看运气了。” 赤伮族人饿了随手拿来就吃，两人非常细致的把山洞内剩余的鲜肉全部抹上。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守株待兔。 午后阳光明媚，气温回升，陶蔚甩开了臭烘烘的大兽皮，但是并不扔很远。 她们窝在角落，离食物很远，可惜没有一个赤伮族人上前触碰。 陶蔚斜一眼身旁的金毛，它很固执的要凑在身旁，只要不太过分，她并不推开。 一味的呵斥会惹怒它不说，还有可能让它形成习惯，呵斥和怒火的效果大大降低。 她过去拿起一块生肉，把它送到金毛嘴巴前，这是芭雅分割的肉块，也就巴掌大。 金毛动了动鼻子，浅灰色的眼睛看着她，没动。 “不妙，它的嗅觉……”陶蔚皱了皱眉，这股青草汁的味道她都能闻见，更别提赤伮族人了。 本是不抱希望的，不料金毛居然张嘴就咬下了肉块，那么点大，随便两口就吃完了。 它不会跟苏拉一样，也是个混血吧？ 但是跟苏拉比起来，金毛的外形跟人类差距略大，它跟赤伮族人几乎无二的长相特征，只除了脑袋。 并且绝没有苏拉那么聪明，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语言上。 陶蔚坐回原处，跟芭雅一起目光炯炯的看着金毛，等它发作。 就在这时—— “哈嗤……”一个小小的叫声从外面传来，听着距离挺远的。 山洞里几个赤伮族人一跃而起，而金毛的表情也变了。 “哈嗤！” 又是一声，仿佛在呼朋引伴一般，赤伮族人全出去了，金毛过来一手抱起陶蔚，跟着走出山洞。 “芭雅，快跟着我！” 陶蔚心头一跳，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她们逃跑的机会就要来了！ 两人在这种环境，最好不要分散，芭雅一直把陶蔚当初支撑，连忙快步跟上。 金毛把陶蔚带到了溪水边，对面便是林子，那里传来很大的喧嚣声，已经很近了。 “肯定是来救我们的！”芭雅激动地眼眶都热了。 107 他来了 陶蔚的心里同样激动, 她分明听到了兽人的吼叫声，多半是在对面林子打起来了。 赤伮族人凭借着惊人的跳跃力冲过去，转眼间溪边只余下金毛和陶蔚芭雅三人。 芭雅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看着陶蔚，很想问现在是不是可以逃跑。 陶蔚是被扛在肩膀上的, 她思索着, 刚刚被吞下的肉块，没有任何用处吗？ 以她和芭雅两人的力量，这个时机放手一搏, 还真没多大把握…… “陶蔚！”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 从身后穿透过来。 陶蔚急不可耐的扭头看去, 是伊尔萨斯！他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呼喊自己, 连名带姓的。 他来了……他终究会来。 陶蔚的眼眶都红了, 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在偌大的森林里找人有多难, 她很清楚。 兽人的狗鼻子在森林里也只能做小范围的追踪, 她一再的安慰自己，其实是自欺欺人的强撑。 直到真正见到那个身影，还带着某种不真实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伊尔萨斯怎么做到的, 前面分明还有很多赤伮族人拦着，却被一一越过, 直奔溪边而来。 兽形的他甩着细长的尾巴, 尖长的耳朵、飞扬的银发, 他金色的瞳孔颜色暗沉，充满了肃杀之气！ “伊尔萨斯！”芭雅整张脸亮了起来，那是从绝望到希望一瞬间的转变。 就是现在！ 被扛着的陶蔚抓紧机会，握紧手中尖利的石块，咬牙切齿朝着金毛的后腰戳进去。 石块并不大，太重的也不适合被她握住，她使出浑身力气，哪怕赤伮族人铜皮铁骨，也禁不住这一下吃痛。 金毛万分惊讶的痛呼出声，紧接着把陶蔚单手举起来，同时快步后退避开了伊尔萨斯的冲劲。 “唔……” 陶蔚被换了个姿势挟持，有点头晕目眩，她看了眼手中的石块，已经沾染血丝。 金毛成功被伤到了，但是并没有因此把人丢出去，陶蔚的计划落空了。 伊尔萨斯站在芭雅身旁，他的身后罗宁正在极力赶过来，有个赤伮族人对他紧追不舍，但他必须过来保护雌性。 “哈嗤！”金毛龇牙咧嘴的尖声叫唤。 仿佛受到命令，林子里缠斗的赤伮族人都在尽量往他身边靠拢。 “拖住它们！若是被集结了战力，我们就很难打赢了！”陶蔚不顾自己的险境，连忙大声的传递消息。 她看得分明，赤伮族人的身影已经在视野内，它们在向这个溪流的空地聚集。 赤伮族原本不知何为团队协作，尽管各方面比兽人更厉害，但被多人围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毫无疑问金毛是个例外，它似乎有‘调兵遣将’的能力。 伊尔萨斯面无表情的吩咐芭雅躲远一点，脚下发力，极快速的向金毛发起攻击。 金毛对上他冷冽的眼神，挟持陶蔚往左边闪躲，它用右手抵抗，左手死死抓着人不愿放手。 一道劲风从耳边刮过，陶蔚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真的很怕利爪无眼，随便给她一下就升天了！ 让人意外的是金毛因为陶蔚而处于被动之中，就好像伊尔萨斯是那个伤人的坏蛋，而它是守护者一般。 虽然情况有点出乎意料，但陶蔚可不会心软，她费尽心思想要脱离战圈，手里尖利的石块再次偷袭金毛。 一点刺痛让它身形一滞，伊尔萨斯的爪子紧随其后，瞅准这个空隙划过它的腹部。 “哈！”它终于不敌，左手松开陶蔚，攻击伊尔萨斯的后背。 陶蔚掉在地上，忍着疼痛在铺满石子的地面上就势一滚，远离了缠斗的两人。 腹部那点伤对金毛来说远远不足以致命，它万分愤怒，张嘴嚎叫。 有如受到召唤的士兵，被兽人缠住的赤伮族人向伊尔萨斯冲过来，它们身手敏捷，眨眼睛就围过来两个。 终于获得自由的陶蔚忍住浑身擦身，往后面躲去，两个眼睛不错的盯着战圈。 伊尔萨斯被两个怪物同时攻击，再看金毛，一手捂着脑袋，颇为痛苦的模样。 “难道是……晕晕果的根叶见效了？” 不管原因为何，至少金毛暂时没有扑上前厮杀，伊尔萨斯免去以一敌三的险境。 但没有金毛，背腹受敌也足够可怕的，陶蔚眼睁睁看着那赤伮族人被伊尔萨斯打到见血，却仿佛不知疼痛一样。 只要没有危及性命，赤伮族人就不会退缩甚至逃跑，它们仿佛天生为了杀戮存在，哪怕自己伤痕累累也要咬死对方！ 伊尔萨斯面沉如水，临危不惧，论身手论力量，他并不输给赤伮族人。 甚至在搏斗的技巧上，他更胜一筹。 若说这些人形怪物自小在丛林厮杀甚至同族厮杀中长大，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幼时失去阿父，靠着族长的同情救济，让阿麽和他活下来。 他很小就开始进入林子里，没有大人愿意带着幼崽狩猎，靠自己一路摸爬打滚，才有的今日。 想要守护的心，才是最强大的。 伊尔萨斯扣住一个赤伮族人的胳膊，硬生生掰断了，在它尖利的叫声中，扯过来挡住另一个人的利爪。 鲜血噗撒了一地，铁锈味更刺激了它的同族，丝毫没有为族人的死亡产生不忍，很快又一个替补上来。 赤伮族人都赶过来了，兽人也紧随而到，罗宁身为虎族勇士，此刻也不得不佩服伊尔萨斯。 他居然那么快就杀死了一个，还是在被围攻的情况下！ 这样一个族长，才是让大家抛去不同族的顾忌，心甘情愿臣服的根本原因，兽人大陆只崇拜强者。 来不及多想，罗宁几人立即出手帮忙，这些赤伮族人被召集过来也没用，他们打的就是赶尽杀绝的目的！ 伊尔萨斯甩开缠着他的敌人，三两步跃过来，把陶蔚扯入怀中。 终于，他们紧紧拥抱住彼此，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伊尔萨斯……”陶蔚感觉自己腰上一股可怕的力道。 她没有喊疼，反而反手回抱他。 “我不会再听你的。”他的声音很低沉，是一个陈述句。 “啊？” “我说过去哪都带着你，不会再听你的了。”他的手捏上她细白的后颈，粗粝的大掌带有惊人的热度。 陶蔚下意识抖了一下，他不会掐死自己吧，就好像被揪住致命点的猫咪，这话饱含威胁意味？ 是在她被蛇咬伤的时候吧，伊尔萨斯说去哪都要带着她。 “你把我绑在背上吧，我哪也不去。”陶蔚攀上他的肩膀，天知道这几天她有多后悔多反省。 原本部落被袭击，族长不在，她身为祭司很想做些什么，明知自身弱小，贴着门板不敢踏出半步，谁知还是着了道。 眼下可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伊尔萨斯缓缓放开陶蔚，把人搂在身边，锐利的目光射向金毛。 它已经摇摇欲坠，虽然不知为何，但显然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诺亚不能留下安全隐患。 仿佛嗅到了伊尔萨斯的杀气，金毛忽然嘶吼一声，纵身跃入林子里，快速逃离。 与此同时，最近的赤伮族人向伊尔萨斯扑过来，挡住了他企图追击的步伐。 弃车保帅的做法，不得不说金毛很聪明，它成功了。 带着陶蔚的伊尔萨斯本就甩不开手脚，何况还有赤伮族人的抵挡。 “别让它们跑了！一个都不能放过！”安鲁大吼一声。 乌沙鲁和虎族的人都经历过赤伮族的袭击，丧生了族人或亲人，他们无比痛恨这些怪物。 这种恨与仇敌不一样，没由来的杀戮，不可原谅！ 诺亚的族址暴露无遗，不杀光它们以绝后患，谁都不肯罢休。 金毛窜逃之后，这些赤伮族无人指使各自为战，很快就被围攻绞杀殆尽。 兽人们气喘吁吁，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经过这么一场，心底对怪物的惧怕减轻许多。 克莱米耸拉着脑袋，走过来：“我没有保护好陶蔚。” 陶蔚愣了愣，为什么一副自责的样子。 望着前来营救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深吸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们。” 量力而行，既然她的脑子才能替部落牟取利益，就别总想着身体力行了，到头来只是添麻烦罢了。 当初觉得万无一失，却还是被钻漏子，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我、我还活着……”芭雅眼看着满地狼藉，哇的大哭起来。 罗宁过去把人扶起来，“别哭了，你家兽人很快就能回来。” “陶蔚没事真是太好了……”克莱米蹲在她面前，神情依然低落。 他想要伸手抓住她，被伊尔萨斯拍掉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谢谢你们过来。”陶蔚眉头紧皱，她很不习惯克莱米这种表情。 伊尔萨斯面无表情地把克莱米推开，“先回山洞。” “是啊是啊，这里真的臭死了！”阿焦伯甩甩胳膊，“赤伮族到底逃走了几个啊？” “一个吧……不管几个，敢再来就打趴下！”安鲁大叔声音如洪。 此行兽人来了四五十个，清点了被杀掉的赤伮族有二十一人，对方具体人数陶蔚不知，但应该差不多就这个数了。 108 洗白白（加更 一行人重新进入林子, 七拐八绕的，回到他们落脚的山洞。 山洞位于一个很隐秘的半山口，有茂密树丛遮掩，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陶蔚全程是伊尔萨斯抱着走的，失而复得, 两人心里都有些感慨。 同时很煞风景的止不住分心, 想着自己那么多天没洗澡=_=！就算天气冷了也受不了啊，不会熏到他吧orz…… 山洞的洞口很小，走进去才发现内有乾坤。 很深的甬道, 最里面呈现圆锥形, 上头有光线透进来, 底下宽敞干燥, 真是住宿的好地方。 陶蔚忍不住赞叹, 再看留守山洞的两人, 不由吃惊：“苏拉怎么来了？” 都已经五个月的胎儿了，肚皮鼓鼓的, 跟着出现在此, 想想就很危险。 戴比坐在她身畔，看到陶蔚非常高兴：“你们没事就好！” 阿焦伯帮忙解释了下，因为苏拉鼻子灵敏, 赤伮族又是她半个同类，对它们的气息更为熟悉, 所以一路上都是她在带路。 不过哪怕是苏拉出动, 过程也不容易, 白天的她不好沟通，只有夜晚才能竭尽全力相助。 “真是……”陶蔚看着她低叹一声，“给你们添麻烦了，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哪怕是体质再好，怀孕在身也不好赶路，总会疲惫的。 并且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饮食休息都比不上部落里。 “放心吧，在诺亚她养的很好，现在一点事都没有。”戴比知道幼崽珍贵，自然加倍小心呵护自己的伴侣。 陶蔚被抓走了，每个人都很着急，所有能帮上忙的全部出动，诺亚离不开她。 “没有你们，我这次真的死定了。”陶蔚对大家感激一笑：“回去给做大餐怎么样？” “那太好了！嘿嘿嘿！”安鲁大叔笑着挠挠头。 成功把人救回来，众人都松了口气，原本拖了这么多天，他们想了各种最坏的结果。 最煎熬的，无非是伊尔萨斯和克莱米，他们面上不表，内心深陷自责之中。 “回去再说，你们安排一下晚餐。” 伊尔萨斯从自己的兽皮袋里抽出两件干净的兽皮，抱上陶蔚转身就走。 这一看就是准备去洗澡的，他知晓陶蔚爱干净，幸好带着行囊与克莱米他们会合的，有干净衣服。 外面天色还早，陶蔚抓了抓脑袋：“伊尔萨斯，你有黑眼圈了哦。” 伊尔萨斯瞥她一眼，“黑眼圈是什么？” “就是……过度劳累。” 伊尔萨斯没说话，因着配合苏拉，他们都是夜晚赶路白天休息的。 为了尽快找到人，每到一个落脚点，伊尔萨斯都会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把方圆十里摸个遍。 “伊尔萨斯，我们回去就举行仪式吧，不等下雪了。” 他步伐微顿，问道：“为什么。” 陶蔚看着树木和杂草被甩在身后，道：“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早一天在一起，就多赚一天。” 这话听着有点悲观似的，陶蔚想了想，又道：“反正是要在一起的，就不必拘泥于日期了。” 想起之前自己啰里吧嗦的一套，女人的浪漫真的挺无聊的。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谁知伊尔萨斯皱了皱眉：“不行。” 啥？ 陶蔚瞪大眼睛，卧槽他居然拒绝了？！ “我还没准备好。”伊尔萨斯抛出一句。 “……”喂，汉纸，这话是不是反了啊…… 陶蔚嘴角微抽：“你还要准备什么？” “要把最好的给你。”伊尔萨斯突然站定。 陶蔚一扭头，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水源旁边。 是一个小池塘，绿汪汪的池水，瞧着有点深度，岸边一圈水草，干净悠然。 伊尔萨斯放下陶蔚，一伸手就抓向她的衣服，直截了当地给撸下来。 “呀！” 被剥光的某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入水中。 ‘砰’地溅起水花，陶蔚下意识的把手护在胸前：“你吓我一跳！” “洗干净。”伊尔萨斯的表情很严肃，对着白花花的她没有任何意动。 陶蔚后知后觉的想起，伊尔萨斯是有洁癖的，他在外狩猎，沾染鲜血之后总会第一时间寻找清水弄干净自己。 抓了抓糊在一起的头发，亏得他没嫌弃，硬是抱着她走了一路…… 池塘边没有长泡泡草，陶蔚只能用清水随便洗一洗，一旁监督她的人却不满意。 长腿一跨，伊尔萨斯下到池子里，撩起她半长不短的黑发：“我帮你。” 陶蔚还有点扭捏呢，一垂眸就看到他卷了一团水草拿在手上，那架势跟她刷鞋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冷静一点！”别是想刮一层皮吧？！ “抖什么，冷？” “是有点冷……”冷水澡啊，哪怕是顶着大太阳的午后。 陶蔚更怕的是他拿水草充当刷子往自己身上招呼，却见他手一伸，把岸边的鱼皮裙拖下来，用水草清洗。 直到他认为鱼皮基本干净了，才捧在手上转向陶蔚，用柔软丝滑的鱼皮替她做身体清洁。 还是挺细心的嘛……陶蔚红着脸别开眼。 “你没有沾染他的气味，我很高兴。”伊尔萨斯目光专注，温热的指腹抚上她的嘴角。 “我也很高兴。”陶蔚瘪瘪嘴，差点就悲剧了。 不仅有被吃掉的风险，还有失去贞懆的危机，雌性真的好苦逼。 “嗯，青丝藤你受得了吗？”伊尔萨斯问。 “啊？”陶蔚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道：“青丝藤很柔软，韧性也不错……” “那就用它好了。” “做什么？” “把你绑在我身上。” “！！”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跟她讨论这个！ 陶蔚揉揉脸：“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我也很害怕，我发誓以后一直跟着你行不？还有，你不要帮我洗澡了。” 她又不是死猪肉，会有感觉的好不好，没羞没躁的…… 两人磨磨蹭蹭的，总算是在黄昏之前回到山洞，陶蔚一身清爽，再看瘫着脸的伊尔萨斯，眼底好似还憋着劲。 芭雅一回到山洞就睡着了，她在看到族人的一瞬间哭得不行，心底一放松没多久就失去意识。 晚餐是烤肉和野菜汤，外出标配食谱。 陶蔚好不容易喝口热汤，感觉幸福的想哭，她重新回到安全的地方，有人相伴，有食物果腹。 “今天我们算是大获全胜，杀了那么多个赤伮族人，感觉怎么样？” 阿焦伯拍拍胸膛，扬唇一笑道：“没什么可怕的，它们确实厉害，但我们兽人可以打败它们。” “没错，我们可以守护自己的部落！”安鲁的话铿锵有力。 经历过被袭击的人，提起赤伮族人难免心有余悸，因为单打独斗兽人确实很难胜过对方。 原以为这次救回陶蔚就要想办法搬族址，甚至一开始能不能找到人都难说，大部分人心里想的是避让。 但现在，他们不想退缩了，也绝不会放弃诺亚的一切！ 大家千辛万苦砌墙盖房子，开荒种地圈养牲口，一切那么美好，凭什么被破坏。 “赤伮族定是还有不少人活着的，但我们不怕。”罗宁敲了敲石板，道：“守夜的人可以增加几个。” “还有围墙啊，陶蔚先前不是说要建筑围墙的吗。”阿焦伯接着道。 伊尔萨斯点点头，“围墙要等明年，起码三米高才能拦住它们。” 米的大概长度早就由陶蔚普及过的，赤伮族人的身高大约一米九左右，跟兽人不遑多让。 “太过安逸的日子会让人懈怠，毕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陶蔚笑了笑，道：“赤伮族人想要站在食物链顶端，仅仅依靠好牙口是不够的。” “这次把我掳走的那个人，他很聪明，已经不能算作野兽了，他是人。”陶蔚想起金毛就忍不住叹气。 若不是他，她不会被轻易抓住，要没有他，她深入敌窝也不会安然无恙到现在。 罗宁眉头一挑：“难怪今年的赤伮族行为怪异。” 好端端的胡乱袭击，没事远离自己的洞穴，就好像是出来侦查一样。 “目前就发现他比较特殊，不知道是不是跟苏拉有类似情况……” 陶蔚怀疑他有没可能是四分之一混血？不像苏拉那样对半的血统，所以他的思维模式具有基本智慧却又极其简单。 但也有可能是单纯的突变，有谁规定赤伮族一定不会进化出智慧呢？ “是那个爱使唤人的吗？”苏拉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口问道。 她现在讲话已经很流利了，白天的时候懵懵懂懂，晚上跟戴比就跟普通伴侣一样。 “你认识他吗？头发有点金黄色。”陶蔚大致形容了下。 苏拉想了想，道：“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她顺序有点混乱的描述了自己从赤伮族出走的过程，就在金毛来了之后。 他的到来让赤伮族变化很大，原本无人号令的野兽被集结起来，夜晚的苏拉对此觉得非常奇怪。 之后有一天，赤伮族人又要强迫她发生关系，在阿麽死了之后她很抗拒这个，那人居然放她走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个雌性，没有强大战斗力得以离开洞穴的原因。 只是离开那里就不归金毛管束了，她在森林独自四处乱跑，最终遇到伊尔萨斯被捡回来。 110 制鼓 陶蔚乖乖蹭过去, 看他动作轻巧地替自己敷药。 温热的指尖触碰在她的肌肤上，带来轻微的痒意。 “只是一点小伤。” 陶蔚这么说着，心里却暖融融的，受到重视的感觉，仿佛被他捧在手心里。 伊尔萨斯挑了挑她的小下巴, 道：“要快点好起来, 我们后天出发。” “啊，出发去哪里？”他们不是才刚回来吗？ “不想结成伴侣了？”伊尔萨斯要带着她一同去，准备举行仪式所需的那些东西。 陶蔚明白了, 这人说要去哪都栓着她, 没想到是真的。 他才外出一天, 自己就遭逢意外, 立即被召唤回来, 所以东西都没准备好。 “仪式……可以一切从简吗？”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伊尔萨斯好好过日子, 这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伊尔萨斯不答，在一旁的水桶里, 清洗了自己粘着药汁的手, 才把她抱起来，道：“我要把最好的给你。” 最好的？ 除了毕凤鸟绚丽多彩的羽毛、上等兽皮以及坚硬骨骼，还有什么呢？ 陶蔚想不出来, 但是她感受到了兽人的认真与赤诚。 两人决意外出一趟，部落这边必须给安顿好了, 才能走得放心。 经过此事, 陶蔚更加认识到, 传递消息不及时的苦恼之处。 她琢磨着，紧急情况如何第一时间召集所有人，像是深夜，个别睡得沉的，通过兽吼未必会醒。 人的嗓门再大也没有小人鱼那样充满穿透力，被部落里的房屋树木棚子等遮挡。 她首先想到的是铜锣，一锤子下去duangduang的，声音清脆威震四方，老远都能听见。 但是在这个没有铜铁等任何金属的年代，这玩意儿变不出来。 退而求其次，只能是鼓了。 鼓的声音深沉而浑厚，通过用力击打可以穿出很远的距离，并且历来有用它激奋人心，这可是好东西。 陶蔚当然没有做过鼓，只能依靠印象中的模样依葫芦画瓢。 圆柱形的中空鼓身，两头蒙上兽皮，给绷紧了做成鼓面。 想想似乎并不难，阿伦伯带领的几个木匠，对于做圆形桶越来越得心应手，此时弄个不封底的圆筒给陶蔚，充当临时鼓声。 陶蔚让奇肯帮忙蒙上鼓面，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固定工具，只能随便卡住，先试试声音如何。 这么一个粗糙简陋处处透着随意做工的半成品，自然不如人意，声音是有，但不响。 陶蔚皱眉看着这圆柱体，她记得鼓身是带有弧度的，没有肚子的鼓存不住声音。 要做那种弯曲型的圆柱，对阿伦伯几人来说就难了。 总不能把木板活活掰弯了，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力气，普通木材没有那种韧性。 用板子拼是不行的，不过他们还有其它方法。 把一截树木中间挖空了，沿着边缘慢慢刨出弧度，木头本身就是圆形，他们只要费点心思去掉实心便可。 这是比较笨的法子，但却非常有用，哪怕没有得心应手的工具，刨木头也难不住兽人。 陶蔚让奇肯找了更薄一点的兽皮，一点点把毛全撸秃了，呈两面光滑的模样，用水泡软，再蒙到鼓面上。 为了让兽皮稳稳的绷住，必须牢牢固定在边缘处。 先用小石钉给间隔着捅穿兽皮，把它初步定在鼓圈上，再外面加上一圈‘木箍’紧密贴合防止脱落。 兽皮架在木箍和鼓身之间，本身防滑，很容易就被咬紧了。 耗费多人的努力，第一面鼓好歹是完成了，陶蔚看着它，觉得跟自己见过的鼓也没多大差别了。 拿上一根软硬适中的光滑木棍，试着敲了敲，良好的共鸣性让它发出美妙的声音。 “哇！” 围观的族人们不由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声。 他们在一旁干活，有需要的就帮把手，眼见陶蔚又在折腾新玩意，谁都不愿走远。 这是一个很原始的鼓，没有多加修饰，没有上漆没有磨边，但好歹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传达到很远的距离，敲击在听者的心上。 “这是干什么用的？”有兽人好奇问道。 陶蔚带上节奏敲打着，“上通天意、传递消息，行吗？” 她有点怕换个兽人大力锤两下，这个兽皮会不会脱落下来？ 想着便让泰勒姆过来试试，大叔那眼睛瞪得，早跃跃欲试了。 拿到充当鼓槌的木棍，起初泰勒姆不敢太用力，看得西蒙都急了，很想把人拉下来自己玩一下。 “大叔使劲敲敲看，别怕它坏。”陶蔚很想听听，这面鼓能有多大声。 “那我可用力敲了。”泰勒姆一手锤下去，听见回响不由心里振奋，于是手速越来越快，咚咚声不绝于耳。 “好厉害！”围观的人忍不住惊叹。 看着普普通通的木桩和兽皮，竟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陶蔚却皱皱眉，这在部落里敲一敲还行，若是兽人下山去狩猎，被层层叠叠树木遮挡，恐怕听不见这小小鼓声。 再看那鼓的体型，面对高大的泰勒姆，显得分外娇小，本来就是试验品，所以没做大。 “我来试试。”伊尔萨斯伸手接过那棒槌。 泰勒姆过了瘾退下来，他觉得这个太好玩了！不过陶蔚让大家辛辛苦苦刨木，应该不只是为了玩吧？ 伊尔萨斯敲打的节奏略有不同，并且声音更加响亮。 看着好似只要有蛮力就能打鼓，但其实也有其技巧存在。 “看不出来你还是打鼓小能手？”陶蔚掩嘴偷笑，“你觉得这个声音可以传多远？” 伊尔萨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边上西蒙已经等不下去了，“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他索性把鼓槌丢给她，身后还有一群人跟在排队，体验这新鲜的会发声的‘玩具’。 “上通天意、传递消息？”伊尔萨斯把陶蔚抱起来，远离闹哄哄的人群。“是越大越响亮吗？” 陶蔚点点头，道：“我想做一面大鼓，把它立起来，跟人一样高。” “那你就需要一棵大树。”伊尔萨斯接着道。 是这样没错，他们目前没法用木板拼出有弧度的圆柱体，只能取一截树木挖空了。 “有那么大的树吗？”陶蔚张开双臂比划了下，“起码要两人合抱那么大。” 尽管这片大陆的树木异常高大，但是那么粗的树干也不是随处可见，重点是砍伐切割都挺麻烦。 ※※※※※※※※※※※※※※※※※※※※ 今天是短小君 111 可怕 “林子里能找到。”对伊尔萨斯来说, 砍树不成问题。 他抱着陶蔚回到家里，三室一厅的屋子，厅虽然很小也没什么摆设，但放了几个石墩，好歹能称之为客厅。 只有他们这个房子是没有对半间隔成两户的, 所以空间大了许多。 一旁的木架子上面放了一堆衣物, 伊尔萨斯把它拿下来，递给陶蔚。 “这是……”陶蔚一入手就知道是什么了。 几个月前伊尔萨斯送的哞哞兽皮，奇肯大爷处理好之后早就给她了, 在手里收着直到齐拉姆问她拿出来。 “阿麽做好的衣服, 让我拿给你。”他把上衣抖开, 依照陶蔚那件衬衫做的样式, 看上去很不错。 “干嘛让你转手……”陶蔚嘟囔了句, 明明几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齐拉姆有东西给她都要使唤伊尔萨斯。 她都已经答应结成伴侣了，哪还需要人献殷勤？齐拉姆的心思太好猜了。 “它可以防止你被刮伤, 穿上不许脱下来。” 他这样一说, 陶蔚才发现居然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款式，上衣和下裤。 之前天气热, 野牛皮再好也穿不住，现在这气候却不怕它闷了, 两套正好洗换。 哞哞兽体型巨大, 一张皮革足够做陶蔚两身衣服, 部落围猎的时候抓到它的次数较少，这防御性极强的兽皮不多，显得有点珍贵。 伊尔萨斯又拿出一根黑色的小骨刺，只三十厘米长，小巧轻便犹如一把匕首。 “看着有点眼熟哦，你之前磨的那一个？”陶蔚抿嘴偷笑。 伊尔萨斯没有否认，把小骨刺递给她，道：“知道怎么携带吗，别伤到自己。” “……我有那么蠢吗？”陶蔚有点不服气。 她拿过骨刺在手里握了握，尖利的一头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任何防护，好像是存在安全隐患？ 自从小刀的刀刃卷了边，就被她收起来了。它的功能已经不足以满足陶蔚的需求，所以作为穿越而来的纪念品，被收藏起来。 现在重新拥有自己的武器，陶蔚还挺开心的，她决定先给它做个‘刀鞘’。 用兽皮裹上两层，保准它万无一失。 陶蔚抱着衣服和骨刺，装备齐全，是不是该下山打怪了？ 伊尔萨斯确实有意带着她下山一趟，想要寻找巨大的树木，就得走远一些。 在听到鼓声的一刹那，他就知晓这东西对部落的重要性了。 方圆百里，靠它传音，一旦部落有突发状况，就能及时召回外出的兽人们。 稍晚些齐拉姆和兰尼丝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罗丽，手里抱着小人鱼泡泡。 “你们怎么都走一块了，”陶蔚笑着招呼一声，转而向齐拉姆道谢：“齐拉姆阿麽做衣服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 “你该正式叫阿麽了吧？”兰尼丝温婉一笑。 听见这话，齐拉姆双眼更亮，她本身就喜欢陶蔚，终于要做一家人了，想想就开心。 “伊尔萨斯要带你出去，可一定要当心啊……”她实在怕极了陶蔚发生意外的那几天。 很想劝阻儿子把陶蔚留在部落，但是反过来思索，也许还是他身边更安全？为此齐拉姆纠结的不行。 “我在哪她就在哪。”伊尔萨斯再次强调。 “齐拉姆阿麽别担心，伊尔萨斯是部落里最强大的兽人呢！”罗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一族之长的强大，会让底下人特别安心，他们无所畏惧。 况且这次的赤伮族人很聪明，又盯上了陶蔚的样子，把人放在部落不见得多安全。 陶蔚看大家担忧的模样，估计是被吓到的，便道：“这个赤伮族也是特例，我自己会加倍小心，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她相信伊尔萨斯，并且有了前车之鉴，自当吸取教训。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陶蔚逗弄起泡泡来，问道：“西蒙去哪了？” 从小人鱼破壳到现在，西蒙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奶妈，带娃得心应手，对小人鱼分外宠爱。 “她对那个鼓简直是着迷了，赖着不走呢。”罗丽有些无奈。 泡泡一开始也觉得鼓声稀奇有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凑热闹，但是孩子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他便烦了。 挥舞着小手小脚想要去别处，无奈西蒙还在排队，等着第三轮打鼓的机会…… 所以小人鱼暂时转手他人，罗丽散步过来带着泡泡四处看看，顺便找一下陶蔚。 “上午你做的那个鸡蛋羹太好吃了，薇薇安特别喜欢，我想学一下，方便弄给她吃。” 听闻她的来意，陶蔚笑了起来：“她喜欢就好，很简单的做法。” 眼下部落里有了两个孕妇，兽人和雌性对她们诸多照顾，而罗丽是薇薇安好友，平日里顾看更多。 薇薇安的肚子还没显怀，大约就一两个月的样子，她就害上了孕吐。 食欲不振的情况下，本就清瘦的体型越发飘忽了，陶蔚估计是她幼时底子不好，即便来了诺亚改善伙食，但也没可能几个月吃成胖子。 薇薇安的气色相比以前好了许多，只是孕吐让她尤为难受，小脸再次发白起来。 鸡蛋羹香滑可口，陶蔚上午露一手，做的不多，分给了小人鱼和薇薇安，苏拉不喜欢吃，最后落入比尔的肚子里。 这道食物能得到薇薇安喜爱再好不过，圈养的叽叽兽早就开始下蛋了，每天能捡好几个。 这几个野鸡蛋在多人的部落里有点不打眼，但兽人外出经常也会顺几个蛋回来，每天吃早就不稀罕了。 而孕妇在部落里能获得优先食用的权利，几个鸡蛋也没人计较，可以让薇薇安打开胃口最好。 陶蔚觉得兽人能吃得那么人高马大，还真是不容易，因为在她来之前，单调的饮食，想想就要营养不良…… “幸亏罗丽这么照顾着薇薇安，阿伦伯太忙了呢，你多费心了。”兰尼丝给她端上一碗水。 家里的小炉子成了专供的热水壶。 “这有什么，薇薇安对我也很好的~” 罗丽太喜欢现在的日子了，她的父母跟着搬过来，跟着伴侣一家人团聚，和好友又住的很近。 比起阿焦伯，阿伦伯会忙碌许多，谁让他现在是木匠的一员呢？ 部落里的木架子、床铺、桌椅、木门，甚至是陶蔚刚刚琢磨出来的鼓身，都离不开这群木匠。 薇薇安在特殊时刻，很难得到伴侣细心的照料，只能由罗丽上了。 而另一个大腹便便的苏拉，因为她白天的特殊性，多半由戴比跟着。 就怕她白天兽性起来，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哪怕她因为怀胎已经温和很多，但是赤伮族的性子谁说的清呢。 陶蔚想起苏拉的大肚子，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之前没有问你们，雌性是怎么生下幼崽的？” “什么怎么生？”几人一愣。 伊尔萨斯早就出去了，目前几个雌性外加一小人鱼在屋里，眼睛全看着陶蔚。 “生产是很危险的，你们有什么办法帮助她吗？”陶蔚很想问接生婆，但怕这个名词她们听不懂。 “是很危险呢，”齐拉姆心有余悸的叹口气，道：“但是能怎么办，旁人又不能替她生。” 当年她生伊尔萨斯，疼得以为自己要死了，事实上也有雌性生不出来死掉，幸亏兽神眷顾她。 陶蔚一手扶额，“那……就让她自己在那慢慢生？没有任何措施？” 这样很可怕的好吧，孕妇在疼痛中六神无主，很容易产生负面情绪，加上恐惧，难产的几率岂不大大增加了。 几人面面相觑，兰尼丝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陶蔚不说话了，接生什么的她只在电视上看过…… 罗丽忽然一手抓住了陶蔚，焦急道：“祭司如果有办法一定要说出来，要帮帮薇薇安啊！” 这才刚怀胎呢，薇薇安就各种身体不适，她真的非常担心。 在豹族部落，也有不少雌性死于产崽的时候，想想就令人害怕。 “还早呢，我们一起寻找办法。”陶蔚安慰的拍拍她手背。 若这里的人是怀胎十月的话，距离苏拉分娩还有三个月左右，在此之前先做好打算，尽自己所能的。 隔日一早，吃过早餐的木匠们就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是砍一截粗大的树干。 伊尔萨斯抱着陶蔚，跟在伐木队伍后面，对着满林子的树木挑挑拣拣。 期间收获了鸟蛋、木耳、香菇若干，走了大半个上午，一棵苍天巨木出现眼前。 两人合抱的枝干，直挺挺的没有过多分叉，像伞一样撑开的枝叶庞大繁复，硬是在这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取更多阳光和雨露。 “陶蔚，你看它怎么样！”阿伦伯笑呵呵的拍拍树干。 结实，自屹然不动。 陶蔚摸着下巴把大树看了个遍，一锤定音：“就它了。” 这么大一棵树，撂倒了一一分割，不仅是大鼓有着落了，还能做很多东西！ 一节节树干锯下来，滚着走方便运输，把横截面磨平了立起来，可以充当桌子料理台。 部落里很多屋子都没有桌椅呢，圆柱形的桌子怎么都不怕倒。 还有每天杀鸡宰羊的，砧板可以多备几个…… 这么一盘算，整棵巨木浑身是宝，树梢的枝枝叶叶晒干了当柴烧，没有一处浪费！ 所以说植树造林，因为每一棵树的用处都难以想象。 113 大鼓 陶蔚不可控的俯倒在他身上, 她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胶配，”终于，这个字眼从伊尔萨斯嘴里出来, “而你, 没法拒绝我。” 陶蔚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怔然的望着他，妈耶她讲文明树新风的伊尔萨斯！ 怎么能跟克莱米那家伙一样把这个词挂在嘴上呢！ 虽然他也是个功能齐全的兽人没错啦, 但是那瘫着脸的表情所形成的反差, 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等等等等, 伊尔萨斯你可不准用力气镇压我。”陶蔚急忙喊停。 因为她趴着的姿势, 已经感觉到某个武器蓄势待发, 这很危险！ 对于她的慌乱, 伊尔萨斯凝眉不语。 陶蔚也不是非要拒绝他，或者故意吊着他, 只是眼下的时机不合适。 原因有好几点, 一来她本身对他的体型心存畏惧，哪怕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但仅仅是心理准备显然不够啊！ 在这个人人耳聪目明的地方, 就怕她的杀猪叫会闹出天大的笑话，所以这一点是出于颜面考虑。 二来如同她之前所想, 大鼓的材料都拖回来了, 明天所有人都等着她去指导制作呢。 缺席的原因面对一群狗鼻子肯定瞒不住……好吧, 这也是有碍脸面…… 第三点嘛，就是害怕自己太过弱小，哪怕身残志坚也会拖慢计划中的行程。 毕竟——她是真的很想快点跟伊尔萨斯举行仪式，在寒冬来临之前，一起去把毕凤鸟的尾羽找回来。 思前想后，左右是躲不过去的，并且如同她被抓时所说的，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自己给伊尔萨斯。 陶蔚把心一横：“等我们外出的时候？” 房子里的隔间是用砂石混凝土砌成的，但隔音效果很一般，齐拉姆和兰尼丝可都在一个屋檐下呢。 伊尔萨斯定定的望了她半晌，最终放过了这个怂蛋。 “这可是你说的。” 陶蔚看他退却，心里松了口气，还是伊尔萨斯好说话。她真怕一个冲动之下就把自己给办了，若真那样也扑腾不起来…… 正这么想着，被抓住一个翻身就压到身下，法外开恩也得先付点‘利息’。 部落里很安静，皎洁的月光照耀大家到天明。 …… 次日清早，桑德煮了一大锅红薯粥，难得尝到甜丝丝的味道，还能滋润肠道。 仅仅这么一道粥是不足以支撑到中午的，大家都要做事，付出体力劳动肚子饿得快。 陶蔚便教桑德做了一些土豆饼。 把土豆、鸡蛋、肉沫准备好，添入滑滑果搅拌在一起，通过热油煎炸，让这糊糊凝固起来。 事实上，若是把滑滑果换成糊糊果，效果会更好，但眼下建筑材料都不够，哪还舍得吃呢？ 这土豆饼煎得两面金黄，香喷喷的极其诱人，吃两个下去特有分量感。 鸡蛋和肉末是荤菜，比起土豆红薯更为耐饿，深受兽人喜爱。 美味的早饭过后，罕德鲁去拿了两捆新制成的草席过来，准备翻晒那些采摘回来的花椒籽。 这两款草席比起以前的更为平整细密，一手抚上去光滑平坦，就这手艺来说进步许多，陶蔚都忍不住赞叹。 罕德鲁说这是秀娜的长项，她在跟随乌沙鲁的人一起到达诺亚之后，便慢慢接手了这个活。 发现这雌性擅长编织草席，齐拉姆干脆让她专门负责这事，才有了现在明显的技术革新。 陶蔚对秀娜没多大印象，只记得她跟西蒙玩的还不错，笑了笑道：“各有所长不是很好嘛……” 乌沙鲁和虎族兽人基本已经完全融入这个群体，也不分什么先来后到，找到自己擅长的、感兴趣的，部落里总会有他们一席之地。 棉花已经全部晒干收起来，由兰尼丝做主分配，务必让每个人都有棉被可以盖，剩余的才能拿来做棉衣。 暂时没有用处的草席会被全部细心的收整起来，待明年晒谷子、晒辣椒晒棉花都能用。 这两天陶蔚着重跟进的是大鼓的进程，给部落做好预警的东西，她和伊尔萨斯才能走的放心。 阿伦伯为首的几个木匠，现在对木工活越来越得心应手，做事效率极高。 他们很快就把实木的中心挖掉，只留下边缘一圈充当鼓身，再搭配上奇肯提供的兽皮，大鼓俨然已经是个半成品。 看来速度还挺快的……陶蔚围观了半天，转道去了田地那边。 今天所有的土豆都该挖出来了，雌性最爱收获时的喜悦，全凑在那边帮忙。 每一棵植株底下都连着一大串的块茎，除去已经被吃掉的那些，剩下居然还有三大袋之多。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大丰收。 原本被克莱米拎回来的土豆就两棵，满打满算十个左右，在它发了芽一一分解之后，没想到长出这么大一片。 不过也得益于土豆长得好，单是一棵就能收回一串。 同样要留作种子，这三大袋，怕是有一半不能吃下肚了。 众人对此多多少少有些遗憾，但为了明年的耕种，想想又释然了。 今年各类种子收存不少，等到明年今日，不知会是何场景？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头火热。 日子有盼头才能驱使人的动力十足，向着同一个目标，力气往一处使，部落一派和乐融融的现象。 至日落时分，第一面大鼓终于制作完毕，刨木头对阿伦伯等人来说并不困难，更多时间是花费在固定上。 幸好有兽皮防滑，石钉外加木箍紧紧咬合住，鼓面绷得直直的，一片平坦。 陶蔚看到它的时候满脸惊艳，这个鼓太漂亮了！ 原木色的鼓身，没有多余修饰，搭配浅色的鼓面，原汁原味，她迫不及待想听听它的声音。 伊尔萨斯有在旁边帮忙，他把大鼓立起来，道：“要试试吗？” 陶蔚点点头，接过鼓槌，先是轻轻敲了一下。 ‘咚’ 稍微用力敲两下：‘咚咚’ 声音浑厚而又响亮，看着那圆鼓鼓的肚子，不由让人联想到‘有容乃大’。 接着陶蔚甩开手使劲敲，咚咚声不绝于耳，且传递到很远的地方，惊起林子里一群飞禽。 “好棒！我也想来一下！”西蒙不知从哪跳出来。 陶蔚笑着把鼓槌让给她，一边拉过阿伦伯道：“你们为部落做了这么多，今晚给加鸡腿。” “哈哈哈……”憨厚的兽人们挠挠脑袋，又是高兴又是羞涩。 得到夸奖了呢，并且族人们敬佩的目光看过来，一切都让人飘飘然。 说是加鸡腿，却是每个人都要加的，因为厚此薄彼很容易引来不满。 木匠们确实付出许多，但是那些种地的打猎的，甚至开采石材的，哪个不是全心全意呢？ 他们此时掌握的技术，在来年分房分地之后，收益最多是也是他们自己。 有了第一面大鼓，接着就要弄鼓架了，如此巨大的鼓放在地上不成样子，敲鼓也不方便。 用木棍拼搭的架子对于木匠们来说很简单，他们明天要再做一个大鼓出来，再统一制作鼓架。 今夜，诺亚要再次祭拜兽神了。 有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东西，理所当然要给神明听听它美妙的声音。 陶蔚这个半路出家的神棍，糊弄人倒是像模像样，有时候信仰不见得是坏事，只看它是否指引你向着对的道路。 伊尔萨斯化出兽形，三两下就把神坛上的祭品杀掉了。 通常来说祭品多是熟食，祭拜神明之后落入族人的肚子里，但在雨季雪季来临之际，却是要用活的猎物。 通过族长把它们击杀，来振奋鼓励部落，面对即将到来的苛刻天气，不带害怕的。 鲜血的味道蔓延开来，伊尔萨斯居高临下，“大家还害怕雪季吗？” “不怕！有兽神在庇护我们！” “若是赤伮族人来了呢？”他又问。 “打败它们！杀死它们！” 罗宁在一旁敲鼓，充满节奏的击打声，非常用力的，所有人的心为之砰砰跳动。 陶蔚不清楚雪季到底是怎样，仅仅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吗？ 但是他们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准备，房屋、食物、御寒物品。 “兽神不会亏待每一个努力的人。” 说是祭司，反倒弄得像开会领导发言了，陶蔚懒得纠结，只要族人们安分上进，别闹些幺蛾子就行。 有了前一个的成功，木匠们对于第二个大鼓的制作了然于胸，陶蔚不需要去帮忙出什么主意了。 兽人非常聪明，她提出来的想法，细细说明白了，他们便能举一反三。 回到屋里，跟伊尔萨斯两人准备收拾行囊外出，这一趟估计要好些天才能回来。 齐拉姆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她总是在矛盾中，陶蔚太弱小了。 “伊尔萨斯，你是族长，是勇士，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雌性吧？” “我能。”伊尔萨斯对此毫不犹豫，他扶住齐拉姆，道：“阿麽别想太多，等着我们回来。” 齐拉姆目光温和的看着他，她早已习惯了等待。 在伴侣死掉之后，小小的伊尔萨斯外出时间越来越长，她看着他慢慢长大强壮，现在终于要举行仪式了。 大抵一个母亲面对成家的儿子心情都是复杂的，陶蔚留了时间给他们说话，自己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一进门却见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显然是伊尔萨斯准备的。 他是带了多少东西啊，能把行李弄出这么多！ 陶蔚没有迟疑，伸手就扒了那包裹，卷成一团的，居然全是兽皮，柔软干净，是她喜欢的。 伊尔萨斯以往外出都是轻装上阵，只带了龟壳水囊调味料兽皮袋之类，还是头一次看他打包这么多兽皮。 哪怕是天气转冷了，也未必需要这么多吧，路上很累赘的…… 再加上她本身也是累赘，陶蔚无奈扶额，伊尔萨斯这家伙，是多在乎睡觉这件事！ 114 毕凤鸟 最终在陶蔚的铁血手腕（哼哼唧唧）下, 伊尔萨斯答应只带两件兽皮。 外出住在山洞里，哪怕会阴冷些，垫一个盖一个也足够了。 再多的东西带着费劲，还未必用的上。 两人背起行囊告别族人，约定好有事就大声击鼓, 虽然目前还不确定会走到哪, 能不能听见鼓声，但部落里这么多人出不了什么事。 反过来，罗宁他们更加担心陶蔚两人的安危, 并非不相信伊尔萨斯的实力, 只是陶蔚…… “把我也带上吧, 一起举行仪式不好吗！”克莱米一脸委屈, 刚说完就被伊尔萨斯丢了出去。 罗宁没有理会他, 上前拍拍伊尔萨斯的肩膀：“林子里说不准还有赤伮族人, 你们早去早回。” “知道。”伊尔萨斯背着陶蔚，朝他们道：“等安杰尔他们回来, 暂时就别出远门了。” 部落里有罗宁, 还有泰勒姆克莱米几人，不会出大乱子，怕是就是赤伮族的夜袭。 双方相互交待完毕, 伊尔萨斯扭头下山。 这一趟没人会拦着他们，因为举行仪式是好事啊！ 陶蔚乖乖趴在他背上, 晃荡着双腿, “诶, 伊尔萨斯，你在森林里会迷路吗？” “不会。”他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 “为什么呢？”陶蔚是真的有点好奇。 在这片广阔的林子里，植被茂密生长，没什么人走，更不会有一条路。 但是兽人们出去狩猎，去豹族部落或者其它更远的地方，从来不为方向费心的，想想还挺有趣。 “不知道。”伊尔萨斯道。 ……好吧这个世界没有科学家，没人研究这个。 陶蔚转而问起其它的：“部落之间的交流很少，为什么大家统一敬拜兽神呢？” 她早就想问，没有传教士，兽神是怎么广泛深入人心的？ 伊尔萨斯步伐微顿，“这是天生的，我不知道原因为何。” 陶蔚听完迷惑不解，这种事情还能天生？难不成这片大陆上真的存在神明？ 想想她能穿越过来也是奇事一桩，说不好呢…… 伊尔萨斯又道：“迷失丛林非常危险，但总是吸引着兽人进入里面。” 迷失丛林么，陶蔚想起听到兽人闲聊的只言片语，甚至有人怀疑她是从里面出来的。 “兽人这么勇于冒险的吗？现在我们要去那里？” 伊尔萨斯摇摇头，“是相反的方向。” 迷失丛林有山，但都不高，而毕凤鸟栖息的悬崖却是高耸入云的地方，两者相隔甚远。 两人在赶路过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也不觉无聊，反而有点享受这种二人世界。 晚间他们住宿的地点是在树上，一棵高大的树木，拥有许多分叉的粗大枝丫，瞧着非常可靠。 伊尔萨斯把柔软的兽皮铺上去，随身行囊就挂在手边不远处，他把陶蔚安放在树上，自己则去捕猎。 路上没能碰见猎物，或者说小动物们望风而动，全躲开了去，所以要安顿下来再去觅食。 没有山洞可以栖身，但陶蔚心情还不错，另类的住宿体验，不挺有趣的嘛。 伊尔萨斯很快就回来了，他拎着两只长耳朵的东西，陶蔚颇为艰难的辨认出那是野兔子。 这片大陆的兔子长得有狗狗那么大只，蹦起来一米高，跑得贼快。 捕捉不易，并且大概因为地理环境原因，诺亚周边林子很少见到野兔，所以陶蔚只吃过两次。 伊尔萨斯选的落脚点必然是距离水源不远的，他先去把兔子宰杀处理干净了，才回来抱着陶蔚下树。 看他熟练的架起火堆，陶蔚帮忙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灶台，拿着小龟壳在上面放稳了，待会煮点汤汤水水，搭配烤肉才吃的下去。 “阿布多族长回去后一直没传来消息呢。”陶蔚看着轻巧好带的龟壳叹口气。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估计那海族今年是不来了。 伊尔萨斯闻言侧目，问道：“很想接触海族吗？” “你也知道我们很多东西还没有，就想看看能不能交换些什么……”陶蔚嘿嘿笑道。 再说海族可是人鱼耶！那是多少人幻想着的美人啊，虽说目前只看过小泡泡一只人鱼，但陶蔚就是笃定他们一定是美人。 “那我们明年可以去找找看。” “咦？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伊尔萨斯把分解完毕的野兔肉一一插在火堆旁。 正所谓食肉者腥食草者膻，兔子肉没有佐料就有点难以入口，拿它煮汤一个不好就是满锅重口味。 陶蔚是受不了这个的，幸亏伊尔萨斯有多手准备，随手抓到的一只小鸟。 鸟儿很小，拔光毛就他巴掌大，但是对雌性的小肚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把鸟肉剁成若干小块丢进龟壳里慢慢煮着，他们带来的调味料定能把这一餐食物给弄成美味。 “明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陶蔚捧着下巴看着火焰发呆。 开春耕作就不说了，建立围墙对整个部落来说也是大工程，并且她还很想琢磨个陶器出来…… 每天吃饭捧着沉重的石碗，真的很累，想要用木头做餐具，也得阿伦伯几人稍稍清闲再说。 “不要着急。”伊尔萨斯拉过她的手，把人抱进怀里。 “也没有很着急啦，”陶蔚象征性的挣动了下，问道：“你干嘛老喜欢抱着我呢？” 在部落的时候也是，就连现在，两人守着火堆，他赶路一天了都不觉得累吗？ “就喜欢。”伊尔萨斯的嗓音低低的响起。 这是什么回答？她什么时候点亮了抱枕技能了，陶蔚在心里默默吐槽。 事实上仔细想来，这几个月伊尔萨斯是有改变的，好像……越来越亲近她了，或者说黏人？ 这到底算不算好的改变呢，陶蔚心里颇为苦恼的想着。 吃过饭伊尔萨斯就去接水了，他特意带上那个大龟壳，就是用来烧温水洗脸洗脚。 就一原始人来说，这个卫生习惯是极为难得的，以前夏季天气热，冷水洗一洗就过去了，难为他冷天还巴巴的带个大龟壳。 陶蔚在被抱到树上休息的时候，浑身舒服极了，肚子暖融融的，用温水擦身之后感觉很清爽，干净！ 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兽人同行，大概是最幸福的事了。 两人如此一走就是三天，伊尔萨斯全程背着陶蔚穿越森林跨过河流，仿佛不知疲倦。 直到第四日，抬头间便能看见，那耸立在不远处的山峰，在靠近这里之后，阵阵鸟鸣声变多了。 难道这就是‘鸟的天堂’吗？ “好漂亮啊！”陶蔚仗着在伊尔萨斯背上，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她不禁对此处发出赞美的叹慰。 这是个金黄色的世界，地上延绵不绝的杂草一片金黄，而那一棵棵不知名的树木，叶子稀稀疏疏，树下铺就一层厚厚的橙黄色。 非常诗意并且充满梦幻的是——好多鸟儿张开翅膀翱翔天际，时而俯冲大地，在草地上啄食，陶蔚猜测它们吃的是昆虫或者草籽。 “就在那里，毕凤鸟。” 伊尔萨斯意有所指，陶蔚顺着他的目光仰望高峰，据说毕凤鸟喜欢住在悬崖上。 “要怎么做呢，去拿它的羽毛会不会被攻击？”她忍不住心里惴惴。 “不会。”伊尔萨斯摇摇头，迈出稳健的步伐，“先找个山洞。” 陶蔚看他似乎心里有目标似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不由问道：“你来过这里吗？” 伊尔萨斯点点头：“来过一次。” 他这么说陶蔚总算放心了，来过就好，熟悉的地方比较有安全感嘛。 自从被赤伮族人掳走之后，陶蔚就有点草木皆兵了，或者说被害妄想症，总感觉在外面很容易被盯上。 伊尔萨斯很顺利的抵达了山洞，里面有炭火燃烧过的痕迹，这是毕凤鸟所在的地方，估计不少兽人来到过这里。 山洞地势高，内里通风干燥，站在洞口还能看见底下的自然美景，不得不说是个美妙住处。 伊尔萨斯翻看了下里面瘫着的干草，没发现虫子之类的，便洒了些驱虫草，随后铺上兽皮，这就是他们的铺盖了。 “今晚可以带你去沐浴。”他把一卷草丢给陶蔚。 那是晒干的泡泡草，自从有人发现泡泡草晒干之后依然能搓出泡沫，不少兽人就准备上了。 外出时候干草很好携带，在外面总有洗头洗手的时候，眼下陶蔚做不出肥皂，只能用泡泡草先顶着，聊胜于无。 “你是说沐浴？”陶蔚摸摸下巴，大龟壳弄的温水只够擦身，但伊尔萨斯居然说沐浴呢。 “附近有热水，就是以前带你去过的那种。” 伊尔萨斯解释了句，陶蔚瞬间听懂了，“你说的是温泉？！” 妈耶这么棒棒的嘛！ 她这几天一直没能泡澡，再怎么擦身也感觉浑身毛毛的，能有地方洗澡那简直是天降福音！ 伊尔萨斯这家伙倒是时不时洗个冷水澡，反正他也不怕冷的，看得陶蔚各种羡慕嫉妒。 因着要去沐浴，两人今晚便早些做饭，抵达的时辰尚早，等到他们吃晚饭，天都还没黑。 陶蔚收拾了洗换衣物，高兴地想唱歌，临出门之际，一旁的伊尔萨斯默默提醒一句：“记得出来之前说的么？” “啊？” “就是今天。” ※※※※※※※※※※※※※※※※※※※※ 会有拉灯和不拉灯两个版本哦~ 115 初次 伊尔萨斯一句话, 陶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即心底微微一紧。 妈耶……不紧张不害怕是骗人的。 但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并且对象是伊尔萨斯，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走吧？”陶蔚冲他歪了歪脑袋，展颜一笑。 伊尔萨斯抱起她, 走出山洞, 跃下半山腰的高台，耳畔传来某个低沉的‘咕咕’鸟叫声。 陶蔚抬眼望向天空，日幕西斜, 倦鸟归巢, 早些时候看到的鸟儿早已不见踪影。 “它们不去远方过冬吗？”她随口问道。 伊尔萨斯垂眸瞥了她一眼, 道：“这些是住在崖壁上的, 树上的鸟早就走光了。” 他这么一说, 陶蔚才注意到, 那高耸的崖壁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黑窟窿，虽说看不真切, 但多半就是鸟巢了。 “那盛夏时节, 这里岂不是更热闹？” “嗯。”伊尔萨斯点点头，在山口一个拐弯，道：“我们到了。” 陶蔚闻言扭头一看, 果然是一口温泉池子，水气袅袅升腾而上, 周围非常干净。 说来这一带山脉, 一直延续到乌沙鲁那边, 已经出现了一个死火山外加两口温泉，再仔细找找，估计还有不少温泉眼呢。 天已经擦黑了，不过对沐浴的两人来说没多大妨碍，根据这几日夜色来看，正是月圆时候。 伊尔萨斯的夜视能力，让他丝毫不惧黑夜，而陶蔚看不清的情况下，只能紧紧巴住身边人。 “鸟的天堂啊，我怕是不能好好欣赏你的美景了……” 陶蔚嘴里碎碎念，把手放在衣服上不动，两个眼睛看着伊尔萨斯：“男士优先，你脱吧。” 伊尔萨斯只听懂了后半句，他没有犹豫，瞬间扯干净了，长腿一跨进入池子。 “下来。” ————这里拉登———— ‘释放天性’的后果是——双眼红肿，声音沙哑，外加合不拢的双腿。 伊尔萨斯很体贴没错，处处顾及着她的感受，但好歹都是初次，他一口气做那么久，以陶蔚的体质承受下来够呛。 在被抱回山洞之后一夜好眠，醒来已是清晨。 山洞外面湿气很重，初冬的露水夹杂着寒气，两人的被窝里却是暖融融的。 干净厚实的兽皮垫在身下，陶蔚稍微动了动，抱住她的人便微微收紧手臂。 这是一个让人充满安全感的姿势，她感觉身子干爽，很显然伊尔萨斯给她洗过了。 “还睡吗？”她仰头看他，一出声尽显沙哑。 伊尔萨斯摇摇头，道：“你先躺一会，我给你煮热水。” “好……”陶蔚把头埋起来，居然真的跟兽人那啥了，想想就不可思议。 伊尔萨斯起床了，被窝里瞬间空荡荡下来，陶蔚翻个身，顿时动作一僵。 “嘶……”还挺疼的…… 早餐是菌菇肉汤，热气腾腾的滋味鲜美，陶蔚吃过东西又瘫回原处，她决定下午再起来活动。 伊尔萨斯也没有外出，就在山洞里陪着她，“还难受吗？” 陶蔚笑了笑：“别把我想得太弱了，这会儿只是有点懒而已。” 人的复原能力虽说比不上兽人，但也不至于做了那种事就半身不遂，除了刚醒的时候还有点疼痛感，现在基本妨碍不大。 “不准逞强，不准骗我。”伊尔萨斯抱着她坐到洞口的石块上。 能看到底下金黄色的草木，还有那些辛勤觅食的鸟儿。 冬季来临，让这些鸟类长出丰厚的羽毛，一个个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它们不断的把食物叼回崖壁的巢穴内，留着以后食用。 “我们什么时候去拿毕凤鸟的尾羽？”陶蔚靠坐在他怀里，阳光晒得她懒洋洋的。 “下午就去。” “我可以跟着吗？”她指了指自己。 伊尔萨斯罕见的轻挑嘴角：“可以。” 看来果然是没有危险的么，只是一般情况下谁那么大方给你们拔毛呢？ 但凡兽人举行仪式都要来拔人家羽毛，想想不挺过分的么…… 伊尔萨斯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午餐过后就抱着陶蔚向外走去，“先去抓鱼。” “咦？” 陶蔚被安放在一个小溪流边上，这里能聚集这么多鸟儿，自然是有水源滋养，才能芳草肥美，吸引来各种小动物。 “毕凤爱吃鱼。”伊尔萨斯解释了一句，并且告诉陶蔚，以往兽人捕鱼困难，总要在溪水里折腾很久。 可以说获取毕凤鸟尾羽最大的困难在于抓鱼和攀岩，而非人家不给你羽毛，或者攻击你。 但是自从渔网的出现，抓鱼就显得轻而易举。 只要找到韧性好的藤蔓植物，或者细长的水草，依照十字打结法弄个小小的网子，丢进溪流打捞，事半功倍。 “晚上就吃鱼汤吧~烤鱼也不错。”陶蔚看伊尔萨斯一网子下去，就捞到两三条大鱼，口水都快出来了。 这条溪水的鱼儿比起其它地方显然警惕性十足，大概是天敌太多的缘故，撒网几次收获都不怎么多，不过煮鱼汤两三条就够了。 剩下的鱼儿被草绳串起，这是要给毕凤鸟吃的。 陶蔚非常好奇要怎么做，在被伊尔萨斯背着开始攀登悬崖的时候，又有点后悔了。 “不如我在山洞等你？”她紧紧巴住伊尔萨斯的背部，丝毫不敢回头往下看。 山壁很陡峭，伊尔萨斯带着她一起会不会太累赘了？ “不用。”伊尔萨斯头也不回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他拿来一条兽皮带子，把陶蔚的腰身和自己的绑在一块，攀登时候手脚并用，就怕她抓不住自己。 “……”她可以吐槽一下现在的姿势吗？ 陶蔚嘴角微抽，大人背小孩？虽然她的体型不能说小孩啦，只是这既视感…… “不要害怕。”伊尔萨斯握着一根长棍，迈开腿继续向上。 哪怕是这样负重攀爬，他的喘气也不怎么明显，这体质一度让陶蔚羡慕嫉妒。 “我没有害怕，”她的手松松的揽住他脖子，道：“只是忍不住担心而已。” “伊尔萨斯，你会觉得我比不上别的雌性吗？” 陶蔚其实早就想问这个了，因为跟其它人比起来，自己真的弱鸡。 不对，是这个世界的物种太变肽了。 伊尔萨斯微微侧目：“为什么这样说。” “同样去采集，我要做的防护就比她们多，”陶蔚不免轻叹一声，“还有昨晚上也是……你根本没有满足吧？一次我就不行了。” 她觉得，以兽人的体格，必须要西蒙或者芙伊娃那样的雌性才是绝配。 西蒙不必说了，体格高大力气也大，随你折腾奉陪得起。还有芙伊娃，搏斗能力杠杠的，她在森林里自保不成问题，真是漂亮而又帅气…… 伊尔萨斯似乎没料到陶蔚会这样想，他沉默了两秒，道：“你不是说要让族人不必出门也有食物？” 部落里每天采集，附近的林子早就被搜刮一空，若是去更远的地方就要更多人保护，并且这本身就是撞运气的做法。 而陶蔚提倡的种植不一样，只要没有天灾，你付出劳作小心伺弄，总会有收获的。 “就算不去采集，也改变不了我很弱的事实啊，”陶蔚一手撩起他的银发，笑道：“你身为勇士，不想要一个强大的伴侣吗？” 这种强大很多时候是基因的选择，优秀的人会留下优秀的后代，人的目光总是盯着顶端的。 “你这样就很好。”伊尔萨斯背着她的双手在那软乎乎的屁股上揉捏一把。 “喂！”这么流氓的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崖顶已经近在眼前。 陶蔚一抬眼便看见了那美丽的神鸟，毕凤毕凤，会是凤凰吗？ 可惜……它是很美丽没错，但跟凤凰完全不像。 首先，这是个大头，脑袋瓜很大，两个眼睛圆溜溜的，莫名就想起猫头鹰蠢萌的脸。 再看它粗短的脖子，厚厚的绒毛让毕凤看上去几乎没有颈项，跟凤凰那优美的弧度完全没得比。 只是它的颜色，太过绚丽了！ 好似被玛丽苏大神施了魔法，多彩的颜色集中在它身上，随着阳光的照射变幻出不同光芒。 毕凤的尾巴很长，并且茂盛，参差不齐的艳丽尾羽拖在身后，犹如孔雀开屏。 伊尔萨斯把陶蔚放下来，悬崖顶端风景特好，登高望远，周边地形一览无余。 “风好凉爽~”陶蔚忍不住张开双臂。 其实这个世界也挺好的嘛，没有遭受过破坏的生态环境，一切自然生长，自由竞争。 兽人凭借智慧存活下来，却依然没能站在食物链顶端，认真算来赤伮族人才是顶端的。 只是造物主是公平的，给你力量不给你智慧，否则不一家独大了么？ 毕凤鸟在眼前一晃而过，瞬间失去踪影，陶蔚捋了捋头发，道：“怎么抓住它们呢？” 伊尔萨斯拿起长棍，用草绳把鱼儿绑上，就跟鱼竿上面挂饵食一般，随后把鱼儿抛出去，垂直向悬崖底下。 陶蔚不由瞪大眼睛，卧槽人家鱼竿钓鱼，他这是用鱼儿钓鸟？ 过了一会儿，清脆的鸟啼声响起，长棍一阵抖动，伊尔萨斯往上一提，草绳空空如也，悬挂的鱼儿早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扑闪的翅膀，紫红色的羽毛伸展开来，陶蔚眯眼看去，光线一暗，颜色竟向着紫蓝过度了。 “啾啾~”它朝着伊尔萨斯……手中的鱼儿扑过来。 伊尔萨斯眼明手快的后退几步，毕凤两脚落地，朝他歪了歪脑袋。 那圆溜溜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愚蠢，陶蔚瞬间被戳中萌点，“好、好可爱……” “过来。”伊尔萨斯甩了甩手里几尾活鱼。 才刚打捞不久的鱼儿生命力旺盛，时不时蹦两下，以示自己还有救。 可惜被毕凤鸟盯上，那就是最鲜美的下午茶。 它两脚迈着小碎步过来了，丝毫没有什么戒备心理，甚至在伊尔萨斯伸手按住它的时候，啾啾了两声。 “这是撒娇吗……”陶蔚忍不住吐槽，这一副吃货的模样，真的跟她设想中天差地别。 伊尔萨斯摸摸它的头顶，然后开始拔毛，一伸手直接撸了两根下来。 “啾啾！”毕凤鸟瞬间炸毛跳起来，然后在看到鱼儿之后，又回到伊尔萨斯旁边，低头享用美食。 “可以了。”伊尔萨斯扬扬手中美丽的尾羽。 116 白林 “……”这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就没点自己的脾气吗！陶蔚一手扶额。 伊尔萨斯似乎看出她内心所想，解释道：“兽人不吃毕凤鸟，它们的羽毛生长很快的。” 言下之意，就是时不时被打劫两根不碍事。 难怪它这么蠢还坚强的活着，陶蔚有点手痒了, “我可以摸摸它吗？” “在它吃东西的时候随便摸。” 随便摸哦！陶蔚双眼一亮, 嘿嘿嘿的接近了那颜色鲜艳的小蠢货，大脑袋几乎埋进鱼肉里，被怎么抚摸也坚决不抬头。 出乎意料的, 毕凤鸟的羽毛并不柔软, 虽然看上去充满光泽。 大概这就是它免受兽人屠杀的原因吧？否则这么蠢早灭绝了, 陶蔚撸了两把站起身。 “接下来我们就回去吗？” 伊尔萨斯摇摇头, 把她重新背起来, “下去再说。” 他原本的计划就不仅仅是取毕凤鸟的尾羽, 哪怕现在身边多了个陶蔚跟着也一样。 两人回到山洞，伊尔萨斯告诉陶蔚, 他要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行, 那里有一片白林，便是他的目的地。 “白林是什么？”陶蔚问道。 “许多白色的树木组成了森林。”伊尔萨斯到了热水给她。 听上去很有趣啊，陶蔚双眼一亮, 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去吧。” 反正部落现今没多大事，那么多人守着不怕赤伮族人的, 都提高警惕性了呢。 带领豹族兽人开荒一事也无需操心, 对诺亚的人来说, 翻地非常简单，估计这两天就该完成了。 而后豹族兽人自会回去，他们也要赶紧把地翻一遍，施了肥等待大雪覆盖，明年就是耕种的好时机。 “白林有一种兽，浑身雪白，它的皮毛可以抵御严寒。”伊尔萨斯给陶蔚喂了水，然后把人搂进怀里，“我要把它送给你。” “谢谢~”陶蔚扭头对着他吧唧一口，笑道：“它厉害吗？捕获过程中会不会很危险？” 原谅她的婆婆妈妈吧，一旦心有所属，就会多出很多无谓的担忧。 伊尔萨斯不是那种故意逞能的类型，他点点头：“厉害的。” “那我们小心一点。”一说起白色的生物，她就想起赤伮族人，真的够了…… 第二天，他们收拾行囊，离开舒适的山洞再次踏上旅程。 陶蔚无法辨别这是什么方向，只知越往前走寒风越是凛冽。 大概是一路向北吧。 “这里让我下来走走吧。”陶蔚拍拍伊尔萨斯的肩膀，一直待在人家背上，她会不好意思的。 地面上的杂草稀稀疏疏，完全不似诺亚附近那种茂密的模样，并且这里的草非常矮小，陶蔚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小腿被刮伤。 伊尔萨斯做出安全的判断，便把人放下来，道：“跟着我，别乱跑。” “放心~” 大概是冬天的缘故，蛇虫鼠蚁在森林里几乎销声匿迹，野菜野果也很少见。 陶蔚还挺喜欢现在这样，没有炎热，危险系数减半，顺道她还能找找看植物的种子。 像是菜籽或者果树掉落的核。 “不远处就是白林了，看得见吗？”伊尔萨斯遥指前方。 陶蔚极目望去，隐隐的一丝白色，“那就是白林吗？” “白兽非常容易被激怒，它还会爬树。”伊尔萨斯拿出水囊递给她。 会爬树的野兽？陶蔚觉得挺厉害的，“那它的力量强大吗？” “爪子很锋利。”说这么多，伊尔萨斯只想强调一件事：“不要离开我身边。” 陶蔚微微一愣，接着掩嘴偷笑，看来不仅她自己关心则乱嘛，强大如伊尔萨斯，也会担心护不住她。 “我从来都是很怕死的，刚到这片森林的时候，一路上被吓得不轻。” 这个世界如此可怕，当然是要抱紧强者的大腿了，她相信伊尔萨斯。 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来到白林的边缘处。 从这里开始，树木的种类悄悄变了，也不知这白色树木是何品种，能如此霸道的占据一方水土。 放眼望去，全是它同族的树种。 伊尔萨斯把陶蔚背起来，踏着稳健的步伐深入林子。 “真漂亮~”若是没有危险，这里梦幻的景色想必会吸引不少人前来观赏。 陶蔚张着耳朵听声音，林子里静悄悄的，鸟兽不闻。 这一带的气温明显降低许多，伊尔萨斯用兽皮把陶蔚裹严实了，道：“冷就告诉我。” 陶蔚点点头，“你不冷吗？” 明明早就开始降温了，虽然还没下雪，但冬天就是冬天，伊尔萨斯总是套着一件挺单薄的兽皮衣。 “不冷。”伊尔萨斯摇头，紧接着放缓了脚步，轻声道：“前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陶蔚抿着嘴没有问出声。 这里的的动物几乎都是顺风耳，她还是别胡乱开口的好。 也不知伊尔萨斯怎么做到的，在他刻意的情况下，走路犹如猫科动物，静若无声。 明明背着个大活人，还能做到如此轻巧，这就是他在森林里捕猎时学会的技巧吗？ 他悄悄靠近，倚靠自己极好的视力，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猎物，正是他们要找的白兽。 陶蔚没看见，对她来说眼前白花花一片，只有土地的颜色是正常的。 可以想象，若是大雪覆盖，这片泥土也成为白色，林子里会是什么景象。 直到伊尔萨斯忽然奋身一跃，她下意识的张口惊呼，幸亏用手及时捂住嘴巴，没有真的叫出来。 “啊吱吱！” 那被突袭的猎物发出惊恐的叫唤，撒腿就要跑，然而已经太迟了。 伊尔萨斯的速度非常快，不知何时他已经化出兽形，灵活的尾巴甩来甩去，利爪穿透猎物的咽喉。 白色动物挣扎两下，瘫着不动了，鲜血的气味蔓延开来。 伊尔萨斯拎起它，转身道：“先去处理一下。” “……好。” 陶蔚有点呐呐的，虽说早就看过他捕猎的样子，但还是头一次‘亲身参与’。 她在他背上，亲眼目睹他如何出手，胸前紧贴着他背部，能感受到每一块肌肉的爆发力，还有那种与风竞速的实力。 一击毙命。 好的猎手都要配备这种能力，若是不能一击毙命，一旦猎物逃脱，开始追逐战只会浪费体力。 再看那被瞬间被秒的白兽，陶蔚忍不住挑挑眉：“这是狐狸吗？” 看那蓬松而柔软的毛发，两个尖耳朵立起来，大尾巴几乎与它身子对等。 应该是狐狸的一种吧，有狗狗那么大只，凑个三只就是一件上好的兽皮衣了，难怪会被盯上。 “这是小白兽，白林里面有很多，我们要抓的是大白兽。”伊尔萨斯凭借多年野外生存经验，很快找到了水源。 叮咚的泉水非常清澈，入手冷冽，陶蔚洗了把脸，“哇，好冻~” “大白兽是哪一种呢？”她扭头问道，难道是更大只的白狐？ 伊尔萨斯洗净血迹，把白狐挂在腰间，道：“它很高大，成兽比我还高一点。” 啥？陶蔚张大嘴巴，假的吧？那是什么怪兽啊！ “现在还早，我们再抓几只小白兽，吃过饭再去找大白兽。”伊尔萨斯看看天色就此决定。 陶蔚当然是听他的，也不知狐狸肉能不能吃？ 两人就在泉水附近走动，因为中午要做饭还得回到水源边上。 伊尔萨斯说再抓几只，真的就顺利抓到好几只，据说白狐一窝能生好多个，成年后大多单独行动。 不爱群居更容易下手，并且这片林子是它们的栖息地，时常能看到它的身影。 中午不出意外就是狐狸肉了，这片林子其它动物估计较少，至少转悠了一上午，陶蔚都没瞧见。 “大白兽会在哪呢？”陶蔚问道。 伊尔萨斯正在烤肉，被火焰卷得焦黄表皮，泛着滋滋油花，刷上一层盐末，再撒上辣椒与花椒粉入味。 香味飘散开来，调味料要刷很多遍，才能慢慢被吸入。 因为没有时间给肉块进行腌制，只能这样不厌其烦的不断刷。 好在部落里因为时差吃烤肉，陶蔚让人把辣椒花椒全碾磨成碎末，更方便洒在烤肉上头。 “我不知道它在哪，以前过来只抓到过一次。” 伊尔萨斯说他是两年前过来的，那是头回出远门，他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是那次途中受伤转道去了豹族。 陶蔚听他说起以前走过的地方，不由心生好奇，“这片大陆到底有多大呢？” 伊尔萨斯摇摇头，“估计没有人完整的走过，但是穿过白林，那边还有个部族。” “什么？那是什么族？”陶蔚有点小兴奋了。 “我察觉到有人活动的踪迹，就没有继续向前了。”伊尔萨斯淡淡道。 陌生兽人忽然闯入他人地盘，很容易被抓住打死的，何况乌沙鲁跟那里距离太远了，双方都不曾见过彼此这种种族。 117 白兽 两人守着石头搭成的简易炉灶, 食物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忽然伊尔萨斯若有所觉的抬起头。 “怎么了？”陶蔚见他缓缓站起身，不明所以的问道。 “好像有动静。”伊尔萨斯沉声道。 他想着林子里走了大约十米，随即眉头一皱，转身返回陶蔚身边, 把人抱起来。 似乎为了应证他的动作, 林子里传来一个兽吼：“吼！” “大白兽来了。”伊尔萨斯化出兽形，以应对有可能到来的突然攻击。 陶蔚的心都提起来了，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感觉, 真是有够操蛋。 没一会儿, 硕大的白色身影缓缓走出林子, 想着泉水而来。 它四肢着地走路, 在于伊尔萨斯面对面远远相望之后, 忽然直立, 仰头吼叫一声。 “这……好像白熊啊……”陶蔚目瞪口呆。 没想到白林里有熊出没，看它那壮硕的体型, 估计力量非常充沛。 大白熊远远绕着他们来回走了两圈, 眼睛不断瞟过来，看上去不怀好意。 伊尔萨斯一动不动，深邃的双眼盯着它, 一手抱着陶蔚，另一手亮出利爪。 “要把我放下来吗？” “不放。” 可是这样怎么战斗？ “抱紧我。”伊尔萨斯说着尝试性把手松开, 有陶蔚自己巴住他。 陶蔚却一溜身下来了, 摇摇头道：“别这样, 我躲在后方已经够怂的了，挂你身上像什么样子。” “伊尔萨斯，你去捕获它吧，我能顾好自己。” 陶蔚拍拍身上哞哞兽的兽皮，这防御功能可不是盖得，同时抽出他送的那根黑色小骨刺。 白林的危险性并没有盛夏的林子里严重，至少在她肉眼所见的来说，似乎威胁并不大。 虽然白熊好像喜欢挑弱者下手，但她相信伊尔萨斯可以拦住它的。 没有她在一旁碍手碍脚，他一定会所向披靡。 陶蔚小脸上写满了坚持，伊尔萨斯眉头微皱，却没再把人拉过来。 “那就……速战速决。”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纵身一跃，瞬间扑向大白熊。 那白熊对他们虎视眈眈，一直留意伊尔萨斯一举一动，见状立即张大兽嘴，露出獠牙迎击。 这是一场力量的搏斗，它巨大的爪子，使不完的蛮力，一身厚实皮毛挡去许多伤害。 白熊无疑是强大的，但伊尔萨斯并不跟它硬拼，没有技巧，在体力流失之后只会是败落的一放。 兽人在这片林子里从来都不是最厉害的，但他们却可以战胜许多比自身强大的野兽。 归根究底，便是智慧的区别。 陶蔚在后面看得胆战心惊，一边分心去把他们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的食物慢慢搬远一点。 伊尔萨斯还没进食呢，若是午餐被毁了，等会儿又要费力去捕猎。 陶蔚自认很多事情没能分担，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什么。 “唔！” 伊尔萨斯忽然一阵闷哼，同时白熊的嚎叫响彻整片林子。 “怎么了，你受伤了吗！”陶蔚着急问道。 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就不知是谁的了…… 白熊后退两步，它喘着粗气，忽然扭身就跑。 而伊尔萨斯捂着腹部，立即抬腿追击，给予它最后一击。 白熊没能逃脱，彻底倒下来，伊尔萨斯却也不太好的样子。 它的皮毛太厚了，爪子总是伤不到深处，刚才他为了让攻击凑效，把自己送过去而抽身不及，腹部挨了一掌。 “伊尔萨斯！”陶蔚拔腿想奔过去，又硬生生止住步伐：“我、我可以过来了吗？” 猎物到底死了吗，别她过去被反手一爪就死翘翘，还累得伊尔萨斯分心。 好在是她想多了，白熊已经咽气，伊尔萨斯招招手：“过来。” “你怎么样，我看看伤到哪里。”陶蔚冲过去就开始扒他衣服。 只见那古铜色的腰腹处，五条血淋淋的爪印，是熊掌造成的。 陶蔚双手一抖，腹部和咽喉都是致命处，“你感觉还好吗，伤口是不是很深？” 血肉模糊的，她甚至不敢去翻看，连忙回身去找他们的行囊，带了草药出来的。 “别急，我们先吃饭。”伊尔萨斯制止了她的慌乱。 白熊被他杀了，但并没有大面积伤口，所以血腥味并不很重，没那么快引来觊觎尸体的猎食者。 吃饭当然很重要，但是伤口……陶蔚叹口气：“在我面前不准说谎，知道么。” 她把伊尔萨斯扶起来，回到泉水边上的小石滩，他们的食物保存完好。 先把肉汤给伊尔萨斯喝着，再递上烤肉，不过分量被减少一半。 “有伤在身不准吃辣，也少吃烤肉，我给你再煮一点。” 她拿出另一个空着的龟壳，舀了泉水烧上，草药是根须状的，丢进去熬成汤喝下就好。 在等待水开的时间，掏出一小坨云团，把伊尔萨斯伤口的血水吸干，随后草草包扎。 这个时节很难找到新鲜的草药了，她没有能力制药粉出来，只能用以前晒干的熬汤内服。 伊尔萨斯就看着她围着自己忙上忙下，嘴角轻轻挑起，“别弄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 “什么？”陶蔚趴在他身前，细心的查看包扎的兽皮袋是否稳固。 腰上这地方，还不到胯骨，很容易滑落呢…… “它起来了。”伊尔萨斯抓过她的小手来到自己身下。 硬邦邦的触觉，陶蔚愣住了，随即面上一黑，妈蛋这什么人呐！ 抬眼向上瞪去，却见耍流氓的变肽脸色如常，他蓝色的眼眸与她对视，自然反应，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 陶蔚张了张口，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只能没好气道：“忍着！” 说完立即起身远离他，跑去盯着尚未烧开的热水，顺便往自己肚子里塞点食物。 为避免两人一开荤就过上没羞没躁的生活，陶蔚觉得以后该多多注意。 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白熊尸骨未寒，还在那躺着呢，不尽快处理了万一半路杀出个强盗怎么办。 吃过饭之后，伊尔萨斯拿出蚌壳刀片，把白熊拖到水边就地宰杀。 他们需要这张皮革，并且取走部分肉食，那对熊掌在陶蔚的叮嘱中也没落下。 随后赶紧收拾完东西离开这里，因为剥皮过程中，血腥味已经很重了。 走的时候陶蔚坚持自己步行，这里的草丛并不茂密，经过秋日枯黄，早已一片萧条。 加上她如今长袖长裤，把每一寸肌肤都包裹住了，除了脚程慢没有其它问题。 “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吧，你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 伊尔萨斯点点头，“可以。” 他看了看天色，决定就近寻找，明日再赶路回到毕凤鸟所在的那个崖壁山洞。 陶蔚对那山洞也印象很好，地势高干燥而洁净，重点是附近有那口温泉！ 白林一片平坦，没有任何土丘，更遑论山包之类了，最终他们只能找棵大树，模仿鸟类栖息。 伊尔萨斯爬到树上绑兽皮，撑起一个‘屋顶’以挡住夜间露水。 同时旁边还有垂下的‘兽皮帷幕’隔绝寒气，弄完这些，树上仿佛结了个小帐篷。 “哈哈哈，看上去很有趣。”陶蔚并不挑剔，有个地方过夜就不错了。 而伊尔萨斯在身边，充满安全感，不要惧怕半夜被袭击，或者大蛇上树吞人。 “树杈有点小，晚上把你绑在我身上。”伊尔萨斯非常认真的拿出兽皮带子。 陶蔚对他有点期待的表情嘴角微抽：“别忘了你的伤，切记修身养性。” 仰头看看那树杈，确实存在危险没错。 这些白色树木，一棵棵笔直笔直的，使劲往高处生长，并不横向撑开大伞，跟森林里那些树木还是有所区别的。 那几张新鲜剥下的兽皮被伊尔萨斯挂在稍远处的树梢，非常高，估计其味道不会轻易被那些狗鼻子发现。 树顶一夜过去，陶蔚顾念着伊尔萨斯的伤，早早就醒来了。 被兽皮围起来的狭小空间内，光线透进来不多，她被抱在怀里，身上还包裹着兽皮，暖融融的。 “醒了？”伊尔萨斯的声音近在咫尺。 “嗯，”陶蔚抱着他蹭了蹭，问道：“昨晚上有什么野兽过来吗？” “来了一只小白兽，很快就走了。”伊尔萨斯轻描淡写，掀开兽皮起身。 陶蔚抓住了他，“我看看你的伤口先。” 拿完这张白熊皮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她觉得还是回到部落最安全。 群居动物嘛，彼此照应，并且那里有食物有草药，伊尔萨斯不用这么辛苦。 “伤口不严重，别想太多。”伊尔萨斯罕见的对她使出摸头杀，完了感觉手感还行，又重新撸了两把。 陶蔚并不同意他这样，哪怕是皮肉伤，也该得到好的处理。 别以为天气凉爽就不会发炎了，那熊爪也不知抓过些什么东西，必定带有很多细菌。 在她的坚持唠叨下，总算让兽人答应回部落，他们要往回走了，却不必赶时间，慢悠悠的以伊尔萨斯养伤为主。 带着几张雪白的上等皮毛，和两根毕凤鸟尾羽，以及菜籽若干，外出大半月的两人终于回到诺亚。 118 仪式 诺亚一切安好, 在伊尔萨斯两人走后第三日，安杰尔就带着小队伍回来了。 他们不远千里赶到沼泽湖，采摘了不少巨大菌伞，给晒到半干好携带才启程往回走。 除了菌菇还有那一个个红色的香蕉，为了重新路过那片猴子占据的地盘, 可让他们好找。 “陶蔚, 你们回来的正好，再晚点香蕉就没啦！” 罗丽很高兴的拿出大家特意留给他们的红香蕉，安杰尔特意挑选尚未成熟的砍了回来, 留了这么多天, 一个个逐渐熟透, 仅剩最后这一点点。 “谢谢。”陶蔚笑着接过, 不得不说他们有心。 西蒙挤眉弄眼的凑过来：“诶诶, 要举行仪式了哦？” 陶蔚大方的点头承认, 反问道：“你们呢？诺森怎么说？” “哼，”西蒙直哼哼, “好歹是答应啦, 但是还没去拿毕凤的羽毛。” 陶蔚闻言由衷替她高兴，若是诺森拒绝，会让西蒙这个雌性很没有面子的。 只是……“干嘛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西蒙撅了撅嘴：“阿父说诺森那家伙不太喜欢我。” 泰勒姆啊……这人总是不遗余力的打击女儿, 也不知是个什么恶趣味。 明明苦恼西蒙‘太糙汉’的也是他，眼下终于要嫁出去了, 反倒泼冷水起来。 “是不是喜欢问清楚不就行了, 况且以后日子还长呢, 看他表现？”陶蔚拍拍西蒙的肩膀，低声偷问：“你知不知道兽人雪季的时候……那啥啊？” “什么那啥？”西蒙眨眨眼。 “就是……”伊尔萨斯那天说过的…… 西蒙嘿嘿一笑：“你是说发晴期吗？陶蔚，你这次回来身上都是伊尔萨斯的味道哦！” 我去。 陶蔚忍不住老脸一红，这西蒙不是雌性么，怎么也长了个狗鼻子！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还有那神奇的发晴期，居然是真的啊。 “咳，”陶蔚严肃的清清嗓子，道：“那诺森要赶在下雪前出去一趟么？” “都可以，反正我们是赶不上跟你一块儿了。”西蒙说到这个还有点小遗憾。 接着就讲起豹族兽人，他们学习完开垦田地前几日就回去了，得知诺亚的族长与祭司即将举行伴侣仪式，立马又带了祝福过来。 “什么祝福？”陶蔚问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阵喧闹，阿焦伯和戴比捧出个东西，呈到伊尔萨斯跟前。 “就是那个啊，过去瞧瞧~”西蒙顾不上说悄悄话了，把陶蔚拉过去。 只见阿焦伯和戴比两人分别捧着一张不大的黑色兽皮，上面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走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项链。 陶蔚伸手摸了摸，是玉石材质的，经过粗糙打磨，还算圆润不硌手，能看到它透出来的细腻质地。 项链一圈圈绕起来的，大小形状不一的玉石紧密排列，放眼望去果然美丽。 最为醒目的是，两串项链的中间，串了一颗夜明珠！ 虽然个头不大，但是陶蔚对它惦念已久，在看过艾德卡手中之物，早就把模样深深记在脑海。 “阿布多有心了。”伊尔萨斯随手撩起看了下，扭头问陶蔚：“哪个漂亮？” “什么？”这两串明明是一样的。 没想到豹族兽人现在就懂得玩情侣款了？不过他们好像对装饰品尤为在意。 沃尔德部落里比较常见帐篷上的羽毛装饰或者雕花石板，再加上诺亚成立之初，阿布多送的礼物就是两大块玉石。 未经雕琢打磨的那种，由此陶蔚猜测他们可能是得到了一处玉矿？ 正想着呢，伊尔萨斯掰正她的小脸，道：“我做的那串项链，跟现在这个，你更喜欢哪种？” 陶蔚一愣，继而失笑，原来他问的是之前送她的那串水晶项链？ “你的好看~亮晶晶的~” 怎么样，高兴了吧？陶蔚踮起脚尖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实际上她为生活所迫，对于这些玉石只有欣赏之意，并没有很想要，又不能吃！ 不过阿布多送来的项链意义还挺大的，玉质坚硬，分割打磨需要费去许多功夫，他这份礼物足以显露诚意。 那是两族交好的诚意。 大概是种植还没完全学到手，需要多多献殷勤，不管出于哪种原因，诺亚有筹码。 齐拉姆对于两个孩子的回来异常欣喜，一进门就拉着他们比划新衣服。 厚实的兽皮，仿造现代开衫的款式，这是为寒冬做准备的。 陶蔚实在感激她，针线活全部被包揽了，才有她清闲的时候。不过也不能总依赖别人替你做衣裳，她决定闲下来就学一下。 这里的骨针大部分采用鱼骨头，本就是尖利的，省去许多后手加工的麻烦。 而丝线则取自于植物的芯子，细小柔韧，不易断裂，缝制之时来回三遍，保准针脚细密结实耐穿。 伊尔萨斯把自己带回来的白色兽皮通通交给奇肯，鞣制、浸泡草汁等步骤之后才好收存。 美丽圣洁的白色皮毛迎来大多数雌性的喜爱，众人纷纷羡慕不已，也对自家兽人提出要求。 伊尔萨斯给他们指了明路，抵达高崖继续往前，便能看见白林。 现在是农闲时节，部落里也没什么事，兽人们想要趁着下雪前外出，完全没问题。 正巧诺森还没取毕凤尾羽，几人一块行动更为安全。 今年赤伮族人频频出现，伊尔萨斯就不提倡兽人单独外出了，以防意外落单。 “到了白林就别往前去了，那里是其它部族的地盘。”他对着安鲁大叔嘱咐道。 安鲁的雌性一直身子不好，也畏惧寒冷，他想要弄来好看暖和的兽皮逗她开心。 “有部落在那边？”克莱米挑眉问道。 伊尔萨斯点点头：“虽然我不曾走近，但是应当没错。” 戴比摸了摸下巴：“那里啊……豹族兽人有去过的，那族群嗷嗷叫的，还很好斗呢，别去最好。” 算路程来说，沃尔德距离白林也挺远，但多多少少会走到那去，那个部落也隐约知晓豹族兽人的存在，只是双方都没打算接触，毕竟地盘没有挨一起。 安鲁大叔听了这话不由来了点兴趣：“怎么好斗？” “不是要去猎白兽吗，管人家做什么。”戴比摇摇头，他有意跟着同去，自然希望安鲁别去惹事。 雪白的兽皮柔软又好看，基本没有雌性不喜欢的，戴比想送一件给苏拉。 伴侣大腹便便，为了她和孩子，就是月亮都想摘下来。 伊尔萨斯也不拦着他们，要去的尽管去，部落狩猎的队伍不缺人。 不过在大家出发之前，他要先把伴侣仪式给办了，左右不过一天的事。 仪式的重点便是接受兽神的祝福，当然族人也不能疏忽，人越齐全越好。 这一天，陶蔚被齐拉姆和兰尼丝罗丽几人拉进浴室，仔细刷个干净。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俗，要旁人帮你沐浴（大概是以前雌性没有勤洗澡，怕自己刷不干净），换上新衣出来用毕凤尾羽编发。 这个过程在罗丽举行仪式的时候陶蔚已经围观过了，主角换成自己倒也蛮有意思的。 “黑色的头发搭配羽毛好好看啊~”罗丽颇为爱不释手，“好像长了不少。” 陶蔚无奈一笑：“我就是头发长得太快了。” 对她来说仪式不过走个形式，正式宣告大家，她和伊尔萨斯属于彼此。 但是今天的伊尔萨斯显然挺高兴的，他蓝色的眼眸都明亮起来，凝视着让人恨不能沉醉其中。 原本有个环节是要接受祭司的祝福，但陶蔚本身就是祭司，于是她接受了来自全部族人的祝福。 罕德鲁和奇肯两人抬着一头火红的野兽过来，“陶蔚，这个红色兽皮一定适合你！” “谢谢~”看他二人高兴的模样，这只红毛兽多半是他们合手捕到的。 “让一下让一下，”泰勒姆和西蒙赶着两只小野鹿走过来，道：“幼兽肉质鲜嫩，这温血喝了保管伊尔萨斯更厉害！” “……谢谢你们。”陶蔚看了眼两只吓坏的小鹿，决定待会儿就把它们关进围栏内。 罗丽知道陶蔚爱干净，笑道：“我做了一个被子送你，方便洗换。” 后面还有很多人，准备的东西各式各样，不外乎食物衣物两种，也有送装饰品彩石什么的。 陶蔚看着部落里热闹的场景哭笑不得，被牵着的猎物侵占了一半，跟赶集似的。 希望在明年分房分地之后，她弄的市场能有现在这般活跃~ 到底都是心意，伊尔萨斯全部收下，大部分猎物被关进围栏，其余的拉到出水口宰杀。 再看那堆积成山的兽皮之类，只能抱回去先扔在厅里，他们的房间是放不了的。 晚上是丰富的一餐美食，桑德带领的厨师小队，花样百出，把这几个月学会的烹饪手段全用上了。 煎蒸炸烤炒，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闹过一场，在逐渐降下的夜幕中，仪式也走到尾声，折腾一天大伙都累了，排队洗澡准备就寝。 陶蔚看着伊尔萨斯向自己走来，笑了笑道：“你是我的了。” “嗯。”他伸手抱起她，“回去。” 120 粉条 门外的雪花还在飘着, 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兽人在玩耍，其中就有比尔。 他已经快要跟陶蔚一样高了，飞速的跑过来：“克莱米你在说什么呢！我已经听到啦！” 克莱米摸摸鼻子，扭头不看他。 陶蔚摇头失笑：“说这些干什么？克莱米，好好找个雌性吧。” 以他的条件, 只要不像安杰尔一样看上芙伊娃, 想必不难成事。 “哈哈，克莱米被拒绝了。”比尔显得很开心，道：“你都不去找伊尔萨斯挑战的, 算什么兽人！” “闭嘴小胖子！”克莱米瞪眼骂回去, 他要是能打过那家伙, 还用得着这样？ 克莱米撅噘嘴, 实力比不上已经够不甘心的了, 运气也没伊尔萨斯好。 比尔非常调皮的冲他努努嘴, 转而向陶蔚笑道：“陶蔚，伊尔萨斯说我明年就能出去学习狩猎了~等我抓到第一只猎物送给你好不好？” “这么快？”陶蔚有点吃惊, 别看比尔长得高, 那也是这几个月窜上去的，实际年岁不大。 “不快的。” 陶蔚笑了笑：“那你把猎物给我了，你阿麽怎么办？” 第一次狩猎, 肯定是意义非凡的，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要学会觅食了。 比尔挠挠脑袋：“那……不然你们一人一半？” “好呀~”陶蔚干脆应下。 部落里的人确实都很尊敬她, 她自己也没想到, 做的那些事情会得到这样的回报。 一开始不过是想着自己, 能有温饱就足够了，安全的住处却不是单独一双手能撑起来的。 比尔很开心的被打发走了，克莱米还一脸欲言又止。 “别说了，克莱米。”陶蔚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人与人之间，是很难容下第三者的，到时候会出现许多无法控制的事，我不希望那样。” 谁都有独占欲，哪怕是原始人，他们的七情六欲跟普通人无异。 从私心里，第一个想到自己，第二个想到爱的人，三人行只会滋生矛盾，陶蔚要杜绝这种行为的出现。 更何况她对克莱米根本没有那种想法，一个伊尔萨斯已经够受的了。 “是那样吗……” 克莱米站在原地，目送那白色身影远去。 陶蔚回到屋里，发现伊尔萨斯已经回来了，正满脸不悦的看着自己。 “我刚走开一下，你就不见了。”他上前替她解开披风，把人抱起来。 “放我下来。” 陶蔚捶捶他的胸膛，这是在厅里呢，齐拉姆和兰尼丝随时会在。 今天比较冷，又没什么事，所以伊尔萨斯被陶蔚压着午睡了。 她醒来看伊尔萨斯不在，便去找了阿伦伯，青天白日的，外面即便下雪也有不少族人在活动，能有什么事？ 伊尔萨斯没理会她的挣扎，一手提起兽皮袋，“你的云团。” 原来是去小林子了啊…… “那些八脚怪还好吗？” “死不了，它们弄了特别多云团包裹住自己。”伊尔萨斯道。 陶蔚恍然大悟，是做成蛹一样冬眠吗？动物们自有一套生存本领，无需她这个人类多担心就是。 “冷吗？”伊尔萨斯捏了捏她微凉的小手。 陶蔚摇摇头：“还好。” 她觉得现在的气温怎么说也得零下十度，凭借着兽皮衣还真没感觉怎么冻人，难道说她的体质变好了？ 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了，这么几个月运动量足足的，好歹算是锻炼了身体吧。 “不冷就好。”伊尔萨斯抱着她走回房间。 “雪季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更冷。” “哇~”陶蔚一听这话就有点吓到了，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吗？ 再想想雨季那一个月，持续降雨，雪季是否也会持续降雪？ 她倏地把头仰起来，望着那简陋的树皮屋顶，挡住雨水不成问题，就不知换成大雪又会怎样。 伊尔萨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没事，兽皮帐篷都没有被压垮。” “好吧……” 陶蔚揉揉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咋样呢？ 如此过了几日，雪花时不时来一场，确实不大，天空阴沉着，然后太阳出来了。 窝了好几天的族人全出来活动，说要下山去看看陷阱。 现在还不是大雪封林的时候，一些猎物会出来找吃的，所以兽人们挖了好些陷阱。 他们还要去割草喂养牲口，翻开一层薄薄的雪，枯黄的草茂密一片，牲口并不挑食。 食草动物具备良好的消化系统，寒冬吃枯草转化成热量。 下午的时候，湖泊里的渔网被拉了起来，安鲁大叔笑得贼开心。 “水很冷呢，这些鱼儿也不怕的。” 湖面没有结冰，这几天部落依照网鱼的习惯，收获不少鲜鱼。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湖就每日吃鱼，烤的煎的煮的，轮番花样。 若不是这些鱼儿天生地养异常鲜美，早就该吃腻了，不过还是要感谢桑德各种出色的烹饪手法。 任何单一的食物都经受不住时间考验，还能吃下去厨师功不可没。 “今年我们的土豆红薯都不多，以后每餐最常见的就是咸鱼和腊肉。”陶蔚深深地叹口气。 西蒙不解：“叹气做什么，都很好吃啊，我们存了那么多，不愁饿死的!” 是啊……不饿死就好了。 人就是不知足，有食物果腹又想要满足味蕾。 为避免明年还这么苦逼，陶蔚去视察了新开荒的田地，有几十亩呢！ 放眼望去广阔一片，这个山顶真的很棒棒，连带的外围面积很大，来日建筑围墙可费劲了。 新田地都被施了点草木灰，明年就指它能好好提供养分，一个冬天足够它修生养息。 陶蔚估算了下，部落两百人左右，大约每三个人一亩地，虽说好似很少，但这只是开始。 以后要去开荒什么的随便，目前这些土地种菜已经非常可观了。 就是种子还很少，开春把土地都分出去，真的够种吗？ 之前没想到这一点，她有些头疼了，才种植了一季，不然还是往后拖拖？ 去山下查看陷阱的人并非全无收获，拎着几只鼠不鼠兔不兔的东西回来，说这动物不怕冷，就是肉小了些。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树根，正是小家伙刨地啃食的，也被一同带回来了。 “祭司看看，认识这树根吗？”兽人把手臂粗的根茎递上。 陶蔚接过一看，浅褐色表皮，被啃咬的里面的米白色的，跟普通树根看上去大同小异。 她摇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个，问下其余人有没有知道的。” 诺亚怎么说也是集齐三个种族的兽人，大伙的见识总有些差异。 不过问了一圈，谁都没留意过植物根茎。 “会不会是食物呢，我看到它们在吃的！”兽人两个眼睛亮晶晶的。 旁人一听也来了兴致，把树根先掰了一小段扔到围栏里，咩咩兽和跳跳兽对它不屑一顾，哼哼兽却不挑食，一口就把它吞了。 眼看野猪吃完啥事没有，证明确实是无毒的，这截树根最终被交到桑德手里，试试如何把它烹饪上桌。 陶蔚原以为它会像山药或者葛根一样，煮熟之后粉粉的，可惜结果不如她所愿。 闻着味道清香，但是本身柴的很，咬一口可把牙齿折腾累了。 兽人的咬合力更强，他们倒是能吃，但这么难咀嚼难下咽，进食过程不算美妙就对了。 这树根能吃，兽人们很快找回原地，通过辨认它的树木，在附近开始挖根。 这一找收获还不小，挖根的人大喜过望，本就素菜不多，能有个别的换换口味，还挑什么呢？ 因为内里的白色的，树根直接被叫做白根，朗朗上口。 “也许最适合它的吃法不是这样。”陶蔚对着好几捆白根来回打量。 不够松软的质地，吃多了她真担心会不会消化不良，若是能取其汁液过滤残渣…… 就像土豆粉条那样？ 既然都挖回来这么多白根，不试试都对不起自己。 之前为了弄辣椒粉和花椒粉方便携带，阿斯买几人给做了个石臼，采用天然石料凿成深深碗状，再搭配一根捣杵。 用来砸、锤、研磨非常合适，再坚硬的东西都让石头给弄碎了。 兽人的用具都是大号的，这石臼也同样如此，使用起来事半功倍。 陶蔚把白根削掉外皮，切成若干小块，丢进石臼里，让兽人把它碾压成渣渣。 “越细越好？” 达特这几天闲坏了，一身力气无处使，这会儿自告奋勇接手了这个活。 在他不知疲倦的捣鼓下，石臼内的白根瞬间变成黏糊状，有些丝一样的杂质无法被碾碎，陶蔚让他把这些全部装进木桶内。 打了清水过来，把黏糊的碎渣洗一遍，细细用心清理，整桶水全部变成乳白色，好像一桶米浆似的。 最后把丝状杂质全部剔除，只余下液体在木桶里沉淀，大约需要一两天时间。 再此期间陶蔚拿了钻子，把一个小木桶底下打成筛子，用来筛出粉条。 若是这次粉条弄出来了，以后再专门做个筛子也不迟。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白根捣碎后能洗出这么多汁液，让陶蔚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果然，在它完全沉淀下来之后，倒去表面清水，剩下垫底的粉状物，在阳光下晒干。 太阳不是很猛烈，但是没关系，陶蔚没准备把它长久储存。 在半晒半风干的情况下，粉状物彻底干燥，硬邦邦的结成白色一块，用手掰开还会飘出粉末来。 121 铲雪 “这个可以吃了？”全程打下手的达特好奇问道, 他用手抹了一把放进嘴里，“没什么味道。” 陶蔚连忙拦住他，笑道：“还没好呢。” 劳烦桑德给煮了一锅开水，她先把粉块用水调和了，在倒入适量滚烫开水, 瞬间变成一小盆的糊糊状, 半生不熟。 这时候充当筛子的小木桶派上了用场，把糊糊装进去，让达特洗干净手, 不断挤压它。 糊糊争先恐后从筛眼里挤出来, 底下是滚烫的开水等着它们。 银白色的条状物, 在接触到开水的一瞬间瞬间定型, 像面条一样柔软弯曲。 当然一开始达特没有经验, 在他停止施压的一瞬间, 粉条就软趴趴断掉了。 “哇~”这神奇的吐粉现象引来部落里一群没事干的人，他们张着嘴巴满脸讶异。 “这真的可以吃吗？” “应该很好吃的, 没看到做了两天么……” “就是太费劲呢……” 兽人们指指点点, 雌性则满脸崇拜，这样复杂的做法都能想出来，陶蔚以前所在的大部落果然厉害！ 灶台前滚滚浓汤已经熬上了, 在粉条全部挤压完毕，陶蔚把锅里的开水倒掉, 只留下成行的粉条。 经过开水这么一煮, 基本已经熟了, 不过想要吃进嘴里，这样寡淡无味哪能行。 另一口锅的浓汤正是为此准备的，放了猪骨与鸡肉，外加一些干贝（湖泊会捞到些许扇贝），几种食材相互糅合了彼此的香气，喷发出极致的‘鲜’！ 这种鲜香是非常霸道的，它让每个品尝者的味蕾都牢牢记住它，与之相比，其它食物黯然失色。 虽然没有新鲜的野菜相佐，但在白银粉条丢入汤锅之后，旁边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看样子还不错呢~”陶蔚对着一大锅粉条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枉她忙活两天。 西蒙扑了过来：“什么还不错，简直太香了！快点给我们尝尝，好吃的话明天全体出动，下山挖白根！” 在场的人分了小半碗，本就是做实验的，分量很少。 不过他们能喝到汤就满足了，别提那几条软滑q弹的粉丝了，绝对是舌尖新鲜的体验。 桑德双眼一亮，罕见的扬起笑容：“这就是半根正确的吃法吗？” “太好吃了，”达特意犹未尽，他拍拍那个带回白根的兽人，道：“明天记得带路。” 跟他一样，所有人都带着惊喜，寒冬腊月能再添一种食物，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 何况是这样的一道美食，没有人能抗拒它。 大家商量好明日行程，几乎所有人都想去帮忙寻找白根，毕竟无所事事的日子太过无聊。 陶蔚对这热闹景象抿嘴一笑，提起木桶里的白银粉条回屋找伊尔萨斯，上面还扣着三个木碗。 木碗是阿伦伯做出来的少有几个成品之一，率先献给族长和祭司，包括这次煮粉条，也给伊尔萨斯和齐拉姆兰尼丝留了。 陶蔚没有拒绝，这本就是她想出来的，也是她参与做的，给自己人留几碗不过分吧。 晃荡着回屋，伊尔萨斯正在帮忙压鞋垫。 陶蔚的休闲鞋差不多要报废了，跟着她走了这么久山路，实在支撑不下去。 穿惯鞋袜的脚底板很嫩，打赤脚是万万不行的，于是齐拉姆琢磨着替她做鞋子。 鞋面倒是简单，各种兽皮随意取用，就是这鞋底难办。 要采用轻薄贴合的兽皮一层层叠上去，刷点滑滑果胶粘连，再用石块压几天，直到缝制那天还要伊尔萨斯帮忙按住。 他的力气大，一只手轻而易举，然后齐拉姆拿着粗骨针一个个穿孔。 “阿麽，伊尔萨斯，快来尝尝新鲜东西~”陶蔚献宝似得把小桶提过去，在桌上把木碗一一摆开。 “你做的那什么粉成了？”齐拉姆抽空笑着问道。 陶蔚点点头，凑过去看他们纳鞋底，道：“你们做的好像也要成了啊！” 慢工出细活，这鞋底弄了好久呢，她连个针都插不进去，因为果胶干了之后硬邦邦的。 “阿麽先停一下。”伊尔萨斯伸手阻止了她。 齐拉姆很喜欢折腾针线活，以前就给他做了很多兽皮衣，只有他在的时候才会乖乖听话按时休息。 两人坐到餐桌前吃粉条，陶蔚问了下，兰尼丝阿麽带着泡泡出去了，刚在灶台那边没看见他们，估计又是去了湖边。 小人鱼也不知怎么回事，在水里完全不怕冷，两天没给他泡水就要哭。 粉条得到齐拉姆大加赞赏，伊尔萨斯也说好吃，这会是部落日常饮食中的大突破。 土豆和红薯都能作为主食，可惜目前数量太少了，留着做种比较重要。但是白根不一样，那么广阔的一片林子，估计可以搜罗出很多很多。 单单一棵树，底下的树根纠旋交错，就能挖出几麻袋白根。 这样沉甸甸的收获，让部落里每一个人充满欣喜。 兽人们扛着石锄，在林子里穿梭着，那些粗糙的兽皮不能做成衣服，全部变成兽皮袋，因为这个季节找不到藤蔓做筐子。 产出白根的树木非常高大，看上去跟森林里其它树大同小异，有一点不同的是它的树干。 树木的主干道通常是笔直向上的，哪怕是有分叉，也是直线分叉。 但白根的树干乃至枝条，全部都带点弯曲的弧度，并不特别扭曲，但还算好辨认，给寻找白根的队伍省事不少。 这时候叶子早就掉光了，但陶蔚还是在树底下捡到了些尚未腐烂的枯叶。 没想到叶片有她的脸那么大，这样面积的树叶估计可以吸收更多阳光和雨露。 挖掉这样一棵树需要七八人合力一整天时间，比地球寻常树木都要大棵，树根产量极为丰富。 “记住这个地方吧，等我们弄明白它怎么生长小树苗的时候，再把这个坑补上。” 阿焦伯笑着指了指一旁：“看那树下的小树苗，是不是呢？” 任何东西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陶蔚经常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自己拿走的补上。 这片大陆人烟稀少，当然不是因为环保，而是希望几年后能再收获一次。 再广袤的土地，生长出来的食物也是有限的，并且白根这样的大树，想必要许多年才能长成。 一边挖一边种最好，陶蔚看了下‘寄人篱下’的小树苗，便让兽人们记着，开春后把它移栽过来。 冬日的土地稍微坚硬些，但也挡不住想要收获的热情，当然，在森林里挖出那么大的坑，经常会有‘额外’惊喜。 在地底下冬眠的动物，得到惊扰也睁不开眼，蛇类、等待春天化虫的虫蛹、还有各种毛茸茸的鼠类，甚至是蜈蚣等等。 气温降至零下十度之后，大部分生物进入冬眠，忽然被挖出来，它们的反应也非常迟缓。 甚至大蛇被揪住尾巴，都不怎么挣扎的。 这些惊喜看得陶蔚心惊肉跳，出于本能的感觉有点害怕，伊尔萨斯抱着她，不让她靠近。 现在大伙都闲着，没有下雪的日子里，只要积雪不厚，都会出动到林子里觅食。 这成为他们唯一的活动，不让陶蔚参与哪能行，好在伊尔萨斯也闲着，全程陪同、专属人肉座椅。 挖到的动物，能吃的就加餐的，不能吃的碾碎做成肥料就地掩埋。 那些虫子不趁早弄死，来年爬到树上啃食叶子，也挺烦的。 部落里阿伦伯、阿斯买等人早就忙活开了，他们要做出真正意义上的‘筛子’，容量深一点，宽度最好就兽人巴掌大。 因为需要用手掌挤压，让白糊糊呈面条状掉下来，太宽了一只手挤不过来。 筛子一做就好几个，阿斯买要弄的就是石臼了。 原来那石臼个体小，只为了应付辣椒粉和花椒粉，想要专门捣碎白根，非要往大了做。 反正兽人力气大，没人会觉得石捣太重，并且这活还能轮番换人。 大概这是兽人们最充实的一个冬天了。 下雪的时候睡大觉，雪停了就出来忙活白根，加上日常中还有铲雪的任务。 不过大半年时间，回想以前的生活，真的是天差地别。 铲雪倒还好，屋顶上的积雪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一夜大雪过后，陶蔚裹得像个球，被伊尔萨斯抱出来。 “诺森，这边这边~”西蒙的大嗓门穿透过来。 抬眼看去，原来是在指挥诺森在屋顶清理积雪。 白色棉被似的盖在上面，都有几厘米厚了呢。 兽人们体格高大，体重也不是闹着玩的，随便一个上屋顶蹦跶，就怕树皮承受不住给压塌了。 所以去除积雪必须挑清瘦灵活的人来，以免把房子掀了顶。 诺森和另几个相对瘦小的兽人趴在顶上，先把积雪弄松动了，再用扫把扫下来。 扫把是用树木枝条捆扎而成的一束，装上木杆，用来扫雪效果不错。 122 新祭司 十几二十个屋顶, 很快就处理完成，西蒙在底下挥舞着扫把，哈哈笑道：“我早上看到那只大鸟了。” 她说的是曾经在部落棚子里出现的紫色大鸟，后来时不时的冒个头。 “部落里的食物残渣都是它吃的，感觉要被圈养了呢。”陶蔚偷偷打个呵欠。 “那要不要准备个绳子捆住它？”西蒙把雪堆收拢了下。 伊尔萨斯道：“这种鸟不好吃。” 陶蔚笑了笑：“还是放它自由吧。” 反正大鸟吃掉的是不要的食物, 残渣丢着会腐坏生虫, 即便被雪冻住也是浪费。 “喂陶蔚，你的腿是坏掉了吗？”西蒙拄着扫把，不怀好意的打量她。 “这两天出来都是伊尔萨斯抱着你哦！” 啥……陶蔚脸蛋一红, 好像被看穿了似得, 别过头咕哝道：“就你厉害行了吧？” 西蒙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在伊尔萨斯移过来的视线中默默收敛, 轻咳一声：“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部落很需要幼崽的, 别觉得害羞啊~” “谁害羞了！”陶蔚瞪她两眼，“我只是觉得冷而已。” 西蒙掩着嘴笑得贼猥琐, 一副大家都懂的样子。 昨夜一场大雪, 气温迎来新低，陶蔚是真的觉得冷。 哪怕穿上了毛茸茸的兽皮衣，还有自制的‘羽绒服’, 在这种冰天雪地里，依然止不住的抖。 所以才窝在伊尔萨斯怀里啊, 天然暖炉, 自带移动功能呢。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 暂停了降雪但并未出现放晴的迹象，估计下午又会飘雪也说不定。 白银粉条都是现吃现做的，因为没有阳光暴晒，做出来的粉块必须两天内吃完才新鲜。 伴随着气温下降，他们很快就不能做了，因为粉块没有被风干，反而给冻成冰疙瘩。 大家只能非常可惜的把白根收拾好，等待天暖了再吃。 经过试验，白根就像山药一样耐存放，只要不剥掉它的树皮，大冷天的绝对保鲜。 降雪量越来越大，兽人们不再外出挖树根了，弄太多回来没处放，并且积雪把泥土都冻住了，刨地难度加大许多。 眼看着一个个都闲的要死，沃尔德部落忽然派了兽人过来邀请诺亚过去观礼。 “我们的新祭司出现了！”豹族兽人脸蛋被风吹得红扑扑的。 新祭司？ 原来是上任仪式吗？众人坐到棚子底下，好奇的看着他们。 “之前那老祭司是……” 会出现新祭司，多半是老一辈死翘翘了。 豹族兽人没有否认，点头道：“他已经死了。” 部落里的族长或祭司上任都很热闹，他们备受推崇与尊敬，还要上报给兽神知道。 那个老头居然死啦……陶蔚非常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问题：豹族部落对于死者是怎么处理的呢？ 亲眼目睹的唯一一次就是乌沙鲁的凯多族长，就那么被搭在树干上顺水漂流，想想都很草率。 闲来无事，并且对方都派人过来邀请了，诺亚当然要去。 伊尔萨斯直接答应下来，明天就能跟着豹族兽人一块出发，至于人选问题，今晚就要挑选好。 安杰尔无疑是最积极的一个，这家伙对芙伊娃是真的上心了么？ 两族结亲目前是个敏感的问题，陶蔚暂时不太想看到，她不着痕迹的抛一个眼神给伊尔萨斯。 诺亚还不够强大，只能先委屈安杰尔了。 最终在伊尔萨斯的吩咐下，安杰尔不在外出之列，他别提多郁闷了。 因为好的雌性可不等人，再过些日子，万一芙伊娃忽然看上谁了怎么办？比如说那个艾德卡！ 陶蔚和伊尔萨斯两人自然要同行，说来已经好几个月没去沃尔德看看。 也不知他们学到了盖房子和开荒之后，部落的变化有多大？ 抱着丁点好奇，一个二十人的队伍出动了，诺亚经历过被偷袭，在防守方面从不敢疏忽大意，所以，只去二十人。 齐拉姆给收拾了许多柔软厚实的兽皮，要说他们家，别的没有，就是兽皮种类丰富花样繁多。 外面不比家里，住宿条件、吃喝饮食都会差很多。 而且积雪堵路难行，原本两天的路程，很可能会变成三天。 但陶蔚身为祭司，还是给个面子过去吧，再者她不想放过这个摸底的机会。 哪怕经过虎族等人融合，沃尔德的人数依旧是诺亚的几倍，他们相互交换了物种和技术，对方发展到什么程度，总该心里有点底。 彼此间的强大或者富有，是一场暗中的博弈，当你不强大不富有的时候，就陷入任人揉捏的被动局面。 豹族在数量上强大，而诺亚在食物和各方面学识上富有，富有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强大，他们必须掌握好那个微妙的度。 出发之前，陶蔚操着针线给伊尔萨斯做了个双肩包。 是用哞哞兽的皮革缝制的，内里空间大容量足，外边各种收纳的小口袋，设计非常人性化。 每一处缝合口都过了三遍针线，虽说做不到针脚细密，但来回缝制一准的结实耐用！ 双肩包备在背上更稳固，并且遇着突发情况，要甩下背包也简单。 还有一点就是伊尔萨斯把行囊背着，空出来的双手正好抱着她( w ) 森林里的积雪并不算厚，但是它所带来的阻力不容忽视，陶蔚深一脚浅一脚的，极大拖慢进程。 所以还是被伊尔萨斯抱起来了，负重行走于他好似举手之劳。 这样做也更加暖和，陶蔚的体质不比其他人，她太怕冷了。 “早就听说诺亚的祭司漂亮又能干，果然如此哈哈哈！” 一个面生的豹族兽人笑道，听他这么说好像是头一次看到陶蔚。 其余人默默附和，穿着白色兽皮的雌性，白皙的脸庞小小的，陷入毛茸茸里，别提多可人了。 陶蔚没想到会忽然获得夸赞，笑了笑道：“你们的新祭司是怎样一个人呢？” “我们新祭司很厉害的！” “是啊，他是个可敬的兽人。” 对于这个问题豹族兽人踊跃回答，原本有些沉闷的赶路队伍瞬间活跃起来。 又是个兽人啊？陶蔚挑挑眉。 “是安布罗斯吗？”伊尔萨斯问道。 “对对，就是安布罗斯呢！”豹族兽人笑呵呵的点头。 陌生的名字，陶蔚扬起脑袋看伊尔萨斯硬朗的下巴，他认识那个兽人吗？ 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垂下眼帘看她，道：“他是个聪明的人。” 聪明？会被这样形容的是什么人哦，难不成天生狡诈的样子？ 陶蔚怀抱这个吐槽，把豹族兽人对他的喜爱尽收眼底，在得人心方面至少是老祭司的好几倍。 之前那老祭司明显是个固执并且自我的人，说不定还喜欢玩弄权术，虽然原始人没啥权利可以玩。 但老头得罪了不少人，其余族人也不是特别爱戴他的样子，这个安布罗斯堪堪上任，个个都喜笑颜开呢。 心里有点期待，在抵达沃尔德的时候，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迎上了新祭司的欢迎。 房屋和食物都准备好了，因为料定客人会来，一切安排的很妥当。 “哈哈哈，伊尔萨斯，陶蔚，你们能来太好了。”阿布多非常爽朗的笑着，让人捧上热汤给大伙暖暖身子。 他的身边跟着个面生的年轻兽人，陶蔚一眼瞥过去，猜想这就是安布罗斯了。 他的头发跟她一样是黑色的，就陶蔚所观察来说黑发还是挺少见的，并且他还是个白肤色。 若不是较为深刻的五官，陶蔚几乎以为这是个黄种人？ “我是安布罗斯，经常听说你们的事情呢~”安布罗斯上前打招呼，他的眉眼弯弯，唇角上翘，令人如沐春风。 陶蔚忍不住多打量他两眼，因为兽人的笑都是很爽朗的，忽然这样文静……真有点不习惯。 并且他跟诺森的腼腆又不一样，落落大方的……也算个怪人吧。 伊尔萨斯点头回道：“我也听过你的事情。” 一边说着，一手把陶蔚扶着肩膀带走。 陶蔚忍不住还要回头看他，但一想这么多人看着，她频频回头不成样子，于是作罢。 沃尔德是在草原上的部落，原本帐篷林立，现在忽然凸起更加高大的石头房子，平坦地势中异常醒目。 粗略看去，有近十个屋子呢！ 陶蔚不得不为之侧目，要知道之前他们已经交换过不少糊糊果了，没想到还能建造出这么几间房子。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么，林子里的糊糊果基本都被收罗干净，甚至更远处也有兽人去找过。 阿布多笑呵呵的把人引进屋子里，说是特意空出一间给伊尔萨斯两人暂住。 安布罗斯也是笑眯眯的，跟阿布多站在一块简直父子般和谐。 也许是陶蔚好奇的眼神有点明显，阿布多给做了引荐：“兽神赐予我们新的祭司，陶蔚还不认识他吧？” “这位之前是不在沃尔德吗？” 怎么说诺亚都跟人家打过这么多回交道，这样一号人物，很难看漏眼的。 123 晚饭 “安布罗斯之前是游历兽人。”阿布多如此解释道。 啥？ 陶蔚不无意外, 她不是没听过这个名词，只是没见过真人。 游历兽人喜欢在外面四处晃荡，或者说流浪？多半是在自己部落发生过不愉快，或者犯错被赶出来，最终成为游历兽人。 毕竟是个生存环境较为苛刻的年代, 极少有凭借个人爱好而选择远走他乡的。 安布罗斯一看就没有被赶走过, 那么他在沃尔德发生过不愉快么？陶蔚不知道，但看他的好人缘，又不太像…… 几人没有再围绕他多说什么, 阿布多拉着伊尔萨斯参观自己的房子, 不忘细细询问有何不同之处。 “跟我们一样的房屋, 很好。”伊尔萨斯瞥一眼他们室内的石床, 要说不同就是这个了。 豹族兽人大多数睡在石床上, 垫了很多层兽皮那种, 而更多的人没能拥有石床，就地摊开铺盖。 沃尔德对石器的处理非常了得, 可能与他们喜爱摆放石雕有关系。 石雕要开采出平整的石板, 再凿出线条，没有技术支持怎么能行。 所以他们的石碗非常光滑并带有简易花纹，前段时间送给伊尔萨斯两人的玉石项链, 更是让陶蔚刮目相看。 玉石质地坚硬，切割打磨非常费劲, 也不知豹族兽人花费多少日夜, 才能弄出这么一串项链。 哪怕大小形状不一, 穿孔技术已经令人赞叹，这可是原始人。 “还是感谢你们啊！兽神把你们指引过来，我有幸的目睹了诺亚的诞生~” 阿布多非常高兴，特别是雪季来临，才能更好的体会到房屋的好处。 内里空间大，明亮暖和，坚硬的墙壁让夜晚充满安全感。 陶蔚笑了笑，道：“兽神不会亏待善良的人，沃尔德与我们相互协力，所以神明赐予你们新祭司不是么？” 这话说到阿布多心坎里去了，他很是自豪地表示：“安布罗斯寻找到了神迹，他会是个厉害的祭司！” “神迹？”陶蔚挠挠头，好奇的瞥一眼，正巧跟那满怀笑意的眼睛撞个正着。 额…… 伊尔萨斯挑挑眉：“什么叫做神迹。” “它在迷失丛林的深处……”阿布多罕见的放低了音量，似乎有所忌讳。 “在雪季来临之前，我刚从迷失丛林出来。”安布罗斯笑着接过阿布多的话语。 听见这句话的人不由把视线都挪到他身上，嘴巴微微张启表达惊讶。 那个猛兽云集的迷失丛林深处？ 兽人多多少少都去过那片林子，但他们是成群结队的，并且只在外围。 因为没人知道迷失丛林具体多大，想要证明自己的兽人也曾深入，却不知它的中心在何处，越是里面危险性越大，并且很有可能迷路。 兽人天生方向感很好，但在那片林子里这种天赋仿佛受到抑制，所以它才被赋予‘迷失’的名字。 看不出来这个颇为俊秀的新祭司，居然还拥有那样的实力。 陶蔚对他受到拥护的原因有点了解了，艾德卡是豹族的勇士，他受到全部族人的尊敬，因为他强大。 而安布罗斯很显然也是强大的，况且伊尔萨斯还说他聪明。 这样一个兽人，在强者为尊的世界，他无需多做什么，自然而然就民心所向。 让陶蔚摸不着头脑的还是那什么鬼神迹……虚无缥缈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诺亚二十人得到盛情的款待，丰盛的肉食，糜烂的肉汤，沃尔德在展示自己冬天的富有。 要是放在以往，诺亚的兽人可能会被镇住，食物短缺的雪季，还敢这样大手大脚的吃肉，这就是大部落的底气吗？ 但是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从他们拥有盐巴开始，腌制食物储存起来，几乎人人懂得。 很显然沃尔德做了很多咸肉，只是他们这些东西哪能跟诺亚比较呢？ 诺亚做菜的佐料已经非常丰富了，山葱晒干了变成葱头，还有干辣椒、花椒，以及少量柠檬汁。 柠檬汁是陶蔚自己瞎折腾的，在它没异变之前都能吃，刷在烤鱼上更开胃。 有调味料的食物会喷发出美妙的香气，很难想象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可以改变一道菜的口感。 所以，丰富的食物没有让兽人心生羡慕，反而涌起一股自豪。 诺亚每餐都管饱，而且还很多样化！ 经过这几个月好吃好喝，每人的气色都改善了许多，特别是那几个老弱病残组，一个个红光满面，做事速度贼快，有那么点老当益壮的味道。 这两天气候放晴，地面的积雪都被铲开了，豹族兽人吃过饭，对着篝火便开始搏斗。 大冷天的不摔几跤都不舒坦。 陶蔚跟看杂耍似的，对于那些豹族兽人也认不出谁是谁，只知道他们扭打在一块。 “这样撕扯算什么，还是让我来吧！” 一声娇喝，能说出这种话的除了芙伊娃不做他想。 果然，即便包裹严密，依然可以窥见些许玲珑身材的雌性走了出来，周边响起一阵助威声。 艾德卡撇撇嘴：“好战的女兽人。” 说来有点意思，雌性从来不会被叫做兽人，而女兽人这个说法无异于——男人婆。 理所当然的，艾德卡被凌厉的目光剜了一下，芙伊娃双手抱臂：“今天不揍你，我要挑战的是安布罗斯。” “哇！” “芙伊娃好样的！” “诶诶，安布罗斯也会挨打吗？” 起哄声齐齐响起，伴随着阵阵议论，大家看向被点名的安布罗斯，后者依然唇角带笑。 才回来不久的他经常作为话题中心，被频频提及。 也有雌性表示愤愤不平：“不要啊，干嘛跟艾德卡一样总是让着她！” 陶蔚拿手肘撞了下伊尔萨斯，偷笑道：“有好戏看了。” “嗯，”伊尔萨斯反应淡淡，往她碗里添菜，道：“吃饱了再看。” 陶蔚被场地中心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不察，饭碗已经失守。 她连忙抢过来，道：“别喂猪一样啊，太多吃不完的。” 而且吃惯了桑德做的美食，对这里的食物有点缺乏胃口。 “但是我想挑战伊尔萨斯怎么办呢~” 清澈的嗓音响起，安布罗斯微笑着看向芙伊娃。 忽然被殃及的伊尔萨斯抬眼望去，“挑战我？” 芙伊娃扭头瞥一眼伊尔萨斯，抿抿嘴没吭声。 陶蔚来回看看他们三个，怎么忽然拐了个弯？ 阿布多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热闹的寒冬啊！他道：“安布罗斯先跟芙伊娃练练手，再挑战伊尔萨斯怎么样？” 这话迎来众多附和声：“好！好！” 孰料安布罗斯摇摇头：“我不想跟芙伊娃打呢。” 被当众拒绝的芙伊娃两眼一瞪，凶巴巴道：“你什么意思？！” 安布罗斯浅笑着一摊手，没说话。 身材惹火的御姐瞬间被点燃了，她抡起拳头，决定先揍他一顿！ “哈哈哈！”艾德卡笑得满脸幸灾乐祸，在兽人群里扬声道：“你们这些家伙，没人想陪女兽人玩玩吗？” 豹族兽人来回看看你我，摸摸脸颊，谁没有被揍过啊…… 芙伊娃的力气很大，她身手矫健，而且好斗的天性让她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搏斗，在经验方面并不输给兽人。 两者搏斗的情况下，因为她是雌性，兽人不可能把人往死里打，但是她的战斗力又不容忽视，就算不让着她都免不了被揍，所以…… 糙汉子们正犹豫着要不要奉献自己，挨一顿揍，那边芙伊娃已经中途改道，转攻艾德卡了。 “看你是皮痒了吧！” 可怜的艾德卡乐极生悲，不甚被揪住了，顿时又是鸡飞狗跳。 “芙伊娃真棒~”陶蔚忍不住赞叹一声。 何等鲜活的生命啊，而且还美丽，就是太爱打架了，寻常人消受不来。 安杰尔瞧上了这个雌性，想想以他的性子，也不知能不能压住…… 人还没被追到手，陶蔚已经忍不住老婆子心态了，边上的伊尔萨斯把她碗里的食物吃完，让她好好待着。 自己则站起身，看向安布罗斯，显然，他准备接受挑战。 “哈哈哈，今天可以看到诺亚的族长亲自下场了！”阿布多满脸通红，很兴奋。 还不忘感慨自己年轻的时候，才坐上族长之位，经常有人来挑战他呢！ 兽人们一阵狼嚎鬼叫，发泄着白天无处使的精力，他们对伊尔萨斯的身手闻名已久，而安布罗斯外出才刚回来，也是大伙好奇的对象。 这两人要搏斗，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大戏。 这也是芙伊娃没有坚持挑战安布罗斯的原因，她把艾德卡揍一顿之后便向着陶蔚走来。 陶蔚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好斗的御姐过来了。 近距离看芙伊娃确实好看，重点是身材那叫前凸后翘…… 老是盯着人家大胸好像不太好哦……陶蔚万分艰难的移开目光。 她自己的胸也不小啦，但是芙伊娃这个真的太醒目了，哪怕同样是女的都忍不住多看好几眼。 “诺亚的祭司，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芙伊娃指了指原先伊尔萨斯的位置。 陶蔚点点头，笑道：“叫我名字就行了。” 她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就是没有这样私下面对面说话而已。 124 斗兽 芙伊娃就地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墩上, 问道：“安杰尔没来。” 旁边的阿焦伯笑着抢答：“你惦记他吗？” 若真是那样，安杰尔那家伙挺有艳福的嘛，不敢说成功了一半，至少有希望。 芙伊娃摇摇头，“他总是拒绝跟我过手。” 哈？所以呢…… 陶蔚心里忽然跃起一个想法, 安杰尔不会是一直一直拒绝芙伊娃, 所以才在人心里留下印象的吧？ 如果是真的，她很想说：干得好！ 对于这么爱打架的妹纸来说，要么狠狠打败她, 要么一直拒绝她, 总能做个她眼中的不一样…… 等等, 那这样看来, 芙伊娃的‘不一样’岂不是又多了一个？ 陶蔚看向同样拒绝的安布罗斯, 他已经走出来, 跟伊尔萨斯面对面站着。 两人身量体型差不多，非要认真比较, 伊尔萨斯会高一点点。 陶蔚满意的打量自家兽人, 那头银发就不知加分多少了，简直比用了飘柔还厉害~ 眼看着他们都要开始了，艾德卡忽然蹦出来, 笑道：“就这样打未免太无趣，正好我们部落猎到一头哞哞兽, 试试看谁先杀死它, 怎样？”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兴味, 之前有次挑战伊尔萨斯没能成功，这次当然要玩点不一样的。 说来大家基本上都有一起狩猎过，对伊尔萨斯猎杀的手法也见识过，但这次比试的是谁能更快一击毙命。 若是不想输，就得拿出真本事。 哞哞兽皮糙肉厚，不怕寒冷，它的致命点非常少，并且被抓住之后没有时间安抚，正处于盛怒的状态。 “那就来吧。”伊尔萨斯已经小半月没怎么活动手脚了，对送上门的猎物不会拒绝。 “哈哈哈，两位勇士可要注意点，这外边一圈没有防护呢。”阿布多提醒道。 兽人还好些，雌性未必闪躲得开暴怒的哞哞兽。 “族长放心，我们会小心的~”安布罗斯温声笑道。 哞哞兽被赶了出来，大晚上的围绕着篝火，可以看到它发红的双瞳。 斗牛开始了么，陶蔚一手撑着下颚，问道：“芙伊娃，你们部落的安布罗斯很强吗？” “那当然。”她回答的不假思索。 能够当游历兽人的，没有实力早就葬身丛林了。 “那他跟艾德卡比起来呢？” “沃尔德可以有两个勇士……不过他现在已经是祭司了。”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安布罗斯和艾德卡的实力不分伯仲？ 陶蔚摸着下巴想了想，伊尔萨斯已经是族长了，诺亚的勇士只能另选一个，罗宁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克莱米和安杰尔也不遑多让。 也许回去后就可以趁着冬日来一场，争夺勇士头衔之战！ “哞！” 忽然刨动的蹄子，哞哞兽大吼一声，朝着安布罗斯冲了过去。 围观群众发出轻呼声，全神贯注的看着豹族兽人做何反应。 大家都盯着安布罗斯，不料一道人影强势插入，赶哞哞兽冲到之前，先用骨刺扎入它的脖颈处。 是伊尔萨斯！ “好样的，伤到它了！”阿焦伯大声欢呼，其余豹族兽人也不吝夸赞。 骨刺虽然扎到了野兽的脖子，但是在侧面，哪怕鲜血如柱，哞哞兽都没有倒下。 它喘着粗气再次咆哮而来，这次安布罗斯可不允许伊尔萨斯半路截胡了。 两人差不多同时跃起，一左一右呈两面包抄之势，陶蔚只觉眼前一花，耳边传来一声惨叫。 哞哞兽的腹部被划开了，那不足以致命，但是却让它感觉到疼痛和威胁。 这次它调转了方向，想要逃离这里，它跑得不是很快，但围起来的空地并不大，正面对着它的兽人顿时慌乱起来。 “啊往这边来了！” “快点把雌性带走……” 大家七嘴八舌，兽人们挡在前方。 陶蔚这边是安全的，她站了起来，看着闪躲的人群，芙伊娃已经踏步出去了，“它还差最后一击。” “太强了，以前我们猎哞哞兽都要拖很久！”阿焦伯喃喃自语。 安布罗斯和伊尔萨斯对视一眼，两人再次同时出手，必须制止野兽冲入人群，并且……就要分出胜负了。这一次他们没有用骨刺或刀具，而是凭借天生的爪子，把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的野兽撂倒在地。 伊尔萨斯划开了它的咽喉，而安布罗斯撕裂它的腹部。 在这两人手中，无疑是单方面的屠杀，哞哞兽笨重的身体，大力气和尖锐斗角没能派上用场。 兽人们都高声欢呼，这样快速结束的战斗，看得人热血澎湃。 “好像没有分出胜负呢？”艾德卡有点不甘心。 早知道就让他们相互搏斗好了，猎杀一头哞哞兽，这样都分不出谁比较厉害…… “够了够了，大冷天该早点休息。”阿布多拍拍他的肩膀。 哞哞兽被杀死，现场血腥味漂浮，不过没关系，在这种气候，任何液体很快就会结冰，包括温热的血液。 伊尔萨斯向豹族借用了大石锅稍稍，诺亚此番过来带好几个大木桶，送给沃尔德新祭司，同时他们自己也要用。 赶路期间是没得洗澡的，正巧今晚沾了血，沐浴正好。 不过只伊尔萨斯一人沐浴，陶蔚擦擦脸洗洗脚就被晒床上去了，她洗澡必须选择白天气温较高的午后。 两人拥有独立一间小屋居住，就条件来说已经很优待了，毕竟人家沃尔德那么多人没有房子。 陶蔚缩在被窝里，塞了棉花芯子的被子，软绵绵暖烘烘的。 她两个眼睛光明正大的打量即将入浴的伊尔萨斯。 “你不冷吗？”脱光了站着，还不泡水里。 “还好。” 伊尔萨斯长腿一跨，木桶塞下这么一个健壮的身躯，显得特别狭小。 陶蔚忍不住偷笑起来，那画面有点像小孩子蹲在水桶里…… 不过外出嘛，不可能扛着巨大的木桶，诺亚的浴室很大，水桶也比现在这个大许多，眼下凑合用用。 “今天你一直看安布罗斯。”伊尔萨斯坐在桶里与她对视。 陶蔚挠挠头：“有么？” “有。” “……然后呢？” 伊尔萨斯眉头微蹙，“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不是是吃醋了吧？陶蔚摸摸下巴：“就是好奇的看几眼。” 伊尔萨斯不吭声，瘫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快点洗完上来吧，水冷的很快呢。”陶蔚缩着脖子，没有伊尔萨斯被窝暖的特别慢。 “今天可以抱你吗？”伊尔萨斯问。 经过陶蔚要求，让他改掉胶配这个原始的叫法，兽人拥有智慧和感情，又不是野兽！ 不过是赶路两天没做，陶蔚摇摇头严肃的拒绝：“不可以。” 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做客，能不能有点自觉。 两人入住单独小间，但隔壁还有其它豹族兽人呢。 因为房屋紧缺，沃尔德的房子里面很多小隔间的，兽人的耳朵和鼻子又厉害，折腾点什么动静就人尽皆知…… “那你不要再看他。”伊尔萨斯抿抿嘴，没有坚持一逞□□。 “都说了没有一直看啦，不过是黑头发少见多瞄两眼。”陶蔚皱皱鼻子，道：“还有他说的神迹，那到底是什么？” 伊尔萨斯面无表情：“不知道。” “……”陶蔚无奈，希望有机会可以了解一下，她对这个还蛮感兴趣的。 随后两天，阿布多带着他们巡视了自己的田地。 在下雪前夕，豹族部落一口气翻了十几亩地，先割掉杂草晒干，在垦土之后烧成灰肥田。 人手多么，随便两天就挖出一片，不过…… “你们有那么多种子吗？”陶蔚问道。 阿布多动作一顿，苦笑的摸摸大胡子：“没有呢。” 陶蔚哈哈的安抚两声：“种植是急不得的，慢慢来，以后你们这边成片都是农田了。” 不过也不会太大片就对了，远离水源的地方开荒了也不好种庄稼，想想每日浇水的任务多费劲。 除非种一些性喜干燥的植物，但陶蔚都不清楚它们的属性，豹族兽人们就更猜不到了。 在参加过安布罗斯的上任仪式之后，诺亚一行人便告辞回去。 大冷天的在别人地盘做客总归不方便，哪有自家舒服。 这次没有豹族兽人随行，只他们二十个，没有特意赶路的情况下，大约两天半才回到火山顶。 “伊尔萨斯他们回来啦！” 还没登顶呢就被比尔发现了，他蹦跳着迎上来。 阿焦伯摸摸他的脑袋瓜，笑道：“大冷天的别老是到处瞎玩。” 毕竟还没成年呢，要是有个发热什么的，还不是吓坏大人。 比尔揉揉鼻子，道：“我才不是瞎玩，在帮忙桑德阿爷烧热水的。” 陶蔚一看他握着石茅，顿时明白了，在大雪下来之后，整个湖泊就结冰了，每次需要用水都要凿冰烧化。 “行行行，你是个能干的小兽人。”阿焦伯哈哈笑着。 比尔对那个小字不太满意，不过，“你们快进去看看，多特利他们过来了！” “那是谁？”陶蔚一时没想起来。 伊尔萨斯一挑眉梢，“是阿妮塔的守护者。” “对对，就是他们那些人。”比尔抿着嘴巴瞄了两眼陶蔚，低声道：“克里夫族长已经死啦……” 他的阿麽杜妮跟丹拉什要好，连带着一家子都跟他们走得近，在比尔年幼的记忆里，克里夫对他挺好的，所以有点伤心。 就是不知道陶蔚会怎么想，毕竟他们对她做过不好的事…… 125 自杀 “克里夫死了？！” 听见这话大家都很吃惊, 原本乌沙鲁的人心里更是五味掺杂。 “先进去问问怎么回事。”伊尔萨斯带着陶蔚往里走。 身后阿焦伯问比尔：“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有几个人？” 既然克里夫都死了，那他们不得不猜测是发生了意外，有可能出现不少伤亡，所以才这么问。 比尔满脸不开心，道：“昨天过来的, 只剩下九个了。” 原本三十几人走掉的, 剩下九个，死伤过半了。 说话间几人进入部落中心，帮忙用木桶提冰块的戴比看到他们很高兴。 “可算是回来了, 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怎么了？”陶蔚问道, 总不会区区九个人还敢闹事吧？ 她却是想错了, 那投奔上门的人浑身狼狈, 有如丧家之犬, 哪里还敢作妖。 诺亚忽然被求助, 族长和祭司都不在，留守的这些人意见出现分歧罢了。 留下或者赶走, 两种声音响起, 各有各的道理。 想要赶走他们的无非是有过节，或者清楚知道对方品性。 罕德鲁和奇肯、克莱米以及齐拉姆西蒙等人（还有被西蒙策反的罗丽和秀娜），坚决反对这些人的加入。 齐拉姆说可以给他们一点食物, 然后有多远走多远，这是唯一能做到的。 而想要收留的, 则是因为同情, 大部分是乌沙鲁的人, 从小一个部落长大，要说没点感情也不可能。 克里夫死了，队伍暂时由多特利带领，拉扯着三个雌性五个兽人，硬是爬到了诺亚门前，还能怎么办？ 陶蔚与伊尔萨斯对视一眼，道：“先看看他们人。” “昨天来的，都在安鲁大叔家里蹲了一晚上呢……”安杰尔摊摊手。 有屋顶遮蔽寒风就不错了，那些人自然不会挑剔，陶蔚等人过去一看，不得不说安鲁大叔就是好心。 几个人脏乱杂臭，估计天冷之后再没洗头洗澡，蓬头垢面，画面难以想象…… 安鲁大叔还是收留了他们，并且送上热水热汤。 “到外面说话。”伊尔萨斯看他们一眼，抱着陶蔚走出去。 分到的屋子很小，这样塞进去几个臭烘烘的人，太挤太闷。 来到棚子底下，木椅木桌都有，这是平时诺亚吃饭的地方，不过天冷之后没怎么用了。 “伊尔萨斯！”略为熟悉的女声。 陶蔚神色有点复杂了，她几乎认不出阿妮塔来。 原本骄傲的雌性，红色的头发，丰满的身姿，现在满脑袋乱糟糟，身上还搭着奇怪的兽皮。 不可思议的是，丹拉什也还活着，克里夫难不成是为了保护她们才死的？ “请救救我们吧！” 旁边几个脏兮兮的兽人忽然跪倒在伊尔萨斯面前，“我们愿意承认你为族长。” 多特利没有跟着动作，只是默默低下头颅。 “伊尔萨斯不需要你们的承认。”齐拉姆冷着脸冒出来。 “阿麽。”伊尔萨斯把人拉过来。 他一看到她这样少有的强硬模样，就知道阿麽是生气了，或者说，对于某些人的气愤，从来没有消散过。 “对他们可不能心软，留下来就是祸害！”齐拉姆反手拉住伊尔萨斯和陶蔚，温声道：“你们才刚回来，赶紧回屋暖暖，别理这些人。” 跪着的兽人顿时慌乱不安，就怕下一句话把他们全赶走。 “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阿焦伯问道。 话音才落，齐拉姆叉腰瞪眼：“还有你，快点回去，罗丽等着你呢。” “是，是……”阿焦伯摸摸鼻子。 “齐拉姆，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阿妮塔。”丹拉什忽然站了起来。 哪怕浑身狼狈，她的双眼依然凶狠，在面对一直以来不如自己的人，她才不会退缩。 跟着赶来在一旁围观的杜妮朝她默默摇头，作为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同伴，她最清楚丹拉什和齐拉姆的恩怨。 同龄人当中总会有不少小圈子，她跟她玩得好之类，丹拉什从小就是做好看的雌性，她的身边最热闹。 雌性非常珍贵，她不仅好看，还身体很好，受到部落所有人的期许。 丹拉什一直很骄傲，所有人都让着她，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只除了齐拉姆。 齐拉姆不爱争辩，骨子里也是个耿直的，大抵是两人不合吧，一直关系很差。 丹拉什没少欺负她，这些都能忍了，但是在哈本出现之后，一切变得不一样。 没有人会忍受自己的伴侣被故意勾引，只为了气你，哈本没有做对不起齐拉姆的事，但是他日渐沉默了。 兽人陷入自责当中，对伊尔萨斯更好了，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齐拉姆对此非常痛苦。 在哈本为了丹拉什死亡之后，齐拉姆没有再找其它兽人，是想杜绝再次出现这种侮辱。 日常琐碎磨平了许多事情，但有的事她永远都忘不了。 丹拉什故意勾引哈本，没有人知道，因为她本身就不喜欢哈本，说出去别人未必会信。 而且谁会蠢得说出去，她只告诉给齐拉姆一人，不可谓不恶毒。 杜妮跟丹拉什这么多年交情，非常清楚她的脾气，她希望丹拉什能道歉认错，克里夫已经死了，她没有任何倚靠。 别看多特利是阿妮塔的守护者，两人甚至可能结成伴侣了，但他对雌性的态度再不是以前那种言听计从。 人都是会改变的，当环境越来越恶劣，而你还是公主脾气，就看骑士还愿不愿意当骑士了。 “伊尔萨斯，求你救救我们吧……”阿妮塔泪眼蒙蒙的望着他。 后者不为所动，忙着安抚自家阿麽，“先回去吧？” 齐拉姆摇摇头，道：“你不能收留她们。” “那就把他们赶走。”伊尔萨斯点点头。 陶蔚对此没有意见，已经给过机会了，谁都没有义务帮助谁，能不能活下去各凭本事。 “不，不要！”阿妮塔疯了一样扑过来，“外面好冷好冷，我不要呜呜呜……” “你也知道很冷呀？”罕德鲁一瘸一拐的上前，“以前还说要把我们赶出去呢！” 这大概就是报应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怎么对待别人，有一天也会被反过来对待。 “齐拉姆，你不就是恨我吗！”丹拉什盯着她，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因为你什么都比不上！” 什么？ 陶蔚睁大眼睛，来回看看她们两个，齐拉姆被她激得气息不稳。 伊尔萨斯面色一沉：“再说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那就把我丢出去好了！”丹拉什哈哈大笑起来，无所谓一样：“不就是想看我死吗？只要你们收留阿妮塔，我……” “阿麽！你在说什么？”阿妮塔大哭着打断她。 才失去阿父不就，阿麽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的哭声特别悲恸。 眼看着要上演苦情戏了，陶蔚揉揉脑袋，正头痛着要说些什么，齐拉姆忽然上前两步，打了丹拉什一巴掌。 “啪！” 非常清脆的声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齐拉姆冷冷道：“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必死吗？” 围观群众鸦雀无声，齐拉姆平日里向来很温和的，连大声呵斥都不曾，她这样情绪激动，若说不是事出有因谁都不信。 因此大家只看着丹拉什，猜测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倒没有胡乱同情。 “你……你竟然打我阿麽！”阿妮塔指着她的手不断颤抖，气得不行，但这人是伊尔萨斯的阿麽，人在旁边冷眼盯着呢，她什么也不敢做。 “咳咳，咳咳咳……”丹拉什可能呛到了冷空气，咳嗽起来。 她扬起脸，嘴角还挂着恶毒的笑容：“很痛苦吗？我才不会后悔，所有得罪我的人……咳咳……” 齐拉姆没有动，那一巴掌甩出去，好似用尽了她浑身力气。 “你们也别急着恨我们，想想克里夫为了乌沙鲁付出多少！”丹拉什缓缓举起手抚上脖子。 有什么在光线反射下一闪而过。 “你们不能忘记……”她哼哼笑了两声，然后道：“阿妮塔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们必须收留她，她是珍贵而美丽的雌性。” “她手里拿着什么？”有谁出声问道。 多特利眉头一竖，准备上前查看，却见丹拉什亮出了那东西，是一个贝壳碎片。 磨得非常尖利的硬物，那样抵在咽喉处，她抬起眼睛看着齐拉姆：“你们必须收留她。” 随后一个用力，没人能够阻止，丹拉什用贝壳随便扎死了自己！ 陶蔚跟着其余人一起瞪大眼睛，没想到原始人也懂得自杀！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已经有勇气自杀了么！ “阿、阿麽？”阿妮塔手忙脚乱的爬过去，“阿麽……” 多特利伸手抱住她，低声道：“她死了。” “不！”阿妮塔疯了一样捶打他，她一直是被捧在手心的，但是现在全死了，大家都死了。 没有人会捧着她。 126 凿冰 气候越来越冷, 两场大雪过后，哪怕放晴，积雪也没能融化。 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天寒地冻之际，炭火显得尤为珍贵。 “还是陶蔚聪明啊, 没想到烧过的柴还能继续烧。”罗丽搓着双手呵气。 各个部落里也有收存木柴的习惯, 比较冬天要用更多热量去烧热水热汤，但是他们从没想过拾炭储存。 都已经燃烧过了，怎么还能烧呢？ 以往的篝火晚会, 早些投入的柴枝全部被烧成灰烬, 而最后熄灭了的会留下一堆木炭。 就那么扔掉未免可惜, 现在拿出来用上, 才是物尽其用。 而且还有大家挖壕沟烧土壁剩余的木炭, 总得来说分量还行, 搭配着干柴度过寒冬不成问题。 可惜此时受到夸奖的陶蔚却并不知足，新鲜猎物舍不得宰杀, 每天咸鱼咸肉, 贼难受！ 哪怕是泡发之后，也挡不住那股咸劲儿，一开始吃还觉得咸香扑鼻, 多来几顿就腻了。 重点是他们没有主食了，土豆和红薯以及稻谷, 要留作种子的。 剩余部分扬着这么多人, 再怎么省也很快吃完, 而气温太低也不适合做白银粉条。 于其他人来说，能有肉食支撑着度过雪季，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谁还会去挑剔口味问题。 要知道以前雪季饿死多少人呢！ 对此陶蔚也是略知一二，所以尽管痛苦，但是她忍着不说。 咸肉就咸肉吧，有的吃就不错了…… 不过——食物总是等着吃货去发现的。 这日陶蔚闲着无聊，跟西蒙一起带着小人鱼看雪看太阳。 “泡泡好久没有玩水了呢。”西蒙摸摸他的小脑袋，非常心疼。 陶蔚瞥一眼那冰封的湖面，忽然一个想法跃上心头。 因为水面冰层太厚，底下的鱼儿是很闷的，这时候一旦凿出个窟窿，它们就会一尾尾接二连三的蹦出来。 所以……今天大概有新鲜烤鱼可以吃了~ “西蒙，比起玩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啊~”陶蔚拍拍她的肩膀，小人鱼很爱吃鱼虾的，并没有‘同类相残’的说法。 “什么事？”西蒙不明所以。 陶蔚觉得就她们的力气肯定不能行，正巧一扭头看到罗宁和达特，连忙叫过来帮忙。 “要在湖面戳一个窟窿？”罗宁睁着眼睛反问，这不是很危险吗？ “对，我们安全第一，先凿个小的看看。”陶蔚觉得这样厚的冰层哪会有问题，但凡事别说绝了。 达特对于她的话没有多加迟疑，拿起石杵就开凿。 不出所料，任是这么个大力气的兽人捶打，冰面才堪堪破了篮球直径大小。 “看上去很厚实。”罗宁蹲下查看了会儿，便让陶蔚和西蒙两个雌性躲远点。 冰块碎裂的速度非常快，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这种天气落水死定了。 达特举起手再砸第二次第三次，这么会儿功夫，湖面已经引来不少人。 “都在干嘛呢？”阿焦伯晃晃悠悠的，看到陶蔚忍不住打趣道：“伊尔萨斯一眼没看住你，就跑出来了。” 他的话引得大家暗笑，部落里都知道，伊尔萨斯盯人盯得紧，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陶蔚早已练就了厚脸皮，道：“我想办法让大家吃鱼呢。” “这个天还网鱼？”希乐斯缩着脖子跺跺脚，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罗宁忍不住笑起来：“瞧你那样，豹族兽人是不是比虎族怕冷呢？” 希乐斯被取笑了也不怕，他确实怕冷，比起奇肯和桑德都怕。 说话间达特又砸了几下，冰层果然厚，到现在都没看到湖水，已经有将近四十公分的深度。 “你们在做什么？”冷淡的音色，伊尔萨斯缓缓而来。 陶蔚被瞥了一眼，无奈扶额，她好歹是个祭司，不要面子的啊？ 面对伊尔萨斯，自己就像个被夫管严的小媳妇，当真憋屈。 阿焦伯还趁机告状：“伊尔萨斯你看看，他们在湖中间凿冰块呢！” 兽人都怕水，夏天的时候有几个跟着学游泳，但从来不敢走远，因为这个湖泊深不可测，还曾经出现过两条巨鱼！ 伊尔萨斯顿时面色一肃，倒没多说什么，但陶蔚知道，这家伙肯定又要秋后算账…… “我来试试看。”他走向达特，很显然目前是他在出力。 达特乖乖让出石杵，挠挠头道：“陶蔚说凿穿了就有鱼呢！” 对这个说法，大家都特别好奇，然后眼睁睁看着伊尔萨斯举起石杵，一个用力。 ‘梆’的一个清脆声响，冰块碎裂，破了篮球大小，周围一圈却完好无损。 “哇……”旁边几人吓了一小跳，总感觉湖面没有安全感。 陶蔚看了看深度，道：“没事的，破不了，快点把浮冰捞上来，别堵住出口，窟窿要弄大些。” 达特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不怕冷，徒手弯腰把冰块给抱上来，随手往边上甩去。 伊尔萨斯握着石杵砸了两下，有了突破口裂缝越来越宽，很快就有篮球的三倍大（自己算一下多大）。 “可以了。”陶蔚连忙叫停。 话音才落，便听见冰层底下一阵动静，紧接着第一条鱼蹦跶了出来。 西蒙惊呼一声：“出来了！” 然后在大家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尾尾活鱼争先恐后的出现，那现象直接把人看呆了。 鱼儿们非常灵活的顺着空气聚集到这里，接二连三排队似得往外跳跃，兽人后知后觉的发出欢喜的笑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蒙两个眼睛特别崇拜的看着陶蔚。 “额……它们就是想透透气。” 阿焦伯扭身就跑：“我去拿兽皮袋过来装！” 罗宁开怀大笑，扬声道：“别拿兽皮袋，用藤筐比较合适。” 他说的不错，因为鱼儿蹦出来在雪地上蹦跶，没一会儿就浑身冰渣子，估计很快就能冻僵。 到时候把这些冰鱼都装回去，就放在屋外天然冰冻，吃的时候保准新鲜。 “阿伊~~~”小人鱼忽然高声昂叫，不知是因为开心还是咋的。 抱着他的西蒙一个没注意，耳朵都快聋了！ “我的天……”陶蔚忍不住后退两步，这极具穿透力的嗓音。 伊尔萨斯过来捂住她的耳朵，朝着泡泡看过去，他咿咿呀呀好像唱歌一般。 “他怎么了啊？”达特都受不了这么静距离的叫声。 部落那边的族人们听闻动静都往这边靠了，被声音吸引而来，又被蹦跶的鱼儿惊呆，可谓是一环接一环。 “好像有点动静？”伊尔萨斯皱了皱眉头。 罗宁闻言凝神倾听，好半晌才点点头：“没错的，是水下。” “什么东西？”陶蔚与西蒙面面相觑。 伊尔萨斯一手抱起她，道：“所有人都离开湖面，快点。” 毕竟是水面上呢，都没安全感，眼看好像有动静，几人立马撤退。 原本想要过来帮忙捡鱼的兽人也被叫回岸边，一会儿功夫，冰层底下的声响越来越大，几乎全部人都听见了。 “嗡嗡……”仿佛某种呼唤。 ‘哐当’一个沉闷的撞击声，窟窿那边的冰块出现裂缝。 随即陷入安静，短暂的停息之后，再次‘哐当’，冰层破裂，一个巨大的鱼头冒了出来！ 它一甩尾巴，把自己飞的高高的，然后重重落下，掉在雪地里。 而它出来的那个窟窿，早已变成无底洞，足足两人合抱大小！ “好大的鱼！” “它怎么突然出来了？” “这湖面还是危险啊，陶蔚可别上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围绕着它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 大鱼体型彪悍，虽然没有以前猎到的巨鱼那么大，但看它蹦跶的样子，力气惊人呢。 “不会是泡泡的阿父吧……”西蒙抱着小人鱼满脸不愿承认。 从大鱼出现之后，小人鱼就没有叫喊了，反而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它。 “怎么可能呢，海族的兽人形态才不是这样。”戴比摇头否认。 今年人鱼都没来这边交换物品，很多对他们好奇的兽人不能一尝所愿。 伊尔萨斯把陶蔚放在齐拉姆身边，道：“我过去看看。” 因为大鱼扩大了湖面窟窿，原本蹦上岸的鱼儿掉了不少回去，不过也因为洞口变大，又有许多鱼儿重新跳出来。 那条大鱼来势汹汹，在寒冷的地面却没蹦几下就张着嘴喘气。 看伊尔萨斯上前，其它兽人也跟着去帮把手，这一看就是丰盛的食物啊，可不能让它给逃了。 大鱼没有反抗能力的被制服了，起初西蒙还很担心它是不是泡泡的家人，不忍心误杀了。 在小人鱼对着它流口水之后，大家才恍然大悟，这小馋鬼分明是想吃鲜鱼肉。 有了这么一个收获，对部落上下来说是极好的事，暂时告别咸鱼咸肉，尝尝新鲜的美味。 湖面的大窟窿慢慢被再次冰封，而那些鱼儿蹦出来掉下去，最终留在岸上的都成了冰棍。 兽人们在料理完大鱼才去把她们捡回来，收获满满六七藤筐。 冬天是鱼儿养膘的季节，一个个肥硕得很，几条就装满一筐了。 ※※※※※※※※※※※※※※※※※※※※ 求个作收和新书预收，孤零零的个位数真的很可怜（哭了…… 127 过年 时不时来个意外之喜, 冬天也过得特别快，转眼便到了最最严寒的时刻。 平白无故的刮起大风，伴随鹅毛般大雪 ，飘飘洒洒，任是你捂紧窗户, 它也能窜进屋。 “这天气, 一刮风就冻死了！”陶蔚直接缩在被窝里拒绝下床了。 她好想要保暖衣！或者毛衣也行…… 仅仅是兽皮和棉服，已经很难抵抗这样的严寒。 不过大概就她这么觉得，看齐拉姆和兰尼丝两人, 不过穿多了两件, 就没事人一样走家串巷。 “起来喝点热水。”伊尔萨斯端着木碗过来。 陶蔚扭头不看他, 惨遭秋后算账的她认为自己有理由赌气。 说什么不让她胡乱靠近湖泊, 其实都是借口吧？ 答应了不许用尾巴绑着她的, 但伊尔萨斯昨晚到底没忍住, 化出兽形用了尾巴。 陶蔚抽抽鼻子，决定不能轻易原谅, 否则说不准还有下一回。 然而伊尔萨斯不是好商量的人, 他过来把人连同被子一起抱入怀里，木碗抵在她嘴边。 温热的液体触手可及，陶蔚瞪他两眼, 低头乖乖喝水。 粗粝的指腹轻抚她微红的眼角，伊尔萨斯道：“用兽形才能有幼崽。” “噗……咳咳咳！”可怜陶蔚被呛得不轻。“你、你说什么？！” 伊尔萨斯不语, 垂眸看她被热水沾湿而显得嫣红的唇瓣。 “你……下次不能这样, 我还没做好准备呢。”宝宝什么的, 哪能轻易怀上，而且这个世界没有接生婆！ 天呐她会死的，陶蔚越想越害怕，一手抚上小腹，杞人忧天的想着该不会已经怀上了吧？ 伊尔萨斯对她的反应皱皱眉：“你不想要幼崽？”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陶蔚顾不得浑身酸软想要爬起来，却被他一手按了回去。 “躺着。”伊尔萨斯把人拢在被窝里。 陶蔚索性不挣扎着起来了，问道：“你们这里的雌性，生孩子的时候有没有很危险？她们会不会死掉？” “死掉？”伊尔萨斯摇摇头：“幼崽很容易死掉。” “啊？那雌性呢？” “雌性没事。” “……”怎么这样？陶蔚挠挠头，难不成不会大出血然后万分危急么？ 因为人的头骨特别大，哪怕是婴儿，一出生就大，所以造成母体面临巨大危险。 哪怕是医学发达的现代，每天也有孕妇死于难产。 但是这里为什么不一样呢？怀孕难，生养难，雌性那么彪悍的么？ 陶蔚觉得自己必须好好观察下即将临盆的苏拉了，预计开春的时候，她就会生产。 “你是在害怕吗。”伊尔萨斯捏了捏她的小下巴，让她的注意力收回来。 陶蔚点点头：“我当然害怕，连个消炎药都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跟伊尔萨斯说，以她普通人类的体质，稍微重大一点的伤口，并发症啥的就能要她小命。 陶蔚没吭声，伊尔萨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良久才道：“下次不这样了。” “嗯？”她抬头看他。 “不要幼崽也没事，如果你怕的话。”伊尔萨斯在她身旁躺下，身体像个暖炉似的。 陶蔚微微怔愣，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伸手回抱住他。 她还要再想想…… 两人在屋里腻了一上午，中午吃饭时候才出去。 陶蔚缓过了那股劲儿，但一出门还是惨遭西蒙嘲笑。 “哇你昨晚上是不是哭啦，伊尔萨斯那么猛的嘛！” “你给我闭嘴！”陶蔚真的挺烦原始人肆无忌惮的调笑，没脸没皮的…… 西蒙撅噘嘴，明目张胆的偷笑：“别不好意思啊，昨晚又不是你一个人哭了，看看薇薇安。” 薇薇安在雌性当中也算是柔弱的，并且她还怀有身孕，陶蔚扭头看去，果然眼眶微红。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这么禽兽的么…… 陶蔚嘴角抽搐，心里吐槽的同时，对雌性的看法也有点改观，也许她们比起她不仅仅是健壮那么简单。 雌性的体质是比不上兽人，但是对比地球人，也好太多了吧？ 陶蔚低头看看裹得像球一样的自己，真的没有半点羡慕嫉妒。 西蒙又道：“大家很久没有喝止血草药了，过完这个冬天，部落会迎来许多新生命吗？” 新生命么？陶蔚不由看向安鲁大叔家的雌性。 她身体一直不好，冬天特别怕冷，都很少出来的。 “希望能有很多新生命吧。” 年轻的还抱有希望，而年长的雌性已经一个个不敢去想了。 午饭是比较简单的肉汤和烤肉，这种天气很难折腾出美食。 并且素菜太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绿色了。 陶蔚原本还想过以后弄个大棚蔬菜啥的，但是见识过降雪量之后，不得不打消念头。 风雪太大了，棚子很容易被吹翻压垮，再者积雪太厚天寒地冻，植物很难生长。 别说植物了，就是动物都挨不住冻死了。 围栏那边一夜之间死了小半数，兽人们进去清点，喂了草料然后把冻死的全拖出来。 野鹿几乎死绝了，它们受不住这种气候，山羊也损失惨重，这两种本来就是在迁徙的途中被拦截的，不耐寒在意料之中。 于是加餐的时节又到了，除去咸鱼咸肉，能有新鲜肉食令人欣喜。 这段时间被收容的阿妮塔几人非常安分，因为齐拉姆盯得很紧，他们还处于考察期呢。 克里夫死了，丹拉什也在众目睽睽之下了结自己的生命，这事对阿妮塔冲击很大。 骄傲的雌性沉默寡言起来，对多特利爱理不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跟她的颓然不同，多特利非常细心并且勤奋，有点什么事都抢着做。 因为他认得清自己的地位，部落里的人都是共同劳作才有现在的一切，而他们这些后来者没有付出却享受到了成果，不少人在嘀咕呢。 看多特利这么识时务，每天在灶台旁边打下手，烧水挑冰之类，渐渐的也就没那么排斥他了。 杜妮一家算是对他们照顾最多的了，念在以往旧情，还让阿妮塔过来自己屋里睡，不必挤着打地铺。 “你不能再这样子了，多学点事情总是好的。”杜妮劝说道。 “陶蔚说了以后要分房子和土地，你不懂得施肥浇水，难道要全靠着兽人吗？” 她可是为阿妮塔想了不少，既然跟多特利在一起了，就要好好过日子。 只是他们来得晚，多特利什么都没参与过，自然也学不会，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呢。 可惜杜妮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阿妮塔很消沉，后者也懒得去管。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杜妮自己对陶蔚的意见也很大，总感觉这个雌性胡说八道，但事实是——人家确实在带领族人走向更好。 在这种走兽规避的季节，还能有心情挑剔咸肉难吃，放在以前难以想象。 她的孩子比尔，几个月来身形抽高不少，他缓慢而又肉眼可见的长大着。 正是能吃的时候，她恨不能多学点东西，以后有吃不完的东西，让自己的幼崽白白胖胖。 事实上种田对雌性来说，真的是轻而易举。 她们有力气，提着木桶浇水、举着石锄锄地，完全不成问题。 每日稍稍看顾，一转眼就能迎来丰收，那种喜悦与自豪感，是采集时所不能比拟的。 所有人都在盼望着春天的到来，白天无所事事，让日子显得特别漫长。 陶蔚估摸了下时间，差不多要过年了，于是着急了部落里的人共同商议。 兽人也是要过年的，但没有准确哪一天，祭司会带领大家祭拜兽神，祈求春天快点到来。 “真是有意思，是谁教大家学会过年的呢？”陶蔚听着虎族前任老族长说话，老人知晓许多事情。 “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所有的兽人全部居住在一个部落里，大家供奉同一个兽神。” 老兽人眯着眼睛，道：“然后有一天，他们进入了迷失丛林，忽然分成了不同种族，大家都分散了。” “啊？”陶蔚纳闷了，怎么又跟迷失丛林扯上关系。 而且好端端的怎么又分种族了呢？ “这是老兽人一代代传下来的，我们连有多少种族都不知道呢。”老兽人笑了笑。 至少在虎族的时候，就很少有人知道豹族，因为离得远。 现在过来这边，居然听说了海族，看到了小泡泡那样不可思议的体型，并且白林的另一头还有部族。 “好吧，有人教大家分辨四季和时间，甚至还有年，我们不能抛弃这个规矩，该拜兽神的继续拜。” 陶蔚决定让桑德尽可能做一顿美食出来。 然后他们部落里的大鼓，过年不拿出来敲两下怎么行。 今年这个条件，什么面条饺子馒头都别想了，就连稀饭都没得喝。 不过桑德老兽人还是竭尽所能的，做了烤肉、煎鱼、炸肉糜、咸肉还能蒸着吃。 先用水煮烂了泡淡了，才能吃的下去。 两面大鼓被敲响起来，在寒冬安静的林子里传出很远很远，还有其余人自己做来玩的小鼓。 一个个不落其下使劲敲，咚咚声不绝于耳，部落里燃起巨大篝火，神坛的积雪被清理干净。 所有人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这么一个热闹氛围，似乎气温都回升了。 128 幼崽 这是一场狂欢, 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也是一种庆幸，冬天过去一大半，所有人都活着，食物还有一些。 更是一个期盼，过了年, 春天还会远吗？ 第一滴雪水嘀嗒下来的时候, 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它昭示暖春已经临近。 厚厚的积雪融化，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流, 往着低处流淌。 兽人们一个高兴, 跑出雪地里化成兽形嗷嗷叫, 窝着那么久, 早憋屈了。 戴比时不时会带着人去储存室查看, 他们留作种子的稻子红薯土豆, 均保存完好。 只要今年好好种上一大片，下个寒冬绝不愁吃饭问题。 毕竟有了素菜中和咸肉才好入口, 大家伙现在看到咸鱼都怕了, 迫不及待的等着第一抹绿意出现。 整整小半月时间，积雪才全部化完，露出被覆盖已久的土地。 这半个月时间, 围栏里的猎物被宰杀殆尽，本就是强弩之末, 没有草料一个个挨饿拖延也没用。 反正春天都要来了, 这会儿杀了吃掉最好。 事实证明, 仅仅是枯黄的干草足够这些牲口活下去，以后他们多收割准备一些，还是养得起的。 趁着天气回暖，让阿斯买几人做了犁耙，按理说这事该阿伦伯来。 但是木质虽然轻巧，就怕不耐用，要长时间沾泥沾水的，容易腐坏，而且木制品的榫卯结构不精细，暂时还做不出那样结实耐用的工具。 兽人大力气拉着犁耙走，根本不用赶牛那么麻烦，工具当然要结实好用。 用石头雕凿的最好，上面再装上木质把手，减轻它的重量。 等过段时间，把田地全部犁一边，再放水滋润一下，就能种地了。 翻过的土地比较松软，吸水性透气性提高了，有利于农作物生根发芽。 野草的生命力极为旺盛，它们成长的速度令人惊叹，不过一夜之间，大地就披上了绿衣。 冬眠的生物们逐渐苏醒，这时候的猛兽是很危险的，有的在冬天孵化幼崽，现在就该离开巢穴觅食。 不过兽人们暂时不打算把目标对准猎物，他们更想要收获几把野菜。 简直太想念那嫩滑爽口的青菜叶子了，大家迫不及待的拎起藤筐，即刻出发林子觅食，完全不去考虑现在植被们还没巴掌高。 气候不再冷冽逼人，总算是可以把白根拿出来做粉条。 还不到耕种的时候，闲着的人帮把手，一天之内竟然把全部白根都碾碎洗净。 就等着它沉淀之后晒干，干粉块可以存放很久的，要吃粉条时再添水化开就成。 晚上陶蔚抽空去看了苏拉，她的肚子特别大，估计很快就要生了。 苏拉问她：“你为什么最近每天都来看我。” “我担心你生的时候有危险啊。”陶蔚脸上带着忧愁。 经过一个雪季，部落里储备的那点药材所剩无几，本来就没摘多少的…… 苏拉虽然有半个赤伮族人血统，但是身体好像没有那些怪物强悍。 不过看她怀孕期间平平安安，好似生养不过小事一桩，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我不会有事。”苏拉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罕见的扯出一抹微笑。 她现在晚上基本跟普通雌性无差别了，说话方面和反应能力均属正常，只是模样略有差异，并且白天智力低下。 果然还是要融入人群中生活，否则好好的人都会变成奇怪的样子。 陶蔚再三嘱咐她肚子痛的时候要重视起来，有戴比寸步不离守着，挺可靠的。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不过就如陶蔚预料的那样，苏拉真的要生产了。 在第一道春雷降落的时候，大家还来不及为春雨而欣喜，一个兽人就飞快的跑过来，说苏拉要生了。 陶蔚和齐拉姆等人连忙赶过去，戴比正不知所措的抱着她呢。 小房间内塞满了人，兽人雌性挤一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以前雌性生产你们就这样看着？”陶蔚脑门一跳，忍着没发火。 这么多双眼睛，真的是众目睽睽…… “我们要看看是雌性还是小兽人啊！” “希望是个小雌性，哈哈……” “哈你个头！”陶蔚双手叉腰，“全部给我出去。” 陶蔚把多余的人全部赶走，让烧一锅热水，准备给小孩洗澡。 这种天气，冰雪初融还冷着呢，总不能用凉水清理。 兽人们被撵出去了，只留下戴比，还有齐拉姆等有经验的老雌性。 苏拉一直在痛苦的喊叫，哪怕是再强悍的肉体，面对这种撕裂估计也是难耐。 陶蔚安排好这些却不太敢上前，因为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仅有的常识还是在电视上学的…… “你怎么比戴比还紧张呢？”齐拉姆发现了她的异常，过来安慰道：“雌性生幼崽都是这样的，等等就好了。” “是么……”陶蔚揉揉额际，要是半路卡住了怎么办？ 幸运的是，没有发生她想象的那些场景，大约一个小时，苏拉就顺利生下孩子了！ 孩子的声音出现那一瞬间，陶蔚才算松口气，送上干净的云团和温水，把他们清理干净。 这时候是白天，苏拉嗷嗷叫着，居然要爬起来，看上去还生龙活虎。 白天的她不好沟通，戴比与她相处久了比较熟悉，一直安抚着。 窗外的雷声伴随雨滴噼里啪啦不断，屋里抱着孩子洗干净的齐拉姆一声惊呼。 “戴比！你快过来看看！” 戴比听到呼喊，既要顾着伴侣又要回头去看，兰尼丝先走了过去。 她满脸惊讶：“这、这是个赤伮族的幼崽吧！” “什么？！” 陶蔚和戴比一起快步过去，果然，婴儿的皮肤太白了，而且它稀疏的一点毛发也是白色，再看那小小的手指，分明的尖利的小爪子。 陶蔚被满屋子的血腥味熏得头疼，一直没有很靠前，这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因为苏拉身上那一半赤伮族血统么？还是说……这个孩子根本与戴比没关系？ 仔细想想，她怀孕的时机非常微妙，之前被掳走了，然后重新获救。 当时她伤痕累累，下体也是有伤的…… 答案几乎昭然若揭。 戴比的脸色沉了沉，难掩失望，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幼崽。 “现在怎么办？”齐拉姆把孩子放到安静的兽皮上，它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那边苏拉嗷嗷叫着又要爬起来，惊动了戴比，他不再多想，过去先把人按回床上躺着。 “先不要处置它可以吗，”戴比动了动喉头，回头看向陶蔚，道：“晚上……我问问苏拉。” 兽人部落是不可能收留赤伮族的人，苏拉若不是因为拥有智慧，也会被赶走甚至杀死。 齐拉姆轻叹一声，道：“我先去端肉汤进来，你们两个都喝点，至于幼崽……也给它喝点吧。” 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幼小的赤伮族，两者本是仇敌，相互厮杀，但是这个孩子是大家看着成长，然后出生的。 一时之间真的不好下手。 陶蔚出去外面，看到西蒙和罗丽都蹲守着呢。 她们对于新生命非常好奇，又闲得慌，愣是在外面等了一个钟。 “怎么样怎么样，现在可以看幼崽了吗~”西蒙跳上来问道。 罗丽也站起来：“是小雌性吗？” 陶蔚摇摇头，轻声道：“不是雌性……” “哇，小兽人也行啊，我们部落终于不止泡泡一个宝宝了！”西蒙非常开心。 她很喜欢陶蔚对孩子的称呼：宝宝，所有的幼崽都是宝宝，软软的~ “那是赤伮族人的孩子。”陶蔚万分无奈，这件事瞒不住的，早点说出来免得大家白高兴一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种结果。 陶蔚转道去找伊尔萨斯，她觉得有点难受，心底挺复杂的…… 赤伮族就该死吗？但是它们毫无人性，杀人饮血，吃肉扒骨。 现在这个孩子是苏拉的，它怎么说都有人的血脉，那它长大后会有智慧吗？ 陶蔚不知道，但是她几乎可以想象，族人未必允许它长大。 估计消息传开后，就会叫嚣着要处死它。 任何生命都是越养越有感情，妇人之仁留下隐患，有什么用呢？ 伊尔萨斯抱住外出回来的她，轻声道：“不用逼自己做决定。” “嗯。”陶蔚蹭了蹭他的胸膛，道：“大家都很失望，戴比也是，他会责怪苏拉吗？” “为什么要责怪她。” “就是孩子……”万一迁怒了呢。 “苏拉可能生幼崽，大家都喜欢她。”伊尔萨斯道。 ……好像也是，这里不是文明社会，兽人们没有那劳什子处女情结。 而且苏拉不是自愿怀上这个孩子的，她也是受害者，戴比并没有喜当爹的愤怒之情，他只是可惜，那不是他的幼崽。 陶蔚想了想，事情也并不糟糕嘛，苏拉还年轻，她总会再拥有孩子的。 大家冷静一下再处理那个宝宝会比较好，看能不能给它一次活下来的机会，万一是拥有人性的，岂不是白白弄死一个生命。 就好比金毛，它非常聪明，如果在人群中长大，也许就不会是现在那个样子。 但一切只是也许。 夜幕降临，苏拉的性格转换，她没有给任何人争辩的机会，留下或者处死？ 她亲手解决了，用石茅扎穿了幼崽的心脏。 ※※※※※※※※※※※※※※※※※※※※ 我不知道这一章发出来会不会有人骂我…… 129 竹林 陶蔚和伊尔萨斯赶到的时候,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小小的生命已然消逝。 谁都没资格置喙生命，这是它的生母的决定。 “我不能留下它。”苏拉用手捂住脸。 她的声音低低的，不难想象此时的心境，在有孕期间, 一遍遍抚摸自己的肚子,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做的没错。”率先站出来安慰她的，居然是芭雅。 芭雅跟苏拉不熟悉，甚至在她被俘虏过一次之后, 还有点讨厌或者说害怕, 因为苏拉身上有一半赤伮族的血液。 “赤伮族太可怕了, 它们的幼崽不能留下。”芭雅握紧了拳头。 在经历过生死之后, 她万分希望这样的种族早点灭绝。 部落里大部分人赞同这个观点, 他们上前安慰苏拉和戴比, 桑德还特意给她做了单独一份水蒸蛋。 在万物复苏之初，这两枚鸡蛋是非常珍贵的。 “把身体养好了, 很快就能重新拥有孩子的, 他一定会非常健康并且聪明。”陶蔚上前安慰道。 她不知道雌性需不需要坐月子，现在苏拉看上去没事人一样，只是面色欠缺些。 为了保险起见, 还是叮嘱戴比暂时不要让她碰冷水。 大出血之后抵抗力大减，很容易沾染了凉气, 伤及母体就不划算了, 身体才是革命本钱嘛。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后遗症就是吓到了部落里另一个孕妇……薇薇安。 她没有在苏拉生产的时候凑上前来，白天在下雨被勒令不许出门，晚上雨停了才跟着阿伦伯一起溜达过来。 很不幸她看见了那个小幼崽的尸首，苍白的模样，冰冷的石茅穿透了它。 薇薇安本身就胆小，回去后不断做噩梦，醒来哭泣不止。 “我、我我我的幼崽……呜呜，他变、变……变成赤伮族的了……” 原本的结巴加上哭得抽抽噎噎，阿伦伯一阵心疼。 “没事没事，不会这样子。”他抱着薇薇安来回安慰，但是人一直在哭泣甚至发抖！ 现在怎么后悔都没用，薇薇安看见了那一幕，并且深深记在脑海里。 大概是孕妇心理比较敏感，这会儿受了惊还挺严重的。 哭声惊动了隔壁屋的阿焦伯两口子，兄弟俩住在一个屋檐下更好照应彼此。 阿焦伯道：“带她去找陶蔚吧，也许她会有办法。” 得到建议的阿伦伯连忙抱着薇薇安跑去敲伊尔萨斯的家门。 陶蔚睡得比较死，伊尔萨斯把人让进屋了她都不知道。 不过是在厅里的木凳上坐着的，伊尔萨斯回房间把陶蔚给摇醒。 外边齐拉姆也起来了，说要用炉子烧一壶水给薇薇安喝，兰尼丝在一旁帮忙。 阿伦伯感觉很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么多人休息，但是薇薇安的情况让人很担心。 陶蔚眯着眼睛出来的时候，可怜的雌性已经快背过气去了。 “她哭得太用力了！” 陶蔚拍拍脸让自己清醒，皱着眉头拉过薇薇安，想了想回身去拿东西。 是晕晕果的植物根须，她弄了一点点，让齐拉姆放水里煮给薇薇安喝。 这会儿的症状有点像被梦魇了，沉浸在画面中无法自拔，旁人说话也听不进去。 阿伦伯怎么安慰都没用，要让她先冷静或者安静下来，再好好开导。 只一点点根须，薇薇安喝完没有昏睡，只是热水下肚全身暖融融的，还能让脑袋清醒。 “不要怕，我在这里。”阿伦伯一直护着她的肚子，轻轻抚摸道：“这是我们的幼崽，跟赤伮族没关系。” “是、是是这样……”薇薇安轻嗝一声。 然后又张嘴问陶蔚：“他会跟、跟我一样说话吗？” 她问的是孩子会不会也结巴，陶蔚摇摇头笑道：“不会的，有兽神在保护小幼崽。” 薇薇安的父母都不是结巴，她应该属于特殊情况，孩子遗传到的可能性极低。 阿伦伯感觉到薇薇安身体放松许多，她伸出手轻轻扶住肚子，若有所思的模样。 陶蔚忍不住叹息，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薇薇安还要两三个月才能临盆，这段时间就怕心绪不稳，会引发早产啥的。 她的身子骨比起其它雌性弱了很多，幼时又营养不良，可以说问题不小。 都没料到薇薇安会这么快怀孕，如果条件允许要先调理身体才能受孕的，比她早成家的罗丽还一直没有动静呢，估计跟她从小没有喝止血汤有关。 又折腾了一会儿，薇薇安彻底睡着，阿伦伯才满脸歉意的抱着人回去。 从这以后，部落里再没人提起苏拉那个孩子，权当不曾出现过。 连着两场春雨下来，终于迎来了耕种的农忙时节。 犁地的活全让兽人做了，播种一类则要留给雌性。林子里重新热闹起来，每日外出狩猎的队伍恢复以往日常。 在耕种期间便不去采集了，雌性和老兽人留守部落，泡发了谷种，然后撒入田地里。 一小把一小把彼此间隔开，给植株留下生长空间，有利于它们扎根、吸收养分。 种完稻谷种红薯，这季节可没有薯藤供你割，把红薯和土豆分开摆放，同时催芽。 等到发芽后再分割成小块一一栽种，过程大同小异。 连续帮忙半个月，十几亩地全给种上了。 陶蔚对此非常欣慰，虽然没能在开春就分房分地，但是这十几亩收成之后就可以了。 到时候诺亚会拥有很多粮食，种子不成问题，每一户都能分到。 而今年还要加盖房屋，不必那么多人挤着住，将近两百人口要分到属于自己的住处。 这一天，伊尔萨斯决定去林子里狩猎，拘了那么久，早按捺不住了。 他要带上陶蔚，以免自己不在，这人又到处乱跑。 陶蔚没有拒绝，她也想要出去放风的，看看树林里的生态恢复得如何。 两人收拾了行囊，齐拉姆帮忙缝制了新的双肩背包，陶蔚也能背一个。 小巧方便，而且还挺美观。 这是一个归期不定的行程，有可能一两天，有可能三四天，但总归不会太久就对了。 伊尔萨斯挑了个陶蔚没去过的方向，只有两个人的探险，让西蒙一度非常羡慕。 陶蔚可不仅仅是出去玩的，她还想着丰富一下农田的蔬菜种类。 伊尔萨斯想了想，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多绿色植物。” “就去那看看吧，不知有没有能吃的。”陶蔚拍板决定。 初春时节，到处都绿油油的，但是植被还很低矮，伊尔萨斯忽然想起来有个茂盛的地方。 他带着陶蔚直奔目的地，花去大半天时间。 “你外出的次数也不算太多吧，怎么那么快摸清地形了？”陶蔚好奇问道。 伊尔萨斯微微侧目，淡淡道：“这里是抓八脚怪的时候路过。” 原来如此，陶蔚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他认路的能力，仅仅是路过就能深深记在脑海里。 对她来说，林子里到处是参天大树，每一个方向大同小异，怎么可能记住。 说起八脚怪，自从冰雪融化之后，大家伙陷入各种忙碌，都没人去看它们一眼，不晓得是不是死光了。 “差不多到了，那里的树木比较不一样。”伊尔萨斯把陶蔚从背上放下来。 陶蔚活动了下手脚，给他递上水囊，一边扭头望去：“怎么个不一样……卧槽那是竹子吗？！” 远远望去，成片的竹林密密麻麻，长长的竹竿在微风中来回摆动，每一棵都好高！ “你认得它？”伊尔萨斯喝了水，也不休息了，直接牵着陶蔚往前走。 陶蔚觉得有点惊喜，笑道：“在我们家乡有很多竹子的，而且它浑身都是宝！” 在植物界，很少有像它一样轻巧而坚硬，却又韧性十足的材料，在很多领域竹子独占鳌头。 竹纤维老化之后加强硬度，柔韧性也非常好，可以弯曲做成许多物品工具。 两人快步来到竹林跟前，近距离置身其中，它们高的不可思议。 每一节的竹筒都很长，起码二十厘米以上，个别一些竹子还长得很粗，都快顶上盘子的直径。 也许是树大招风，这片竹林明显高于周边树木，底下凉风阵阵，好不惬意。 陶蔚穿了两件长袖，倒不觉得冷，她弯腰查看地面的小草，居然是绵软的。 要知道这个大陆的杂草都很不友好，很少能遇到这么一片温文无害的草地。 “我们找个树枝，挖挖看有没有竹笋，要那种还没冒头的。” 葛蔚蓝摩拳擦掌，这片竹林跑不掉的，竹子可以稍后研究，现在还是食物比较重要。 冬笋和春笋是不得多的美食，错过季节就见不得了。 伊尔萨斯一听要挖土，找了根带有分叉弧度的粗枝，方便刨土。 陶蔚在竹林里摸索着，找了一簇相对比较幼小的竹子旁边，让他挖开看看。 没破土的竹笋才嫩，才好吃，那些已经冒头的都老了，要变成竹子了。 这一挖下去还真有，而且一旦找着一个，旁边多半还有它的兄弟姐妹。 “这个能吃？”伊尔萨斯拎起笋子。 还沾着湿泥土，被一层层浅黄色叶片包裹着，很不起眼的尖锥。 “好大个~”陶蔚捧着它笑眯了眼，道：“先挖几个带回去，我们叫大部队过来帮忙。” 先把竹笋都收了，再砍伐竹子回去琢磨做用具。 伊尔萨斯全听她的，两人就地先饱餐一顿，煮了竹笋肉片汤尝尝鲜，然后才启程往回走。 天黑透了才抵达诺亚，部落里的人看到他们还挺纳闷，包袱款款的出去还以为要好几天呢。 族人们都吃过晚饭了，正巧陶蔚两人带回来的竹笋也不多，煮了汤每人分一点品品滋味。 鲜甜清脆，个别一些不太爱竹笋的口感，但大部分还是喜欢它的。 “又是新鲜的吃食，真是太好了。”桑德很少见的出现喜悦的神情。 这个喜欢沉默寡言的老兽人，表示自己很喜欢竹笋，问陶蔚还能怎么做。 “炒着吃也很棒~还可以炖肉，腌制成酸笋，或者晒成笋干。”陶蔚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但酸笋具体怎么弄，她其实不太清楚。 不过可以让桑德自行琢磨，这可是很有天赋自己修炼出来的大厨。 “哈哈哈，看来明天又要出动很多人了！”泰勒姆高兴的大笑。 伊尔萨斯点头道：“时间有限，兽人和雌性全部都去。” “什么？”罗宁闻言吃惊，“全都去合适吗？” 自从部落受到袭击之后，总会安排孔武有力的兽人轮值，留守部落安全的同时，干一点农活。 但这次居然要把雌性也带上，大半天的路程，雌性走路稍慢，有点远呢。 伊尔萨斯点点头：“雌性跟上，兽人自会护好她们安全，部落暂时不需要留守了。” “时间有限是什么意思？”泰勒姆挠头问道。 陶蔚笑了笑：“你们去看了就知道，这个笋是植物的嫩芽，它破土而出成长起来就不能吃了。” 而竹林距离部落还挺远的，一来一回运输麻烦，再说挖笋的队伍不够壮大，平白错过时机。 倾巢而出不仅集齐了兽人的能力，雌性可不只会拖后腿，在许多手工活方面，细心耐心比兽人更好。 大家商量好了，吩咐众人带上全部的兽皮袋和藤筐，石锄石茅之类能挖土的都准备着，明日一早出发。 不仅如此，陶蔚还让伊尔萨规划了一条【最便捷】的通道。 以后要开采竹林，少不得为运输方面做点铺垫，这一趟多人齐聚，干脆先踩出一条路来。 鲁迅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族人们被一一告知要外出，对此雌性和老残兽人最为兴奋。 他们外出的机会少，即便下山也在旁边一圈逛逛，这回能到很远的地方去，想想就充满期待。 兽人天生就对林子充满向往，他们喜欢不断深入穿梭其中的感觉。 隔日，吃过热乎乎的早饭，各自揣着干粮就出发了。 为了减轻负担提快脚程，一两百人分成十个小分队，雌性空手步行，兽人每个分担一些物件，吃的用的兽皮袋之类。 中午吃饭时候，一个队伍带了两炉子，各自煮各自的，以免被做饭耽搁太多时间。 人多口杂，琐碎难免的，但分成二十人一队就省事许多，你不必管别人，顾好自己队伍赶路就成。 这么一个庞大人群，进入深林鸟兽走避，路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在下午时分，大家抵达了竹林，开始原地驻扎休息。 久违的兽皮帐篷体验，倒也滋味不错，安排好住宿与吃食，当晚就吃了竹笋汤和肉块焖笋。 竹林非常大，陶蔚希望大家用两天时间能把竹笋翻个遍。 事实上这片竹林太茂密了，清一清竹笋对它们来说大概也是好事，不然扎堆生长竞争力太大了。 “这种树真好看~”罗丽感叹的望着高高的竹子，俊秀细长。 陶蔚也觉得竹子很养眼，“等我们把笋子挖走了，再来砍竹子回去。” 森林太大了，两百人听上去似乎很多，但是一旦进入丛林，便显得渺小起来。 在这个世界，人还是比较势单力薄的群体。 “陶蔚，你懂得真多~”罗丽双眼亮晶晶的。 “……别再夸我了行吗？”陶蔚不由苦笑，“我不过是托了前人的福。” 若是没有那世世代代的积累，哪有现在所谓的‘常识’。 第二天，所有人充满干劲的投入到劳动之中。 刨地找竹笋，有时候扎堆出现，有时候落空一无所获。 仿佛寻宝一样，收获的成就感与喜悦让大家喜笑颜开。 人多力量大，这一真理被堆积成山的竹笋直观得表现出来。 大概不需要两天，一天时间，诺亚的族人们就能把整片竹林翻个遍。 包裹着外皮的竹笋可以放好几天，被一一装入袋子或是藤筐，先安排身强体壮的兽人挑回去一些。 扁担早就在部落内运用开了，两头一挑轻便省事，可以带走比自身重很多的东西。 “陶蔚，”齐拉姆过来找陶蔚，道：“他们抓了很多呱呱怪，不知道能不能吃。” 一听就知道说的是青蛙一类，兽人在夏季没少碰见，以往都没放在眼里，但自从被陶蔚教导‘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之后，什么小东西都想往嘴里塞。 陶蔚和伊尔萨斯过去看了下，被抓到的青蛙还不止一个种类。 “不能吃，”伊尔萨斯道：“有的有毒。” 陶蔚不由好奇起来：“你怎么知道呢？” “我小时候吃过。”伊尔萨斯背着齐拉姆道。 陶蔚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确实大部分有毒的，不吃最好。” 不过……她摸了摸下巴：“这个时候不该这么多青蛙才对啊，还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奇肯走了过来，道：“它们不是幼崽，扎堆胶配了，让幼崽雨季之下出生。” “对啊，每年都很多，又不能吃……”西蒙非常遗憾的接话道。 “你们要是不说我都要忘了雨季。”陶蔚叹口气，算了下还有一两个月时间，得快些处理好竹子，然后回去给田地做好排水渠沟。 西蒙哈哈笑了起来，道：“现在雨季都没什么好怕的啦，我们部落在高处，肯定淹不着~” 除了积水，食物方面更不必愁了。 “希望湖泊别涨水才好，农作物泡水会烂根的。” 陶蔚略微有点担忧，不过到时候兽人冒雨出去排水不是难事。 比起以前被彻底淹没的乌沙鲁，诺亚没有这种隐患，危险性也大大降低。 毕竟周边发洪水，万一不小心被冲走了，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道豹族那边如何应对雨季的，他们落座在平原上，积水排往何处都不知道。 陶蔚想的有点远了，收回视线看大伙收尾工作已经完成，明日一早满载而归。 粗略估算，有二十几个兽皮袋，装得鼓鼓囊囊的，竹笋个头大，袋子也大，每一袋分量非常可观。 再看那些大大小小的藤筐，不满装太慢，担心承受不住重量，所以并不太多。 而一些没处安放的，只能堆在地上等待运输。 130 玩泥巴 回程的时候, 雌性们手提肩挑的，每个人能拿多少拿多少。 之后兽人多走了一趟，才把全部竹笋带回部落，房屋前的空地上堆得满满当当。 新鲜竹笋味道鲜美，口感清脆, 富含纤维素促进消化, 做菜煲汤都能行。 它非常适合与肉类放在一起烹饪，猪肉鸡肉不拘，但羊肉稍次些, 因为竹笋性微寒, 而羊肉性温热。 摒除掉这个, 可以说是百搭不忌, 让部落掌勺人桑德尤为欣喜。 桑德特别喜欢竹笋的滋味, 陶蔚想着怎么说年纪也大了, 还是悠着点，好东西也不能过量吃, 何况到底有些寒凉。 这一次挖笋总共用去三天两夜时间, 能有这么多收获，所有人都觉得高兴。 但是别看竹笋堆积如山，真要做成笋干就会缩水一大半。 本身层层外壳厚重, 剥掉之后瘦了一大圈，为了防止它坏掉, 在竹林那边不能剥皮。 等到弄回来了空闲后才开始处置它们, 三口大灶台全部烧上开始, 把去壳的笋切成片，丢入水中煮熟。 想要保存食物少不了盐巴，多放点盐让笋片吸收了，随后捞起来摊开晒干。 去年用草绳编制的席子又派上用场了，晒食物之类特别简洁方便。 竹笋太多，草席有点不够用，于是雌性们再次忙碌起来，而兽人负责出去打猎砍柴。 过完整个冬天，部落里的干柴所剩无几，他们要去多弄些，晒干了有备无患。 这时候的糊糊果差不多已经要成熟了，它跟百香果类似，边开花边结果，陆陆续续都有得摘。 希乐斯建议在雨季来临之前先盖几个屋子，把成熟的糊糊果用掉，陶蔚让他自己安排。 部落建设重新弄起来，就要把砌墙小能手们聚集起来，交给希乐斯和泰勒姆分配。 狩猎的队伍有所改动，不过现在林子里越来越热闹，外出的兽人很容易就抓到猎物。 豹族部落没有种子，只种了一小片地，但因为是头一回，心里既高兴又期待，答应好的糊糊果也时不时送过来。 为此伊尔萨斯给了他们一把谷种，诺亚本身就不够的情况下，能给一把已经不错了，这季节不是稻谷成熟的时候。 哪怕豹族兽人跑遍丛林也找不到，所以万分珍惜的拿回去播种了，种上几番就会变多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部落上下忙碌起来，日子非常充实。 田地浇水锄草的、割草编织席子的、翻晒笋干的、还有整平土地夯打地基的，大家都很自觉，基本没人偷懒耍滑。 这其实是个良性循环，一切向着好的一面，对于生活的激情被提起来了，并且大环境之下，人人劳作，自然而然带动起来。 陶蔚和伊尔萨斯已经决定下半年正式分房分地了，到时候收获的稻谷和菜籽会按人头分下去，之后有没有本事种活它们，全看自己。 一旦解除集体模式，个人能力较差的就会被甩在后面，而那些有技艺傍身的，完全不愁。 除此之外，伊尔萨斯还带着几个兽人去了趟竹林，扛回来十几根竹子。 陶蔚叫来阿伦伯，让他看看能怎么弄，首先一节节的竹筒就是纯天然的杯子，不过这竹子太粗了，更像是一个碗。 碗筷这些还是其次，冬天用木材做了不少，这会儿并不紧缺，陶蔚想做的是竹棚。 见识过雨季的长时间降水，部落里不多搭建几个棚子，日常都不好出门。 现在既然有了竹子，当然不能放过，竹子比木头轻巧许多，它完全可以搭出更为庞大的棚子，而不必担心承重问题。 兽人们有过搭棚子的经验，材料换成竹子并不妨碍他们，反而得心应手，很快就固定好框架出来。 折腾竹棚的同时，阿伦伯听从陶蔚的建议，把竹子片成竹篾，一条条细长柔韧，还带着锋利的口子。 有了竹子，藤筐就该退休了，但事实上竹篮和竹筐陶蔚都不会做。 她只能画画，把大致的模样画出来，然后大家凑在一起集思广益。 如何把竹子利用起来，这事不急于一时，慢慢琢磨总能找到正确方法。 经过好几天的翻晒，咸笋干已经被蒸发完水分，它该收起来密封保存了。 只是要用什么东西装？罕德鲁用草席把笋干全包裹起来，然后去找陶蔚。 部落里目前容器非常有限，木桶倒是不少，给配个盖子也说不上怎么密封。 如果有一个瓮就好了…… 陶蔚想了想，叹口气道：“有一件事很难做，但总要开始着手去做，否则这个事永远不会实现。” 她决定组织人手尝试烧陶器窑了，虽说对那些一知半解的，但哪怕面临失败，也总是要开始的。 得益于现代电视经常采访那些传统手工艺的先生，让很多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陶蔚让罕德鲁把笋干先收着，自己带上比尔还有西蒙几人。 大家都有事忙，就他们几个稍微清闲，于是一起下山挖泥巴。 山脚下的小溪流，是从山上冲下去的，一路沿着水边寻找适合的黏土。 要细腻而缺少杂质，才能做成陶器。 可惜的是在水岸边都没找到合适的，倒是在部落开采石块的那角落找到了。 一些黄白相间的石头，不够坚硬，随便砸两下就变成粉末，被阿斯买弃之不用。 “就用这个试试~”陶蔚拿在手里颠两下，感觉还不错。 “为什么忽然要玩泥巴？”比尔不解的问道。 “有得玩就不错啦，”西蒙瞥他一眼，开始动手般石块，“用兽皮袋装起来。” 比尔挠挠头：“可是我一个兽人，玩泥巴多不好……” “你只是个幼崽。”西蒙打断他。 比尔看着她，很不高兴，有他这么高的幼崽吗？！ 陶蔚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收获的，就看你能不能发现，哪怕是玩耍也一样。” “对，陶蔚说的都对。”西蒙俨然一个小狗腿模样。 自从她跟诺森结为伴侣，小人鱼就丢给她阿麽带着，现在泡泡都不黏西蒙了。 她伤心之余，也乐得跟陶蔚跑上跑下，听说要把泥巴捏成型，到时候她带回去给泡泡玩耍~ 用兽皮包了小半袋，回到部落又在湖边挖了点黏土。 两者粉碎后揉捏到一起，白色融入黑黄泥土，形成浅黄色。 泥土是找到了，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合适，但一试便知。 比较难的是建造一个窑炉，烧陶需要封闭式的，以保证里面高温。 大个的陶器窑可供人进出，方便放置陶器，但工程颇大，陶蔚没有经验，不打算轻易尝试。 她只能暂时把主意打到炉子上，用石头砌成的炉子，如果做成封闭式圆弧顶，留一个出气孔，一次烧两三个陶器，似乎也不错。 陶蔚先把泥巴丢在一边，巴巴的去找了罕德鲁，让他帮忙弄个炉子。 烧火的口不用很大，但要足够陶器进出的宽度，圆弧顶鼓起来像个大肚子，背后那里留个小小烟囱。 陶蔚想着要耐高温，结实最重要，于是让罕德鲁做了加厚，兽人对炉子熟能生巧，这个差事交给他非常合适。 窑炉是分两次完工的，先做了底部，风干硬化之后再反过来做那个圆弧顶。 炉子口部长长的，成品看上去怪模怪样的，惹得好些人过来围观。 “在弄什么呢，需要帮忙吗？”克莱米蹦了出来。 自从上次跟陶蔚单独说过几句话之后，有段时间他好似避着她走。 “克莱米来的正好，”陶蔚笑眯眯的拍上他的肩膀，“跟罕德鲁大叔一起抬着窑炉跟我过来好么？” 加厚的大家伙有点分量，多个人帮忙抬比较稳妥。 陶蔚在部落逛了圈，最终来到围栏边上的空地，让人挑两三桶泥土过来，把窑炉埋起来。 说是埋，其实还是凸起在地平线上，只是把圆弧顶都覆盖了泥土，单单留下小烟囱和炉口。 四四方方的炉口长宽有三十厘米左右，深度差不多有手臂长，把炉子埋起来是考虑到散温会比较慢。 这一折腾就三天过去了，迟迟没能玩到泥巴的西蒙找了过来，“还捏不捏泥巴了？” 比尔跟在西蒙身后，见到克莱米就皱皱鼻子，道：“克莱米你怎么在这，我还是会去告状的~” “嗯？”陶蔚看看他们两个，不知在打什么哑谜。 克莱米两眼一瞪：“我连帮忙抬个炉子都不行吗！” 罕德鲁挠头笑道：“这两天大家都好奇陶蔚准备做什么呢。” “别好奇，还不一定能成，我们先玩玩泥巴再说。”陶蔚万分怀疑这样简单粗暴的一个炉子，能不能烧出陶器。 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她扭头叫上西蒙和比尔，揉泥团的时间到了。 132 陶罐 “今天他又来找你了？”伊尔萨斯的食指轻捻她的下巴。 陶蔚挠挠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他说的‘克莱米的提议’, 不会是什么让她拥有两个兽人的玩笑话吧？ 即便对克莱米来说也许不是玩笑，但在她看来就是玩笑，怎么可能嘛。 不期然想起今天比尔说什么告状，陶蔚有点弄清楚事情了…… 上次在雪地里，克莱米的话让比尔听见了, 这小家伙一转身就跑去告诉伊尔萨斯了？ “部落里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一个雌性拥有两个伴侣。”伊尔萨斯用指尖缓缓磨搓着她，意味不明。 “愚蠢。”陶蔚拿下他的手，很想翻个白眼：“你觉得我会吗？” “我不会。”伊尔萨斯没有说她会不会。 陶蔚双手叉腰, 道：“我当然也不会, 人的心是很小的, 装太多东西当心翻船。” 眼下确实是男女比例失衡有点严重, 部落这么多兽人没有伴侣, 有伴侣的幼崽稀少, 是个严峻的问题。 也许有一天为了延续生命，会出现一妻多夫制, 但现在还有努力的时间, 陶蔚很想做些什么措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实际上她觉得生育力低下还是跟止血汤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的，薇薇安和苏烈为什么那么快怀孕，因为她们都没有汤药喝。 现在已经停掉几个月, 就看后面部落里还能不能出现新的孕妇了。 再说回克莱米，陶蔚跳到伊尔萨斯身上, 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就你一个我都消受不起, 哪还会想别人。” 伊尔萨斯垂眸看她, 任由她巴着自己，没一会儿就往下滑了。 陶蔚挂不住，抬眼瞪他：“你倒是托住我啊！” 伊尔萨斯如她所愿，缓缓伸手稳住她，道：“我要说的是，即使你同意了，我也会把那人打出去。” “哦？”陶蔚弯了弯嘴角：“你是吃醋了么？” 伊尔萨斯不明白吃醋是什么意思，只手带着人往床上放，径自决定道：“今晚不能早休息。” 陶蔚的笑容瞬间消失：“喂……” …… 第二天早起的愿望没能实现，西蒙和比尔杀了过来，拍打木门强烈要求先去看炉子再吃早饭。 陶蔚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伊尔萨斯不知何时起身了。 为避免西蒙冒冒失失闯进来，陶蔚连忙出声让她在外面等着，幸好有齐拉姆在，应该不会让她乱闯。 “什么事情这么急呢，让陶蔚多睡一会儿吧。” 齐拉姆拉住西蒙，温声劝道：“你也是有伴侣的人了，应该想想怎么要个幼崽……” 陶蔚出来就听见这句话，顿时身形一僵，啊啊啊今年一定要再建个房子和伊尔萨斯单独住！ 同在屋檐下，一墙之隔，这些人的耳朵尖得要死，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 “咳咳，阿麽，”陶蔚重重咳嗽一声，满脸严肃道：“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所以西蒙很着急。” 其实她也很着急，在水桶里舀了水漱口洗脸，然后跟着他们匆匆外出。 部落里早饭挺早开餐的，现在差不多已经有兽人在吃饭了，但三人决定先去窑炉那里看看。 没有陶蔚动手，西蒙不敢擅自扒拉，唯恐弄糟了什么。 经过一整夜晾放，整个炉子凉透了，扒出灰烬用兽皮袋盛着，把炉口清理干净，随后小心翼翼的伸手进去。 “怎么样？”比尔眼巴巴看着。 “摸到了！”陶蔚把内里的陶器取出来，可是这么轻…… 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碎片。 “烂了呢……”哪怕有点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轻叹。 西蒙伸手接过，仔细研究起来：“泥巴烧过硬邦邦的，砸一下会烂吗？” “当然会。”陶蔚连忙把碎片拿回来，就怕西蒙为了试验砸了它。 “那还不如石碗呢……” 窑炉里面还有，陶蔚手不够长，由西蒙上阵取出。 大大小小的碎片，到最后，居然有一个罐子没烂！ “哇！这个是我做的！”比尔感觉万分惊喜，他捏的泥巴居然完好无损。 “小心一点，放桌上我们研究研究。” 陶蔚把碎片都收着，仔细查看断裂口，发现有些小气孔，类似于发面之后掰开的那种，不过非常少就是。 还有一些带有杂质，或是石块不够粉碎。 都是一坨泥巴做出来的，为什么比尔那个没有碎呢？ 陶蔚摸着下巴，用排除法一一对比，最后只剩下揉捏的时间了。 她和西蒙各做了两件，比尔只做了一件，并且那坨泥巴他先给捏成兽角，然后又改成泥条的。 也就是说他捏了很久，所以才成功了么？ 陶蔚并不确定，但是下回可以再试试。“走吧，带着我们的罐子去吃早饭。” 早餐又是热汤，稻谷才种下去，米粥什么的别想了，一日三餐都有肉汤。 陶蔚让西蒙先去把陶罐洗干净，然后装一罐子热汤试试，看它会不会炸裂。 “泥巴真的要下水吗？”清洗的时候西蒙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有个完成品，在手上还没过瘾呢，就要去泡水。 “如果它一下水就废了，那留着也没用。”陶蔚让她尽管洗。 西蒙手里的稀罕玩意儿，惹得大家争相询问，黄褐色一看就是泥土做的。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它被浸入水中，来回抚摸清洗干净，随即拿起来装热汤。 有聪明的兽人发出惊呼：“泥巴捏的不会坏吗？它可以做成各种形状……” “对啊，好像是比石头厉害。” 碗比罐子浅许多，做一个石碗就特别费劲，因为开凿过程中很容易断裂报废。 并且以现在工具来说，凿出石碗很难磨到光滑，没有那样锋利小巧的切割利器。 更别说罐子了，用石头做碗可以，做罐子的难度加了不止一倍。 木制品干燥之后同样面临开裂的问题，但胜在它轻巧，而眼前的陶罐，看着也并不重。 西蒙抱着陶罐坐在桌前，它里头被装了八分满。 不动如山，一手摸上去还不烫。 “你们觉得怎么样？”陶蔚笑眯眯道：“谁想参与这个。” 陶罐能够成型，并且完整站立，对于她来说是个莫大的鼓舞。 下一次就能不断完善，做到更好，现在该挑选学徒了。 “就是昨天你带着比尔捏泥巴那个对吧？”罕德鲁挠头问道。 “神奇的泥巴，哈哈哈~”泰勒姆大叔的标志性笑声。 伊尔萨斯不知何时过来了，他托起那个罐子在手中打量，道：“这个方法不能教给其它部落。” 众人闻言一愣，比尔这小机灵鬼很快反应过来：“我们可以拿着罐子去交易！” “所以要挑忠诚守信的兽人来参与。”西蒙接话道。 陶蔚扬扬眉梢，这几个有点经商头脑嘛，她确实想过以后发展一下部落的贸易，最好确定每月当中的某一日赶集。 能吸引豹族部落的人过来最好，毕竟他们人多，有不少好东西。 陶器会是诺亚共同的财富，他们要寻找合适的黏土，搭建一个大窑炉，均离不开大家的力量。 族人们尚且有点懵懂，对于交易的做法不熟悉，也没想那么长远。 但要用它换好东西，谁都知道这是好事，于是纷纷踊跃，想要加入。 诺亚把很多技术教给沃尔德了，手里总得攥着些什么，而且等到豹族把答应的糊糊果全部献上，对方手中的筹码就不够了。 在不缺乏人力的情况下，糊糊果也不缺之后，诺亚还会把烧陶技术给出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一旦准备生产陶器，就要把窑炉做隐秘些。 伊尔萨斯瞬间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有上面那句话。 “哈哈哈，跟木桶一样，只有诺亚能做出来！”泰勒姆开怀大笑。 木制桌椅早就被学了去，沃尔德不断从诺亚学走东西，他们不能予取予求。 “陶蔚真的是兽神派遣来的……”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伊尔萨斯环视在场之人：“想要做陶器的人可以来找我，人选由我来定。” “我们还差很多糊糊果呢，大家下山尽量多找一下，不够的再跟豹族部落交换。” 陶蔚坐下吃饭，在她看来围墙特别重要，与之相比，陶罐反而可以放一边了。 别辛辛苦苦创造出来一切，一朝被他人登顶，那就悲剧了。 掌握了令人眼红的技术，不愿分享，谁知道阿布多会不会一怒之下强取豪夺呢。 豹族部落对糊糊果的需求比起诺亚更大，因为他们人口太多了，但是在各种诱惑之下，他们不得不先放缓脚步。 参与陶器窑的人选有伊尔萨斯把关，陶蔚没什么不放心的。 部落里几项比较重要的事务，都是可信之人在做小队长，里面不乏豹族兽人，但是他们既然已经被给出来，应该是全心全意归属诺亚的。 伊尔萨斯并不避讳让他们接触进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毕竟微妙，并不是那种不容彼此的紧张感。 ※※※※※※※※※※※※※※※※※※※※ 推荐下一起码字的作者文：《两虎相亲，必有一婚》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要相亲，要相亲， 一只变纸老虎，一只变母老虎， 真奇怪，真奇怪！！！ 婚前，林忆甜是天然萌的小白兔。 婚礼当天，陈吉深情款款：甜妞，你是我心中唯一的母老虎。 婚后，陈先生洗衣做饭、拖地抹桌，连老婆大人的睡前脚部按摩都包办了。 陈太太日渐嚣张跋扈， 陈先生始终甘之如饴。 陈先生语录：作为男人，就要把自己的女人宠成真正的母老虎！ 133 挖泥鳅 当天上午, 伊尔萨斯就分配了几个人给陶蔚，为首的名叫格里，是一个虎族兽人。 几人先去山下挖泥巴，陶蔚还不确定哪种较为合适，只能边做边筛选。 依旧挑选上回一样的黏土, 还有少许白石泥, 这次他们要把泥土洗的更仔细，揉得更彻底。 小小的窑炉，被埋在围栏旁的空地, 正对着小树林。 伊尔萨斯看了一圈, 说如果要建造大窑炉, 放在这里也不错。 空地还算宽广, 并且烧窑需要很多木柴的话, 后面那个林子可以堆放一整片。 陶蔚蹲在一旁画图纸, 窑炉的模样，是根据印象中模糊描绘的。 她不准备做太大个, 贪心不足也要考虑到热量问题。 烧陶的温度没有瓷器高, 但是也是非常费劲的，大个的窑炉要烧多少天？ 想了想还是不能太大，娇小的一个门, 蹲着能够进去就行。 草草画好图纸交给希乐斯去筹备，这个豹族老兽人现在对建筑得心应手, 也越来越会看图纸了, 虽然陶蔚的画技很一般, 并且不立体。 站起来伸个懒腰，陶蔚过去看兽人们捏泥团，没想到伊尔萨斯也参与其中。 “怎么样，好玩么~”她笑着问道。 格里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没有玩泥巴，没想到现在玩上了。” “我们那时候哪有现在自在，以后的小兽人才好过呢。”旁边的兽人接了个嘴，又道：“听说你的雌性两个月没有流血了。” 陶蔚闻言抬眼看他们，兽人们依然不明白月经是什么，尽管说了这不是病。 他们只知道，雌性很久不流血了很有可能是要怀幼崽。 没有医生的世界，某些常识也不懂，但他们自有一套判断的方法。 部落的人都渴望新生命降临，并不觉得直白询问会唐突或者不礼貌。 格里的脸色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充满了期待：“是这样没错，过段时间再看看！” 反正肚子鼓起来就是有幼崽没跑了，这是大家唯一能确认雌性是否有孕的途经。 “那可是好事，最近要她注意点，肚子里的孩子尚未成形，很脆弱的。”陶蔚忍不住嘱咐道。 虽然这里的人都很彪悍，但小心点总不会错。 “对，对！” 几个兽人拉起家常也是很厉害的，揉泥团说说笑笑很快便完事了，下面该搓泥条盘出形状。 比尔和西蒙俨然两个小老师，手把手教学，盘泥条的过程特别有趣，他们乐此不疲。 兽人的手掌比较大，他们做出来的器型也大个些，每人只能做一件，多了窑炉放不下。 伊尔萨斯也做了一个，他非常细心的把罐子给抹到光滑，罐口较窄，只能容纳他一只手下去。 之后就是等待它们晾干，要第二天才能放进窑炉烧制。 下午伊尔萨斯要出去狩猎，陶蔚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乱跑，这个越来越婆妈的兽人才出门了。 本想去看看竹制品的进展如何，路过建筑工地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群人在那大声囔囔。 “你们在做什么？” 打算在雨季来临之前建两座房子，地基都打好了，每一处房屋用磨碎的白色石粉圈起来做了记号。 泰勒姆和希乐斯都在，两人看了看陶蔚，道：“这一块地我们想留给你和伊尔萨斯。” “什么意思？” 希乐斯指向那边大致圈起来的空地，这是初步规划，在雨季之后拿到糊糊果就会投入建设。 “等这一片全部盖起房屋，这一块就是部落中心处了。” 陶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恍然大悟，原先建好的房子跟后面这些呈现包夹之势，中间这块被围起来了。 在数量不够庞大的种族，中心点无疑是最安全的所在，兽人们想留给族长和祭司。 “不用特意去做这些，以后材料多了，我再去设计属于自己的房子。”陶蔚笑着摇摇头。 “你们的心意我知道啦，但是诺亚可不能只有中心处才安全，”她拍拍希乐斯的肩膀，“还记得我给你看的围墙吗？等它建成了，整个诺亚都是安全的。” 固若金汤，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希乐斯有点犹豫，本来最尊贵的人就该享有最好的方位。 陶蔚并不在意这个，想了想道：“如果你们非要留着，就去问问伊尔萨斯吧。” 看看伊尔萨斯要不要这块地了，她本身是无所谓的。 “先留着给你们，雨季快到了，弄完这一座我们全都要出去狩猎。”泰勒姆道。 陶蔚摸了摸下巴，还有一个多月么……“要想办法弄个蓑衣才行。” 思及此，她转道往田地那边走去，竹斗笠这么高级的东西短时间内是弄不出来的，只能想想用干草捆绑制作。 田里的农作物以四样为主：稻谷、红薯、土豆，还有西黄柿。其余一些菜蔬数量稀少，完全不够看。 已经栽种了一个月左右，现在均长势良好，稳稳的扎根土里，估计雨季来临之际会更为茂盛，到时候就不怕了。 不过怎么说也不能长时间被积水浸泡，所以沟渠排水一定要做到位。 戴比负责田地间的许多事，施肥锄草一样不落下。 陶蔚过去看了看水沟，为了方便灌溉，这沟里一直有水的，从湖泊那边引进来。 浇水时候不需要木桶挑着，拿个大瓢子就能往田里泼。 “雨季快来了，你觉得要怎么做比较好？”陶蔚问戴比，她想听听意见。 “湖泊出水口的地势低，我们部落不会涨水的。”戴比显然已经观察过了，他道：“但是植物怕被水泡，我们可以把沟挖深一点。” 到时候肯定要把湖泊引渠的那个口堵住的，以防湖水倒流，但是田里的水也没处排啊…… “那就挖深一点吧，若是涨得太多，我们可以人力泼水，把积水弄出去。” 戴比笑着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对了，这水沟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滑滑的短短的一小条，不知道能不能吃。” 戴比说着拿起锄头就往沟里挖，现在兽人可不会小瞧那些小东西。 鲜虾个头也不大，但却是至上美味。 没刨几下，就让他给翻到了，在软泥里来去自如、活泼灵动的小身影一闪而过。 “啊，是泥鳅！”陶蔚双眼一亮。 “这沟里还有鱼呢，估计是湖泊那边过来的。”戴比停下手，问道：“泥鳅能吃吗？它好像可以离开水。” 戴比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不上岸，却又不缺水，这一节水沟是没有积水的湿泥，它居然不会死。 “可以炸泥鳅吃~”陶蔚蹲下来看了两眼，泥沟里早就什么都没了，这些家伙逃得飞快。 反正是要把渠沟挖深的，干脆堵掉入水口，然后把积水泼上岸，过个一两日自然蒸发干净，到时候就是挖泥鳅的好时机。 戴比得令，很快便召集了几个兽人动手了，十几亩地，那么多条水沟，做起来需要花费不少时日。 早点动手，在雨季到来之前就不会很匆忙。 “除了泥鳅估计还会有黄鳝，”陶蔚形容了一下，黄鳝跟蛇长得有点像，这里的更是大条，“抓到之后让桑德炖汤给苏拉吃，可以补身体的。” 虽然苏拉恢复得不错，也被陶蔚勒令坐月子，白天有两个雌性看着她，晚上她自己乖乖配合。 但是生产大事，还是要多补补，不能仗着年轻透支自己。 戴比一听更得劲了，失去孩子对两人来说失落了好多天，毕竟之前那样期待的。 而苏拉的心里比戴比还难受，白天的她还能无忧无虑，一到晚上就非常自责。 她从小在赤伮族群中长大，若不是阿麽护着，小时候就被生吃了，那些怪物大多数时候不搭理旁人，但是残暴起来互相为食。 好不容易挨到长大，阿麽终究是死了，她成天担惊受怕，因为雌性的身份，武力值低下也能保住一命。 戴比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刚来的时候她觉得伊尔萨斯最好，愿意带着她走。 但是戴比的出现改变了苏拉，原来还有人能这样对她好，怀上幼崽的时候她非常高兴。 小时候阿麽每天会教她说话，她也有几个弟弟，不知生父是谁，只有她学会了说话。 终于能回到阿麽口中的部落，苏拉很开心，可惜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苏拉的难过戴比看在眼里，每天都想尽办法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我现在就挖一些，晚上给她吃。” 陶蔚笑了笑：“用小炉子就能炖，不懂怎么做可以问桑德。” 部落里几乎每一户都有小炉子，自己抓点什么加餐，没人会说。 但大家还挺自觉，并不轻易开小灶，因为陶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一旦形成风气，个别人少不得嘀咕两句，占便宜的心理、不平衡之类的，非常不利于大集体的团结。 但同时也不好明令禁止开小灶，有的兽人经常捕到珍贵兽类，却要交出来所有人分享，心理总会有点不乐意。 拎回去自己吃，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幸好桑德厨艺了得，族人们三餐吃得满足，所以较少出现那种情况。 下半年解除集体模式是必然的了，在各种问题没有爆发之前。 134 来意 兽人的动手能力很强, 陶蔚过去的时候，竹篮子已经基本成型。虽然看上去松松垮垮，但外形上与她画出来的大致一样。 这里的竹节都很长，一节可以对半分成两个杯子，细细打磨到光滑之后, 送到陶蔚面前, 还是绿色的呢，带着点竹子的清香。 “怎么样？这是你想要的吗？”阿伦伯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自豪。 “你们做的很好！”陶蔚拿起这个原汁原味的竹杯。 已经是挑细小的竹子来切割, 但还是很大个, 所以与其说是杯子, 更像一个碗。 “这个篮子比藤筐结实多了。”阿伦伯非常高兴的拎起竹篮, 虽然造型粗糙了些, 有点丑, 但竹篾的延伸性让他惊喜。 那样弯曲也不会折断，他可以做出更大的竹筐, 并且成品是立着的, 不像藤筐那样软趴趴，装东西的时候方便不少。 陶蔚轻轻抚摸锋利的竹片，有点割手, 她道：“这个还可以片到更薄，然后像做草席一样, 把它编织起来。” 竹席的柔软度没有草席好, 但是夏天它更加凉爽。 当然主要不是拿来睡觉, 而是晒干货的时候比较好用。 到时候，稻谷、花椒、辣椒甚至是那种小蓝果，都可以放在上面晒，比草席结实耐用。 竹子还能做成竹椅，有靠背有扶手，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椅子。 对于已经有过做凳子经验的阿伦伯几人来说，应该不算特别难。 凡事给他们一个研究的方向，就能收获惊喜，陶蔚不急于一时，竹子都找到了，充分利用它不过是时间问题。 “陶蔚，那边好像有人找你。”阿伦伯提醒她有人过来了。 是罕德鲁大叔，远远的直奔这边而来：“陶蔚……” “怎么了？”陶蔚问道。 “豹族的祭司带着人过来了，伊尔萨斯和罗宁都不在，你过去看看吧？” 豹族的祭司安布罗斯？陶蔚放下竹篮子，道：“那我们过去。” 来客正在部落纳凉的棚子底下坐着，有桌椅，还有雌性给他们端了几碗水。 木碗的出现的让豹族兽人颇为稀奇，捧在手里来回看个够。 “安布罗斯。”陶蔚冲他们扬起微笑。 “你们的部落真的很不错。”安布罗斯回以微笑，道：“你是一个厉害的雌性。” 一上来就夸奖别人？陶蔚心里美滋滋，道：“沃尔德也是厉害的。” 起码豹族能发展那么多人口，已经不容易了。 安布罗斯宛然一笑，指着他们带来的东西道：“我们拿了糊糊果过来，顺便还想暂住几日，看你们怎么度过雨季。” 豹族兽人来了二十几个，每个人都扛很多兽皮袋，早就引得大家注意了。 一听果然是糊糊果，族人们双目一亮，陶蔚也表示欢迎，有带东西过来就好。 罕德鲁和桑德几个带上部落里留守的兽人去清点数量，陶蔚让人去帮忙叫下戴比。 “腌制食物你们已经学会了，就是不知道雨季沃尔德会不会涨水？” 戴比是负责农田一块的，诺亚的防水工作暂时由他负责。 豹族部落开垦了不少土地，目前种子不够只能种一小片，若是被积水淹了颗粒无收，未免可惜。 此趟阿里森也有跟着过来，他接话道：“雨季持续过久的话会淹掉一些，但是没有太严重。” 这也是豹族部落远离水源的原因，靠近河岸的那一片，每年雨季泛滥成灾。 陶蔚想了想道：“可以跟戴比学习挖沟排水，人工引导水流。” 阿里森连忙应下，诺亚愿意给他们围观雨季前的准备就好。 豹族兽人要暂住，房子不够的情况下只能打地铺，但考虑到安布罗斯身份比较特殊，还是给他挤出一个空屋来。 对此安布罗斯再三感谢，他轻笑着道：“我离开部落三年，没想到回来后变化那么大，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陶蔚注意到的是三年这个词，忍不住问道：“你三年都在迷失丛林里？” “是。” 哇哦！陶蔚摸了摸下巴：“听兽人们把迷失丛林说的很玄乎，它到底是怎样的呢？” “你想知道？”安布罗斯侧目看她，弯弯的眉眼里不知在思索什么。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没有，”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你可以亲眼去看看。” 陶蔚眨眨眼，让她去？那里不是号称非常广阔容易迷路，并且猛兽横行么？ “你不想见识一下神迹吗？” 仿佛在诱惑她一般，安布罗斯浅笑着望向陶蔚，“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看懂。”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焉不详，成功吊起她的好奇心。 什么神迹啊，真的会有神明？陶蔚轻咳一声，故意道：“我比较怕死，还是算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安布罗斯是过来做说客的么，一直在怂恿她，居心何在？ “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弱的雌性……”他摸摸下巴，吐露事实。 “这句话可以不必说出来的。”陶蔚瞥一眼他身边跟来的雌性，有点眼熟。 安布罗斯抱歉一笑，道：“若是进入丛林，伊尔萨斯可以护好你的。” “干嘛非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尽管心里好奇的要死，但陶蔚并不想给他知道。 甚至她有点阴谋论了，这个祭司过来支走她和伊尔萨斯，然后方便沃尔德对诺亚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要不是关乎神迹，安布罗斯才不会想要邀请你！” 安布罗斯没说话，反倒是他身边那个雌性先开口了。 陶蔚一直觉得眼熟，这会儿人一说话她立即想起来了，声音清脆悦耳，曾经给伊尔萨斯示爱的豹族雌性！ 名字一时想不起来，叫玛什么的，娇滴滴的好像哭着跑回去了呢。 这么久再也没露面，现在居然又来了……陶蔚瞥一眼安布罗斯，这个小雌性是转移目标了么？ “邀请我是什么意思？你们豹族要进去么？” 安布罗斯点点头：“要去，由我来带路。” 所以……他们这一趟过来不仅仅是为了筹备雨季？ 陶蔚眉头一挑，笑了起来：“神迹是很有意思，不过这事我没听明白，能解释清楚么。” “神迹是兽神留下来的，你身为祭司，当然要去看明白！”那雌性又抢话了。 陶蔚把目光转向她，“你是叫玛……” “玛兰！” “嗯嗯，我记得你的声音，像鸟儿的歌声一样~”陶蔚推过木碗让她喝水，别太激动。 一边抬眼看向安布罗斯，道：“你是想带大家进入迷失丛林，去看那个神迹。” 安布罗斯没有否认，更正道：“是要带你去。” “为什么要带我？仅仅是因为我祭司的身份？”陶蔚皱皱眉。 安布罗斯没说话，只是把视线放到部落的建筑上，房子、木棚、围栏。 “等伊尔萨斯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陶蔚只能这样说。 随后站起身，有客人来了，该去跟桑德打声招呼准备晚饭。同时阿伦伯手上的竹子该收一收，还有窑炉与陶器。 眼下不知神迹是个什么鬼，豹族部落要进入迷失丛林的原因不得而知，只是想要看一眼？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陶蔚不敢随便答应。 她自己好奇心起，但身后关系着整个部落，万一豹族兽人开窍了学会玩心眼咋办。 日暮时分，伊尔萨斯带着狩猎的人回来了，这一天比平常略晚一些。 “哈哈哈，比尔快来看看，我们抓到了什么！”安鲁大叔的嗓门穿透半个部落。 比尔听见呼唤撒丫子奔了出来，“是什么啊？” 几个兽人背上驮着兽皮袋，往地上轻轻一倒，几只白花花的小家伙滚了出来。 是小羊羔！ 非常非常幼小，甚至都站不稳，无助的咩咩叫。 “啊……就是咩咩兽的幼崽嘛……”比尔有点失望：“安鲁大叔，我已经是大人了，才不玩这些。” 一旁的梅卡倒是觉得小兽特别可爱，连忙弯腰去抱，要送进围栏去。 除了刚出生的小羊羔，还有两只母山羊被一同抓住了，陶蔚出来看到，不由把主意打到它们腹下。 摇晃晃的奶水充足，羊奶虽然膻味重，但是非常滋补，大人小孩老人都能喝。 于是她过去把西蒙揪过来，挤羊奶的活就交给她了，万一小人鱼也爱喝奶呢？ 西蒙颠颠的就去了，下手惨烈差点没把山羊妈妈给吓晕，结果两大碗羊奶兑了水稀释，用小火煮开了下端上来，却没人爱喝。 兽人雌性过惯了没油没盐的生活，平时口味还是挺清淡的，这羊奶尝了两口就不喜欢…… 陶蔚也有点难以下咽，要是能有个茶叶啥的中和一下，那滋味就妙了。 可惜自己煮奶茶不仅没有茶叶，还没有糖，以往不爱甜食的人，这会儿也不免想念糖的滋味。 趁着晚饭还没开始，陶蔚把伊尔萨斯拉回家里，问问他对于豹族部落的看法。 突然冒出来的新祭司，跟其它兽人总感觉不大一样，大概是因为聪明吧，陶蔚不自觉的会有防备心理。 135 秀娜 “迷失丛林么？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伊尔萨斯拿起挂在墙上的兽牙。 这个兽牙陶蔚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巨大弯曲，一面还带有锯齿，简直可以拿去充当锯子使用。 但是伊尔萨斯丝毫没有把它拿出来的意思，挂在帐篷里，搬家的时候不忘带走。 “你不是进去过了么？”陶蔚问道。 伊尔萨斯点点头：“我进去过两次, 第一次受伤出来, 发现了豹族部落，然后得到了这个。” 他握紧手上的兽牙，道：“外面所有的兽都没有它强大, 赤伮族人也不能相比。” 那是怎样的怪物？陶蔚睁大双眼, 看着这个奇怪的牙齿, 道：“你杀死了它？” “应该没有。”伊尔萨斯摇摇头, 颇为遗憾的握住这个兽牙：“它重伤了, 我自己也很不妙, 就跑了。” 陶蔚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乱来的家伙，一个人闯进去, 若是受伤了就任兽宰割了。” 不过……迷失丛林如此危险, 安布罗斯一去就是三年？ 难不成他比伊尔萨斯还要强？陶蔚皱皱眉，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伊尔萨斯把兽牙挂回墙上，道：“那个强大的野兽应该是很少的, 第二次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看见它。” 数量稀少吗？陶蔚悄悄松口气, 这种逆天的存在要是太多, 万一有一天出山了, 兽人族群还怎么活下去。 “看来是你第一次运气不好，不知道安布罗斯有没有见过这种野兽？” “但是我第二次运气很好，捡到了你。”伊尔萨斯垂眸看她。 这句话把陶蔚逗笑了，抱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吧唧一口：“没错~” 伊尔萨斯对此却不太满意，捏着她的小下巴，把整张脸高高仰起，方便他亲吻。 “唔……”那还跟安布罗斯去丛林看看么？陶蔚迷迷糊糊的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晚餐桑德大叔给弄了许多蒸菜，以长林兽、咔叱兽、叽叽兽三种为主，搭配若干野菜与菌菇，鲜香嫩滑。 这三种兽肉的肉质比较嫩，而菌片肥厚表面光滑，蒸熟之后融入肉的香味，同时留出自身的鲜甜。 远来的豹族兽人第一次吃蒸菜，以前他们多多少少见识或听闻过炒菜，比较沃尔德那边也有人学了去。 没想到这样隔水架在锅里蒸着吃如此美味，别具一格！ 蒸菜看似简单却也不简单，想要它不单调，调料火候很重要。 有的需要腌制入味，有的需要热油浇灌，而火候决定了它的口感。 “诺亚真是美妙，我真担心多住几天大家都不想回去了。”安布罗斯笑着放下筷子。 他们第一次使用筷子，可把一群人难住了，最后只好用勺子吃饭。 “哈哈哈那就多住一些日子！”泰勒姆仰头大笑。 这回豹族部落一口气给他们带了三百多个糊糊果，数量令人吃惊，估计他们是发现了一片密集的糊糊果树，不然哪来那么多…… 明天开始部落就要忙碌起来，蹭着雨季未至，先把这些糊糊果全部用掉。 虽然糊糊果的果皮韧性挺不错的，没有尖锐物品扎不破，但在存放过程中还是免不了耗损。 放太久可不行，为避免浪费，盖房子砌围墙一起来！ 吃过饭没有篝火狂欢，豹族兽人走了两天过来，应当早些休息。 陶蔚和伊尔萨斯趁夜过去窑炉那边看看，烧了一天柴火，吃饭时才停下，现在整个冒着热气。 “明天先别出炉了，就让它在这晾着。” “知道，这里距离住处太近了。”格里点点头，很容易被豹族兽人看了去。 伊尔萨斯打量一眼周围地形，道：“以后用木板把这一块地围起来。” “那也是建好窑炉之后。”陶蔚点头附和，想着木质的围栏也不错。 用一块块木板拼搭，既能隔绝外面视线，又能省下糊糊果，轻巧方便。 之后几天，安布罗斯带来的豹族兽人果然虚心讨教雨季前的准备，田地和食物方面。 他没有再提神迹和迷失丛林，有阿里森跑来跑去，本人还挺闲的在部落附近逛起来。 那个音色悦耳的玛兰寸步不离的跟着，倒没有把心思放在伊尔萨斯身上了。 直到一行人要回去的前一天，安布罗斯才旧话重提。 “伊尔萨斯，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去迷失丛林。” “什么时候？”伊尔萨斯淡淡问道。 “咦？”罗宁和安杰尔吃惊的看着他们，“怎么忽然说这个，去丛林干什么呢？” 兽人都知道迷失丛林的危险性，迷路加上猛兽，若是被困很难逃生。 好端端的干嘛去做那无谓的冒险？ 当然不少兽人还是会去的，本身好战加之好奇，或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但眼下雨季都快来了…… “大家不必担心，不是现在。”安布罗斯莞尔一笑，安抚道：“到时候不仅是我，艾德卡也会去的。” “这么重视的吗？”陶蔚更加好奇他们的动机了。 安布罗斯冲她弯弯嘴角：“兽神的召唤，我们必须要去。” “……”难道这就是‘真祭司’与‘假神棍’的区别？她怎么就没有感受到兽神的召唤呢。 “那就去吧。”伊尔萨斯决定下来。 陶蔚没有反驳，人天生就有求知欲，我是谁我在哪，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超级大难题，无解的。 就好像对大海的探索，对星空的探索，严格说起来与柴米油盐没有半毛钱关系，人类为何对此孜孜不倦。 许多看似无用的执着，在心里却是值得。 豹族兽人都回去了，诺亚这边的窑炉闷了几天终于出炉。 结果是大大的惊喜，把泥团揉捏得当，细腻无杂质，做出来的陶器几乎没有破碎的，只有一个带着裂纹。 “它太漂亮了！”格里痴迷的捧着自己亲手做的陶器，黄褐色的光滑表面，坚硬声音清脆。 陶蔚也很开心，“以后那些动物油脂就有地方盛放了。” 每次抓回来那些兽类，肥硕的拿来炼油，却苦于没有容器，直到小木桶的出现，它才勉强站住脚。 但是木质的哪有陶器好用，装水装盐巴，耐泡耐腐蚀。 “正巧我们得到了一批糊糊果，先把窑炉建起来。”戴比笑着一叉腰：“去年海族的没有过来，今年应该会来的！” “对对，到时候我们把他们的好东西全部换过来。”希乐斯接过话头。 他拿出陶蔚之前给他的图纸，跟泰勒姆两人商量起来。 已经决定就在围栏边上建立窑炉，完工之后再围一圈木栏栅，可以往后延伸，把林子里的空地多圈一点进去，保证它地盘够大。 白天三处建筑工地同时动工，为了筹备粮食，狩猎队伍不能删减，正巧雌性们没事干，就调去挖水沟，再把田地的兽人叫过来砌墙。 窑炉不能建得太大个，担心温度不够，所以用掉的糊糊果很少，但耗费的时间却很多。 因为它要圆弧顶，希乐斯和泰勒姆第一次挑战这种难度的工程，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房子只能建两座，其余的雨季之后再说，有过经验大家信手拈来，按部就班没出什么问题。 而部落的围墙就难得多了，陶蔚让兽人过去细细踩点，边缘处担心有坍塌或者滑坡的风险，别辛辛苦苦建了围墙全是白用功。 这么一圈走下来，锄草整地留待砌墙，工作量可不轻，没有丈量工具，但总体来说面积很大。 “今年能建好围墙吗？”说话的是秀娜。 她声音细细的，力气也不大，所以没有去刨地，负责跑腿送水之类的杂活。 陶蔚笑了笑，道：“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总会建好的。” 秀娜在乌沙鲁的时候跟西蒙玩得好，来诺亚之后倒有些疏远了，西蒙有了新欢罗丽，加上一个小泡泡粘着她。 “陶蔚，你为大家带来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我觉得很了不起。” 秀娜提着竹篮子上前两步，略为犹豫道：“阿妮塔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她要跟你说说话，行吗？” “什么意思？” 陶蔚挑挑眉，没想到秀娜忽然会说这个事，是故意来找她的么，受人所托？ “不是阿妮塔让我来的，是多特利。”秀娜摆摆手解释道。 多特利，他跟阿妮塔也不知有没有举行仪式，但所有人默认他们是伴侣关系。 陶蔚想了想道：“我可以去找多特利聊一聊，阿妮塔就算了吧。” 在她看来这个兽人还算是明白人，这段时间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而阿妮塔被宠的任性妄为，她不觉得两人能心平气和说话。 并且她没有义务去管她，是不是一蹶不振或者想不开，与她何干。 秀娜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那我回去的时候转告一下多特利。” “怎么是你来帮忙传话呢？”陶蔚好奇的笑了起来：“我记得阿妮塔身边还有个雌性，关系不错的。” 以前在乌沙鲁待的时间虽然不算久，但是秀娜和西蒙站一边的。 “你是说曼维尔吗？”秀娜抱着竹篮叹口气：“她不理会阿妮塔了。” 曼维尔一家是跟虎族兽人那些同一批留在诺亚的，那时候跟阿妮塔他们分别，慢慢融入新部落。 再之后阿妮塔几人灰溜溜的回来，她自然而然疏远了。 “还以为她们关系很好呢……”陶蔚耸耸肩，这几人她都不熟。 秀娜摇摇头：“现在没什么人打理阿妮塔，她看上去也不太好……” “所以你是在同情她么？”陶蔚伸了伸懒腰，道：“人只有在自身无忧的情况下会去同情他人，看来你过得不错。” “我……” “这是好事，回头我让兰尼丝阿麽去关注一下她吧，怎么说也是个雌性呢。”陶蔚挥挥手转身离开。 136 意外收获 陶罐的出现让部落里的笋干有了好去处, 需要密封储存才能放长久。 阿伦伯让几个木匠初学者给罐子们搭配木塞，因为罐口没有统一规格，都是随手捏的，有些甚至椭圆形。 木塞要根据陶罐的口部‘量身定制’，难免会有缝隙, 用兽皮包裹着塞进去便可。 在大个窑炉没有建成之前, 小小窑炉承担起烧制陶罐的责任，虽然最多只能放五六个，但是已经足够了。 看着储存室崭新的木架子, 一排陶罐摆放整齐, 心里无不充满成就感。 这一切, 都是大家通过双手做出来的, 有很多人的付出在其中。 看到罐子装的笋干, 陶蔚不期然想起萝卜干, 这里气候较为特殊，并非只有秋冬才能长出萝卜。 在野地里还算挺常见的, 挖回来种在部落边上的田地, 让它们开花结籽，收存种子。 去年没有收到种子，今年从一开始就留意了, 那些野菜野果，均不落下。 罕德鲁和奇肯两人还会抽空下山, 去守护林子里的小蓝果和那些白根。 小蓝果的树叶可以食用, 果子也能炒了做零嘴, 而白根是大家非常喜爱的东西，发现一些还不够壮的树木，都留着没挖。 这些树长在林子里，他们不会大费周章的移栽回来，不过偶尔下去看着，别让藤蔓植物给缠上了。 这些寄生者，一旦攀附上来，就贪婪得很，不挖掉它们能包围整棵树。 有的也会起虫害，那些软体昆虫一旦繁殖起来，叶子都被啃得稀巴烂，半死不活日渐萎靡。 兽人偶尔会过去给打理打理，或者还能施施肥，虽是野生的树木，但被诺亚圈定了就是半家养了。 大约过去七八天，窑炉才终于完工，整体看上去比较小巧，烧柴的门洞只能容纳体型较小的人蹲着通过。 “诺森这种身板进去刚刚好，哈哈哈！”泰勒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兽人是西蒙自己选的伴侣，泰勒姆没有表示什么满不满意，但是经过这么多时日相处，却是越来越喜欢的。 “可以把陶器递给我放进去。”他挠挠头笑了下。 内里并不是平整的地面，而是做成阶梯式的，方便热气流通。 格里看着这尚未经过实用认证的窑炉，决定先做一批试试看，初步估计可以放三十个左右。 “若是这个窑炉可以烧出陶器，很快我们部落就能人手一个罐子了！” 每户人家甚至是集体大宿舍的个人，总有地方要用到陶罐什么的，在看见它的那一秒，无不为之心动。 但是陶器没有生产出来之前，那仅有的几个理应给伊尔萨斯一家。 只是他没有自己留着，反而给桑德拿去用了，装的东西都是部落共有的食物。 在这一点上，族人们不得不承认，没有哪个族长和祭司像伊尔萨斯与陶蔚那样的。 他们献上的好东西都极少被收纳，反而是拿出来共用。 不——应该说好东西都是陶蔚想出来了，族人才是受惠者。 没能拿出最好的献给自己的统领，让不少人心里五味掺杂，同时又更为尊重那两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陶蔚被赤伮族人抓走之后，出动所有人寻找，就那么把剩余的雌性丢在部落交给老弱兽人守着。 他们别无选择，也心甘情愿。 陶器这边还算进展顺利，再看看阿伦伯等人弄得竹制品。 除了竹篮子和竹筐，其它却是没那么容易，竹椅估计构架问题，总是不解释。 让兽人安坐上面，一个个半蹲着如坐针毡。 “我这大块头，就怕摔屁股啊！”达特嘿嘿嘿羞涩一笑。 阿伦伯把人往歪歪扭扭的椅子上按：“就是要大块头试试才有用。” “……可是它看上去已经歪了……”达特委屈屈。 拗不过大家，只能憋着气往下坐，做好随时摔个四脚朝天的准备。 不过……竹椅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却没有立即散架，硬是承受住了这个将近两米肌肉虬结的壮士。 “看来这玩意儿确实厉害呢~”安杰尔跟阿焦伯是过来围观的。 阿焦伯拍拍兄弟的肩膀，笑道：“阿伦伯也给我做一个吧，罗丽一定很喜欢。” 因为竹子是中空的，看上去似乎不如实心的木头结实，但它的承受力却令人吃惊，并且可塑性更是木材难以企及的。 “现在还不能让雌性使用。”阿伦伯摇摇头，不做到更好，哪好意思拿出去，摔着雌性怎么办。 “也是……”阿焦伯赶走达特，拎起椅子左看右看，“扶手要再光滑一些，切口太锋利了，陶蔚摸上去肯定受伤。” 达特闻言伸手握了下，他皮糙肉厚完全不怕，道：“用石头慢慢磨吧。” 各项事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得益于诺亚现今的人手，整体说来两百个，每天能够完成的工作量可不小。 西蒙带着一群雌性挖水渠，大约四天才完成。 挥舞石锄以雌性的力气来说不算重活，兽人们有的忙，她们做做这些无可厚非。 虽然雌性是稀罕珍贵的，但不至于除了采集啥也不会。 十几亩地，渠沟弯弯绕绕总长度可不小，因为挖得比较深，所以花费的时间多一些。 并且在挖沟的过程中，还有不少意外收获。 排干积水是第一步，鱼虾在缺水过程中活泼乱蹦，雌性们眼明手快，小个子全丢回湖里养着，大条的就给部落加餐了。 在沟里软泥半干的情况下，挖泥巴是最容易的，尚未硬化相对来说省时省力。 并且几个锄头下去，泥鳅黄鳝争相出现，一条水沟挖下来能装小半筐。 陶蔚说过的炸泥鳅与炖黄鳝实现了，正巧陶罐的出现，炖品的容器有了，配个木塞就能隔水炖煮。 可惜没有酒，炖黄鳝加酒味道更好，也更为滋补，专治那些气血不足营养不良的人群。 油炸食品比较上火，但眼下气候还不到夏季，距离炎热还早呢，而且平时多喝水就能抵消了那小小热气。 男女老少都很难抵抗油炸食品的香味，泥鳅本身就带着新鲜，在滚滚油锅里翻动，连骨头都酥了。 湖泊里网鱼基本网不住滑溜溜的泥鳅与黄鳝，藤网的密度不够，并且他们也不想网住小鱼小虾。 这种难得的加餐，吃得众人满嘴流油，都很满意。 渠沟挖出来的泥土被运往建筑工地，砌墙少不了泥沙，也算物尽其用了。 又过了几日，竹子搭建的竹棚顺利完成，更加高大的棚顶，上面密集的架满细竹。 这是为雨季而做的，到时候有个躲雨的好去处，大家伙也不至于成天窝在室内。 为了防止地面泥泞不堪，希乐斯还效仿浴室那种‘水泥地’，在竹棚底下铺了一层。 这是很有必要的，这么多人来回踩踏，泥地会坑坑洼洼，雨季的积水即便涨不上来，也没法改变到处湿漉漉的事实。 竹架子搭好之后，便会往上铺一张巨大的兽皮垫底，上头再盖上树皮，以保住它遮雨的功能。 兽皮漏水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这样面积的兽皮确实用多块不同的粗糙皮革缝合的，在缝纫口处估计少不了雨水渗漏。 但没关系，一点点水无伤大雅，陶蔚想的是雨季大家无所事事，不仅可以在竹棚下面溜达，还能做做手工之类。 为此在降水来临之前，伊尔萨斯带着二十个兽人跑了一趟竹林，这次扛回来许多竹子，方便闲暇时研究。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从天际传来，似乎非常遥远。 大家收拾好东西，外面没有任何物品，在竹棚底下严阵以待，雨季，要来了。 “天好黑啊！它会不会塌下来！” 虽然有一两声闷雷响起，但是空中尚不见半滴雨水。 那层层叠叠的乌云，黑压压一片，以倾倒之势笼罩整片大地。 兽人们仰着头看天，陶蔚也在看，每每遇着大自然的杰作，总感觉自身如此渺小。 似乎是要用一场倾盆大雨作为雨季的开幕式，明明是白天，能见度却越来越低。 所有人的小心肝不由自主砰砰跳个不停，这是出于本能的敬畏。 “哪怕陶蔚解释过了，我依然觉得这是神明的怒火……”兰尼丝忽然跪倒在地，细声祈求兽神保佑。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光亮得刺眼，片刻后雷声紧随其后，轰隆隆的比之前更加响亮。 陶蔚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一个科普：如何判断雷电与自己的距离。 如果闪电之后雷声很快响起，说明它很近很近。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想法，第二道闪电出现之后，心里默默数秒，雷声似乎近在咫尺。 “大家快进屋去，别在这里待着。”伊尔萨斯皱皱眉，吩咐所有人进去。 族人们没有拒绝，因为打雷声越来越大了，听得人心里害怕。 伊尔萨斯牵着陶蔚和齐拉姆，连并兰尼丝一起带回到家里。 “兰尼丝阿麽还好吗？”他问道。 三人略为担忧的望着她，好在她不是胆小的雌性，大概是年纪大了有些经不住吓。 兰尼丝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心惊肉跳。” “这是正常的，声音的共鸣，近距离听鼓声你也会这样。”陶蔚安慰道。 齐拉姆没什么特殊情绪，见状便把兰尼丝带进屋里休息，反正雷雨天气除了睡觉又不能做其它。 138 忠告 雨季要持续一个月, 那么点竹子很快被瓜分干净，族人们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日常。 在这百无聊赖之际，传来一个好消息，格里和安鲁大叔的雌性怀孕了！ 两人好事同时传来，可以说是双喜临门了, 所有人都为之高兴。 格里在前段时间就有期待过, 自家雌性好像有动静，但是一直不敢确认。 直到现在，整整三个月没有流血, 并且肚子微微有点圆润, 他非常兴奋的请陶蔚过去看看。 可惜陶蔚不是医生, 不会把脉, 对着那并不明显的肚子, 只能初步断定是怀孕。 而比格里更加激动的是安鲁大叔, 他和伴侣人到中年，丹丽一直身体不好, 两人几乎已经绝望。 那么多没有幼崽的人家, 他们不过是其中一对。 没想到好运忽然降临，没有任何征兆地—— 这个大嗓门兽人当场喜极而泣，有生之年, 他也可以做一个幼崽的阿父。 陶蔚对丹丽的身体有点担心，她的体格并不瘦弱, 就是常年咳嗽, 而且伴有体虚之症。 “我很没用, 家里很多事都是安鲁在做的……”丹丽抱住自己的肚子。 还算平坦，腹部的肉肉摸着似乎寻常无奇，“我真的有幼崽了吗？” “有很大的可能。”陶蔚点头笑道：“安心养着，再过一个月就明显了。” 兰尼丝非常为她高兴，道：“肯定是因为止血汤的原因，部落里的雌性慢慢的都能怀上幼崽了！” 很少有一次性这么多个孕妇同时段出现，虽然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根据大家的经验，十有八九跑不了。 这让全体族人看到了希望，那些还没有孩子的兽人们，一时间都两眼发光。 看看安鲁和丹丽的年纪，这都能怀上，他们肯定也可以。 “这是好事，雨季过后我们一定要酬谢兽神！” “是的，兽神一直眷顾着诺亚，它把陶蔚送过来了……” 群情激昂，奇肯大爷甚至偷偷揉了下眼睛，叹口气道：“我的伴侣知道后大概会很开心。” 陶蔚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向安鲁讨教或者祝福，不由有些怔愣。 虽然知道雌性与幼崽宝贵，但是没想到别人家的喜事，也能让大家如此激动。 果然一个两百人的族群太小太小了…… 当晚，诺亚的兽吼此起彼伏，那些家伙经过白天的刺激，少不得自己化出兽形努力一把，为这个淅沥的雨夜增添三分火热与旖旎。 颇为煎熬的度过了大半个雨季，湖泊水位涨了四五十公分，差点就要加高防线了。 田地里每天有巡逻队过去人工排水，深深的渠沟可以容纳不少积水，多余的则用木桶泼出去。 农作物们确保没有被浸泡，一个个在雨水拍打下绿得油亮。 竹子被细心专研的结果就是竹椅终于稳住了脚跟，通过构架上的改进，能更好的受力，达特这种大块头站上去都不成问题。 而且竹椅比木椅轻巧，弯曲的扶手弧度优美，靠坐上去舒适，深受大家一致好评。 阿伦伯的徒弟更多了，先前跟他一起学做木匠活的乔舒尼亚等人均已独当一面，在竹子方面更有天赋。 于是阿伦伯提议把竹子这一块给乔舒尼亚管着，他本人光是木头活已经忙不过来了。 伊尔萨斯没有反对，还把多特利也塞了进去，竹子有许多用处等待挖掘，他们两个慢慢研究去吧。 而比尔自告奋勇跟着格里一起做陶器，他在上次与陶蔚一起捏出个陶罐之后，奠定了极大的自信心。 杜妮对此非常欣慰，满满的骄傲自豪。 “任何手艺都是要多人去学习的，每个人的点子不一样，手艺不仅被传播了，还会被改进。” 陶蔚坐在阿伦伯送来的竹椅上，考虑到兽人的体型，椅子特别大。 垫上柔软的兽皮，可以让她窝在里面。 啊……好想就此瘫成咸鱼。 可惜西蒙一屁股挤了过来：“诶诶，雨季结束之后我们去沼泽吧！” 一听这吃货就是在打菌伞的主意，那边的巨大菌林，宛如一个梦幻世界，确实不能放过。 “这回让我去吧。”罗宁率先举手，“顺便挖些菠萝回来种。” 菠萝是在沼泽附近曾经被陶蔚遇到过，罗宁吃过一次还蛮喜欢的，但是没有挖植株回来，路途遥远很难特意过去采摘。 “你不能去。”伊尔萨斯却摇头驳回了他。 “雨季结束我会带陶蔚跟豹族兽人一同进入迷失丛林。”他看向罗宁几人，道：“你们留守部落，不许去远方。” “啊？你们真的要去吗？”安杰尔抓抓脑袋问道。 这是伊尔萨斯第一次当众宣布确定要去，之前虽然听到几句谈话，很多人尚且一知半解。 “要去的，部落就交个你们了。”陶蔚撑着脸颊道：“反正大家都很可靠，我们会很放心。” 罗宁和安杰尔克莱米三人战斗力出众，再者还有泰勒姆安鲁两个大叔，阿伦伯阿焦伯兄弟协助，戴比等人善后，诺亚日常照样进行。 “我是很可靠没错啦~”西蒙叉腰大笑，然后脸色一正道：“那个聪明的赤伮族人还没抓到呢，你们进入丛林要小心啊！” 安杰尔笑道：“别担心，有伊尔萨斯在。” 伊尔萨斯摇摇头：“我猜它还会来这里，就不知是何时。”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以金毛的身手，若是暗中潜入伤人，被得手的可能性极高。 “别慌，我们有苏拉呢！”戴比拍拍胸脯道：“她对赤伮族的气味和声音特别敏感的。” 是这样没错……上次也是得益于苏拉的预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群人在竹棚底下坐着，外面这会儿正巧放晴，所有人出来活动透气。 不只是他们，透气的还有两只鸟儿。 “看啊，紫色大鸟又多了一个！”西蒙指着竹棚外面高高细细的树梢说道。 部落里有一只紫色鸟儿时不时现身，大家伙已经习惯了，它偶尔会去啄食那些丢弃的内脏。 因为这种鸟类的肉质不好，看见它的人也就瞄两眼，并不管它。 时日一久，竟成了半圈养状态。 这会儿看它身边多了个同伴，兽人们纷纷打趣这是它的雌性。 陶蔚看了一会儿热闹便没兴趣了，伸伸懒腰先行回屋。 路过一处房子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墩上，视线灼灼的盯着自己。 她若有所觉的扭头望去，是阿妮塔。 原本打算回去的步伐转了个弯，陶蔚来到她面前站定：“这样看我做什么？” 时隔已久，两人再次面对面说话，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颇有点物是人非之感。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被换去虎族的那一天就被糟蹋了，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 阿妮塔清亮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似乎很少开口说话了，她的目光呆滞，却又暗藏执着。 这人想的什么啊…… 陶蔚眯起眼看她：“是会不一样，但是我依然会回去拿回自己的东西。” “不管是衣服还是兽人。” 当然，那时候她还没有喜欢伊尔萨斯，就算没有她，阿妮塔也得不到这个人。 “你走都走了，为什么后面部落大变样了呢！”阿妮塔倏地站起身。 只有对现状不满意的人，才会一味地沉浸在过去。 陶蔚定定打量她好半晌，失望的摇摇头：“你是个傻子吗？赤伮族人的出现，已经是警示了，没有人会把毫无防备的巢穴暴露在敌人面前。” 克里夫终究是太过天真了，许多事情看似偶然，其实存在着必然。 一个安全的住所，会永远都安全吗？迟早有一天会被危险降临，并且他们没有防御措施。 诺亚也是如此，它不会一直安然无虞的屹立着，所以需要围墙，甚至以后更多的改进。 一层不变只会处于被动地位，最终迎来灾难，然后在灾难中经受不住而淘汰。 “这一切跟我的出现没有关系，你记着我又有什么用。”陶蔚摇摇头，连同情都懒得施舍。 “怎么会跟你没关系？”阿妮塔瞪着她：“若不是你，伊尔萨斯不会走，赤伮族人夜袭可能会被制服……” “他一个人能拯救全部吗？他在那乌沙鲁就不会散吗？”陶蔚打断了她，淡淡提醒：“别忘了，族长可是你阿父。” 阿妮塔顿时哑口无言，是的，她阿父不喜欢伊尔萨斯，甚至是戒备着。 陶蔚双手环臂：“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后悔什么？”阿妮塔好像听见了一个可笑的词。 “你尚且有大家的同情与容忍，你还有多特利。”陶蔚想到这个上进的兽人就忍不住叹息。 痴心是值得赞扬的，但是为了这样一个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雌性，值得么？ 哪怕是今时今日，阿妮塔依然站在索取的地位，她理所当然的享受多特利的给予。 如果有一天这个兽人幡然醒悟，她会怎么样呢？设想一下大概又是个悲剧。 陶蔚不喜欢生活中的不圆满，所以她不想再关注这两人了。 阿妮塔睁大眼睛咬着牙齿：“你拥有了一切，你才害怕失去！我不怕！” “你管好自己就行，别费心管我了，”临走之际，陶蔚郑重道：“现在有安稳的日子给你过，若是不知道珍惜，你阿麽真的就白死了。” 这话不无警告，因为阿妮塔这人明显的不够聪明却又极度自我。 世界并非围绕着她转悠，陶蔚可不想还要费心提防她作死，真有那天，她的死期也到了。 陶蔚转身离开，依稀听见背后似乎有隐隐的哭泣，风声中不甚明了，大概是错觉吧。 139 野葡萄 雨季结束之后, 说好的出行被提上日程。 齐拉姆再次收拾东西，送儿远行。 她对此可以说是业务熟练了，需要带什么考虑得万分周全，这一点陶蔚怎么也比不上。 所以她乖乖的把收拾行李的重任交给齐拉姆，自己在一旁做补充就行。 “陶蔚还是别去了吧……”齐拉姆叹了今天第十二声气息。 跟以往不同的, 迷失丛林那是已知的绝对危险的地方, 整个上午她都心惊肉跳。 本来就柔弱的雌性，带在身边非要细心呵护不可，森林何等危险, 还别说是迷失丛林了。 兰尼丝也很犹豫, 一方面她觉得身为祭司不能错过神迹, 并且她相信伊尔萨斯的实力。 但在另一方面, 若是失去陶蔚大家该多伤心, 半点风险都不愿面对。 怎么纠结都没用, 要去的改变不了。 陶蔚有自知之明，体质的脆弱, 不论力气或是防御能力都比不上雌性, 更遑论兽人。 但是因此就要困成菟丝花吗？ 也许，在迷失丛林的中心处，所谓神迹, 是一道时空之门呢？毕竟她来自于那里。 她并不是想要离开伊尔萨斯，只是出于对真相的追求。 带了三套‘防甲’, 即哞哞兽的皮革缝制的衣服, 在越来越热的气候种挺难上身的, 但她非穿着不可。 做成背心样式的，较为清凉透气，护住心肝脾胃肾等重要器官。 而手臂和脚踝万不能这样捂得严严实实，不然没有被划伤也能闷出病来。 她的鱼皮长袖虽然轻薄，但是多少能够抵消锋利的杂草。 漫长的雨季刚刚结束，正是采食菌菇的好时候，由阿焦伯带队出发。伊尔萨斯两人同行，中途分道扬镳去往豹族部落。 他们要先跟安布罗斯会合，顺便看看对方要去几个人。 出发的时候安杰尔还托陶蔚带了礼物，一面小巧的木鼓，趁着闲暇雨季制作的，送给芙伊娃。 “……我会好好转交给她的。”陶蔚扬了扬手里的鼓。 差点忘了安杰尔对芙伊娃的心思，这可怜的娃啊……如果阿布多别那么小气就好了。 不过在这个人口稀缺的年代，谁的部落都不乐意被挖墙脚。 出乎意料的，豹族部落要进入迷失丛林的居然也有一个雌性，那便是战斗力杠杠的芙伊娃。 这个妹纸拿到礼物没有多余表示，只说自己也要去丛林，有机会再给安杰尔回礼。 豹族兽人聚集着闹哄哄讨论起来，那可是迷失丛林啊，又不是普通的林子，一下子带上两个雌性真的好吗？ 哪怕同行者是伊尔萨斯、艾德卡、安布罗斯这三个强者。 “我要去。”芙伊娃很坚持，一甩头发道：“谁也别阻止我。” “放心吧没人理你。”艾德卡凉凉的泼她冷水，然后被揍。 阿布多笑呵呵的非常佛系：“这是兽神的召唤，伟大的神明会保佑你们的。” 是兽神的召唤还是死神的召唤？就看这迷失丛林是否名不虚传了。 五个人的小队伍集齐出发，各自带了不少行囊，伊尔萨斯两人的双肩背包最为瞩目。 大背包容量足，陶蔚的小背包精巧方便。 安布罗斯很有兴趣的打量陶蔚几眼：“你为什么穿那么多呢？” “这个……”陶蔚有点犹豫，难道她要自曝其短么？ 会被杂草割伤是不是显得太累赘了？ “天不算热，没事的。”艾德卡仰头看着太阳，道：“进入丛林更加远离炎热。” 因为丛林的植被更为茂密，遮天蔽日，并且水汽较重，所以相对来说清凉。 “那就好。”陶蔚松口气，很怕自己到时候在防御和凉爽之间做挣扎。 赶路期间，伊尔萨斯一贯的沉默寡言，陶蔚问了安布罗斯不少问题。 诸如在迷失丛林三年怎么度过的，如何辨别方向等等。 答案令人颇为无语……“我在不断寻找出口，最终运气不错~” 安布罗斯笑眯眯的，仿佛挺为自己骄傲的。 “所以说待了三年其实是因为出不来吗？”陶蔚揉揉脸蛋，避免自己出现失礼的表情。 安布罗斯点点头：“是这样呢~” 不过能在里面待那么久再全身而退，还是很厉害的吧。 “等等……我们这次进去出不来怎么办？”难道又要一个三年？ “别担心，其实我摸索到了一点辨别方向的小诀窍。”安布罗斯笑着安抚。 “向着生长铁藤的方向走。”伊尔萨斯忽然插话道。 安布罗斯不由为之惊讶，忍俊不禁：“你居然知道。” 铁藤是生长在迷失丛林较为边缘处的，号称丛林是守护者，坚韧不拔。 陶蔚这才舒出一口气，被困的危险降低了，感觉还是自家伊尔萨斯靠谱！ 大约四天时间，五人前行的方向不变，周边植被明显变化起来。 草丛越来越高，都要淹没了陶蔚的下半截身体。 这几天她偶尔被背着走，有时地势平坦自己下来赶路，但到了这种地方，除了伊尔萨斯的背部，她别无去处。 “忽然想起我刚来的时候，”陶蔚趴在伊尔萨斯背上，忍不住轻笑：“我看到有的草丛几乎能把人淹没，吃惊的不得了。” “吓哭了吗？”伊尔萨斯问。 陶蔚反手就是一掌拍在他脑门上：“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哭！” “可是我刚看见你的时候，总是眼睛圆溜溜的，随时要哭了似得。” “才没有！你的错觉！”陶蔚万万没想到伊尔萨斯眼中的自己是那样的。 她分明淡定而无畏。 虽然免不了为许多见闻吃惊啦…… “以后不准乱说话知道么？”陶蔚觉得要警告一下伊尔萨斯别误踩雷区。 “嗯。” “心里也不能偷偷笑话我。” “好。” “这么听话啊？是不是真的？”陶蔚搂着他脖子蹭蹭，这人学会阳奉阴违了。 伊尔萨斯微微侧过脸，亲她一口：“假的。” “……”卧槽忽然的耿直。 “你们的感情真好。”芙伊娃忽然出声道。 陶蔚抬头看去，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貌似散发了一波狗粮。 安布罗斯眉眼弯弯：“令人羡慕呢~” 艾德卡哼了一声，不说话。 陶蔚缩缩脖子，决定低调一些。 潮湿的丛林，毒虫和瘴气都会令人致命，几人身上抹了驱虫草，可以防止大多数虫怪的靠近。 艾德卡化出兽形，动了动鼻子，道：“前面好像是臭臭兽的地盘。” “天啊我们快点绕道吧！”芙伊娃的眉头狠狠一皱。 陶蔚好奇了：“臭臭兽是什么？有多臭？” “令人厌恶的一种兽，没人会想要捕捉它们。”芙伊娃解释道。 所以陶蔚从未见过，也不曾听闻，因为部落不会出现这种食物。 安布罗斯领头走在前面，拐了个弯，估计是要绕开那个臭臭兽的。 自从进入迷失丛林，三个兽人就轮流化出兽形警戒前方了，虽然不能规避所有危险，但是省去不少麻烦。 兽形的状态下，五感灵敏，嗅觉和听觉在这密林里助力不少。 吃饭的时候，几人共同使用一个炉子，带了大龟壳煮汤，再燃起一个大火堆烤肉，方便快捷。 芙伊娃大概是比较特殊的雌性了，她的武力值高出寻常雌性，在煮饭方面的天赋则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连个肉汤都煮不好，时常被艾德卡揪出来说事。 在外行走，哪个兽人不会煮汤烤肉，更别说因为力量分配原因，做饭大多数是雌性比较熟练。 只除了芙伊娃，估计她在部落的时间都拿去练功了？ 这一天，大家的午餐暂时由安布罗斯守着，伊尔萨斯背着陶蔚在附近转转。 这里没有寻找到水源，皮囊的清水要留着路上喝，中午估计是没有肉汤了。 陶蔚想着能不能找点果子解解渴，还能调节一下被烤肉麻痹的嘴巴。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部落里伙食变好了，一旦恢复每日烤肉，很快就受不了。 因为赶路过程中不是采集，较少能收获青菜炒着吃，大部分都是烤肉。 “那边有东西。”伊尔萨斯有所发现，背着陶蔚三两步窜过去。 陶蔚探出脑袋看去：“呀！一串串的。” 两人走近一看，攀附在树木身上的藤蔓植物，结满了串串果实，同叶子一般绿莹莹，比较难发现。 “好像是葡萄？”陶蔚睁大眼睛，只是这个头也太小了吧，一簇簇结了许多，每一颗就玻璃球那么大。 “可以吃的。”伊尔萨斯确定道。 因为两人的到来，惊飞了一堆围绕在树下的果蝇。 它们循着甜味而来，底下掉落腐烂的就是它们的美餐。 陶蔚伸手摘了一串，拿在手里打量，果然是葡萄，闻着味似乎已经成熟了，但是绿葡萄怎么那么小呢？ 丢两颗进入嘴里，咬破葡萄皮，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溢开。 “酸酸甜甜的！好吃啊！”陶蔚忍不住眉开眼笑。 尝这味道已经成熟了，虽然看上去小小的。 这片大陆的许多类地球物种都宛如放大版，忽然来个缩小版还挺不习惯。 不过野葡萄好像迷你珍珠似的，看上去非常漂亮诱人，反正是要一口吞下的，个头大小也就无所谓了。 陶蔚让伊尔萨斯把自己放下来，拿出兽皮兜住撸葡萄串。 140 狗粮 两人采摘了不少, 但并没有把整棵葡萄藤搜刮干净，五个人能吃多少，摘太多还嫌费劲呢。 “这个种子可以留着播种吗？”伊尔萨斯问道。 “可以啊！”陶蔚经他提醒才想起这个，高兴的点点头：“我们吃的籽都留着，回去给它种上。” 没有糖的日子啊, 甜味果子太少太少, 现在终于出现了个绿葡萄。 甜丝丝的葡萄干、葡萄酒、甚至是葡萄糖，这些食物慢慢琢磨应该能做出来的。 他们带了一大兜绿葡萄回去，给这顿午饭加餐, 几人吃得有滋有味。 “每次一坐下来就会被大蚊子包围, 它们有毒的吧？”陶蔚看着那蜜蜂大小的蚊子心有余悸。 大概是湿热的原因, 丛林里湿气重, 高大的树木撑开冠伞, 几乎完全遮挡了阳光。 常年累月掉落的枯叶, 在地面层叠堆积，最底下都腐烂了, 化为泥土滋养许多小昆虫和菌子。 尽管抹了驱虫草汁, 但是没有活动的时候，那些蚊子依然闻着味过来，嗡嗡的虎视眈眈。 “小心点, 你这细皮嫩肉被咬了可就惨了。”艾德卡瞥一眼她的手臂。 哪怕包裹严实，脖子脚踝脸蛋还是免不了露出来。 安布罗斯轻笑了声：“再往前就看不到它们了。” “这是为什么？”陶蔚不解。 “前面是八脚怪的地盘。”伊尔萨斯替她解答。 八脚怪？蜘蛛啊？ 蜘蛛确实以飞虫类为食,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前面就是呢, 而且并没有要改道的意思…… 陶蔚的这个疑惑, 在两天后很快得到了答案。 随着几人的前行，丛林的树木稍有变化，它们细密高耸的生长着，不再是那种单体壮硕的样子。 不仅是树木，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藤蔓牵扯其中，让前路看上去更为幽暗。 陶蔚心里微微一跳：“这就是蜘蛛最爱的环境啊……你们说的八脚怪在里面？” 伊尔萨斯点点头：“它们的地盘非常宽广，我们要准备火把开路。” 因为很宽广所以绕不过去么？ 陶蔚对着眼前这个明知是蜘蛛巢穴的林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人在其中本就渺小，那黑窟窿似的入口仿佛会吞人。 到这里便看不见什么飞蛾蚊子了，估计边缘处很容易误闯进去，随后丧失性命。 几人共同动手做了火把，伊尔萨斯往上面弄了树脂，有助于燃烧。 艾德卡打头阵，安布罗斯紧随其后，芙伊娃站在最中间，背后是陶蔚和收尾的伊尔萨斯。 一字型竖着排队进去，火把可以烧掉那些拦路的蜘蛛丝网，刚开始并没有很多，蜘蛛也不见身影。 大概走了有近百米，伊尔萨斯道：“它们来了。” 察觉到丝网的动静，这些蜘蛛当然会过来查看情况。 话音刚落，陶蔚就看见了，一团团红色的身影！ 定睛看去，大约有成人巴掌大，圆鼓鼓的黑色肚子，支起来的八条腿长满红色绒毛，鲜艳的样子看着就不是善类。 这种红蜘蛛没有产云团的那种蜘蛛大个，但是外形却更为可怖。 “被咬上一口会怎么样？”陶蔚全身戒备。 伊尔萨斯伸手抱起她，往前走道：“别怕。” 他举着火把缀在队伍后头，最前面艾德卡用石刀开出一条路，他身后的安布罗斯在旁协助。 陶蔚被护在怀里，但依然不敢大意，谨防有不起眼的蜘蛛忽然冒出来。 没一会儿她就发现，火把对这些八脚怪的威胁很大，它们在两旁树上来回躁动，显得害怕而又愤怒。 不过并没有扑上来围剿，因为以它们的体型来说，在高大的兽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而那些蜘蛛网，虽然黏在手上甩不掉，但远不至于困住他们这些‘大型兽’。 随着不断深入，陶蔚惊恐的发现几只被俘虏的山鼠，什么样的蜘蛛丝才能黏住老鼠啊！ 那些老鼠早已不动弹了，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毒素麻痹，身上缠绕的蛛丝不算太厚，有两只红蜘蛛在它身上忙碌着。 一路上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安布罗斯说这些八脚怪很喜欢广撒网，所以想要绕开挺麻烦的。 直接拿着火把闯进去就行，没必要绕着走。 “它们毒性很强的样子。”陶蔚心有余悸。 芙伊娃道：“别被咬到不就行了。” “防不胜防呢……”陶蔚擦擦汗，哪有那么简单。 试想你在一个幽暗的被蜘蛛包围的通道走过，被咬到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吧，而且它们外形丑陋，很容易让人失了方寸。 “现在就害怕，后面还有更多呢……”芙伊娃皱皱眉，似乎对陶蔚的表情不太满意。 陶蔚闻言笑了起来：“我是个普通人，对丛林一直心怀敬畏，因为弱小所以更要谨慎。” 没有能力的逞强，到时候还不是拖累了伊尔萨斯，小心驶得万年船，老祖宗不会骗你的。 “你别理她，”艾德卡朝着芙伊娃撇撇嘴：“她根本不算是雌性。” 芙伊娃对他怒目而视：“没人跟你说话。” “哈哈~”安布罗斯轻笑两声：“这种八脚怪确实很毒，小心点是没错。” 那边芙伊娃对艾德卡扬手就是一顿抽，这种八脚怪，她一只手就能捏扁！ 几人顺利穿过，伊尔萨斯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过夜。 兽人们凭借敏锐的本能和经验，很快在山石之间找到一个夹缝，可以充当山洞遮风避雨。 只是…… 伊尔萨斯动了动鼻子，没有抱着陶蔚往里面走。 “艾德卡进去探探，好像已经有主了。” 芙伊娃被命令留在伊尔萨斯身边等候，安布罗斯与艾德卡一起进去。 内里很快响起‘咻咻’的声音，没多久便快速窜出一只野兽。 很显然它才是夹缝的主人，此刻面临过来抢地盘的几个人，它很愤怒，利爪不住的刨地，摆出进攻的姿势。 “这是什么啊……”陶蔚惊讶的看着它浑身‘铠甲’，威风凛凛。 这只野兽大概一头猪那么大，肚子也是圆滚滚的肉质感，在这个体型彪悍的世界来说算是比较迷你。 但它身上没有寻常野兽的柔软毛发，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鳞片、或者说甲壳更为合适。 层层叠叠的壳片紧密排列，看上去坚硬而耀眼，估计防御能力很强。 跟身体想比，它的脑袋小小的，嘴巴与牙齿是黑色的，尾巴高高翘起带着尖刺，四个爪子能把石头都挠花。 “运气不错，硬壳兽很美味的。”伊尔萨斯面对它进攻之势丝毫不以为意。 特意换个站位堵住它的去路，今晚吃定它了。 陶蔚第一次见这种兽，部落也没捕抓过，不知它危险程度如何。 正拭目以待，它‘咻咻！’两声，动作极快的冲过来，目标是芙伊娃。 芙伊娃一直盯着它呢，以她的身手自然轻松躲过，硬壳兽一爪子挥空，地面被挖出个印子。 在它冲过去的瞬间，伊尔萨斯紧随其后，越过它背部一脚踹上脑袋，迫使它翻滚了好几圈。 两百多斤的重量，撞击在石头上，发出摩擦的声响。 陶蔚注意到它的背部与石块碰撞，丝毫无损，并且爪子可以轻松刨地，估计也是硬邦邦的。 一会儿功夫，安布罗斯和艾德卡出来了，颇为可惜道：“就这一只呢。” “今晚够吃了，要怎么弄死它呢？”芙伊娃对它无死角的模样皱皱眉。 身为一个爱打架雌性，天生注定的体能，为了与兽人一搏，她学会了寻找弱点。 眼前这只硬壳兽似乎很难下手，石刀骨刺，哪个可以刺穿它？ 伊尔萨斯抱着陶蔚一跃而起，再次朝着它脑袋踢过去：“这里。” 硬壳兽又一次摔倒，它摇晃着头部站起来，非常恼怒的用爪子挥烂了石块。 “好像有点效果哦！”陶蔚心中一喜。 很多动物的脑袋跟身体比例略有点失调，要么是脑袋用不上或者是为了保护弱点。 艾德卡挑挑眉，学着伊尔萨斯的样子，攻击硬壳兽的头部，他们并不跟它的铠甲或者利爪直面碰撞，三个人踢来踢去，没多久便给弄晕了。 “听说你进入迷失丛林的次数很少，但却意外的有经验呢~”安布罗斯笑眯眯的看着伊尔萨斯。 陶蔚感觉与有荣焉，笑道：“我家兽人很厉害的！”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没用，山洞确认安全之后，她下来帮忙生火做饭。 在这种密林里，芙伊娃也不敢擅自出手，她有点自知之明，基本是三个兽人解决那些拦路的危险。 但是人家可以自己走路，也无惧于那些野草蚊子，同样是雌性，相互一比较高下立判，陶蔚几乎要自我怀疑了。 她跟着过来真的有用么？ 晚上把这只穿山甲似的动物给宰了，炖了一小半，烤了一大半，喷香的味道传出很远很远。 也许是因为有外壳保护，它的肉质特别嫩滑，哪怕是长林兽也难以与之相比。 伊尔萨斯很喜欢这个口感，所以才说运气不错。 陶蔚带了辣椒花椒，给饭菜增添不少滋味，没想到芙伊娃是个重口味的，特别能吃辣。 “如果有一天我琢磨出了酸辣粉，就请你过来诺亚做客。” 陶蔚看着芙伊娃手上那碗炖肉，红艳艳的自己洒满辣椒粉，这就是辣妹子吧？ “酸辣粉是什么？”安布罗斯笑了笑：“我也很想去诺亚做客呢。” 艾德卡抬头看看他们俩，瞥一眼伊尔萨斯，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要是能挑战诺亚的族长，把他的祭司抢过来，就不必做客了！” 伊尔萨斯抬了抬眼皮，嘴角似乎翘了一下：“你们可以试试。” 卧槽是错觉么？ 话题忽然神转折，陶蔚拿筷子敲敲碗，不满道：“别太过分啊，要选择谁是雌性的权利，你们这些兽人别以为四肢发达就天下无敌了。” “这是你想做而没有做的事吗？”安布罗斯冲艾德卡眨眨眼。 “他估计是打不过伊尔萨斯的。”芙伊娃在一旁火上浇油。 艾德卡板起脸：“喂芙伊娃，你别瞎说！” “我有没有瞎说，你试一下呀？”芙伊娃双手环胸怂恿道。 陶蔚看看他们，面无表情的：“是赶路不够辛苦，还是迷失丛林不够危险呢？看大家精力满满好像还有空搏斗。” “哈哈~有什么也等回部落再说。”安布罗斯笑起来。 伊尔萨斯看着他们，认真道：“想要挑战我不需要犹豫。” 芙伊娃大笑着拍拍艾德卡的肩膀。 艾德卡大怒，打掉她的手：“我什么时候犹豫了，伊尔萨斯你给我等着！” “嗯。” “……” 能快点找到神迹么？ 141 小水池 一行五人, 整整四天时间，不断深入迷失丛林。 抬头视野所及之处，皆是茂密的枝叶，树木不尽相同，看上去却似乎一样。人置身其中宛如草原里的小蚂蚁, 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期间他们遇到过两回猛兽, 都被三个兽人强悍的驱逐，而没能逃脱的则成为几人的盘中餐。 气候越来越炎热，雨季已过, 夏季接踵而至。 如同安布罗斯所说的, 丛林里水汽较重, 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干渴焦躁。 但是又湿又闷的滋味, 绝不是那么好受的, 陶蔚身上长了不少红色点点, 不只是瘴气有毒还是吃了什么过敏。 “好痒……”她感觉特别难受。 红点点就像被蚊子叮咬了似得，但是她发誓绝不是蚊虫造成的。 因为自己的皮肤比较脆弱, 陶蔚一路上捂得严实, 并且特别注意防虫。 加上伊尔萨斯大多抱着她走，就是上厕所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压根不会让她一个人落单。 这里的蚊虫还没厉害到咬住活动中的人不放的地步, 所以起红疹多半是吃了什么或者碰到什么。 也有可能是太闷捂出来的？ 但是陶蔚不敢轻易掀开，毕竟在深可埋人的荆棘丛中难免会被刮伤。 而她非常害怕出现伤口, 一旦皮肤出现破绽, 谁知道有什么细菌等着呢。 所以尽管很痒, 她也只是来回蹭着，却不敢用手抓破。 “再找一天，如果没有找到神迹，我们就回去。”伊尔萨斯皱着眉头。 安布罗斯看了陶蔚一眼，张张嘴没有反驳。 是他希望陶蔚能跟着过来的，让一个雌性如此奔波，不是兽人该做的事。 而且路上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出现了身体不适。 “如果方向没错，我们已经非常深入了。”安布罗斯跳到一棵树上，手脚并用的爬到顶端。 “能看到什么吗？”芙伊娃问道。 事实上她也感觉够呛，陶蔚全程有人抱着，她可是都在自己走。 艾德卡伸出援手被她拒绝，因为她要证明，雌性是可以进入迷失丛林的。 只是面对那些猛兽和庞大的荆棘丛，芙伊娃也不得不承认，她再要强也比不过兽人。 安布罗斯在高高的树顶稳住自己，摇摇头道：“一片绿色。” “再找找看吧，”陶蔚下地活动活动身体，朝着伊尔萨斯笑道：“已经到了这里，半途而废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有机会还能再来。”伊尔萨斯递上水囊。 艾德卡在点燃炉子，他们每到水源附近就会抓紧时间烧开水。 一路上少不了补充水分，而这里面的生水喝不得，必须烧开放凉了装入水囊里。 “如果很不舒服，就原路返回好了。”艾德卡的想法跟伊尔萨斯一样，又不是非要这次找着不可。 他瞥一眼坐在树下休息的芙伊娃，这个愚蠢的雌性一直在逞强呢。 “想要原路返回估计也不容易。” 陶蔚回头看看他们来时的方向，茂密的植被穿出一条小小的通道，非常不起眼。估计一天时间就会恢复原样，仿佛谁都不曾路过。 听说这里很容易迷路，所以她每到一个落脚点就会做个记号，就地寻找石块摆成圆形。 也许会被野兽路过冲散一些，但通常情况下石块会在原地保持原样的。 如果他们有一天迷路了的话，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植物们野蛮生长，给行路人带来不少阻碍，同时也有些许收获。 陶蔚在丛林里找到了野葡萄，还有生姜、豆角、枸杞子！ 野葡萄的种子在吃过之后用水清洗，晾干后装入小兽皮袋带走，而生姜则是就地挖出一大块，路上吃掉一些，剩余留着回去埋起来就成。 豆角和枸杞子比较难办，为了存留种子，陶蔚特意挑选那些老的果实，摘下来路上一有空就翻晒。 希望带回去之后可以成功种植出来，植物的生命力如此旺盛，随便扔着都能活，应该问题不大的。 带着点意外收获，几人继续前行。 这次他们运气不错，找到了安布罗斯以前留下的火堆痕迹。 经过雨季冲刷，得到充分水源的植被长势迅猛，他曾经燃烧过的火堆，几乎看不清踪迹。 但是安布罗斯很肯定：“神迹就在附近了。” 丛林里几个月时间足够大变样，他很难通过某棵树作为参照物辨认环境，所以只能烧出一大片空地。 虽然重新被杂草荆棘填满，但到底有些不同，可以说是很振奋人心的发现。 “就在这落脚吧，明天往旁边找一圈。”艾德卡伸伸胳膊。 伊尔萨斯看了下大致地形，皱眉道：“这里不好。” 没有山洞就算了，甚至凹起的地势都没，夜晚稍有不慎腹背受敌，他们还带着两个雌性。 而白天赶路的情况下，晚上最好是能休息充分一点，有山洞他们就不必守夜，只要睡觉警觉些就行。 安布罗斯无奈叹口气，道：“这附近没有山洞，以前估计是很平坦的。” 哪怕树木林立，也遮盖不住地形原本的模样。 “既然神迹就在这里，还是别走远了吧。”陶蔚想了想道：“我们找棵树窝着过夜。” 艾德卡摊摊手附和：“只能这样了。” 芙伊娃问安布罗斯：“水源能找到吗？” 后者点点头，笑道：“有个小水坑在不远处。” 伊尔萨斯虽然不太同意，但是没办法，只能就地驻扎。 趁着天还没黑生火做饭，一人上树寻找铺位，割树叶绑兽皮，硬是弄出一个安身处。 安布罗斯说的小水坑真的很小，被茂密的植被包围其中，绿莹莹的看上去非常幽深。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小池子，是泉眼吗？”陶蔚看到它就很想跳下去。 一路上基本没有条件沐浴，浑身黏腻别提多难受了。 她发誓这次找到那所谓的神迹之后，再不出远门了。 辛辛苦苦创造出部落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过好生活么？干嘛要在外面奔波劳累，吃不好睡不稳，还没地洗澡。 安布罗斯温声笑道：“不知道它从哪来的，但水是干净的，可以喝。” 小池子边上的荆棘丛太过茂盛，一不小心就有踩空的风险，艾德卡给砍出一条路来，供大家打水取用。 “看上去很深。”伊尔萨斯蹲下来。 安布罗斯点点头道：“上次我遇到一只巨大的条条兽从里面冲出来，能容纳它的身体，应该是很深的。” 兽人都比较怕水，他也不例外，所以不可能下去勘探。 条条兽就是大蛇么？陶蔚看着这面积并不很宽广的池子，心里好奇起来。 “你们帮我看着陶蔚，我下去看看。”伊尔萨斯让陶蔚站在安布罗斯身旁。 艾德卡连忙道：“下去干什么？这可是水池啊！” “我不怕水。”伊尔萨斯道。 诺亚靠着湖泊，陶蔚早就教过大家游泳潜水了，不说多么厉害，起码别个个旱鸭子，遇水就淹死。 对许多人来说游泳不是难事，而且兽人的学习能力还很强，伊尔萨斯是个爱干净的，对水并没有惧怕心理。 这次他一眼就能猜透陶蔚的想法，想要沐浴么，其实他也差不多，几天没有好好泡澡浑身难受。 “先做好热身再下去。”陶蔚拉住他。 这一点绝对不能松懈，一旦在水中抽筋啥的，你身体再健壮也抵不住。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被淹死的绝不多数是会游泳的人。 伊尔萨斯乖乖照做，安布罗斯才说过下面可能会有条条兽，何况这里是迷失丛林，他从不是大意的人。 陶蔚望着幽深的小池子，叮嘱道：“小心点，底下可能会有水草什么的，会缠住你的腿脚，情况不对马上回来，知道么？” “嗯，我知道。”伊尔萨斯摸摸她的脑袋。 不过是想把小池子查探一遍，没问题之后大家都能下来洗澡，而且夜晚他们露宿的地方离这不远，排查过就少一处隐患。 伊尔萨斯做完热身下水了，艾德卡目瞪口呆，觉得他不怕水真是太厉害了。 芙伊娃双手叉腰：“是因为诺亚那个湖泊吗？” 陶蔚点点头，道：“憋着气是可以潜水的，就是时间不能过久。” “有意思~”安布罗斯抿唇一笑：“我都想试试看了。” “要在安全的地方学习。”这里不确定因素太多了，陶蔚看着伊尔萨斯消失在水底下，心里万分纠结。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四人在上面守着，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其实只是一下子，伊尔萨斯就浮上来了，他一捋自己的银发，眉头微蹙：“下面很深很深。” “啊？”陶蔚吃惊的张大嘴巴。 伊尔萨斯居然把很深说了两遍，那就是真的很深了，但是这个看上去小小的池子，哪来的那种深度？ 难不成它是一口井？？ “你到底了吗？”安布罗斯问道。 伊尔萨斯摇摇头往岸上爬，道：“没有下去，越是往下越是宽敞，你说的条条兽藏身下面不奇怪。” “宽敞？”陶蔚拿着兽皮给他擦头发，问道：“下面是连通了地下洞穴么？” 难道是地下水之类的，但是他们站的这片土地，底下会有那样丰富的水源？ 她实在想象不出伊尔萨斯所描绘的画面。 “看不太清楚，但是……”伊尔萨斯皱皱眉头：“似乎很整齐……” 池子不大，能透入的光线有限，能见度应该不高的。 “整齐是什么意思？”艾德卡和芙伊娃看着他。 伊尔萨斯没有作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142 巨兽 安布罗斯笑道：“太深了存在危险, 别下去洗澡了，打点水擦身就行。” 大家一致同意，没必要为了洗澡冒着不知名的危险，他们明天还要去寻找神迹呢。 已经走到了这里，安布罗斯依然没有说神迹是什么, 他只说不好形容。 这让陶蔚的心被猫抓了一样, 很好奇啊，还要那个小池子底下，会是什么呢？ 深不见底没有水藻, 会不会有水怪？ 当晚, 几人按原定计划, 在安布罗斯留下的火堆痕迹处歇息。 找了一棵大树, 藤条捆绑铺上树叶与兽皮, 就是铺盖了。 陶蔚有伊尔萨斯抱着, 并不担心半夜掉下去，而这一回, 芙伊娃也不能拒绝艾德卡的好意。 艾德卡对此翻了好几个白眼：“要不是看在同族的份上, 我才懒得管你！” 芙伊娃的回答是伸手掐住他脖子：“要不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我早就干掉你了！” “哈？”艾德卡大怒：“你以为我是谁，干掉我？！” 芙伊娃抬了抬下巴, 冷冷的看他一眼：“得到勇士的称号，就瞧不起人了？” “就算不是勇士, 对付你也足够了。”艾德卡拍掉她的手。 芙伊娃面色一沉, 毫不犹豫一拳过去, 把他的脸都揍歪了。 艾德卡惨叫一声，握着爪子忍住没打她，高声喊道：“安布罗斯，这个‘真兽人’丢给你，我不管了！” 什么啊这真的是个雌性吗！太过分了，他可不想睡梦中被掐死。 遭到点名的安布罗斯在另一个树杈上，静悄悄的没有应答，仿佛已经睡过去了。 “你不要装死！”艾德卡才说完，又是一个闷哼。 不用怀疑，那是芙伊娃的拳头。 陶蔚非常不厚道地躲在伊尔萨斯怀里偷笑，这对冤家…… 丛林里的夜晚并不安静，虫鸣鸟叫还有兽吼，或者不知名的古怪声音，此起彼伏，宛如一个大合唱。 但今夜似乎出奇的安静了，或者说仅仅是这一带如此安静？ 伊尔萨斯睁开眼，没有月光，但他依然能够看清一切。 陶蔚的身体软软的靠着自己，她双目紧闭，显然正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伊尔萨斯悄悄的化出了兽形，金色的眼瞳毫无波澜，但他其实在支着耳朵倾听。 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毫无由来的戒备，似乎是出自于丛林中历练而来的本能。 他扶着陶蔚半坐起来，那边响起安布罗斯的轻声询问：“怎么了？” “不知道。”伊尔萨斯压低了声音。 这时艾德卡动了动，也醒了过来，打个呵欠道：“干嘛起来，吓我一跳……” 都是浅眠状态呢，毕竟这种环境谁也不敢睡死过去，所以两人一说话他就听见了。 “□□静了……”树枝轻颤，安布罗斯起来了，他在往下爬。 伊尔萨斯没有动，只是把手边能收的东西归纳好，方便一会儿动身。 他们都是非常相信自己直觉的人，而非眼睛与耳朵。 “喂喂，我们现在就要赶路吗？”艾德卡双眼亮晶晶的，“如果来了什么，就打一场好了！” “我拒绝。”伊尔萨斯淡淡道，他不是一个人，一切以陶蔚的安全为前提。 “呵呵。”安布罗斯笑了两声，没说话。 几人的动静让芙伊娃也醒了，她揉揉眼睛不明所以，黑夜中四周静悄悄的。 伊尔萨斯先背好自己的背包，然后抱起陶蔚，正准备从树上下来。 正是这时，异变突起—— 一声尖利的兽吼，地动山摇，近在咫尺！ “什么声音！”芙伊娃紧紧巴住树干。 艾德卡已经在往树下爬了，还不忘朝她吼道：“快下来啊！” 伊尔萨斯抱紧陶蔚，三两下从树上窜下来，芙伊娃紧随其后，几人全部站在地面，却并没有获得多少安全感。 脚下似乎在轻微震动，这时候陶蔚也□□扰的醒了过来。 “有猛兽在我们附近。”安布罗斯已经化出兽形，跟伊尔萨斯一左一右戒备着。 艾德卡眉头紧皱：“它是怎么接近我们的？” “恐怕是我们接近的它……” 安布罗斯低叹一声，解释道：“迷失丛林里有一种巨兽，它非常嗜睡，只在进食的时候会清醒。” “也就是说我们在它沉睡的时候来到了它身边？”陶蔚揉着脑袋问道。 在睡眠中被吵醒，整个脑袋晕乎乎的，极其难受。 “它好对付么？”伊尔萨斯只关心这个。 “不，千万别往前凑。”安布罗斯苦笑起来：“我见过它三次，其中两次差点丧命，幸亏跑得快。” 艾德卡没想到安布罗斯会这样说，他无疑是很强的，但是就连这样的人都差点丧命，那是真的要掂量一下了。 伊尔萨斯没有多问，决断道：“拿着东西，我们避开它。” 几句话的功夫，地面再次一番震动，随即听见有什么撕扯的声音，在兽人的视线能看见的地方，一棵参天大树整个瞬间倾倒！ “这是怎样的力量啊……”艾德卡感叹一声，随即捞起东西，一手夹着芙伊娃：“快走！” “往这边过来。”安布罗斯带头向着与巨兽相反的方向而去。 现在他们尚且没能看清巨兽的模样，伊尔萨斯临走之际回头一眼。 “它是泥土的颜色吗？” 安布罗斯惊奇的望向他：“像一座小山包，你见过？” 伊尔萨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道：“快走。” 他的收藏品之中，就有它的兽牙。 确实如同小山包一样，体型是哞哞兽的两倍大，兽人站在它面前太渺小了。 而且它皮糙肉厚的程度，比起哞哞兽更为厉害，伊尔萨斯不知道它的弱点在哪里，因为没能找到。 当年他初入丛林，什么都不怕，现在却要顾及着怀里的人。 若不是不得已，根本没必要与巨兽正面冲突，上一次他得到了兽牙与一身伤，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轰隆！” 背后响起巨大声响，搅和了整片丛林安静的夜晚。 巨兽肆无忌惮，陶蔚非常怀疑它这样能捕捉到猎物吗？ 动物都懂得趋利避害，听见动静躲巢穴里不出来，它能抓到什么？ 才这么想着，那边就响起了‘嘶嘶’的声音，还有什么朝着他们这边窜过来。 “好多条条兽！肯定是躲在树洞被找到了！”艾德卡随手抓起一条丢出去。 好几条五彩斑斓的蛇，四下逃窜而出，它们贴着地面游走，速度比两条腿的要快多了。 陶蔚透过伊尔萨斯的肩膀往后方看去，两棵树木遮掩之间，有什么在翻滚着。 银白色在黑夜中还算显眼，是大蛇么？它估计是被逮住了，不断挣扎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心点，这些条条兽要咬人的。”安布罗斯提醒道。 话音刚落，芙伊娃就跳到艾德卡背上：“快点它要咬我了！” 陶蔚对一切都看不清楚，听见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伊尔萨斯，怎么办？” “别怕。”他抱紧了她，脚下不断加快。 身后巨兽破坏了几棵大树，惊起周边许多生物，大大小小惊慌而逃。 逃跑期间还不忘相互厮杀，走兽、鸟类与昆虫，这是个热闹的下半夜。 好在兽人奔跑的速度特别快，而且拥有夜视能力，才能在这样的密林当中奔跑。 不知跑了多远，旁边再次安静下来，三人微喘着停下歇口气。 身上被树枝刮到不少，还沾染露水，看着颇为狼狈。 “你们确定那是巨兽吗？”艾德卡没有看清楚，挠挠头道：“别认错了，我们还巴巴的跑这么远。” “不会错的。”安布罗斯轻叹口气，道：“都已经到了那里，没想到还能撞见它……” 他在丛林里晃悠三年才见过三次，这次不得不说运气不太好。 伊尔萨斯环顾四周，千篇一律的高大树木、藤蔓荆棘，“这是哪里？” 三个兽人一路奔跑，紧急情况下很难分辨方向，再加上这个黑暗多多少少有点影响。 “天亮之后再找路吧。”安布罗斯笑了笑：“我们总要回去那边的，若是不能避开巨兽，怎么也得挑个白天。” 是要打架么？陶蔚看了看同样被抱着的芙伊娃，她们两个跟着会不会碍手碍脚？ 原地燃起火堆，温暖的火光可以驱散黎明的黑暗与凉气，别看夏季即将来临，森林中的昼夜温差有点大。 芙伊娃手里攥着一条蛇，是刚才混乱中揪住的，有手臂那么粗，身上的花纹艳丽漂亮。 艾德卡抱着炉子生火，架上大龟壳把它杀了煮汤，算是运动后的点心。 “天亮了再去找吃的，先用这个填填肚子。” 水都是水囊里倒出来的，所以只是随便清洗一下，就整锅煮上了。 “它真的能吃么？”陶蔚瞥一眼那被丢弃的蛇头，张着獠牙模样贼凶。 “它的脑袋有毒，身体可以吃。”安布罗斯笑着解释道，一边把蛇头丢远了去。 伊尔萨斯也道：“喝点汤补充体力。” 最终陶蔚没有拒绝，因为蛇汤的滋味太香了，如果忘掉它是蛇，心里就没那么膈应的。 五个人围着火堆说说话，天际很快泛起鱼肚白。 期间也有一些小动物或者昆虫骚扰，但有三个兽人在，没出什么问题。 “我们要回到那里去。”安布罗斯道：“看完神迹早点回部落，不能再深入了。” “这里是不是迷失丛林的中心点？”陶蔚问道。 安布罗斯顿了顿，道：“我不知道。” 中心处在哪呢，如果继续往前，是不是还有广袤无垠的森林等着他们？ 143 多足 天光大亮, 大家一起做了顿正式的早餐，填饱肚子之后原路返回。 露宿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够呛，不仅仅是雌性感觉难捱而已。 夜晚得不到充分休息，白天又要赶路，并且吃食和卫生清洁都比不上部落。 所以, 如同安布罗斯提议的那样, 早点看完神迹回去比较好。 陶蔚对此最是赞同，因为她身上的红疹子好痒好痒！ 只是…… “这真的是回去的路吗？”艾德卡抓抓脑袋问道。 他们想要回到巨兽那边，凌晨时分跑过的路却已经不记得了。 森林里的灌木丛荆棘丛一簇一簇生长, 中间会有点动物走出来的小空隙, 兽人们分不清楚哪里是自己来时钻过的。 伊尔萨斯看向安布罗斯, 道：“你有办法吗？” “我……”安布罗斯摸摸鼻子, 苦笑道：“还是拼运气吧。” “……”陶蔚微微无语, 你是靠着运气存活下来的男人么？ 不过迷失丛林终于发挥了它的威力, 变得名副其实起来，人陷入其中难辨方向, 为了寻找出口而筋疲力尽。 一路上还有随时出现的毒虫猛兽, 稍有差错就会被得手，这是考验体能和意志的时候。 如同安布罗斯所说，只能看运气如何了。 无法分辨方向, 随便找一条空隙前进，他们想要寻找神迹, 若是没办法也可能就此放弃, 离开迷失丛林。 从早上走到日暮西斜, 还是没能回到那个小水池边上，也看不到被巨兽破坏过的树木。 几人不得不承认，是真的迷路了。 “明明都要到了，现在却找不着，”安布罗斯无奈低叹一声，“今晚先在这落脚吧。” 他们找到了一个山洞，并不怎么大的，两处通风，中间有个凹槽，可以供五人度过一宿。 伊尔萨斯先举着火把，把山洞的边边角角烧一边，然后撒下驱虫粉，有寄居在这的小生物不得不让出位置。 陶蔚帮忙铺草叶，从外面割进来的光滑不拉手的杂草，厚厚一层再垫上兽皮。 艾德卡和芙伊娃在附近捡干柴，而安布罗斯则去取水回来。几人各司其职，很快就能做出晚饭。 伊尔萨斯对山洞的排查尤为仔细，因为有些个头很小的毒虫，能耐却很厉害，大意不得。 他左右手各持一个火把，忽然动作微顿，在山洞中间的凹槽处，抬手一敲。 有土块落下来，正把一卷卷兽皮解开的陶蔚抽空看去：“怎么了？” “这里还有个小洞。”伊尔萨斯把火把往前伸了伸。 陶蔚闻言凑过来，果然有个不太明显的洞，在阴影处很难被察觉。 “里面不会有蛇吧？” 陶蔚往伊尔萨斯身后躲了躲，这个洞口她匍匐前进都能钻进去，换成蛇类简直轻而易举。 “我看看。”伊尔萨斯说着徒手就把洞口边的石块给掰了。 洞穴越露越大，内里幽深而漆黑的样子。 陶蔚目不转睛的看着，还不忘叮嘱道：“小心一点，这种阴暗的地方，藏着的都是毒物。” 伊尔萨斯不怕猛兽，他很强，但是面对那些防不胜防的小东西，就难说了。 “嗯。” 伊尔萨斯自然是防备着的，但不至于小心翼翼，他拿起骨刺戳了两下，大块大块的石头崩裂。 小小的洞穴很快就变成能够容纳他进出的高度。 里面很暗，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伊尔萨斯让陶蔚等着别乱跑，自己一个矮身蹭了进去。 “你当心啊……”陶蔚屏住呼吸。 眼看着他进去了，洞口有火光透出来，陶蔚忍不住好奇心瞄了两眼，里面好像挺宽敞的。 伊尔萨斯走了一圈，道：“里面除了白骨，没有其它。” “什么？”陶蔚终于按捺不住，跟着跑了进去。 伊尔萨斯的火把在内里并不怎么明亮，但他所说的白骨却非常显眼，银白色与黑土地，能不醒目么。 “我的天……”陶蔚张大了嘴巴，一只手抓着伊尔萨斯。 狭长幽暗的洞穴里，果然躺着很多白骨，咋一看去都是人骨？！ 伊尔萨斯把她抱起来：“别怕，里面没有其它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惊讶。”陶蔚拍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在这里呢？ 她扭头问伊尔萨斯：“这附近应该没有部落吧？” “没有听说过……”伊尔萨斯眉头紧皱，表情略有些凝重，“这好像是多足兽人。” “什么意思？”陶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表情惊悚！ 因为是白骨，其实瞥过一眼她就不敢仔细看，只记得明晃晃的头颅特别显眼。 但现在仔细一看，这跟她想象中的人体骨骼大不一样！ 有谁的脊椎会那样长长一条，两旁排列了许多手脚，再结合伊尔萨斯提及的‘多足’二字，分明就像百足之虫——蜈蚣！ 她忍不住抖了两下，浑身汗毛竖起，“这也是兽人吗？” 伊尔萨斯点点头，道：“它们是恶神，在兽神的传说中有提到，具体我也不清楚，回去问问兰尼丝阿麽。” “不对啊，就算是虎族豹族兽化之后的特征不一样，但兽人都是两脚站立，根本没有它们这样……” 蜈蚣是节肢动物，按理说死掉之后什么都不剩，眼前这些却是由脊椎骨和手骨脚骨拼凑而成的蜈蚣形状。 再往上搭配一颗人头，画面简直无法想象，这真的不是谁的恶作剧么？ 可惜这堆骨头太过逼真了，并且在这个世界，谁会这么无聊又有能力的弄出这些？ 陶蔚没有看太久，就被伊尔萨斯带出去了，他觉得白骨没什么好看，别晚上做噩梦才好。 安布罗斯和艾德卡三人回来后，也进去瞧了瞧，对于恶神一类的，他们完全没听说过。 没有文字记载，甚至雕刻才刚刚兴起，任何故事靠着口口相传，很容易就丢失。 无影无踪。 兽人到底有多少个种族，他们从何而来？ 这个迷失丛林又是怎样的存在，陶蔚觉得自己的好奇心要被挠碎了…… 尽管洞内有洞，甚至躺着森森白骨，他们今晚也必须在这过夜。 丛林里无处藏身，好不容易找个夹缝遮风挡露，有什么好挑剔的。 “不过几根骨头，为什么你一副很惊奇的样子。”艾德卡冲陶蔚挑挑眉。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居然有那种形状的人。”或者说并不能称之为人？ 在这个迷失丛林里面，不会还有那种群体存在吧？ 艾德卡拨了拨火堆，道：“不同种族的兽人当然不一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才不是，大家都两腿行走，它们不同。”甚至赤伮族都没有这样的。 “那海族还用尾巴走路呢。”艾德卡觉得她有点少见多怪了。 陶蔚张了张嘴，没法反驳，这片大陆就是如此，生活着各种兽人，似乎稀疏平常。 安布罗斯摸着下巴笑了笑：“听说以前有许多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后面不知怎的渐渐死掉了，大家分群而居，几乎都不认识彼此。”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陶蔚问道。 芙伊娃接过话头：“我们部落的老祭司说过一次，他应该知道一些，不过现在已经死了。” 这话倒是跟虎族以前的老族长说的不谋而合，有些事情还是会传下来的嘛。 吃过饭便是休息时间，陶蔚和芙伊娃负责上半夜的守夜，兽人白日劳累，晚上还不敢熟睡，会疲倦的。 上半夜熬着对陶蔚来说不算特别困难，不过自从来到这里早睡早起，一过□□点就犯困。 看着伊尔萨斯躺在身畔，陶蔚忽然生出一种真实体会‘命运’轨迹存在感觉。 说起命运总是虚无缥缈的，所有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甚至有些缘分太过奇妙，言语不能概述。 所以人们把这些称之为命运。 她来到了这里，她遇见伊尔萨斯，在一年多以前，这是难以想象的事。 兽人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小脑袋胡思乱想着，她打起了瞌睡，再次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陶蔚揉揉眼睛嚯的坐起来，糟了她睡着了……说好守夜的。 “醒了？”伊尔萨斯伸手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 陶蔚惊讶的发现居然自己身处现代卧室内！ 而伊尔萨斯穿着现代的衣服，头发却还是银色长丝，非常的违和。 “你怎么……” “嗯，今天不去公司，留下来陪你。”他牵着陶蔚起床，把人推进卫生间。 陶蔚完全愣住了，她怎么会在现代，这里怎么会有伊尔萨斯？！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伊尔萨斯来到厨房，抽空瞥她一眼：“什么？” 他拿出平底锅，一手打开燃气灶，很是娴熟的样子。 陶蔚一手抱住脑袋，然后听见他询问她早上吃什么。 “不回答我就自己决定了。”伊尔萨斯淡淡道。 打开冰箱，拎出一条多手多脚的东西，上面还长着个人的小脑袋，“吃这个吧。” 陶蔚瞪大眼睛看着那多足怪，惊恐地大叫：“啊！不要！” 再一次睁开眼，满头大汗的坐起来，还是这个狭小的山洞，天已经蒙蒙亮了。 旁边几人均被吵醒，芙伊娃皱着眉：“吓我一跳……” 陶蔚无暇他顾，这一次，是真的醒了…… 145 死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小水池, 以及伊尔萨斯的形容词：整齐的。 “我们下水去看看吧？”陶蔚扭头征询伊尔萨斯的意见。 反正这么大个夜明珠在手，夜晚肯定是无惧黑暗的，那个小池子的水很清澈，有了照明的东西，能见度应该会大大提升。 “为什么要下水？”伊尔萨斯问道。 在水中他感觉施展不开, 若是发生意外, 不能保证陶蔚的安全。 安布罗斯也很好奇：“你对这个地方有什么见解？” 陶蔚回身看向这片被杂草掩盖的土地，轻叹一声：“我怀疑有什么被埋在地底下了。” 倚靠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挖土是不切实际的, 他们出来已有十天出头, 不能再耽误下去。 唯一可以看看下面的, 大概就是小水池了, 并且陶蔚也好奇, 那个池子是怎么凭空存在这么久的。 植物的生命力如此旺盛, 在水源的边上，若是没有泉眼, 很快就会被覆盖吞食。 只有泉眼才能源源不断的冒出清水。 天色尚早, 吃过饭几人重新就近选个地方刨土，以期能再次挖到些什么。 可惜后面再无所获，倒是某些带有纹路的石块被送到陶蔚面前。 奇怪而繁复的纹路, 她缓缓抚摸过去，不知道这是装饰物或者某种文字。 时间推移, 夜幕降临。 两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不负所望, 开始发出它迷人的光辉。 “今年海族应该会来的, 到时候就可以问问他们。”艾德卡看着珠子说道。 芙伊娃瞥他一眼，哼了一声：“那么久没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赤伮族袭击了呢。” 赤伮族连着找上乌沙鲁、虎族，还有后来的诺亚，豹族上下早就戒备着了。 陶蔚摇摇头：“赤伮族估计难成气候了。” 虎族的前任老族长说过，之所以兽人的族长要使用赤伮族的毛发牙齿编制物，作为勇者和首领的象征，是因为赤伮族一直是所有兽人的天敌。 它们曾经数量庞大，被每一个部落忌惮。 但是因为智力低下，加上残暴相杀等原因，族群越来越减缩，现在也不知还剩多少，但跟以前不能相比。 若还像以前那样庞大，乌沙鲁和虎族估计没有生还者逃出来。 上次陶蔚和芭雅被掳，伊尔萨斯带着人赶到，就杀了十几个，金毛和那些逃过一劫的，应该数量不多了。 “海族过来太远了，能来一次不容易哦~”安布罗斯笑眯眯的打量这个夜明珠，道：“现在还是下水比较要紧，你们没问题吗？” 就陶蔚和伊尔萨斯会游泳，他们三人在岸上接应，为安全起见，还找来藤条扎网子。 一旦发生意外，揪住藤网把人拖上来，比单条藤蔓结实好下手。 伊尔萨斯一直眉头紧蹙，捏过陶蔚的小下巴道：“不许太过深入。” “我有分寸的，放心。”陶蔚朝他笑笑。 再怎么想要知道真相，也不会枉顾自身安全，她胸无大志，只能守着温饱好好过日子。 其它的一切都是顺带的，包括这趟丛林之行。 昼夜温差在这种原始环境一直存在，陶蔚穿上了带来的哞哞兽‘护甲’，防御能力+111。 池水略为寒凉，她包裹严实下去既能保温又能防止被什么东西刮伤咬伤，一举两得。 伊尔萨斯还用兽皮绳栓住彼此的腰身，他是个兽人，下水会没有安全感，最为担心的依然是陶蔚。 夜明珠跟个电灯泡似的，没有热度，但是亮度摄人心魄。 看它一眼就会心生‘这是个宝贝疙瘩’的感觉。 两人做好热身进入水中，陶蔚不怕别的，就担心底下是巨蛇的巢穴啥的。 吸口气极速下沉，因为靠着憋气时间有限。仗着手中的照明物，被伊尔萨斯拖着游下去，小池子基本模样映入眼底。 居然是梯形的！ 上面的口子小，越往下越宽阔，四边的池壁绝对人工建筑无疑，虽然破败不堪，但大致形状还在。 难怪伊尔萨斯要说整齐，寻常池子怎么会是这种形状嘛！ 陶蔚匆匆看一眼，没有发现什么生物，即便低下宽阔许多，但池子本身不大，一目了然。 她揪揪伊尔萨斯的手臂，示意浮上去换气。 伊尔萨斯会意的抱着她向上浮起，破水而出，陶蔚喘息不止。 再反观兽人，肺活量似乎得天独厚，他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怎么样？下面是什么？”芙伊娃好奇问道。 安布罗斯与艾德卡也目光炯炯，满脸求知欲。 “有人做了这个……水池。”陶蔚略为艰难的把这个地方称为水池。 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弄个这样深的井口一样的东西，但未必就是与水有关。 可惜现在整体建筑深埋底下，这个通道也满是积水，谁也说不清。 再次潜入的时候，沿着池壁往下，仔细查看，却一无所获。 除了砖石什么都没有，而最最底下是什么，太深了陶蔚没法下去。 以她的体质，支撑不到那种深度。 最终只能让伊尔萨斯下去探一探，陶蔚再三叮嘱，看一下就够了，千万不要勉强。 伊尔萨斯向来有分寸，只是毕竟在水底，陶蔚止不住的担心。 “要早点上来，别逗留知道么？” 伊尔萨斯点头道：“等我上来。” 四人目送他再次潜入水中，安布罗斯轻叹一声：“幸亏带着你们过来了。” 池子边上放着兽神的塑像，他走哪带哪，呵护周到。 本打算闲聊几句，艾德卡和安布罗斯忽然站了起来，陶蔚正欲张口询问，一个毫无征兆的束缚出现在她身上。 “啊！” 她惊慌尖叫，安布罗斯反手拉出她，朝着她身后亮出爪子。 “是赤伮族人！”芙伊娃满脸戒备。 陶蔚被抓住了，但同时安布罗斯也扯着她。 赤伮族人估计是偷偷潜伏在不远处，竟然没有被发现，它忽然发难，安布罗斯和艾德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但幸亏没有太迟，再晚一步陶蔚就被掳走了！ 陶蔚的腰身被扣住，跟拎小鸡似的，她仓惶回头。 昏暗的火光下，她看到的是雪白的皮肤、浅灰色眼瞳、还有那淡淡金色的发丝…… “放手！” 居然是金毛，她内心大惊，这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啊！ 不怕敌人太强大，就怕强大的同时还聪明！ 艾德卡一跃而起，向着金毛袭来，而安布罗斯抓住陶蔚不放松。 金毛闪躲的同时也不松手，两人就这么打起来。 陶蔚吓得要死，就怕一个小小失误，随便给她一爪子就肠穿肚烂！ 毕竟黑灯瞎火的，虽然兽人夜视能力很不错，但她看不见啊。 “救我救我救我！”她反手抓住安布罗斯，就怕自己被抓入丛林之中。 这种地方，想要获救该多么渺茫？并且这次可没有苏拉的狗鼻子帮忙，她绝对会丧生丛林。 因为陶蔚被要挟，艾德卡没处使劲，就是安布罗斯也有所顾忌，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哈嗤！”金毛嘴里发出怒吼。 陶蔚察觉到它要发力了，连忙剧烈挣扎起来，她不能离开伊尔萨斯身边！ 咬咬牙脚下一瞪，两人从池子边滑了下去。 金毛眼疾手快一跃而起，陶蔚连忙大叫：“把我们推到水里！” 安布罗斯会过意，是了，陶蔚会游水，大部分兽人都怕水的，赤伮族人估计也不例外。 于是依她所言下手一推，‘扑通’溅起一大滩水花，双双落水。 陶蔚早有准备，嘴里憋着一口气，而金毛果然不会游泳，手脚胡乱扑腾。 只是右手依然仅仅抓住她不放，力道死死的，陶蔚无从挣脱。 两人逐渐沉底，底下的伊尔萨斯正巧返回，撞见这情景，顿时快速上前伸出爪子打向金毛。 “哈！”它张了张嘴，池水涌入，一串气泡咕噜咕噜。 金毛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巴，陶蔚趁机游离它身边，获得自由。 伊尔萨斯紧紧抱住她，向上面窜去，而不会游泳的金毛伸长了手臂，也不能阻止自己下沉的趋势。 “哈！” 它张口呼唤，不顾那疯狂涌入的池水，浅灰色的眼眸只盯着陶蔚一人。 夜明珠的光芒，照耀的水中清洗透彻，金毛的神情一览无余。 那牢牢锁住自己的视线，让陶蔚心里一抖，哪怕它已经越离越远、无法构成威胁，但依然令人心悸…… 大概这一眼很难忘记了，深深的池底，会是金毛葬身之处么？ 陶蔚被抱着回到岸上，趴在地上喘息不止，小心肝砰砰跳个不停，为了这次惊吓也为了金毛的死亡。 它应该很难活着了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神出鬼没的，而且直奔她而来…… “你还好吧？”安布罗斯温声问道。 待在伊尔萨斯怀里的陶蔚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幸亏有你们在。” “先离开这里，我们去生个火堆。”芙伊娃看着湿漉漉的两人，提议道。 伊尔萨斯没有反对，抱起陶蔚当先走在前面，他们的炉子以及部分行囊还在树下，就在不远处。 两人换了身干燥的衣物，安布罗斯问道：“水底下是什么？刚才那个赤伮族掉下去淹死了吧？” 伊尔萨斯坐在石墩上，拢着陶蔚替她擦头发。 道：“下面是非常杂乱的石块，不知道有没有其它出口。” 哪怕他潜入底下一探究竟，但也没有多余时间让他仔细查看清楚，肺活量再好憋一口气的时间也是很有限的。 “金毛……应该是死了吧……”陶蔚抓了抓头发。 147 鸭子 “没关系的, 我们都没闻到，就算有那也是以前留下的。”艾德卡不在意的摆摆手。 芙伊娃想了想，猜测道：“白林后面那个嗷嗷叫的族群，估计是他们。” 因为与豹族离得远，谁也不敢擅自靠近过来, 但微妙的知晓彼此存在。 陶蔚不由好奇：“怎么个嗷嗷叫？他们会很凶残吗？” “不知道, ”艾德卡想到什么似的，哼笑一声：“能遇上也不错。” 知道彼此却不接触，很有意思不是么？不过也是离得太远, 而且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友善。 艾德卡有点跃跃欲试, 白林再往前也许就是那个族群的地盘了。 晚餐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鸟儿, 以及各色鸟蛋, 还有两只藏身在树洞内的鼠类。 林子里走兽不常见, 加上视野较为广阔, 竟有点空旷之感。 “这个鸟真的能吃吗？”陶蔚看着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热汤皱皱眉。 煮出来居然颜色偏紫，不会有毒吧？ “没事, 吃不死人的。”艾德卡握着勺子往碗里舀了小半勺, 先尝尝味道再放盐。 芙伊娃也抛出怀疑的眼神：“有点酸……” 一大锅奇怪的鸟肉汤，肥硕的山鼠被烤得焦黄，滋滋冒着油花, 大大小小的水煮蛋，就是他们的晚餐了。 陶蔚吃得并不尽兴, 咂咂嘴道：“好想吃青菜。” 那小蓝果的树叶, 摘下来撕去叶梗, 用开水烫一遍，然后下油锅翻炒，肉质的叶子肥厚嫩滑，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出门在外，一切没得挑，能有肉吃就不错了，而身旁植物葱茏，没有尝试过谁也不敢乱吃。 当晚几人就在帐篷里待着，安然度过夜晚。 第二天继续出发，安布罗斯伸伸懒腰，笑道：“你们都听到了吧？” 艾德卡点点头：“前面肯定是嗷嗷叫的地盘了。” “听到什么？他们的叫声？”陶蔚问道。 “夜里有声音，听起来穿得很远。”伊尔萨斯迅速把帐篷收拾打包妥当。 “半夜吗？”陶蔚摸摸下巴，嗷嗷叫的该不会是狼族……吧？ 这么想着，她环视一眼周边环境，他们要前进的方向，似乎土地越看越干燥。 不能说贫瘠，但植被跟森林里大不相同，物种多样化来说完全比不上诺亚那边。 越是向前，地质环境变化越是明显。 为了回到部落，他们没有退路，总不能走回迷失丛林里去。 扛着铁藤继续出发，今天他们首要的任务是找到水源，这里比起丛林内热了许多，再不洗澡谁也受不了。 可惜一路上没有看到河流或者湖泊，小水坑都不见踪迹。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加快速度。”伊尔萨斯停了下来。 他把水囊递给陶蔚，在她喝过之后，自己一饮而尽。 “你的意思是……”安布罗斯也停下脚步。 几人在不大的树荫下稍作歇息，伊尔萨斯化出兽形：“快一点。” 艾德卡仰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点头附和道，“这样也好，我们路上多抓点猎物。” 兽人化出兽形行动是很消耗体能的，五感提升，速度飞快，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安布罗斯想了想，没有异议。于是三个兽人全部用兽形赶路，陶蔚被背着走，芙伊娃也不得不爬到艾德卡背上。 白林的树木并不紧紧挨在一起，缝隙之间足够兽人快速穿过，也不必担心被树梢刮了脸。 跑起来风有点大，陶蔚莫名有种自带交通工具的感觉…… 化出兽形果然很不一样，半个下午，三人就跑出很远的距离，大大提高了效率。 不仅如此，水源也顺利找到了，路上还抓到三只野兽，太阳还没落山，但他们已经可以停下歇息。 这是一条小山涧，从乳白色的大石块流淌而下，清澈见底。 两旁长了许多白绒绒的草，类似于芦苇，但却又不一样。 “那边有声音，我过去看看。”三个兽人原地休息，芙伊娃拿着骨刺盯住芦苇丛。 陶蔚伸手拉住她：“等会儿再去吧，万一危险呢？” 她是什么都听不见的，也知晓自己武力值低下，乖乖待着不去随便探草丛，有送人头的风险。 “让我去吧，”安布罗斯笑了笑，“跑了一阵感觉真好~” 兽人的体力了得，并不因此显露疲累，不过陶蔚还是让他们适当休息，绝对不能立马跳到水中洗澡。 伊尔萨斯的眼睛就看着溪水呢，大概他的脑子只剩下沐浴这一件事了。 有安布罗斯跟着，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陶蔚也远远的缀在后头围观。 走近芦苇丛，可以听见嘎嘎的声音，她心头一喜：“估计是鸭子！” 果然，芙伊娃往前一跃，把藏身里头的小家伙们吓得半死，四下逃窜出来。 扁扁的嘴巴，走路一摇一摆的，就算不是鸭子也是它亲戚同属。 ‘嘎嘎嘎！’ 声音引得艾德卡抬腿跟过来，跳进去眼明手快逮住三只：“晚上加餐！” 其余受到惊吓的鸭子们张开翅膀，居然飞了起来！ 虽然飞的不高也不远，但是连跑带跳的，顺利逃离了这群不速之客的身边。 它们散了，草团里却剩下很多鸭蛋，一窝窝的七八个不等，数量惊人。 “这么多，吃不完了。”芙伊娃拿出柔软的兽皮先捡了两窝。 蛋类容易碎，路上不好带，必须煮熟了才行。 “估计那边还有呢。”安布罗斯听着嘎嘎声不绝于耳，在茂密的草丛里什么也看不见。 陶蔚弯腰拾起一枚鸭蛋，差不多有鹅蛋那么大，在手中摇了摇，“不知道能不能孵出小鸭子？” “跟叽叽兽一样吗？”伊尔萨斯问道。 他伸手抱起陶蔚，把那颗蛋丢给芙伊娃，向着溪流上游走去：“先洗澡。” 陶蔚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平复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下水没问题。 一边笑道：“跟叽叽兽差不多的养殖方法，它们也会生很多蛋！” 不过现在距离部落也不知还有多远，新鲜的蛋特别难携带，而且生在野地的这一堆，估计好些没有受惊，孵不出小宝宝的。 为了保险起见，怎么说也要带走十几二十个，麻烦程度可见一斑。 或者直接绑架几只野鸭子更方便？ 伊尔萨斯没有走出多远，就把陶蔚放下来，这里有芦苇遮挡，不会被看到，同时有任何情况一扬声就能听见。 “它们叫什么？” “你说鸭子吗？” 伊尔萨斯眉头动了动：“怎么不是嘎嘎兽。” “……我们那里不是这样取名的……”陶蔚不知道这个名字如何演变而来。 不过兽人这边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还真是通过叫声来区分的么。 “走的时候带上几只就好。”伊尔萨斯赤身果体，率先下水。 虽然水流有点浅，一眼能望到底，但这是他的习惯。 确定可以之后，才回身朝她伸出手：“下来。” 陶蔚有过多次青天白日野外沐浴的经历了，羞耻感降低许多，但是这次不同，那三个人就在不远处，以他们的耳力，估计说话稍微大点声就能被听见。 这种情况不免有点紧张，水边的小石子很松散，于是她脚下一滑，要摔倒了！ “啊！” 伊尔萨斯眼明手快的捞住她，没有真的摔到。 不过不远处正在准备烤鸭子的人听见了，安布罗斯问道：“怎么了？” “没事。”伊尔萨斯应了一声。 这种地方也不排除有猛兽的危险，浅水域是鳄鱼或者蛇类喜爱的环境。 听见应答他们才放心，然后艾德卡提醒了一句：“伊尔萨斯，你们不要做奇怪的事啊！” 什么奇怪的事？陶蔚老脸一红。 然后感觉伊尔萨斯环在她身上的手紧了紧。 确实很久没做了，毕竟大家都耳聪目明，总要顾及旁人感受。 “咳咳，”陶蔚安抚的怕拍他的手臂，低声道：“我们快一点，他们也要洗澡的。” “嗯。”伊尔萨斯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两口：“回去补偿。” 浅尝即止，他迫使自己直起身，不去看那白花花的娇软身躯，带着她下水洗浴。 陶蔚摸摸唇瓣，补偿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可以考虑。 两人在岸边顺利找到了泡泡草，洗头洗澡一本满足，带着浑身水汽回去，那边已经生火烤上了。 “接下来交给我吧。”陶蔚拿出自己的调料包，里面辣椒粉花椒粉，还有她收集的生姜。 每次芙伊娃洗澡会麻烦一点，因为她再要强也是个雌性，若是猛兽突袭分分钟被叼走。 兽人跟她不是伴侣关系，不能看着她洗澡，却又要放她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内。 陶蔚不免跟伊尔萨斯咬耳朵：“芙伊娃为什么不跟艾德卡在一起呢？” 在她看来艾德卡虽然嘴上不客气，但对她照顾有加，而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挨过的揍也不少了，就凑合着呗！ “别管他们。”伊尔萨斯对这种事没兴趣。 无聊的陶蔚揉揉脸，愚蠢，做人没有点八卦心理怎么行！ 鸭子烤了三只，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熟，伊尔萨斯又抓来两只，处理干净给陶蔚。 她看到水岸边生长着类似荷叶的圆叶，超大一片，像个帽子，包裹鸭子正合适。 洗干净的鸭子抹了盐巴，浑身按摩吸收，随后加入调味料在它腹部，再用圆叶包裹草绳捆扎。 这方法与叫花鸡大同小异，换个食材都能做。 148 狼族 包好的叶片外围再包裹湿泥, 放在烧红的炭火之中，掩埋着焖熟。 鸡肉比鸭肉更合适，因为它体型较小，比较容易熟，并且滋味更鲜嫩。 但在这里, 野鸡跟鸵鸟似的, 反而鸭子体型跟陶蔚所知的差不多。 现在也只有鸭子，她实在吃腻了烤肉，换个烹饪方式解解馋。 随身携带的小炉子, 现在慢慢焖煮着一锅汤, 放了杂菌在里头, 表面浮起一层黄油, 闻着就香！ 有个说法：鲜不过鸡, 香不过鸭。 鸭子料理起来稍难一些, 但弄好了滋味绝对美妙。 今天休息得早，开吃的时候天还没黑, 对着漫天红霞, 干净清爽的几人心情愉悦。 一种食材三个烹饪方式，艾德卡吃得满嘴流油：“这个烤着吃太棒了！” 肥瘦适中，在炭火烧烤下冒出许多油花, 吃在嘴里比起寻常兽肉要软嫩许多。 陶蔚弄了点微辣，不太明显, 激发了食材本身的香味, 并且不会喧宾夺主。 辣椒其实是很霸道的调味品, 放多了难免掩盖其它味道，它让你的舌头只记住它自己。 艾德卡听说陶蔚想带回去圈养，不由也动了心思。 他知道诺亚如今成功的养活了不少猎物，既然人家能做到，他们豹族当然也可以。 于是，如何把野鸭子安然的带回部落繁育，成了个难题。 “我看到草丛里有它们的幼崽，带着上路不知道行不行？”安布罗斯笑着问道。 陶蔚头疼的看看大家的行李，她自己身为‘挂件’之一，劳累的都是伊尔萨斯。 “不然都带上试试，离开这里可能就遇不到鸭子了。”如果途中不幸没能存活，就下次再组织兽人特意跑一趟好了。 正巧他们采割的铁藤能派上用场，打结做了藤网，把这些野鸭子囫囵装进去。 当晚几人在远离水源的草地上扎帐篷，以防半夜动物过来喝水不清净，外围还用干枯的树枝相互交叉堆放，形成一个简陋的栏栅，同时又能做‘警报器’。 陶蔚把铁藤的幼苗放在外面承接露水，根部用湿泥包裹了一团，只要保持足够水分，可以放很多天都不会死。 但最好不要拖太久，她有点想念诺亚的一切了呢。 没有月色与星星，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临睡之际，陶蔚好像听见了什么声响。 远远的细小声音，并不真切。 伊尔萨斯没有睡着，他枕着自己双臂，道：“别想太多，睡吧。” 陶蔚挠挠耳朵，“我听不清楚，是兽人的叫声么？” “艾德卡说他们喜欢嗷嗷叫，应该是的。”伊尔萨斯点点头。 “你听着感觉距离我们有多远？” 伊尔萨斯伸手把她扯到怀里来，道：“挺远的，估计不会发现我们。” 声音可以穿透远处，气味不行，所以现在他们是处于主动的一方。 不过若是要往前，少不了路过人家的地盘，到时候就去打个招呼好了，顺便亲眼目睹一下，这是个怎样的族群。 伊尔萨斯表现淡然，陶蔚顿觉可靠，于是也不再多想，闭上眼睛早点休息。 隔日一早，用藤网装了十来只野鸭子，又是赶路的一天。 三个兽人，伊尔萨斯要背着陶蔚，外加一些行囊在肩上，而艾德卡带上炉子和芙伊娃，那一驼鸭子只能丢给安布罗斯携带。 好在他们力气真的很大，化出兽形更是‘举手之劳’。 陶蔚的小背包里面揣了一窝鸭蛋，能不能成功护住，就看造化了。 兽形赶路拼的是速度，翻山越岭不在话下，不过小半天时间，安布罗斯就说他们已经正式踏入别人的领地。 “气味好重呢！”艾德卡皱皱鼻子，扭头问道：“我们是找地方做午饭，还是继续向前。” “做午饭。”伊尔萨斯不假思索。 虽然看天上的太阳，现在还不到他们以往休息的时间，有点略早了。 但是贸然进入他人地盘，继续深入绝对会接触到，敌友不明的情况下，填饱肚子回复体力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安布罗斯也是这样认为，几人就地停下，把午餐时间提早了。 带着的野鸭子成了储备粮之一，不过这里还是不缺乏猎物的，暂时动不到它们身上。 不仅不能吃掉它们，在做饭期间，陶蔚还割草投喂。 野鸭子有点挑食，寻常的草都不吃，短时间内又找不到其它粮食替代，陶蔚没有养过，觉得有些头疼。 “别管它们了，饿死之前宰了吃。”芙伊娃居高临下的盯着这群鸭子。 惊慌失措嘎嘎直叫，吵闹不休。 大概是她的眼神透露出杀气，或者鸭子们有点饿了，给面子的低头啄食几根嫩草。 午饭做的有点匆忙，因为他们要快些上路去前面打探情况，看看那个族群的兽人是个什么态度。 最好在天黑之前能有结果，若是情况不对，他们还能带着雌性撤出来。 部落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则：谁先占领的地盘，后来者胡乱侵入，等同于挑衅。 所以，重新出发之后，艾德卡找了棵大树，攀爬上去用兽形吼叫几声。 这是在告诉对方，他们要进来了，可以理解为敲门声。 之后几人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步行前进，没多久，林子里就传来了动静。 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三个兽人对视一眼，停下步伐。 “嗷~~我没看错吧，居然有两个雌性！” 一道身影快速窜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来人肤色黝黑，正是兽化模样，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甩得欢快，两个眼睛亮晶晶的盯住陶蔚和芙伊娃。 陶蔚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狗尾巴……不会错了，可能是狼狗？ 来的人似乎还不少，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兽人，很快把五人包围住了。 “我们是路过的~”安布罗斯面带微笑，温声道：“你们是什么兽人？” “我们是狼族，你们从哪来的？草原好像不是这个方向。”黑脸兽人上前两步，动了动鼻子：“这个雌性好香啊！” 陶蔚往伊尔萨斯身旁凑了凑：“我已经有伴侣了谢谢，你们知道草原那边有个部落？” “我们当然知道。”黑脸把目光移到伊尔萨斯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要挑战你！” 他的雌性被觊觎了，伊尔萨斯目光微沉：“来吧。” “喂喂阿塞木，你快点闭嘴吧！” 又一个狼族兽人上前，把黑脸往后一拉，朝着几人道：“路过的吗，敢不敢跟我们来？” “要是不敢，也不会这样通知你们了。”艾德卡挑嘴一笑。 “你们怎么会带着雌性跑在外面？不会是从部落叛逃的吧？”有人扬声问道。 为了得到雌性，这样铤而走险的兽人，也不是没有。 安布罗斯掩嘴偷笑：“怎么可能~” 艾德卡撇撇嘴：“为了这个雌性叛逃？？” 那嫌弃的模样不加掩饰，芙伊娃瞪他一眼，头一次给他留点脸面，没有伸出拳头。 不过那表情却被狼族兽人看见了，一双双眼睛都注意着两个雌性呢。 黑皮肤的阿塞木笑哈哈的：“这个雌性好像很有意思哦！” “相信我，这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艾德卡好心劝阻。 尼尔森再一次把阿塞木拉住丢到一旁：“小崽子，有雌性也该我先来。” 陶蔚注意到他的用词，才发现这个黑脸兽人其实年纪有点小。 总的来说，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狼族兽人似乎还算友善。 几人被簇拥着走向狼族的部落，奇异的是，瞧着地势一马平川，走进去竟然有个凹下去的一大块空地，宛如小山谷一般。 居住地被石壁环绕着，而他们就在这石壁内凿了许多山洞，以此为家。 没有兽皮帐篷的部落，跟蚂蚁打洞似的寄居在石壁之中，搭配着枝叶笔直向上的白色树木，放眼望去别有一番景致。 “有外族人来啦！” “嗷~嗷嗷~” 一阵鬼吼鬼叫，几人有种进了山贼窝的既视感。 “都给我闭嘴！别吓着我们好不容易过来的客人。”尼尔森笑骂一句。 摇摇头回身道：“别怕，我们狼族没有恶意。” 阿塞木去捧了石碗过来请他们喝水，特别大一碗，往陶蔚面前一放，他哈哈笑道：“可以给你洗脸了！” 伊尔萨斯接过石碗：“多谢。” 阿塞木看他两眼，又问陶蔚：“你那么好看，考虑一下我吧？” “……”陶蔚呵呵一笑：“不考虑。” “如果我打败了你家兽人呢？”他笑嘻嘻的，嘴角犬齿若隐若现。 “你不是我的对手。”伊尔萨斯端起石碗，语气平静。 他并没有寻常那种兽人被激之后的反应，甚至情绪起伏都不是很大，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是无比认真的。 尼尔森看着他笑了两声，拍拍阿塞木：“你去试试，我感觉这次会败得很惨。” “你们这样雌性会不高兴的，不如先跟我试试？”安布罗斯打断了他们。 笑眯眯的摸摸下巴：“我也挺好奇狼族兽人的力量呢~” 伊尔萨斯斜他一眼：“多管闲事。” 149 大胆猜想 狼族的一听这话, 顿时兴奋的嗷嗷叫，崇尚力量的世界，不同种族之间一较高低，想想就带劲！ 陶蔚对这一副即将开打的场面嘴角微抽，对方人那么多, 一个个跃跃欲试, 车轮战下来岂不是死翘翘哇！ 她轻咳一声：“我们人少，这么打起来也不尽兴，虽然大家离得挺远, 但是部落之间可以交流往来的~” “交流往来？”阿塞木歪了歪脑袋, 与尼尔森对视一眼。 “到时候不管是搏斗或者狩猎技巧能够见识彼此, 除此之外还可以换取不同的食物与用物。” “比如那些？”尼尔森指向他们携带的野鸭子。 陶蔚掩嘴一笑：“在我们看来, 你们狼族的部落很不一样呢, 相信你们要是过去我们那边做客, 也会这样想的。” 从被请入山洞她就察觉到了，这里面非常凉爽, 对夏日来说正好避暑, 就不知冬天保暖性如何。 狼族在此处落根，很有效的利用了地理优势，得天独厚的一圈山壁, 易守难攻。 估计夜晚都不怎么费心守夜问题。 “怎么个不一样？”阿塞木很好奇。 陶蔚摊摊手笑而不语。 芙伊娃瞥了他们一眼：“我们不是住在山洞里，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觉得陶蔚说的很有道理, 像是海族的过来, 交换了多少好东西, 若是大家多多交流，想必对谁都好。 尼尔森有点听懂这个意思了，这群人不仅是路过，还想邀请他们一起走？ “我很想出远门呢！”阿塞木踊跃配合。 “好像另一片森林的猎物更多……” “但是听说没那么美味。” 几个狼族兽人讨论起来，然后把目光投向陶蔚和芙伊娃：“你们部落是雌性很多吗？” 他们的话里带着刺探，不无羡慕。 安布罗斯笑着摇摇头：“并没有，事实上我们刚从迷失丛林出来。” “哇，居然去了那里……”阿塞木笑了起来，他看到安布罗斯背着的东西，兽皮掩盖包裹起来的，便问那是什么。 几人从进来就被打量个遍，铁藤和鸭子谁都没兴趣，倒是艾德卡带的炉子，以及伊尔萨斯的双肩背包，引来不少视线。 安布罗斯的宝贝疙瘩被注意到了，也不藏着掖着，大方的把兽神塑像给他们看。 “是我们的神明。” “咦？”尼尔森非常惊讶：“怎么还有？” 安布罗斯闻言比他更为吃惊，这话说得好像…… “我们部落也有兽神真身的！”尼尔森站了起来。 狼族兽人附和道：“对啊，你们这个不完整。” 安布罗斯没想到会是这样，完整的又是什么样？他难掩好奇：“请务必给我们看看。” 尼尔森并不小气，他率先走出去，示意几人跟上，带他们看看兽神塑像。 同样是凿在石壁内的山洞，走进去方方正正的，并不怎么大，挨着石壁的一圈留有石台，上面摆放了许多座塑像！ “这么多？”陶蔚颇为大开眼界。 粗略看去有十几座，每个塑像各有差异，却也不缺乏同样姿态的。 那些个人面兽身以及够奇葩了，没想到还有人面蛇身、兽面人身的，甚至是半面人？ 所谓兽神不会是奇葩物种来开会吧？而且这些就像是被臆想出来的一样，陶蔚非常怀疑它们存在的真实性。 更奇异的是，它们并非每个都是金光闪闪，其中还有银光以及七彩的光芒！ 同样是混入金属颗粒筑就的，在光线折射下熠熠生辉，几乎可以肯定，安布罗斯手中这个跟它们同一批。 “你们也是在迷失丛林找到的？” 狼族供奉的这些太完整了，数量又多，陶蔚不得不怀疑，在安布罗斯发现塑像之前，那个遗迹已经被先一步翻过了。 对此尼尔森没有否认，道：“还以为没有了呢，居然又出来一个。” “那你们是否有其它发现？”陶蔚紧接着问道。 尼尔森瞄了她一眼，没说话，阿塞木迫不及待道：“有啊！发光的珠子和石头~” 珠子不出意外就是夜明珠了，不知石头会是什么，被特意提及肯定不是普通东西了吧？ 安布罗斯几人当然想要一探究竟，可惜尼尔森转身让人安排山洞给他们留宿，不太允许围观的意思。 “距离晚饭还有点时间，几位先休息一下吧。” 五个人被安排在一个山洞内，这里虽然看上去很大，但并没有奢侈到一人一间。 陶蔚发现他们大约是五六个住一块，生活用品摆在石台上，虽然没有木制品，但有石器替代。 尼尔森拎走了阿塞木，看他们那滴溜溜打量的目光，一步三回头的，陶蔚猜测是商量事情去了。 “你们感觉怎样？”山洞内，伊尔萨斯挑挑眉。 “应该没有恶意的，”艾德卡摸摸下巴，道：“刚才就该交手看看，心里也好有个底。” 毕竟他们要在人家部落里过夜呢，虽然现在已经深入，防备也不见得有用…… “我们只是路过，人数少构不成威胁，他们不会多想的。若是真的起了心思，那也是为了雌性。”安布罗斯笑笑的斜一眼两个美人。 “真是不好意思哦，处处拖你们后腿。”陶蔚面无表情的回视他。 安布罗斯举举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这个神像还要带回去吗？”芙伊娃指了指他那个宝贝疙瘩。 跟狼族收存的比起来，安布罗斯手中这个就是残缺品，没了下半截。 “当然要带回去！”安布罗斯毫不犹豫。 陶蔚瞥一眼那栩栩如生的人面，确实做得很好，但是数量太多了，神明是个大家族？ 奇怪的造型……总不能有一张脸就称之为人吧？忽然，迷失丛林某个山洞内的白骨跃入脑海。 如果真的有人面蜈蚣，那么这些塑像……不会曾经真实存在过吧？ 在丛林徘徊那么多天没有看见任何异兽，便是那个小山一样巨大的，也只是体型令人惊讶而已。 它们如果曾经存在，后面怎么没了？ 五个人被丢在山洞里，没什么人打扰，偶尔有两个幼崽和雌性偷偷在洞门口偷看，却不进来搭话。 直到临近饭点，他们被请了出去，所有人围着火堆落座。 狼族的人全部好奇的看着外来者，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满脸沟壑，看上去岁数特别大，在这个生存条件较为严苛的年代，他是陶蔚见过的最年迈的一位。 尼尔森介绍说这是他们的老首领，因为年纪太大不怎么管事了，新的接替者是他。 这就有点意思了，部落里面以强者为尊，一般情况下族长能力不济之后就会让位。 但是狼族居然还留着老首领，很明显事务安排大部分是尼尔森在做。 陶蔚打量尼尔森两眼，这么有人情味人性化的嘛？ 晚餐不出意外吃到了野鸭子，还有白狐兔子等等，数量不少，种类却有点单一了。 陶蔚好奇询问，林子里看着略为空旷，会不会比较缺乏食物。 “食物挺多的，而且会自己送上门。”阿塞木抢先回答。 自己送上门？陶蔚不解。 伊尔萨斯的目光往上看，到：“顶上有很重的血腥气。” “哈哈，尝尝这个。”尼尔森把一个大石碗往前送了送。 陶蔚看着那拳头大小的肉块，是焦黄色的，散发迷人香味，竟然是油炸食品！ 而且肉块不是别的肉食分解的，看它首尾俱全，小小脑袋和爪子可以辨认出它是鸟类。 或者说……小鸡？ “我们部落上头种了很多歌丽花，会吸引很多小黄毛过来。”尼尔森解释道，让他们吃吃看。 被热锅炸过了肉食非常的香，它小小的个头，细嫩骨头都是酥脆的。 “小黄毛？是那种黄色的小鸟？”艾德卡一口一个往嘴里丢。 本来看着就小，拔光了羽毛根本没剩下什么。 味道很不错，没想到肉量并不小，陶蔚赞叹之余，还是比较好奇歌丽花是什么。 狼族的部落名为普罗，是黎明的意思，每逢夜晚结束之际，部落边上一圈吸引猎物前来的歌丽花就会合拢沉睡。 这是普罗一词的由来，狼族兽人喜欢黎明时刻，并且感谢着。 并不算富饶的土地，虽然食物不会紧缺，但是兽人在外头奔波一天的收获，估计都没有黎明时分多。 歌丽花很好的帮助了他们，把大大小小的夜行鸟儿吸引过来。 因为小黄毛数量庞大，也是狼族最常见的食物之一。 艾德卡了解的点点头，白林确实不如森林中那么好捕猎，并且野菜也很少。 不同的环境自有一套不同的生存技巧，陶蔚还是蛮希望大家相互间多多交流的。 普罗的人口也不是很多，粗略看去一两百个，虽然种族不同，但同样身为有智慧能沟通的群体，不该走动走动么？ 并且她留意到，雌性和幼崽稀少，这么点人口想想还是蛮危险的。 在经过迷失丛林之行，她万分怀疑这片大陆曾经有不少种族，因为某些原因灭绝了。 奇形怪状的生物，若是还活着，不可能谁也没听说，并且丛林里没发现丝毫踪迹。 所以多半是死绝了的吧，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生育问题才渐渐走向团灭的呢？ 150 草率 “过来做客吧？” 面对陶蔚不断的邀请, 尼尔森动摇了，阿塞木满脸期待，蠢蠢欲动。 几人急着赶回去，一来铁藤幼苗拖久了会枯萎的，二来携带大鸭子小鸭子, 可以说是‘拖家带口’, 不方便久留。 于是决定明日一早出发，并且邀请狼族兽人共同前往。（路上有个照应还能帮忙拎东西啥的咳咳……） 三个部落彼此间虽然有点距离，但是偶尔走动一下, 互通消息分享各自的技术, 陶蔚觉得很好。 她准备弄一个赶集日, 单单诺亚有个部落才两百人, 必须联合起豹族狼族, 那才热闹。 部落里面, 雌性有帮兽人缝制兽皮衣，而鞣制树皮的活也分摊去做, 但是下半年解除大集体模式之后, 就没有这么便利的。 衣食住行各自解决，总有某方面短板，你可以用衣物换取食物, 以物易物，肯定需要集市的。 豹族的人口最多, 他们日常都有相互交换东西, 甚至海族都过来换过, 所以陶蔚准备把地点定在沃尔德。 从地理位置来讲，他们是平原，广阔平坦，并且跟狼族挨得近些，诺亚跟狼族不同个方向。 这是个初始的想法，具体实施还要跟阿布多商量一下，现在不急，应该先把狼族介绍给大家。 相互展示友好，是彼此信任的第一步，尼尔森决定亲自带人走一趟。 据老狼王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人过去森林那边接触过豹族兽人，打了一场就回来了。 因为看着不好相处，距离又遥远，后面就再没去过。 ……就这样放弃对其它族群的好奇心？能不能有点毅力…… 陶蔚内心这么吐槽着，直到大部队出发几天之后，才领会到所谓的‘距离遥远’是有多远。 好似走不完的白色林子，风景一层不变，连续四天了！ 能被兽人评价为遥远的路程，果然是很远！ 这一趟尼尔森带了二十个狼族兽人，他们帮忙分辨方向，分担行李，中途捕猎生活扎帐篷，当真帮了大忙。 陶蔚趴在伊尔萨斯背上：“还有多远呢？” 她的铁藤幼苗，可怜巴巴的都要死啦…… “很快就到了，看见那个山峰了吗？”伊尔萨斯道：“抓毕凤鸟的地方。” 陶蔚闻言连忙仰起头，却发现什么都没看见，不过伊尔萨斯不会骗她的，大概真的快到了？ 又是一个日暮时分，众人停下安营扎寨，陶蔚站到高处就能看见那高耸的悬崖，远远的小小的一点，估计明天才能到达。 见到那眼熟的风景，这才确信，真的快到了，也就还有【几天！】的路程。 “这几天那几天的有没搞错，太远了……”陶蔚几乎崩溃。 天气炎热起来，猛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这还没什么，因为不能保证每次都顺利找到水源，每日洗澡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 而且路上总有兽人不自觉的用目光打量两个雌性，为此伊尔萨斯黑着脸，一言不发的表示自己不开心。 陶蔚很想好好的洗个澡，还不忘劝阻伊尔萨斯，人家不过是看两眼，他们的眼神说不上冒犯，有什么好小气的。 伊尔萨斯放下东西，跟安布罗斯打了个招呼，过来抱起陶蔚：“我带你去河边。” “附近有吗！”陶蔚双眼一亮。 这个天太热了，大家各自带着水囊上路，怎么汗流浃背都不敢洗脸。 因为水用完了你就得忍着渴，直到抵达下一处水源。 森林里面倒不是很缺水，就是赶路要紧，不会费那么多时间去寻找罢了。 伊尔萨斯很快带她来到一个水潭边，看着面积不小，幽深的绿色，似乎挺深的。 “太棒啦~”陶蔚迫不及待的想下去先洗把脸。 伊尔萨斯却拦住了她，“你只能站在最边上。” “为什么？” 伊尔萨斯不答，缓缓下水，清澈的潭水淹到他小腿，平静的水面忽然层层波动起来。 紧接着，有什么蹦了出来，一尾、两尾……是鱼儿！ 陶蔚愣了愣：“这是……” 伊尔萨斯随手抓住一只，鲜活的鱼在他手中活泼乱跳，长大嘴巴不住张合，内里细小而锋利的牙齿紧密排列。 给陶蔚看个仔细，他随手把凶残的鱼儿丢开，道：“它们不会咬我，但是会咬你。” 这不会是食人鱼吧？？陶蔚不由打个冷颤。 不过这些鱼儿显然没有电影里的食人鱼厉害，它们充其量就是‘有点杀伤力’罢了。 并且尽管对水中的伊尔萨斯虎视眈眈，却急躁地来回游动，一副无从下嘴的样子。 “我怎么洗？”陶蔚万分抗拒走近水潭边。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么一池子不知有多少鱼，伊尔萨斯能护住她？ “到我旁边来。”伊尔萨斯招招手。 陶蔚依言过去，然后一捧清凉的水花迎面浇来，正中她的小脸蛋。 “……” “这样就可以，脱衣服吧。”伊尔萨斯还挺满意。 站在岸边由他泼水上来，隔绝了那些闹腾的鱼，也不影响把她洗白白。 “那就麻烦你了。”陶蔚瘫着脸伸手抹掉水珠。 不过真的实施起来，确实非常令人感觉羞耻的，明明是一块洗澡，就她一人这样赤条条的站在岸边。 而另一个泡在水里，怎么说都有点遮掩，这种对比……陶蔚很尴尬。 而且……由他捧水泼来，几乎可以说是全程在帮忙洗澡了。 “你脸红了。”伊尔萨斯似乎偷笑了下。 陶蔚抬眼看去，都是错觉。 嘴上辩解道：“这是人之常情好嘛！” 这一次沐浴用掉的时间略有点久，回去的时候安布罗斯笑得满脸暧昧。 陶蔚理直气壮的瞪他一眼，看什么，她和伊尔萨斯什么都没做！ 出门在外，吃的住的不比家里，风吹日晒还要禁裕，一切都很辛苦的说。 好在……回去的路程摆在面前，掐着时间都能算出来。 大家心里松了口气，估计是累着了，芙伊娃对艾德卡动手的次数都减少许多。 不，不仅是动手少了，态度也软化不少，甚至……她一手揪过艾德卡，径自决定明天去取毕凤鸟尾羽。 “什、你说什么？！”艾德卡被吓得半死，后退了不止三步。 “举行伴侣仪式，有什么问题吗？”芙伊娃双眼凌厉的盯着他，挺了挺自己的大胸脯。 可怜艾德卡头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整个脸都涨红了。 “哇哦！”狼族的兽人听见这话无不起哄。 经过这么多天赶路，他们早就知道芙伊娃无主了。 狼族兽人热烈献殷勤，却发现这个雌性身手太好了，根本不给他们逞英雄的机会。 而现在，居然这么彪悍！雌性主动开口可是很少见的！ “谁要跟你举行仪式了，我要回去找贝菲亚！”艾德卡凶巴巴的拒绝了。 “啥？！！” 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大吃一惊！ 这么好的雌性摆在面前，居然这么不识好歹，他以为他是谁？ 艾德卡的话成功引发众怒，一干光棍酸气直冒，恨不能上前给他两拳。 芙伊娃眉头一皱，抡起胳膊：“不教训就不听话是吧？” “等等！美丽的雌性，看看我啊！”阿塞木趁机插话。 其余人反应过来，顿时前仆后继：“阿塞木你个小崽子滚开，要考虑也该先挑我！” “还有我还有我，我愿意！” “你们给我闭嘴！”艾德卡没好气的扭头吼一句，“想打架就说。” 狼族兽人可不是怂货，当即一锤掌心答应了，“来！” 不在雌性面前表现一下，她怎么知道他的能耐呢。 所有人都躁动起来，陶蔚和伊尔萨斯在一旁看好戏。 “喂喂，不会大乱斗吧？” 陶蔚不是害怕他们谁受伤，兽人皮糙肉厚还耐揍，就是担心拖慢了明日赶路的进程。 伊尔萨斯道：“随便他们。” “这样看来安杰尔真的没希望了呢！”陶蔚撑着下巴颇为遗憾道。 “我们部落也有雌性。”伊尔萨斯的开解非常没有诚意。 战圈内的艾德卡终于跟他们打起来了，安布罗斯无奈一笑：“说是不想跟她结为伴侣，却又要挺身而出挡住追求者……” 所以该说艾德卡迟钝还是嘴硬呢？不过，正好趁此机会见识一下狼族兽人的战斗方式。 这是一个热闹的夜晚，一解夏夜的沉闷。 隔日，惨遭车轮战的艾德卡鼻青脸肿，他是豹族勇士没错，但这群狼族兽人也不是吃素的。 被芙伊娃提溜着去崖顶骚扰毕凤鸟，艾德卡反抗无效。 不打不相识，狼族兽人虽然满脸的羡慕嫉妒，但是敬他是个勇士，勉强祝福了两人。 大概这是陶蔚见过的最草率的终身大事，芙伊娃比西蒙彪悍的多！ 明明都要被仪式捆绑在一起了，路上却依然斗嘴打架，为一行人的旅程增添不少笑料。 阿塞木有点伤心有点失望：“外族的雌性都那么奇怪的吗？” 他原本还想着走这一趟勾搭雌性回去呢，现在看来希望渺茫，因为陶蔚和芙伊娃压根不看他一眼。 “没用的小家伙，毛刚长齐就想得到伴侣？”尼尔森毫不客气的蹂躏他的脑袋瓜，然后把人推远了去。 阿塞木差点被推得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了，大声答道：“当然想了！” “哼，等你有我一半力气再说吧，”尼尔森居高临下斜他一眼：“都没我肩膀高。” “你、你给我等着！”阿塞木非常不服气。 黝黑的肤色，稚嫩的面孔，眉眼上挑宛如狼崽子一般瞪视着他。 他其实已经很高了，虽然还没正式成年，但是早就参与部落里的狩猎，并且身手很不错。 其它兽人也渐渐的把阿塞木当成大人看待，不过，真的跟成年人比起来，还是差点。 151 回来了 在距离部落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 伊尔萨斯与艾德卡他们分道扬镳。 一个前往沃尔德，一个前往诺亚。 豹族部落比诺亚近一些，于是那群狼族兽人决定率先去他们那边。 伊尔萨斯带着陶蔚两人上路，没有了大部队清静许多。 “马上要到家了，这一趟真是辛苦。”陶蔚把下巴搁到兽人肩颈处。 “不要蹭。”伊尔萨斯背着她, 拍拍她肉乎乎的屁股。 陶蔚就是故意蹭的, 她转了转眼珠，笑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树木，郁郁葱葱, 还是绿色的森林舒服啊, 虽然白林也挺漂亮。 “一天以上。”伊尔萨斯提起手臂上挂着的几只鸭子, 一个个已经焉了吧唧的。 这么多天赶路, 野鸭子们并不好受, 一来食物不对胃口, 而来在藤网里挣扎消耗了体力，所以都焉了。 幸好没有死掉, 路上也不缺乏食物, 所以它们不曾被作为备用口粮宰杀了。 “一天很快的……”陶蔚抬头看了看天色，趴在他耳边道：“呐，伊尔萨斯, 今晚找到水源旁边落脚，我们就做吧。” 明显感觉到兽人的脊背紧了紧, 陶蔚笑了起来。 开过荤憋那么久, 估计就是冷淡如伊尔萨斯也忍得难受, 一路上各种不方便，现在眼看着要到家了，可以预想回去后有多忙。 陶蔚对自己的体质有自知之明，被他折腾下来什么正事都做不了（重点是起不来很丢人）。 所以，就今晚吧，回去诺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想要温存估计得往后推一推。 “好。”伊尔萨斯加快了速度。 他当然可以找到安全的落脚点，距离小溪流不远的一处山洞，煮饭清洁用水都能满足。 因为这附近已经是熟悉的地盘了，这个山洞不少兽人路过，内里铺有干草和石头搭的粗糙灶台。 驱虫草粉还有很多，撒了个遍，把寄居山洞内的小家伙全部赶走。 陶蔚在外边摘了些野菜喂鸭子，它们饿极了基本不挑食，不过体型瘦了一圈是难免的…… “唉，可怜的你们，再坚持一天，回到部落给你们好吃的。” 晚饭吃得比较早，不知道是伊尔萨斯故意为之，还是本身就那么早。 两人去小溪里洗了个澡，没有食人鱼的威胁，酣畅淋漓，陶蔚是被半抱着回来的。 她想着自己一路上没怎么自己走路，辛苦的都是伊尔萨斯，所以抱着犒劳的心理奉献自己。 明天起不来？没事的反正还不是在背上度过的一日，睁开眼睛就到了诺亚。 夏日的夜晚，被甘露降温的森林，山洞内异常火热。 动静一直到下半夜才停歇，陶蔚这次没有丢脸的晕过去，只是喘息声难以平复。 不是错觉，跟一开始过来的时候相比，她真的变强了，虽然在兽人面前依然弱鸡…… “你、你快点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哼哼唧唧的浓浓鼻音，她小声提醒。 “嗯。”伊尔萨斯带着一丝餍足，伸手把她抱起来：“洗洗再睡。” “我眼睛睁不开了……”但确实热的难受。 陶蔚闭上眼睛，两句话功夫就睡着了，很累啊…… 第二天迷迷糊糊被喂食，然后趴在伊尔萨斯背部，两人出发上路。 陶蔚啥事不管醒醒睡睡，直到被热闹的声音吵醒，皱眉睁开眼睛，才惊觉他们已经回到火山口了！ 卧槽卧槽，才半天时间，这么快的嘛！ “陶蔚陶蔚！你们终于回来了！”罗丽非常开心，难得的如此大声。 不过西蒙的声音比她更响亮：“居然一路睡觉的，伊尔萨斯昨晚是不是做了过分的事？” “哈哈哈哈！”这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揉着脸清醒的陶蔚浑身一僵，妈蛋她的一世英名…… 原本想着在回来之前给伊尔萨斯解解馋，免得出现丢人的一幕，但是都到了这里，他为什么不叫醒她呢？ 明明是伊尔萨斯在走路，背上的陶蔚却一副比他还累的模样，这让人家怎么想…… 被迫练成厚脸皮的人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咳，最近部落怎么样了？” “发生了好多事啊，不过问题不大，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西蒙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毫不掩饰的揶揄。 “你闭嘴。”陶蔚瞪她一眼，仗着体格强悍就这么得意的嘛！ “行了，这些晚点说，你们大老远回来肯定累了，先吃东西。”齐拉姆笑着出来解围。 她知道陶蔚面子薄，对兽人和雌性大咧咧的调笑会不好意思，不过看到儿子和她感情和睦生活和谐，她比谁都高兴。 前些时日薇薇安顺利产下幼崽，整个部落都兴奋，齐拉姆觉得也许自家很快就会有幼崽了！ 陶蔚喝了一碗汤，顾不上休息，让人先把铁藤的幼苗给种上。 那边伊尔萨斯把野鸭子交给戴比，叫他小心饲养，尽量让它们存活下来。 瞧着生命力挺旺盛的，活着应该不成问题，它们会慢慢适应新环境的。 戴比俨然一个农场主，田地围栏都要顾着，不过有阿焦伯几人帮忙，陶蔚小心翼翼的把生姜、豆角、葡萄籽全拿出来。 这些可是好东西，生姜埋入沙地比较好存活，发芽壮大之后会越生越多。 而豆角是被她晒干了的，里面的豆子保存完好，播种之后会变成豆苗。 再看那一粒粒小小的葡萄籽，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培育出来，在陶蔚看来，它的养活难度比较大。 阿伦伯非常得意的抱着自家幼崽出来给她看，小半月前才生的，在兽人怀里窝着显得尤为小不点。 “哇，真棒！”陶蔚看到婴儿圆溜溜的眼珠子，小脸蛋软嫩嫩的，心都要被他融化了。 “她是个雌性哦！”阿伦伯两个大掌就把小宝宝捧住了，如获至宝。 雌性，那就更为珍贵了，陶蔚请求抱抱她，看着还没长开的小娃娃，忽然想起一件事：“现在抱出来吹风会不会不好？” 她没有带过孩子，只知道母亲生产后要坐月子恢复元气，好像小宝宝暂时也不出来见人的。 到现在才小半月，万一没照顾好生病了怎么办？ 阿伦伯闻言愣了愣：“不能吹风？” 他顿时紧张起来，大家都没有这个说法，但陶蔚这么问了肯定没错。 加上关心则乱，不管能不能吹风，先进屋最妥当！ 于是几人转道去了薇薇安的屋里，她正在对着小炉子熬糊糊。 安鲁大叔的雌性丹丽也在，她怀孕了，这会儿微微显怀，过来看薇薇安照顾小幼崽，顺便学习一下。 “陶陶、陶蔚！”薇薇安的结巴没有好，但是她早已勇于开口说话。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陶蔚笑着问候。 薇薇安还是很瘦，这会儿的脸色并不怎么红润，所以那句问候并不是客套。 “你要休息的。”阿伦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伴侣搂住，往木床上面放。 他是个木匠，屋里随处可见木制品，甚至还有一套精巧的小碗小勺子，一看就是为了孩子准备的。 齐拉姆跟陶蔚说道：“薇薇安生幼崽的时候，流了很多血……你又不在，可把我们吓坏了！” 据陶蔚所知，这个世界的雌性体格很好，虽然生产依然有危险，但是并没有人类那么厉害。 不过薇薇安是个例外，她的底子不好，因为小时候被放养，经常穿不暖吃不饱，她有个不愉快的童年。 阿伦伯没有接她的父母过来居住，心里也是不愿她跟他们过多接触的。 “我我、没、没事。”薇薇安摇摇头，乖乖在床沿边坐下，一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我看着她呢，就是下来活动一下。”丹丽替她解释一句。 陶蔚看着她们两个，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跟她一样体质较弱，特别是丹丽还久病缠身。 “这样不行，明天开始让桑德给你们单独弄些吃食，你们需要调理。” 千万不能小看坐月子的用处，多少人在这时候留下病根是一辈子的事。 可惜部落里没有任何补品，一些益气补血的中药材，陶蔚也不认识…… 只能尽量把伙食弄好，营养充足自然百病消除，至于补品一类，以后再去留意。 中午大家吃的是粉条，天气好，白根被得闲的兽人弄成许多粉块，干硬耐存放。 要吃的时候用水溶了再添加开水弄成糊糊，挤压成粉条，并不难做。 几口大石锅，咕噜噜的骨头汤，放入粉条煮沸，再加上绿油油的野菜，滋味喷香而又不失鲜甜。 一锅不辣，一锅微辣，一锅特辣，多种选择总有你喜欢的。 边上还砌了一个长方形的烧烤台，内里放置炭火，上面煎烤肉片鱼片。 陶蔚吸溜着柔韧顺滑的粉条，喝着美味的肉汤，鱼片两面金黄，撒上一点点辣椒粉柠檬汁，好吃到舌头都能吞下去。 “这才是人生啊，外面太辛苦了~”她感慨颇多。 大家齐心协力为的不就是提高生活质量嘛，她发誓短时间内再不想外出了。 吃过饭，伊尔萨斯就被罗宁和泰勒姆叫走了，说是山脚下雷火烧过的土地正好拿来种地，不过要先把烧焦的树木处理掉。 “你觉得可行不？挖树根呢！”泰勒姆看着那一大片焦黑的树木，有十几二十棵之多。 树木全部被烧死了，杂草也不例外，不过经过下雨和日晒，这一片有草木灰滋润的肥沃土地，很快又冒出许多茂密的植株。 小草总是这样不依不饶。 152 分配 伊尔萨斯看着这一方土地, 点头道：“先把树根挖干净，外围种上铁藤。” 天然的栏栅，泰勒姆一听就懂了这个意思。 被焚烧枯死的树木，根茎大部分也难以存活，不过不排除某些根部会重新生芽出来, 慢慢壮大成为小树苗。 大树扎根深深的土地, 要挖出来可是蛮费劲的，罗宁安排了几个力气大的兽人负责这一块。 伊尔萨斯查看了下周围，距离溪流不远不近的…… “挑水的话会比较麻烦。”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回去后我问下陶蔚, 也许可以用竹子解决灌溉问题。” “说到竹子, 你还没回家去看吧, 阿伦伯给做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大椅子！” 泰勒姆哈哈笑道:“他说以后也给我做一个~” 罗宁点头附和：“竹子太好用了, 这两天正准备要过去拉一趟呢。” 部落日常饮食, 偶尔会有笋干调换口味, 最近因为薇薇安生了孩子，加上还有两个孕妇, 才吃得比较少了。 陶蔚说过孕妇不能随意吃那些寒凉的东西, 他们分辨不出什么是寒冷，只知道尽量别吃笋。 反正笋干密封在陶罐内，不去动它坏不了。 伊尔萨斯在这边看过一圈就回去了, 他确实还没进家门呢。 到了山顶，问路过的达特陶蔚在哪, 他听从指引来到围栏后方的小树林边上。 这里已经被高高竖立的木板围出一个隐秘空间, 里面是部落的陶器窑。 格里满手泥糊, 看见伊尔萨斯双眼一亮，高兴道：“族长过来看看我们的陶器啊~” 他指向角落的木架，一个个大小各异的陶罐排列摆放，已经烧制完成，等待族长和祭司回来分配。 因为他们不在，罗宁没让大家随便拿，只有桑德用于装食物才能支走一两个。 另一边是已经做好模子等待烧制的泥胚，同样摆放整齐，等待入炉烧制。 格里的语气满是兴奋，浓浓的成就感让他得意极了，伊尔萨斯也不吝于夸奖，拍拍肩膀道：“你做的很好。” “我也做的很好哇！”比尔听见声音跟着出来，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你这小机灵鬼~”陶蔚忍不住伸手呼噜他的脑袋瓜，明明刚才她才夸过他了。 “陶蔚你不能这样，”比尔连忙躲开，囔囔道：“你是雌性我是兽人！” “……”小毛孩一个居然不好意思了？ 虽然比尔眼看着要跟陶蔚一样高了，这一年好像吃了饲料长得飞快，但兽人总体个头就高。 并且他面容稚嫩，比起阿塞木那样的少年，这一看就是小孩子小胖墩。 不过这个年纪正是急于表现自己，迫不及待长大的躁动期，大家也懒得纠正他自称兽人一事。 “长大了。”伊尔萨斯瞥他一眼，伸手抱起陶蔚：“回家，明天再看。” 陶蔚确实感觉疲乏，亲眼看了阿伦伯的工作场地，还有这个窑炉，两个重点方位井然有序，她就放心了。 “回去眯一下，然后起来吃晚饭~” 虽然没有自己走路，但昨晚辛勤付出，加上在伊尔萨斯背上‘舟车劳顿’，休息一两个小时很正常。 陶蔚被一路抱着回去，路上遇见的族人无不笑哈哈的，说伊尔萨斯会疼人。 回到家里，齐拉姆正在压鞋底，这是个费功夫的活儿，非得多花些时间才能完事。 见着两人总算踏进家门了，忙道：“累了么，吃点果子去睡一觉吧？” “我们没事，阿麽在家好吗？”陶蔚谢过她递上来的木碗。 脆脆的绿色小果子，好像李子一样，有点偏酸。 “我在部落里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帮忙做一点事，你们一去那么久，可算回来了……”齐拉姆这个心提了半个月！ 伊尔萨斯拉着她一起坐下：“别担心。” 他不善言语，甚至有些寡言，就这一句，齐拉姆却很欣慰。 兽人从来都是自由的，不会因为幼崽年幼就让他远离丛林，何况伊尔萨斯早已不是小孩子。 阿伦伯送来的竹椅，磅礴大气，加上扶手有一米多宽，可以坐两个陶蔚还有剩。 齐拉姆说这是阿伦伯和乔舒尼亚一起做的，割手的地方全部细细磨光滑了，结实美观！ “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他们竟然有这种技术。”陶蔚忍不住赞叹。 她一个现代人，见多了各种工艺品，便是椅子也各种各样，此时却不得不为此心生佩服。 人的动手能力太强了，创造无限可能，才有后面的一切一切。 部落里的原始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他们看到陶蔚画出来的不可思议玩意，居然真的被摆在面前，对阿伦伯也是佩服。 实力过硬的师傅总是兽人尊重的，阿伦伯那一班人马理所当然享有这些。 正巧，那一堆烧制出来的陶罐还没分配，陶蔚提议贡献大的人分得多。 也许个别人会有异议，但是多劳者多得，这是必须的。 “他们不会有异议，你想太多了。”伊尔萨斯把硕大的夜明珠放到架子上，夜晚这里会明亮一片。 “族长可以分到猎物鲜嫩的部位，可以获得雌性青睐，他不需要狩猎，因为他是强者。” 伊尔萨斯第一次这样提到族长的特权，他是不爱使用特权的，但是这个规矩在曾经乌沙鲁乃至现今的沃尔德，都存在着。 陶蔚愣了愣，随即会意过来，兽人是淳朴的，他们耿直并且有自知之明。 在同等能力的人群中分配不公会引来不满，但是对于厉害的人，从来都是心服口服。 人性的低劣之处依然存在，但比起现代人满肚子弯弯绕绕，他们还是纯粹许多。 “那就挑个日子分陶器吧，以后生产多了，人人有份，但是那些精美的稀罕的必然是有能者先挑选。”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阶级才会有努力的念头，竞争无处不在，这个世界不会大同。 竹椅子被做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要普及它，让所有人有房住、有饭吃、有床铺木架竹椅子。 为了运输竹子，可以考虑做个拉车，安上轮子兽人拖着走，也许会省事不少。 陶蔚把这个跟伊尔萨斯说了，他想了想却摇头驳回。 “兽人力气很大，两个人一头一尾可以抗走六七根。” 因为竹子太长了，必须一头一尾托着才好前行。 但是用拉车不见得方便，森林里地面没有路，被踩踏出来的地方杂草满布，这种茂密的环境，七八日就能恢复原状。 遇着过不去的坎还要手工搬动，并且拉车不太好放置太长的物品。 ……想要富先修路果然是没错的…… 当晚在大床上好好睡了一觉，隔日早早爬起来，去巡视久违的田地。 庄稼生长的很好，雨水退去之后很快就施了肥，深深的水沟加上人工排水的效果，让植物们没有受灾，茁壮成长。 这会儿降水量变少，水沟里的水位并不怎么高，有需要的情况下会在湖里引渠。 稻谷是旱稻，不需要太多水浇灌，而土豆红薯一类也不是特别喜欢湿泥的。 就是经常被采摘的小菜地比较喜欢水，基本两天浇一次。 夏季来临，稻子结了青青的穗子，颗粒饱满，估计再过小半月就能黄了。 这一次的产量比起去年肯定翻倍！一想起那香喷喷的白米饭，大家都迫不及待起来。 另一边西黄柿成片结果，芭雅说每次能摘满满一篮子，这要是继续收种再播一番，估计一次可以收四五篮。 “以后吃不完可以做成酱，”陶蔚笑着道：“虽然它们不比土豆耐放，但是四五天没关系的。” 西黄柿酸酸甜甜的大家都不讨厌，它成熟了，土豆不落其后，一刨地成串的黄金疙瘩露出来。 跟它们比起来，红薯就最慢了，怎么说也要四五个月才能收成，而现在夏季才刚刚开始。 这次陶蔚带了四季豆的种子回来，为了能尽快吃上，今天就给播种。 一小把豆子，因为太过珍贵，实在没舍得一次性拿出来。 她没有种过这个，不知道植物脾性，很有可能搞砸了。 种子不是附近林子里收集到的，若是弄死了可就没了。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先种上十颗，剩下的看情况而定，若是错过时候，秋天照样可以种。 陶蔚选了个育苗地，湿度适中，反正不知它偏爱干地还是湿地，选中间的最好。 把小豆子间隔着埋入泥土之中，掩土浇水默默等待。 四季豆炒食非常好吃，既可以跟其它食材一起炖肉，又能腌制晒干各种做法，基本春夏秋季都能种。 同时它的叶子也是一道菜，绿油油的摸着似乎不够滑软，吃起来却很美味。 一片片撕去豆叶上面的梗和主经络，清洗干净下油锅和肉食翻炒，然后添水煮沸煮软，偶尔调剂一下菜色还算不错。 在田地晃悠完毕，来到围栏处，圈养的牲口队伍壮大许多，陆陆续续逮着幼兽全关起来了。 山脚下到处芳草萋萋，雌性挎着篮子下去割嫩草喂养，让这些家伙肥肥壮壮。 “看来大家把部落弄得很好嘛！”陶蔚感觉松了一口气。 诺亚没有因为族长不在而出乱子，罗宁几人安排工作，大家还是服从的。 芭雅跟着她走来的，闻言笑道：“这可都是食物，谁能不尽心，不过……还真有闹事的。” “怎么？”陶蔚不解的挑挑眉。 “就是那个阿妮塔啊，她跟秀娜打起来了！” 157 疑惑 天还没黑, 大家伙酒足饭饱，歇口气之后开始加班，‘兽人牌’脱粒机正式上线。 竹子搭成的凉棚，散发着本身淡淡清香，顶上盖了树皮遮雨遮阳。 傍晚坐在底下吹着风, 真是个好去处。 陶蔚把葡萄种子都种下了, 不知它何时会发芽长大，等小藤苗长成了，到时候正好移栽到凉棚下面。 攀爬竹子, 葡萄架也是很好的纳凉场所。 做着吃葡萄的美梦, 再看现今大家团团围坐, 矮小的石墩, 脚边是成堆的稻穗。 这些是兽人们通过双手劳动得来的, 豆角也好葡萄也罢, 肯定会如大家所愿，顺利的收获。 因为陶蔚相信, 天道酬勤。 兽人全身皮糙肉厚, 他们的皮肤上手光滑并且不乏柔软，但防御能力可比猪皮还厉害！ 陶蔚不太懂其它动物的皮是怎样的，但猪皮的话, 使用刀子也是要使力才能切开口的。 而他们的手掌，用来撸稻穗简直是不痛不痒, 两头尖的谷粒稍微有点扎手, 但对兽人来说只能算‘粗糙’的程度。 对此陶蔚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省下研究脱粒机的功夫，他们每回收获稻子事半功倍。 大家一起动手，拿起沉甸甸的稻谷串撸进兽皮口袋里，一袋袋装起来，等待明日翻晒。 边乘凉边做事，说说笑笑工作效率很高。 希乐斯挤过来找陶蔚，笑道：“我们准备再建一个储存室了，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去年部落里的存粮不少，一个储存室到后面已经堆放不下，到了雪季末期食物有点不够吃，今年必须要多准备些。 之前就听陶蔚嘀咕过，说储存室地势不够高，用来堆放红薯之类的容易长芽，所以希乐斯才有此一问。 “一间不够吧，今年有陶罐装笋干，那东西可占位置了。”罕德鲁大叔插话道。 不远处坐着的罗宁点点头：“还有好几袋晒干的菌菇。” 沼泽那边走了好几趟，算是熟门熟路了，上次雨季结束不久，诺亚就派出小分队去采摘菌菇。 那边除了巨大的菌伞，潮湿的林子里还分布着许多小朵的菌子。 兽人们采蘑菇的经验日渐丰富，去一趟就收获许多，所以今年的菌干也分量充足。 更别提那受到部落上下喜爱的白根了，为方便使用，全部给弄出白色粉块存放，也是需要地方堆积的。 毕竟大锅饭，人多么，每做一回就要用去许多。 “一间不够那就建两间。” 陶蔚扫一眼满满当当的稻子，保守估算都有个二十几袋。 将近两百人的群体，二十几袋稻谷不算多，但是这个数目意味着他们下半年的谷种充足。 秋天的时候，又会是多少收获呢？ “嗯，房屋多建一些，糊糊果先紧着这边，反正围墙也不着急。”罗宁附和道。 希乐斯挠挠头，苦笑道：“围墙看不到头的，想想就要拖很久。” “没事，部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缺糊糊果了。”陶蔚笑了笑：“狼族部落不是说他们那边也有么，还要送我们一批呢！” 泰勒姆大叔和阿焦伯已经带着人跟他们走了，估计二十天后才能回来，这一来一回的加上中途停顿，可费时费劲了。 等到交易日实施下去，狼族那边若是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用糊糊果来交换。 正巧诺亚就缺糊糊果。 虽然食物种类并不丰富，但是对比其它两个部落，诺亚在衣食住行方面胜出不止一星半点。 希乐斯既然问了储存室的事，陶蔚就得好好琢磨。 使用过大半年了，自然知晓哪方面需要改进。 她建议拉泥土堆高地基，火山口本身就地势高，所以他们建房子经过夯打并不怎么往上堆土。 但到底是用来储存食物的，远离地平线隔离湿气也好，陶蔚还想在上面弄一层‘水泥地板’。 部落里的浴室为了方便水流冲刷，就是用糊糊果搅拌沙土弄上一层坚硬地板的。 这个地板同样适合给人居住，不过是目前糊糊果比较紧张，所以没舍得用到地面去。 但储存室却省不得，毕竟食物那么重要呢。 “回头我给你画个图纸，”陶蔚站起来伸个懒腰，道：“比划比划你就知道我意思了。” 希乐斯点点头：“好的。” 他现在俨然是个建筑方面的大师傅，从开春至今，部落里增加了四个厕所三个浴室。 大大缓解了众人日常需求的设备紧缺问题，洗澡如厕不再苦苦排队，省去不少麻烦。 浴室和厕所希乐斯是自己拿定主意带着人建成的，不需要陶蔚再次指点什么。 弄过一回，就把化粪池的要领掌握住，并且浴室的倾斜面也很微妙，浴桶里放水的时候顺势而出，流到外面的渠沟灌溉田地。 希乐斯不愧是有天赋的兽人，有他在，砌墙铺地进展顺利，不曾出过什么大失误。 大约过去了两个小时，伊尔萨斯开始赶人回去休息。 兽人白天跑上跑下，虽然精力充沛并不觉得疲累，但撸稻串不必急于这一时。 倚靠手工两串两串的拿，速度着实偏慢了些。 他让人各自去洗洗睡觉，明早再把剩下的弄完。 田地就那么点大，部落人手多，用不着头顶火把连夜干活。 伊尔萨斯带着陶蔚回到屋里，硕大的夜明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之前已经洗过澡了，现在直接可以钻被窝里睡觉，气候炎热，室内留有窗子让夜风吹进来。 垫了两张草席的木床，还是硬邦邦的睡着咯人，但习惯之后也就感觉没啥了。 陶蔚很喜欢这颗夜明珠，照亮了黑夜，对她这种夜晚看不见的人来说非常友好。 只是……看到它就会想起迷失丛林，偶尔也会回忆起金毛在池子里沉底的模样。 它的手向上伸着，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如果可以，真想去海族看看。”陶蔚扭头朝伊尔萨斯道。 刚回来的时候，她觉得在外奔波太累了，再也不愿离开部落。 但过去一段时间，心底对那个神迹的好奇心只增不减。 明明距离大海很遥远，为什么夜明珠会在那里，而且那些建筑和塑像，跟原始部落比起来简直是超前文明。 “你想去的时候，我们就去。” 伊尔萨斯伸手揽过她的腰肢，低声道：“去哪都跟着你。” “不怕我突然跑回去了？”陶蔚忍不住笑出声。 在神迹的时候，伊尔萨斯其实有点紧绷的，他把她看得很紧。 怕突然出现的蛇虫鼠蚁伤着她，也怕她会像来时一样，瞬间消失。 陶蔚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到来是不是跟那个地方有关系，心里下意识的认为，她回不去的。 所以才跟伊尔萨斯开这种玩笑。 “你回去也要带上我。”伊尔萨斯勒紧了她。 “唔……”这么紧张的嘛…… 陶蔚反手抱住他，道：“好。” 怎么可能回去，不管是时间隧道或者空间扭曲，几率都是万中无一的。 “你说海族为什么会过来这边呢？”陶蔚闲聊着随口问道。 看那些兽人，并不很喜欢出远门的，有也是少数，或者是被驱逐的流浪者。 毕竟是在这样艰苦的一个大环境，外面的世界危险重重，风餐露宿，谁没事整天往外跑。 狼族和豹族距离很远，他们知晓远处有部落存在，双方偶尔试探着没有接触。 但是更加遥远的人鱼，居然长途跋涉过来了，按照豹族兽人所说，他们甚至不清楚大海在哪个方向。 “海族今年会来的，到时候再问。” 伊尔萨斯一翻身把人压在底下，道：“现在不要想这个。” “那想什么？” 陶蔚抬起眼眸，撞入他深邃的蓝色海洋里。 …… 第二天，日上三竿，陶蔚才挣扎着爬起来。 伊尔萨斯早就出门了，屋子里一片安静，齐拉姆和兰尼丝也不在。 用小木桶里的清水洗漱，陶蔚收拾好自己，慢吞吞的吃了早餐。 在某些她睡过头的日子里，早饭都是伊尔萨斯带回来的，小炉子放了点炭火，慢慢温着饭食。 收拾好碗筷和炉子，陶蔚走出家门，部落里所有空地全摊上了草席。 金黄色的谷粒被均匀摊开翻晒，薄薄一层更快晒干。 正看着呢，边上西蒙发现了她，连忙三两步蹦跶过来。 “陶蔚果然是太弱了，又睡到现在。”她一上来就是揶揄的大笑。 “……口无遮拦的。”陶蔚瞪她一眼。 “别害羞啊~”西蒙粗大的手掌拍拍她的肩膀，道：“今天你可是由我负责看管的。” “伊尔萨斯出去了？”陶蔚挑挑眉。 她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人看管，不过伊尔萨斯外出的时候，都会托西蒙一句话。 西蒙晓得伊尔萨斯的担忧，那些蛇类蜘蛛或者林子里的毒虫，夏天活动频繁，就怕陶蔚自己乱跑遭了秧。 “他跟安杰尔一起出去了，说要晚上才回来。” 出去一整天，看来是跑的挺远了。 陶蔚耸耸肩，拉着西蒙往窑炉走：“你不需要一直看着我，又没去山脚下采集，部落里能有什么危险。” 158 富余 到了制作陶器的栏栅外头, 推门进去，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 “陶蔚！”比尔这小家伙最是眼尖，举着满手的泥巴站起来。 本该是上学的年纪，却已经跟着大人跑进跑出，力所能及的帮忙干活了。 “看看我做的这个大罐子！” 比尔带着一股得意劲, 迫不及待的想展示自己的能耐。 依旧是搓出泥条盘旋而上的方法, 第一次挑战大容器，他弄得尤为小心翼翼。 大罐子的直径有陶蔚手臂那么长，等它全部完工, 估计已经够成‘缸’的级别, 它不能称之为罐了。 “你做的真不错, 分陶器的时候, 给你先挑怎么样？”陶蔚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瓜。 “真的吗！”小胖子非常高兴, 也没有跟往常一样躲开不让摸头了。 格里笑着走过来, 道：“第一次做这么大件的，先弄一个试试, 比尔在这里真的帮了不少忙呢。” 部落里就他年纪最小, 兽人们乐意照顾着这个幼崽，并且他还很懂事。 以前他阿麽不太会做人，后面来到诺亚改变许多, 但成长最快的，还要数比尔。 他可不仅仅是身形抽高快, 那股机灵劲才是深受大家喜爱的原因。 “就做这一件么……”陶蔚摸了摸下巴, 斟酌着道：“这种体型肯定要往厚了做的, 我想着是不是烧制的时间也要久一点？” 格里没想过这一点，他们出炉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破碎的，有的没有破碎但是带着裂痕。 除去各种瑕疵品，一炉子的陶器最终成功留下的大约六成。 比半数还多些，这已经足够让他们高兴了，也不是没想过寻找原因，但一时半会儿的，真不知道如何提高成功率。 “那这一炉我烧久一点看看？”格里问道。 陶蔚对此也不在行，只能让他看着办，失败的次数多了，总能得出经验和结论的。 对于缸的出现，她还是蛮期待的。 掐了下时间，两天后又跟西蒙一起溜达过来。 陶蔚觉着怎么说也该有个好消息，毕竟成功烧制了好几炉成品，没道理换成大件就失败。 可惜结果出乎意料—— 这一炉的陶器全部破碎了，没有一个完好的。 格里叹了口气：“应该是我烧的太久了。” 看着满地狼藉，残裂的碎片，是兽人们辛辛苦苦捏型做出来的。 以前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唯一的不同是烧制的时长。 “把大小器型分开来做吧。”陶蔚建议道。 部落里需要水缸的，木桶再好，也比不上陶瓷。 眼下他们是做不出来瓷的，瓷器所需的温度更高，烧制难度也更大。 陶质的水缸足够满足日常使用，比起木质耐泡。 吃饭的木筷木碗，时常接触热汤热水，没过多久就会起毛，并不是洗干净后没有沥水。 而且原始天然的木材，外部没有任何涂层，在防腐蚀方面欠缺一些。 竹子质地坚硬，做成筷子非常合适，小竹筒还能磨成水杯，比寻常木头要好一些。 而饭碗就简单了，现在烧制小型器具，对格里等人来说不算困难。 大海碗小饭碗，分批次的做出来，用最细腻的黏土，并不粗糙割嘴巴。 这边在琢磨水缸，斜对面那块空地也如火如荼的动工了，希乐斯选了这里做储存室。 在部落比较偏后方的位置，隔绝外来人冒失的查探，同时在这林子边缘到时候还会建起一两座房屋，把窑炉和储存室都围起来。 重要的地方，总要细心守护着才安心。 想把储存室的地势垫高一些，少不得从山脚下运送泥土上来。 兽人们用粗糙的兽皮口袋装泥土，一根扁担两头一挑，徒步登山穿过居住区来到后方。 一趟趟来回走，其实挺辛苦的，但好在人手多，两件屋子用不了多久便填满了。 挨在一块搭建，中间可以省去一面墙，并且还能开个门，两处相通方便搬运东西。 陶蔚站在窑炉的栏栅外，看着那边填土夯打的兽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们的屋顶都是树皮做的，一片片剥下来，巨大结实，但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瓦片。 以这里每年一次长达一个月的雨季来说，这种屋顶大概四五年就会腐坏了…… 窑炉能烧制瓦片的吧，出去形状，它拿在手上与陶片没太大区别。 只是换成瓦片的屋顶，估计铺瓦的时候会有点难度，但陶蔚相信这个问题希乐斯会解决的。 于是又扭身回去找格里，部落里不能没有瓦片。 瓦片不是直挺挺的一块，而是带着弯曲弧度，一个叠一个堆放下去，若是要做出差不多弧度的东西来，少不了一个模子助攻。 模子用石头好还是木头好，陶蔚不知道，都可以尝试一遍，让事实说话。 石器要找阿斯买，他带着达特几人，专门在山脚下的采石场工作，让凿出一个模子，估摸着几天时间就够了。 再看木头就要快速得多，阿伦伯听明白她的要求，只让人明天过来拿。 傍晚，日幕西斜，摊开的稻谷该被收起来装回兽皮袋里了。 早上才把谷串撸完，这些稻谷仅晒了一下午，还带着点湿意。 怎么说也要再花个三五天，翻晒工作才算正式完成。 戴比和几个兽人把一袋袋稻谷装好，整齐的码放在凉棚底下，口袋均小心的系上绳子，点了数量之后上报给罗宁。 这个夏天，总计收获谷子二十七袋，硕大的兽皮口袋一百斤出头，虽然没有秤杆，保守估算有三千斤收获。 这数目听着似乎不少，但是脱壳之后，能有个两千四百斤就算不错的了。 而部落里两百口子，兽人食量大，一餐干饭吃去一百来斤，哪怕丰收了，大米饭也不能任吃。 不过下一季的禾苗播种下去，肯定能满足大家伙对米饭的需求，不愁谷种，多开几片地，还怕没有粮食吗？ 稻谷收割完毕，一堆堆的稻杆被晾在田埂边上，晒干了当柴烧。 接下去就是土豆和红薯了，一锄头下去，小心翼翼的翻动着，把深埋地底的宝贝蛋们尽数挖出来。 黄橙橙的，红暗暗的，两种颜色，一样喜悦。 竹筐是盛放它们的最佳容器，兽人一担担的排队挑走，暂时都往那间唯一的储存室堆放。 上一季舍不得吃的食物，留作种子催生发芽，埋入泥土之中辛勤浇灌，大家终于有所收获。 跟稻谷是类似的情况，若你敞开肚皮吃，撑不了多久就吃空了。 但是留出足够的种子，再种一番，秋季的收获那才叫可观，光是设想都令人激动不已。 这无疑是个丰收的时期，极具饱腹感的三种主食，搭配着肉类鱼类以及野菜菌子竹笋，轮番吃下去，所有人一本满足。 桑德很好的展示了自己的手艺，并且有了接班人，一个名为弗林的年轻虎族兽人，桑德开始给他打下手了。 食物的多样性，以及各种料理吃下来，激发了不少人对做饭的兴趣。 在农田里各种作物收获得差不多之后，山脚下那片空地的树根也清理干净了。 曾经遭受雷火之灾的空地，本该一片乌黑，不久后却被杂草以其旺盛的生命力占据了这片土地。 而数十年巨树，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它们深深扎入地底的树根，相互之间盘根错节，似乎等待有朝一日死灰复燃。 伊尔萨斯让人去把它们清理干净，方便日后在此种植农作物。 虽然引渠工作尚未完成，但他们已经打算动土了。 因为这里并不挨着部落，铁藤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生长起来，在这里种植食物，看顾不便陶蔚担心被野猪拱了。 寻常的竹篱笆是防范不住林中野兽的，更别提还有擅长打地洞的鼠类，以及空中自由侠飞鸟。 所以，思前想后，伊尔萨斯拍板决定，在这里种植白根树木。 在林子里寻找些小树苗，那些挨得近的，正好移栽几棵过来。 白银粉条深受大家喜爱，也是日常主食之一，并且树木生长缓慢，到底不如其它作物半年一收或一年一收。 保守估计也得用个一两年，白根树木才能生长巨大，到那时，他们挖根挖一半，就能确保它不死。 给予时间慢慢恢复，然后再挖另一半，以此来让它变得可循环利用、可持续发展。 在两间储存室完工之际，丰富的食物被一一搬进去妥善保存，这时泰勒姆一行人才姗姗归来。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部落内外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泰勒姆带回了有关交易日的消息。 他说狼族那个年迈的老族长退位让贤了，原本他们没有这种规矩的，但是看了豹族和诺亚，所以改了。 尼尔森正式成为族长，说会在十日后出发，带着糊糊果作为见面礼，送给诺亚。 而阿布多那边则表示，等着他们的到来，到时候三个族长聚齐，正式敲定赶集日在哪一天。 “看来我们的陶罐和椅子反响不小嘛~”陶蔚笑了笑。 她记得那个狼族的老族长，少有的长寿之人，比虎族的族长起码老十岁！ 部落里老人和幼崽并不常见，陶蔚原以为是寿命不太长的缘故，后面想想，大约是生活困苦。 想想奇肯和桑德大爷，原先也是老态龙钟，并且时常面临饿死的危险。 因为生育率底下，并不是每个失去捕猎能力的老人都有小辈赡养的。 159 吃惊！ 尼尔森那么有眼力见, 想要回赠糊糊果给他们，伊尔萨斯也没打算客气。 跟罗宁商量了下，做好人手准备，过个几天去豹族那边接洽，顺便把糊糊果带回来投入使用。 田里地的劳动成果慢慢收获完毕, 紧接着就是新一轮的播种耕种, 两季作物交替的时间非常短暂。 伊尔萨斯要带着兽人去豹族，与两个族长会面，相互之间作出承诺, 顺便挑选宽阔场地。 沃尔德坐落在平原上, 地势平坦, 到处都是宽敞的, 几乎不用挑。 陶蔚想着要弄个方案分房子和田地, 于是这一趟不跟着去, 由伊尔萨斯出马可以搞定。 一行人二十个，由族长带队, 安杰尔陪同在侧, 出发前往豹族。 伊尔萨斯把罗宁和克莱米、阿伦伯兄弟他们留下来，既能守护部落，又能为陶蔚分担事务。 谷种需要先撒在地里, 发芽长大后才能一簇簇间隔着移栽到稻田，时间紧迫, 陶蔚决定先把这个分发下去。 两千多斤的稻谷, 按照人头分发, 大约每人得个一百斤，剩余的那两三百全归族长所有。 对此兽人们没有异议，甚至觉得伊尔萨斯和陶蔚得到的太少了，若是没有他们，大家哪来的这些粮食。 反对声被陶蔚压下去了，她认为自己出的主意，理应多拿点，但不能太过分。 而且全部稻谷就这么多，尚不能敞开肚皮吃，拿再多也多不到哪去，下一轮收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在食物方面，陶蔚几乎是秉公无私的按照人头发放，并不因为个人能力以及付出多寡而区分对待。 但是在用具上，就不能这样了，上至桌椅陶罐，下至炉子碗筷，能力出众的人优先挑选，数量翻倍。 分到最后，肯定没能做到事事公平公正，陶蔚让桑德做了短时间内最后一餐大锅饭，向神明一起庆贺。 “会有人觉得不公平吗？”陶蔚站在神坛之上。 她的前面摆放了各色食物，是祭献的供品。 “有什么不公平的，我们服从祭司的安排。”不知谁回了一句，惹来大家笑意附和。 陶蔚笑了笑道：“觉得不公平也没事，我不想因为分这么点东西拉扯太长时间。” 这么点东西？ 是的，这才是她想要强调的，现在部落拥有的一切还太少了。 如果因为这样就知足，人心未免太小了点。 “你们各自学会了不少本事，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以后是否富足，全看自己。” 聪明的人上手快，而勤劳的人以勤补拙，能有多少收获，可说不定。 戴比连忙举手，笑道：“我可是种植土豆的好手，今年秋季等着看吧！” “啊……我总是会把小苗浇死怎么办……”达特挤了过来：“你要是要做石器，可以跟我交换吧？” “没问题！”戴比拍拍他的胸膛。 “一个人盖不成房屋，很多事情是要相互协助的，”陶蔚瞥他们一眼，道： “你们可以用自己擅长的东西去做交换，怎么协商我不会管，但是有一点：禁止坑蒙拐骗偷。” 一个群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在对于交易大家运用的并不熟练。 两个东西交换值不值得全凭个人判断，利益相关最容易发生口角。 更有的难免动了小心思，费尽心机占便宜，这些陶蔚杜绝不了，但规矩得摆在明面来。 安鲁大叔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意思了，哈哈笑道：“你放心吧，那些喜欢闹事的，直接赶走不用留情！” “陶蔚这是想的多了……”罗丽上前一步：“能有现在的一切，我们已经感谢兽神把你送过来，谁还会不知足。” 大家都分到了房屋，还有田地粮食与器具。 虽然有点不够分，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所有人心中蠢动，摩拳擦掌准备造就独属于自己的美好家园。 通过自己的双手，丰富自己的生活，谁能说这不是一个充满美好希望的开始。 把话说开了，晚上便是一场篝火狂欢，大家伙围绕着明亮炙热的火堆起舞，分享美食。 这样的场合没有酒水实在是一大憾事，陶蔚咂咂嘴：“以后稻谷多了，就能酿酒喝！” “又想折腾什么呢？”齐拉姆抱着小泡泡到她身边坐下。 小人鱼一岁多，早已长成了小胖墩，抱久了胳膊累。 并且他下地蹦跶之后就不爱被长时间抱着，这会儿一放下来就到处甩尾巴。 “别弄太脏好么？”陶蔚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瓜，“睡觉前又要给你洗澡了。” 人鱼不比人类，他下半身不方便穿裤子，也没有双脚穿鞋，睡前只能拿布擦一擦。 而小泡泡是个调皮捣蛋的，总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简直没眼看。 “好吃，好吃……”他冲着陶蔚眉开眼笑。 “好吃你就多吃点。”陶蔚有时候怀疑小泡泡故意弄脏自己的，就为了睡前还能再玩一次水。 齐拉姆带他的时候不爱让他在水里睡觉的，叹道：“也不知道海族人要什么时候才会化形。” 兽人生活在陆地，幼时不会化形跟普通婴儿相差无几，要长大到十岁左右才慢慢学会兽形。 而人鱼是相反的，因为他们生活在水中的缘故，出生开始便带着鱼尾巴，这让他们在海底自由来去。 陶蔚对兽人尚且了解不透，更别说接触甚少的人鱼了，她伸手捏捏小人鱼肥嘟嘟的脸颊。 “总会长大的~” “水、水！”他的耳朵动了动，朝着湖泊的方向看去。 齐拉姆板起脸：“不许去。” 陶蔚忍不住笑着劝道：“阿麽别担心，小人鱼跟小兽人不一样。” 齐拉姆很怕泡泡玩水玩多了，她带着的时候一天只能泡两三次，在她看来这已经很频繁了。 “水，要去、水！”泡泡自己摆着尾巴向湖泊移动。 “这大晚上的，夜里水凉。”齐拉姆皱眉。 泡泡平时很乖巧听话的，这回不知是闹小孩子的倔脾气还是怎的，一个劲道：“水有，要去，有！” 他学会的词汇还很少，只会叫西蒙和陶蔚还有阿麽，其余的零零碎碎，咿咿呀呀没人知道什么意思。 “不然我们带着去走一遭吧，”陶蔚提议道：“正好吃完肉消消食。” 今晚月色不错，加上部落到处插有火把照明，对她这个‘夜里瞎’还算友好。 齐拉姆拗不过泡泡，起身跟陶蔚一块去了，两人正好说说话。 她给陶蔚讲伊尔萨斯小时候的故事，一两岁就特聪明，非常爱笑，可讨人喜欢了。 “有时我会想，若是他阿父没有死，后来的他还会不会变成勇士。”齐拉姆的话里不无感叹。 而听说伊尔萨斯小时候爱笑的陶蔚大感意外：“他小时候难不成是软乎乎的那种？” 一想起现在面无表情的模样，深刻的五官怎么也不能跟可爱的婴儿脸联系起来。 齐拉姆点点头：“伊尔萨斯曾经很爱笑的，也喜欢说话。” “……是因为他阿父死亡才改变的么？”陶蔚好奇问道。 齐拉姆继续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全是，在他记事起就慢慢变了些，他阿父死后变化更大。” “这样啊……”记事起就逐渐失去开朗么？ 伊尔萨斯那样聪明，他肯定是有所察觉的吧，能为丹拉什付出生命的哈本，平日对齐拉姆有没有爱意，孩子肯定知道的。 两人随口聊着过去，顺利来到河边，正好奇肯大爷在那洗东西，他的兽皮裙刚刚被肉汤洒了。 “又带泡泡来玩水呢？”他笑着问道。 齐拉姆没来得及回应，走在前面几步的泡泡起身一跃，跳入湖水之中，接着仰头昂叫起来。 “嗡~~~” 人鱼的叫声极具穿透力，陶蔚几个挨得近，整个脑袋都要嗡嗡响了！ “泡泡！”齐拉姆捂住耳朵：“你怎么了？” “快点闭嘴啊泡泡！”陶蔚简直受不住。 奇肯咬着牙：“人老了不中用了……” “嗡嗡~~~~” 小人鱼没有住口，反而又多了一道声音加入，更为嘹亮的嗓音，把湖边三人震住了。 “怎么回事儿？”奇肯捂着耳朵扭头看去。 月色明媚加上兽人视力上佳，他看到湖面波浪翻飞，似乎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游窜！ ‘噗趴’！ 大的身影飞快地跃上岸边，那速度跟一支箭似的。 “这、这是……”奇肯和齐拉姆双双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海族的！” “陶蔚、陶蔚……”小的身影自然就是泡泡，他还在水里没起来，笑呵呵的表示自己的开心。 岸上的人全都没理泡泡，陶蔚吃惊的瞪着那个成年的人鱼，问道：“你是谁？怎么来的这里？” 无端端出现在诺亚部落中心的湖里，真的有够令人吃惊的，难怪刚才小人鱼闹着往这边来，敢情是发现了同族人。 不过泡泡还太小了，不懂事，他只是本能的兴奋，有人可以跟他一起唱歌了！ 160 朱利安 三人惊疑不定地盯住那个人鱼, 他甩着大大的鱼尾巴，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蓝色。 陶蔚的视力没有那么好，但依然能够察觉到人鱼的精致，那张脸——大眼睛小嘴巴，即便是湿漉漉的头发也没能减分多少。 对方没有穿衣服, 光溜溜的上身很平坦, 这是个雄性人鱼。 这时，陆陆续续有兽人往这边过来了，被人鱼的叫声惊动的, 估计有人听出来刚才的声音是两个。 人鱼动了动耳朵, 向陶蔚他们靠近, 道：“我是迷路过来的。” “迷路？”陶蔚与奇肯面面相觑。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到泡泡身上, 这个鱼蛋怎么出现在大蛇的肚子里, 也是迷路了么？ “湖底是什么样的？你是海族的兽人吧？”齐拉姆问道。 “这里很奇妙。”人鱼张开双手, 脸上似乎笑了笑。 他站定在三人几步之外，这时, 身后的询问声已经很近了。 “陶蔚, 你们怎么了？” 是阿伦伯他们，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小人鱼，又说好像听到两个叫声。 就在这时, 蓝色的人鱼忽然一跃而起，伸手便抓住了陶蔚, 扭身跳入湖水里。 “啊！”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陶蔚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而齐拉姆和奇肯两人只来得及摸到她的手臂, 根本抓不住。 人鱼忽然发起袭击，动作一气呵成，本就站在湖边的他们完全应对不及，扑通入水转瞬即逝。 “陶蔚！！” 岸上的人呼唤声此起彼伏，阿伦伯他们才刚看清有个成年人鱼的身影，人就掳走了他们的祭司！ 紧接着噗通几声，学过潜水的兽人纷纷一头扎进去，想要去救人。 小泡泡还待在水里呢，他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家闹腾的样子，以为是跟自己玩耍，开心地咯咯直笑。 “泡泡！快去找陶蔚！” 这会儿西蒙也赶到了，她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陶蔚落水了，而小人鱼完全没有溺水的风险。 平静的湖泊顿时热闹起来，在月色下水浪翻涌。 而被拖入水中的陶蔚，一开始没准备，呛了好大一口水，忍着难受瞬间憋住气，她感觉自己被拉着不断沉底。 难道今日就是她的死期么 ？ 转头艰难地打量自身环境，抱着她的蓝色人鱼，发丝飘扬在脑后，摆动鱼尾的模样特别梦幻。 他们确实在下沉着，陶蔚怎么挣扎都没用，本身她力气就小，在水中更是施展不开。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人鱼拿着一个大海螺，给她按在了嘴上。 “呼！”陶蔚被他弄得岔了气，本以为会呛水，不料却顺利的呼吸了。 “自己拿着，别乱动。”人鱼叮嘱道。 “唔？”事关溺水危机，陶蔚乖乖配合，狗命要紧。 把大海螺扣在口鼻处，挡住了大半张脸，令人惊讶的是它能让人顺利在水中呼吸！ 陶蔚瞪大了眼睛，随着她呼出一口气，海螺底端的那个螺旋眼就冒出一串水珠，感觉特别神奇。 宛如救命稻草一般抱紧了它，这时才有心情看向身旁这不速之客。 “你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陶蔚问道，声音嗡嗡的听不清楚。 人鱼转动眼眸望着她，忽的绽开一个灿烂柔软的笑容：“你可以叫我朱利安~” “朱利安？”陶蔚按住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带我上去吧，兽人和海族是朋友。”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出现的，但是在水里让陶蔚格外没有安全感，哪怕有大海螺保她呼吸也一样。 “不行。”朱利安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不紧不慢地摆动尾巴，向着湖底的方向。 夜晚的能见度很低，陶蔚只勉强看清人鱼的模样，再远些的全部一团混沌。 在心里估算了下，她吃惊的发现，湖底果然是很深的，人鱼速度不慢，这么久了却还在继续往下。 曾经出现过大巨鱼的湖泊，陶蔚一直心怀敬畏，她拍拍朱利安的手：“起码让我知道你的目的行么？” 朱利安轻笑了一下，人鱼的声音在水中一样清晰，估计就是因为有水才会让他们的音色自带穿透力。 “后面有人追来了，”他头也不回，不紧不慢：“我倒是好奇那小幼崽是怎么来的这里。” “你是说……”陶蔚连忙回头望去，果然有个小小身影飞快地窜过来。 是泡泡！ 别看他才一岁多，在水中□□的速度却得天独厚，这也是个迷路过来的啊…… “陶蔚~陶蔚陶蔚~”小泡泡很快追上来了，他特别开心地围着他们转圈圈。 “泡泡……”陶蔚伸手握住他的小手，心里犹豫不决。 毫无疑问，小人鱼不明白现在发生的状况，他即使追上来了，也不能把她解救出来。 泡泡太小了，小到只懂得摆着尾巴玩耍，甚至会被湖里的鱼群吸引，要去追逐着玩闹。 “让他回去吧，底下可是有大鱼的，若被吃掉不关我事。”朱利安不疾不徐地提醒一句。 陶蔚瓮声瓮气的：“我不能再往下了，我生活在陆地，水底会让我死亡，难道你就为了掳劫一具尸体？” “放心，并不特别深~”朱利安侧目对她一笑，然后向着右边游去。 陶蔚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水流很不一样，变快了，而且一股沁凉！ “朱利安，我说让你放了我估计是没可能了，但是泡泡那么小，先送他回去好么，你跟他不是同意种族么？” 陶蔚看泡泡跟随左右，心里急得不行。 这来历不明的人，好端端的抓她做什么呢？！ 陶蔚没空感叹自己的运气是多么的衰，在水底她没法自救，只能尽量减少冒险。 “我为什么要送他回去？”朱利安弯了弯嘴角，然后转过身，扬起尾巴用力把小人鱼拍飞了。 在水里是不会摔伤的，但看泡泡那样极速后退，陶蔚气得要死：“你对泡泡做什么！” 他才一岁多啊！ 朱利安不答，只是忽然加快速度，他们进入了一条支流，这里的水特别凉，而且流速很急。 陶蔚紧紧的捂住大海螺，还不忘回头寻找泡泡的身影，自顾不暇，无能为力。 在水里浮浮沉沉，陶蔚感觉自身的温度在慢慢流失，虽是夏季，但长时间泡在冷水里，再多炎热都被驱散了。 她的脑袋混沌起来，猜测这是地下水，暗无天日，不知流向何方。 过了没多久，朱利安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陶蔚便感觉自己被捞起来，脱离了水面！ “呼……咳咳……”陶蔚甩甩头，她的手臂为了捂住海螺，一直弯曲着，这会儿有点僵硬。 “你可以上岸了。”朱利安不知从哪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瞬间带来了光明。 陶蔚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正式接触海族，就遭受这种罪。 这是一个洞穴一样的空间，唯一的进出口就在水底，别说现在我夜晚，便是白天，估计也难以投入半点光线。 陶蔚离开水面，抹一把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 她感觉有点冷，脸上还有点疼，被凉水冲刷加上大海螺的印子，估计是非常狼狈的模样。 “你还好么？不会死掉吧？”朱利安歪着头打量她。 他没有任何行李，自己也没有衣服，当然没法替陶蔚回暖。 “暂时死不了。”陶蔚面无表情的。 这该死的人鱼把她掳走，肯定不是为了杀掉吧，陶蔚不知道他的目的，她需要恢复一□□力。 朱利安来到她身旁躺下，尾巴无意识的摆动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做我的雌性。” “什、什么？！”陶蔚差点再次岔了气，她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你们海族就是这样的吗？” 第一次见面，仗着水性好掳人，还有没有点人性的善良？ “我不是海族的，我是我自己。”朱利安说。 陶蔚没懂：“什么意思？” “我没有部落。” 朱利安卷了卷自己的头发，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着一股深蓝。 他的鱼尾巴也会反射出一丝深邃的蓝，熠熠生辉，特别漂亮。 “你这样是不对的，”陶蔚揉了揉额头：“大家你情我愿，日子才过得开心，想要什么必须征询对方的意愿。” 瞧了瞧他似乎有在认真听，陶蔚又道：“我的部落可以容纳任何种族，刚才你看到小人鱼了，他也是从水底迷路过来的，你也可以跟他一样加入我们。” 所以快点把她送回去吧！ 朱利安一手撑着下颚，看她说话，自己也不接茬。 “咳，雌性的话会有的，我们部落雌性非常多，你长得好看，肯定很多人争着喜欢你！”陶蔚苦口婆心，并且毫不心虚地夸大了事实。 朱利安眨眨眼睛：“我不需要部落，也不要别的雌性，她们都没你好看。” 陶蔚眉头一皱：“你没见过怎么知道好不好看，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好看的更是数不清！” 她心底其实有点不安，他说他不需要部落，是不是意味着……这是个曾经犯错被驱逐出来的？ 这样的人，要么善恶不分，要么道德沦丧，很危险的！ 162 下海 “怎么了, 你要哭了吗？”他低下头打量她。 陶蔚朝他翻个白眼：“哭你妹。” 朱利安示意她跟上自己，一边道：“雌性总是爱哭的 ，我以前抓了几个，哭得人心烦就被我送回去了，你要不要试试？” 陶蔚再一次领略到这人的虚伪以及恶劣, 跟他比起来, 自家伊尔萨斯简直是纯洁无瑕的高岭之花！ 她挑挑眉道：“以前抓了几个？” “是啊，都没你好看。”朱利安侧目笑了一下。 所以眼前这该死的人鱼就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坏蛋么？ 陶蔚对着他海藻一样的后脑勺烦躁起来，从没拖入水中开始, 她就身不由己了。 不管是挣扎逃生或者奋起反抗, 一直有所顾忌, 在水里即便拜托了朱利安, 她也会死。 于是一路辛苦的来到这个大江, 诺亚早已不知被抛到何方去了, 便是迷失丛林那么大的地域，眼下也不见踪影。 估计是真的很遥远呢…… 朱利安把陶蔚带到一个山洞里, 他说这是他的住处。 山洞门口有许多藤蔓遮掩, 掀开进去差点闪瞎了陶蔚的狗眼。 只见内里没有半点阴暗，干燥通风不说，还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 “……还以为你住在水里呢。”陶蔚对着夜明珠眸子微闪。 逃走的时候可以偷偷带走一个小的, 即使夜晚也能出行。 “眼前那片水不能下去，它的速度很快, 力量强大, 冲走就起不来了。”朱利安站在山洞口, 看着底下拿条大江。 陶蔚也看了一眼，大江不知流往何处，更远的地方被群山阻隔。 当晚就在山洞歇下，朱利安还拿了一套非常清凉丝滑的衣裳出来，陶蔚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材质？ 它跟她所拥有的鱼皮类似，但却比鱼皮更好，很明显不是布质的。 “这是海族的雌性做的，绝对比你身上那破东西好。”朱利安说。 陶蔚一手捂在胸前：“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若是没想法，我抓你做什么？”朱利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就这样对待雌性？跟赤伮族人有什么区别！” 朱利安问：“赤伮族是什么。” “就是茹毛饮血没有人性的野兽。”陶蔚答道。 朱利安想了想：“我跟它们不一样，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 陶蔚心中一喜，能讲道理最好，她双手环臂：“我最需要的是尊重。” 人鱼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深蓝，似乎疑惑不解。 陶蔚知道这人不是傻子，要他放了自己是不可能的，于是道：“我喜欢住在部落里，大家在一起热闹有安全感。” 诺亚的族人们想要寻找她，肯定会去海族部落，她必须过去那边等着伊尔萨斯的到来。 “可惜我没有部落呢~”朱利安摊摊手，一边往山洞角落走去。 他拿着一堆卷曲的干燥植物过来，笑嘻嘻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陶蔚瞥了一眼，跟他的头发一样像海藻。 “这是海里最常见的植物，用处可大了。”朱利安忽然抓住了她，把人推到石墩上坐着。 然后用这些海藻一样的东西把她圈着捆起来。 “你做什么！”陶蔚立即挣扎起来，可惜两者力气悬殊，分分钟被制服。 “我要出去找食物，你乖乖的哟~”朱利安打了个漂亮的结，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随后他便离开了山洞，丝毫不担心这绳子结不结实。 事实证明，这些海藻是经过考验的，在山洞里不知放了多久，反正是干枯的模样，捆在身上效果却堪比铁藤。 陶蔚咬牙切齿，这是个好机会，只要她摆脱掉束缚，就能逃出去。 离开了水底，凡事小心点，应该能保住自己小命。 环视这不大的山洞，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陶蔚很快发现了许多坚硬锋利的鱼刺。 这些刺有大有小，肯定能弄断海藻。 陶蔚双脚用力，蹬着自己蹭过去，几番周折拿到鱼刺，扎了自己好几下却没能成功松绑。 没办法，她把主意重新打到蚌壳和鱼牙上，正暗自努力着，边上忽然传来一阵轻笑。 陶蔚僵住身体，扭头看去，朱利安好整以暇的在山洞门口看她。 草！ 这人故意的，压根就没走，躲在一旁看她艰难的求生之路。 实在是太过分了！ 陶蔚气得憋红了脸，手中继续努力，连个白眼都不想施舍给他。 “真是个小可怜，”他过来帮她松绑，笑道：“你别逃跑，弄伤了自己可不明智。” “呵呵。”最好祈求她永远是阶下囚。 否则一旦被她抓到教训他的机会，肯定会毫不留情往死里揍的！ 之后朱利安带着她一起去抓鱼了，就在江边潜入水底，那里果然水流湍急，不过不往中心走去就不会被冲走。 晚餐是一顿鱼汤外加烤鱼，仅仅一条就比成人手臂长，蹦跶起来的力道双手都抓不住。 “你想去海族吗？如果你乖乖的我就带你去。”朱利安龇了龇牙齿，把小指粗细的鱼骨直接咬断。 “……”陶蔚不接茬，以免掉入陷阱。 朱利安这个人，已经不能把他看成耿直的原始人了，一肚子弯弯绕绕，不可信。 各怀心思的两人就这么住了两天，期间朱利安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随后便带着陶蔚继续上路。 陶蔚这次学聪明了，不问他去哪，就那样跟着走，实际上她有点好奇，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三天时间，绕过几个山头，地势越发平坦空旷起来，风的流速也明显加大。 “前面是什么地方，大海么？”陶蔚顿住脚步。 朱利安回过头，看了看她的双脚：“你见过海？需要我背你吗？” “不需要。”陶蔚走得很慢，因为脚底磨了两个泡，疼得要死。 没有伊尔萨斯事无巨细的照顾，这一路上真的够呛，疼痛让她更加思念，那个此刻正在焦急的伴侣。 “呵呵，你真的从没有哭哦？”朱利安似乎有点小兴奋，“难道你不害怕我吗？” 一开始当然是怕的，可惜后面愤怒掩盖了对未知的惧怕，陶蔚才不打算告诉他。 朱利安自顾自的说道：“这次我是真的要把你带回去做伴侣。” 陶蔚皱了皱眉：“抱歉我已经有主了。” 他是口误么，为什么要说这次真的，难不成以前是假的？ “你的伴侣没我好看吧？”朱利安挑挑眉。 “比你好看得多！”陶蔚毫不犹豫的反驳他。 兽人长相确实不如人鱼精致，但伊尔萨斯绝对是最帅的一个，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当然，陶蔚自诩不是外貌协会，她道：“重点不是好不好看，而是为人如何。” 想想她跟伊尔萨斯一路走来，对方多么正人君子，在森林里护她安全。 再看看朱利安，不由分说拖着她在水里泡了好几天，差点没累虚脱！ 陶蔚有时候想起和伊尔萨斯的初遇，就会忍不住庆幸，她是如此幸运。 若是换了其它兽人，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唉！” “你叹气了。”朱利安斜眼看她。 “别废话了，还没到么？”陶蔚感觉很累。 “到了。” 一阵风吹来，夹带着咸咸的气息，陶蔚举目望去，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近在眼前。 “你们是住在海底吗？”陶蔚有点好奇。 “那当然，在最深处有一个深沟，我曾经的部落就在那里。” 朱利安带着她继续往海边靠近，他们眼前有一个断崖，五六十米高呢，没法下去只能绕路。 “海底深沟……有多深？”陶蔚趁机问道：“你是为什么被赶出来的呢？” 朱利安摸了摸下巴，指向崖底的沙滩，道：“大概跟这个差不多高。” 陶蔚张大嘴巴，摇头道：“那我不去，水的压力就能把我压死。” 海底本就很深，再来个深沟，没有任何设备下去无疑是送死，她只是个普通人！ “唔……我保你不死，总之我们先下去。”朱利安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陶蔚感觉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她真想抽死这个家伙！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被部落赶出来么？”他眨眨眼：“你可以猜测我做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了。”陶蔚忙着打量海边的地形，发现一切都很原始的模样，没有半点人工存在的痕迹。 海族部落果然是在海底深处么？ 细软的沙滩踩在脚底下，双脚不断下陷，干净的沙子，有贝壳有螃蟹，还有那些来回盘旋、趁机啄食贝壳肉的白色海鸟。 “你真无趣，”朱利安撇撇嘴，把企图走远的人又给拉了回来：“准备下水了。” “……你果然想要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么？”陶蔚挣扎起来，又问：“你不被驱逐了吗，回去会怎么样？” “看看不就知道了。”朱利安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把人拖到海里。 有力的浪花拍打上来，陶蔚不甚呛了一口，感觉捂住宝贝海螺。 “这不就乖了。”朱利安对此特别满意，带着她下沉，往前游动。 这会儿正是白天，海底不比地下水，它是露天的，水里能见度极高，因为水质清澈的缘故，阳光透入景色极美。 如果不是这样一个情况，陶蔚肯定会兴致勃勃的欣赏，可惜前途未卜，什么心情都没了。 164 海族 朱利安把陶蔚带回家了, 一路过来她没看到任何建筑，既不住山洞也不搭帐篷。 反而是许多巨大的贝壳，被装点着放置在岩石之下。 说是岩石也不准确，它们是彩色的，瞧着似乎是海底的珊瑚礁, 被这些人鱼给打捞上来了。 “好神奇……”陶蔚颇为大开眼界, 对着巨大的贝壳问道：“这是什么？” 难不成是拿来吃的，里面得多大一坨肉呢！ “那是我们睡觉的地方。”朱利安打开贝壳，内里铺着柔纱, 可供人躺进去。 露天而居, 整个小岛都是如此, 只是下雨了怎么办？ 陶蔚正想问清楚, 朱利安却有点躁动不安, 他道：“早知道不带你回来了。” “怎么了？” “朱利安！”一个清脆的声音, 雌性飞快的跑了过来：“你还敢回来。” 陶蔚扭头看去，一个白白净净的雌性, 眼角边一颗泪痣, 这长相本该很美的，偏偏那颗痣有点太大了。 咋一看去令人可惜，不过还是好看的。 朱利安皱了皱眉：“米琳娜。” “你真的带了雌性……”米琳娜看见了陶蔚, 她的目光有点哀伤。 ……这两人一看就有故事呢，陶蔚轻咳一声：“很抱歉打断你一下, 我已经有伴侣了, 朱利安把我抓过来, 还打了我的孩子。” 虽然小泡泡不是她生的，但他是整个诺亚的孩子，才一岁多，就被这家伙给拍飞了！ “什、什么？！” 米琳娜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故事是这样的，与她脑补的大相径庭。 朱利安两眼一瞪：“你不怕死了吗，我什么时候打你的孩子了？” “我的伴侣肯定急疯了。”陶蔚蹲下来抱住自己，呜呜假哭。 “没想到你依然这么过分，这一回族长不会原谅你的。”米琳娜一副生气的样子，快步跑开了。 朱利安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下来，手里把玩着一颗珠子：“这下子我真的会被驱逐了。” 陶蔚没想到那雌性也不安慰自己一下，没好气的站起来道：“你这个神经病，活该！” “朱利安就是个疯子！” 没想到一旁有人接话，陶蔚扭头看去，距离这边不远，放着几个睡觉的大贝壳，估计就是邻居了。 那是一个拥有长长的卷发，脸上续着胡子的大叔人鱼，几个反差的装扮出现在他身上，有点不伦不类…… 胡子大叔这会儿没有出现鱼尾巴，只是撩着卷发，道：“他抓过好几个兽人回来，没想到雌性也敢下手。” 众所周知雌性是脆弱的，路上那么一折腾一惊吓，很可能就没命了。 陶蔚皱皱眉：“所以抓人回来是为了做什么？” 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 “好玩呗~”朱利安忽然伸手揽过她：“不过你不一样，你留着做伴侣。” “闭嘴吧大骗子。”陶蔚推开他，揉揉眉心向胡子大叔问道：“大叔知道豹族部落吗？我听说几年前你们有去过那里交易。” “你是从那边来的啊！”胡子大叔哈哈笑了起来，一拂刘海道：“我去过的。” “真的！”陶蔚顿时来劲了：“你们这几年怎么不去了呢？” 朱利安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像我这么厉害，可以走水路？” 什么意思？ 陶蔚想了想，有点懂了，地下水很多岔路口的，有的地方还很危险，夹缝、凸岩都可能致命。 在水里她捂着大海螺昏昏沉沉，大部分时候啥也看不见，但记得朱利安带着她总能找到正确的拐弯。 “那里太远了，每次上路我们都会死去几个同伴。”胡子大叔叹了一声。 又看一眼朱利安：“他虽然是个疯子，但带路的能力确实很强，海底深沟也能平安出来。” 陶蔚心底五味掺杂，没想到强悍如兽人也会死在路上，那她还能顺利回到诺亚么？ 胡子大叔说要翻越很多大山，在荆棘丛里开出一条路，经常找不到水源，人鱼比兽人对水的需求更大。 “你回不去了，乖乖留在这里。”朱利安拍拍她的脑袋。 陶蔚瞥他一眼，认真问道：“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兴许我能帮你。” 不治好这个神经病，怕是没法前行了。 人鱼大叔说了路途艰难，她没好意思开口祈求海族送她回去，便是日后见着他们族长也一样。 有可能送命的行程，不说会连累不相干的人，她自己也很怕死的。 “给我生几个小人鱼？”朱利安抿唇一笑。 “米琳娜跟你什么关系？”陶蔚双手环胸。 她直觉突破口就在这里，朱利安避而不答的态度，便是最好的证明。 稍晚些的时候，海族的族长接待了陶蔚，把她奉为来客一样对待，而非俘虏。 “这孩子太过分了，你在路上没有受伤吧？” 出乎意料，海族的族长是个雌性，并且已经一把年纪，看上去特别和蔼可亲。 陶蔚笑了笑道：“我怕的是家人受伤。” 族长闻言一顿，叹口气道：“是朱利安不对，他要负责把你送回去。并且……他也不必回来了。” 大家凑在一起烤鱼，大约七八个人，现场响起一阵小小的吸气声。 “族长终于处置朱利安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陶蔚尚且有些云里雾里，便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朱利安在海族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确实曾经被驱逐过，不止一次，但是又回来了。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得天独厚的方向感，以及……他的父亲。 这是个俗套的故事，朱利安的父亲为海族做出过贡献，并且为此牺牲了。 朱利安因此得到族人优待，当然，随着他的成长，自己的优点也体现了出来。 有的人天生就是冒险家，再怎么危险的水域，也难不倒朱利安，通过地下水进入内陆，这是谁都不敢想的事，也就他干得出来。 海族里很多人说他是个疯子，因为举止疯狂。 不得不提的一点还有他性格上的缺陷，陶蔚与之短暂相处，已经了解到这人谎话连篇。 倒不是满怀恶意的谎言，说是逗弄恐吓也不为过，他漫不经心的，仿佛只是随口说着玩，全然不管听者是何反应。 不，应该说陶蔚慌乱害怕的时候，他会更加开心。 这不是很恶劣么，族人没少被他欺骗过，大人教导小孩都说要离朱利安远一点。 而让他几次被驱逐的原因，自然跟他拐人脱不了干系，诚如胡子大叔所说的那样，朱利安出去游荡，不知打哪拐了兽人回来。 好几次了，有的欣然过来做客，有的奋起反抗，双双负伤。 兽人的战斗力不容忽视，在陆地朱利安未必打得过，他往往会利用水里的优势，把人拖进去淹个半死不活。 这顽劣行径确实过分了，所以才被海族除名，但这人脸皮非一般的厚，成天在岛屿附近晃悠，偷偷摸摸上岸。 海族有时候去深海没有他不行，久而久之他就住回来了。 听完故事陶蔚沉默了，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在她看来朱利安就是日子太轻松了，吃饱了撑的！ 熊孩子老是不学好，怎么办呢？打死就好了。 “非要等到弄出人命，才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么？”她抬起眼皮，盯着朱利安： “你这样把我带走，我的族人定然万分着急，他们下水寻我有可能会发生意外，全部都是你的罪过。” 朱利安一手撑着下颚，道：“我不会带你回去的。” “朱利安！”和蔼的族长竖起眉头，显然怒了。 “阿麽，你先别生气。”米琳娜扑了过来。 原来这是族长的女儿，陶蔚想了想道：“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住么？” 找个雌性一起待着才安全，毕竟人生地不熟，顺道还能听听朱利安跟她的故事。 朱利安坐在那里，不时有其它人过来骂他，大部分是长辈，会提及他的父亲。 他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完全以浪子形态。 晚餐吃得是烤鱼和大虾，据说是深海打捞的，滋味特别美妙。 陶蔚觉得自己回去有望，食欲也变好了，一路上受苦，可瘦了好几斤，非得补回来不可。 烤鱼特别鲜嫩，肉多刺少，而那大虾更是奇妙，它与大龙虾长得不太一样，颜色鲜艳，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柔嫩的内里。 165 揍他 吃过饭, 陶蔚被米琳娜带回她的住所，同样是由珊瑚礁和大贝壳为主要组成部分，点缀着夜明珠，漂亮闪烁。 “你们的岛屿真有趣。”陶蔚一一参观过去，问道：“对你们来说内陆是危险的么？” 米琳娜正在给她准备床铺呢, 闻言回头笑道：“我们生活在地面上, 但每天都会下海的，最长不能超过五天，不然就很难受。” 五天内必须泡一次水的意思么？ 陶蔚按照自己的理解猜想着, 同时又充满好奇：“既然如此, 为什么你们还会跑那么远去到豹族呢？” 第一次的时候, 人鱼是不知道兽人部落身在何方吧, 是什么驱使他们有了这次行动？ “当然是兽神的指引。”米琳娜忽然严肃起来, 道：“听我阿麽说, 第一次去的时候死伤过半，我们发现豹族部落也是意外。” 这又是什么意思……陶蔚揉揉眉心, 道：“你们一开始没想到会撞见兽人部落？” “大概是那样。”米琳娜耸耸肩, 万分遗憾道：“我都没去过，阿麽怕我死掉。” “那兽神的指引又是怎么回事，”陶蔚来到她身边帮忙, “大家是同一个兽神么？” 这个问题大概超纲了，米琳娜的表情一片茫然。 她道：“当年海族部落去了一半的人, 便是朱利安的阿父带路, 后来他不幸死了, 便很多年没去。” “咦？那是多久以前？”陶蔚皱了皱眉头，挺阿布多他们说，海族没有隔那么久啊…… “后面再去是朱利安带路了，他……”米琳娜声音顿了顿，轻声道：“他真的很强大，可惜不听话……被驱逐后，海族已有三四年没有向内陆出发。” 陶蔚挠挠头，有点理顺了，所以朱利安的阿父所做的贡献，便是带领部落开路么？ 若是没有他一马当先，后面的人怎么知道豹族，怎么判断方向，总要有人做先行者。 而海族不辞艰辛冒险进入内陆的原因，显然不仅是为了与兽人部落交易…… “那些都不关我事，我只想知道现在陆地上行得通不？”陶蔚问道，打听一条回去的路如此艰难！ 米琳娜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今晚睡在这里吧。” 她指着大贝壳，铺好柔纱感觉很不错，陶蔚试着躺上去，眼睛盯着上方贝壳的扇盖，万一它掉下来合上了怎么办？ 陶蔚滚了两圈，然后爬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着海族雌性：“米琳娜，只有朱利安能送我回去么？” “内陆很危险的，三天没有水就会脱皮、无力，朱利安对水源的气息特别敏感，海底的海兽也能打败。” 米琳娜转身道：“你别怕，阿麽会想办法的，如果回不去，我们海族也是极好的部落……” “……谢谢你。”有她不厌其烦的开解，陶蔚感觉并没有多好受。 没想到朱利安在海族部落居然是强者一样的存在，可惜是个问题多多，不受尊重的强者。 但不可否认，很多族人关心着他，晚饭那会儿跑去骂他的长辈，无不是苦口婆心，这个兽人还如此肆意妄为，忒不识好歹了。 眼角瞄了瞄满腹心事的米琳娜，陶蔚轻咳一声：“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朱利安是不是相爱过？” ‘哐当！’ 安放在珊瑚礁上的夜明珠被撞了下来，米琳娜略有点慌乱的回过头，满面通红：“怎么可能？！” “……”反应好大哦妹纸。 “朱利安太过分了，阿麽说他不会是个好伴侣，况且……他也看不上我。”米琳娜一手抚上眼角的大黑痣。 那颗痣在她白净的脸上确实碍眼，但还不至于狰狞，陶蔚挑挑眉：“看不上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黑点？” 米琳娜有点失落的低下头，忽的又抬起头：“你别乱猜了，我们没可能的，你不知道乔里有多可怜……乔里就是被朱利安抓回来的，他的伴侣都有幼崽了！” 米琳娜攥着拳头说了乔里的经历，外出捕猎惨遭魔爪，从此背井离乡思念成疾。 这样过分啊？陶蔚挑挑眉：“那乔里不跟他拼命？” “他打不过朱利安，”米琳娜张了张嘴，道：“阿麽为此把朱利安赶出去了……” “但是对乔里并没有帮助不是么？”陶蔚一针见血。 那可怜人跟她一样受到善待，然后选择在岛屿上生活？就算打死朱利安也回不去啊。 米琳娜告诉陶蔚，说最终乔里擅自离开，没多久受重伤瘸了腿被救回，以此为戒。不能冲动。 “他真的太可怜了。” 陶蔚揉揉眉心，山高路远，没人组队太危险了，很可能中途就小命玩完。 朱利安做出这种事，却只是被赶走而已，她忽然意识到，原始社会还未形成法律意识，更不会因此去行使剥夺人生命的权利。 所以那些犯了错的人，最大的惩罚不过驱逐而已？ 受害者有能耐的自己去拼个你死我活，陶蔚自认不会比那个乔里更有能耐……她很烦恼。 就这样烦恼的过了几日，一望无际的大海，孤零零的小岛漂浮其上，仿佛时间流速都减缓了。 陶蔚对海族的了解又多了一些，自从跟在米琳娜身边之后，朱利安再也没出现过。 听一个小人鱼说他出海去了，归期不定。 陶蔚爬到最高处，基本可以看清整个小岛的全貌，真的是很小的岛屿，植被却很茂盛。 这里能摘到很多水果，大概是日照充足的原因，基本全是甜味的。 万分想念糖味的陶蔚得到极大的满足，可惜内心却甜不起来。 她掐指一算，如果有人去通知伊尔萨斯，这个时间，他们也许已经集合出发了，会来海族找她么？ 不必想象都知路途艰辛，风餐露宿别提有多苦了…… 这几天陶蔚跟老族长交谈过几次，提到诺亚的小泡泡，不知道怎么到了大蛇的肚子里，机缘巧合下被救下养大。 和蔼的族长先是郑重的谢过她，毕竟是不同族的人鱼，受到照顾她万分感激。 可惜海族并没有人丢失过鱼蛋，一个个有了孩子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曾发生那种意外。 于是，小泡泡的身世依然不清不楚，陶蔚感觉有点遗憾，没能替他找到父母。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族早就学会使用渔网捕鱼，每天下午沙滩上都会非常热闹。 大大小小的雄性人鱼聚集于此忙碌着，陶蔚也去看热闹，发现收获特别丰富。 鱼虾蟹应有尽有，而贝壳类则会随着海浪拍打上岸，由雌性弯腰拾起。 大概因为临海而居，海族也懂得烧制食盐，这一点比起内陆的部落简直厉害许多。 “陶蔚，你别回去啦~住在这里不好么~”一个长发的人鱼笑嘻嘻的望着她。 人鱼的长相都比较精致，他的眼睛还是祖母绿的，汪汪一潭特别迷人。 陶蔚面朝大海，笑着摇摇头：“我的伴侣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相信他，然后你们部落的朱利安，没人教训正好给他收拾一下，也算好事一件。” 她自己吃苦也就罢了，伊尔萨斯多么无辜，总是被她拖累。 伊尔萨斯受了多少委屈，全部由朱利安偿还。 “哈哈，能打死朱利安最好！”绿眼睛的人鱼对此万分期待：“他总是妄想得到最美的雌性，居然还敢嫌弃米琳娜！” 嫌弃？陶蔚扬扬眉梢：“他们有故事？” 他压低声音道：“以前米琳娜对他示好过的，可惜被拒绝了，说不要脸上有黑点的。” “啧，果然欠教训。”陶蔚撇撇嘴，她听了越多关于朱利安的事情，就越想揍他。 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两天后，某个被惦记上的人风光归来。 为什么会说风光一词，因为他捕捉到一只海底巨兽。 部落里的人全部循着动静去看热闹，陶蔚也不例外，被米琳娜拉着一起。 还没凑近人群，便看见了所谓海兽的模样。 那么多只触手蠕动着，被一人拉扯一边，竟是大章鱼！ “哇，章鱼小丸子，铁板章鱼烧！”陶蔚摸摸嘴角。 非常大的一只，又是软体动物，能被打得半死不残不容易。 朱利安估计是才从海里上来，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化出双腿，毕竟会走光。 他就那样扭着尾巴来到陶蔚跟前，看了米琳娜一眼，道：“陶蔚，我们明天举行仪式。” “哇哦！” 大家发出一个呼声，既有起哄的也有倒喝彩的，更有骂他不要脸的。 陶蔚看见米琳娜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安抚的拍拍，然后抡起胳膊就是一拳过去！ 朱利安没有防备，正面接住了，闷哼一声捂着脸后退。 陶蔚甩开米琳娜，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有没有人教你如何尊重别人？” 任性也得有个度，不揍他简直难泄她心头之恨！ 朱利安挨了两下，米琳娜就站不住了，扑过去抱住陶蔚：“你冷静一点……” “没想到陶蔚这么凶的？”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却没人阻止。 陶蔚扯过米琳娜：“你是以什么身份阻拦我？” 166 神庙 米琳娜嗫嚅着, 说不出话来。 陶蔚眯起眼睛道：“因为他没有伤害你们海族人，没有触及底线是么？” 她收回手，把朱利安踹开，点头道：“行，强者为尊的世界嘛, 我打不过他, 活该被抓到这里。” 她并非教训不了朱利安，这次是被他胡说什么伴侣的事情给惹怒了。 即便不是雌性珍贵的年代，这样理所当然的对待人家, 真是差劲。 “陶蔚, 别生气了。”海族的族长过来了。 她布满沟壑的脸上一片肃容, 道：“我们送你回去, 由朱利安带头。” “我们？”有人抓住了这个词, 七嘴八舌问道：“内陆很危险的, 要去也是朱利安自己去……” “没人管着他能顺利到达吗？”老族长摇摇头：“我们本就是内陆搬出来的，这么久过去了, 居然内心惧怕。” 陶蔚看看他们, 问道：“海族真的愿意送我回去么？” “嘿，别担心，”胡子大叔蹭了过来, 笑道：“今年我们本就打算去豹族部落的，正好送你回去, 若是不解气尽管打朱利安好了, 第一次看到他不还手呢……” “你给我闭嘴！”朱利安瞪他一眼。 目光斜过米琳娜, 落在陶蔚脸上：“要送你回去也行，我要做你的伴侣。” 陶蔚翻了个白眼：“我都说我已经有……” “你还能拥有第二个。”朱利安抹着嘴角笑起来。 旁边的米琳娜低下头，双拳紧握肩膀微微耸动，不晓得是不是在哭泣。 海族的人都看着她，陶蔚这才察觉到她的动静，心里五味掺杂。 米琳娜喜欢朱利安，谁都看得出来，哪怕是她这个来了没几天的外来者。 朱利安肯定也是知道的，却混不在意，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些话。 陶蔚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想去趟这浑水，揉揉眉心道：“只有忠诚才能换来忠诚，我的伴侣只有一个。” 她拍拍米琳娜的肩膀道：“跟我一起去诺亚么，离开这里，忘记朱利安，我们部落有很有趣的兽人，你会过得很开心。” 如此公然撬墙角的行为，没想到老族长答应了。 “让米琳娜去走一趟吧，如果喜欢，留下也行……” “阿麽？”米琳娜倏地抬起头，不出意料，果然泪流满面。 “你去吧……”老族长微笑着，用皱巴巴的手背替她拭去泪水。 陶蔚估测了她的年纪，估计也是很晚才生下米琳娜，好不容易有的后代，此时居然舍得让她走？ 当晚回到大贝壳那里，准备明日出行。 陶蔚摸了摸那坚硬粗糙的外壳，如果能带走做玩具多好…… 为了转移米琳娜的注意力，陶蔚问道：“你阿麽说海族是内陆搬出来的？” “嗯？”米琳娜双手抱膝，点头道：“很久以前，从内陆的水域迁徙过来的。” “那你们知道迷失丛林么？”陶蔚想起在那里捡到一个大夜明珠。 米琳娜点点头：“阿麽说以前冒险进去就是为了去那个丛林，陶蔚也去过么？” “为了去那里？这是为什么？”陶蔚双眸微亮，满心期待的望着她。 “自然是为了寻找神庙。” “咦？？” 神庙这个词一出来，陶蔚顿时激动了，相比起一无所知的兽族部落，海族显然知道得更多！ 在她一连的追问下，米琳娜告诉她，这个岛屿只是残缺的一部分，之所以这么小，是因为有一大半被海啸卷入海底。 就在海底深沟的旁边，破碎的半个岛静静屹立，那里有一座神庙。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直到朱利安的父亲发现了这件事，族人才知道有那么个丛林。” 米琳娜双手捧住脸颊，道：“他父亲真的是很棒的人鱼，受到所有族人爱戴，原本阿麽要让他做族长的……” 陶蔚这才明白，朱利安被一再容忍的原因。 “那个神庙有多深？我能下去看看吗？” 都到了这里，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实在没法放着不管。 机缘巧合，这便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么？ 米琳娜道：“那里可漂亮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泥巴非常坚硬、整齐，我们人鱼想了很久也弄不出来。” 被米琳娜的语气蛊惑，陶蔚甚至等不及天亮，连夜去找了她阿麽，请求明早下水观看神庙。 她们虽是母女，但并没有住在一块，而是相隔了一点点距离。 陶蔚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发现米琳娜不见踪影，一直到她睡着都没再回来。 隔日清早，陶蔚被太阳活生生晒醒，人鱼的住所露天席地，夏天未免太晒了。 不过只有她才这么觉得，海族的人睡眠时间很短，往往天蒙蒙亮就醒了，根本享受不到日晒的煎熬。 她起来的时候，便听见有两个雌性呜呜的哭泣。 “你们在干嘛？”陶蔚揉揉眼睛。 米琳娜哭得特别凄惨，一抽一抽的打嗝，而她旁边的雌性稍微好一点，答道：“我在陪她哭哇啊啊……” “……”哈？ 陶蔚容一旁贝壳的水洗了脸，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米琳娜抽抽噎噎，听见询问哭得更起劲了，又是那个雌性帮忙回答：“她、她昨晚不知跟哪个人鱼胶配了……” “噗！”漱口的陶蔚分分钟喷水。 连忙抓住那两个小哭包问清楚，米琳娜语焉不详的，说她去海边散心，天很黑看不清楚，反正就是被做了。 陶蔚非常吃惊，这相当于强叉了吧：“你们海族这么不安全的吗？！” 想想她都害怕了，自己武力值低下，要是被狗咬了上哪哭去。 “以前没有过的，我想去告诉族长呜呜……米琳娜不让去……” 陶蔚一阵头疼，不是说好今天下海的么，咋就出了这种事。 原始社会并没有太重的贞懆观念，雌性被那啥了大家并不会歧视，所以她是赞同这个做法的。 “让你阿麽出面，把那个人揪出来重重处置，否则以后有人有样学样可怎么好！” 米琳娜忽的抬手抓住了陶蔚，咬牙道：“不、不能去……” 她哭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要他知道。” 我去…… 陶蔚霎时间知道了他是谁，没想到一来海族就让她遇见一个情种。 “傻姑娘。” 看见卷发的米琳娜，她几乎跟现代那些为情所伤的女孩没有两样。 朱利安那家伙，何德何能，根本不值得。 可惜这种事不是她这个外人来评价的，当事人觉得值得就好，她总不好强逼着把人推出去。 那个雌性估计是米琳娜的好友，她摇头道：“那做坏事的人鱼怎么办？你不说我们永远找不到他。” 米琳娜看着挺好说话的一个人，犯起倔来却是谁也劝不住。 陶蔚跟她没有那么熟，说了几句不停只能闭嘴。 吃过午饭之后，有五个人鱼带着陶蔚下海，同行的还有朱利安隔壁的胡子大叔。 有个相对眼熟的人一起，她总算是放心了，抱着大海螺紧随其后。 原本说好再也不游泳的，没想到没多久便主动要求下水，陶蔚内心既排斥又期待。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朗而无风，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水底的水流也温柔萦绕。 陶蔚一手捂着大海螺，很难自己潜水，胡子大叔在一旁护着她。 亲眼看着几只人鱼一起下潜，那画面还是很梦幻的，他们就是大海的宠儿，不受呼吸困扰。 海族的雌性跟其它种族的雌性一样，不具备水底呼吸能力，似乎不一样的只有雄性。 水底的能见度尚可，然而随着逐渐深入，陶蔚越来越看不清了。 胡子大叔发现了她的异常，笑道：“你眼睛有病吗？” 她才没病，陶蔚无奈地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我的体质比一般雌性差点。” 在视力这方面更是没法比，雌性在夜晚也能看到些许，而她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好在海族最不缺的就是夜明珠，据说是在特殊的贝壳内才会开采出夜明珠，若不是时机不对，陶蔚几乎想参与一下夜明珠的开采。 在两个大珠子的照耀下，水底高耸的建筑物隐约可见。 陶蔚忍不住惊讶的张大嘴巴，呛了一口水才回过神来，不会错的，那是很先进很现代的建筑！ 距离越来越近，她居高临下，得以看清它的基本样貌，既不是西式风格也不是中式风格，那是一种比较奇异的审美。 这里，躺着一个秘密。 168 归程 直到天黑米琳娜才回来, 吃饱的人鱼早就散了，包括朱利安也被胡子大叔强行拉走。 陶蔚用清水洗了澡，冷水澡。 岛屿上有淡水水源已是难得，就别想要什么温水了，加上天气热, 并不会寒凉。 “你晚上有吃饱吗？”米琳娜给带了水果过来。 她阿麽那里向来很多食物, 陶蔚想着自己今天吃得早，晚上会饿，于是没有拒绝。 “谢谢你的细心。” “不要客气, 要不是朱利安, 你也不至于跟伴侣分开。”米琳娜在她身旁坐下来, 道：“我想了很久, 决定跟你一起去内陆看看。” 陶蔚转头看她, 轻声道：“路上会有危险, 你阿麽会放心么？” 米琳娜摇摇头，笑道：“我一直很想去那片丛林看看的。” “什么呀, 还以为你要去我部落了呢, ”就知道雌性没这么容易拐到，陶蔚想起自己今天的收获，问道：“壁画里的丛林有什么呢？” 海底那个所谓的神庙, 她基本没看懂，若是与迷失丛林里面的建筑有关, 那就可惜了。 因为被大地掩埋, 仅有的一点点线索只会添加疑惑, 不能解答任何问题。 陶蔚对这些虽然有好奇心，但如今她最想做的还是回去报平安，她很想很想伊尔萨斯。 其它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就算因此找到什么令人惊叹的发现，跟当下都没关系。 “兽神降临了三个地方，丛林、水域、雪山，它让大家生活在一起，然后再分开。”米琳娜抱着膝盖道：“雪山太冷了，我受不住，所以想去丛林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那么吸引人。” “咦？” 陶蔚挠挠头，怎么又冒出个雪山出来？“你们部落有流传下来什么神话么？” “有的，”米琳娜点点头：“阿麽告诉我，海族之所以进入内陆，是因为兽神的指引，我们才成功遇到豹族部落。” ……莫名想起狡兔三窟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兔子在三个地方生下孩子，都是它的窝，有一天子孙后代们知道了自己有兄弟，出于好奇跋山涉水会会它们？ “我们所知道的部落好像没什么故事被一代代转述，”陶蔚抓了抓湿发，已经不短了：“这些都不重要，你们接触过了，知道兽人的友善，所以尽早出发吧？” “我、我没有去过远处……”米琳娜似乎有点忐忑：“族人都说内陆是危险的，但是我很好奇。” “越是不走越是危险，双方把往来道路走通了，估计会好很多。” 陶蔚觉得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地广人稀，部落之间距离遥远，想要联系彼此当真不容易。 但路是人走出来的，总要有人去走，否则后面的人哪有路走。 “朱利安经常去外面，我好奇也是因为他……”米琳娜顿了顿，看向陶蔚：“你会笑话我吗？别的雌性才没有我这样……” ……是啊，雌性珍贵，她们都被捧着，而米琳娜却疑似倒贴？？ 陶蔚敲敲她的脑袋：“你现在该想的不是他，而是昨晚那个人！” 米琳娜闻言浑身一僵，低头把自己埋起来：“忘了就好，请你不要说出去……” 愚蠢！懦弱！ 这种事能这样算了吗？ 陶蔚在心里骂了两句，又不是注重贞洁的年代，就算说开了米琳娜也不会因此被毁掉。 她纯粹是顾及朱利安，俗话说先爱的人便先输了，对方立于不败之地，而她低在尘埃。 求而不得的感情，更容易令人自卑。 不管怎样，在海族族长的同意下，陶蔚的催促下，进入内陆的队伍几天时间集结完毕。 总共十五个人，雄性人鱼十三只，其中包括朱利安和胡子大叔。 雌性就陶蔚和米琳娜两个，她们轻身上阵，不像那些人带着许多包裹。 在这边兽皮算是比较珍贵的，因为平日的猎物中走兽很少，能拥有一个兽皮口袋是很难得的事。 人鱼往里面装满夜明珠，准备带去豹族部落做交易。 除此之外还有漂亮的贝壳以及可以做容器的大龟壳，坚硬耐摔好携带。 陶蔚也有行李的，是一面小鼓，这几天赶工出来的。 有人鱼的帮忙才顺利完工，但因为初次制作，效果很一般，声音不是多么响亮。 不过能起到作用就够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会走那一条路去往内陆，茫茫树海，她很怕跟伊尔萨斯岔开了。 万一中途遇到出来搭救自己的族人们，正面撞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假如有幸在同一片林子里，也许鼓声就成为很关键的存在。 声音的传播很快很远，陶蔚寄希望于此，让她不要错过伊尔萨斯。 临出发之际，陶蔚去找了胡子大叔，“朱利安靠谱么？不会在路上故意捣乱吧？” 他的人品很不值得被信任呢，还喜欢说谎捉弄别人。 胡子大叔是他隔壁邻居，对他还算蛮了解的，悄声道：“听说米琳娜在的地方，朱利安就比较乖。” “……”还听说呢，越发不靠谱了，米琳娜被吃得死死的，哪里制得住他。 “放心吧，说起带路的功夫，没人比得过朱利安，他会顺利找到水源的！” “但愿他改邪归正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别让她再揍他。 终于要回去了，掐指一算小半月以上，真的很久了呢。 这次回程走的不是水路，千山阻隔，还不定要花费多少时间。 一行人作别了海族的群众，族长亲自送到海边，凝视着米琳娜：“你小时候爱笑，长大后爱哭，如果那边的部落让你高兴，就留下吧。” “阿麽……”米琳娜早已泪流满面。 陶蔚不得不感叹这是个开明的母亲，宁愿放手让孩子远去，估计是想让她彻底摆脱朱利安。 情感丰富的人，才会陷得很深。 由人鱼带着游向内陆的方向，陶蔚还不忘带上那个可以呼吸的大海螺。 这神奇的东西叫泡泡螺，只在大海最深处才有，极为难得，海族部落除了朱利安没几个人有这玩意。 那混人喜欢到处冒险，收获的稀奇玩意儿不少，总是能在险境全身而退，不少人鱼挺佩服他的。 可惜朱利安自己把这种对强者的佩服给折腾没了，陶蔚才不会跟他客气，这东西给了她就是她的了，算是对她一点微小的补偿！ 十几人顺利抵达岸上，没想到沙滩边早已等着一个人。 “乔里！”米琳娜惊呼出声。 陶蔚听过这个名字，扭头望去，那个兽人一瘸一拐过来，目光深沉。 “带上我一起吧，若是死在中途，也没关系。” 他的嗓音非常沙哑，语气淡漠。 米琳娜瞥了朱利安一眼，点头道：“那就一起走吧，希望能找到你的部落。” 乔里是朱利安手中的受害者，外出捕猎不幸被他给抓了，一路上不知经受了几次溺水，硬是辗转到了这个岛上。 可怜他没能打过朱利安，又逃不掉，到了海边有人鱼管着朱利安，他倒是没有被限制自由。 可是凭借他一己之力，却是回不去部落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很强大的兽人，但这不能阻止他往内陆挺进，最后的结果便是瘸了一条腿。 负伤后被捕猎的人鱼搭救，重新回到岛上，因为记挂着伴侣和幼崽，咬牙活了下来。 他看向朱利安的眼底有深沉的恨意，这人随意的举动毁了他的一生。 朱利安抬了抬眼皮：“再看我就杀了你。”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威胁，半真半假的，陶蔚都看不懂是什么意图。 169 击鼓 米琳娜上前一步挡在乔里的面前, 对朱利安怒目而视。 这善良的姑娘太同情这个兽人了，他如此无辜，朱利安很过分。 陶蔚与胡子大叔对视一眼，揉揉眉心道：“大家一起走安全一点，我的体力很差, 估计是拖后腿的存在。” 别看乔里瘸了腿, 但他怎么说也是兽人，真的长途跋涉起来，陶蔚觉得没人比她更累赘。 “我们拿着东西走得也不快。”胡子大叔笑道, 用一根草绳把自己的卷发扎起来。 海族的人不知是基因遗传还是怎的, 大部分是自然卷, 并且还喜欢留长发。打理得好看着赏心悦目, 也有那些随意披着的一头杂乱。 陶蔚看了看他们的东西, 笑道：“多拿点柔纱过去, 雌性肯定很喜欢。” 人鱼会到岸上打猎，也不全然吃海产品, 但这一带只有山, 加上沿海的缘故，物种没有丛林丰富。 他们的目的就是换一些上好的皮毛抵御寒冬，每逢雪季就会潜入大海深处, 那里比较温暖。 但也不至于就此生活在水下，还是要上岸的, 天寒地冻的日子, 哪能少了兽皮。 交易无非就是双方各取所需, 陶蔚说她那边有好几个部落，正要弄一个交易日，人鱼这一趟过去肯定能收获多多。 胡子大叔去过内陆的，他摸摸下巴道：“除了豹族竟还有其它的？他们没告诉我们呢。” “你们都好几年没去了，发生许多变化。”陶蔚笑了笑解释道。 他们是去年才搬迁过来建立诺亚部落，和狼族前不久有了相互往来，她对那个种族尚且有点陌生。 不过只要不是赤伮族那样没有人性的生物，即便大家族群不同，依然可以彼此交流共同生存。 想想这片广袤的大陆，连走一条路出来都这样麻烦，并且一个个的发展了那么多年，人数却没有大突破。 陶蔚的愿望就是让大家壮大起来，别活得那么艰难就够了。 “那你听说过狐族吗？”米琳娜指着乔里道：“他就是狐族的兽人。” “什么？”陶蔚打量他两眼，摇摇头道：“这个倒是没听过……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兽形么？” 狐族，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乔里摸了下自己的腿，沙哑道：“我的兽形不是很厉害。” 他还挺大方的，很快化出兽形来，毛茸茸的大耳朵，蓬松的尾巴，还有尖利的小爪子。 陶蔚一手扶额，卧槽还真是狐狸，有点幻想破灭是怎么回事儿…… 难怪乔里打不过朱利安就算了，自己进入内陆寻找回家的路，也是以残疾告终。 跟陶蔚所见过的兽人比起来，狐族确实有点弱小了，他的爪子虽然锋利，但是指甲太小了，没有伊尔萨斯长。 再看那牙齿，也是细小的利齿，这使得他们在丛林中狩猎的时候少了一个武器。 关键时刻手口并用是挺常见的，兽类本就重点依仗牙齿的威力。 陶蔚之所以心里有点落差，是因为她生活的时代总是把狐狸跟妖媚牵扯上，以至于一提起狐族的，总能想起妲己…… 眼前的乔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兽人了，他若不说谁能想到狐族。 “那狐族部落是在哪个方向？”陶蔚问道。 事实上她连豹族怎么走都不知道，但胡子大叔去过，也许他能带路。 乔里的眼睛黯了黯，低声道：“我不知道，但是没关系。”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会一直走下去，要么找到族人，要么死亡。 “乔里别担心，一定会找到的。”米琳娜看着他的表情，心都揪起来了。 她真的很同情这个兽人，自己的幼崽才出生不久，便遭遇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原本米琳娜对朱利安只有满心欢喜，现在之所以这样痛苦矛盾，就是因为乔里的事情。 她深深的失望着，为什么朱利安是这样一个人，她为他痛心，他本该是很优秀的存在。 陶蔚轻叹口气，安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看着这个瘸腿兽人，身上死气沉沉，估计是太多个日夜的心里折磨，已经绝望？ 人最经不起的就是绝望，哪怕有吃有喝，也会死掉。 旁边几个人鱼也跟着安慰他，不忘瞪视着朱利安，他在队伍中莫名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不过这人混不在意，甚至笑嘻嘻的去逮了一只小猴子，说要留着做宠物。 “你这又是做什么？”米琳娜看着不远处的猴妈妈，后退一步。 那猴妈妈被抢了幼崽，又急又怒，在一旁审时度势的来回跳跃，随后嗷呜一声。 山脚下的小树林还算茂密，一阵枝叶抖动，猴群叽叽呱呱冒了出来！ 草，这作死的家伙！ 陶蔚当即抬脚把朱利安给踹了出去，希望猴子们挠花他的脑袋！ 身后几个人鱼已经破口大骂了，他们不比陆地上的兽人，可以化出兽形打架，脱离了水底战斗力并不怎么高。 这种状态不好好赶路，偏要惹事生非不是找死吗？ “你们在害怕？”朱利安捏着小猴子，回头挑挑眉。 胡子大叔脸上的胡子都要炸了，咬牙道：“也许陶蔚说对了，他跟着并不靠谱。” “哼，没意思！” 朱利安忽然跑了起来，把小猴子朝着一棵大树丢去。 那棵树非常巨大，底下还有个树洞，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挖出来的。 小猴子摔的不轻，吱吱叫了两声，猴妈妈朝着它跳过去，却在此时，它被倏地拖进树洞里。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人鱼们还是齐齐后退，好大一条蛇在里面！ 在海底，他们经常战斗的海兽中就有大蛇，蛇是不怕水的，海蛇更是以鱼类为食，包括人鱼也被列为捕食对象。 那猴妈妈护子心切，见状顿时大怒，嘴里嘶叫着冲上前去，一群猴子跟大蛇扭打起来。 猴子身形娇小，能从树洞进进出出，大蛇很快发现自己施展不开，扭着身躯钻出来。 “我们趁现在赶紧跑吧！”米琳娜拉上陶蔚。 大家都点头同意，连忙绕开混乱的巨树，匆匆逃窜。 当晚休息的时候，米琳娜生气了，她坐在火堆前，命令朱利安离开。 “你不要跟着我们进内陆了。” 她低声说道，在场之人谁都能听见。 “让朱利安走？”胡子大叔皱皱眉：“可是我们必须找到水源，有他在才顺利……” “有他在我们会更加麻烦！”米琳娜打断了他。 其它人鱼也道：“他完全不配合大家行动，确实惹了不少事。” “你确定要我离开吗，米琳娜。”朱利安看着她。 “是。”米琳娜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你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成族人看待吧，就算遭遇危险也无所谓？大家赶路已经很累了。” 米琳娜说着说着忽然掉下泪来：“朱利安，你为什么不能跟你阿父一样……” “跟他一样去死吗？”朱利安皱了皱眉头，道：“你太爱哭了，看看人家陶蔚。” 被点名的陶蔚面无表情：“我跟你不熟，自然不会为你生气或者伤心。” 事实上白天的事她有个猜想，若是朱利安没有捉弄猴子，他们一行人从大树旁路过，肯定会惊动大蛇。 假设对方正饥肠辘辘，到时候必然免不了一场打斗。 当然，他们十几个人不可能搞不定大蛇，就是耗费体力又耽误脚程罢了。 现在歇息的地方，有一个小池塘，人鱼可以下去泡泡水，做饭啥的也有清水来源，这是朱利安的功劳。 “我不会再哭了。”米琳娜擦擦脸站了起来。 一旁的乔里把水囊递给她，沙哑的声音没有起伏：“早点休息。” 之后几天，大家慢悠悠前行，气氛略为沉默。 人鱼走山路不比兽人，他们虽然体力好，但速度跟陶蔚所知的普通人类差不多。 而乔里是瘸了腿的，米琳娜和陶蔚俩雌性，大家各种原因半斤八两，进城慢了却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没那么累。 陶蔚归心似箭，但考虑到自己的体质，这赶路不是一两天的，总要留点力气应付后面。 来的时候走水路，省去许多弯弯绕绕，花费几天时间，回去可没那么顺利。 胡子大叔说几年前他们去豹族，路上走了半个月，再上一次去的时候走岔了，整整一个月，途中死掉了三个族人。 “人鱼渴水的时候比较容易发烫，所以水源特别重要。” 陶蔚没想到他们看着人高马大，居然能这样虚弱，不过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们大海，自然要收回一半陆地。 若是人鱼在地面跟常人一样，进入海底如鱼得水，岂不是无敌了？ 如此又走了三天时间，刚绕过一个高耸的山峰，陶蔚坐在石面上击鼓。 ‘咚咚’的鼓声因为地势的原因传的很远很远，甚至对面山谷还传来了回音。 米琳娜哒哒跑了过来：“陶蔚，你的伴侣来接你了吗？” 陶蔚停了手中的木槌，对面的声音跟着停止，她敲一下，那边就回响一下。 “很遗憾，并不是。”回音就是回音。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她在这山顶上，环视四周，群山延绵不绝，还没进入平坦的森林地带。 170 说说 “为什么对面会有声音？”米琳娜皱着眉, 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你的族人。” “那是回声，”陶蔚抬手揉揉她的发顶，道：“你冲着山谷叫喊一声试试，它会给你反弹回来。” 米琳娜不太懂，但却照做了, 她拖长了尾音“嗷呜~~~~~”, 对面过来很快传来相同的叫声。 “好神奇！”几个人鱼都来了劲，张嘴就嚎。 人鱼的声音比起雌性可要响亮得多，并且自带穿透力, 一时之间仿佛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 “嗷呜~~~~” “嗷呜~~~~~~” 天呐……陶蔚捂着耳朵不堪其扰, 站的近耳膜都要被震坏了。 “适可而止吧, 太吵了万一把猛兽引来就不好了……” 好说歹说, 总算让这群找到‘新玩具’的人鱼消停下来, 大家伙继续前行, 寻找今晚的落脚点。 “原来内陆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米琳娜不知疲倦似的，笑得开怀。 陶蔚走了这么多天, 脚底都磨起泡了,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长进了很多，体质也增强不止一星半点，但是肤质不够厚能有什么办法。 幸亏身上有人鱼的柔纱, 包裹得严严实实，才避免被杂草割伤的厄运。 眼下她早就觉得累了, 一到夜晚休息, 倒下便睡。 米琳娜也是自己双腿走的, 她体质好一些，对许多动植物充满了好奇心。 自从那天说了朱利安之后，她就在刻意忽视这个人，不看他、不搭话、不关注他任何动向。 米琳娜这个态度，其它人鱼不必说，本就冷着朱利安的，陶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于是某个过分的家伙被集体孤立了般。 也许是他有点自知之明，一路上没主动说话，也不再招惹看到的野兽，还算安分。 十几人翻过山顶，顺着陡峭的斜坡攀爬下来，没有路的地方特别难走。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有一条山涧从高处俯冲而下，积了个不小的水潭，瞧着是幽深的绿色。 “太好了，我们找到了水！” 毕竟是人鱼，一个个看得水源两眼发光，恨不能立即跳下去游两圈。 “等等，这里有点不寻常。”朱利安先爬到下面。 他没有急着下水，而是在岸边的草堆里走了几步，动动鼻子道：“好像也没什么。” 陶蔚挑着空在树荫下坐着休憩，她体力流失很快，即便是下山也不比上山悠闲多少。 她看到人鱼们迫不及待的下去，化出鱼尾巴，就往水里跳。 可惜下去没多久，便一个个往岸上跑。 “这水里有危险！” “怎么了？”米琳娜连忙问道。 陶蔚也紧盯着水花四溅的水潭，人鱼擅长潜水，定是看见了什么。 “好多食肉鱼啊！” “差点就被它们咬到了，还好我动作快……” 看到族人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米琳娜咬咬唇：“食肉鱼怎么会跑到这来？” 陶蔚眉头紧皱：“有的河流会生长这种鱼类的，我们今天用水就要小心点了。” “一些泥潭也会有的，”朱利安老神在在，道：“多遇到几次就习惯了。” 米琳娜扭头瞪他一眼，她不知道他一开始有没有察觉到，现在这样无所谓的表情当真没心没肺。 胡子大叔打了个哈哈：“有食肉鱼更好，一般的野兽怕是不敢来喝水了。” “你们人鱼也害怕它们么？”陶蔚好奇问道。 “也不是怕，就是数量太多防不胜防。”胡子大叔把包裹放到树下，伸伸腰道：“不过今晚是必须下水的。” 他们是人鱼，没道理看到水潭躲在岸边，不下去怎么甘心。 陶蔚不期然想起了那些牙尖嘴利的山鼠，虽说个头娇小，当初却也咬伤了好多个兽人，严重的还会死。 人鱼都顾忌的食肉鱼，那她怎么办呢？ 以自己的细胳膊细腿，靠近水潭估计就被咬下一块肉来。 这注定是个艰难的夜晚，大家帮手把龟壳都架到火堆上面，打水的活全交由伸手敏捷的人鱼去做。 但水潭里的凶猛鱼儿，早就被惊动了，食欲被唤醒，成群结队的等候在岸边水草附近。 好不容易成功打水吃过饭，人鱼们受不住想要下去泡一泡，这就比偷着打水要难得多。 陶蔚抱着小鼓看着他们忙活，事实上她很想擦擦身，夏日走山路，能出多少汗可想而知。 双脚也要清理一下，洗干净趁着夜晚敷一敷草药。 并且还得烧好开水放凉，之后装入水囊中，确保明日的饮用水足够。 伊尔萨斯不在身边，一切都要她自己考虑，这群人在她爬不上去的地方搭把手已经很感激了，没人会那样细致的关注她的需求，只有伊尔萨斯会。 “我有个办法，来试一下吧？”事关自己，陶蔚不能坐一旁围观。 她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用藤蔓捆绑了一小块生肉，跟上了饵的钓鱼竿似的。 这是路上逮的野兔，身上膻味很重，手头没什么调味品料理它，陶蔚吃着尚且还行，那些人鱼却受不住，不爱吃。 这剩下的一半正好派上了用场，陶蔚打算来个声东击西。 “我们从这边吸引鱼群的注意，你们在对面趁机下水，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但应该能减少许多。” 胡子大叔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好主意！” “在鱼群向你们那边游过去的时候，自己视情况上岸，若是跑慢了被咬了，自认倒霉。” 陶蔚讲解完毕，就把钓鱼竿扔给他们，自己坐到一旁观看。 还别说这方法当真可行，就是藤蔓太容易被扯断，一下子鱼群失去目标，不断长大嘴巴蹦跳，随后被对面的动静吸引去了。 “肉块没有了，再去抓几个小东西吧？” 陶蔚看他们逗弄鱼群越发上手，趁机举着大龟壳请求帮忙打水，胡子大叔爽快的答应了。 米琳娜跟着陶蔚一块用清水擦身，实际上被鱼群一搅和，并不怎么清澈，但……无毒就行。 “陶蔚的伴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忽然问道。 “嗯？怎么好奇这个？”陶蔚掩嘴而笑。 “就是……之前听你说的很坚决，说只会有一个伴侣，并且他一定会来找你。”甚至路上都准备好小鼓敲打，就怕走岔了。 米琳娜低声问道：“你就那样确定他会来？” “他会。”陶蔚揉着脚丫子，道：“虽然他长得好看，人品更是没话说，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我好。” “……我怎么决定你夸了他好几点。”老实人米琳娜挠挠头。 陶蔚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家人当然要夸着了，等到有一天你见到他了，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一个优秀的人也许会不由自主吸引你，但最打动人的，不就是他对你的那份与众不同么？” 说到这陶蔚拍拍米琳娜的肩膀，道：“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对你不好，那他是否优秀就跟你没多大关系了，甚至他整个人都跟你没关系。”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美妙的，滋味却是苦涩居多，陶蔚并不是不看好单恋，她只是把米琳娜喜欢的对象代入进去，就很想阻止。 米琳娜听懂了，她难掩失落神色：“他整个人跟我本就没有关系。” 是的，不管朱利安是好人还是坏人，与她有何相干，她不是他的谁。 甚至很多时候，她连指责他的资格都没有，明明很想帮助乔里，最终却什么都做不了…… “先不说朱利安的人品，就他对你的态度……”陶蔚叹了口气，道：“你阿麽说你经常哭泣，既然这份感情如此痛苦，不如早点忘了吧？” “嗯……”米琳娜声音很低，她使劲眨眨眼：“我不哭啦，你说说你家伴侣吧？” “他啊……其实他也有毛病，很多事情不说出来，又不会陪聊解闷，认定的东西就一根筋去做，有时候我也会被气到……” 陶蔚一说起伊尔萨斯话就多了，努努嘴道：“不过我感觉还是自己欠他比较多……” 米琳娜安静的听着，“怎么说？” “过日子不就是彼此照顾么，但认真算起来还是他照顾我比较多，因为很多事情我做不来。” 磨针磨刀缝纫兽皮之类的，在诺亚通常是雌性在做，但陶蔚手嫩很难胜任，那兽皮太厚了根本穿不过去。 种种生活琐碎也就罢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孩子。 伊尔萨斯说要用兽形做才会怀上幼崽，但他人形的时候陶蔚尚且喂不饱他，更别提兽形，哪里承受得住。 两人在一起至今只使用过两次兽形，据陶蔚所知道的，部落里很多人一直用兽形也没能得到孩子。 依照他们这个频率，怕是一辈子都怀不上了？ 在被朱利安劫持的头两天，水底下浮浮沉沉，陶蔚曾经害怕过。 就怕自己死了，什么都没给伊尔萨斯留下，孩子仅仅只是后代么？ 那是爱情的结晶，是一个念想，也是生命的延续。 她若死了，就活在伊尔萨斯的记忆里，伊尔萨斯死了，他们一起活在孩子的回忆中。 171 梦非梦 也许是睡前说了太多关于伊尔萨斯的事情, 陶蔚躺下休息之后就开始做梦。 梦到他们刚认识不久那会儿，伊尔萨斯背着她跑得很快，身后有一群黑骨兽紧咬不放，他们一直跑一直跑…… 还几次猛兽都要追上来了，陶蔚吓得闭起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她被轻轻放下来，伊尔萨斯俯身下来亲她。 陶蔚睁开眼睛，看到他漂亮的蓝色瞳孔, 紧紧的凝视自己, 那里面只有她的倒影。 “伊尔萨斯……”她一手揽住他的脖子, 把人拉下来。 双唇迫不及待的贴上去, 柔软的、令人安心的、熟悉的气息。 伊尔萨斯的唇形较薄, 看着特别好看, 不高兴的时候抿成直线，让人想啃一口。 陶蔚感觉自己被紧紧的搂在怀中, 他反客为主, 似乎想吞掉她所有。 ……等等…… 这个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陶蔚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她的掌心贴住了他的胸膛，温热的结实的肌肤, 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脏跳动。 “唔……”她连忙挣扎起来，想看看他是不是伊尔萨斯, 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禁锢她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 反而随着她的挣扎更加收紧, 相贴的唇瓣摩擦着彼此，火热热的，直至红肿起来。 陶蔚被放开的时候差点喘不过气，她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陶蔚，”他的手掌贴在她小小的脸蛋上，“你真是不乖。” “伊尔萨斯！”陶蔚哇的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嘴里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得那么突然？！” 伊尔萨斯反手抱起她，道：“我听见了鼓声，所以一直在这一带寻找，最终找到了你。” 果然鼓声是有用的！ “他们都说我听错了，但我不会错的。”伊尔萨斯低下头，不断啄吻着她的嘴角。 他们？听错？ 陶蔚倏地抬起头：“是很小很小的声音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当时的伊尔萨斯在很远的地方？这里群山环绕，而她和人鱼们在半山腰休息，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陶蔚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两人在一个石面上，不甚明亮的月光洒在四周，已经偏斜了，估计再过不久就是黎明。 “你、你没事吧？你一直在找吗？”陶蔚连忙推开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情况。 伊尔萨斯抓住她着急的手，道：“我没事。” “我怎么感觉很不真实呢？”陶蔚抬头打量他，月色下他的银发这样好看，却不复以往的柔顺。 伊尔萨斯有洁癖的，他喜欢蓄长发，一直都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头发，现在看着却有点乱。 “怎么不真实？”伊尔萨斯的手顺着她的后腰滑下去，道：“要我怎么做？” 陶蔚伸手一点一点给他拢顺了发丝，道：“我很对不起你。” 她没有挣扎，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清楚，但此刻，更想抛开一切，好好拥抱彼此。 可惜伊尔萨斯的手只溜了一圈又收起来了，他站起身，眉头微蹙似在隐忍。 “那几个人鱼怎么回事？” “啊……”陶蔚感觉有点遗憾，为什么不做？“他们不是坏人，你怎么把我带出来了？” 人鱼居然没发现？想想又有点后怕，要是坏人半夜把她偷了怎么办？ 伊尔萨斯说以为陶蔚被抓了，所以发现她的时候，暗地里潜伏过去把人带出来，打算把人安顿好回头再去杀了他们。 “可不能杀，海族很友好的，只除了一个，你一定要帮我狠狠地揍他！”陶蔚磨磨牙，又连忙询问：“我被抓的时候泡泡追过来了，他还好吗？部落的大家呢？” 伊尔萨斯长话短说，小泡泡是人鱼不怕水，玩够了自己就浮上去了，没什么事。 反倒是奇肯，一把年纪还下水扑腾，差点没把自己淹死。 最后阿伦伯几人把他救上岸，连夜就有兽人出发去通知伊尔萨斯这件事，剩下的人时不时到湖里寻找陶蔚的身影，一无所获。 “我总是给大家添麻烦。”陶蔚抱住脑袋，这次是她运气衰，都怪朱利安那个混球！ “你没事就好，”伊尔萨斯抱起她，往她过夜的水潭边走：“我不该听你的。” 他指的是离开她这一点，当初陶蔚说自己哪也不去，让伊尔萨斯带着族人尽管出发，没有雌性拖后腿快去快回。 谁知道这么快就出事了。 陶蔚带着他回到半山腰，这回不是潜伏过来，尚未接近就把人鱼都惊动醒了。 “你是什么人！”胡子大叔满脸戒备。 “大叔，这是我的伴侣，伊尔萨斯。”陶蔚连忙出声。 人鱼们放下心来，都很吃惊陶蔚的伴侣这么快就找来了。 双方一碰面，陶蔚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朱利安和米琳娜呢？” 她回过头问伊尔萨斯，米琳娜是跟她一块睡的，这会儿怎么没人了。 伊尔萨斯摇摇头：“我找到你的时候，身边没人。” 陶蔚皱了皱眉，难怪伊尔萨斯如此顺利把她掳走，人鱼虽然没有兽人的狗鼻子，但嗅觉方面还是蛮厉害的，起码朱利安就非常警觉。 前面几个夜里，也有野兽靠近，都会被他及时发现，今晚他们两人居然都不见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找人吗？”一个人鱼问道。 “这么大一座山怎么找？”胡子大叔犹豫不决。 陶蔚揉揉眉心：“不会是朱利安把米琳娜带走的吧……” 话音刚落，伊尔萨斯便动了动耳朵，道：“有人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拨开草丛钻出来的就是朱利安二人！ “你们上哪……额……” 几个人鱼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后半句话没音了。 陶蔚打量一眼，好手好脚的，看着没发生意外，大家的反应却令她奇怪。 “这个雌性身上全是他的气味。”伊尔萨斯低头解释一句。 “什么？！”陶蔚大吃一惊，仔细看去果然米琳娜额际带着汗，表情不太好看。 她伸手拉过米琳娜，对朱利安怒目而视：“这是怎么回事？！” 米琳娜对着陶蔚忽然就掉下眼泪，呜呜哭了起来，“那天那个人，是朱利安……” 陶蔚瞬间懂了，朱利安上次居然不露脸的强了米琳娜，这回不知为何，亲自上阵？ 也不顾及暴露与否了，米琳娜一个雌性，加上整个心都在他身上，自然只有吃亏的份。 这个傻姑娘……陶蔚都不知道要安慰她还是骂她了。 胡子大叔几人却动手了，“朱利安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容你！” 几个人鱼冲上去打他，米琳娜是族长的女儿，自小在海族人缘很好，他们哪能看着她被欺负，看这哭得完全是被强迫了嘛！ 陶蔚握拳叫好：“往死里打！伊尔萨斯你也去，就是他把我抓过来的，不必留情面！” 会寻找水源了不起啊？不是说嫌弃米琳娜脸上有颗黑痣么，现在又是闹哪样？朱利安当真欠揍！ 伊尔萨斯双眼一眯，放下陶蔚，一跃而起。 有他加入战圈，结果毫无疑问。 这么多人打一个，朱利安的落败可想而知，他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把米琳娜吓得忘了哭泣。 “别、别杀他……呜呜呜……陶蔚，别杀……”她跑着扑过去。 “我就知道会这样。”一个人鱼甩手走了，其余人渐渐散开。 胡子大叔无奈道：“族长叫你别回来海族了，不见面也许就忘了。” 他是真没见过哪个雌性这样喜欢一个雄性的，哪怕知道这是个不好的人，米琳娜在海族是一个奇葩。 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偏偏她就那样喜欢朱利安。 米琳娜没有伸手去扶朱利安，只是抱着膝盖哭泣，陶蔚总算是知道爱哭鬼的名头怎么来了的。 从认识她到现在短短时日，多半时间在掉眼泪…… “你这个傻子，他若是心疼你，就不会让你这样掉眼泪。” 陶蔚忍不住说了一句，然后米琳娜哭得更厉害了。 伊尔萨斯抱着她道：“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罗宁他们过来了吗？”陶蔚只知道出来找她的人不少，伊尔萨斯听见鼓声擅自把人甩在身后了。 “去找他们。” “等等，虽然这里很吵，但是……”陶蔚抬手捧住伊尔萨斯的脸：“光线不明亮，我看不见你的黑眼圈，但是我命令你现在原地休息，天亮后再说。” 伊尔萨斯盯着她严肃的小脸，忍不住笑了笑：“嗯。” 陶蔚示意他放自己下来，过去拍拍米琳娜的肩膀，道：“你不准发出声音了，有什么心事自己默默想着就好？” “呜呜……好……”她哼哼唧唧的。 陶蔚非常冷酷无情：“自己执迷不悟，没人会同情你。” 人都说路是自己选的，她的痛苦和纠结也是自己选的。 不过……如果内心能够如愿的控制，那便不是爱情了。 米琳娜渐渐消停了，朱利安爬起来，化作人鱼跳入水潭之中，没多久下面就一阵涌动。 血腥味引得食肉鱼群体兴奋！ 所有人都看着水潭，陶蔚把自己铺好的小窝分享给伊尔萨斯，道：“你看见没，他就是个神经病。” 172 回家 “朱利安！”米琳娜在岸边叫喊, 声音嘶哑。 她刚才一直在哭, 明天嗓子肯定会疼，不过现在没人在意这个。 他们那么吵，陶蔚想让伊尔萨斯休息都不行，于是低声告诉他, 自己这一路来的遭遇。 伊尔萨斯搂着她, 静静倾听，直到朱利安从水潭里起来，才抽空斜一眼过去。 “你也看到了，米琳娜备受折磨，所以, 别杀他。”陶蔚靠在他肩膀上, 道：“揍一顿就算两清了，如果你不满意, 那就等他伤好了再揍一次。” “嗯, 我不杀他。”伊尔萨斯抬起眼皮, 看着向他们走来的浑身湿漉漉的人。 朱利安脸色苍白, 一看就是失血过多, 他赤裸的上身很多伤痕, 有被揍得淤青，更多是鱼儿啃咬的齿痕。 那食肉鱼牙齿跟钉子似的，还带着弯曲弧度, 一口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甚至他脸上也带着伤, 表情却是笑着的：“陶蔚, 这样你满意了吗？” 陶蔚愣了愣：“问我？” 朱利安没有回答，视线越过她与伊尔萨斯对视，“你就是因为他拒绝我吗？” 什么？ 陶蔚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原先他说过一些什么要和她做伴侣的话，还说不介意做第二人。 一直以为是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陶蔚也没跟伊尔萨斯提这事，现在朱利安自己过来找死？ 伊尔萨斯轻轻松开陶蔚，准备起身之际被拉住了。 陶蔚看着朱利安：“不是因为他，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接受你。” “这是为什么？”他问，漂亮的眼里带着迷茫。 一边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米琳娜，她的脸色仿佛跟他一样苍白。 陶蔚歪着头打量他半晌，朱利安却只盯着米琳娜。 她忽然笑了笑，道：“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我猜你不知道。”陶蔚自问自答。 一旁的胡子大叔表情夸张：“别说了，谁都知道朱利安是个疯子。” “他不仅是疯子，还是蠢货。”有的人天生情商低，低到可怜，令人同情。 陶蔚安抚的拍拍伊尔萨斯，道：“别生气，别杀他，他迟早被自己玩死。” 黎明前的黑暗降临，星月都不见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陶蔚跟伊尔萨斯一起闭目养神，不远处的人鱼拿着夜明珠不知在折腾什么，而米琳娜抱膝而坐，睡着了一般。 没有任何人替朱利安疗伤上药，这会儿估计体力不支，他靠在树下若有所思，倒是不作妖了。 迷迷糊糊中睡着了，鼻翼间令人心安的气息，陶蔚睡了个好觉，直至天光大亮。 猛烈的太阳高高挂在上空，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是伊尔萨斯没有叫醒她，也没有独自悄声离开。 “能在你怀里醒来，我真高兴。”陶蔚对着他的脸颊吧唧一口。 人鱼准备了肉汤和烤鱼，说吃完就上路。 鱼不是在水潭捕捉的，这里的食肉鱼可不好吃。 伊尔萨斯去帮陶蔚打水洗脸，他总能很巧妙的躲开攻击，身手迅速。 一行人很快收拾妥当，出发赶路，伊尔萨斯在前面带头，他要去跟罗宁他们会合。 胡子大叔听说有一群兽人，连忙高兴的表示跟着一起去，多些人在这荒山野岭更安全。 大约中午的时候，两拨人马就碰头了，总算这山头就这么大，一击鼓就能听见，错不开。 “陶蔚！”克莱米飞快的冲了过来，甚至是兽形的模样。 其余人也很激动：“你没事就好，兽神保佑！” “大家都来啦……” 陶蔚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泰勒姆大叔、阿伦伯兄弟，弗林还有罗宁和狼族的阿塞木。 “我是自愿过来帮忙的，因为我很强。”阿塞木拍拍胸膛，少年心性，笑容灿烂。 罗宁瞥了他一眼，道：“确实没添乱，但你没说是瞒着尼尔森出来的。” 阿塞木瞬间瘪了脸，陶蔚忍不住偷笑，她记得尼尔森很爱管教这个狼族少年。 既然人找到了，自然就该往回走，听说人鱼要去豹族交易，大家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来我们诺亚看看了，以前你们过来还没有诺亚吧，这回见识过后保准你忘了豹族！” “诶，你们不能只顾着夸自己，大家不是弄了交易日么，我们狼族也有份的！” 阿塞木什么都要争着说，完了又要求看看他们的鱼尾巴，自来熟的性子很容易就巴到人身上去了，弄得人鱼招架不住。 这下子上路可就热闹了，遇着难走的地方，陶蔚有伊尔萨斯带着，可算是省时省力。 她还委托了罗宁帮忙照顾米琳娜，身为队伍里唯二的雌性，她最好也有人背着走。 米琳娜对此没有拒绝，很小声的说了谢谢，罗宁是个正直的兽人，对她也很有风度。 瘸了腿的乔里则是自己走着，他尽量不去拖后腿，因为不爱说话存在感很低。 要说这里面比较格格不入的便是朱利安了。 他这人估计就没有交好的朋友，面对不同种族之间的人，说不来什么话，自己同族的又得罪光了…… 陶蔚没有理会他，她希望到了诺亚，能有兽人把米琳娜的注意力吸引走。 这个雌性可是被族长嘱咐说‘可以留下’的，她若不把人留下来，未免可惜。 “阿伦伯怎么跟着出来了？”陶蔚问道。 他在部落里肩负木匠竹制品等重任，走开太久可不太好。 “不能因为我一人而耽误正事，能有这么多人过来找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没了我部落也要照常运作。” “陶蔚你这样说可不对，”阿伦伯摇摇头道：“诺亚没了你可就糟了，反而我现在出来不碍事。” “因为大家都已经独当一面啦！”阿焦伯笑着接话道。 独当一面？陶蔚想了想，一起做木匠的，确实都是好手，她不过是让阿伦伯担任类似小队长这样的职位，方便下达指令做事罢了。 事实上没有阿伦伯，那些东西照样可以做出来，正巧他在部落里被拘着久了，估计早就蠢蠢欲动。 “是我考虑不周到，没有任何原因能让一个兽人远离森林。”陶蔚摇头失笑。 阿伦伯说竹制品有乔舒尼亚和多特利两人主要负责，他们很聪明，并且还勤劳诚信。 而田地里有戴比、陶器窑有格里、部落安全方面有安杰尔等人，围墙那边也依旧动工，大家各司其职并不乱套。 陶蔚这才真正放心下来：“太好了，就是要这样。” 同行而来的弗林是桑德的助手，跟着做了不少时日的饭食，手艺也算了得。 他们带了调味料来的，陶蔚久违的尝到熟悉的滋味，做饭哪能少了辣椒嘛！ “祭司能没事是最好的，我们带了很多东西出来，原本做好长期打算了。”他挠头笑了笑。 长期打算……陶蔚不敢想象，若是一直找不到她，伊尔萨斯会怎么做。 她仰起笑脸道：“既然没事了，就不去想那些不好的，让我们开开心心享用美餐~” 一旁的人鱼早就伸长了脖子，他们很意外，同样是食物，为什么兽人做出来的味道如此丰富，有许多不曾接触过的香气源源不断冒出来。 “知道好奇就好，哈哈哈早晚让你们离不开诺亚！”泰勒姆大叔爽朗的笑声响彻林子。 阿塞木就是这样的，他越来越频繁的靠近诺亚，对一切都新鲜好奇，若不是尼尔森管制着，估计就直接住到诺亚来了。 回程因为有族人而变得有滋有味，路上说说笑笑的，遇着兽群丝毫不胆怯。 猛兽也懂得趋利避害，面对落单人士它们会伸出利爪，而看见那么大一群人，当然是转头走掉。 大约七八天，一行人终于回到熟悉的地盘，一个方向通往豹族，一个方向通往诺亚。 在陶蔚的邀请以及阿塞木的怂恿下，胡子大叔没有多加犹豫，爽快的跟着他们回诺亚，豹族下次再去。 这个决定正中陶蔚下怀，人鱼们带着不少柔纱和夜明珠过来，他们想换取兽皮，诺亚各种兽皮多得是，还有很多肉干！ 当时离开海族，陶蔚归心似箭，加上她自己赶路已经困难重重，自然是轻装上阵，除了洗换了衣服和大海螺，啥也没带。 一群人愉快的前往诺亚，远远的看着那熟悉的凸起的火山口，陶蔚内心感慨万千。 她微妙的感觉到思念，那种对家的眷恋，来这里不是很多年，却发生了很多事。 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一切都是大家努力创造出来的，她也真心把那里当成家。 “怎么了？”伊尔萨斯低声问道。 陶蔚笑着眨眨眼，“我很想他们，齐拉姆阿麽，西蒙，还有其它人。” 伊尔萨斯收拢了手臂，轻声道：“他们也想你，我最想你。” “我就在你面前，想什么想？”陶蔚忍不住笑出声。 他半敛下眼眸：“你说想什么想？” “额……”她好像懂了这个意思……陶蔚的耳朵悄悄红了，凑在伊尔萨斯肩膀上偷偷说道：“回去后我们努力生孩子吧？” 她是被抱着走的，料想这话说得隐秘，却不知身后的阿塞木听见了。 伊尔萨斯还没来得及表示呢，阿塞木就叫唤起来：“陶蔚要给伊尔萨斯生幼崽！” 一句话出去炸了锅，大家都投来揶揄的目光，陶蔚没忍住红了脸，可恨自己脸皮不够厚，最讨厌的还是狼族的耳朵！ 173 湖底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陶蔚过了好几天没羞没躁的生活, 才想起来问候远道而来的客人，在部落是否住的习惯。 来到部落广场上，竹棚还是原来的样子，底下围坐着一群人, 正在剥棉花。 当初豹族族长阿布多教给他们认识的小果子, 要把棉花掏出来翻晒，以备冬天使用。 “陶蔚，你可算是起来啦！”西蒙三步作两步的蹦过来，道：“大家都有东西要亲自送你呢~” “送我东西？”陶蔚抬手跟族人们打招呼，一边问道：“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祈祷神明继续保佑你了~”罗丽拿着一串彩色石头项链过来, 套在陶蔚脖子上。 后者愣愣的抚摸这冰凉坚硬的触感, 看得出是精挑细选的，一枚枚鹅卵石颜色鲜艳, 还夹杂了几棵类似水晶的璀璨珠子。 这东西伊尔萨斯也曾经送给她过, 质地坚硬穿孔很费劲。 罕德鲁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张火红的兽皮, 道：“我没有别的什么, 只有兽皮了, 陶蔚雪季怕冷，多穿几件？” “噗嗤~”陶蔚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谢谢罕德鲁大叔了。” 大家各自送了些东西，还有据说能让恶神避退的一种臭草, 芭雅捧着它偏要种在陶蔚家门口。 面对种种善意, 陶蔚哭笑不得无力招架。 安鲁大叔就直接多了, 他的伴侣丹丽几月前怀孕，现在肚皮鼓鼓囊囊，他让陶蔚过来摸摸肚皮沾喜气。 兽人部落里认为雌性去抚摸有幼崽的人，自己很快也会怀上。 陶蔚知道，自己想跟伊尔萨斯生孩子的事怕是人尽皆知了。 好在大家都挺开放，认为这种想法最正常不过，打趣几句便真心实意的出谋划策，兽人才不懂得委婉那一套。 陶蔚去找了米琳娜，这会儿她正被戴比领着参观部落里的田园。 戴比头上戴着制作粗糙的斗笠，手里扛着石锄，俨然一副农夫好手的模样。 陶蔚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丛豆角，藤蔓植物弯曲生长，一个多月不见，已然郁郁葱葱。 “戴比，这是你在打理的吗？”她捞起那沉甸甸的藤条，上面长了许多个豆角，都锤到地上去了。 “是我在弄，这个我们摘了吃过一回，味道还行。” 米琳娜好奇的蹲下来，道：“那我们中午吃这个？” “当然没问题，把成熟的摘下来吧，太老了不能吃，太小的再等等。” 陶蔚没想到她播种下去的豆子，被照顾得这么好，不过，就这么几棵，要多留一些做种子。 下半年还能再种一茬。 看完了豆角，她又去了心心念念的葡萄苗那边，戴比说照顾不周，基本全死了，只剩下一棵，爬藤上去有人这么高了。 陶蔚看得心里欢喜，虽然幼苗只有细细一根，但假以时日，它会壮大起来的。 陶蔚被抓走的时候，地里庄稼刚收完，现在看去，基本又重新种上去了。 “分地之后大家都很积极，我们把你家那块稻田也插了，你看~”戴比指着不远处道。 “大家都是种稻谷么？”陶蔚往田埂那边走去。 戴比答道：“土豆红薯都种的，山脚下你看见光秃秃的没，全让他们给开垦成田地了。” 陶蔚回来的时候路过就发现了，不过当时没时间细细查看。 事实上诺亚这个火山口是很大的，若是拿来种植，面积也足够，但是陶蔚不让动周边这一圈树林子。 她认为树林是一道屏障，保护了这个湖水，也保护了他们。 于是，山上的土地大约每一户分个一亩左右，想要更多就自行下山开荒去。 当初被雷火劈中的那一圈，用粗大的竹子打通关节引水过去，如今种了许多白根树苗，都长势良好，而外部的铁藤更是发展迅速。 藤蔓植物总是贪婪的吸取一切养分，让自己快速壮大起来。 戴比说大家有样学样，也在下面拿着竹筒引水，外围准备种植铁藤。 “那到时候铁藤泛滥成灾怎么办？”陶蔚皱皱眉。 “我们也有人想到这个问题，要知道它们长大之后再铲除就难了，根部硬的像石头一样！” 铁藤的柔韧性极好，想要割一条使用都费劲，而它的根须最是难缠，根本割不动。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戴比挠头笑了笑：“后来安杰尔说，圈出一大片地来耕种，里面分成小块每人有份，外边种植铁藤防止野兽踩踏。” “安杰尔倒是聪明。”这样一来大家的力气往一处使，事半功倍。 并且溪水引渠也更简单统一，免去到处都是竹筒的乱象。 米琳娜在一旁乖乖听着，有许多没听懂，她眨眨眼：“我觉得你们这边真有意思。” “吃的东西最有意思吧？”陶蔚笑着反问。 诺亚的人热情好客，有客人来了，桑德一群人翻着花样做吃食。 不管是蒸菜、煎的炸的，人鱼都没吃过，最妙的还是那粉条。 竟然是用植物根须做的，丝滑爽口，搭配上香浓鸡汤，妙不可言。 跟兽人不一样，人鱼很难接受辣椒，微辣也不行，会让他们的舌头刺痛，短时间失去知觉，尝不出美味了。 兽人有个别几个也不爱吃辣的，桑德通常非分成两种，照顾不同口味，人家接受不来他也不勉强。 “我真的想留下来了，在这里每天都很开心~”米琳娜弯腰摘了一颗西黄柿。 “你……这几天去看过朱利安么？”陶蔚问道。 她摇摇头，道：“他的伤应该没事了，我不去看他。” “能放下最好，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事情，不必一直专注于一个人一件事，你应该让自己快乐起来。”陶蔚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瓜。 “嗯。”米琳娜扬起笑脸，并不勉强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躲过太阳最猛烈的时段，那群人鱼又下水了，他们很喜欢这个湖泊。 因为人鱼的到来，兴起一股学游泳的热潮，有他们在，兽人再不担心溺水出现意外了。 而陶蔚带回来的大海螺成了雌性当中的抢手货，每人排队轮流使用。 “胡子大叔！”陶蔚扬声叫道，惊动了湖中正在摆弄卷发的人。 大叔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大胡子有多辣眼睛，他撩头发的动作总是那么——妖娆。 “怎么了？”他甩着鱼尾巴游过来，小泡泡紧随其后跟着玩耍。 陶蔚笑着摸摸下巴：“你们的玩耍时间，顺道帮忙干点正事行吗？” “嗯？” 陶蔚想请人鱼下潜到湖底，把各方位仔细巡视一遍，这个湖曾经出现过两条巨大的鱼，一红一蓝，不知打哪来的。 “注意哦，是全方位的检查！”陶蔚竖起食指强调。 “这个有什么难的，我带上泡泡一起下去，小人鱼也得多锻炼。”胡子大叔一口应承下来，回头去招呼其它人鱼一起。 小泡泡的身世至今成迷，海族没有人丢过鱼蛋，便是丢了也到不了这里。 虽然湖泊底下连接着好几条地下水通道，但海族在岛上，从那边逆流而来几乎不可能的。 克莱米过来陶蔚身边坐下，笑道：“你倒是会使唤他们，这样做也不错。” “你不去学游泳？”陶蔚扭头看他。 “我早就学会了好不好……就知道你只关注伊尔萨斯一人……”他嘟囔了句。 陶蔚听见了，笑道：“以后你也会只关注她一人。”虽然可能还没出现。 克莱米没做声，就那样坐在她旁边，看着湖中的人泼水嬉戏。 良久，他才道：“你没事真好。” 陶蔚转眼看他，他站起来下了水，掬起一捧清凉，道：“我也去帮忙清除危险隐患。” “真是可靠呢，”陶蔚握住拳头，笑道：“把危险的大鱼全抓了炖汤。” 兽人极具冒险精神，一开始对水非常抗拒，后面在陶蔚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已经不再害怕。 而现在有人鱼在一旁相助，他们下水的勇气大大增加，甚至……还有不怕死的。 一道漂亮的鱼尾巴甩出水面，暗蓝色的流光晃过众人的眼睛，朱利安把比尔往岸上一丢。 “他快死了。” 语气平静的有点过分，但现在没人理会，大家连忙过去给比尔急救。 杜妮眼泪啪嗒啪嗒掉，熊孩子让她操碎了心，虽然平时很懂事，但是皮起来也管不住。 陶蔚看到朱利安的上身，还带着疤痕，脸色倒是好了许多，如米琳娜所说，根本不必担心这人。 没多久胡子大叔就浮上来了，他说底下几个通道都看了，宽度有限，大鱼进不来。 而诺亚去年抓到的大鱼，估计是幼时被冲进来的。 “你们运气不错啊，红蓝的大鱼在我们那边叫做伴侣鱼，它们不管去哪都结伴而行。” “啥？” 还有这种鱼？ 陶蔚有点惊讶，胡子大叔说若是其中一条被卷入暗流，另一条会毫不犹豫的跟进去，估计就是那样，才会双双在这湖底成长。 “难怪我有一条鱼皮裙之后，没多久便迎来第二条……” “这一类的意外很少发生的，小泡泡也是……”胡子大叔揉了揉自己的胡子：“除了意外，他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呢？” “可是鱼蛋被那样磕碰早就碎了吧？”西蒙接话道。 鱼蛋被发现后多半是她在照料，她最清楚他的脆弱程度，虽然比一般蛋类坚硬一些，但也受不住用力顶撞。 “他是被大蛇吞下之后卷入暗流的。”伊尔萨斯提醒一句，大家才想起那时候大蛇确实太容易被逮住了，估计早就被折腾得够呛。 但即使搞清楚这个，小人鱼打哪来依然没人知晓。 伊尔萨斯才不管这个，弯腰抱起陶蔚道：“玩水时间结束。” 174 交易日 陶蔚被伊尔萨斯带走了, 身后的兽人也陆陆续续上岸。 比尔被救回来, 咳嗽不止，杜妮对他又是哭又是骂的。 人鱼们受人之托，把那些具有危险性的大鱼全逮上来，能吃的当场宰杀, 在出水口洗干净送去给桑德。 当晚又是一场狂欢, 肥硕的大鱼片成鱼片，夹带着一些鱼刺，不必特意挑出来，裹上面糊丢进油锅。 没人能抗拒油炸食品的香味，面糊是糊糊果调制的, 味道很不错。 那些鱼刺都被炸酥了, 并不扎嘴，胡子大叔吃得直叫唤：“我们临海吃了那么久的鱼, 却不知还能油炸。” “哈哈, 你们没有动物油吧！” 泰勒姆拍拍他的肩膀, 道：“想来你那岸边应该也有哼哼兽的, 它身上的油脂最香, 厚厚的一层！” “等我回去了一定转告族人, 让他们多留意着。”胡子大叔对诺亚的养殖产业极为感兴趣。 他想着临海的物种不如内陆丰富，若是海族也能圈养动物，那该多好。 “油炸的闻着香, 吃着更香, 来尝尝红薯和土豆片, 甜到你骨子里~”西蒙笑呵呵的捧着盘子过来。 这是陶质的真正意义上的盘子，颇为厚实，防止烫手，而光滑的表面不沾不挂，简直完美。 红薯片和土豆片裹上面衣油炸，真的是甜，几乎人人爱吃。 米琳娜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融化了，她问道：“什么都能油炸么？” “哎呀，可惜没有蘑菇呢……”西蒙在她身旁坐下，道：“新鲜的蘑菇也能这么炸，外酥里嫩，胜似叽叽兽的肉质！” 西蒙是个吃货，一说起吃的东西，一溜嘴就说了一大堆，扯到叽叽兽又要去说泥巴裹着树叶的做法。 叫花鸡陶蔚曾经弄过一次，她说不出名字，却能扯着米琳娜掰扯很久。 陶蔚笑着看她们叽叽歪歪的，那边泰勒姆和胡子大叔也聊得起劲，相互说自己的地盘有哪些猛兽，好不好吃之类…… 其乐融融的场景，只有一人表情恹恹的。 是瘸了腿的狐族乔里。 “东西吃得还习惯么？”陶蔚起身过去。 乔里转过头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声音沙哑：“我从没吃过这样好吃丰盛的食物。” “那就好，”陶蔚点点头，道：“这里虽然不是你的故乡，但我希望你别太见外，我们会想办法替你找到部落的。” 不过……虽然诺亚愿意伸出援手，却也要在自家事情告一段落的空闲时候，才会出发，起码现在马上要到交易日了，陶蔚不会叫他们去。 所以，乔里还需要等待。 乔里有点拘束的站起来，连忙摇手道：“能走到这里我已经很开心了，并没有催促的意思……” “我知道你很心急，若是把我换成你，怕是急死了。”陶蔚安抚得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兽人浑身僵硬，因为被说中了。 在海族的时候，他反而是淡定的，但越是接近，内心感受便越是复杂。 期待、害怕、胡思乱想、迫不及待，每一种情绪揪紧了他，差点爆炸。 “兽神让你走到这里，给你希望，这还不明显么？”陶蔚眼角瞥见伊尔萨斯，身旁居然坐着阿妮塔。 她决定让乔里自己好好想想，磨磨蹭蹭的往伊尔萨斯那边走去。 到了两人身边，陶蔚假装啥事没有的站了一会儿，发现他们一声不吭。 ——沉——默 “你们在干什么？”陶蔚看了看阿妮塔。 “害怕我抢了他？” 没想到阿妮塔抬着眼角瞪过来。 陶蔚摊摊手：“我怎么会那样想。” 阿妮塔和伊尔萨斯早就没可能了，她非常确定这一点，不过是因为好奇才过来听壁脚，谁知啥也没听到。 伊尔萨斯把陶蔚拉到身边坐下，道：“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就知道他会患上‘陶蔚被掳’后遗症。 陶蔚顺势坐下，靠着他肩膀上，道：“我可能运气有点衰，必须在你身边才能辟邪，伊尔萨斯，西蒙说明天要去采蘑菇。” 伊尔萨斯嗯了一声，淡淡道：“这天气蘑菇不怎么多，她要去让诺森跟着，你不能去。” “也对，反正我也不想去，在林子里行走太苦了。”陶蔚表示自己才从外面流浪回来，打死不离开部落。 当然，日后在家里窝久了，肯定就腻味又想往外跑，人都这样。 “你的脚晚上再泡一泡。”伊尔萨斯干脆抱起她坐到自己怀里。 阿妮塔在一旁看着他们，如今脸上早已没有任何不满或者嫉妒，她大概是真的放下了。 “他对我一直很好，以前我不在意，后面看得他对别人好，心里又很生气。” 阿妮塔忽然说道，她的眼睛盯着陶蔚。 “你说的是多特利吗？”陶蔚挑挑眉。 “不然还能有谁？”阿妮塔哼了一声：“除了他，已经没有别人。” “你知道么，人总是很容易忽视眼前人，因为太容易得到了，总要等人家消失才意识到。”陶蔚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也没办法，有的就是情商低下。” 伊尔萨斯低头看她：“你在说谁？” 陶蔚仰起小脸冲他笑，道：“说阿妮塔，还有朱利安，你看看那边~” 她往左边努努嘴，罗宁在给米琳娜剔鱼刺。 原本赶路的时候把米琳娜给罗宁照顾，是考虑到这个虎族兽人是位勇士，他的能力较为出众，带着雌性更加稳妥。 没想到这人倒是聪明，就那样把握住机会，赢得了米琳娜初步好感。 陶蔚巴不得能有个兽人让米琳娜移情别恋，最好是诺亚的人，让她从此留下来。 对此不少人乐见其成，而朱利安却是日渐沉默，甚至都没心情来骚扰陶蔚了。 类似于想要做陶蔚第二个伴侣的玩笑话再也没提起，他时常独自泡在湖水里，吃饭时就盯着米琳娜一人看。 “不要管别人了，吃完就去洗澡。”伊尔萨斯抱着陶蔚站起来。 不顾旁人揶揄，就那样率先离席。 陶蔚有点无奈的把脸埋起来，声音闷闷的：“部落里的人笑话我们迫不及待生幼崽，明明大家都很想要，干嘛揪着我不放？” “因为只有你会脸红。”伊尔萨斯拍拍她肉乎乎的臀部。 陶蔚倏地抬起头，瞪他一眼：“脸红怎么了？” 虽然想要孩子是很正常的，兽人更是习惯把胶配两个字挂在嘴上，但是一想到他们每天晚上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不觉得尴尬么？ 陶蔚很讨厌这种感觉，伊尔萨斯这家伙面无表情，所有的尴尬都被她一人承包了。 “脸红很好看。”伊尔萨斯推开门，一边低声道：“那你小声一点，明天装作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每天都那样假装，好像没什么用。”陶蔚拍拍他的手臂，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她拿出一卷浅色的皮革，里面包裹着炭条，是充当笔记本的东西。 “我算了下，这几天怀上的几率比较大……” 其实一想到生孩子，内心的恐惧就压抑不住，但是，再一想被掳走的那几日，曾经万念俱灰，害怕死后一无所有。 陶蔚感觉自己又充满勇气，为了伊尔萨斯，为了和伊尔萨斯拥有两人共同的血脉。 伊尔萨斯伸手抽走她的兽皮，道：“顺其自然就好。” “我知道啦。” …… 人鱼在诺亚有点乐不思蜀了，甚至都没提要去豹族看看。 直到交易日临近，诺亚的兽人大包小包即将出发，他们才说要跟着去一趟。 定下的交易日在每个月中旬，月亮变成圆盘的那几日，并未规定就一天，随便大家想要闹到什么时候。 除了被留下守护部落的人，基本倾巢而出，至少陶蔚一家子全都去了。 齐拉姆从搬来这里就没出过远门，这会儿要去沃尔德还挺兴奋的，还能看到那么多种族齐聚一起。 七八十人一起往豹族部而去，大家都自带帐篷，不必给那边造成住宿压力。 经过这一年来的踩踏，诺亚与沃尔德相通的道路总算是形成了，顺着路走就会经过水源，抵达豹族部落。 有了通畅的道路，都不用两个白天，他们就到了目的地，安布罗斯带头在部落前方迎接他们。 “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么？”安布罗斯微微笑着，语气温和。 陶蔚把身后的人鱼让出来，笑道：“也许你们是认识的？” 虽然几年不见，但豹族兽人却记得胡子大叔，上一回海族千里迢迢过来交易，他就有来。 双方阔别多年，一见面当即寒暄起来。 米琳娜有点不好意思，悄声道：“我们把东西都交换给诺亚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下次我们多带些人过来！”胡子大叔挠挠头。 伊尔萨斯带着陶蔚去见阿布多，进入豹族之后，不得不说变化还蛮大的。 豹族定是有一处秘密采摘糊糊果的地方，他们材料充足，部落兴起的建筑物几乎比诺亚多了一半。 更别说因为种种交易，豹族已经给诺亚许多糊糊果了。 “大部落就是底气足啊~”陶蔚笑着恭喜阿布多。 阿布多闻言非常高兴：“共同进步嘛~” “尼尔森过来了吗？”伊尔萨斯问。 阿布多点点头：“早来了，到处找阿塞木呢，说这回要吊起来打！” ……这可怜的孩子，肯定是瞒着家长跑出来的，陶蔚想着阿塞木是过来帮忙找她的，便道：“尼尔森在哪？我觉得要去帮忙说两句。” 事实上尼尔森虽然是狼族的族长，但并非阿塞木的家长，不过这小狼崽子算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又皮实得很，看紧些也正常。 175 决裂 待三族族长聚首, 大家夜晚围着篝火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隔日正式开始赶集。 豹族部落位于平原之上，最不缺的就是平坦的空地，部落里边住不下，大家就在旁边搭帐篷。 狼族的帐篷和诺亚这边不一样, 双方来回参观, 也能玩得乐此不疲。 诺亚这回带来交易的有陶器和竹椅子，这是归属部落的东西，交换的权利在伊尔萨斯手上，换来的也将是对整个部落有益处的。 而个人方面，大家有带着稀罕兽皮的、有带着红薯土豆的、甚至是鱼干肉干之类。 别小看这些东西, 个人腌制手法不同, 味道也天差地别。 第二天，空地上很早就摆开了, 有心的人急着占领有利位置, 随缘的则慢吞吞随便窝一处。 狼族那边带来的是羽毛类居多, 估计跟他们日常饮食也有关系, 一些七彩闪烁的羽毛, 惹得雌性扎堆, 分外惹眼。 原本自信满满的诺亚兽人顿时急了，他们这里这么多吃的，咋就没人看呢！ 陶蔚也拉着伊尔萨斯到处逛逛, 事实上这个‘集市’初具规模, 很多东西才刚形成, 在她眼里简直跟过家家一样。 “过个一年，这里肯定会变化许多。”陶蔚摇头笑道：“他们还不懂得怎么吆喝呢~” 一路看来东西不多，人却不少，基本是大家伙都是过来闹着玩的。 伊尔萨斯道：“比上次好多了。” 上次是第一个交易日，估计鸡飞狗跳免不了，这才第二次，陶蔚笑笑道：“给它时间发展就是。” 他们两人没什么想要的，因为家里基本啥都有，她穿的柔纱更是不缺。 “我想重新盖一个房屋，”伊尔萨斯带着她缓步慢行，道：“你曾经说过，房子里有做饭的地方，有浴室和厕所。” “咦？现在那个不是挺好的么。” “那里给阿麽住，幼崽成年早就该搬出来了。” 搬出来？陶蔚挠挠头：“我以为是要养着父母的。” “要养的，但是不住一起，”伊尔萨斯想了想又补充道：“没地方住就会住一起。” 陶蔚闻言恍然大悟：“你想搬出来自己过啊？” 其实她觉得有齐拉姆在挺好的，生活中大家相互照顾嘛，何况兰尼丝也住一块。 “有时候会不方便。”伊尔萨斯望着她。 陶蔚对此并不坚持，道：“我都可以，搬出来的话阿麽她们空间更大，也不错。” 若是要重新盖房屋，那就得好好画个图纸了，想当初只希望有个瓦片遮身，四四方方几面墙就满足了。 现在心大了要求也多，又要厨房又要卫生间，还想要水泥地！ 两人不知不觉走了挺远，来到豹族边上的水源，伊尔萨斯道：“很早以前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住在一个明亮的地方。” “你还会做梦啊？”陶蔚吃惊。 “嗯？” “……我是说我挺意外的。”毕竟平时瘫着脸，一副做梦跟你没关系的样子…… 伊尔萨斯抬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道：“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人的房子。” “好啦，回头我好好琢磨一下，让希乐斯帮我们完工，不过得想想拿什么酬谢他们。” 陶蔚觉得他们虽然身为首领，但也不能带头假公济私，万一下面的小队长也有样学样，可是坏风气。 大家要做什么，亲兄弟明算账，该给报酬就给报酬，不带含糊的。 “嗯，这事我来想。”伊尔萨斯应下了。 陶蔚忍不住笑起来：“我们这样算不算分工明确？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幸运，遇到了你，你也不迟钝。” 伊尔萨斯挑挑眉：“后面那句什么意思。” “看了朱利安有感而发呗~”陶蔚忽然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感觉朱利安是喜欢米琳娜的，罗宁在她身边差点没被瞪出窟窿来~” 伊尔萨斯看她两眼，淡淡道：“你好像很想笑。” “那当然哈哈哈，我这是幸灾乐祸啊，虽然有点对不起米琳娜，但我看朱利安的反应就想笑。” 陶蔚觉得这是惩罚，人总要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朱利安害了乔里，害了其它她所不知道的人，而被频频伤害的，还有在他身边的米琳娜。 要什么情况下，海族的族长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离开呢，一定是她也没办法了。 以前的事情陶蔚不清楚，但在她面前，朱利安故意做出想要追求她的样子，那时候米琳娜的内心可想而知。 还别说那天夜里对米琳娜用强的，这傻姑娘哭了很久，临到头怕的居然是被朱利安发现，殊不知他就是罪魁祸首！ “他认不清自己，是他自己的事。”伊尔萨斯一副对此不感兴趣的模样。 陶蔚拿手肘撞他一下：“认清自己谈何容易，多的是人当局者迷呢。” “我不会。”伊尔萨斯握住她的爪子，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她。 听说意志坚定的人，对自己想要的目标很明确，他们不会迷茫。 陶蔚一方面希望朱利安受到惩罚，让他后悔去，一方面又希望米琳娜得偿夙愿，毕竟，她爱他。 但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的变化总是突如其来。 “有兽人打架啦！” 不知谁喊了一句，集市上顿时热闹起来，众人翘首以盼，想着发出动静的地方举目观望。 陶蔚和伊尔萨斯赶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响起来尖叫声： “别打了！你们不要这样！” 有点耳熟，是米琳娜的声音。 陶蔚尚且来不及说什么，围观群众已经起哄了，叫嚣着打倒对方。 “为了雌性干一场，这才是勇士嘛！” “那个虎族兽人赢定了，人鱼在地面很弱的……” 陶蔚通过这几句话，基本已经脑补出了剧情，朱利安和罗宁为了米琳娜大打出手？ 她个子小，被伊尔萨斯抱起来才走进包围圈，果然正打得不可开交。 恰好这时，她看见米琳娜冲上去拦住朱利安，脸上满是怒气：“你给我住手！” 兽化的罗宁往前一跃，并不因为朱利安被人妨碍而打算手下留情的样子，他的利爪近在眼前，朱利安一把甩开米琳娜，迎了上去。 “啊！”米琳娜就这样飞着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喊声。 陶蔚连忙朝着她跑去，围观群众很是不满：“这到底是兽人寻仇还是为了雌性打架啊！” “就是，哪有这样推开雌性的！” “米琳娜，你没事吧？”陶蔚过去准备扶起她。 谁知她却站不起来，双手捂着肚子一头冷汗：“我……我这里疼……” “能站起来么，是不是被石头咯到后腰了？”陶蔚低头打量她。 那边打架的两人估计是发现了这里不对劲，双双停了手，罗宁过来问道：“她没事吧？” 陶蔚摇摇头，看她使劲捂着肚子，怎么会伤在那里，总不可能朱利安偷偷揍了她一下…… 正疑惑着，米琳娜身上穿着的轻薄柔纱裙子，忽然晕出了一点点血迹。 兽人的鼻子极为敏感，罗宁动了动鼻子：“她受伤了。” 原本杵在身后的朱利安伸手扣住他的肩膀：“让开。” “该让开的是你。”罗宁与他争锋相对。 “你、你们别吵了……”陶蔚睁大嘴巴：“米琳娜流产了……” 这太令人意外了，她什么时候有的宝宝？！ 陶蔚蹲下来，一手抚上对方平坦的肚子，心里算了下时间，“不会错的，她有了孩子，大约一个月！” 当时在海族，毫无疑问是朱利安干的，米琳娜哭了一场。 随后过了好几天，他们出发进入内陆，路上大约走了半个月左右，加上在诺亚待了五六天，到现在正好一个月。 令人吃惊的是，在这个生育困难的时候，米琳娜的肚子居然一次就中。 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一路跟着长途跋涉，估计没有休息好，或者还有其它原因，今天被朱利安这么一推，孩子就没了。 “哇！”围观的兽人们都吓了一跳。 雌性和幼崽都很珍贵，他们从未敢动手，还没见过这样生生把孩子弄没的事！ 一般雌性体质虽然比不过兽人，但不像人类那样脆弱，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流产，何况知晓怀胎之后，哪个不是宝贝蛋一样护着？ “这个人鱼太可恶的，应该把他赶出去！” “对，对！赶出去！” “沃尔德不欢迎你……” 上来三个高大的兽人，抓起朱利安就要把人赶出去，后者脸上正惊疑不定，两眼不错的盯着米琳娜。 这时米琳娜也顾不得他，满脸惊讶的捂着肚子，眼泪啪嗒啪嗒掉：“陶蔚，你、你说……” “我说你的孩子没有了。” 陶蔚回过头，拍拍罗宁道：“能把她抱回帐篷里去么？” “好。”罗宁眉头微蹙，上前伸出手。 朱利安又动了：“放开她，我来抱。” 他被三个兽人扯着一时无法靠近，陶蔚扭过头：“你别闹了！” “朱利安，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米琳娜泪眼朦胧，态度却是少见的坚决。 她被罗宁抱着离开，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伊尔萨斯上前拎起朱利安，“别挡路。” 他牵着陶蔚跟上罗宁的步伐，身后传来朱利安的呼喊：“米琳娜！” 没有人回头，朱利安被几个兽人架着拖走，他们不欢迎这个雄性。 176 去留 米琳娜被安排这躺下休息, 她对着罗宁道歉, 觉得是自己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罗宁，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 “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虎族兽人眉头紧皱, “若是我不跟他打架, 你也不会现在这样。” 一个幼崽没有了，虽然不是全因他之过，但是他认为自己有责任。 陶蔚对此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靠着伊尔萨斯在一旁默默观看。 晚间时候，齐拉姆端着热汤进来, 让米琳娜喝了再休息。 罗宁被劝着离开, 明知这样守在床前不过是两人相互愧疚，他却寸步不离。 齐拉姆劝了两句, 就被陶蔚拉走了。 米琳娜需要人陪着, 而罗宁这时正好趁虚而入, 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回到住处, 是阿布多族长安排给他们的一个房屋, 陶蔚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罗宁会不会介意米琳娜心里有被人呢？还怀过孩子……” 伊尔萨斯提着水桶过来, 道：“不会。” 若是介意，一开始就该保持距离了。 陶蔚有时候真的不理解兽人的想法，问道：“那假如我有别人的孩子, 你还不介意, 不是很奇怪么？” 伊尔萨斯放下水桶, 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米琳娜先认识的朱利安，罗宁是后来者。” 所以说小三啥也不会介意，只有原配被气死的份么…… 伊尔萨斯忽然伸手把陶蔚拽过来，低声道：“若我是朱利安，我就杀了罗宁。” “啊？？”陶蔚吓了一跳：“你怎么也喊打喊杀！” “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你。”伊尔萨斯瘫着脸。 陶蔚忍不住翻个白眼，“我也不支持一段感情被第三者介入，但是朱利安的情况不一样，想想他怎么对待米琳娜的。” 反正这次她是坚决站在罗宁这边的，罗宁才不是第三者，因为朱利安没有给予米琳娜任何身份。 别说伴侣了，连恋人都不是。 之后两天，朱利安再没有现身，诺亚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大部分人都换到自己想要的，笑容满面。 人鱼被豹族邀请，在沃尔德多住几日，胡子大叔想了想没有拒绝，但是米琳娜需要人照顾。 齐拉姆连忙表示罗宁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彼此间有点苗头，胡子大叔信任诺亚的人，也就同意了。 这两天米琳娜略有点沉默寡言，不过并非以泪洗面的消沉模样，她沉着了许多，似乎看开了，长大了，成熟了。 回到诺亚之后，桑德每天准备的特殊吃食又多了一份。 部落里安鲁大叔和格里两人的雌性怀了幼崽，吃的东西要多加注意，现在加上一个米琳娜，也被仔细照料。 按理说部落依旧分田分房，该各住各的，但经过讨论，大部分人还是喜欢桑德的手艺。 于是想要吃大锅饭的人，就把食材给他做，除此之外还要另付一些报酬。 伙夫成了桑德的职业，包括给他打下手的几位，每天就琢磨着一日三餐。 有的人就是对这些感兴趣，他们没觉得不好，部落里的人也认为这样更方便。 “我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坏的兽人呢！” 几个雌性坐在一块缝制衣服，材料的海族带来的柔纱，她们爱不释手。 西蒙这人大大咧咧的，正义感十足，对米琳娜的遭遇特别气愤。 罗丽也道：“再不会说话的兽人，面对雌性也不敢下手的，朱利安确实是少有……” 陶蔚听着她们几人说，不由嘴角微抽：“朱利安对米琳娜的伤害都在心上，你们别说得他好像家暴了似的……” “家暴是什么？”西蒙问道。 “他不是故意要打米琳娜，随手一推不巧把孩子弄没了，只能说他粗鲁大意，但并不是会对雌性动手的。”陶蔚当然不喜欢朱利安，这人善恶不辨，人人喊打也是活该。 薇薇安动了动嘴巴，道：“陶、陶蔚说、说的对……” 西蒙斜了一眼过去，“你怎么知道就对了？” 薇薇安生过孩子之后被养得很好，现在面色红润，再也没有以前那苍白的小脸、尖削的下巴了。 不过结巴这一点没能改掉，虽然说话顺畅了不少。 她磕磕巴巴的说有一次跟阿伦伯说话，因为自己嘴巴不利索，对方急的要死。 那一回她还以为阿伦伯气得要打人呢，没想到完全不是那回事，他是在替她着急。 “就有的一些看、看着很凶，其实……其实不是坏人。”薇薇安看了看陶蔚，低声道：“比如我们族长……” “噗~”西蒙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伊尔萨斯就是啊，我跟他是邻居最清楚了，很多人刚见到他都觉得不好惹呢！” 话题忽然转到伊尔萨斯身上，西蒙一个劲的吐槽以前的事，陶蔚很多没听过，竖耳恭听。 她没觉得伊尔萨斯怎么凶，但是不好惹是真的，刚见到他的时候贼忐忑。 几人说说笑笑的一天过去，陶蔚估摸着米琳娜已经冷静下来了，就去探望她。 米琳娜回到诺亚就住到罗宁那里去了，并没有陶蔚所想的那种她被人非议的画面。 反而许多兽人夸赞她，一次就能怀上，真是厉害！ 在这种时代，雌性的生殖能力也是值得崇拜的，兽人想要后代，很直白的表达出来。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现代文明社会，出现不好的事情，受伤害比较多的都是女性，仔细想想很不公平，却无可奈何。 陶蔚进入罗宁家里，室内摆设很简单，典型的单身汉综合症。 “米琳娜，你还好么？” 她看到米琳娜坐在炉子前，一个陶盆煮着什么东西，墙壁上挂着夜明珠，很明亮。 “陶蔚，来的正好，我准备喝汤呢~”米琳娜脸上出现笑容，看着恢复得很不错。 她的胎儿尚未成形就掉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对母体伤害降低很多。 “罗宁出去了么？”陶蔚顺势坐了下来。 “他拿着猎物去阿伦伯那里，说要做个大椅子，就是你家里那种。” “那很好啊，躺着很舒服的！”陶蔚仔细打量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朱利安来找过你吗？” 米琳娜顿了顿，点点头道：“来过两次，被我赶走了。” 哦哦，知道赶人还行，就怕还死心塌地，哄一哄又回到原地。 米琳娜长叹一声，道：“我以为我不会跟别人一起过日子，后面发现罗宁也很好，他不会让我难过。” “你在海族没有找到合适的，但是来了这里找到了，所以你阿麽才会说留下也没关系，她真是睿智。”陶蔚歪了歪脑袋问她：“那你愿意留下吗？” 正准备进屋的罗宁卡在门口，他听见了这个询问。 米琳娜毫无所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离开阿麽……” “留下又不是再也不回去，你听见胡子大叔说了没，以后每年来一次，海族跟内陆多多走动，路永远是通的。” 米琳娜抬头看向陶蔚，笑了起来：“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对朱利安已经失望透顶了，我要留在这里忘掉他。” 背后的罗宁露出微笑，拿着一碗小蓝果走进来，道：“这是罗丽托我带给你吃的。” 小蓝果现在已经是人们闲时的小零嘴，香香脆脆的。 陶蔚看他们两人相处和睦，米琳娜对罗宁并没有愧疚或者补偿的心思，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她相信他们会好好走下去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部落里就传出朱利安的动向，说他每天都去挽回米琳娜。 可惜罗宁守得紧，不让他进屋，朱利安就时不时丢一只猎物过来，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胡子大叔带着一群人鱼从豹族回来，他说他们该回海族了。 “那你们要带上朱利安么？这家伙好像刚认清自己的内心。”陶蔚说道。 胡子大叔皱皱眉：“我担心他不跟我们走。” 很有可能会这样，陶蔚摸摸下巴：“你们完全不管乔里么？” “这……”胡子大叔无奈的摊摊手：“我们也没办法，不知道他的部落在哪，这事得由朱利安自己去解决。” 人鱼们要走了，自然要去问米琳娜的去留。 她倒是没有辜负罗宁一番心血，选择留在诺亚，但同时…… “我想请求你们帮帮乔里，他太可怜了。”米琳娜道：“我认识他这么久，就没看他笑过一次，直到现在我失去了孩子，每晚都会梦见，才明白他的痛苦。” 她想让罗宁帮忙，一起替乔里找到回家的路。 陶蔚悄悄拉过她，问道：“你不会是想替朱利安赎罪吧？” 米琳娜摇摇头：“怎么可能，乔里只有我这个朋友，若是我不开口……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陶蔚闻言沉默了，事实上伊尔萨斯已经跟狼族豹族打听过了，都不曾听闻狐族。 所以想要寻找，必须得出远门，部落里最近锄草施肥，日常建设没有停下，陶蔚打算秋天丰收之后，大家闲下来再组织人手出去。 只能说米琳娜猜的很对，乔里对诺亚来说，虽然同情有加但不至于放下手头一切为他出去冒险。 “如果你坚持的话，让罗宁问问有谁愿意跟随他一起。” 这种事情陶蔚不会勉强族人，没道理让伊尔萨斯点名谁谁跟着去，必须自愿的伸出援手。 178 获赠 伊尔萨斯到底也没有在她期盼中夸奖她, 只是默不作声牵着人往前走。 去往狼族的道路已经被走通了, 伊尔萨斯就去过两次，狼族的人过来两次，茂密的森林里尚且有迹可循。 大约七八天的时间，绿色的森林渐渐褪去, 眼前是成片白色的树木。 大家把这称为白林。 乔里显得很激动, 这跟他生长的地方太相似了，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这个方向没错。 “树木稀疏，猎物闻风而动，不好抓吧？”陶蔚扭头问道。 在这种环境, 杂草很少, 她不必被抱着了，自己就能走得很快。 印象中的白林是没有他们那边森林好的, 许多动物不会选择在此处栖息, 倒是鸟类多一些。 乔里摇摇头道：“有技巧的, 它们会躲在树洞里, 白林的树木会脱皮, 树皮挂在原处, 内里有树洞你也也很难察觉。” 许是进入相对熟悉的环境，乔里的话变多了，脸上也不再那样紧绷。 “这里可真漂亮~”米琳娜第一次看到这样成片的白色树木, 风景如画, 有点移不开眼。 “再走几天就能到达狼族部落, 到时我们歇息一日。”罗宁的手一直牵着她。 “好啊~”米琳娜冲他微笑，又扭头问乔里：“你曾经跟我说过故乡，就是这样的吗？” 乔里紧了紧背上的兽皮包裹，声音沙哑：“不太一样，我部落那边，土地也是白色的，因为有积雪覆盖。” “那岂不是常年很冷？你们吃什么？”陶蔚眨巴着眼问道。 在她看来，这样的林子已经不如森林好混，毕竟飞鸟再多也不好抓。 而靠着掏树洞，能抓到大型的猎物么？兽人都很能吃的，加上气候寒冷的话，生存条件未免太过艰苦。 “狐族不是特别爱吃肉食的，”乔里顿了顿说道：“跟诺亚的雌性差不多，素食肉食参半。” 他住在诺亚这么些时日，早发现那些兽人无肉不欢，在有素食存在的情况下，依然吃肉较多。 乔里非常喜欢红薯土豆以及白色粉条，他的口味并不那么重肉。 “我们那边有一种树木，割开会有白色汁液，带一点点甜味，大人和幼崽都能喝。还有一种植物跟你们的稻谷有点像，它的叶子是浅黄色，不怕风雪。” 乔里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怀念，也许是想起了跟族人一起收获的日子…… 陶蔚觉得有点意思，想想也是，能在那种地方形成部落，必然是有所依仗，否则一代代怎么延续下去。 “你说跟我们的稻谷有点像？”她对那植物充满好奇。 乔里点点头，道：“我们也是一串串的需要脱壳，之后却不是直接煮了吃，而是磨成粉。” 咦？不会是小麦吧？ 乔里不知道小麦是什么，他们部落把它称为雪串。 为什么叫雪串，因为在下雪的时候，它成串的颗粒上面沾挂着雪花，远远看去白白一串，因此而得名。 “到了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克莱米作为苦力之一，身上带着许多东西，朝着朱利安的背影道：“喂人鱼，你找到晚上落脚的地点没有？” 朱利安听见这称呼也不生气，不紧不慢道：“急什么。” 他寻找水源的天赋一路上再次派上用场，虽然大家不是人鱼，不需要每天泡水，但是有水万事方便。 填充水囊是很必要的，并且做饭洗脸啥的，哪个能离开水。 所以寻找住宿点的任务便落在朱利安身上，也许他为了在米琳娜面前好好表现，没敢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途中和罗宁打架却是免不了的。 有一次夜里休息，朱利安摸到米琳娜身边，想把人偷出来，可惜有罗宁坐镇，想也知道没可能成功。 两人当下大打出手，吵得旁人不得安宁。 朱利安问米琳娜，还想不想要他的孩子。 米琳娜当场就哭了，罗宁大怒，直接跟他打到见血，被克莱米拉开才停下来。 这类的事情时不时发生一下，其余人睁只眼闭只眼，打得凶了就劝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伊尔萨斯默不作声，陶蔚有心帮忙也无从下手，因为他们只是旁观者，具体如何处理只看当事人。 几天后，一行人便来到了狼族部落——普罗。 四周随处可见歌丽花矮小的植株，想必夜晚开放的时候会很美丽。 阿塞木得知他们过来的时候，直囔囔不够意思，交易日结束后他们狼族的人启程回来，前脚刚到，伊尔萨斯等人后脚就来。 “早知你们要走这边，大家就一起嘛~” 陶蔚笑着揉揉这小狼崽的耳朵，笑道：“我们那时候还没决定要来呢，过了好几天才准备的。” 阿塞木嗷的跳起来，拍开她的手，龇着犬牙道：“你又不做我的雌性，不许摸我脑袋！” 伊尔萨斯把陶蔚的手握回来，道：“兽人的尾巴和耳朵不能乱摸。” 陶蔚悻悻的收手，尾巴就算了，耳朵还有忌讳？而且——“阿塞木不是还没成年么？” “你瞧不起我吗！”阿塞木亮出自己的爪子，不高兴道：“我很快就会成年了，我还能自己捕猎，已经可以拥有雌性……嗷！” 他的话被一个拳头打断了，尼尔森淡定的收回手，脸上似笑非笑：“拥有什么？” “你、你打我！”阿塞木气得不行。 “我都没用力，再闹腾把你关起来。”尼尔森把阿塞木拎到边上去，请伊尔萨斯等人入内。 他给安排了两个山洞给他们住，内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吃饭是跟狼族部落的人一起的。 这里的人们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晚餐非常丰盛，有许多陶蔚不曾见过的食物。 “那陶器和椅子简直太神奇了~”一个肥胖的雌性挤了过来。 这年头胖子比较少见，这个雌性圆乎乎的脸蛋瞧着特别喜感。 她眨眨眼：“陶蔚真厉害，长得又好看，我要把我的石环送给你！” 胖雌性握着个兽皮，一层层打开，里面的一圈打磨光滑的饰品，跟手镯有点类似。 陶蔚连忙摆摆手：“我不能收，诺亚能有那样的成就，跟大家的努力配合分不开，你们部落也可以的。” 这时候的饰品非常少见，打磨一个东西全靠纯手工，她和这位非亲非故，未免太热情了。 “陶蔚你别客气，本来她就戴不上了！”阿塞木在一旁幸灾乐祸：“珊娜是个大胖子~” “阿塞木你给我闭嘴，”珊娜瞪他一眼，转过头来伤心道：“我确实戴不上了，反正我喜欢你，想把它送给你。” 她直接把那石环塞了过来，陶蔚给她又推回去：“你可以留着传给你的孩子？” 虽说是石环，但是看质感，很有可能是什么玉石，而不是普通的石头。 “陶蔚就别太客气了，珊娜是我的妹妹。”尼尔森笑着劝道。 诺亚过来的大家吓了一跳，克莱米口无遮拦的：“你妹妹长得跟你真不像！” “……我、我……”珊娜委屈了：“大家都那么说！” 罗宁拿手臂撞了一下克莱米，他才恍然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不好意思的给她道歉。 “我觉得珊娜肉乎乎的，好可爱~”陶蔚笑着说道。 她这话可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是真心的，看尼尔森五官深刻俊朗，没想到妹妹如此圆润，她圆溜溜的眼睛搭配上圆脸，特别软乎好脾气的样子。 珊娜听见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 “那是当然~” 最后陶蔚没法子，还是收下了那个首饰，回到山洞她忍不住跟伊尔萨斯道：“我大概是饰品最多的雌性了。” 以前阿布多给她送过几个类似玉石的石头，后面还有项链啥的，伊尔萨斯也送了水晶项链，族人也有给过彩石项链，现在又来个镯子。 虽然这镯子太大了，她根本戴不住。 “受到尊敬的人，就会获赠许多东西。”伊尔萨斯把她抱坐在腿上：“你是能干的雌性。” 这里的人们没什么珍贵的东西，除了吃的，也就皮毛和饰品了。 他们分辨不出玉石或者水晶是什么，只要是看着好看的石头，就会拿回去打磨做成首饰。 陶蔚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某个考古节目，远古时候族长和祭司的陪葬品很多，皮毛之类估计腐烂了，只有石头能留下来。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许这些东西能在我死后标榜我的身份？” 伊尔萨斯自己有收集不少兽牙，或者是骨刺，哪怕用不了那么多，但也许出于男人的爱好，他有好多根不同的骨刺。 闲着没事就在那打磨，也许这些东西也可以成为陪葬品。 虽然想着这些有点不吉利吧，但陶蔚却觉得，死后用坟墓跟后世的人碰面，不也是一种‘浪漫’？ 那是一种另类的‘对话’，虽然大部分被后世的人所曲解。 她并不认为是‘被打扰’，反而怕就此消失在这片大地之中，什么痕迹也不见。 ※※※※※※※※※※※※※※※※※※※※ 到这里还有人看表示很开心~~ 后面那一节差不多就是我写这本书的初衷了~ 希望大家不要弃我而去qaq 180 雪串 一路上磕磕巴巴的发生了点琐碎小事, 一群人朝着遥远的那丁点山影子前进。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雪山的个头肉眼可见，却是走了好多天都没能抵达，一抬头总是不远不近的在跟前。 “这还要走多久呢？”陶蔚扭头问伊尔萨斯。 他们除了偶尔停下歇息, 几乎整个白天都在走路, 若是有人能给统计一下，肯定是非常恐怖的路程，腿都要断了！ “以这个速度再走三四天能到山脚下。”伊尔萨斯伸手把她抱起来, 道：“你歇一会儿。” “你不累么？”白林里面的草并不特别茂密, 陶蔚大多自己走的。 赶路唯一还算好的条件就是气温降低了, 随着山体越来越近, 一路上就越凉爽。 虽然林子看着是平坦的, 但陶蔚怀疑地势其实在不知不觉上升之中, 因为空气中呼吸进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你对兽人一无所知。”伊尔萨斯一手托着她软乎乎的臀部，若有所思道：“你确实没有以前弱了, 虽然也差不了多少……” “……最后那半句可以不说的。” 陶蔚撅起嘴巴, 她这样锻炼下来，放现代就算不是运动健将，那也是妥妥的女汉纸一枚。 换水桶换煤气瓶不在话下的那种。 伊尔萨斯低头在她嘴上轻啄一下, 喉咙里含糊不清：“等你能完全承受我三次再说。” “什么呀……”陶蔚鼓起脸颊，伊尔萨斯学坏了, 他不仅会耍流氓还会散发狗粮。 兽人的听力何等了得, 哪怕故意压低了声音, 还是给克莱米听见了。 他扭头就瞪他们一眼，他认为伊尔萨斯是故意的，再没有比他更小气的兽人了，不就记恨他以前喜欢陶蔚吗？ 雌性本身就比较少，被其它兽人喜欢本就是很常见的事！ 克莱米觉得自己比较坦白，才大咧咧表现出来，据他所知部落里还有好些不敢表露的呢，甚至多看陶蔚几眼都不敢…… “看！我发现了什么！” 忽然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众人齐齐望去，乔里脸上欣喜若狂。 “怎么了？”米琳娜小跑着跟上他。 “它就是我说的雪串啊，没想到这里就有！”乔里徒手折了一支拿在手上。 陶蔚难掩好奇，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张大嘴巴：“这么大串？” 还说跟诺亚的稻谷类似呢，这显然是翻大版！ 长得不算太高，大约一米左右，结的串儿却有高粱那么大，一串能挡住人大半张脸。 “这还不算大，要下雪的时候，它才长得好。”乔里脸上首次出现了笑容。 估计是看到眼熟的食物，让他感觉部落越来越近，语气也轻松许多：“这个东西很好吃的，我们把它收集起来吧。” 陶蔚好奇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们部落开始种植了吗？” 乔里摇摇头：“也不算，只是遇着野生的会多加看护，这一片那一片的，没有像你们诺亚一样自己栽种。” “听你这话狐族周围长了很多雪串？” “不少的，我们主要就吃这个！”乔里下手就掰，动作又快又熟练。 陶蔚仔细看它的颗粒，确实跟麦子有点类似……事实上她作为一个南方人，没有亲眼见过麦子，只在电视上粗略看过一眼。 颗粒比稻谷大了许多，想要掰开一颗瞧瞧里面什么样，无奈指甲不够给力。 还是罗宁给碾碎了一个递给她，问道：“你也认得这个？” 陶蔚低头闻了两下，也嗅不出什么明显气味，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所熟悉的东西，它比我以为的要大个很多。” 几个兽人帮忙，把这一小片穗子全摘了，沉甸甸的装了整整一大兽皮袋！ “这东西很有分量啊~”米琳娜笑着颠了下，没拎起来。 “找个地方落脚，拿石头磨一磨才能吃。”乔里说道。 有了这个收获，几人便要找个地方早点歇息。 他们顺利的找到一个山洞，内里还算干燥明亮，美中不足的就是距离水源有点远。 罗宁忍不住交待一句：“你们要用水的记得二人以上结伴而行，别单独出去。” “没事，这一带看着没什么大型猛兽。”克莱米不在意的挥挥手，找个石头坐下来。 “还是小心些好。”乔里低声劝道。 趁着天还没黑，他跟两个虎族兽人一块出去寻找石头，要足够坚硬平整，彼此摩擦不掉粉的那种。 伊尔萨斯把山洞看了一圈，动动鼻子道：“这里居然没有野兽的气味。” “是挺奇怪的，刚才我们过来那旁边，有血的味道。”朱利安罕见的接了话。 说出来把陶蔚吓了一跳：“这个住处有什么不妥当么？” 即便他们人数不少，且都骁勇善战，但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为上。 “去那边看看不就知道了。”朱利安说着就往外走。 罗宁和米琳娜没有动，伊尔萨斯抱着陶蔚跟上。 朱利安说是在他们走过的那条路旁边，事实上却径直过去很远，这‘旁边’的范围有点太大了。 “到了。”他回头冲他们挑挑眉。 三人眼前是一丛非常茂密的藤蔓植物，它实在有点太过庞大了，几乎有一座房子那么高，不晓得是不是有树木在里面被它攀附包裹住了。 在这个植物略有点稀疏的白林内，如此一棚植物算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伊尔萨斯眉头微蹙：“是有血腥味。” “怎么样，要进去看看吗？”朱利安笑了笑，眼神投向陶蔚：“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若是被刮花就可惜了~” “你那么漂亮的脸蛋被刮花也挺可惜的，”陶蔚瞥一眼他脸上的伤痕，估计是跟罗宁打架留下的，她毫不犹豫的补刀：“最可惜的是没人心疼。” 朱利安脸色微变，倏地收起笑容，道：“你还是那样有趣。” “哼。”陶蔚现在有伊尔萨斯护着，才不怕得罪他呢。 “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就别招惹别人。”伊尔萨斯抬眼与朱利安对视。 “你在警告我？” “只是说给你听。” 朱利安定定的看了他们几眼，转身往回走，道：“你们可真般配。” 陶蔚瞪了瞪眼：“他什么意思？”不会是讽刺他们吧？ “别管他。”伊尔萨斯也往回走，一边道：“这地方有点古怪，让他们别靠近了。” 没多久乔里三人回来，伊尔萨斯就说了这事，原本是朱利安给带路过去的，这会儿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大家不过在这过一夜，谁没事还跑去胡乱探究，听过就抛之脑后。 乔里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石板，把雪串拿出来给粗略得磨了下，然后捧在手里两手一搓，外壳就全掉出来了。 之后吹口气，把退了皮的颗粒放在兽皮口袋里。 “这样弄完了，还得用石头把它们磨成粉末。”乔里摊开掌心给他们看。 陶蔚摸摸下巴，这弄出来的到底是不是面粉呢？ 乔里在山洞内挂着夜明珠，开始连夜赶工，一开始克莱米几人也有帮忙，后面伸伸懒腰都睡去了。 毕竟连日赶路，虽说对兽人来说不算疲累，但总得好好休息。 陶蔚睡得最早，她体力较差需要睡眠来恢复，原以为这次又会安眠到天亮，谁知迷迷糊糊中就被吵醒了。 伊尔萨斯正抱着她往外跑，风呼呼的响在耳际，勉强睁开眼的陶蔚只来得及看见山洞离自己远去。 “怎、怎么了？” 山洞里面有夜明珠，离了那里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藤蔓有问题。”说话间伊尔萨斯已经跳出老远。 陶蔚这才注意到，地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确实有什么在抽动着。 “藤蔓怎么了，其他人呢？” 伊尔萨斯道：“这是肉食植物。” “肉食性？”陶蔚张大嘴巴：“食人花？” 伊尔萨斯不答，只是挑了个树梢站定，他们脱离了那个范围，藤蔓鞭长莫及。 傍晚探究的血腥味得到了解释，估计所有路过的小动物都难逃厄运，因为这丛植物太过庞大的。 除了他们去看的那房子高的一丛，山洞四周还分散着它们的藤条，夜晚伺机而动。 “非要逃出来么，它很难对付？”陶蔚觉得这样散开之后集合会有点困难。 “它的汁液太臭了。”伊尔萨斯抿抿嘴，表示自己拒绝去对付它。 陶蔚理解他的洁癖，笑了笑道：“那我们就在这等他们。” 希望别有人迷路了。 这是个热闹的夜晚，各种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夜行动物就比昼日出来的多，加上有这么一丛藤蔓，更加吵杂。 “来到这里我每天夜里都会听见许多声音，一开始挺害怕的，没想到现在居然习惯了。”陶蔚靠坐在树上跟伊尔萨斯闲聊起来。 山洞里就她和米琳娜没有自保能力，其余人基本不必担心。 “你回不去了对么。”伊尔萨斯问道。 陶蔚记得他说过，知道她不是这里人，却从不逼问她半句。 “就算能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的。” 若是没有跟伊尔萨斯在一起，估计她发现神庙的那一刻就会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切，那无疑是个很大的希望。 一个有可能让她回到原来世界的希望。 183 杀了他 三人一起回到住处, 罗宁他们的树屋就在隔壁不远。 还没走近便听见欢声笑语一片，米琳娜在逗弄那个腼腆的小兽人，还送了他一颗最小的夜明珠。 陶蔚过去打断了他们，把乔里的事情说了，问道：“你们看见朱利安了吗？” 米琳娜回过头：“你说乔里的伴侣和幼崽都没了？！” 她张大嘴巴,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人家帮他养大的幼崽, 当然不会还给他了！”有个狐族兽人说道。 罗宁抬眼看向伊尔萨斯，皱眉道：“朱利安昨晚没回来。” 伊尔萨斯挑挑眉：“若我是乔里就会去宰了他。” 陶蔚闻言恍然大悟，难怪他说乔里可能去找朱利安了, 想也知道, 在悲愤的情绪驱动下, 他急需一个发泄口。 朱利安是始作俑者, 乔里本就恨他, 现在更是被绝望压上心头, 不做些什么才奇怪。 乔里打不过朱利安，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此地步, 但以前他存有希望, 想要活着、想要回家。 现在嘛……很可能鱼死网破。 大家一下就想通了，纷纷转头要去寻找他们，米琳娜跑得最急, 对她来说，乔里是朋友不希望他出事, 而朱利安…… 陶蔚揉揉额头：“现在我们怎么办？” 就不能好好的过来观光然后回去么？ 伊尔萨斯道：“狐族比我们人多, 这是他们的地盘, 让他们去找。” 一语惊醒梦中人，米琳娜顿住脚步，连忙转道去找胖族长。 罗宁自然是随着她一起的，克莱米没动，就在原处坐下，撇撇嘴道：“朱利安就是活该！” “没错！” 陶蔚点头握拳，一边道：“假如伊尔萨斯没来找我，海族跟豹族没有做过交易，没人送我回家……也许有一天我千辛万苦回去，看到伊尔萨斯有了别的雌性和幼崽……唉！” 心碎啊！偏偏也怪不得伴侣，你生死未卜，凭什么替你守寡。 伊尔萨斯一手揉在她脑袋瓜上：“……你想的真多。” 陶蔚拿下他的手，道：“我只是比喻嘛，事实上，我不是乔里，你也不是吉吉尼尔。” 如果没人送她离开海族，那她就会自己创造条件，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出行不成问题。 而不是那样独自冒险进入内陆，最好瘸了腿又浪费掉几年时间。 说到底人的选择不同，之后的结果也不同。 整个部落都没看见朱利安和乔里的身影，一直到午饭过后，才有个人影姗姗来迟。 “是乔里！” 米琳娜向他跑去，急忙问道：“你去了哪里？” 乔里没有回答，他脸色沉着，瞥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米琳娜跟着他后面，亦步亦趋：“你到底怎么了？可有看见朱利安？” 乔里倏地停了下来，声音嘶哑：“谢谢你们送我回来，米琳娜，我很感激你。” “你、你还好吧？” “你们如果回去的话，路上小心，”他握了握拳，低声道：“不必等朱利安了，他不会回来了。” 几人吃了一惊，果然朱利安是跟他一起的吗？ 罗宁皱了皱眉头，一手按住米琳娜，示意她冷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乔里跺了跺残废的那只脚，道：“山上太冷了，我的腿脚都被冻僵了……” 他的视线往上抬起，扯了扯嘴角：“我杀了朱利安。” “什么？！”陶蔚张大嘴巴惊讶不已。 而米琳娜直接整个人瘫倒，还是罗宁扶着才没摔到地上去。 “他、他死了？”她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泪水无声的落下。 “对！他该死！”乔里蹲下来抱住脑袋，“那是我的雌性，我的幼崽，是我的！” 这个不爱说话、存在感底下的兽人呜呜哭了起来，声音悲痛，在场几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内心五味掺杂，乔里很值得同情，朱利安被他弄死又很令人吃惊。 不过他刚才提到雪山，这里是狐族的地盘，乔里很可能利用自己对地理位置的熟悉，来对付朱利安。 陶蔚长叹口气，问伊尔萨斯：“现在怎么办？” 米琳娜伤心痛哭，之前怎么板着脸、被压抑的情感，在失去之后肆无忌惮爆发出来。 伊尔萨斯道：“让她冷静下来，我们再走。” 很显然米琳娜这个状态不适合赶路，至于朱利安，他对他并无太大感觉，自食其果罢了。 两个人在这哭，狐族的人纷纷过来询问，克莱米一阵头疼。 他问道：“那人鱼死在哪里？” 乔里抹了抹眼睛：“我把他推进雪窟窿了。” 他双目通红的站起来，道：“我跟他两清了，你们也不必来找我，若想给他报仇，我也不怕。” 说完转身就走，一瘸一拐的，背影萧条。 陶蔚低头看米琳娜，问道：“你可别说要给朱利安报仇。” 米琳娜抽抽噎噎答不出话来，罗宁对陶蔚摇摇头：“我会劝她的。” 他伸手把人抱起来，往树屋里面走去。 一个狐族兽人凑上来道：“乔里说雪窟窿了么？掉进去就死定啦！” “那是什么地方？”陶蔚好奇起来。 那个兽人却摇着头走开了，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陶蔚与伊尔萨斯回到树屋，没一会儿胖族长带着人过来商议，他想要安排一队人跟着他们回去，人多赶路安全，顺道认认地方。 “你们可要多待几天，尝尝我们这里各种食物！” “我们不急着走的。”陶蔚笑了笑，能多一个种族相互往来，确实挺好的。 人是群居动物，大家虽然天各一方，却忍不住努力靠近彼此。 “那就好，我这就去集结部落勇士，让他带着人跟随你们~”胖族长笑呵呵的见眉不见眼。 “你们部落的兽皮很好，可以多带一些。”伊尔萨斯提醒道。 狐族部落这一带的猎物确实都拥有上好皮毛，也许跟地理因素有关，气候严寒，动物的毛发柔软蓬松，几乎没几个短毛的。 这种兽皮能很好的抵御严寒，也是兽人所喜爱的。 送走了胖族长，陶蔚决定去隔壁看看米琳娜。 树屋彼此间间隔的有点远，毕竟要留下空间给大肚子树生根茁壮，两人过去的时候发现里头正热闹。 克莱米斜靠在门口，屋内有罗宁和跟随他的两个虎族兽人，而米琳娜双眼红肿，哼哼唧唧。 “伊尔萨斯，陶蔚，你们来得正好。”虎族兽人满脸头疼：“明年说要去找朱利安，罗宁都拦不住。” “他不是死了么？”陶蔚不解。 克莱米摆摆手道：“这个我们打听过了，雪窟窿就是雪地里结冰之后形成的地洞，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又通向何处，深不见底，人掉下去爬不上来的那种。” “朱利安没死，他一定还没死！”米琳娜握住罗宁的手，道：“我们去找他好不好，以后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罗宁垂下眼眸，道：“别哭了。” 陶蔚皱皱眉，“确定乔里没有杀他么？只是把人推进去？” 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掉泪，米琳娜是不见尸体不信邪，不过这种情况人死没死还真不好说…… “我求求你了，去找他好不好……呜呜……人鱼很怕冷的，大雪的日子若是不躲到海底深处，就会冻坏尾巴……”米琳娜呜咽起来，红肿的眼里似乎有流不完的泪水。 罗宁叹一口气，起身道：“若是没死就带回来吧。” “你答应了？”克莱米挑挑眉：“那雪山很大的……” 伊尔萨斯抬手制止他后面的话，道：“把乔里带过来，我们去那边看一下。” 陶蔚点点头：“怎么说也是一条命，能救就救吧。” 她还以为死绝了呢，没想到是这样的，米琳娜心里存着希望，怕是短时间内不会消停，干脆就大家上去看看。 克莱米去找乔里，他不愿意过来，被半拉半扯的拖了过来。 胖族长听闻此事，连忙劝说天快黑了，夜里的雪山很冷，还会有伤人的长臂兽出没。 他们折腾许久，确实快到晚上饭点，估计等到跋涉上山，差不多天就黑了。 “如果现在不去，一晚上过去估计就……”真的死绝了，陶蔚叹了口气。 虽然她很讨厌朱利安，也希望他得到重重的惩罚，但是以死亡作为代价，是不是有点过了？ 刚才以为他已经死了，那还没什么，现在情况却是‘有可能还活着’。 “不要，我不要他死。”米琳娜不断摇头，脸上充满抗拒和恐惧。 罗宁抬手揉揉她的发顶：“我也没希望他死，我们去山上找找看。” “去不得，雪窟窿附近很危险的，冰面又滑，若是没站住脚掉下去，也是上不来的……”胖族长急了起来。 眼看着一群人要去冒险，还是部落里的客人，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他还指望弄一队人跟着去走通其它部落呢！ “谢谢族长提醒，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去。”罗宁回头看了看乔里，也不去勉强他带路，自己跟米琳娜先行一步。 伊尔萨斯也带着陶蔚跟上，一边道：“等会儿我抱着你，免得你乱跑。” 他们带了夜明珠的，还有一小捆兽皮绳，希望能派上用场。 胖族长见状没有办法，连忙叫住他们，说给两个人去带路，不然那茫茫雪山，怎么找雪窟窿。 184 长臂兽 这个季节, 下午的太阳本该炙热晒人，于这边来说却只有耀眼的作用罢了。 为了预防寒冷，陶蔚抱着兽皮上山，越往上气温越低。 “这山看着寸草不生，可有什么猛兽？”克莱米问道。 胖族长安排帮忙带路的有三个人, 带头的名为博比, 是狐族的勇士。 他答道：“有几种猛兽住在山上，但碰见的可能性很小。” “那就好……”陶蔚放了心，又道：“可我刚才听到族长提及长臂兽？” “嗯, 它就是其中一种, ”博比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左拐, 道：“长臂兽脾气暴躁, 见到兽人就会发起进攻。” 顾名思义, 是手臂很长的么？ 陶蔚紧了紧与伊尔萨斯相握的手, “那我们小心一点。” “嗯，”伊尔萨斯抬眼往山上看去, 道：“我们到山顶差不多就会天黑。” 博比闻言摆摆手：“不必到山顶, 雪窟窿就在半山腰，不过不太好找……” 他眉头皱起，有些担心他们不能在天黑前顺利找到。 “那个、那个窟窿很冷是不是？”米琳娜低声问道。 她表情哀戚, 似乎在说朱利安死定了。 陶蔚摇摇头，悄声说道：“看她如此伤心, 不知罗宁是何感受。” 伊尔萨斯瞥了罗宁一眼, 那个虎族兽人在一旁默默照顾着雌性, 他道：“罗宁可以理解她。” “那就好，我怕的是米琳娜无意中伤害了别人。”陶蔚感觉自己简直操碎了心。 “伤害必然是有的。”伊尔萨斯面上淡淡。 博比向米琳娜解释道：“若你说人鱼怕冻，那他可能是受不住的……” 眼看着雌性的泪水要掉不掉，博比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后半句直接吞了回去。 “行了，我们这不是在找吗，如果没能及时找到，那也怨不得谁。” 克莱米打断了他们，他的话得到许多人的赞同。 若是换成别人遇害，他们定然不会放过乔里的，但如今情况来看，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而乔里活着也如同死了。 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山，到了积雪覆盖的地方，尤为寒冷。 “真是不可思议，瞧着没多远的距离，温差如此之大。”陶蔚搓搓手，看着远处山脚下丁点小的狐族部落。 树屋是看不清的，只能从那点点绿色来分辨。 到了雪山，这一片似乎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越往前走越是寒冷。 伊尔萨斯把陶蔚抱起来，道：“大家紧凑些，这地方气味容易消散，别走散了。” 博比嘿嘿笑了两声：“诺亚族长真是厉害，一来就发现了，这还不是下雪的季节呢，若是那时更加危险。” 寒风吹散气息，降雪覆盖足迹，便是兽人灵敏的鼻子也被冻得作用减半。 “这里好像有人鱼的味道。”走在最前端的罗宁忽然出声。 “真的吗！”米琳娜顿时来了精神。 陶蔚扭头询问的望着伊尔萨斯，他动了动鼻子：“确实。” “哈哈，那雪窟窿就在这附近的！”博比看了看天色，还有点时间。 “我们尽快找人吧。”克莱米把夜明珠分一个给博比他们，对方作为路探，很需要照明物。 到了这里，就不再急着往前寻找，而是要扩大范围，四处查看。 博比带着两个狐族兽人分散开来，却也不走得太远，加上有罗宁和伊尔萨斯的鼻子辅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 “是这个东西，”博比捡起一枚鳞片：“它来自人鱼身上？” 大约鸡蛋大小的扇形圆弧鳞片，闪着暗蓝色的流光，除了朱利安不做他想。 米琳娜哆嗦着手接过它，道：“他受伤了。” 克莱米几人面面相觑，陶蔚挠挠头，虽然她不了解人鱼，但鱼类一般不轻易掉下鳞片的吧？ “气味就是这个散发出来的，他不在这附近吗？”罗宁问道。 博比摇摇头：“不好说……” 几人继续往前，很不幸的，天迅速黑了下来，莹白的雪在夜里仿佛会发光，倒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加上有夜明珠照着，光线颇为明亮。 更不幸的是—— “有东西靠近我们了。”伊尔萨斯戒备起来。 他话音才落，克莱米和罗宁也察觉到了，狐族兽人知晓他们这几个种族更为擅长狩猎，忙问是在哪个方向。 伊尔萨斯抬手示意自己的左手边，几人凝神等着，要来的跑不掉，只能干掉对方。 一个高瘦的身影佝偻着出现，博比暗道不好：“是长臂兽！大家小心！” 几人化出兽形应对，陶蔚睁大眼睛看去，长臂兽站的有点远，她怎么也看不清它什么样子。 不过体型上有点像猴子。 它身形高瘦，弯腰半蹲，两只手直直的垂到地面，难怪被称为长臂兽。 “我去试试它。”克莱米率先跳了过去。 顿时跟长臂兽打了起来，它仰起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克莱米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扭身跑回来。 “它的脸怎么回事！” “啊？” “它的脸跟我们很像，但它不是兽人。”博比给他解释道。 两个虎族兽人后退两步，嫌恶道：“长得可真难看。” 陶蔚问伊尔萨斯：“它的脸怎么了？” 大晚上的她视力不佳，不明白大家为何这种反应。 “呜呜~~”鬼哭狼嚎一般，长臂兽忽然向一群人袭击过来。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陶蔚得意瞥清它的面孔，居然、居然有半张人脸！ 陶蔚大吃一惊，只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伊尔萨斯带着她躲开了，克莱米几个与长臂兽打起来。 “后面还有一只！”博比惊慌叫道：“没想到它们居然是结伴而行的……” 罗宁要护着米琳娜，但并不妨碍他痛下杀手，先过来的那只长臂兽被合力按住扯断了手，可见其力气之大。 伊尔萨斯也化出利爪，却很难伤到长臂兽，因为它们的动作太快了。 “不好抓啊！”罗宁那边也发现了，他们几人联手才扯断对方一只手臂，后面再无法抓住它了。 几个照面，让陶蔚得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太恐怖了，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脸！” 所谓长臂兽，果然应该属于猴子一类，它浑身毛茸茸的，体型与人类相似，两腿跳跃行走，背部弯曲佝偻，并且手臂特别长。 最奇怪的还是那张脸，半个人面半个猴面，怪异不堪，难怪一开始吓着克莱米了。 陶蔚多看两眼都害怕，她太不适应了，怎么会有这种生物！ “不要跟它们浪费时间了，这样闹下去还不知会出现什么，”博比扬声叫道：“大家跟我来，快点跟上！” 伊尔萨斯道：“跟他离开。” 他们是来找人的，并且大晚上寒风凛冽，跟这些跳跃能力极强的敏捷兽类缠斗太久很不明智。 几人边打边退，跟着博比往另一个方向走。 长臂兽看他们试图逃跑，气焰更加嚣张，紧追不舍。 “这里有个热泉山洞，我们进去。”博比带领他们率先走入。 伊尔萨斯皱皱眉，停驻脚步：“里面更多。” 博比回头笑道：“里面确实更多长臂兽，你们有所不知，这群家伙是很奇怪的，泡在热泉就会变得温顺，不攻击人。” “还有这种事？” 都到了山洞门口，不进也得进，因为后面长臂兽追来了。 陶蔚好奇的打量这里，雪山中居然会有温泉？ 还是在一个山洞里面，热气源源不断的冲出来，熏得人暖融融的。 进去里面，带着夜明珠的几人分外惹眼，此起彼伏的‘呜呜’声不绝于耳，他们被包围了。 “这里是有多少长臂兽啊？”米琳娜揪紧了手心，唯恐它们群起而攻之。 克莱米举着夜明珠四下一照，这么多个半脸怪物看着他们，那场景还挺吓人的。 “呜呜！”身后的那两只大叫一声，扑通跳入水里，然后半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好像是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 博比拍拍胸口道：“我就说吧，这些长臂兽就喜欢泡热水，在这里面不会打人的。” 陶蔚感觉稀奇，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博比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以前狐族不少兽人死在长臂兽手中，它们动作灵活不知疲倦，有时候还呼朋引伴，把兽人活活给熬死了。” “之后有一次，一个兽人被追得走投无路，进入这个山洞，原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还能好好的走回去。” “也许是热泉安抚了它们吧……”陶蔚稍稍看一眼就别开视线。 长臂兽的长相太奇怪了，多看一眼都像是恐怖片。 “既然它们不会攻击我们，就快些离开吧？”米琳娜急不可耐的说道。 拖得越久对朱利安越是不利，大家能理解她的心忧，来都来了自然是救人要紧。 正准备离去之时，山洞内响起一个问话声： “谁在那里？” 185 疯了 几人闻言一惊, 这热泉山洞里面，竟然还有人？ “我们是来找人的，你在哪呢？是不是需要帮助？”博比连忙询问，他猜测是不是哪个狐族兽人被困于此。 知道这些长臂兽不会攻击人，他们大着胆子往里走, 然后在池子浅滩上, 发现了一条鱼。 “是朱利安！”米琳娜大叫一声，飞快地跑过去。 罗宁一手拦住她，转头仔细打量朱利安, 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死！他没死……”米琳娜抓着罗宁的手臂哭泣。 朱利安看清了他们一行人, 忍不住笑了笑：“别说你们是来找我的, 米琳娜, 你在为我哭泣么？” 米琳娜说不出话来, 罗宁在替她抹眼泪。 陶蔚感觉一阵头疼, 她无奈上前：“这里不知是不是真的安全，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被一群半面猴包围着, 简直毛骨悚然, 他们非要在山洞里聊天叙旧么？ “人找到就好啦，我们还以为你掉入雪窟窿死定了呢。”博比舒出一口气，接着便好奇道：“那雪窟窿深不见底, 你怎么出来的？” “我融化了冰壁，有一处冰流在底下, 随后逆流而上到了这里。”朱利安指了指身后一角, 那是温泉池子的出水口。 他轻描淡写的, 但兽人们却能发现他脸色苍白，并且鱼尾一动不动，就那么趴着。 虽说带着笑，却也难掩狼狈模样。 “你是怎么融化冰壁的？”陶蔚听得有点糊涂。 朱利安一手支着额头，低声道：“自然是用我的身体。” 米琳娜终于忍不住，推开罗宁，蹲到他身前，颤抖着伸出双手：“你……” 朱利安凝视着她，“我的尾巴动不了了。” 动不了？几人面面相觑，克莱米道：“不会是跟乔里一样吧？” 那绝对是报应了，陶蔚扯了下克莱米，让他别说了，没看到米琳娜眼泪都收不住了吗？ 伊尔萨斯举着硕大的夜明珠，把整个山洞探视了一边，道：“这里很深。” 米琳娜帮忙把朱利安的尾巴泡到池子里，希望热水能让他好过一点，有长臂兽伸着毛手毛爪过来摸，全被她赶跑了。 这个雌性，眼下似乎不怕那些怪物了，凶起来让人大开眼界。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朱利安一手抚过自己脱去鳞片的地方，他语气悠然，似乎半点不疼。 看他一时半会儿好像走不了，大家干脆坐下来等着，反正这里面暖和，比外头好得多。 至于耳边那‘呜呜’的鬼叫，假装听不见就是。 “我原本顺着冰流逆流而上，发现了一个很平整的洞穴，那里应该是被挖凿出来的。”朱利安道。 “挖凿？”博比却是听不懂的：“我们狐族世代在这生长，谁没事到雪山来凿洞。” 米琳娜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皱眉道：“你在冰水里面泡着？你现在是不是快死了……” 人鱼受不住冻的，一想到这她就心疼。 “放心吧，他死不了。”陶蔚安慰道，不过那鱼尾会不会有问题就不知道了，她可不了解人鱼。 “呵呵，我确实死不了。” 朱利安扯了扯嘴角：“原本我爬上去想要寻找出口，后面发现那里似乎很深，我很可能死在半路，于是重新下水找了个岔道，运气不错来到这里。” 朱利安和乔里一夜未归，他很有可能折腾了很久，又是破冰又是游水的，不得不说命大。 “你说的那个洞穴在哪里？”博比问道。 朱利安随手一指：“这边，把冰壁凿穿。” 博比和另外两个狐族兽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相信，他这样很像是随便说说。 “现在非要说这个吗？”米琳娜眉头紧皱，“我们必须回去。” “让我在这里趴着好吗，”朱利安抬手抚上她的脸蛋，“暂时动不了，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个洞穴？” 陶蔚发现他尾巴上丢失的可不止一个鳞片，这人该是受伤挺重的吧，居然还记挂着洞穴。 不愧是——喜欢冒险的疯子。 胡子大叔说朱利安是个疯子，陶蔚也觉得他脑回路与常人有异，或者说，他根本不怕死。 博比挠挠头笑道：“那你先泡着水吧，我去那边凿开看看，狐族兽人没可能来雪山挖洞的。” 克莱米问道：“我们这么一动，这些长臂兽不会突然攻击吧？” 此处怪物数量不少，到时若是腹背受敌可就糟了。 几个兽人散开了，陶蔚问伊尔萨斯她可不可以也把脚伸下去泡水，后者同意了。 朱利安身边一时只剩下米琳娜和罗宁两人。 陶蔚他们在不远处，她低声问道：“伊尔萨斯，罗宁到底怎么想的啊？” 来帮忙救人就算了，还让米琳娜如此关心情敌，未免也太大度了吧！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伊尔萨斯先把脚放到池子底下，然后才把陶蔚的鞋子去除。 “呜呜~~”两个长臂兽凑了过来，嘴里低低呜咽，仿佛哭泣一般。 陶蔚巴着伊尔萨斯的手臂：“让它们离远点好不好？” 山洞另一头传来‘duang duang’的尖锐捶打声，博比他们真的在凿冰壁了。 陶蔚捧着下巴百无聊赖，外面如今是黑夜，他们躲在这里倒是不错。 也不知朱利安的双腿如何，他说动不了，那假如明天还没恢复的话…… 陶蔚皱皱眉，她虽然不喜欢这人吧，也没有咒他伤残的意思，若真的残了拖累的还不是米琳娜和罗宁，连带着他们的队伍有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凿开了！”有人惊喜地喊道。 伊尔萨斯站起来，把陶蔚抱在怀里：“我们过去看看。” “诶，那这个人鱼怎么办？”朱利安还在那瘫着呢。 伊尔萨斯头也不回：“罗宁两人会看着他的。” 那边博比和克莱米正在讨论着，从入口来看确实很像人工开凿的，因为太过平整了。 陶蔚过去的时候心头一跳，连忙回头去招呼米琳娜：“米琳娜，你快过来看看，当初是你跟我说有三个神庙的吧！” 丛林，大海，雪山，这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个！ “什么？”米琳娜略为踌躇了下，离开了朱利安身边。 幽深而平坦的道路出现在眼前，博比举着夜明珠向前走了走，道：“这不是一个人能弄出来的，狐族没人会这样做。” “我们进去看看。”朱利安说道。 几人回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站起来了。 “你不是不能动吗？”米琳娜睁大眼睛。 他笑了笑伸出手：“你可以扶着我。” 罗宁瞥他们二人一眼，率先走在前面，道：“进去吧。” 气氛略有点微妙，克莱米耸耸肩，一手揽住博比：“我们断后吧，这些长臂兽若是跟进去，离开热泉怕是要攻击我们。” 博比点点头道：“不能让它们出来。” 冰洞内里静悄悄的，几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拿着夜明珠不断进入，越是发现里面空间广阔。 这座高耸的雪山，腹地居然有此秘密。 “那是什么？”罗宁停驻脚步，凝神望去，语气不免带着惊讶。 冰壁的一侧，竟然蜷缩着一条巨蛇，它埋首而卧，身上金色的鳞片熠熠生辉。 只是，它被冻住了，跟冰壁连接在一块，成了巨大的冰疙瘩。 “它死了吗？”米琳娜瞪大眼睛。 “这里面可真神奇。”陶蔚握住伊尔萨斯的手掌紧了紧：“我一直在想，这片大陆曾经发生过什么，也许……我们就要知道了。” 几人绕过冰冻巨蛇继续向前，朱利安道：“有趣，希望不会让我们失望。” 里面寒气很重，这是个冰封的洞穴。 好在有夜明珠，在冰面的反射下还算亮堂。 进去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了壁画，夹道两旁长长的顺延进去。 米琳娜惊讶道：“跟海底神庙很像！这是兽神的住所么？” “不，不是……”陶蔚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壁画太过精美了，而且写实，一目了然，这样的创作手法，定然不是蛮荒野人能弄出来的。 它讲述的是故事。 或者说——是这片大陆曾经发生过的，兽人的由来。 一片荒芜的大陆，成群结队的动物，某日来了一架天外飞行器。 天外来客发现这里没有智慧生物，于是就地架起实验室，用自身基因与本土动物共同培育，他们做了很多努力，造出形形色色的生命体。 其中绝大部分是失败品，要么羸弱不堪，要么智力低下，要么残暴成性……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必须离开了，留下一批相对强大的种族，共同传授了语言和知识，然后把不同族群各自分开到不同的环境里。 天外来客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族群任其自由发展，能挨过各种竞争活下来的，才能安然延续自身后代。 “多么荒谬扯淡的故事……”陶蔚一手扶额，她却忽然想起来山海经。 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那样奇特的生物，古人真有如此的想象力，凭空捏造么？ 在这里，兽人的世界，她看过人面蜈蚣的骨骸，智力低下的赤伮族人，甚至就在外头，还有半张脸的猴子…… 假如天外来客的故事是真的，那他们光顾的星球当中，有没有一颗是蓝色的？ 她大概是疯了。 看壁画上，实验室所在的位置估计就是迷失丛林，但那时的丛林跟现在对比有些不一样…… 令人迷路的原因，莫不是被掩埋了某些扰乱磁场的物质？ 在陶蔚所知的世界里，也有这样的地方，神秘莫测，并且已经桑田变沧海。 ※※※※※※※※※※※※※※※※※※※※ 这里我必须提到一本书《外星人就在月球背面》 额……那是很棒的一本书，也许有人看过…… 反正我是被洗脑了…… 下一章大结局了，感谢你们~希望看到这里的小可爱冒个泡，给你们发红包~ 186 大结局 所谓神庙, 里面不过是一些记录形式的壁画, 还有各种样式的人面兽身塑像。 这些塑像有点眼熟，和豹族祭司安布罗斯手中的那个几乎一样，外形略有不同罢了。 陶蔚不清楚为什么那些天外来客要留下这些，除此之外也找寻不到其它。 …… 他们逛完冰洞, 回到热泉山洞里过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才小心避开那些长臂兽，把朱利安带回狐族。 大白天的光线充足，才发现朱利安双腿红肿，还有几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陶蔚外出都会带治伤的草药，全部给他敷上了, 希望他早日康复。 要等人好了才能启程回诺亚, 别伤到骨头才好。 她心里估摸着时间，不料朱利安却…… “我的腿不能长时间行走, 你们先出发回去吧。” 大家准备回到树屋休息, 朱利安不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几人都愣住了。 伊尔萨斯挑挑眉：“什么意思？” “你们回去, 不必管我, ”朱利安靠坐在床上, 淡淡道：“待我好了自会走水路离开。” “你就知道这里一定有通顺的水路？若是！”米琳娜气冲冲地打断他：“若是回不去呢……” 朱利安看她两眼，再扫过罗宁身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却不吭声。 “咳咳, ”陶蔚重重的咳嗽两声, 站起来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你们歪歪唧唧的样子，想怎么样自己商量好来。” 她两手一边一个拉走伊尔萨斯和克莱米，道：“我们去外面吃东西，要不要一起走，他们决定，日后别后悔就好。” 原本朱利安就不对，大家这样救他一命，并且愿意等他伤好了一起走（虽然有点不高兴），已经仁至义尽，若是他自己要求留下，陶蔚才不会劝他。 再说米琳娜和罗宁的关系吧……伊尔萨斯说他们好像睡过了……这可真是复杂。 在兽人世界种，雌性稀罕而珍贵，也不是没有多人行，但人心太小，一份感情掰成两半往往难以平衡。 所以……这种现象还是不太多的，但具体也看个人情况。 若是族群都要灭绝了，把雌性的功用最大化也是难免的，你情我愿的前提下，陶蔚并不打算点评什么。 几人离开了树屋，狐族部落的广场上正在堆积干柴，准备天黑后燃篝火用。 胖族长听闻人鱼没死，心里松了口气，虽说这事是乔里私人恩怨，但能这样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 雌性在帮手处理猎物，陶蔚把她的调味料分享出去，自己只留下一丁点，预备回程途中使用。 狐族的人对此万分欣喜，也不嫌少，反正他们很快就能部落互通了。 “我们族的勇士看见了你们带来的竹篮子，已经坐不住啦！”胖族长引着一个兽人过来介绍给他们认识。 “他叫阿麦亚，前几天出去布置陷阱了，很想见识诺亚的‘竹子’呢~” 陶蔚抬眼看去，一个身形较为瘦小的兽人，居然是狐族的勇士？ 在一米九很常见的兽人当中，那人大概一米七多，只比陶蔚高不了多少，着实令人意外。 胖族长笑道：“我们的猎物来源主要靠陷阱和寻找树洞，若不是乔里带着你们过来，在还没靠近的时候也许就中招了！” “陷阱？”克莱米有点惊讶，随后看向陶蔚，依稀记得最开始就是她教别人布置陷阱的。 “你们很聪明，”伊尔萨斯道：“这里树木稀疏，陷阱省时省事。” 胖族长听了这话高兴，道：“布置陷阱可不是简单的事，除了手巧，还得寻找正确的地方。” 阿麦亚挠挠头道：“我从未见过竹子，很想去看看。” “尽管来吧，”克莱米往旁边树墩上一坐，“记得带上懂得认路的，多走两趟就熟悉了。” 胖族长点点头，指着阿麦亚说他就是狐族部落此行的领队，预计带三十人同去。 这么一来路上人数不少，回程山高路远，多点人更安全，就是每餐吃食不好弄。 因为人多了动静太大，动物们何等机警，各自有一套生存本领，才不会乖乖被人抓住。 不过这些都不必陶蔚烦心，这么多兽人跟着，还怕路上断粮不成。 她对狐族的雪串特别中意，这就是变异的小麦吧？务必要多带些种子回去，希望试验几番能够成功存活。 出发的时间在两日后，胖族长把一切安排妥当，陶蔚这边的人也已经准备完毕。 那三个人不知商量了些什么，彼此间看着挺平静的。 没有对骂没有怨言，更不曾出手打架。 朱利安要留下来养伤，上好之后自行想办法回去，至于是回海族或者诺亚，他没说。 米琳娜情绪略有点低落，却没有开口劝他，不知是不想劝还是劝了不管用。 而罗宁，这个在‘米琳娜情根深种的情况下’依然成功跻身其中的兽人，自然有他的手段。 陶蔚好几次看米琳娜主动关心他，可见两人之间，不是他一头热的单方面付出。 这个心软的雌性多半被罗宁攻略了，诺亚成功少了一个光棍，也算可喜可贺。 …… 一个月后，千里跋涉的众人回到诺亚部落，迎来金黄色的秋季。 这是丰收的季节。 途中因为人数过多，颇有点‘拖家带口’的艰难，狐族兽人不比其它种族强悍，脑袋瓜却聪明得很。 第一次出远门，可是把他们给一路稀罕死。 到了诺亚，更是惊叹不绝。 伊尔萨斯见陶蔚难掩倦容，直接把一群人丢给泰勒姆去接待。 诺亚用着糊糊果不断在建设，围墙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从山脚下远远看去，极为壮观。 火山口本就是在一片平坦森林中异军突起的存在，加上那明显的人工痕迹，不得不说充满了标志性。 平日外出狩猎的人们，或是走访豹族的人，远远看到它，心中总是一阵难以自抑的骄傲自豪。 这是他们的部落，这是通过许多人共同努力的成功。 没什么比自己双手造就出来的更加令人欣喜，这一切让他们对诺亚更加有归属感。 虽然这个部落成立至今时日不太长，里面混迹三族兽人，但大家就是一份子，谁也不能切割。 除了一目了然的围墙，部落里还新建起好几座房子，正好招待狐族客人了。 大家对于新房子给别人先入住，倒没有什么舍不得，反而还很欢迎，既有热情待客之意，也有显摆的心思存在。 狐族带来很多兽皮以及雪串，受到了诺亚雌性的欢迎。 长毛兽皮柔软暖和，还很漂亮，而雪串捏成面团，可以做出许多种食物，想想便口舌生香。 “这种树根真有意思，我们狐族那边有一种树，割开冒出白色汁液，可以喝的。” 狐族兽人捧着白根，说起自家相似的东西来。 戴比把树根往兽皮袋里装，让他们走的时候带上，指不定在那边能种活呢。 狐族的兽人如同之前乔里所说的那样，他们不偏爱肉食，而是荤素搭配的吃法。 对诺亚的稻谷红薯土豆简直爱极了，这白根粉条做法还挺复杂，更令人惊艳。 “看你们收了这么多食物，简直太好了。”阿麦亚凑在储藏室门口围观。 戴比跟着人进进出出搬运，他笑道：“我们以前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这些是湖里打捞起来的，以后再分下去，大家一起做的人人有份。”一旁罕德鲁给解释道。 他觉得诺亚最好的一点，就是分房分地之后，某些东西依然是集体的。 比如陶制品竹制品，以及这个湖里的产物，还有其它一些，并不斤斤计较划清界限。 虽然大部分时间大家忙着自家事情，但也有共同努力的时候。 老弱病残在这样的劳动中，最能感受到不被排斥在外的欣喜。 秋季丰收之际，陶蔚清点了收获的米粮，挨过雪季也许还有点不够，但有其它食物补充，绝对不愁饿肚子。 她实现了曾经设想过的日子，虽然还没完全达成吧，但—— 有瓦片遮身，有床有椅，有衣有食。 围墙在明年才能完成，届时这里会是最安全的住所，不管未来面对什么，诺亚外面多了一层屏障。 忙碌的族人们，说稻子晒干后要去盐湖一趟，约上豹族狼族一起去。 每月一回的交易日，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交易，三族会首，有什么事商量着来，互通有无。 如果兽人真的是天外来客制造出来的，那也是经受住种种考验，才能有此现状。 强悍如赤伮族，它们的个体战斗力胜过兽人，却因为太过残暴，从而自取灭亡。 动物们倚靠本能趋利避害，都能好好活着，而那些失败品，大抵是把本能给打破了。 最聪明厉害的，才能延续下去，但太过厉害的……最终会把自己厉害死。 陶蔚忽然有点好奇，在这个世界，很久很久以后，一切向前发展，兽人会不会把自己厉害死。 必然是会的吧，把一切消耗干净之后。 ※※※※※※※※※※※※※※※※※※※※ 写文很寂寞，但是也很有趣 我文笔渣，写不出我想表达的故事（唉…… 非常感谢陪伴我到最后的你们！ 后面会有个现代的番外(づ￣3￣)づ╭?～么么啾~~ 番外一 陶蔚睁开眼睛的时候, 有一瞬的恍惚, 视野内是雪白的天花板。 很快浑身的疼痛虏获了她的思绪，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这是在哪？ 鼻翼间消毒水的味道隐隐告诉她, 这里是医院, 她躺在病床上。 “怎么会……”陶蔚嚯地爬起来，“唔……” 头好疼，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惊疑不定之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走进来。 “陶小姐醒了？”他早有所料, 从饮水机那边弄了两杯水过来。 “你是谁？”陶蔚一手扶着额头, 感觉难受极了。 如此疼痛，总不会是做梦…… 眼镜男放下水杯, 道：“这起事故陶小姐要负全责, 你准备如何赔偿我们先生的损失呢？” “哈？” 什么事故？陶蔚没听懂, 迷蒙不解的望着他。 他推了推眼镜：“既然醒了就好好想想。” “想什么？我, 我……”陶蔚抱住脑袋, 她忽然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里急切的认为她不该在这。 但是她该在哪呢？这股急切又从何而来？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迈步进来。 他五官深刻、蓝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抿直的薄唇透着一丝冷淡。 陶蔚听见动静抬眼看去, 然后便移不开目光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人太好看了, 她看着他就脑袋当机。 “袁一溪，”他瞥一眼陶蔚，问眼镜男：“她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很好。”袁一溪摊摊手，站起身挡在蓝眼男人面前，对陶蔚皱皱眉：“陶小姐耽误我们这么多时间，有什么表示？” 视线被遮住，陶蔚才回过神，她居然使劲盯着一个男人看……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闭了闭眼，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丢人。 可是那张脸、那张脸真的很好看，也很……熟悉？ 袁一溪皱皱眉，道：“你的车子撞了我们，需要承担一应费用。”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什么？ 车祸！ 陶蔚再次抬眼看去，这才发现那蓝眼男人头上包着绷带的，估计是轻伤。 刚才只专注于人家脸蛋，都没注意其他，这会儿……这会儿他也正看着自己。 陶蔚倏地就脸红了，打量的目光被抓包，场面一度蜜汁尴尬。 袁一溪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为了避免被趁机赖上，他回头说道：“先生回去休息吧，这事我来处理。” 伊尔萨斯摇摇头，“我不准备追究，你去办理出院手续。” “啊？”袁一溪愣住了，怎么让他走？ “去吧。” 袁一溪当然不同意：“这怎么能行，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分部，就发生这种事，我们……” 伊尔萨斯扭头，无声地望着他。 “……我们……好。”妥协了。 袁一溪走得有点艰难，这样把他留给一个犯花痴的女人面前，怎么想都不妥啊！ 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陶蔚依然有点摸不清状况，她很想问自己什么状况，一开口却是—— “你叫什么名字？” “伊尔萨斯。” 他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道：“你的车一直追着我撞。” “什么？”陶蔚本就为了那名字心头一跳，听了后半句直接连着跳！ 天啊这不像她会干的事吧？她是那种人么，为什么现在啥也记不住了，一切充满违和感。 伊尔萨斯端起水杯递给她，“你的名字？” 陶蔚伸手接过，仰头就是一大口，舔舔唇角道：“我……我可能是叫陶蔚。” “陶蔚。”他轻声唤了一句。 …… 最后出院的不仅伊尔萨斯一人，陶蔚也被打包带走了，因为失忆。 医生给做了一系列检查，身体各项机能均属正常，头疼休息一夜就好了，建议留院查看。 袁一溪怕陶蔚装傻偷溜，说要派人盯着，以免她赖账，这些医药费可都是他垫付的。 谁知伊尔萨斯大手一挥，把人一起带走了。 不仅把两人的医药费结清，车子的维修全部自掏腰包，对肇事者如此宽容，惊呆了袁一溪。 “我们以前认识么？”陶蔚问道。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她一起接走呢？ 车祸发生后两人就被送入医院，期间没能找到陶蔚的手机，不仅如此，她还狗血的失忆了。 而伊尔萨斯的做法也挺让人匪夷所思，他居然把她带着走，袁一溪觉得莫不是被撞坏了脑子？ 这人长得高大帅气，能过来一趟分部，公司里的女职员全都沸腾了，看他平日拒人千里之外，还以为不近女邑呢…… 负责开车的袁一溪脑补许多，越想越乱，直到把人送到公寓，才道：“你入住时间也不长，估计很多生活用品需要补，到时打电话给我就成，我给你们带过来。” “嗯，麻烦你了。”伊尔萨斯点头，带着陶蔚往里走。 后者略有点拘谨，因为脑子一片空白而有些茫然，但是跟着这人却没有丝毫的担忧。 袁一溪给请了个钟点工做饭，每天上午十点半下午四点半会准时过来，交待完毕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陶蔚坐在沙发上，满脸乖巧。 伊尔萨斯略为踌躇，看了她两眼，才道：“你需要洗换的衣服？” “哦……对，需要。” 两人脑袋上都顶着绷带出门买衣服了。 他们也没意识到此刻形象有多么不合适，一路上围观者众。 陶蔚忍不住抓住伊尔萨斯的手臂，问道：“为什么大家都看我们？” “不知道。”伊尔萨斯就近选了个服装店，带着她进去。 因为带着伤需要多休息，他们就在公寓附近的街上，并未走远。 服装店的导购员笑脸相迎，看到外形出众的伊尔萨斯更是眼前一亮，就是这绷带…… “美女喜欢哪一种款式呢？这边是我们当季最新……” 导购小姐巴拉巴拉说了一串，陶蔚有点呆呆的，忍不住回头去咨询伊尔萨斯的意见。 他也没袖手旁观，道：“蓝色的。” “先生眼光真不错，这条裙子最衬美女肤色，高腰设计显得腿长……” “也太长了……”陶蔚对着那到脚跟的长裙有些犹豫。 “再来个红色的。”伊尔萨斯又道。 “行，我马上包起来！” 导购小姐以为伊尔萨斯喜欢艳丽的颜色，又推荐了橙黄等颜色，热情得很，就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顾客！ 伊尔萨斯却拒绝了其它颜色，只再要个白色，三条裙子虽款式颜色有异，却都是长裙。 陶蔚皱皱眉，她好像不是很喜欢长裙……不过到底没开口拒绝。 “你男朋友真是慷慨贴心啊~”导购小姐笑嘻嘻地把纸袋递给她，“现在能陪女朋友逛街还给出主意的可不多了。” 男生本就对购物兴致不大，多得是缺乏耐心的人。 陶蔚笑笑没说话，也没去解释。 脑袋瓜里却不断回响着导购员的话，男朋友？ 是了，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两人买了衣服回去休息，但伊尔萨斯显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 “我没有毛巾，也没有内衣。” 陶蔚看着他愣住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一丝想笑。 “我出去买。”伊尔萨斯往门口走，才两三步却又停下来，似乎觉得有点不妥，便道：“我带你一起出去？” 陶蔚不认得路，自己出去多半是有去无回了，而他，去那种店不合适吧…… 也只能两人一起出去了，这回伊尔萨斯选择开车。 “你以前认识我吗？”上车之后陶蔚问道。 “你问过这个。”伊尔萨斯坐在驾驶座，目不斜视。 “我记不起来，但是对你感觉很熟悉似的……”这样说好像有故意套近乎的嫌疑，陶蔚想了想，又道：“我会想办法尽快还钱给你。” 伊尔萨斯轻声应下：“好。” 两人逛了一圈热闹街头，又是买内衣又是买睡衣的，赢得不少艳羡目光。 好不容易买完，既然都出来了，少不得要吃过夜宵才回去。 一路上陶蔚发现伊尔萨斯的中文非常好，言语流利，就是对地方不太熟悉，需要导航辅助。 这一天下来状况多多，以陌生人来说实在太过麻烦对方。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陶蔚忍不住问道。 “你跟谁都愿意走吗？”伊尔萨斯抬了抬眼皮，反问道。 陶蔚没吭声，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想起来了，却始终摸不着边际。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嘴，道：“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 “我怀疑，我也失忆了。”伊尔萨斯忽然语出惊人。 “啊？”陶蔚不解。 他浅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她，把她整个人全部收纳其中：“我见过你。” 肯定的语气，陶蔚张了张嘴巴，正想问些什么，就被他下一句打断了。 “只是我不记得了。” “？？？”伊尔萨斯也因为车祸失忆了？ 只是这句话怎么那么奇怪呢，[我见过你，只是我不记得了。] 陶蔚感觉脑门疼：“你不记得了，还说见过我？” “嗯。” 这人倒是答得理直气壮。 “我忽然对我的过去非常好奇起来。”陶蔚不由失笑。 伊尔萨斯牵着她站起来，非常诚恳的提议：“住在我那边，等你慢慢想。” 稀里糊涂的，陶蔚就这么在伊尔萨斯身边待着了。 他们一定见过彼此，他们一定会想起来的，不过是或早或晚晚晚晚晚晚晚罢了。 番外二 陶蔚睁开眼睛的时候, 有一瞬的恍惚, 视野内是雪白的天花板。 很快浑身的疼痛虏获了她的思绪, 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眉头一皱, 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这是在哪？ 鼻翼间消毒水的味道隐隐告诉她，这里是医院，她躺在病床上。 “怎么会……”陶蔚嚯地爬起来，“唔……” 头好疼,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惊疑不定之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个帅气英俊的男人走进来。 他身形挺拔，蓝色的眼眸波澜不惊，大长腿三两步就在陶蔚床前站定, 微微俯身的时候迎面而来一股压迫感。 “这次不乖了。” “伊尔……咳咳……”陶蔚目瞪口呆, 一张口声音嘶哑喉咙疼痛。 天呐她和伊尔萨斯怎么会在这里！这是现代吧,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 伊尔萨斯倒了一杯清水递过来，陶蔚正感觉口干舌燥，伸手接过一口气喝个底朝天。 喘了口气才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难受？”伊尔萨斯拿过她的杯子放回去。 一边在她床沿上坐下来，把人按趴下，厚实的大掌在她后腰处揉捏。 “嘶……”陶蔚整个脸都皱起来了，“我浑身不舒服，是被人揍了还是摔的？” “昨晚失了分寸, 你自找的。” “什么意思？”不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陶蔚撑着想爬起来, 急忙问道：“快点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我们怎么会离开诺亚？” 这一觉醒来世界就天翻地覆了不成？ 伊尔萨斯眉头微皱：“诺亚是哪里？” 他手上稍稍用力，把陶蔚又给按回被窝里，居高临下的斜她一眼：“你饮酒并且纵裕，就没什么想说的？” “啊？”陶蔚用力的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她什么并且什么？ “死不认错。”伊尔萨斯抬起她的下巴，绷着俊颜。 他、他好像跟她认识的伊尔萨斯不太一样啊？ 陶蔚忍不住抱住脑袋，若不是头疼，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做梦，所以……总不会她又穿越了吧？ 伊尔萨斯见着她的反应，站起身道：“算了，我先让医生进来给你看看。” “等等，”陶蔚连忙反手抓住他：“我有点糊涂了，能把之前发生的事给我说说么？” 伊尔萨斯闻言站定，垂眸打量她半晌，后者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的求知欲。 他似乎低叹了一声，伸手抱过她，道：“我答应了，再要一个孩子，别再让自己醉酒或者给我药物助兴，否则……我就教训你。” “你说我啥？”陶蔚好险没舌头打结。 若她没听错，‘再’要一个孩子，还醉酒药物助兴什么的……这么劲爆的嘛！ 信息量太多她承受不住的。 伊尔萨斯对她的反应起了疑心，不由分说把医生叫进来，估计是喝断片了。 那胖乎乎的医生也有意思，一番检查下来，挥挥手道：“身体各项机能一切正常，回去好好休息就是，别在这占床位，赶紧出院！” 他忙得很，边走人边抱怨，现在的年轻人啊，纵裕过度也要住院，真是…… 这么一折腾，直到陶蔚被塞进车子里，才慢慢的接受了眼下这不可思议的现状。 她和伊尔萨斯相识七年，已婚四年。 她和伊尔萨斯有个三岁半的宝宝，目前在奶奶家里。 她为了要个二胎软磨硬泡，各种手段轮番上阵，昨晚是她自己作死醉酒+网购药物给伊尔萨斯助兴。 然后在某人的失控以及怒火下，玩脱了，进医院了…… 在听完这些之后，陶蔚直接就一口水喷出来，把自己呛个半死。 “咳咳咳……我、我需要静一静……” 这个真实的梦境令她害怕。 伊尔萨斯由着她去了，先打电话给老妈把宝宝带回来吃饭，随后进入厨房准备晚餐。 他穿着围裙的模样，是陶蔚那贫瘠的脑袋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 在房间里闷了半个钟，卧室的用具成双成对，充满生活气息，她终于忍不住出来看看，便见伊尔萨斯在厨房里忙活。 “伊尔萨斯。”陶蔚走了进去。 两个眼睛直溜溜的扫遍他全身，现代装的他少了那一股野性，斯文败类似的。 他抽空抬头瞥了她一眼，道：“肥肥等会儿就来，你先在外面等着。” 话音刚落，外面的门铃就响了，伊尔萨斯不方便，只能陶蔚去开门。 玄关处站着一大一小，陶蔚站在门后。 正踌躇着不知如何称呼，那白白嫩嫩的小宝宝就蹦着扑上来了。 “妈咪！” “啊，”陶蔚下意识的抱住他，让开位置笑道：“快进来吧。” 这不会是伊尔萨斯的老妈和儿子吧？他妈妈可真是个大美人呢…… “妈咪，爸爸说你生病了？要吃药嘛？”小宝宝的脸蛋上满是抗拒：“药很难吃的。” “我没事……” 陶蔚仔细打量他，是个漂亮的混血儿，眼眸蓝汪汪的，长大后必定迷死个人。 想着自己不知如何应对这两人，陶蔚匆匆丢下小宝宝，躲厨房去了，美曰其名帮忙。 她暗戳戳的关上厨房的门，回身道：“伊尔萨斯，那是我儿子吗？” 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一时半会消化不来好吧。 正握着铲子的人皱了皱眉：“你真失忆了？肥肥是你生的。” 妈耶，一觉醒来已经有儿砸了…… 陶蔚内心复杂，又问：“为什么叫肥肥？” 他明明不胖，虽说有点婴儿肥吧，看第一眼印象还是漂亮，太好看了……不亏是伊尔萨斯的种…… “那是你给他取的，原本叫斐斐。”伊尔萨斯调小了火候，朝她走来，低声道：“都不记得了？” “我……我记得你。”记得的是不一样的回忆。 伊尔萨斯凝视她几秒钟，低头在她唇瓣上轻啄：“不急。” 随后又回到他的炉灶前看着，陶蔚从后面抱住他，闷声道：“我好像在做梦。” 要么现在是梦，要么另一边是梦。 所以到底哪边是梦呢，这样下去她会精神失常的。 吃饭的时候，婆婆大人全程只顾着肥肥一人，简直是把他放在心尖上宠着。 伊尔萨斯也不怎么管他们，只给陶蔚夹菜，一家四口人，两边倒也和谐。 直到吃完饭，肥肥才摆脱掉奶奶的疼爱，扑进伊尔萨斯怀里。 “爸爸，奶奶说你要准备个弟弟给我玩，是不是真的？”他小小的身子窝在伊尔萨斯怀里撒娇：“我现在就想玩。” 陶蔚见到这一幕不由觉得好笑，又温馨非常。 不过……什么叫准备个弟弟给他玩？ 扭头去看婆婆大人，她抿嘴笑道：“多生一个最好，兄弟俩轮流到我那边玩，那才热闹。” “嗯，我已经答应了。”伊尔萨斯揉揉肥肥的脑袋瓜。 肥肥很高兴，笑得像个小天使，蓝眼睛清澈极了：“那他现在哪里？” 伊尔萨斯轻轻挑起嘴角：“还没出来呢。”说着看了陶蔚一眼。 “别……”陶蔚下意识的摆摆手。 肥肥跟着看过来，嘟嘟嘴道：“我今晚可以留下跟妈咪睡么？” “不可以。”伊尔萨斯不假思索的拒绝。 小家伙顿时嘴巴撅得更高，陶蔚看得一片心软，忍不住过去抱他。 “为什么不可以？”她问。 伊尔萨斯让她坐到身旁，淡淡道：“不是你要二胎么。” 陶蔚被噎了一下：“我、我现在不要了。” 她还没接受现有的一切好吧，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冷静！ “不要？” “对对，我们暂时压下这件事好么？” 旁边婆婆大人去切了个果盘过来，道：“人都说七年之痒，你们为这事反反复复磨了这么久，还折腾进医院了，真是……” “真是太过分了，所以别提吧。”陶蔚连忙接话道。 伊尔萨斯面无表情：“太迟了。” 怎么就太迟了？难道……陶蔚忽然一手按住腹部，总不会她现在已经怀上了吧？ 伊尔萨斯看她两眼，不再吭声，没打算替她解惑的样子，只专心给肥肥喂水果吃。 晚些时候，婆婆大人和宝宝终究没有留下过夜，伊尔萨斯开车送他们回去了。 陶蔚自然是跟着一块儿，回程之际，她忍不住问道：“肥肥经常给奶奶带吗？” “只有最近，你要说什么。”伊尔萨斯道。 “没……” 本来一家三口嘛，她还担心总是把孩子塞给老人不好呢，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住处，伊尔萨斯率先去洗澡了，陶蔚捧着下巴在阳台发呆。 她人在这里，另一边的伊尔萨斯怎么样了呢？可有人陪着？ “陶蔚。” 不知何时，从浴室出来的伊尔萨斯站在她身后。 带着水汽的身体倾身上来，带着沐浴乳的淡淡清香。 “我并不是不想要多一个孩子，只是不愿看你辛苦，”他收拢了手臂，低声道：“不止辛苦，还要冷落我很久。' 陶蔚闻言愣了愣，这是解释之前为何屡次拒绝二胎么？ 她摇摇头道：“这种事顺其自然吧。” “嗯。” 这一夜，陶蔚被早早按住休息，他说，也许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记得了。 她认为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