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雨》 1.焦热 兴城在赤道之上,所以常年湿热的空气让汗水,泪水和雨水的界限都会变得模糊。从马六甲海峡吹过来的风会穿过轻轨站,裹挟着热带雨林的花香。 热带雨林与钢筋水泥交错相生,总给人一种时空割裂的错觉,是真真正正的都市森林。 有位作家曾描写道:“它在古旧与锋利的撕扯中,活成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明禧艰难地拖着行李箱,进入一家711。天气预报显示一直有雨,但在她落座的那一刻,大雨才倾盆而至。 她将手合拢,贴着泡面桶,烫热的温度和空调的冷气让她的手心手背仿佛存在于两个世界。 ‘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响起,一个矛盾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的,矛盾。 宽松的衬衫袖子下,是贲发的手臂,小臂上蜿蜒的青筋如同地图上隆起的山脉。 身架窄长,肩线平直又不过分宽阔,腰腹平直,双腿修长得有些不合比例。宽松的花衬衫挂在他的身上,有种空荡荡的单薄。 衬衫上的印花是鲜艳浓烈的红色玫瑰,绽放的花朵像晕开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浓烈得刺眼。 扣子只扣了一颗,很随意的扣起,甚至还扣错了位置。看起来像是没睡醒的人在半梦半醒间系的。 肩胛骨和斜方肌连接着肌肉勾勒出深刻的沟壑,胸肌并不厚实,却紧贴着肋骨,腹肌和人鱼线轮廓清晰,几乎没有一丝赘肉。 上半身很随意,下半身却像干洗店里刚打理过的衣服,裤脚熨得笔直,黑色长裤贴合着线条硬朗的大腿,迈步时露出的跟腱细长而强韧。 他就像一把精心淬炼的金属青竹,带着嶙峋的骨感,瘦削的骨架上,覆盖着的精悍的肌肉,没有多余的脂肪,每一寸都是雕琢出来的纯粹。 那是一种内敛却随时可以迸发的的力量,像——猎豹。 漫不经心的姿态,眼皮半耷拉着,焦点涣散,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长睫毛投射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前额碎发被截断在眉尾的断裂处,一道结了血痂的伤疤落在太阳穴,反射光影向耳垂的黑色耳钉。 戴着银色戒指的手指在架子上一一划过,落在了万宝路上。他抽出一包扔在收银台上,自己反手在屁股兜摸出两张现金,一同甩了上去。 “结账。”说话时尾音脱得长长的,带着点沙哑的鼻音,像刚睡醒,每一个字都是懒洋洋的飘出来,落在地上也懒得捡起来。 店员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女生,看到他走了进来就展开微笑,熟练的拿起扫描枪,偷瞄了他一眼,笑道:“阿lu,这都快日落了,你怎么还不去店里,小心安姐教训你。” Lu,哪个lu字。 “拿个火机。”被叫做阿lu的男人没有理她,只是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好像是在回消息。 店员妹妹扁了扁嘴,眼珠子左右一转,拿起一盒冈本放到他手边,暧昧地蹭了一下他的手指,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新到的型号,倩妮姐说很舒服,要不……今晚下班后,我们一起试试?” 男人眼都不抬,像拍蚊子似的拍开她的手,又走去冰箱拿了一罐汽水。“找钱给我。” 店员还是有些不死心,又把避孕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试试嘛,我跟国邦做过了,不是处女了。” “发骚了就去找安姐,别一天像个几把套子一样往男人身上靠,我没那闲功夫。” 店员被拒了脸面,也没再纠缠,转身往仓库走去,没多久另一个男生走了出来,开始在柜台忙碌。 明禧见他往自己这边走来,连忙拿起手机装作专注,正好同事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心虚地侧过身子接起电话。 “嗯,我刚到,在附近便利店买点东西,雨太大了,我坐一会儿就过去。” 明禧挂了电话,看向玻璃幕墙,对方正拿着汽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手腕上的黑色表盘映出炽光灯的光芒。 不小心和玻璃中的倒影对视,她急忙移开目光,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着泡面,脑海里却冒出男人喉结滚动的影像。 透明的汁液被舌尖一卷,吞入口腔,喷洒得太多的话还会溢出来,从嘴角缓缓流出,连鼻尖都沾染上晶莹水渍。 “……咳咳!”明禧不慎呛到,当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喉腔传来火辣辣地疼痛。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面前,握着喝了一半的汽水。 “喝一点。”纯正的中文让明禧不免抬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汽水道谢。 冰凉的液体流入体内,缓解了不适,她握着罐身,不知道该不该还回去,毕竟自己喝过了。 男人倒是不在意,起身走了出去。雨已经停了,他站在屋檐下,看着滴落的水珠连绵不断地,形成一道雨幕。 明禧想了想,又去买了一瓶汽水,结账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犹豫半晌后,她拿起刚才被扔在一边的冈本:“这个,麻烦一起结了。” 2.援手 明禧走出去后,人已经不见了,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踩过积水潭,往隔壁的筒子楼走去。 她一边认真地查找地图,一边在混乱的巷道找寻方向,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一道重力将她推搡至墙壁,随即脖子上被一阵凉意抵住。 “money,money!Hurry!”典型的印度口音从络腮胡中喷出,明禧瞄了一眼脖子上的匕首,掏出钱包。 “给你,冷静一点,别伤害我。” 寂静的巷道像被遗弃的异世界,除了混乱的电线,腐朽的墙壁和湿漉漉的地砖,没有任何人烟。 明禧顺从地将钱给他,却因为颤抖把那盒冈本一起掏了出来。灰色的小方盒掉落在地,对方的眼色瞬间变得淫荡。 恶臭的体味逼近,明禧还在想着如何脱身,就见对方突然后仰,手被强迫折迭,匕首哐当掉落在地。 明禧连忙一脚将它踢远,看到那个略微熟悉的面孔后,紧张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这里是华人区,没人告诉过你规矩吗?”男人一记重拳就将对方干倒在地。果然如她所想,那只手臂所蕴含的力道超乎常人。 对方满脸血地跪在地上求饶,说着明禧听不懂的马来语,男人也回了一句什么,对方面露惊恐,仓惶逃离。 明禧抱着挎包戒备地躲在一旁,看着男人拾起地上的小方盒,拍了两下,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见明禧不接,他又往前伸了一下手。 “谢……谢谢!”明禧眼疾手快地将盒子塞进包里,小声地道谢。 “你是住在这附近?刚搬来?”男人背靠上墙,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明禧能清晰听到爆珠被咬破的声音。 “你住哪,我送你过去。”男人偏过头问她。 明禧飞快报出一个地址,男人听到后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甩了甩头发,单手拎起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大步流星地走开。 左右看了一眼,明禧小跑跟了上去,复杂的巷道在他的引领下变成整齐有序的街道,他们很快走到一栋公寓楼下。 “你住几楼?” “五楼,502。”闻言男人又看了她一眼,继续拎着行李箱上楼。 到了五楼后,明禧看他并没有离开的心思,于是只能故作镇定地拿钥匙开门,不巧楼上正好有人走下来,她吓了一跳,手一抖,钥匙又掉在了地上。 男人俯身替她捡起钥匙,开口说道:“别担心,这边治安还算可以,刚才那个是从别的区跑过来的。” 他替明禧拧开了门,然后在明禧吃惊的目光下打开了隔壁的房门。“挺巧的,我就住隔壁。” 眼见对方要关门了,明禧顿时反应过来,将买的那瓶汽水塞进他手里。“我叫明禧,明天的明,千禧年的禧。还有,谢谢,两件都是。” 对方用手掂了掂汽水,微抬下巴,露出几分笑意。“不用客气,我叫阿路,道路的路。” 阿路,明禧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她低下头,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 3.闷热 公司提供的宿舍当然不会很大,一室一厅一卫,50多平,但是是智能公寓,配备了泳池,健身房。入住前已经请人打扫过,所以明禧直接拎箱入住。 明禧将行李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发呆。兴城跟国内不一样,有着严格的wlb观念,所以在这两天她完全不用担心被工作消息骚扰。 她洗完了澡,头发也没吹干,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很快洇湿一大片的床单。天气很热,她只穿了一件红白色的碎花小吊带,和同色的小内裤,两条腿交叉搭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棕榈树和芭蕉叶发呆。 宛如刚泡完牛奶浴的手臂轻轻抬起,在空中轻轻摇晃,手指根根如葱,像在弹奏虚无的音符。 此刻刚好一阵清风进入,皮肤上的绒毛立起,像窸窸窣窣的冰裂,在一瞬间布满全身。 明禧闭上眼,鼻尖似乎有苔藓的潮腥味,突然就像被塞进了一个发霉的蒸笼里,胸腔有窒息的感觉。 翻了个身,爬到床边,找出了那盒避孕套,明禧撕开一个,缓缓扯开,润滑液很快顺着指缝留下。 太薄了,好像不适合他。他应该会是那种冲撞得很厉害的类型。 就是做爱的时候,会死死的压在她身上,捂着她的嘴,用力地挺腰,每一下都能撞到子宫口。 即便有呜咽声流出来,他也会压低嗓音在耳边说:“乖乖受着,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完事后他会抽出来,捻着破掉的套子,将沾了满手的精液悉数涂抹在她身上,咬她的奶子,咬她的耳垂,舌头会伸进濡湿的花穴里,搅弄到淫水喷到他的脸上。 “呃嗯——”明禧咬着下嘴唇,手指已经进入到泛滥成灾的湿地里,空气中的湿气钻进每一个毛孔,蒸发在她的潮热之下…… “叮铃——叮铃——”骤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幻想,她怅然地睁开眼,轻巧地光着脚丫向门口跑去。 猫眼中显示的,正是刚才出现在幻想中的男人,她敛下睫毛,抿着唇打开了门。 “我买多了一些叻沙,你要不要……”尝字还未说出口,声音就被滚动的喉结吞没。 笔直的大腿完全铺满他的瞳孔,被棉质布料包裹着地方,勾勒出可爱的弧度。吊带的卷边刚好勾在肚脐的位置,深邃的乳沟被半截拦断,白花花的乳肉搭在布料边缘上,无法忽视的凸起正好顶在花蕊的位置。 “啊——”明禧似乎才反应过来,蜷缩身子躲到了门背后。 阿路回过了神,看着明禧的目光晦暗幽深。他似乎是想掏烟,又忘了自己手上还提着袋子。 胸膛重重地起伏了一下,阿路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应该还没开火,我买多了,你也吃点吧。” “谢谢。”明禧接过了袋子,白皙的脸颊渲染上绯红,她扒拉着大门,若有似无的勾着对方的目光。 楼道里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作。 椰奶香缓缓飘了出来,明禧还闻到了虾的味道。她盯着对方利落的锁骨,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慢慢地关上门,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陡然抓住门框,按在她的手背上。 “你……”阿路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止于咽喉。 “晚安。” “晚安。”最终还是只有礼貌的道别。 明禧背部紧紧贴着大门,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一直没有响起,只有明灭的光影从缝隙流动。 她想,今晚又要做梦了。 4.遇见 宗路看着关上的门,想要从兜里找打火机,却掏出了刚刚叻沙面的小票——他的晚饭刚刚已经被他给亲手送出去了。 他甚至这会儿才想起来,两人相遇的时候,明禧就已经在吃泡面了。 不过——,宗路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还是接了。 刚才映入眼帘的春色画面在此刻重映在脑海,宗路无奈地低下头,看着隆起的部位。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愉悦的心情,看着来电显示,宗路笑容定在脸上,将电话挂断,两步一跨就下了楼梯。 像捕猎者,重新隐于黑暗。 明禧的公司距离住所大概10分钟的路程,漫长的会议过后,终于挨到了中午,得了喘息机会。 同事Eileen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共进午餐,明禧想起了昨晚,于是问道:“那个……叻沙面,附近有卖吗?” Eileen点了点头,“有的,而且超有名,味道超级好,好多游客都会特地来吃,还有专门打卡的。” 明禧抱着一丝可能性,忐忑地走进餐馆,果然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手上拿着手机,无聊地转动,对面坐着的一个黄毛说着一口带大马腔调的普通话。“阿路,安姐说这两天pudu有生面孔在闹事,要你去看一下,如果可以敲打一下最好。” “这种事也要找我?”宗路皱了眉头,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 “这种小事哪里需要找你,只是最近安姐被叶祖泰那小子迷了魂,挑拨离间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就对你有些不满了。”黄毛扯了扯花衬衣,烦躁地灌了一大口拉茶。 宗路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转过了头,看向明禧所在的方向。 明禧心虚地垂下头,躲避他的视线。Eileen恰好这时候递过来一张菜单,说道:“明禧,你要不要喝kopi-o,还是milo?” “要cham ice就好。”来这几天,明禧就已经尝到这里致死量的甜度,参冰已经是她最能接受的。 “你只吃叻沙吗,要不要换其他的试试,咖喱面怎么样?” 明禧婉拒了,她向来吃不惯咖喱,尝试几次都难以下咽,遂放弃已久。“我要叻沙就好。” 借助菜单的遮挡,明禧偷偷移动眼珠,可是已经没了刚才的身影。她失落塌肩,连带着吃饭都没了胃口。 然而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她们已经有人替她们结过了,看着单据上龙飞凤舞的字母,明禧难掩心中的欢喜。 ——原来他叫,宗路。 宗路和罗文回到星丘,保安队长方志文就走了过来,附耳说道:“安姐和叶少在顶楼包房等着见您。” 罗文嗤笑一声,“叶少,他也好意思,当初那个叶趴地以为大家都忘了是吧?志文,你和你手下那帮子人也是挺给他脸的。” 方志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后退两步不再说话。 宗路转过头给了罗文一个警告眼神,冷冷开口:“罗文,志文比你聪明得多,你从叶祖泰那吃的亏还少吗,不长记性的话,你就待在楼下吧。” “那不行,我怕那孙子给你挖坑,上次就是——” “好了!”宗路强硬打断了罗文的话,径直上了电梯。罗文啐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可还是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他只得推开步梯门网上跑,重雷般的脚步声被隔绝在防火门外。 方志文看着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拿出对讲机说道:“阿路上去了,你们在门口候着,有什么动静随时告知我。” 5.换道 宗路一动不动,随着电梯上行,中途电梯停下,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唐装的男人拥着兔女郎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看见电梯里的人立刻虎躯一震,半鞠躬道歉:“sorry,阿路,不知道是你。” “朱老板生意兴隆,今天不做工吗?” “唔,不做,家里肥婆吵吵打打,今天来静静呐。” “那玩得开心。”宗路看了旁边的兔女郎一眼。 兔女郎立刻会意,一边扶着醉醺醺的男人,一边伸长胳膊去按关门,隔着即将闭合的门缝,她看到里面的男人懒懒掀起眼皮,从怀中摸出了什么。 宗路走出电梯,脚步不做停留,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金色大门。身后脚步声匆匆传来,被他一个手势喊住,罗文的呼喊也断在喉咙里。 厚重的大门被单手轻而易举地推开,里面的淫声也随之泄露了出来。 橙色的真皮沙发上,一个干瘦的男人被压在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身下,沙发边是散落的衣物和斑斓的血迹。 宗路只瞥了一眼就挪开眼,独自走到落地窗边抽烟。 沙发上激烈的战况在几分钟后结束,安姐随意地撩了撩波浪卷发,用力地拍了一下身下的皮肉,略显满足地倒在沙发上。 一个梳着油头,有点老鼠脸的男人随之起身,熟练地俯下身埋首到女人双腿之间。 安姐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雪茄,半眯着眼说道:“阿路,货送出去了吗?” 宗路将视线从楼下络绎不绝的行人身上移开,冷淡地应了一声。 “安姐,泰国那边说要一批新货,之前走海路的那批货泡了水,全都生锈了。” “呵,生锈了,还是被皮卡那孙子吞了?” “吞了一半吧,他给阻爷的解释是边检那边吃了一半。” “呵,他倒是两头骗。钱呢?” “摩尔多瓦那边转一圈再回来。” 这时叶祖泰突然抬起头,油腻地扯出一个笑说道:“安姐,你看,每次走东欧那转一圈多麻烦,收回来的钱都要少三分之一,不如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通拉亚,他有渠道,佣金也才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呵。”宗路蓦然笑出声,将烟头丢在脚下踩灭。叶祖泰阴暗的眼神立刻扫视向他,不掩其中的怨恨。 安姐这时幽幽开口:“其实祖泰说的没错,摩尔多瓦那边确实抽成太高了,我倒也的确想找个新路子,阿路你也知道,这两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通拉亚我见过,倒是个靠谱的,要不你有空跟祖泰去见见?” “我不去,你要是想换道,那我就不插手了,你让他全权负责。”宗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不出一点情绪。 叶祖泰倏然起身,“我负责就我负责,你还真以为安姐没了你不行吗,这么坚持走东欧那条线,也不知道拿了多少回扣!” 安姐面上一僵,慌忙对着宗路安抚道:“我也就是口头一说,你怎么还急了,他哪懂这些,我也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你给我闭嘴!”安姐对叶祖泰和宗路俨然两个态度,她毫不客气地呵斥叶祖泰,让他别胡说八道。 随即扯出一个笑,对着宗路说道:“先不说这些了,罗文跟你说了没,pudu那边最近多了很多新面孔,你去看看是什么来路?” “这种事罗文不能处理吗?”宗路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态度。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但是罗文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惹出麻烦来更不好收拾,你去我放心一点”安姐顿了顿,“顺便把祖泰带过去认识一下人。” 宗路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知道了,要介绍给锦叔认识吗?” 叶祖泰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面上毫不掩饰的欣喜。 安姐眼神在叶祖泰和宗路身上一个来回,哑声说道:“你看着办吧,这种事你做主就好。” 叶祖泰眼中的光芒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宗路也活动了一下脖子,扔下一句话:“明天下午5点,你让他自己过去。” 叶祖泰心头一梗,看着对方走了出去才蹲下身撒娇:“安姐,我说的没错吧,阿路真是越来越不把你放眼里了,皮卡那边都说了给军队那边缴点贡品,潘帕将军就能松口走巴吞他尼那条线了。可他非是不肯,咱们每年可要多花300万美金来打点线路,美金呐!” “当初这条线毕竟是阿路走出来的,这么多年没出过事,他不松口也有道理,皮卡那孙子嘴里没一句实话,你也别太当真。” 叶祖泰见安姐脸色不太好,立刻卖哄道:“我这样不也是见你辛苦,想替你分担一点,你这两年身体也不好起来,我也是看着心疼。” 安姐闭上眼睛享受男人的服侍,也不搭理他。 6.野心 叶祖泰见状继续说道:“我看他就是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现在星丘不管大小事都要先过问他,都快忘了这里是谁做主了。他们……”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陡然打断了叶祖泰的话,他不顾脸上迅速泛起的红肿,惊慌地求饶道:“是我错了,安姐,我胡说八道,你别生气。” 安姐将猩红的雪茄恶狠狠地按在他身上,皮肉上瞬间发出烧焦的滋啦声。 她轻吐出烟圈说道:“你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安红要提拔谁,重用谁,那都是看本事的,你别说阿路,就连罗文志文他们你都比不过,掂量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给你什么接着就好。至于阿路——” 安姐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神变得深远起来。“去里面把新货拿出来我尝尝。” 叶祖泰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看向漆黑的屋子,闭了闭眼,咬牙走了进去。很快就将一个玻璃盒子拿了出来,拿出里面的针剂慢慢给安姐注射。 安姐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打了几下,又惻恻开口:“明天阿路带你认识锦叔,你客气点,过了锦叔的路子,你在pudu那边就能说上话了。” 叶祖泰脸上肌肉兴奋地抽动,看着安姐已经陷入欲生欲死的状态,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小声地应是。 “阿路大了,最近心也是越来越野了。”良久过后,安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像是在说梦话般。 叶祖泰抬眼睨了一眼,没有接话,继续替她按摩小腿。 宗路走出去后,就看见罗文焦急地来回踱步,见他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叶趴地那玩意有没有找你麻烦,他最近真是蹬鼻子上脸,我听志文他们说,整天在店里耀武扬威的,打着安姐的旗号搜刮油水。” “没事,他还不敢插手我这边。对了,明天你看下店里,我去pudu一趟。” “你还真去啊,是不是又是那孙子教唆的。”罗文开始按手关节了。 “安姐让我把叶祖泰介绍给锦叔。” “他还真……”罗文挺起胸膛就想往里冲,被宗路一把拉住。 “听我把话说完,这不是什么大事,锦叔那边他过不了的,你也要看安姐的面子,别老跟叶祖泰对着干。” “我怕他?早知道他的心思,我在码头就应该直接把他丢海里。” 宗路任罗文在那骂骂咧咧,自己进了电梯,罗文紧随其后。 他皱着眉头思忖了一小会,说道:“你说……” 罗文认真地点了点头,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女孩子一般喜欢些什么礼物?” 罗文:“……”什么,阿路刚刚问什么,他听觉出问题啦? “啊,女生不就喜欢包包首饰什么的。”罗文被问懵了,机械地回道。 “……我感觉她应该不喜欢这些……”宗路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了,你也是被女孩子甩的,问你没用。” 罗文眼睛都瞪大了,追着宗路咆哮道:“你给我说清楚,谁被女孩甩了,我可是万人迷好吗?” 不理会身后的万人迷,出了大门,接过方志文递来的钥匙,打量了另外两人一眼,嫌弃地捂住鼻子“你们可真臭,天天用咖喱泡澡吗?”遂骑着机车离开。 罗文被车尾气扑了一脸,没好气地跟方志文抱怨:“老子的魅力整个星丘谁不知道,居然说我被人甩!他个童子鸡知道女人的滋味吗?还嫌我臭,不知道什么叫男人味吗?” “怎么,阿路有喜欢的女生了?” “他刚刚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礼物……对嚯!他有女人了?你怎么也知道?”罗文一拍大腿,满脸地不可思议。 “他也问我了。”方志文挑了挑眉。 两人一对眼,恍然大悟。 “呵,有意思。” 7.喂食 明禧刚做完工作,门铃突然就响了,她打开门,就看见宗路站在门外,还提着自己的袖子在闻些什么,见她突然开门立刻放下手,僵直了身体。 又反应过来,把手中的肉骨茶递给她。“给你买的。” 明禧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袋子,微笑接过,并侧开身子,“你要进来吗?” 宗路走了进来,却只是站在门口。 明禧从鞋柜里拿出新买的拖鞋,“不知道合你的码数吗?我也是新买的。” 宗路点了点头,换上拖鞋走进屋里。 明禧用碗将肉骨茶盛了出来,拿了两个汤勺,想了想,又放了一个回去。 “你吃过没有?”明禧隔着岛台问了一句,宗路像一个好学生般正襟危坐,双手乖巧地搭在大腿上,眼睛一动不动。 “吃过了。”见到明禧走过来,他才转动身子,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拘谨了,所以稍稍放松了些。 “那真遗憾,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能帮我吃一点吗?”明禧喝了一口汤,将勺子递给他。 宗路盯着白瓷勺看了一会,接过,舀出比较肥的那一块吃下。然后将碗推了回去。“先吃,剩下的再给我。” “你明天忙吗,我想出去逛逛,你可以给我当向导吗?”明禧也没接过勺子,单手撑着脸看他。 宗路迟疑了几秒,明禧立刻补充道:“没时间没关系的,我——” “我可以。”宗路又强调了一遍:“有时间的,我陪你。” 明禧微微一笑,盘腿坐在茶几旁,安静地喝汤。她在家时就喜欢穿着一件宽松的大T恤,头发随性扎成一个丸子头,戴着木纹纹理的眼镜。垂下头的时候,发丝会垂落在脸颊旁。 宗路看得入神,伸出手帮她把发丝挂到耳后,然后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 “你……都喜欢些什么?” “嗯?”明禧舔了舔嘴唇,喝了一口水。对着宗路腼腆笑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宗路一直盯着她,突然凑上前,闻了闻,说道:“你身上香香的。” 明禧一愣,释然笑道:“是沐浴露的味道,这边真的好热,每天下班回来都要洗澡。”见宗路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用手指抹去宗路鬓角的一滴。 两人似乎都没意识到彼此的动作有多暧昧。 宗路几乎是要贴在明禧颈间,上半身往她的方向倾斜,却又没压到她身上。明禧半转过身,任凭宗路将手撑在自己双腿之间。她的手还贴着宗路的下颔线,缓缓下移,到达锁骨处停住。 宗路喉结动了动,缩回身子,眨了几下眼,又把明禧缩回去的手拉出贴着自己的胸膛。 “你继续摸。” 明禧脸颊微微一红,偏过头说道:“我给你开空调,你先休息下。” 房间里的温度很快降了下来,明禧摸了摸半凉的碗,有些犯愁。 ——真的吃不下了。 一双大手突然从她手中夺过碗,明禧随即就听见汤勺撞击瓷碗的声音。宗路三下五除二将肉骨茶解决干净,用澄澈的双眼看着她,问道:“明天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明禧对吃食上是真不在意,平日里面包和泡面就能打发时间。她没想到宗路这么执着的投喂自己。 “明天不是要出去吗,我请你吃饭吧,不用你给我买了,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好。”宗路起身,将碗拿去水池洗干净。 明禧拿起手机查了一下几家推荐的火锅店,最终选定了一家中式火锅店,这家店好评挺多。 “宗路,你能吃辣吗?”明禧看着走回来坐下的宗路问道。 宗路顿了顿,答道:“可以。”眼底却闪过一丝犹豫。明禧将自己的手机界面给他看,“评价说他家有点偏辣,你能吃得惯吗?” “嗯,我可以。” 明禧正在跟店家发信息预约位置,额头上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她抬眼,宗路已经收回了手。 “有虫子。” “啊,我忘记关阳台的门了。”明禧连忙起身,谁料大雨就这么倾盆而至。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明禧脚边,她还光着脚,脚底很快传来湿润的感觉。滑轨不知道怎么就卡住了,她怎么都推不动门。 另一道气息骤然笼罩了她,带有薄茧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而易举就将门推关上。 磅礴的雨幕被透明窗隔绝,连带着雨声由喧闹转向寂静。明禧在他的包围中转身,后背紧紧贴着玻璃。 8.潮梦 宗路粗粝的指腹微微碾压,摩擦过她的肩膀。 “你湿了。” “……啊?,是,雨太大了,被淋到了。”明禧心里一跳,这话说的可太让人误会了。 宗路俯低身子,脑袋刚好抵在明禧的肩膀上。脚底的湿润突然沿着小腿蔓延至全身,每个毛孔都开始发出蒸汽,一层无形的塑料薄膜包裹住了她,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锁骨上的气息一点点地在侧颈移动,像一只毛毛虫。 明禧用手轻轻抵住他的肩膀,呼吸不稳,她能感觉到身体内的潮意从私处流出,黏腻的挂在大腿上。 “你为什么在发抖?” “嗯——?”明禧猛地抬眼,正好和宗路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噼里啪啦的火花无声闪烁。 宗路眼中写满了疑惑,他又欺身逼近,两人之间只剩一指不到的距离。 “我……你……我就是觉得有点闷……”明禧小声解释道。 宗路看见她的脸颊开始泛红,红色蔓延到修长的脖颈,再到胸口,心里突然燥热得厉害,喉结滚动。 明禧能清晰听见他吞咽的声音,在两人错落的呼吸声中。 宗路突然用一只手托住她的脸,另一只手手指插入指缝,勾住她的指尖。 摩挲,勾人。 仿佛是热意化作缭绕的云雾,勾得人心做痒。 明明屋子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明禧却觉得自己要化掉了,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一样。 天色突然就暗沉了下来,如同进入夜晚一般。宗路黝黑的眼眸焕发着生机,凸起的眉骨投落阴影在眼睑处。鼻尖和她相抵,像是示好的意味。 他开口,声音有着砂纸刮过的颗粒感。“我该回去了,明禧。” 夜晚,会放大感官,放大所有的欲望,所有见不得光的隐秘,会变成霓虹灯下的黑影。 “嗯哈……” 女人口中吐出的哈气,变成玻璃上的白雾。一丝不挂的胴体被用力地按在推拉门上,奶子被按扁,双腿也被掰开,粗壮的性器在大开的花穴中进出。 她身后的男人吮吸着每一块嘴唇能触及的地方,腰腹挺动,每一下都送到最深处。抽插的阴茎捣出白沫,也不知是不是射出的精液。 女人被钳制下巴,半睁着眼看着玻璃倒映出的画面。淫水顺着腿根淌下,汇聚成地面上一滩晶莹的水光。 青筋虬髯的肉棒,在鲜嫩多汁的小口中进出,撑开一层层的褶皱,撞击宫颈口。酥麻伴随着微微痛意,又被汹涌的快感覆盖,淋漓的肉穴在每一次异物侵入时绞桎,又在每一次退出时放开阀门。 男人沉迷于亲吻,仿佛身下深深浅浅的动作与他无关。 两个人不知疲倦地交合,让快感贲发在身体里。到最后女人已经无力战力,瘫软的身子向下缩去,男人也随着她倒下,挺动腰腹把自己再度送进去。 女人只能被迫突破自己的阈值,放任高潮夺去她的理智,只陷入无尽的情绪中…… 明禧皱着眉头睁开眼,吐出一声叹息。她将手伸进内裤里,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片湿润。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沉沦的疯狂几乎每一次都让她心悸。 明禧翻过身子,想到隔壁的男人,难耐地蹭动双腿。 他现在在干嘛呢? 会不会,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男人的大手握在暴胀的阴茎上,随着上下的移动,粉嫩颜色逐渐加深。眼前浮现的,是女人无辜的眼神,湿润的头发,潮红的脸颊,还有,润泽的下体。 她在双腿之间慢慢爬上前,穿着那件红白相间的吊带。奶子半托在衣料边缘,晃晃荡荡。 攀爬着坐到自己身上,濡湿的内裤晕开深色的痕迹。 男人没有主动,只是用捕猎的眼神掌控女人的每一个小动作。看着她掌心贴在自己小腹盘踞的青筋上,用最细嫩,隐私的部位打圈,磨蹭。 娇吟渐渐放大,呻吟喘息越来越密集,男人的手早已被拿到女人的私处亵玩,任凭叫嚣的鸡巴吐出前液也不管不顾。 在翘起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女人就主动地吞下阳物,起落,绞吸。 男人即便半坐着,也会主动地挺弄腰腹,去进入深处,用龟头撞击G点,直到高潮降临。 场景又变换成推拉门前,挂在自己鸡巴上的女人已经失了神,被自己肏得花枝乱颤,撞击小穴的声音连绵不绝,淫叫被撞得支离破碎,只剩意义不明的音节。 女人失禁的时候,他也射了出来,白浊浇在手背上,叫醒他痴缠的梦境。 宗路睁开眼,不管身下的狼藉,眼睛望向某个方向,晦暗如窗外的夜,却有星辰闪烁。 9.礼物 兴城的早市一向出名,明禧来之前也做过攻略,所以尽管昨晚没睡好,一大早也是精神翼翼的。 宗路倒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慵懒地插着兜跟在明禧后面,打长长的哈欠,只有明禧跟他讲话的时候,他才会恢复精气神。 早市都是以马来人为主的农贸市场,明禧看着就觉得很像家乡的赶集。 最开始都是鱼或肉的摊位,味道不太好闻,地上也有很多积水,宗路会拉着明禧走边上。牵手的时候他会微微扣住明禧的手腕,待她站稳了就放开。 宗路似乎有些烦躁,拉着明禧直接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明禧看着空着的位置询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坐那边,几乎有好几桌连续的都空着。宗路解释道:1-12号属于清真座位。 明禧坐下后吃了一个凤梨饼,觉得惊为天人。 “真好吃,我回国的时候就买这个当手信!”明禧由衷地感慨道,里面的凤梨块酸酸甜甜的,而且才10块一盒。 宗路的嘴角下滑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他敛下眉眼,给明禧买了一杯瓦罐咖啡,又买了一盒娘惹糕,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娘惹糕看得明禧眼花缭乱。 宗路像是投喂明禧上了瘾,黄酒鸡包和曼煎糕刚买来,下一秒上汤啦啦米粉就摆上了桌。 啦啦其实就是花甲,明禧觉得这个叫法特别可爱。因为明禧不吃咖喱的原因,她其实错过了很多美食,但她也没觉得多遗憾,她一边吃一边用眼睛偷瞄楼下的摊位。 开着花的姜花和巨大的臭豆也是让明禧开了眼。 虽然是早晨,还是很热,电风扇哗哗的转出残影,戴着各色头巾的女人从他们身边陆续走过,有很多老板和过路行人都会和宗路打招呼,宗路会淡淡地应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看着老板又送来了炒年糕,明禧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实在吃不下了。 宗路见她犯难,自己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都解决了,宛如无底洞的胃口让明禧瞪大了眼睛。 “阿路,你真的好能吃。”明禧用手比划了一下,夸张地说道。 宗路皱了皱眉,“只有和你才这样。” 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听在明禧耳朵里却变了味。 “阿路,你是不是不太高兴,是我太早把你叫出来了吗?”明禧有些忐忑,语调都降低了些。 阿路抬眼,眼底流露出不解。他想了想,拉起明禧往外走,两人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内,斑驳杂乱的街道和植被交织,像是天然的共生景象。杂乱的房屋挂着各色不一的马来招牌,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寺庙钟声。 “吱吱——”突然有两只老鼠蹿过,吓得明禧一下就躲进了宗路怀里。 宗路愣了一秒,随即收紧了手臂。那颗莫名烦躁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贴着明禧的脸颊蹭了蹭,哑声说道:“不是因为你,是那里人太多了,好臭,我都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但是现在把人抱在怀里,心一下就满足了。 “而且有两只老鼠一直跟着我们,甩都甩不掉。” 明禧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抿着的嘴唇放开,嘴角上扬,手指轻轻敲打他的侧腰:“那再给你闻两分钟?”她以为宗路说的老鼠是刚刚过去的那两只。 虽然觉得有点短,宗路还是点了点头,很用力地在脖颈处吸了一口,舒慰地叹出一口长气。 完全没注意到女生因为他这个动作红了脸,也红了耳朵。 明禧纯属开玩笑说出地那句话,没想到宗路当了真,从没觉得两分钟如此漫长,说是两小时也不为过。 沉稳的心跳透过轻薄的衣衫传出,与她的心跳产生共鸣,男人身上的薄荷味缓解了一丝天气带来的苦闷。 明禧刚想说些什么,宗路就放开了她。 “接下来想去哪,中央艺术坊还是独立广场?” “去central market吧,我想去买些伴手礼。”明禧想起自己做的攻略,听说周末会有不同的特色市集,她想去找一下灵感。 “你很快就要走了吗?”宗路闷闷问道,怎么老是想着买伴手礼。 “确实不算长,我就在这待三个月,项目结束就要回国了。”这次的项目是和兴城本地的艺术家合作,在国家美术馆举办的一次艺术展览。 “到时候展览开始你也可以过来看,刚好是兴城的国庆月展出。” “好。”宗路应地很快,但看不出是不是喜欢。他很快用grab叫了一辆车,送他们到了中央艺术坊。 正大门是天蓝色的墙壁,是澄澈的蓝色,和蓝天几乎融为一体。市场内按种族文化划分成不同巷道,lorong melayu里挂满了色彩斑斓的马来传统服饰和纱笼裙。明禧和宗路慢悠悠地走着,选了几家感兴趣的小店,挑选了一些合适的礼品。 当然这种旅游景点也免不了过度的商业化,明禧最后选了一家本土设计师品牌‘nala’,买了一条丝巾,又买了一个本子。她还给宗路选了一个礼物,是手工做的,不是义乌小市场的产品。 谁成想回过头找他时,就发现他突然不见了踪影。明禧给他发了消息,然后寻了一家咖啡店等他。大概过了10分钟宗路才匆匆赶来,鬓角都有了汗珠,衬衣也有些凌乱。 他气息有些不稳,眼角也有些微微发红。明禧见状连忙掏出湿巾替他擦汗,宗路也乖乖地蹲到她的身边伸长脖子。 明禧突然有种小狼崽乖顺地躺倒等着自己撸毛的感觉,这样想着也溢出笑意。 “你跑哪去了?” 宗路见她没有生气,暗自松了一口气,从背后掏出一个花纹精美的绿色风筝。风筝很小,用的是batik布料,翅膀像舟形,又似月牙形状。显然也是用来做纪念品的。 “给你买这个去了。” “你在……哄小孩吗?”明禧嗔了一句,心底的蜜意却泛滥溢出。 “这个叫做wau,它的造型代表了半月-满月-月牙,周而复始的轮回,它象征着好运,会伴随着风,给你带来祝福。” 明禧用指腹轻触过上面的图案,展颜一笑,“很漂亮。” 这笑容在宗路眼里就像春天融化的溪流,潺潺流过他的心间,舒爽,清新。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嗯……?”明禧看了看时间,他们不是应该去吃火锅了吗? “我有点事要去pudu那边处理,但是很快就好,绝对不会影响我们吃火锅。”宗路很严肃地说道。 “没关系的,不过我跟着一起去会不会不方便?”宗路看起来像是要办正事的样子。 得了她的允许,宗路站起身,朝她摊开手掌,“那我们走吧。” 明禧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衫下摆沾染上了几滴暗沉的红色,看着像是——血迹? 10.会面 “你这是——?” “哦,刚刚别人的饮料洒了,溅到我身上了。”宗路有些懊恼地用指腹搓了搓,然后眼不见为净地将衣摆塞进裤子里。 明禧对他额角的刮痕视而不见,被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逗乐,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手掌很大,宽厚又温暖,刚放进去就被扣紧,像是怕她逃开一般。 Pudu是一个‘危险’又‘迷人’的地方。 这里曾是华人主要的生活区域,而今涌入了大量的外劳,极大的改变了城市景观,原本是华文的招牌上也开始出现了缅甸语和孟加拉语。 像是褪了色的老照片,完全没有市中心绚丽的色彩,它像一个落入臭水沟里的旧梦,困住那些被时代遗弃的人。 叫卖不休的小贩,超速的摩托车,丰腴的鸽子和热气腾腾的咖喱面,宣告着这里的混乱气息。 不过一条小巷的路,明禧就已经收获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好在宗路紧紧将她护在怀里,那些人似乎也忌惮他,除了眼神的注视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他带着明禧进入一家商场,上到三楼,两人远远地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争吵声。 宗路停下脚步,蹙起眉头。明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家古玩店,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打扮得很富贵的男人正站在一群劳工对面和他们对骂,中间一位穿着白T,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睛,眯着眼看了一眼手表,气定神闲地打扇子。 上次明禧见过的,跟宗路在一起的黄毛男子不知从哪个拐角冒了出来,走到宗路面前,脸上满是不耐烦:“叶趴地那小子闹事了,开车把一个印尼人撞了,现在——”他的眼睛转到明禧身上,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 “咦——这位miss是……?我怎么见着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罗文用手肘碰了碰宗路,被他嫌弃地躲开。 “不用管他,但凡是个女的他都见过,你在这等我一下。” 宗路大步上前,他的脚步声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些劳工见到他皆是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叶祖泰见到宗路脸色也是非常不好,但他很快压下不满,垂下眼皮遮盖眼中的狠毒。 中间的男人微微勾唇,终于起身,无视身旁的人走到宗路面前,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臭小子,还知道来见你安哥。” 宗路淡淡一笑,“您不是老嫌我吃得多吗?” 锦叔哈哈一笑,“确实,我这老头可养不起你,吃得多嘴还挑。” 叶祖泰见锦叔和宗路那么亲密,不服气地上前插嘴:“锦叔,是安姐让我来的。” 他没像宗路那样叫安哥,他没那资格,这么多年这么多人也只有宗路一个人能叫锦叔安哥。 锦叔淡淡往他方向一瞥,“diam(安静),所以呢,怪我这个老头没把你供起来伺候?” 叶祖泰被驳了个没脸,脸皮青红一片。 “是安姐让我过来招呼,介绍一下,以后pudu的事,他会跟着学。” 锦叔眼都不抬,摇着手上的扇子,看了看宗路,又看了看叶祖泰,浑浊的眼睛透出多年的精明。他没接话,只是感慨道:“也是,路脏了不能一直走,要走干净的路,走下去就是好的。大海何处不起浪,大地何处不遭雨……”锦叔轻抱了一下宗路,“要向前看,把过去忘掉,一代代的,就忘下去了。” 突如其来的感伤压下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的肩,他低沉了几秒,又恢复如常,问道:“apa kata在我这里吃饭?” 宗路摇摇头:“不了,我还有约。”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明禧的方向,明禧不知道跟罗文说着什么,两人哈哈大笑,看起来气氛非常融洽。他抬起的眼角又落了下去,嘴角也抿成一条直线。 锦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先是有些诧异,然后会心一笑。拍他的肩说道:“女孩子要哄的,少拿你的臭脾气吓唬人。” 宗路不语,但显然有些委屈——他不是一直哄着的吗?随即朝两人走过去。 锦叔终于回身,三言两语解决矛盾,让叶祖泰滚回星丘,他会亲自打电话跟安姐沟通。 叶祖泰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瞪了宗路一眼,愤愤不平地离开。 这边明禧跟罗文打了招呼,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罗文恨不得把明禧的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见明禧不怎么开口,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明禧吐槽宗路,说他龟毛又顽固,吃个东西,喜欢的就一直盯着吃,不喜欢的眼神都不给一个,对人也是,不知道伤害了多少姑娘的心。 明禧回想他跟自己的相处——很挑食吗,不觉得呀。 宗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幽灵般过渡到两人身边,阴森森地问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对着罗文说的。 “我们走吧,我好了。”他跟明禧说话的语气显然有所不同,像是捧着一尊琉璃怕摔碎一样。 “这么快吗?”明禧还以为他要处理很久,刚刚看他们吵得那么激烈,结果就说了两句话就结束了? “嗯,走吧。” “你们去哪,我也要去。”罗文厚着脸皮,不死心的跟在他们身后。 宗路转过身,嫌弃地将他推出电梯,按下按键。 “不要你,你臭。” 罗文:“……%¥6%KN%sg*amp;” 11.漂亮的东西 两人吃过晚餐后,宗路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他们乘坐大巴,坐在后排,人不是很多。 流雨说来就来,摇摇晃晃的窗外,是层层迭迭的绿意流淌。从现代化的高楼驶向低矮的棚屋,又转向奢华的别墅区。 宗路领着明禧来到半山腰,靠着有些起绣的栏杆,指向远处烟紫色的云雾。在茂密的阴影背后,是耀眼的霞光,梦幻的色彩像一条分割线,隔开阳光和阴霾。 “我有时候会来这看风景,这很安静。”宗路将半个身子压在栏杆上,倚身在暮色里:“明禧,你喜欢吗?” 明禧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说道:“很漂亮,阿路,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她不是单纯的捧场,在来到兴城之后,她才终于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我们做艺术的,总是在和漂亮的东西打交道,可我渐渐发现,漂亮的东西都会褪色,然后就会变得陌生。我有个摄影师朋友,她从小生活在大山里,她说,有一段时间,她发现她看什么东西都是灰暗的,就是蒙上一层灰色的滤镜,那些她所熟悉的人和事,都在褪色。” 明禧深吸了一口气,背靠上栏杆,面对着画满涂鸦的墙壁,“她说,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记忆就会褪色,这种褪色会从脑海蔓延到现实,当她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她发现她的世界好像又开始有色彩了 所以,我也想到一个新环境,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新的,漂亮的东西。” 宗路垂下头笑了笑,耳朵上的黑钻耳钉偶尔闪烁微光,他十指交叉,搭在栏杆上,语气幽远又疏离,还暗藏了几分期待。 “那明禧——我是漂亮的东西吗?” 明禧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瞳孔骤缩,心脏仿若奔驰的野马,嘴巴微张,像一个要吐泡的金鱼。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寺庙钟声,厚重的声音一阵阵荡到她的心里,再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手心里湿润起来,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宗路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略略歪头,眼尾拉出一道明亮的弧度,让明禧有种住在他眼里的错觉。 这时余晖的光线移动,空气中看不清的丝线,缠绕在两人灼热的呼吸上。 宗路突然靠近,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在凸起的肩胛骨流连。 明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都停滞了。 两人鼻尖相触,如同那个夜晚一般。如果明禧侧过脸,就能看见光影吻在一起的景象。 她没看到,但是宗路看到了。 明禧被咔嚓声唤回神的时候,宗路已经收起了手机。她正想询问,突然就被宗路抱腰提了起来,放到窄长的栏杆上。她的平衡完全由腰上的大手控制,腰间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度让她心惊肉跳。 石壁上的水滴,先是拉出一根长长的细丝,再像画面定格般凝结成两个互不靠近的水珠,一阵风吹来,水珠被打散,成了四五块不规则的水,最后在空中消失一段时间,又汇聚成更大的,唯一的水珠,落到地面,啪地一声,消散无形。 池塘开始晕开一个又一个的涟漪,浮萍像玻璃杯里的薄荷水,呼唤无边无际的季风雨。 氤氲的水汽打湿他们的头发,明禧变成了那个从高而下注视他的人,那双凌厉的眉骨此刻变成缱绻的汪洋。 明禧缓缓低下头,靠近。 用舌尖,轻舔了一下眉毛断裂的地方。 “呼——” 浊气伴随着低沉喷出,宗路看着那双被霞光晕染的瞳色,突然有种醉酒的错觉。 柔软的触感贴在微凉的唇上,再被细绵的雨丝粘合。舌尖勾着唇线细细描摹,从磕碰牙齿的拙劣,再到饱尝美妙滋味的意犹未尽,两人像被定格的旧油画,是少女和猎豹的嬉戏。 明禧被他放开的时候,眼神都是雾蒙蒙的。她想要换气,可是宗路又追吻上来,明目张胆的扫荡肆掠。 “唔——”明禧抬起一只手挡在两人中间,手背是她尚未消散的温度,手心是舌尖勾卷的搔痒。 宗路也学着她抬起一只手,插入她的指缝,拉开,按下,放到大腿上,妥帖地放好,然后用流沙过滤后的沙哑声音说道: “kiss me again。” 后来的明禧回忆起那一刻,都还是会有一种心悸的感觉。甚至总会想哭,那种似乎要突破一切禁制的临界感,让她恐慌,畏惧。 但也有了奋不顾身的勇气。 她想她往后余生再也遇不见这样的人了,那是种直觉,准确而悲伤。 12.深吻 雨短暂的停留一下之后,又开始在空气中沸腾。变成蒸汽,变成肌肤上透明的钻石。 宗路牵着明禧的手往山上走,两段的台阶,走得特别漫长。 他总是会突然停下来吻她,缠绵悱恻,像一首卡带的磁带。在一曲动情过后,明禧贴着他的胸膛推开,眼角的春意盎然。 “别亲了,雨越来越大了……” 宗路见状,将她拉到一棵芭蕉树下,宽阔平坦的树叶刚好遮盖住两人头顶的风雨。 他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圈住,明禧的背脊绷直,直直地望着他,脑袋像煮熟的浆糊无法转动。 “再亲一会儿……”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宗路又补充了一句:“……好不好?” 男人的衬衣几乎都被雨水倘湿,突然滴落的水珠迷了他的双眼,他阖上双眼,仰起脑袋,喉结凸出一道明显的弧线。 明禧瓷白色的肌肤和鲜艳的红唇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发丝也不规则的沾了几缕在鬓角。 细长的肩带滑落到肩头下方,锁骨的终点还留着一个刚刚吮吸出来的印记。 红色和绿色,扎眼又暧昧。 她慢慢将脸贴上宗路的颈窝,在他脖子上轻吻了一下。宗路低下头,睁开眼,气息喷洒在人中位置,拇指指腹贴着她的下唇线移动,露出的两颗莹白牙齿吸引着他靠近。 明禧有一种被晒伤的虚弱感,她靠着树干,以为宗路又要吻上来。可是他只是挠了挠她的下巴,手掌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还要上山吗?” 明禧不解,不是他说要带自己去看星星吗? “你想回去了吗?” “对,忘了这蚊子多,会把你咬坏的。” 明禧嗔了他一眼,在心底暗自吐槽,明明他咬得最多,还怪蚊子。 两人刚回到家,宗路就把明禧拉进了自己家里。 “停电了,老城区就是这样,你先在我这里待会,这样就不害怕了。” 刚踏进玄关,明禧就被他压在门上,继续那没完没了的深吻。明禧好不容易寻得喘息机会,反问说到:“我没说我害怕停电。” 男人慵懒地那股劲又上来了:“嗯……我害怕……”又开始捧着脸啄吻。 明禧:“……” 实在是怕了他的黏糊劲,明禧催促着他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宗路沉默几秒退开两步,双手交叉将衬衣一脱,那流畅矫健的上半身暴露在视线当中。 “手给我,我扶着你过去。”伸出的手臂上尽是青色脉络。 “我看得见,阿路。”说到底没有这么黑,借着月光明禧还是能看见室内的摆设。 宗路歪头思考了几秒,双手一抻就把明禧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向浴室。抱过太多次,他显然已经非常熟练了。 明禧简单的冲洗一下,发现没有换洗的衣物,正在犹豫要不要叫宗路去对面帮她拿一件衣服过来时,就听见他的声音在门口沉沉响起:“明禧,我给你拿衣服了,放在门口。” 明禧小声应了一句,又等了一会儿,才打开门,却正好和转过身的宗路打个照面。 宗路手里还举着一根很粗的蜡烛,烛火在黑暗中摇曳。 “砰——”明禧飞快地将门关上,又反省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粗暴了。 宗路喉咙里溢出一声浅笑,加重了脚步声走开。 13真实 明禧再出来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排排相同的蜡烛铺就出一条小道,引导她走向客厅,宗路盘腿坐在茶几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打火机。他也洗过澡了,只穿了一条家居裤,甩一下头,就有水珠喷洒四溅。 火花在空中炸开,伴随机械开关的声音。 明禧先是走到沙发上坐下,想了一下,又和宗路一起坐到地板上。 “这么多蜡烛着火了怎么办?” “我会带你跑出去的。”宗路的脑袋转了过来,眼睛在黑暗中倒映火光。 “我小时候在……的时候,是跑得最快的孩子。”宗路语速有些快,又带着骄傲。 明禧没听清也笑了,“真自恋,该不会跟你比的都是还不满一岁的孩子吧。” 宗路也笑了,“我是最小的,但我是老大,把他们揍得服服帖帖的。” “吹牛!”明禧也仰起头,枕在沙发上。 “我不说谎,明禧,罗文可以作证,整条街上,我是打架打得最厉害的。” “你刚刚还说你是跑得最快的。” “我都是,尤其阿妈拿着擀面杖追我半个街区的时候,罗文蹬着他的儿童叁轮都追不上,当然也有他腿太短的原因。” 明禧被逗乐,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是有压力才有动力。” 宗路皱了皱眉,“这句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是你们那的俚语吗?” 明禧于是细细地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哎,阿路,你是从小就在兴城长大的吗?” “不是。”宗路调整了姿势。“阿妈说,她读完书后就去了明市,她是在我3岁的时候把我带回来的,但我没什么印象了。” “明市,我也是明市人。”明禧面露惊喜,“这也太巧了。正好,我那还有一些明市特产呢,我拿一点给你,你送给你阿妈。” 宗路突然翻了个身,双手撑在沙发边缘,将明禧拢在身下。眼底流露出些许哀伤:“阿妈在我10岁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 “那你……”明禧掌心贴着他的脸,心里酸涩。这么小,他是怎么长大的。 “安姐是阿妈的朋友,她照顾我,还有安哥。明禧,我不伤心了,阿妈太累了,她应该好好休息,安哥说拿督公会照顾她的。” “阿路……”明禧轻声开口,“……你很健康的长大了,这就是你阿妈希望看到的,她会很开心的。” “明禧,你的阿妈是什么样子?” 明禧认真想了一下,说道:“她……经常哭,有时候是为了哄爸来看她,有时候就是情绪不好单纯哭,她哭的时候会在家里砸东西,然后一直打电话。” “不过这不怪她,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太没安全感了,她把那个男人当成生命中唯一的重心,自然离了就活不下去。” “那个男人是——” “对,是我爸。”明禧的语气变得很僵硬,她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怨不怨他,他提供给自己优越的生活,却又把她的母亲变成一个疯子。 “我妈不能接受的是,她只短暂的拥有了他的爱一段时间,却渴望把这变成永恒,可我至今都怀疑,在我爸身上,真的有爱这种东西吗?” 还是,爱只是男人用来困住女人的借口。 以爱之名,就可以困住一个女人的一生,让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干活,生子,在爱情制造的困苦里患得患失。 宗路看着她,眼里闪过复杂情绪。他在明禧的心脏位置吻了一下:“阿妈说,看不见的东西可以让心去看。” 明禧感到嘴唇被轻碰了一下,“……嘴巴会说谎”,而后眼睛又被吻了一下,“……眼睛也会被欺骗,”男人宛如汪洋一般将她包围,娓娓道来:“可是心不会被欺骗,它感受到的,体会到的,都是最真实的。很多人困惑,是因为她们拒绝用心去看——她们害怕真实。” “是啊……”明禧语气怅然,“真实是最锋利的刀,会把人割得遍体鳞伤,剔骨削肉,血肉模糊。” 14梦见你 耳边突然传来火花炸开的声音,宗路的心跳声仿佛和她的同频,在胸腔里震荡。 抬眼看见的,是赤裸裸的直视中,眼角眉梢暗藏的探究和浅笑,还有密集眼睫落下的一大片阴影中,争先恐后的欲望。 明禧身上穿的,是属于男人的大T恤。刚好遮住屁股,从玉白的大腿开始,都被男人的大掌抚摸流连。 脚趾蜷缩又舒展开,小腹上像是星火落下,热感燃烧至眼角,将汹涌的泪意蒸干。 明禧觉得自己眼前宛如被抽帧的电影,在黑暗的幕布下,色彩变成云朵,一朵朵的飘走。 她伸出手想抓住,却只抓到双腿间包裹着完美骨骼的脑袋。弓起的脊背和塌陷的肌肉,在她的手下化作流畅曲线。 矫健有力的身躯撑开她的双腿,吻着最柔软的腿心,又一寸寸地向上,吻到小腹,胸脯,锁骨,最后停留在动脉处。 粗重的呼吸像一条锁链缠绕她的脖子,让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阿路?” “嗯?”有些无从下手的男人亲昵地蹭她的脸,回应她近乎呢喃的呼唤。 “你有……梦见过我吗?”明禧眼睁睁地看着宗路发丝上的一滴水珠落到她的乳沟里。 “……有,明禧,梦里的你,很漂亮。”宗路想起那辗转反侧的夜晚,光怪陆离的梦境,或熟悉,或陌生,唯一不变的——都是她。 “你觉得……我们的相遇,是偶然,还是必然呢?”明禧说完自己先笑了一笑,她在问什么,莫名其妙的。 “我不在乎。”宗路翻身躺倒,语气很坚定。 “不管是偶然还是必然,结局都只会有一个,你——一定是我的,不容置疑!” 明禧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仿佛听到了某些东西溢出来的声音。 “但总会有意外啊……” 宗路偏过头,目光如炬,姿态依然慵懒,绷紧的神经却从未忽视周围任何一个细节,包括明禧突然扣紧沙发的手。 “这种意外,是你了解,并放任的吗?”宗路的问题听上去也很莫名其妙,明禧却有一种他已经窥探自己内心的感觉。 她咽了咽喉咙,陷入沉思。 宗路也静静地等着她开口,没有催促她,也没有追问。 “可我不想欺骗你。” “我不知道其他情侣是怎么相处的,但是我觉得也没必要去模仿别人,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相处模式,我允许你欺骗我。”宗路将下巴垫在明禧的肩膀上,撒娇似的吻了一下耳垂。 明禧却捕捉错了重点:“情侣?我们吗?” “不然呢?”宗路挑了挑眉,眯起眼睛盯着明禧,威胁意味明显。 “我们亲了,抱了,约会也约了,我还带你见了家长,还缺什么,上床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做。”说完宗路就想往明禧身上压。 “哎哎——你等等——”明禧连忙叫停,这是什么火箭进度,一天时间全干完了,宗路是不是打算明天就拉着她去注册结婚啊,这就是他说的有自己的相处模式? “我们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吗?”宗路歪头思考,“那还差什么?” 明禧觉得自己有在往死胡同钻的趋势,于是果断起身。“我要回去了,不许骗我说没电,我听见楼下的电视声了。” 宗路一把抓住明禧的手腕,不舍地望着她:“不可以留下来吗,我想抱着你睡。”而且他都没亲够。 明禧被他软乎乎的眼神望得软了心肠,还在犹豫,就被宗路抗在肩上走进卧室,然后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我想抱你,也想亲你,今晚留在这,好不好?”宗路直白有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欲望,反倒弄得明禧怀疑人生。 还没亲够吗,今天都亲了好几个小时了。 “那……”明禧刚吐出一个字,宗路就兴奋地将她扑倒,很用力地在脸上亲了好几下。 明禧想起唯一一次去动物园,那只羊驼也是这么舔她的。 15可以舔你吗 想要推开的双手被他单手按住,身体自然而然的挺起,承受他强烈占有欲的吻。 手指借着湿意触到阴蒂时,明禧轻颤着身体叫他的名字。宗路自然而然地将她拢在怀里,用手在敏感处打转,轻微的刮蹭就让她想要夹紧腿退离强烈的快感。 穴道上方最柔嫩的地方被用力按压,手指也会在穴口浅浅地抽插,在穴嘴收紧绞吸他的手指的那一刻,他更用力地将手指顶入,快速抽插。 明禧能感受喷出的水尽数落在他的手心,他退出的那一刻,嘴巴也才离开她的红唇。 痉挛的身体被宗路抱起,领口被一把拉低,圆白的乳房就跳了出来,宗路径直含了上去。 明禧的身体越来越热,只能扶着靠背,任凭自己的双乳被搓圆捻扁,那双刚刚给她带来高潮的手在缓慢地揉着乳房根部打转。 亲吻不再甘于止于唇上,开始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游离,从脖子一路顺着往下亲,又从小腿肚亲到小腹。 每一个被亲过的地方都像有蝴蝶在飞, 明禧有点想落泪了,这种感觉跟她用小玩具一点不一样,她突然有种失控感,仿佛身体不再受她控制。 宗路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常,放轻自己的动作开始安抚她。 “明禧,我本来只是想亲你的,可我现在有点忍不住了,我可以舔你吗?”宗路亲了一会儿又欺身压下,很认真地询问她,眼里的情欲和话语里的清冷如同两个世界,仿佛他只是在问明禧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明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直没开口。 宗路以为她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打算从她身上起身,右手却突然被人插进指缝握住。 那只泛着粉嫩的小手和他十指相扣,肉粉色的指尖在他粗粝的手背上一寸寸划过,在即将完全松开时,小拇指却突然勾住了他的无名指根部,指甲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没说不让你舔,可你,只是想舔舔吗?”巴掌大的小脸抬了起来,写满了无辜和欲望。 宗路一瞬间仿佛看见了美艳的人鱼,用魅惑引诱着他靠近,只待他伸出脖子,就会露出锋利的獠牙。 可他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草原上最擅长的伏击和狩猎的动物,任何想要捕猎他的人,都会被猛烈的撕咬粉碎。 可如果是她呢? 宗路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个想法。 你舍得吗? “……大概是……不舍得的。” 明禧还在想要怎么委婉地提示两人可以做的,宗路突然就呢喃了一句话,然后猛地将她扑倒,咬在肩头。 “嘶——”明禧倒吸了一口冷气,疑惑地看向他,不是说舔吗? “嗯……抱歉……没忍住,明禧,我会轻一点的。”宗路看上去毫无愧疚,只是例行的说出道歉话语。 明禧却被他这一句话没得撩红了脸,她想到了别的地方。如果……宗路在肏她的时候说这句话,她一定会湿得不成样子。 两人身上仅存的衣物被悉数剥离,身体黏糊糊地交缠在一块,毫无心底负担地袒露彼此的情欲。 舒展的身体才会让丛林里的野兽感到愉悦,曲线延绵的由脂肪堆起的山丘,和因为快感而颤栗的胴体,无一不让他感到着迷。 到最后,明禧整个人像过了一遍水一样,躺在宗路身上喘息的时候,他才终于蹭了蹭脸颊,亲昵的以一个吻作为结束。 像林间彼此依偎的小动物,互相依存。 16证明你比玩具强 明禧被一阵巨响惊醒,她下意识想躲进入睡前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可是手却落了空。 她随意地套了一件衣服,光着脚往外面走去,就看见黑暗中,火光一明一灭,精健的身躯倚在玻璃上,跟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些什么。 明禧没有再上前,对方却感应到什么,偏过头看他,然后迅速说了一句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起来了?”他伸出手,示意明禧过去。 “我好像听到打雷声了。”明禧依偎进他怀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是打雷了,吵到你了是吗,我忘记把窗户关上了,对不起。”宗路手指一掸,指尖的星火瞬间在玻璃上四分五裂,宛若突然炸开的火花。 “是工作上的事吗?”这么晚还在打电话。 宗路嗤笑一声,“我那算什么正经工作,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让手下的人去处理了。” “你说得好像你是一个gai溜子似的。”又是一个宗路听不懂的名词,明禧于是跟他解释了一遍,没想到宗路低头笑了笑,“也差不多,怎么办啊,小公主要被混混诱拐走了,赎金可是很贵的。” 明禧煞有其事点点头,“我们那彩礼是很贵的,而且我爸应该会狮子大开口,不过没关系,没钱的话我们可以私奔,我有小金库,可以当嫁妆。” “连嫁妆都想好了,明禧,你贪图我的身子多久了?”宗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把人抱得更紧。 “嗯……很久很久了……”明禧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宗路的心像是鞭笞了一下,不痛,但是酥酥麻麻的。 “多没用的男人才会让女人跟他私奔,放心,养得起你。”宗路手下滑在屁股上拍了两下,换来明禧的嗔视。 “我明天来接你下班,带你去吃娘惹菜。” 明禧脸上先是一喜,突然又皱成一团,“明天要先去跟设计师开会,还要去选场馆,不知道忙到多晚,应该没办法跟你一起吃饭了……” “没关系,我来找你,饭在哪都能吃。” “那我还要一杯milo。” 宗路挑了挑眉,捏了一下明禧腰上软肉,意味深长地说道:“嗯,挺好的,吃胖点是我的福利。” 然后果不其然换来明禧一记重拳。 雨滴突然就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像是有人用细针在玻璃上戳出一道道裂缝。潮意突然就开始发酵,压抑的情欲哪有这么容易消散。 明禧突然想到了什么,勾住宗路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我以为那晚你就会做的。” 宗路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抱着她的大腿根将她托起来,语气暧昧:“是很想,回去撸了好几遍,做梦都在想你。”宗路抱着明禧进屋,却没有回房间,而是两人一起摔进了地上的懒人沙发里。 明禧只感觉自己摔进了一个软硬适中的气垫里,然后……一个坚硬抵在了股间,慢慢地,轻轻地,顶她。 宗路用手指探了探,笑道:“还是湿的。” 明禧不安地扭了扭腰,“那你还不进来。” “我怕你吃不下,那么紧。”宗路抱着明禧翻了个身,把自己慢慢送了进去。 “我是第一次,所以做的不好,不许笑我。”宗路腰腹一用力,挺身直达最深处,发泄似的咬着明禧的嘴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筛出来的。 “我也只用过小玩具呀,所以……你怎么都比玩具强吧。”明禧忍着下体酸胀疼痛的不适感,去勾宗路的舌头。 啧啧的水声和下体碰撞的声音,在昏暗中混合成暧昧的序曲。 “不过梦里……应该……”不知道是谁冒了一句,很快又被浓重的喘息声盖过。雨丝被风吹得飘摇,忽大忽小的,打得芭蕉叶像发疯的舞者,挥舞癫狂的手臂。 明禧被肏得脑袋一片空白,只在宗路退出的时候半睁开眼,又被他安抚的摸了摸头。 “我换个套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熟悉的节奏又开始摇摆,她像躺在激流之上,跟随着涌动的水流一泻千里,四处飘散…… 17.吃慢点 晕晕乎乎中,明禧又被抱了起来,一条腿被高高抬起,龟头撑开湿哒哒的阴唇侵入其中。 宗路掰过她的头,吻得愈发狠重,指腹也抵在那块明显凸起的软肉上用力地捻磨。 明禧觉得每一下的冲撞都是扯动她的神经,小腹贴着冰凉的玻璃,身后又是火热的躯体,冰火两重天之下,她的呜咽声也支离破碎。 “呜呜——别撞那里……” “哪里?”男人明知故问,问了一下她潮红的眼角,又去含耳垂,加速身体的进攻。 高潮来临的那一刻,明禧只能扣着玻璃在上面划出刺耳的声音,身体剧烈的颤抖,视线被生理泪水糊成了马赛克,抽搐着喷出一大股淫液。 宗路不紧不慢地半跪下,用手扶住她的大腿根,头顶着给她借力,然后用舌面将淫水都舔了个干净,就像他在两个小时前刚做过的那样。 高潮还没过去又受了刺激,明禧实在顶不住,整个身子软趴趴地往下缩,宗路也让她倒进自己怀里,黏黏腻腻地又去亲她。 明禧哼哼唧唧地推开他,整张脸都埋进了抱枕里。舔了两下又喷了,还全部喷在宗路脸上,她实在不好意思极了。 宗路倒是心满意足,在咬过的嫩肉上轻拍了两下,笑意不掩:“明禧,我吃得很多的,你要负责喂饱我。” “那你自己来。”明禧认命地翻过身子,跪趴在地,屁股高高翘起,像极伸懒腰的猫。 宗路的胸膛紧紧贴合上她的手背,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掐着腰,轻而易举就寻到最湿濡的地方,直贯而入。 明禧深深地喘息,忍不住摇动屁股去够那体内的东西,贪婪地想要多吃一些。 “嘘,明禧,会喂你的。放心,下面这张嘴,我会喂得饱饱的……”宗路被她咬得头皮发麻,缓过一口气后就略略起身,抽出一截,又用力地送回去。 “啊——”这一下几乎快把明禧撞碎了,可她还没缓过神,身下的顶撞如同外面飘摇的风雨一般骤然落下,密集又猛烈。 肉棒在甬道里直进直出,力道大得把肚皮都顶出一个凸起的形状,胯骨啪啪啪地撞击臀瓣,快得几乎只见残影。 “好深……唔嗯……你慢点……阿路……阿路……”明禧只能叫他的名字,像个被肏傻的傻子,抓着青筋盘亘的手臂求饶。 宗路也不停下,陷入濒死的高潮快感中,疯狂地抽插,即便身下的女人接连几次潮喷,都没有停下。 也不知道谁碰到了开关,落地灯被打开,两人纠缠的身影被投射在玻璃上。 宗路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带着明禧去摸泥泞的湿地。 “别哭了,乖乖,你看,还吃着的。” 酸胀的甬道内,又被塞入两根一粗一细的手指,粗的那根在肆意搅弄,细的那根颤抖着待了一会就退了出去。 明禧哭得梨花带雨,睁开眼睛就于倒影中潮红一片的小脸对视,再往下看,就看见了那根粗硬的性器是怎么在自己体内进出,把殷红的穴肉带出来,滋滋吐出淫水。 淫靡的场面让她挣扎着转了个身,埋在男人的胸膛里抽泣。宗路只能轻言细语地哄她,等她缓过来后又把人抱着抽插,循环往复,直至天明。 将人抱进浴室清理干净后,宗路却没忍住又做了一次,明禧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对于他的胡作非为也发表不了任何看法。 宗路将人抱在床上看了许久,又去吻她红肿的唇瓣。 “等你醒了,我再继续吃?” 宗路当然没指望得到回应,只是将床头灯调低,准备一起进入梦乡时,听到对方似梦呓般的声音:“那吃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