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医王妃爱种田》 第一章 穿越来到乱葬岗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故事之中所有的人物和事件皆为虚构,所有的空间和世界皆为虚构,所有的神仙鬼怪皆不存在,所有的妖邪之物皆为虚无虚妄的存在。 “二嫂,快跟我回去吧,你大着肚子,在这种地方呆着不吉利!我知道你心疼二妮子,可是孩子既然已经没了,就让她入土为安吧。”一个轻柔却带着一丝哽咽的嗓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在颜小熙耳边响起。 “不行!你们不能埋了我家二妮子,她没死,她就是摔了一跤,怎么会死了呢?”哭泣的妇人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了那女人的要求。“她三婶,不信你摸摸,二妮子身上还软和着呢。” 那女人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用衣袖拭泪。 说起来也是造孽,她的名字叫宋婉月,嫁到了这附近的颜家庄,跪在地上抱着一具小小的尸身正在哭泣的那个大肚子的孕妇是她的二嫂。 她们的公公姓颜,名叫颜颂文,这颜颂文在他这一辈中行七,人称颜七爷。 颜七爷家中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名叫颜北曜,娶妻何金玉,他们两口子育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名叫颜小楠,颜小楠还有个哥哥,名叫颜小东。 老二名叫颜北斗,娶妻李梅英,年初的时候,官府征兵,凡是家中有两个或以上男丁的,每家都要出一个男丁上战场,颜七爷家里便让一贯喜欢练武把式的老二去了。颜北斗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叫颜小芳,小名大妮子,小女儿名叫颜小熙,小名叫二妮子。 颜小熙还有个三叔,名叫颜北武,娶妻宋氏,有个儿子,名叫颜小关。 而颜七爷的那两个女儿,也早就出嫁。 抛开小女儿不提,单说颜七爷的大女儿,嫁给了朱家庄的一个读书人,名叫朱青云。 这朱青云十年前中了秀才,从此以后,便在颜家人眼中有了地位,颜家上至颜七爷,下至几个孩子,都高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这朱青云穷啊,穷秀才穷秀才,说的就是这种家无恒产,却什么也不干,只一门心思念书,想考取功名,好升官发财之人。 这朱青云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指着家中的父母养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出了个秀才,便想去考举人。 但是家中没钱,那怎么办呢?便打起了岳家的主意,给颜七爷和颜七奶奶这老两口灌了不少迷魂汤,给老两口许诺,若是能资助他去乡试,等他高中,就把老两口接去当老太爷和老太太,享尽人间之福。 颜七爷和颜七奶奶便信以为真,尽心尽力地帮他筹钱,谁知道他一连考了三次,都名落孙山。 若是换成旁人,也就不考了,身上有个秀才的功名,找个馆,教几个学生,也能混个温饱。 但是这位朱秀才偏不,非要再考,可是没钱啊。 刚好县里有位宋举人,儿子体弱多病,找了这十里八村人尽皆知的张半仙算命,张半仙说了个生辰八字,告诉宋举人,说只要找到这个生辰八字的女孩子,然后娶来给儿子当童养媳,他儿子的病就能好。 宋举人便决定出一百两纹银,买这女孩子回去当童养媳。 他在县衙门查到,颜家的颜小芳刚好是这个时辰生的,便打发家中的管家找上门。 李梅英哪里舍得卖孩子,便给拒绝了。 这宋举人便打听着,找到了朱秀才,大家都是读书人,比较好说话。 这朱秀才收了好处,便回家去,找他的娘子颜紫薇,让颜紫薇去给颜七爷和颜七奶奶做工作。 一百两银子啊,在绝大多数庄户人家眼中,那是见都没见过。 平常人家卖个丫头,能卖五两银子,都是多的,一百两银子对于颜家来说,简直是笔横财。 那颜七爷和颜七奶奶两个正因为挣不着这一百两银子而纠结呢,大女儿这么一煽风点火,便决定了,不论如何,也得把颜小芳给卖了。 若是颜七爷家中的二儿子颜北斗在家,这老两口是万万不敢擅自卖掉这大妮子的,奈何就在前几天,村子里有人家收到了打边关传来的家书,说颜北斗才一上战场,就死了。 这二儿子一死,家中无人给二儿媳妇撑腰,所以颜七爷和颜七奶奶马上就答应了大姑爷的要求,卖孙女! 由朱秀才牵线,今天上午,宋家便来人将颜小熙的姐姐颜小芳给带走了。 颜七爷和颜七奶奶这事办的不地道,他们觉得,二儿子不在家,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同二儿媳妇商量。 所以直到宋家来人要带颜小芳走,李梅英母女才知道此事。 母女连心,李梅英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把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给带走,自然是要拦着,可是她大着肚子,行动不便,便没能拦住。 而她的小女儿颜小熙也不想姐姐被卖掉,便抱着姐姐不松手,颜小熙的大伯颜北曜是个急性子,直接过来上手把颜小熙拽开,结果颜小熙摔了一跤,太阳穴磕到椅子角,丢了这条命。 颜七爷和颜七奶奶一看小孙女死了,就让大儿子和三儿子把颜小熙的尸体丢去“鸡领山”山脚下的乱葬岗。 李梅英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女儿,心中无法接受,便挺着大肚子追到乱葬岗。 乱葬岗中,两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手上全都拿着铁锹,刚刚刨好了一个浅浅的土坑。 这两个男子,便是颜七爷的大儿子颜北曜和三儿子颜北武。 颜北曜见土坑刨得差不多了,直起腰来,将手中的铁锹用力插进身边的泥土中,随后板着一张黝黑的脸孔走向不远处,抱着女儿正在嚎啕大哭的李梅英。 李梅英身上穿着灰布衣裙,头上挽着圆髻,髻上插了一根松木簪子,典型的庄户人打扮。 她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年纪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额角上有伤,满头满脸都是血,睫毛微微颤动,却没人注意到这些。 他恶声恶气地道:“老二媳妇,赶紧把二妮子给我,让我把她埋了!” “我不!”李梅英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扭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大伯,我们一家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的心怎么就能这么狠?二妮子没死,她就是摔了一跤,你这是要活埋她呀!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孩子她爹已经没有了,大妮子让你们卖了,你们不能再把二妮子也弄死啊……” 颜北曜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凶恶,大步冲了过来,弯下腰就要从她手中去抢孩子。 就在这时,颜小熙猛地睁开双眼! 赤红的一双眸子直接与颜北曜泛白的眼珠子来了一个对视,颜北曜吓得一哆嗦,“嗷”的一嗓子向后退去,没防备他脚后有块碎石头,一下子被绊到,狼狈地摔了个跟头。 “鬼!鬼呀!二妮子鬼上身了!”他顾不得再说什么,爬起来就跑。 颜北武见此情形,也转身就跑,只剩下宋婉月。 宋婉月一开始听说有鬼,也吓了一跳,但是转身跑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这才缓缓地走了回来。 颜小熙只觉得头痛欲裂,“嘶”的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惊喜却陌生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二妮子,你醒啦?” 颜小熙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从她听到那番对话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再加上刚刚看到的那个男子身上的古代装扮,让她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决定静观其变,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打量着抱着她的女人,这女人看起来年纪最大不会超过三十岁,五官端正,巴掌大的脸孔,眉眼十分清秀,虽说不上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也是个标致的妇人。 不过此时,这妇人哭得两眼通红,而且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所以看起来失色了几分。 她身上穿着灰布衣裙,头上挽髻,这身装扮,颜小熙从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有些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 再看不远处战战兢兢凑过来的妇人,也是相似的打扮,只不过身上的衣裳是靛蓝色的料子。 李梅英惊喜交加地说:“她三婶,你瞧,我没说错吧,我们家二妮子没死,她就是昏过去了,她就摔了一跤,怎么会死呢?二妮子,你快说句话啊!” 颜小熙紧紧地抿了抿嘴唇,只觉得嗓子眼里干得要死,但为了不引起这妇人的疑心,还是应她的要求,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娘?” 这妇人……应该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吧?要不然,不会哭成这样! “哎!”李梅英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道。“二妮子,赶紧起来,咱们回家去!” 颜小熙本能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叫错。 听到颜小熙出声说话了,站在不远处的宋婉月不禁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浓浓的关切,“二嫂,二妮子醒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哎……”李梅英喜极而泣,答应着就想站起身,但是她的神情却猛地一僵。 宋婉月伸手搀扶她,见她半天都没能站起来,不禁纳闷地问:“二嫂,你怎么了?” ------题外话------ 推荐下本人的新文《混世女仙:带个系统混古代》,养肥期,希望各位亲可以贡献个收藏,谢谢! 第二章 李氏难产 李梅英迟疑地说:“我……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宋婉月惊讶,赶忙蹲下身子,掀起她的裙子看了看,果然看到她身子底下漫出血水,不禁大惊失色。“二嫂,这可怎么是好?你可不能在这里生孩子啊?你等着,我现在回去给你喊人去,你忍着点,千万别把孩子生出来,要不然,咱娘不会让你再进家门的!” 说着,她站起身,飞快地转身跑了。 颜小熙的嘴角微微一抽,她便是神经再大条,这会子也听出些门道来了。 她这是穿越了啊! 而她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似乎命不太好,有个爹死了,姐姐让人给卖了,本尊让人打死了,有个娘,如今还大着肚子,孩子即将出生。 唔……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很好,坟头乱七八糟的,有的尸体干脆连个坟头都没有,就那么曝尸荒野,白惨惨的骸骨四下散乱着。 也幸亏她是学医的,没少和尸体打交道,不然的话,换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这会子怕会吓得魂都飞了。 “啊——”李梅英突然捂着肚子大叫了一声,身子本能地躺到了地上,额头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地淌了下来。 颜小熙强忍着头上传来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冷静地说:“娘,你别紧张,我来帮你接生。” 帮人接生,可是她的强项! 虽然管一个陌生的女人喊娘有些不习惯,但她别无选择。 理智告诉她,这个女人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 在现代看多了社会新闻,没娘疼的孩子到底有多可怜,她一清二楚。 李梅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二妮子,娘对不起你,要是让人家知道你小小年纪就帮娘接生,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颜小熙不禁满头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产妇竟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人说,投胎是门技术活,她却觉得,穿越更是门技术。 比如她,穿越前的投胎技术不错,老爸那边是祖传了九代的中医世家,老妈这边是接受高科技教育的西医世家。 而她,则是中西医结合的产物,哦不,是老爸老妈爱情的结晶! 堂堂的医学女博士,大名鼎鼎的妇产科大夫一枚。 但是现在,却悲催地身处乱葬岗之中,帮人接生! 没有干净整洁的产房,没有消毒设备,她在到处都弥漫着腐尸味道,卫生环境严重超标的乱葬岗给人接生。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严重怀疑这产妇若是生下这个孩子,会不会感染上什么毛病? 更别提现在是最容易患病的初夏季节! 但是她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二妮子,娘不行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李梅英奄奄一息地开口。“听娘的话,别回你奶家,你去找你姥爷去,你姥爷肯定能照顾你的。告诉你姥爷,你姐让你奶给卖到县城宋举人家做童养媳了,你奶把你姐卖了一百两银子,让你姥爷想法子把你姐赎出来……你姐还不知道会受多少罪呢?” “糟了……”颜小熙看着眼前那产妇奄奄一息的样子,再加上产妇身子底下大滩的血迹,不禁悚然一惊,忍不住出声骂道。“要是能有个干净整洁的地方就好了!”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花,刚刚的乱葬岗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她不禁愣住,本能地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院落之中,竹篱笆围成的小院里有三间小木屋,说是小木屋,其实从外边看着,一点也不小,中间那间正房大概得有四十多平方米的样子,两边的厢房也足有二十多平方米。 院子里有两座石磨,一个石碾子,一辆板车,还有一些农具,最显眼的是,她居然在院子里看到了切药用的铡刀和药碾子。 院门前是一条弯弯的小溪,溪水在潺潺的流动着。 小院外边到处都光秃秃的,没有半点植物,就连杂草都没有一根。 “娘,你快起来,我扶你到那间屋子里去,别在地上躺着,会着凉的。”颜小熙试图扶起李梅英。 但是李梅英却动也不动,只是目光茫然地瞪着头顶上方,口中喃喃道:“娘不行了,二妮子,记得,找你姥爷去……” 颜小熙咬了咬牙,她霍地站起身,丢下李梅英,先是跑到小溪旁,蹲下身子去洗手。 这里没有消毒液,也没有香皂,她只能尽量把手洗干净,非常时期,她得用非常的方法。 无意中,她在倒映的溪水中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一个年纪最多也就只有七、八岁的丫头片子,模样和那个难产的妇人有些相像,只不过脸上一片通红,都是干涸的血迹。 她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许是头上有伤,所以她的头有些疼。 不过这会子却顾不上这些了,把手洗干净,她向中间那间小木屋飞奔过去。 小木屋的门是虚掩着的,她一推就开了。 “有人吗?”她满头大汗地大声喊道。 小木屋里空无一人,没有人回答她,她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 小木屋里的摆设很是简单,却一下子就把她给看呆了。 进门正中间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看材质,竟然是黑檀,桌边是八只同样材质的鼓形圆凳。 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是一张雕着合欢花的罗汉床,一样是黑檀的材质。 两个黑檀的多宝格架子将这间小木屋分了左右两个隔间,左手边的那间是书房,里边有不少制药的工具,右手边则是卧房。 书房这边的架子上摆满了书籍,卧房那边的架子上摆着许多的古董、花瓶。 卧房里有一张金丝楠木做的镂空雕花千工拔步床,一张圆桌,靠窗的地方是一张贵妃榻。 她发现这间屋子里边没有人,赶忙退了出去,去另外那两间小木屋找人。 结果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让她惊喜的是,东厢房居然是一间药房。 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是一组金丝楠木做的药柜,上边贴着各种中药材的名称,她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药柜前边是一个高大的黑檀木做的柜台,上边还放着笔墨纸砚等物。 单是这套家具,拿到现代就能值上不少钱。 尤其是那组金丝楠木做的药柜,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金丝楠木这种木材,在她原来那个世界的古代,可是帝王专用,普通人用了,那是逾越,灭九族的罪。 但是她却来不及多做打量,因为她一眼便看到,在那个柜台上,竟然放着一个古代人专用的药箱。 她来不及思考,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也来不及去琢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二话不说地冲过去,拽过一把椅子,踩在椅子上将柜台上的药箱拿了下来。 药箱很重,几乎把她细瘦的小胳膊坠折了。 她咬着牙把药箱放到地上打开,翻看里边的东西,里边有几个药瓶,上边写着一些诸如“金疮药”、“和胃散”之类的名字。 当她拉开药箱下边的一个小抽屉的时候,总算发现了能用的东西,原来抽屉里放了一个针包。 针包里是一套用来扎针灸用的银针。 她的心头一阵惊喜,有了这套针,那产妇就有救了。 她帮产妇接生时,靠的不止是手术刀,还有一套祖传的催产针法,凭着这套针法,她以年仅三十岁的年纪,便评上了主任医师的职称。 她又在药箱里翻了翻,然后发现一个工具包,里边是一些古代人处理伤口用的工具。 找到这些东西还不够,那产妇明显气力不济,若是没有补气的东西,怕是要难产。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眼神迅速在药柜上梭巡,突然,她看到一个抽屉上贴着“人参”的字样,赶忙又拖着那把椅子过去,踩在上边,拉开抽屉。 她的个子矮,那抽屉又太高,不踩着椅子她够不着。 然后她就惊呆了,原来抽屉里居然塞满了婴儿胳膊那么粗的人参。 “老天……”她震惊地喃喃自语,这人参至少也得有一千年吧?居然连个红绸子都不垫,就这么大咧咧地塞在抽屉里,跟不要钱似的。 说起来她也算是见识过好药材的,爷爷的小库房里,也着实存了不少好东西,但是这么粗的人参,她绝对没见过。 好在她的自制力还算惊人,没有愣太久,赶紧抓起一棵人参进了药房,找到刀子,切下一片,转身就往外跑。 来到李梅英身边,她一句话也不说,先把参片塞进了李梅英的嘴里。 许是参片发挥了作用,那李梅英急促的呼吸稳定了下来,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二妮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就进来了。”颜小熙答道,随后问她。“娘,你现在能不能动?你不能在地上躺着,不然的话,会着凉的。而且地上也不干净,那里有间小木屋,咱们去小木屋里边。” 李梅英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便点了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颜小熙的肩膀,母女二人吃力地走进小木屋。 第三章 用命换来的空间遗产 颜小熙将李梅英安置在拔步床上,便急匆匆地将小木屋里转了个遍。 她很幸运地在一个衣柜里找到一匹白色的细棉布,撕下一大块,打算等一下用来包裹孩子。 西厢房是厨房。 厨房里有一个石头砌的大灶,上边是一口农村人比较擅长使用的大锅,锅边放着油盐等各种调料,灶边不远处有一堆码得很整齐的木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红泥的风炉,上边有一个紫砂的药锅子。 屋子里有几十口缸,贴着墙壁摆了一大圈,缸里全都放满了粮食,有米有面,还有各种豆子,以及一些粗粮,豆子都用布袋子装着。 她找到了一只用来打水的木桶,吃力地打了小半桶水回来,把大铁锅刷干净,将水倒了进去,灶台上放着一盒老式的洋火,她引着火,多放了一些木柴,然后拖着木桶出去,继续打水。 将水打回来,倒进大铁锅,她再在灶膛里加些木柴,再出去打水。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总算是烧了一锅开水,她也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心中腹诽,返老还童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 她没有把灶膛里的火灭掉,就让火温着锅里的水,然后打水把手洗干净。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有肥皂,可以让她将手洗得很干净。 她这才拎着药箱子来到拔步床中,将药箱子放在床边的梳妆台上,打开后拿出银针,和那些用来治疗外伤的工具。 她没找到蜡烛,只好又跑去厨房,拿了块木柴,给银针和剪刀消毒。 回来后,她帮李梅英脱掉身上早就被血水浸染的衣裳,拿起银针往李梅英的身上扎。 这套助产的针法是她们老颜家的拿手绝活,也是不传之秘,一向都是“传男不传女”的,若非是到了她这辈,家中就她一个女儿,也不会传给她。 李梅英脸色惨白,早就折腾得没了力气,紧闭着双眼,脸上淌下的汗珠犹如没关紧的水龙头一般,汗珠子滴滴答答地不停落到地上。 突然,她好像受到什么刺激,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喝,“啊——”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从产道中滑了出来。 孩子并没有哭,颜小熙动作熟练地剥掉胎衣,剪掉孩子的脐带,拎着孩子的两只小脚,在孩子背后轻轻拍了几下。 听到孩子小猫似的哭了起来,李梅英神情紧张地问:“二妮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弟弟!”颜小熙答道。 李梅英这才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颜小熙先把孩子放到了李梅英身边,随后去厨房打了一盆温水端了进来,帮孩子洗掉身上的脏东西,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白布把孩子裹了起来。 孩子许是饿了,一直在哭。 她把孩子放到了李梅英身边,拔掉李梅英身上的银针,推着李梅英翻了个身,侧躺着,让孩子可以吃到奶。 小家伙找到食物的来源,便开始用力地吮吸起来。 颜小熙这才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却抹下来一手血迹。 她正想去洗洗,却又停下脚步。 这会子,她暂时不能洗掉身上的血迹,不然的话,回头出去她就该说不清楚了。 那乱葬岗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水源,若是没有水源的话,回头她一出去,被人发现,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不光不能洗掉身上的血迹,头上的伤连药都不能上。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真tnnd倒霉! 她在厨房里找到肥皂,用热水洗干净手,这才回来观察了一下李梅英。 很好,她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李梅英没有大出血。 她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对她来说极度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她这一世的娘。 说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命运有够悲催,穿越前,她正在值班,有人送来一个产妇。 这个产妇是个乡下的村妇,家中的人原本是打算让产妇在家中生产的,也好省些医药费,结果却难产,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死亡,胎儿也死在了腹中,早就没了心跳。 她把情况如实地告诉了产妇的家属,结果产妇的丈夫却二话不说便上来打人。 她身为医务人员,自然不好和人对打,只好闪避。 结果,她一没留神,被个矿泉水瓶子绊了一跤,要说被个矿泉水瓶子绊一跤根本就不叫个事,偏她那天穿了双高跟鞋,鞋跟那么凑巧地断掉了,然后脑袋撞到墙角。 想想她就觉得,古人说的话可真是有道理,这人倒起霉来,便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想她颜小熙,自三岁起便同爷爷学习太极拳,八岁学习游身八卦掌,十二岁开始学咏春,十五岁学习形意拳。 大学时代,她年年代表学校参加青年武术大赛,年年都是冠军,次次都是秒杀对手,不能说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一个人打倒十几个大小伙子绝对是没问题的。 这样一个她,却死在一个矿泉水瓶子底下,这绝对是老天爷对她的恶作剧。 老天爷肯定是看她天纵英才,心里不爽,才搞出这种穿越的戏码来折磨她的。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在乱葬岗醒来后听到这妇人说的一些话,推断是这妇人的大女儿被婆婆卖了,妇人和二女儿……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阻止,在争执中,二女儿被推倒,撞了头,当场死亡,然后被大伯和三叔丢到了这个乱葬岗打算掩埋。 妇人心疼她,追了过来,不让人把她埋了,然后她穿越,妇人生产。 由此可见,她这具身体的奶奶便是传说中的极品婆婆! 而那个帮忙去喊人的妇人是她三婶,应该是这个家中唯一的一个好人。 颜小熙又打来一盆温水,给李梅英擦了擦身子,擦掉李梅英身上的血迹和沾染到的泥土,以免她感染,又给她盖上被子,由着她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孩子吃够了奶,也睡过去之后,她把孩子抱开,放到了离李梅英稍远的地方,免得李梅英睡觉的时候翻身,不小心把孩子闷死。 处理这一切,颜小熙这才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进行探险。 她注意到梳妆台上有胭脂和水粉。 这些胭脂和水粉都用精致的白玉盒子装着,看样子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 让她有些疑惑的是,梳妆台上的镜子。 那是一面玻璃镜,就是现代人才会用的玻璃镜,而不是古代人用的铜镜,只不过这玻璃镜的技术看起来有些原始,这让她有些搞不清楚这间小木屋的原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她眼尖地发现了一封信,这封信就放在梳妆台上,用一个红酸枝的妆奁匣子压着。 她想了想,把信抽了出来,结果意外地看到在信封上写着“颜氏后人”的字样。 这让她有些吃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封信是写给她的。 确定了这一点,她毫不迟疑地把信拿出来,打开看了起来。 结果一看,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这封信果然是写给她的。 具体地说,这封信并不是单纯地写给她的,而是写给流有颜氏血脉的人。 在信中,她得知了这个空间的由来。 原来,这个空间来自一个名叫“魂戒”的法器戒指。 而这枚“魂戒”则是颜家世代相传的。 原本这枚“魂戒”是传子不传女的,但是到了她这一代,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爷爷便将这枚戒指送给她了。 那枚戒指并不起眼,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镶嵌着黑曜石的银戒指,如果拿到市场上,最多也就能值几十块钱。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枚戒指竟然是一个她只在玄幻小说中看到过的法器。 据说这枚“魂戒”的前主人,也就是她第九代的祖母,来自一个名叫“五行大陆”的地方,本是一名修仙者,也是玄幻小说中描述的那种炼器者,十分擅长炼制各种法器,将这“魂戒”炼制出来是想利用这个方法来达到灵魂不死的目的。 用玄幻小说里边的话来说,就是想利用这么一个工具,当遇到强大的敌人,面对必死无疑的局面时,可以进行夺舍重生。 然后她果然成功了,只可惜其中出了点故障,也就是说,重生是重生了,但是却没有在“五行大陆”重生,而是重生到了一个叫地球的地方,生在了一个中医世家。 她这位九代前的曾祖母利用自己修仙的能力活了几百年,一直驻颜有术,然后遇到了九代前的曾祖父,一下子就坠入了爱河,然后夫妻恩爱了近百年,她九代前的曾祖父终于被阎王老爷召唤去了。 她九代前的曾祖母伤心欲绝,决定不再修仙了,于是便决定自尽。 在自尽之前,她留有遗言,将这枚魂戒传了下来,希望可以有朝一日帮到自己的后人,只要是流有她血脉的后人,意外死亡的时候,血迹沾染到戒指上,就会同戒指一起穿越。 出现这个空间的同时,戒指会消失。 直到戒指的主人死亡之后,戒指才会再次出现。 第四章 惊天财富 意思就是说,利用魂戒来夺舍重生的机会只有一次。 而且,当戒指的主人死亡之后,戒指中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会消失。 比如种植在里边的粮食或者药材之类地,或者是养的鸡鸭之类的。 唯一不会消失的,便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比如这间小木屋里边的东西。 就拿米面来说,都是收割下来的,早就失去了生命力,就能保存下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空间里边的时间,对于外界来说是静止的。 也就是说,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出去的时候还是那个时间,在现实中,如果在旁人面前进入空间,是不会有人发现她曾经消失过。 而她在这个空间里,也永远都不会长大。 也就是说,如果她选择留在空间里,永远都不出去,那么,她的生命会是永恒。 看到这些,颜小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神奇的空间竟然是她的。 既然是她的……她的目光有些贪婪地盯上梳妆台上的那个妆奁匣子,匣子是红酸枝的,上边浮雕着“富贵牡丹图”。 她决定看看,她的老祖奶奶都给她留下了些什么财产。 结果才一打开匣子,她就呆住了。 匣子里边居然是满满一匣子珠宝首饰,看得她不禁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些好东西,若是拿出去拍卖,少说也能卖个几亿美金出来。 不说旁的,单说一支金簪子上边的粉红钻,便有一颗大红枣那么大。 还有一条翡翠佛珠,颗颗翡翠珠子都是一厘米直径的,通体翠绿,通透如琉璃,色如祖母绿宝石一般,三颗隔珠都是极品的玻璃地红翡,单这一条翡翠佛珠,放在现代,就能换上好几栋别墅了。 她有点承受不住这个刺激,把匣子盖了起来,用力地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突然间出现这么个神奇的空间,还有这些东西,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但是剧烈的疼痛却告诉她,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她呲牙咧嘴地想了想,打开了梳妆台上的抽屉,打算把信藏起来,别让那产妇看见,结果却发现抽屉里也装满了珠宝首饰。 这些珠宝首饰就跟路边摊那些几块钱一个的玻璃制品似的,连个盒子都没有,就这么大咧咧地塞在里边,看得她直心疼。 随后,她决定探险。 书房里的书籍,绝大多数都是医书,而且她认得上边的字! 这些医书就是用古代的繁体字书写的,都是那些年来,她那位九代前的老祖母收集来的,其中不乏一些孤本。 她干脆把老祖宗留下的那封信夹在了一本医术里。 她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座古董钟,这口钟早已停摆。 她打开钟罩,搬了把椅子,踩在上边,在古董钟里找到钥匙,然后上满了发条。 古董钟上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了起来。 虽然这个空间相对于外界,时间是凝固的,但是,这个空间里却有自己的时间流逝。 用这个方法来计时,可以知道自己在空间里到底呆了多久。 因为空间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若是没有个时钟的话,根本就无法计时。 最让她惊喜的,是她在书房的地上找到了几口大箱子,其中有四箱子黄金,两箱子白银,还有一箱子各种宝石,都是原石,没有经过切割和雕琢的。 原本,她以为这几个箱子里放的是衣裳呢,谁知道打开以后才发现,里边都是好东西。 想来,这些东西都是她那位九代前的老祖母行医数百年积攒下来的财产,现在留给她当遗产了。 只不过,她继承这笔遗产上的遗产税有点高。 人家都是拿钱来付遗产税,她可好,是拿命来付! 想到这里,她心中难免有些怨念。 这叫什么事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箱子,里边放的却是种子,各种植物和药材的种子,这里基本上都有。全都用油纸包着,上边写着名字。 她又打开了衣柜,衣柜里边终于正常了一点,都是一些衣裳,最让她满意的是,都是古装,而且同那产妇,也就是她现如今这具身体的娘身上穿的衣裳款式差不多。 她正翻检着自己用生命继承下来的遗产,就听到一阵小猫似的哭声。 沉睡中的李梅英登时被惊醒,赶忙翻了个身,把孩子搂进怀里,给孩子喂奶。 颜小熙意识到,现在不是她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她得给她现在的老妈弄点吃喝,还有将养身子的药材什么的。 药材这里是现成的,吃喝也挺好弄。 她找出小米和红糖,熬了一锅红糖小米稀饭,好在她从前比较喜欢去农家乐,对于这种大灶还是比较熟悉的,才没发生点不着火的糗事。 熬好稀饭,她给她娘端了过去。 李梅英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这也是那片人参的功效,不然的话,她便是睡上三天,也未必能有现在的精神。 看着这碗红糖小米稀饭,再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李梅英终于有精神意识到不对劲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妮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是打哪儿找来的这些吃的?这间屋子的主人呢?” 乱葬岗可不会有这些东西! 颜小熙也想隐瞒,但是她也知道,这事已经瞒不住了,便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从乱葬岗出现在这个地方。” 李梅英忍不住一脸虔诚表情地道:“佛祖保佑,肯定是佛祖知道了咱们母女受的冤屈,显灵保佑咱们了。” 颜小熙便随她怎么猜测,只不肯说出自己是个穿越人士的真相。 虽然这妇人可以很轻易地接受这个空间,但是想来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已经死掉的事实。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的灵魂霸占了她女儿的身体,恐怕她会疯掉的。 李梅英喝了一大碗红糖小米稀饭,恢复了一些力气,开口道:“二妮子,你有法子离开这里吗?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你三婶帮我回去叫人了,我怕时间长了,你三婶找不到咱们,会着急的。” 颜小熙不敢告诉她自己找到老祖奶奶遗书的事,所以也不能透露出这个空间相对于外界时间是凝固的。 她只是担心地问:“娘,你现在的身体会不会受不住?” 乱葬岗离村子肯定还会有一段距离,她怕她娘刚生产完,身子受不了。 李梅英却笑道:“娘好多了,睡了一觉,又吃了东西,现在身上一点都不疲累,咱们赶紧回家吧。” 颜小熙想了想,一直留在这个空间里也的确不是个事,尤其李梅英刚刚生完孩子,需要吃些鸡蛋和老母鸡来补身子,也得催奶,但是这里只有粮食,却没有老母鸡和鸡蛋,那条小溪里也没有鱼。 虽然这里有不少药材可以利用,但是她不敢露出自己会医术的真相,不然的话,肯定会被当成妖怪的。 见她答应了,李梅英道:“你把我的衣裳给我……” 颜小熙把她那套沾染了血迹的衣裳拿给她,她起身把衣裳穿了起来,又撕下一块脏兮兮的裙摆,将儿子身上的细白布换掉,用裙摆将儿子包裹起来。 看到她这样细心,颜小熙暗暗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 她也是害怕回头出去以后,别人会起疑心,所以头上的伤口都没敢上药。 李梅英收拾好了,然后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二妮子,你要记住。不管对方是谁,你都不能告诉人家这个空间的事情,不然的话,人家会把你当成疯子的。” 她是个厚道人,但是却也知道,这个空间弄不好就会成为女儿的催命符,所以才会叮嘱女儿保密。 颜小熙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娘就在这里,实在瞒不过去,她也不会告诉她娘的。 “好了,咱们走吧!”李梅英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离开,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女儿。 颜小熙心念一转,便带着李梅英一起出现在乱葬岗, 李梅英惊讶地四下瞧了瞧,忍不住道:“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 颜小熙撇了撇嘴角,心中暗道,这件事情跟菩萨没什么关系,是她那个世界的祖宗保佑的。 “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李梅英这会子有些害怕,赶紧催促女儿,快些离开这里。 颜小熙并不害怕死人,对于骸骨什么的神经也很大条,所以并没有被乱葬岗里的情形给吓到,镇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想当初,念医学院的时候,导师们都会把学生们单独关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过夜,医院的太平间和乱葬岗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这里是一处山脚下,前边是一片密林,母女穿过这片林子,正在辨认方向,却听到有人在喊她们的名字。 “梅英姐,二妮子……” 颜小熙不禁满头黑线,这个小名起的,可真是没有技术含量。 就见一个年轻的小媳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其中一个汉子手上拎着一副担架。 第五章 面临除族 颜小熙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小媳妇不是刚刚说回去喊人的三婶。 她有点想知道,三婶去哪里了? 看到她们,那小媳妇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地看着李梅英问道:“梅英姐,你生啦?” 李梅英高兴地点了点头,“是个儿子……”话音刚落,她就又哭了起来。“相公可算是有后了!” 她的相公颜北斗年前被朝廷征兵给征走了,没想到前几天,村子里有人接到了家书,说她相公战死沙场了。 若非是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她顾念着要把这个孩子平安地生下来,这才没怎么哭闹,坚强地撑了下来。 却没想到相公不在了,没人给她撑腰,大姑子和婆婆竟然打起了卖她女儿的主意。 “快别哭了!”那小媳妇赶紧安慰她。“你刚生了孩子,可千万不能哭,要是回了奶,回头孩子就没吃的了。” 李梅英赶紧收住眼泪,“秀花妹子,你咋来了?你不是回娘家喝喜酒去了吗?” “我刚到家,半路上碰到了我公公,他上你家去给你爹娘送信了,我听说了你家的事,我就赶紧过来瞧瞧,结果在村子口遇到你们家三婶,她跟我说你要生了,我就赶紧回去把我相公和小叔子都叫了来。”孙秀花说着,指挥身后那两个男人。“你们把架子撑好了,让梅英姐躺上去。” 李梅英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别胡闹了!”那小媳妇正色呵斥她。“你才刚生了孩子,根本就不能下地,听我的,把孩子给我,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别把孩子摔了。” 李梅英只好听她的,让她扶着自己躺到担架上,“秀花妹子,谢谢你了。” 这小媳妇名叫孙秀花,同李梅英的娘家是一个村子的,二人打小交好,长大了又嫁到了一处,平时一直都是相互照应的。 “快别说这些客气话了,咱们先回家。”这孙秀花也是个爽利人,赶紧打发自家男人和小叔子抬了她回去。 颜小熙在一旁问道:“婶子,那我三婶呢?” 孙秀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你三叔把她拽回家,不让她跟着来。” 说着,她低头看着颜小熙,眼中满是讶异,“二妮子,不是说你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颜小熙赶忙道:“我就是撞到头,晕过去了,才没死!” 她才不会告诉旁人,自己是个穿越女的事。 孙秀花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幸好你没事,不然的话,可真是坑死你娘了。” 他们住的村子距离这个乱葬岗大约得有五里地,此时正是初夏季节,地里已经冒出了绿油油的麦苗。 村子里稀稀落落的有上百户人家,这会子正是傍晚,远远地可以看见不少人家的烟囱里冒出了灰白色的炊烟。 孙秀花一边走,一边小声骂道:“你们家大姑也真不是个东西,他大姑父都考了那么些年了,也没考个举人出来,自己个儿不争气,却糊弄着你公公婆婆给供养他。那年卖了你小姑子给他凑盘缠,这一次又卖了大妮子。你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这心也够狠的,自己的亲闺女、亲孙女说卖就卖……” 李梅英没说话,不过紧闭的眼睛里却淌出两行泪。 颜小熙听孙秀花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些事情,心中微叹,她不太了解这里的法律,所以不敢随便建议,在现代,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就直接上法院起诉了,这可是买卖人口! 但是这里是古代,她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朝代,但是却知道,古代买卖人口是完全合法的。 而且,古代律法规定,长辈犯罪,家中晚辈不能去衙门揭发检举,反而要帮助隐瞒,不然的话,即便长辈真的有罪,去揭发检举的人也要坐牢流放,或者接受杖刑。 卖掉她姐姐的是她的爷爷奶奶,她和她娘是绝对不能通过法律途径来讨回这个公道。 但是这件事情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虽然她不是这具身体的本尊,但是现如今,她既然已经占据了这具身体,就得担负起保护这个家的职责。 她得好好地琢磨琢磨,要怎样才能讨回这个公道! 不然的话,下一次被卖的人就会是她了。 几个人走在半路上,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飞奔过来,看见他们,那小子迎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二叔,三叔,二婶,我奶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七爷和七奶奶去了族长家,说二妮子死而复活,是被鬼附了身。族长和村子里的几位老爷爷都说要把她们赶出颜家庄。” 孙秀花脸色一变,“胡说!他们三口如今孤儿寡母的,把他们赶出颜家庄,这不是逼着他们去死吗?” 颜北斗战死沙场的事,颜家庄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李梅英听了不免神情慌乱,“这可怎么办?” “娘,你别急!”颜小熙神情严肃地开口。“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先回去瞧瞧,我爷和我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算把咱们赶出去,咱们有手有脚的,到哪儿都能活下来。” 她还巴不得被赶出去呢,那么一对会卖孙女的爷爷奶奶,她还不想要呢。 她可不是古代那些有愚孝思想的古人,她是现代人,她信奉的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再说了,她空间里那么多金银财宝,以后肯定会拿出来用的。 但是,那些金银财宝,她只会用在对她好的家人身上,至于那些对她不好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卖孙女,不就是缺钱嘛,缺钱的人家,肯定穷啊,那就让他们穷到底好了! 她就说她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好,一上来就继承了祖上的空间和遗产,也太顺遂了。 结果果然如她所想,她的磨难在后边呢,还没怎么地呢,就面临被村民赶出村子的噩运。 喵了个咪的,便冲她空间里那些金银珠宝,这个家也不能回了。 不然的话,她连钱都没法子花。 孙秀花赞成道:“二妮子说的没错,咱们先回村子里去瞧瞧,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儿媳妇刚给他们生了孙子,就把人赶出家门的道理!” 在孙秀花的带领下,颜小熙来到了颜家庄。 村口有界碑,打磨得十分光亮的石头上用红漆写着“颜家庄”三个字。 村口,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 看到这个阵势,颜小熙便已经心里有数了,看来,古代人对于封建迷信这一套很是信服。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听说过,古代人认为孕妇不能去上坟,不然的话就会怀上鬼胎。 这样的孩子生下来,通常都会被直接淹死。 李梅英虽然不是在棺木之中生下孩子,但是却是在乱葬岗那种地方生下的这个孩子,结局是一样的。 “爹,娘,族长,你们看,镇子上的周郎中都说了,二妮子死了,可她又活过来了,肯定是鬼上身了!”人群中的颜北武脸色铁青地伸手指着颜小熙,对颜七爷和颜七奶奶以及一个须发皆白的七旬老者说。 颜七爷身形高大,是典型的庄户人的打扮,腰间还揣着一个旱烟杆。 而颜七奶奶身形瘦高,高颧骨,三角眼,薄嘴唇,左嘴角还有一颗大痦子,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之人。 孙秀花看见他们这么一大群人把村口的路挡住,脸色有些不好看,扬声道:“各位,你们这么大的阵仗,这是什么意思?” 颜七奶奶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交祍袄子,黑色的百褶裙,腰背挺得笔直,神情严肃地瞪着颜小熙等人,阴鸷的眼神在颜小熙的脸上扫过之后,便开口对孙秀花道:“谦仁媳妇,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孙秀花的男人名叫颜谦仁。 颜七奶奶道:“镇子上的周郎中说了,二妮子已经死了,如今这丫头肯定是鬼上身。我们家老二媳妇又在乱葬岗生了孩子,肯定也是个鬼物,我们家是肯定不能让他们进门的了。别说是我们家,这个村子,她也不能呆了,不然的话,回头给村子里的人带来噩运,就不好了。” 旁边一个身形矮胖的妇人开口道:“就是说嘛,老二媳妇本来就是个命硬的,先是克死了老二,这孩子又都是鬼物,啧啧啧,依我说啊,还不如死了呢。也就是我公公婆婆心眼好,为人良善,换个人家,早把他们一家子弄去淹死了!族长,你说是吧?” 这妇人便是颜七爷家的大儿媳妇,也就是颜小熙的大伯母。 须发皆白的那个老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过没说话。 “你们……”孙秀花听了她们婆媳这番话,不禁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伸手指着她们道。“七婶子,金玉嫂子,你们说话做事也得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家老二是为了谁去当兵的?征兵那会儿,谁们家去当兵的不是家中已有子嗣之人?你们家老大不肯去,老二才去的,那会子你们家二儿媳妇刚怀上身孕。如今听说你们家老二死了,又是卖人家闺女,又是不让人进门,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六章 艰难的除族谈判 颜七奶奶冷冷一笑,“谦仁媳妇,这件事情已经不止是我们家的家事了,而是关系到全村人的性命。若是我们家收留了他们,带衰了村子里的风水,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孙秀花闻言,抬眸看向族长,“族长,这事你怎么说?” 族长身上穿着细棉布的灰色长衫,头上的发髻插着一根祥云头的银簪子,虽然一把年纪了,不过看起来精神矍铄。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手中还拄着一个松木拐杖,缓缓地开口道:“谦仁媳妇,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这事是颜家庄所有的人一致同意的,北斗媳妇不能进村子!” 孙秀花的神情一变,“族长,你们要把梅英姐除族?” 族长苍老的眼神越过她,看向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来的李梅英,朗声道:“北斗媳妇,你别怪我,这是大家伙的决定。不过,事情也不是不能变通的,如果你愿意把这两个孩子交出来,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依然是颜家的媳妇。” 颜小熙的眸子一闪,让她娘把她和刚出生的弟弟交出去,等待她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不!”李梅英马上拒绝了族长的要求,她神情坚定地开口道。“我就算是带着我这两个孩子去要饭,也不会把他们交出去的!不就是除族吗?那就除好了,从今往后,我李梅英同你们老颜家‘桥归桥,路归路’!二妮子,咱们走!” 李梅英说着,就要从担架上下来。 孙秀花赶忙过去扶住她,“梅英姐,你别冲动啊,你一个女人家,又是刚生了孩子,这样子能走到哪里去?更别提马上就天黑了!”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纪大概五十几岁的老妇,她身穿黑色棉布褂子,深灰色百褶裙,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族长,北斗才刚死,就把他老婆孩子卖的卖,赶出去的赶出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族长神情冷硬地开口道:“这不是我决定的,是村子里的人投票决定的。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关系到咱们颜家庄的风水,全村人的性命!” 颜七奶奶在一旁冷声道:“老九媳妇,你最好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合着不是你们家儿媳妇生下的鬼物,你就充烂好人!” 那老妇脸色一变,冷声道:“你怎么说话呢?一大把年纪了,会不会说人话?老七媳妇,平日里不乐意搭理你,你就觉得自己有脸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就是个贱货!你都贱出圈了!还说旁人多管闲事?十里八村你去打听打听,谁们家卖闺女卖孙女供养姑爷的?” “你们家大闺女养个小白脸,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还睡着你闺女,你倒觉得自己个儿有脸了!这村子里的人谁不拿你当个笑话看!” 这妇人是孙秀花的婆婆,男人在家族中排行第九,人称颜九奶奶,是个最泼辣的人,这会子一点情面也不留地破口大骂,“你真以为你那大姑爷能金榜题名?我告诉你,就算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了,也是光耀他朱家的门楣,跟你没有一丁点关系!” 颜小熙不禁满头黑线,不知道这一位老太太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战斗力也太惊人了些。 不过,她喜欢! 颜七奶奶也是个口舌锋利之人,平常说起话来能把人噎死,但是一遇到颜九奶奶这种战斗力爆表的人,她就没辙了。 这主要也是因为颜九奶奶泼辣是泼辣,但是人家讲道理,行得正站得直,平生没有任何短处可以让人拿出来骂。 颜七奶奶气得面红耳赤,扭脸瞪着颜七爷道:“你就让这泼妇这么欺负我?” 颜七爷这会子也气得够呛,他媳妇让人揭了短处,就等于是他被人揭了短处,闻言对何金玉道:“老大媳妇,你还不赶紧出去给我打这个泼妇的耳光?” 孙秀花马上把怀里的孩子塞给颜小熙,随后站到颜九奶奶身边,张嘴骂道:“何金玉,你敢动我婆婆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拼了!” 人群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大声道:“二婶,你等着,我喊我娘去,谁敢打我奶,让我娘坐死她!” 何金玉有些畏缩,颜九奶奶可是颜家庄有名的泼妇,打起架来比个男人都不差,她同颜七奶奶对骂几句还行,若是动手,她是真没这个胆子。 更别提颜九奶奶那大儿媳妇,比颜九奶奶还要泼辣三分。 再加上孙秀花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没敢上前。 族长不耐烦地开口道:“都给我住手!瞎吵吵什么?都给我说正事!老九媳妇,这事跟你没关系,别瞎掺和!” 颜九奶奶不禁气结,随后声色俱厉地大声道:“族长,你就算要赶人,也不能这个时候赶啊,天都要黑了,你让他们一家三口去哪儿落脚?你没看见北斗媳妇刚生完孩子吗?就算要把人除族,好歹也等她娘家来人接她再说!” 颜七奶奶尖声笑道:“呦,老九媳妇,你心善,那你收留他们啊。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们家老大如今也当兵呢,要是被她克死了,你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她话音刚落,就觉得脑袋后边的发髻让人一把给抓住了,随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个老不死的,敢咒我男人,看我不弄死你!”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个男子的声音,但是熟悉这个声音的村民却知道,说话的人其实是个女人。 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妇人手中抓着颜七奶奶的发髻,一把就将她拽到在地,随后坐到颜七奶奶身上,抡起拳头就打。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颜七奶奶吓坏了,忍着脸上挨揍的痛楚,扯着嗓子大喊。 那妇人却不管这套,只是一径地挥着拳头,往她身上招呼。 这妇人是颜九奶奶的大儿媳妇韦氏,脑子不是很聪明,却最是个护短的,便是个大老爷们欺负了九奶奶家里的人,也敢去和人家打仗,偏她身形高大,力气也大,寻常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在村子里倒是个无人敢惹的。 族长气的胡子撅起老高,瞪着她道:“你给我住手!来人,把她给我拖开!” 那妇人看见族长瞪她,也不害怕,又揍了颜七奶奶两拳,才被村子里的几个粗壮婆子给拖到了一边。 何金玉赶紧上来把颜七奶奶给扶了起来,颜七奶奶觉得丢脸,呜呜地哭着:“族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族长的脸色也不好看,瞪着颜九奶奶道:“老九媳妇,我再说一次,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再唧唧歪歪的,就跟李梅英一起被除族!” “族长,你……”颜九奶奶没想到族长竟然这么不讲道理,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颜小熙却在这时上前一步,开口道:“除族可以,不过你们得把属于我和我娘的财产分给我们,还得给我们写下个文书,去官府用了印才可以。” 古代没有公证处,这种事情,应该都是官府管才对。 她话音刚落,就见何金玉攸地冲了出来,一脸鄙夷地大声骂道:“你个赔钱的小丫崽子,没家教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什么东西?你们有什么东西?你们的东西都是老颜家的,没你们的份儿!你们得净身出户!” 颜小熙也不生气,一般人都这样,长辈和小辈讲理,讲不过对方,就会拿这话来压人。 她冷冷一笑,抬起一双明眸,冰冷的眼神扫过何金玉肥圆的脸庞,最后落到族长的脸上,“族长,你的意思呢?” 对于何金玉这种人,她早晚会修理她的! 族长被她的眼神瞪的,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毛毛的,随后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族里就不管了!” 颜小熙道:“既然族长没有异议,那就先分东西,后写文书!” 说着,她扭脸看向李梅英,“娘,咱们家里有几间房?多少地?你有没有金银细软之类的东西?” 她不缺钱,空间里那些金银珠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用呢,却不想把钱财便宜这种人。 李梅英看着颜家人的气势,苦笑了一声,“娘还有啥?除了你和你弟弟,家里最多不过就有几床破被子,还有几身破衣裳罢了。” 颜小熙却态度很是坚持地道:“那家里有多少地?” 李梅英想了想,开口道:“家里一共有三十六亩地,九间房子,银钱……都在你奶那……” 说到这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卖你姐的银钱,也在你奶那……” 颜小熙微微挑了挑眉,“娘,你就没啥嫁妆啥的?” 孙秀花在一旁插嘴道:“还说啥嫁妆?当年你娘嫁过来,那嫁妆可是这村子里的头一份,结果过门没几天,就让你奶哄去盖了房子了。” 颜七奶奶闻言,忍着疼大声道:“孙秀花,这里没你的事,你少跟着瞎掺合!她进了我老颜家的门,就是我老颜家的人,连她的死活都是我老颜家说了算,更别提她的嫁妆!什么头一份的嫁妆?那点子银子,够买几片瓦的?我们家的房子,还不是靠我们老两口子苦干了多半辈子,积攒下来的银钱盖的。” 第七章 留着当药钱 颜小熙闻言冷冷一笑,“也就是说,你们拿了我娘的嫁妆盖了房子,如今却要把我和我娘赶出去了?” 何金玉冷哼了一声,大声道:“不然留着你们有什么用?混吃等死的东西,仗着大了肚子,便整天拿腔作调的,使你干点活计,就推三阻四,还不如家里养的狗勤谨……” 颜小熙低下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把怀中的小家伙递给孙秀花道:“婶子,劳烦你,帮我抱一下弟弟!” 孙秀花把孩子接过去,看到她慢慢地挽起了袖子,一副要打架的表情,忍不住担心地问:“二妮子,你想干啥?婶子跟你说,你可别做傻事啊,你一个小姑娘,不好闯祸的,有什么事情,等你姥爷来了再说……” 但是颜小熙已经向人群走了过去,小小的身影,身形异常挺拔,“秀花婶子,劳烦你帮我照顾我娘和弟弟!” “你给我站住!你个妖怪!别再往前走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就动手打你了……”颜北曜一看他往这边走了过来,马上用手指着她发出警告。 颜小熙却不搭理他,只是阴沉着一张小脸蛋,猛地撞进了何金玉的怀中,顿时就把何金玉撞了一个跟头。 随后,颜小熙打地上抄起一块碎石头,便往何金玉脸上砸。 也亏得是她人小,没有多少力气,能捡起来的那块石头块头也小点,要不然的话,何金玉就会被她直接毁容。 但饶是这样,何金玉的大圆脸上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鼻子差点让她给砸扁了。 何金玉的哭叫声全都岔了音,“救命啊——杀人了——” 颜北曜一看自己的媳妇挨打了,赶紧过来,打身后把颜小熙抱住,便要将她拖开,颜小熙却一低头,“吭哧”一口咬在颜北曜的胳膊上。 咬住以后,她就不松嘴了,拼命地使劲,铁了心要咬下颜北曜的一块肉。 颜北曜疼得顿时就松开手,颜小熙没有受力点,这才掉到地上。 她抓起一块石头,不分三七二十一,便往颜北曜脸上扔了过去,她扔得快准狠,正在低头看胳膊上那深深的牙印子的颜北曜顿时就跟他媳妇作伴去了,夫妻两个一起让颜小熙砸了个满脸花。 族长没想到颜小熙居然这么骠悍,这么一小会便撂倒了两个大人,不禁脸色一沉,“二妮子,你这是做什么?赶紧给我住手!” 颜小熙缓缓地停下手,扭脸望着族长,眼神莫名阴沉,“族长,如果你能做主,让他们把我们该得的财产给我们,我就住手,不然的话,我今天就打残他们,钱我也不要了,都给他们留着当药钱!” 何金玉“呜呜”地哭号着:“族长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你看我让她给打的……这是要毁我的容啊……我这花容月貌的小脸蛋呦……” 族长的脸色也很阴沉,他今年七十了,对于颜七爷一家子还是很了解的,这一大家子人,除了二房,就没个厚道人,一个比一个奸。 让他们往外拿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颜小熙嘲讽地一笑,“看样子,族长主持不了这个公道,那我就自己去拿属于我们的东西!” 说着,颜小熙又往前走去。 村子里有几个愣头青凑了过来,大声呵斥道:“二妮子,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哥就动手了!” 颜小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脚下的步子却不肯停下。 那几个愣头青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打算抓住颜小熙,把人远远地丢开。 但是颜小熙却是拼了命了,用指甲挠,用嘴咬,用脚踢,用石头砸,凡是能用得上的招数,她全都用上了,一时间,那几个愣头青在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手中,愣是没有占到一丁点的便宜,全都让颜小熙给揍得伤痕累累。 说起来,这也是他们的幸运,颜小熙这是年纪小,如果她这具身体不是只有八岁的话,这群人别说占不到便宜,被打得半死都有可能。 陆续的,便有隔壁村子的人闻讯赶来看热闹,有人看到这么一大群大小伙子,竟然在跟一个小姑娘玩命,不禁说起了公道话。 “我说颜家庄的族长,你们这可就不对了,这么多大小伙子,欺负个小姑娘,这不地道啊!” “可不是,我以前还以为颜家庄的小伙子多好呢,打算把我们家二姑娘说过来,现在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我还是另给我家姑娘找婆家吧。” “啧啧啧……我说我家儿媳妇怎么那么不孝顺吶,原来颜家庄就是这个不讲理的风气啊……”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颜家庄的族长脸上就有点挂不住。 “你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别瞎掺和……”族长不高兴地看着那几个说话的。 李梅英突然打担架上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拼命地给看热闹的众人磕头,“各位父老乡亲,求你们给主持个公道吧……我大闺女让他们给卖了……小闺女差点让他们打死……我这刚生下孩子,他们就要把我们母子三个除族……一文钱不给,让我们净身出户……我闺女就是想把我们应得的东西要来,他们就这么些人打我闺女一个……我闺女才八岁啊……” 众人便纷纷出言指责颜家庄的人过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族长大声地试图辩解,但是指责声却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辆精致的马车溜溜达达地被赶了过来,因为路口被村民们堵住,而不得不停了下来。 “李贵,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马车的车厢中传出少年低沉的嗓音,声音说不上悦耳,尚自处于变声期,却另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是!”赶车的车夫背上背剑,身份显然不止是个车夫,还是护卫,他跳下车,挤进人群中,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颜家庄的族长见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把颜小熙制服,感到丢脸的同时,也不由得不悦。 他点了几个人名,“你们几个,过去把二妮子解决了!” 其中便有一个身形精壮的汉子沉声问道:“族长,你说的解决,是怎么解决?” 颜家庄的族长扭脸瞥了他一眼,低声道:“随便你!只要别再让她闹事就行了!” 那汉子冷笑了一声,大步走了过来,手臂上虬起的肌肉,有力的步伐,竟是个练家子。 颜小熙如今的身体终究是个小姑娘,同人打了这么半天,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一不留神,就让那汉子打身后把头发给薅住。 她闷哼了一声,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汉子给拎到了半空中,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便抬起手来勾住那汉子的胳膊,借此来支撑身体,减轻痛楚的同时,抬起脚来冲那汉子胡乱地踹了过去。 那汉子让她踢中了好几下,十分不悦,猛地将她往村口的界碑上丢了过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有不少人全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颜小熙心中一跳,暗道自己不会真的这么惨吧?才穿来没多久,刚继承了一大笔财产,莫非她就要再死一次? 其实再死一次她也不怕,她怕的是死完了穿不回去,也重生不了,真真正正地去阎王老爷那里报到。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想起自己那个空间,心念一转,便进了空间。 就在此时,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紧接着,她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少年的嗓音,“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受到惊吓,猛地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被个少年抱在怀中。 她本能地愣了一下。 这少年年纪不大,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生得俊朗中带着一丝邪魅之感,狭长的一双眸子,看起来颇为妩媚,但望向旁人时,眼中冷冽的眼神,却足以将人冻成冰霜。 他身上穿着细棉布做的长衫,长簪贯顶,一身桀骜清冷的气质,好像发光体一般,无形中就能将旁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一霎时,颜小熙的心思转了好几转。 她猜到,这个少年或许是刚刚路见不平的时候出手救了她,而她刚好要进空间,便带着他一起进来了。 但是,她却不能对一个陌生人讲这个空间的事情,所以她的心思转了几转之后,马上就带着他离开了空间。 突然间打空间中出现在外边,少年的表情呆了一呆,低头望着她的神情中带了一丝不解和讶异。 颜小熙开口道:“这位公子,多谢你仗义相救,能不能请你把我放下?” 围观的村民中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一霎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少年身上。 不过少年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谁也不看,只是低头冷冷地瞥着颜小熙,对她满脸血污的样子有些嫌弃,不过还是轻启薄唇道:“刚刚……” 颜小熙马上打断了他的声音,“刚刚我已经道谢了!多谢你相救!” 少年紧紧地抿起薄薄的唇瓣,垂眸瞥着她,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八章 侥幸得救 半晌,他轻轻地扯开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的浅笑,“我似乎有些多管闲事了!” “怎么会?”颜小熙正色道。“如果没有公子你,刚刚我就死定了!现在,可以请公子你将我放下吗?” 被这么帅的少年抱在怀中,容易让她产生不该有的代入感。 刚刚把颜小熙丢开的那汉子瞪着少年,恶声恶气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人命关天,牵扯到人命的,没有小事,更没有闲事!”少年肃声道,射向那汉子的眼神冷冷的,充满浓浓的不悦。 那汉子被他的眼神瞪的一滞,不过旋即鼓起勇气,大声道:“这是我们村子的事情,跟外人没关系!” 少年冷冷一笑,沉声道:“李贵,掌嘴!” 就见那个背剑的车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扬起手来,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那汉子居然没能闪开,让那车夫一记耳光扇得一个趔趄,“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半边脸孔顿时肿得老高。 他张开嘴,吐出两颗牙齿,觑着那车夫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的身手在颜家庄算是不错的了,在这方圆十几里地,也是无人敢惹的,却没想到,在这车夫的面前,他居然连一记耳光都躲不开。 怔忡之间,他连句狠话都没敢说。 不止是颜家庄的村民被这少年的霸气给震住,外村的人也全被镇住,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遇到过这么霸道的多管闲事的方法。 少年这才将颜小熙放到地上,闭口不提刚刚空间的事情。 颜小熙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李梅英扑了过来,先是给少年跪下,拼命地磕了好几个头,哭得声音都哑了,“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多谢公子救了小女。” 少年看到她的样子,似是有些不忍心,看着颜小熙道:“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颜小熙这才走过来,把李梅英搀扶起来。 李梅英紧紧地把她搂在怀中,放声痛哭,“你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打人群中挤了过来。 老者慈眉善目的,身上是一袭深灰色的夏布长衫。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欺负个小姑娘?”老者皱着眉头,责备地望着颜家庄的村民。 便有那嘴快的外村人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其实这老者的马车已经在路口停了一会儿了,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明白了。 老者是个心善的,虽然知道这事弄不好就会惹一身麻烦,却爱惜颜小熙一个小丫头,居然能有如此刚性,在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竟然有胆子一个人单挑一个村子的人。 他怕这丫头让颜家庄的村民给打死,这才决定管这桩闲事。 颜家庄的人看到他气度不凡,身边还跟着背剑的护卫,便知道他不是普通的百姓,肯定大有来头,于是便由族长出面解释了一番,主要还是说颜小熙死而复活,和李梅英在乱葬岗生下儿子的事情。 “这位老丈,我们实在是怕呀,若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给我们村子里引来什么厄运,我们整个村子不就毁了?说不定,还会殃及邻村呢。”族长的最后一番话,是说给邻村的百姓听的。 有人听了便不大自在,心中开始赞同他的话。 “哼……”那老者尚未说话,忽听那俊美无铸的少年发出一声冷哼。“真是愚昧,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鬼神?” 少年的声音很冷,他面露不屑的神情瞥着颜七奶奶一家人,“不过是看人家男人没有了,便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意图霸占人家的财产罢了,偏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孤儿寡母的,身无分文,无处栖身,又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将人家赶出去,和杀人有什么分别?就你这样不辨是非的人竟然还能做族长,真是可发一笑!” 族长让他说得一阵汗颜,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老者在一旁点头道:“寒儿说的是,李贵,拿我的帖子,去县衙门,把知县老爷请来,老夫倒要看看,知县老爷怎么说。” 族长听说这事居然要惊动知县,顿时就急了,“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这是老百姓一惯的认知。 百姓们都知道一句话,“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所以,百姓们便是冤死,也没人愿意进衙门,不进衙门,好歹还能活着,进了衙门,搞不好连命都得丢了。 “老丈且慢,这不过是我们族中的小纷争,用不着惊动县太爷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能因为这区区家务事便能惊扰?这样吧,我做主了,老七,你们家有三十六亩地,对吧?”在官府的压力下,族长决定息事宁人。 他虽然年纪大了,却不糊涂,这老者身上的衣裳料子看着不起眼,却是质地最好的夏布,柔软透气,夏天穿最是舒服,不过价钱也极贵。 还有老者头上那根金簪子,金子倒在其次,主要是簪头上镶嵌的那块碧玉,通体翠绿,一望即知不是凡品。 老者左手的大拇指上还戴了一枚白玉扳指,在轩辕王朝,只有有钱又有身份的人,才会戴这玉扳指呢。 所以他断定,这老者肯定是有身份的人,似这等身份的人,说一句话,搞不好就会给颜家庄带来极大的麻烦。 颜七爷没好气地说:“族长,那可是我们一家子的根本,我可不会给她们!” 族长眼睛一瞪,厉声道:“这事我说了算!你得给你家老二媳妇九亩田地!听说你家卖大妮子还得了一百两银子,也拿出二十五两来,这事就算完了,你还真想闹到县太爷跟前去?” 颜七爷不服气地道:“便是县太爷来了也得讲道理,她们是被除族的,就是被我们房头赶出去的,凭什么还分我们家的钱和地?” 颜小熙闻言,心中一阵冷笑,猛地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颜七爷的脸就给砸了过去,她这石头砸得又快又准,颜七爷的脑袋当时就淌血了。 俊美的少年看到她这举动,嘴角抽了抽,似是想笑的样子,一个表情,瞬间就让四周留意他的年轻姑娘们芳心荡漾。 “你……死丫头,我宰了你……”颜七爷抬手一摸,结果摸了一脸血,不禁气坏了,吹胡子瞪眼睛地便要过来动手打人。 但是那背剑的男子却将颜七爷拦住,凭颜七爷怎么折腾,也没法子冲过去,只得作罢。 却见颜小熙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长出了一口气道:“钱我们不要,土地也不要了,留着给他们当药钱吧!”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钱,房子带不走,地也带不走,要来也没用。 她不过就是借着这么个引子来出气罢了,如今,她这气也出得差不多了。 她用鄙夷的眼神瞥着挨过她揍的众人,估计以这些人的伤势,少花不了钱。 虽然她还不了解这里的物价,但是她却本能地认为,不管何朝何代,看病都应该是一件极为花钱的难事! 而且,这事是颜七奶奶家里的事,村子里的人帮他们一家子出了头,然后受了伤,颜七奶奶怎么也得拿出点银钱来给人家看伤吧? 挨过揍的那些人顿时全都气得直哆嗦,尤其以颜七奶奶为最。 当下,她便躺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没天理啊,孙女打爷打奶,以下犯上,忤逆不孝……” 那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声道:“李贵,让她闭嘴!” 背剑的男子马上走了过去,站到颜七奶奶身边,“呛啷”一声拔出背后的宝剑。 冰冷的剑尖指在颜七奶奶的脖颈处,颜七奶奶顿时消声,不敢再哭闹了。 颜小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那老者同那少年的面前,冲二人很江湖地抱了抱拳,“多谢这位老人家仗义执言,多谢公子仗义相帮,大恩不言谢,日后有了机会,我定会报答二位!还请二位赏个姓名!” 以前看古装电视剧,似乎台词都是这么说的。 老者用有趣的眼神打量着她,抬手捋着胡子道:“小丫头,姓名什么的,不重要,倒是你娘,刚刚才生产,还有你的兄弟,才刚出生,不宜在外边时间太久,你们可有地方去?” “有有有……”一旁的颜九奶奶走了出来,迭声道。“先住我那去,我已经打发我那老头子给二妮子的姥爷捎了信了,估计明天人就会来接她们的。” “多谢九奶奶。”颜小熙礼貌地道谢。 颜家庄的众人便全都皱起了眉头,有人开口道:“族长,可不能让老九家收留她们啊,回头再给咱们带了灾来……” 颜九奶奶再泼辣,也是一个人,对抗不了整个家族,颜家庄一百三十多户人家,上千口子人,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 闻言,她只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对族长道:“族长,北斗媳妇已经同意除族了,我也让我们家老爷子去给她娘家送了信,等她娘家来人接,也得有个功夫,孙李庄离咱们颜家庄好歹也四、五十里地呢,你就开开恩,做做好事,让她先到我家里去落个脚,成不?” 第九章 净身出户 颜家庄隶属“青县”管辖,颜家庄在“青县”往西二十里,而李梅英的娘家孙李庄,则位于“青县”往东二十里的地方,这往返一趟,就得一整天的功夫,还得早早地就上路才成。 族长面对她的乞求,有些沉吟。 颜九奶奶“噗通”一下给他跪下了,“族长,算我求你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事别太绝了!你们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别忘了,人家李二爷可是救过咱们村里好几十条人命啊,就连你这条命也是人家救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呀!” 颜小熙看着颜九奶奶,心中不禁动容,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老妇人竟然肯为了她和她娘做到这一步。 她赶紧走了上去,想把颜九奶奶扶起来,但是她毕竟是个小孩子,手上没有力气,于是开口道:“九奶奶,您别这样,您这样,让我和我娘可怎么自处?” 此时此刻,她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只要她能在这古代混个人样出来,就绝对不会忘记这番恩情的。 颜九奶奶却不肯起来,兀自道:“何况律法规定,便是休妻,也不能这么着就把人赶出去,得把人送回娘家!人家老李家也是一大户,你们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就不怕人家报复吗?” 族长被她质问得脸上无光,神情有些不自然,半晌才点了头,“好吧,我同意让她到你家去歇脚,但是最多一晚,明天必须把人送走!” 颜九奶奶这才在颜小熙的搀扶下站起身,扭过脸,面无表情地对两个儿子道:“谦仁,谦和,咱们回家!” 颜谦仁和颜谦和面色沉凝地将李梅英抬进了村子,许是刚刚颜九奶奶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村民们不约而同地给他们让开了道路。 说起来,还是十八年前的事,那一年闹蝗灾,村子里一整年颗粒无收,族长便领着村子里的壮劳力出外谋生。 结果路过一座山寨,让寨子里的土匪杀了不少村民。 刚好李梅英的爹李楚月保镖经过那里,出手相助,才救下剩余的村民。 后来,颜家庄的人在府城混了两年,听说家里收成不错,就又全都回来种地了,在外边做工,虽然挣的多了一些,却没有家中自在。 颜家庄的族长便打听到李楚月所在的镖局,领着人上门道谢,知道李楚月家中有个姑娘,刚好是该议亲的年纪,便说给了颜七爷家中的二儿子颜北斗。 如今,他们却做出这种事情来,其实也真是够得上“忘恩负义”这四个字了。 颜九奶奶对那老者道:“这位老丈,要不要到我家去歇个脚?” 那老者含笑摇了摇头,“不了,天色不早了,路远,我们还得赶路呢。李贵,拿瓶金疮药来!” 那个背剑的男子去了马车那里,打车里拿了一瓶金疮药,走过来递给老者。 老者将金疮药递给颜九奶奶,用怜惜的目光看着颜小熙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回去以后,给这孩子清洗一下伤口,再给她上上,可怜见儿的,小小年纪,要是留下伤疤可怎么是好?” “多谢贵人!”颜九奶奶赶紧同他道谢,随后有些紧张地问道。“请问,这药多少钱?” 老者摆了摆手,“送给你们的,好了,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他们一行人便上了马车。 颜九奶奶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赶回家中,孙秀花已经把李梅英安置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孙秀花忙着把颜谦和的被褥搬去了颜九奶奶房里,韦氏又忙着给李梅英母女做饭。 颜九奶奶打发二儿子颜谦仁去镇子上帮李梅英请郎中,又抓了只自家养的老母鸡,宰了给李梅英熬了一锅鸡汤。 孙秀花找出自己的衣裳,帮李梅英换下身上的血衣,又用热水帮她擦洗身子,好在如今是夏天,天气暖和得很。 把她收拾得干净利落之后,又找出自己孩子小时候用过的襁褓,换下李梅英的小儿子身上沾满了血迹的裙摆。 颜九奶奶在箱子底翻出一套女孩子的旧衣裳,拿给颜小熙,“这是你玉倩姑姑小时候的衣裳,你先凑合穿吧,九奶奶命不好,也没个孙女,没有新衣裳给你换。不过我这有尺头,才在镇子上买的,等晚上,让你秀花婶子给你做一身新衣裳,明天你就有新衣裳穿了。” “多谢九奶奶,这样已经很好了,不用再破费了!”颜小熙心里虽然也很嫌弃这件旧衣裳,但是口上却十分客气。 颜九奶奶心疼地看着颜小熙满头满脸的血,忍不住咒骂道:“这帮天杀的东西,早晚都叫雷劈了,这么个小人儿,他们也下得去那手。大虎子,去打盆热水来。” 大虎子是颜九奶奶的孙子,这颜九奶奶家人丁兴旺,她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大儿子又生了三个儿子,二儿子生了两个,如今只有小儿子还没成亲。 这五个调皮捣蛋的孙子镇日里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早就让她烦不胜烦,恨不得儿媳妇争点气,能给她生个小孙女来疼。 “你这丫头也是的,怎么性子这么倔?真是死随你那个爹,那老些人,你也敢上手跟他们打架……”颜九奶奶一边抱怨着,手上拿了一条崭新的白毛巾,用热水打湿了,帮她把脸上的血都给擦干净。 颜小熙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笑了笑,没说话。 颜九奶奶帮她把伤口清洗干净,又帮她上了药,这才用干净的细棉布把她的伤口给裹起来。 不一会儿,族长带着颜北武登门了,老颜家其他几口人全都伤势惨重,只有颜北武机灵,一直都躲着颜小熙,才没受伤。 颜北武拿了一张写好的文书,手上举着个托盘,里边是笔墨纸砚。 他将文书递给了族长,“族长,我爹已经在上边按了手印了,请你做这个中人!” 族长神情很是凝重,看了看上边写的内容,便在上边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颜九奶奶问:“族长,这文书上都写了什么?好歹也给我念念!” 族长便清了清嗓子,朗声将文书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颜九奶奶听了,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你们这文书写的,可真是好啊!北斗去当兵的安家费你们拿着,卖人家闺女的银子也是你们拿着,一个钱也不给人家,却要将他们一家三口除族!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只有你们能干得出来!” 颜北武辩解道:“我们原本就没分家,我二哥又死了,他们一家三口,就该净身出户!” 颜小熙冷笑道:“九奶奶,没关系的,我和我娘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把我姐的卖身银子分给我们,那钱还得供养我大姑父念书呢,他们一家子都指着外姓人光宗耀祖呢!” 颜北武眼珠子一瞪,奓着胆子道:“小丫崽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颜九奶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二妮子又没说错!颜家庄谁不知道你们家的破事,丢人现眼的玩意!” “好了,吵吵什么?”族长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从颜北武手中接过毛笔,在上边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随后对颜九奶奶道。“文书写好了,你交给北斗媳妇吧。” 颜九奶奶冷哼了一声,将那纸文书小心翼翼地叠好,随后板着脸道:“没什么事,几位就请吧。” 族长心里也觉得这事办的不地道,但是为了整个村子,他还是决定昧下良心。 把族长送走,颜九奶奶冲着二人的身影啐了一口唾沫,“我呸!什么东西!” 颜小熙笑着劝道:“九奶奶,您别生气,这样的人家,离了也好,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我和我娘就让他们弄死了。” 颜九奶奶没想到她这么小的年纪,能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禁很是心疼,把她搂进怀里道:“这丫头,还真是贴心,你娘生了你,也算是造化。”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颜谦仁赶着一辆牛车,接来一个郎中。 这郎中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给李梅英把了脉,当着李梅英的面没说什么,但是出来以后,却悄悄地跟颜九奶奶和孙秀花道:“病人身体太虚,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会做下病,可是大补的药着实有些贵,你们看……” 这周郎中同这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熟,尤其因为之前颜小熙的事,他已经来过一趟了,知道李梅英是颜七奶奶家的儿媳妇,心中有些拿不准,不知道这颜九奶奶是不是舍得给别人家的儿媳妇买药吃。 却见颜九奶奶连犹豫一下都没有,马上道:“周郎中,你尽管给她开药,多少钱我给!这女人家,坐月子是最要紧的,这会子身子不调理好,以后可是会受大罪的!” 周郎中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敢开方子了!” 颜小熙在一旁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心中暗暗点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她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颜九奶奶一家的。 第十章 打上门去 周郎中又对颜小熙死而复生的事情,表现出极大的困惑,但是最终,他只得出了一个自己误诊的决定。 颜九奶奶想留周郎中在家吃饭,周郎中不肯,只好给了二儿子两吊钱,让二儿子把他送回镇上去,顺便抓药回来。 李梅英一躺下便睡着了,韦氏做好饭也没叫她,只招呼了颜小熙吃饭。 颜九奶奶家的五个半大小子,看到家里来了个小丫头一起吃饭,都很稀罕,几个人看着她吃东西时的斯文样子,全都有些不适应。 颜小熙看着他们一人捧着一大海碗面汤,不禁好笑,“你们看我做什么?吃啊!” 五个半大小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把脸埋进碗里,西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颜九奶奶家这五个半大小子,小名挨个是大虎子、二虎子、三虎子、四虎子、五虎子。 其中大虎子、二虎子和四虎子是大房的,也就是韦氏生的,三虎子和五虎子是孙秀花生的。 大虎子今年十四了,五虎子才五岁。 吃完饭,五虎子憨头憨脑地问到:“二妮子,你是不是以后都住我们家了?” 颜小熙笑道:“应该不会,等我姥爷来了,我和我娘就住我姥爷家去。” 五虎子有点舍不得她,“你以后就住我们家呗,过几天让我大哥领咱们进山去采蘑菇,山里可好玩了,还能掏鸟蛋呢,我哥给我烤的鸟蛋可好吃了。” 颜小熙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这一家人倒都是憨厚的性子。 颜谦仁抓了药回来,颜小熙趁人不备,把药包拿进了空间,拆开药包后,把里边的药全都换成了空间里的药,又照原样包好,打空间里拿了出去。 这里的药材蕴含着空间里的灵力,效用比外界的药材强得多。 孙秀花把药给熬上,等李梅英睡醒一觉,先给她喝了些鸡汤,又把药端给她喝了。 晚上,颜小熙被安置在孙秀花的屋子里,孙秀花的两个儿子跟着颜九奶奶睡了。 孙秀花拿了块粉红色的细棉布,按照颜小熙的身量裁了一套夏衫,连夜赶着给她做新衣裳。 颜小熙婉拒了两次,她却坚持,便也不再阻止她,由着她去,只在心里记下这片情。 天刚黑透,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原来是颜九爷回来了。 白天,颜小熙的姐姐被卖了,颜小熙又死了,颜九奶奶得了信,就知道这事得闹大,可她又不好出面去管人家的家务事,就赶紧打发颜九爷去给李梅英的娘家送信。 跟着颜九爷回来的还有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二人长得十分相像,都是四方脸,浓眉大眼的,身形也十分魁梧,一看就是父子。 此外,还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这妇人身上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一身八成新的灰布袄裙,浆洗得十分干净。 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是李梅英的爹李楚月,三十多岁的汉子是他大儿子李若清,那三十来岁的妇人便是李若清的媳妇沈红莲沈氏。 听见老爷子把李家的人接回来了,颜九奶奶赶忙掌了灯,穿好衣裳把人迎了进去,还没请人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李老哥,你们家姑娘可真是受了大罪了,这颜老七一家真是越来越往下道走了,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 李楚月在炕头上坐下来,脸色不太好看,开口道:“老大,老大媳妇,给你们大伯大婶跪下,替我谢谢他们!” 李若清两口子赶紧给颜九爷和颜九奶奶跪下磕了个头。 颜九爷和颜九奶奶赶紧把人扶了起来,“一点小事,举手之劳,不敢受你们的头,快起来。” 颜小熙听见动静,知道是姥爷来了,赶紧爬起来穿好衣裳,和孙秀花一起去了上房。 看见颜小熙,李楚月本能地愣住了,不禁抬眼看向颜九爷,“大兄弟,你不是跟我说,二妮子死了吗?” 颜九爷也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他去送信的时候,可不知道颜小熙死而复生。 颜九奶奶在一旁道:“二妮子就是撞了头,晕过去了,没死,是颜老七家的人丧了良心,非说孩子死了,还把孩子给扔乱葬岗去了……” 李楚月赶紧一把将颜小熙揽了过去,“我外孙女可受了罪了!二妮子,你放心吧,有姥爷在,不会叫你再受委屈的。” 颜小熙一听这话,便有了主心骨,赶忙乖巧地唤道:“姥爷,他们把我姐卖了,还打我……” 孙秀花在一旁,把事情的经过给讲了一遍,尤其是说到除族的事。 李楚月冷哼了一声,“除族也好,省得我好好的闺女和外孙女都让他们给卖了,一个闺女我们老李家还养得起。” 沈红莲过来拉着孙秀花的手道:“秀花妹子,这事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他大姑这条命就交代了,你先领我过去瞧瞧他大姑吧。” 孙秀花便领着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楚月父子不方便去看女儿,便留在了上房,搂着颜小熙说话。 颜九奶奶听说他们没吃晚饭,打发韦氏去给几个人做点宵夜,又把老二家的两个孩子叫了起来,打发去了西厢房,跟着小儿子颜谦和睡。 李楚月心疼地看着她脑袋上包裹着的细白布,咒骂了一句,“颜颂文这一家子,真是丧了良心了!” 颜九奶奶道:“可不是丧了良心,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下得去手。李家老哥,我不是拱你的火,只是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楚月点点头,“弟妹,就算你不说,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颜颂文敢卖我的外孙女,我就敢拆他的房子。我们老李家容不得他们这么作践我们家的姑娘。” 颜九爷在一旁道:“这事倒是好办,难办的是大妮子,买了大妮子的是县里的宋家,这宋家财大势大的,你们想赎大妮子,可费点劲。” 李楚月黑着脸道:“大妮子的事容后再说,我便是倾家荡产,也得把孩子找回来!” 颜九奶奶道:“依我说,大妮子的事可不能耽搁,听说宋家那位大少爷身子骨不好。” 更多的话,颜九奶奶没说,不过李楚月倒是明白她的意思。 宋家这位当家的老爷子,在子嗣上甚为艰难,妻妾十几个,生的都是女儿,四十八岁上才得了一个儿子,是续弦的夫人所出,只不过,这儿子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太好。 颜九奶奶是担心宋家大少爷若是死了,大妮子小小年纪就要守活寡。 守活寡还是一个比较幸运的猜测,搞不好,宋家人还会让大妮子陪葬呢。 李楚月点了点头,“弟妹,多谢你提醒了!” 韦氏这人看着有点憨,但做起饭来手脚却很麻利,不一会儿就熬了一大锅白米稀饭,又烙了几张大饼,炒了一大盘鸡蛋,又拌了一碟子小咸菜,给众人端了进来。 几个人吃了宵夜,李楚月便带着大儿子李若清和大儿媳妇沈红莲出了门,径自往颜七爷家去了。 颜九爷和颜九奶奶要跟着,他们没让,只说这事不好让颜氏宗族的人搀和,颜九奶奶今天能出手相助已经是不容易了。 颜小熙却跟了去,她倒要瞧瞧,她这姥爷和大舅、大舅母三个人打算怎么报这个仇? 毕竟他们只有三个人,若是情况不对,她还能帮忙跑道找人来帮忙。 却见李楚月来到颜七爷院门口,直接便把篱笆院门推开了,进去后便“咣咣咣”地砸起上房的门。 过了半天,上房才亮起烛火,颜七爷不耐烦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谁呀?” “我!”李楚月也没说自己是谁,只回了个“我”字。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鼻青脸肿的颜七爷举着油灯出现在门口,等他看清楚门外的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李楚月呵呵笑着,迈步就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到堂屋的凳子上,抬眼看着颜七爷道:“我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我闺女在你们家受气了,我不放心,特地过来瞧瞧我闺女,亲家,把我闺女叫出来让我瞧瞧吧。” 颜七爷脸上的表情顿时青一块白一块的,颜小熙就在李楚月旁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楚月这分明就是知道了李梅英的事,特地找事来了。 这时,颜七奶奶打屋子里走了出来,就见颜七奶奶脸上的颜色这个热闹,韦氏揍了她一顿,如今她脸上到处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觉得自己挨的这顿打都是因为李梅英母女,看着李楚月的眼神十分凶狠,冷声道:“我们家已经和李梅英断绝关系了,你以后也别管我们喊亲家了,想找李梅英去族里的九奶奶家里找,别上我们家里来。” 李楚月眼睛一瞪,似笑非笑地瞥着颜七爷道:“亲家公,你们家的家教可真是好,老爷们说话,老娘儿们竟然乱插嘴,也难怪你们家家风不正,日子一直都过不起来,还得靠卖孙女吃饭!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没看出来你是个窝囊废,居然把闺女嫁给你儿子了?” 第十一章 上门拆房 李楚月是真有点后悔,颜九爷家的大儿子憨厚老实,二儿子勤劳本分,他硬是没看上,偏看上了颜七爷的二儿子颜北斗,这才把闺女的终身给坑了。 被他这么挤兑了一顿,颜七爷的脸顿时就涨红了,“姓李的,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还是赶紧走吧!” “走?行啊!”李楚月冷笑了一声。“把我闺女的嫁妆给我,我马上就走!” 李楚月年轻的时候是个走镖的镖师,那些年积攒了不少家财,又是只有李梅英一个女儿,李梅英嫁过来的时候,他给陪嫁了不少东西。 虽说跟大户人家比不了,但是在普通人家里,那嫁妆绝对是丰厚的。 他可不知道颜小熙已经说过,把钱都给颜七奶奶一家看病的话。 “你们还敢来要嫁妆?”颜七奶奶冷声道。“你闺女是个克夫命,克死了我儿子,我还没让她赔命呢,你也好意思找我要什么嫁妆,真是好笑!” 李楚月听了她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慢吞吞地道:“也就是说,你们吞了我闺女的嫁妆,卖了我外孙女,还把我闺女除了族,是也不是?” 颜七奶奶冷哼了一声,“她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就得由着我处置,跟你们李家没关系!还有你的好外孙女,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动手打长辈,你看我们一家子,都让她给打成什么样子了?你闺女那点嫁妆,可是连药钱都不够!” 却见李楚月猛地扬起手来,一巴掌拍到身边的四方桌上,这张桌子是颜七奶奶一家吃饭的桌子,用松木做的,质地十分坚硬,但是,在李楚月的手掌下,只听“咔嚓”一声响,桌面竟然断成了两截。 颜小熙愕然地看着轰然倒地的烂桌子,嘴巴张得大大的,有没有搞错?她姥爷居然会功夫? 这就太好了! 她还在发愁,前世学的那些功夫要用什么借口才能重新练起来,有个会功夫的姥爷,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她跟着学几年,就不会有人去怀疑,她一个小丫头,是哪里学会的功夫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暗暗地握拳,在心里欢呼了一声“耶——” 李楚月随即站起身,冷声道:“给我砸!” 李若清和沈红莲得了他的命令,二话不说,便砸起东西来。 沈红莲主要负责摔东西,凡是能拿得动的东西,全都拿起来摔到地上。 至于李若清,更绝,他转身就出去了,从窗户根底下抄起一把镐头,直接拆起颜七爷家的房子。 颜七奶奶不敢去拦李若清,尖叫着去拦沈红莲,“你把东西给我放下,老大,老三,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给我起来,来土匪了,快去报官啊……来人啊!救命啊!土匪打砸抢了……” 沈红莲一点也不带客气的,抬脚就把她给踹了个大跟头。 颜七爷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瞪着李楚月道:“李楚月,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楚月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道:“现在是你欺人太甚!若是没有我给我闺女的嫁妆,你以为你们家能盖得起这五间大瓦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闺女嫁过来的时候,孩子她娘给了她八十八两压腰子的钱,全都让你们一家拿去,三十两贴补了你们家的大姑爷,剩下的钱盖了这几间房子,首饰也全都让你们变卖了。我闺女嫁过来的时候,是全套的头面首饰,金、银各一套。可如今,她身上还剩下什么?” 颜七爷面红耳赤地分辨道:“那是她愿意拿出来的,又不是我们逼着她拿出来的!” “愿意?你敢说你这老婆子没用上吊的话来挤兑她?”李楚月大声道。“你们一家子,用我闺女的陪嫁盖了大瓦房,却让我闺女还住土坯房,你们一家子可真是无耻之极!” 原来,当初李梅英嫁过来的时候,颜七爷家住的还是几间土坯房。 颜七奶奶便哄着她把嫁妆拿了出来,说是给她盖大房子,原本八十八两银子,盖上三间大瓦房,再加上东西两边的厢房,是完全够用了。 李梅英琢磨着,盖了新房子,自己也能住,便把嫁妆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谁知道颜七奶奶却偷偷地把其中的三十两银子给了大闺女,剩下的钱再盖那么些房子就不够了。 这颜七奶奶也够绝的,用砖瓦盖了三间上房,一间自己住,一间给大房,又盖了东厢房,等到盖西厢房的时候,就说没钱了。 爹娘住在上房是应该的,老大住在上房也是应该的,剩下一间新房和一间旧房就成了焦点。 刚好那时,颜北武也要议亲,亲家便提了出来,希望颜北武两口子能住新房子,于是只有颜北斗夫妻两个住了旧房。 李楚月听说这事,心里不舒服,但是因为女儿已经嫁过去了,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也没法子替女儿出这个头,只是过年见到女婿的时候提过这个事。 当时颜北斗的意思是,等他存够钱,就会盖房子。 他信了颜北斗的话。 颜北斗为了挣盖房子的钱,就在那年秋天一头扎进了山里,在山里足足猫了两个月,居然被他猎到一只斑斓猛虎。 颜北斗是个好猎手,接连两箭射进了老虎的眼睛里,第三箭射进了老虎的嘴里。 那只老虎,他挣了一百两银子。 可是,颜七爷家并没有分家,颜北斗挣的钱,绝大多数都是要交给颜七奶奶的。 不分家的人,谁若是挣了钱,不交给长辈,而是自己留私房,可是大不孝,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颜北斗也按照规矩,把钱给了颜七奶奶,并说明,这就是盖房子的钱。 颜七奶奶满口应承,说等转年开春,便给他盖房子。 结果,转过年来,颜七奶奶这边却没动静了。 颜北斗就跟颜七爷和颜七奶奶说这个事,结果颜七奶奶却撒泼打滚,说什么也不肯拿钱出来。 那一次,颜北斗急了,颜七奶奶才说了实话,原来她把钱贴了一半给大姑爷,另一半,拿去给颜北曜还了赌债。 颜小熙的大伯颜北曜是个赌徒,三天两头的出去赌钱,谁也管不了他。 颜北斗气坏了,再挣钱就不给颜七奶奶了,可是颜七奶奶是个不要脸面的,趁着儿子出去干活,不在家的时候,就把李梅英打发出去挖野菜,趁着这个时候,去李梅英的屋子里搜检,又是把钱都搜走了。 颜北斗回来,知道以后去找颜七奶奶要,颜七奶奶还是撒泼打滚。 后来,颜北斗要分家,颜七奶奶就上吊,而且还真吊上了,这一招把颜北斗给吓住了,不敢再说分家的事。 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不管这事颜北斗夫妇有理没理,真的逼死亲娘的话,他们两口子也得落个不孝的罪名。 打那以后,这夫妻二人算是被颜七奶奶辖制住了,陆续的,不光是钱,李梅英的陪嫁首饰也一件一件地被她讨走。 这些事,李梅英没说过,但是颜家庄也有姑娘嫁到孙李庄去,免不了街头巷尾,传些口舌,所以李楚月都知道。 李楚月早就后悔给闺女找的这个婆家了,要不是颜北斗和李梅英夫妻二人十分恩爱,早就让女儿和离了。 颜小熙却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事,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里边还有这么多事,她今天就下手更狠一点了。 颜北曜和颜北武兄弟二人终于舍得从炕上爬起来了,全都穿着裤头就跑了出来,这兄弟二人一看,李若清手上举着镐头居然开始拆他们家的房子,便不干了。 兄弟二人口中骂骂咧咧的,一起上来打算把镐头从李若清手中抢过去,但是李若清动作却十分敏捷地用手中的镐头把撞上了颜北曜的肋下,随后又一脚把颜北武踹了个跟头。 这兄弟二人马上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何金玉这会子也爬了起来,看见自家男人和小叔子都让人给打了,也不敢过来,只是扯着嗓子喊起救命。 凡是家中有狗的人家,全是吠声一片,不一会儿,村子里便陆续地亮起了灯光。 等到村子里有人赶到的时候,颜七爷家的房子都已经被毁了大半了。 有人看见李若清在院子里跟个疯子似的拆房子,便过来想把人拦住,李若清却一点都不客气,用手中的镐头把全都把人拍倒了。 李楚月年轻的时候当镖师,学了一身好武艺,李若清的功夫也不赖,这些普通的村民哪里是他的对手? 匆匆赶来的族长一看,自己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就让他撂倒了七、八个,便有些不高兴。 “族长,族长,救命啊……老李家这是欺负咱们颜家庄没人啊……”颜北曜和颜北武哥俩儿躺在院子里,见族长来了,扯开嗓子拼命喊救命。 族长叹了一口气,抬脚进了门。 说起来颜家庄这位族长,倒也不是真的不讲道理,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根子还是颜七爷一家办事不地道,如果不是他们一家卖了大孙女,二孙女就不会受伤,不会受伤就不会被送去乱葬岗。 第十二章 打你一百两银子的 不去乱葬岗,李梅英也不会在乱葬岗生孩子。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李梅英母女再可怜,也比不上颜氏一族的命运重要,族长为了不惹来霉运,才决定把李梅英母女除族的。 就见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颜七奶奶捂着胸口躺在地上,正扯着嗓子哭,颜七爷蹲在地上,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烂瓦,堂屋里炉灶上的大铁锅也让人砸漏了。 里间屋里还不时地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族长叹了一口气,赔了笑脸道:“李二爷,这是怎么话说的?” 李楚月在李家排行老二,出门在外,旁人都会称呼他一声李二爷。 虽说他年纪比族长小了不少,但是因为当年对颜家庄的人有救命之恩,所以族长对他一直都是尊称。 李楚月皮笑肉不笑地冲族长抱了抱拳,“老爷子,这是我跟我亲家之间的事,跟您没什么关系。天这么晚了,您又这么大岁数,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族长一噎,不过还是笑道:“李二爷,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要是有什么条件,大可以讲出来,何必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 “好!”李楚月见该砸的也差不多都砸了,该打的人也打了,决定卖族长个面子。“我是想谈谈条件,只是不知道您老人家能不能给做这个主!” 族长扭脸看向颜七爷,厉声喝道:“没出息的东西,起来,跟你亲家好好谈谈!” 颜七爷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没什么好谈的,老二媳妇跟她那两个孩子,我们是肯定不能要了,他李楚月身上有功夫,我们一家子也打不过他,那就这么着吧。等天亮了,我去官府告他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赔钱给我!” 李楚月呵呵一笑,“老人家,您瞧,现在是我想谈,他们不肯谈!” 族长气的,过去便是一脚,狠狠地踹在颜七爷身上,把颜七爷踹了个跟头,颜七爷干脆坐到地上不起来了。 李楚月冷眼看着,不再出声。 就听族长骂道:“猪油蒙了心的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去官府告状?我告诉你,你要告尽管告去,不过颜家庄是绝对不会有一个人给你作证的,我的话放在这,谁敢给你作证,我就给他除族!” 他特地放大了嗓门,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有几家和颜七爷家关系不错的,这会子也不敢出头帮忙说话了。 李楚月呵呵一笑,低头对站在身边的颜小熙道:“二妮子,上院子里等姥爷去!” 对于这个外孙女,他很是喜欢,场面乱成这样,她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两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透着冰冷的眼神,盯着颜七爷和颜七奶奶。 只可惜是个孙女,若是个孙子,那他肯定会好好培养她的。 颜小熙却摇摇头,“我不去,我跟姥爷一起走!” “好!”见颜小熙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李楚月也不强求,而是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坐在地上的颜七爷给捞了起来。 “干什么?姓李的你要干什么?”颜七爷吓坏了,赶紧大声喊救命。 就听李楚月朗声道:“颜颂文,听说你把我大外孙女卖了一百两银子……” 他还没说完,颜七奶奶就嚎起来了,“姓李的,我们一文钱也不会给你的,你就别做梦了,我们卖的是颜家的孙女,不是你李家的人,你管不着……” 李楚月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只是继续对颜七爷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不过,我得打你一百两银子的!” 话音一落,李楚月便挥舞起大拳头,狠狠地招呼在颜七爷身上。 颜小熙不由得好笑,原来她这姥爷居然是和她走一个路线的,不给钱,可以啊,不过那些钱你也留不下,都得拿去买药吃。 “李二爷,有话好好说啊……”族长年纪大了,也不敢上前去劝,只好大声喊外边那些看热闹的汉子。“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进来帮忙劝劝!” 马上有几个壮劳力跑了进来,其中有几个是族长的儿孙,几个人抱腰的抱腰,求情的求情,把李楚月和颜七爷给分开。 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李楚月年轻的时候走镖,身上是一身的好功夫,一双铁拳,都是打沙袋练出来的,落到颜七爷身上,一点也不客气地将颜七爷的几根肋骨就给打折了。 颜七爷疼的,躺在地上打不了滚,也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小声哼哼,不然的话,肋骨就疼。 颜小熙看得这叫一个解气,心中暗道,还是实力决定一切。 她暗暗决定,回头一定要把自己的那些功夫练起来,啊不,是要跟姥爷要求学功夫。 “颜颂文,你想跟我打官司,我陪着你,你尽管去官府告我!打板子赔命,我都陪着你!二妮子,咱们走!”李楚月打完人,便招呼着颜小熙和儿子媳妇扬长而去。 颜七奶奶做梦也没想到,李楚月竟敢闯上门来打人拆房子,这会子见老头子让人给打成这样,不禁嚎啕大哭,“族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要不然,事情传出去,还让人以为我们颜家庄没人呢!” 族长却理都不理她,只是长叹了一声,“颜家庄的名声,都让你们一家子给毁了!” 说罢,他转身便领着人走了。 颜九爷一家终究不放心,听到颜七奶奶的哭号声便出来看热闹了,这会子看到李楚月一行人,颜七爷忍不住冲李楚月挑起大拇指。 走在回颜九爷家中的路上,颜小熙崇拜地开口道:“姥爷,你真厉害!” 李楚月呵呵一笑,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二妮子也很厉害!” 颜小熙抱着他的脖子,晃神间,好像儿时和爷爷在一起的感觉,想到在另一个时空的爷爷,她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爷爷知道自己的死讯后,会不会伤心? 就听李楚月在她耳边道:“二妮子,以后跟着姥爷住,好不好?” “好!”颜小熙赶忙趁机撒娇道:“姥爷,以后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呦,二妮子怎么会想学功夫呢?”李楚月有些讶异,毕竟在他的观念里,女孩子还是学些针线女红比较实用,功夫这种东西,女孩子学来也是没用的。 “我想保护娘和弟弟!”颜小熙大声道。“我娘要是会功夫,我姐就不会让人给卖了。” 李楚月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不禁心中一痛,想到他那好端端被颜家人给卖掉的大外孙女,脑袋一热便点了头,“好!那你跟姥爷回家,以后姥爷就教你功夫!” “姥爷你真好!”颜小熙赶忙给李楚月灌迷魂汤。 一行人回到颜九爷家中,颜九奶奶一脸解气的表情,“该!就该这么收拾他们!” 颜九奶奶打发大儿媳妇给新沏了壶茶水,让众人解了渴,便安置众人歇息。 等众人全都睡着了,颜小熙便进了空间。 得了这么个宝贝,她怎么也得好好利用一下,旁的不说,便是空间里那些种子,也该拿出来种到地里去才是。 早一分耕种,早一分收获嘛! 她那老祖奶奶在写给她的信中说得很清楚,专门留有一本关于种植这方面的手札,就在书架上,只不过当时她有些担心,在空间里呆的时间太长,回头她娘下不来奶,所以没来得及看。 虽然植物也有催奶的作用,比如花生、芝麻之类的,但是这些知识不该是她掌握的,她怕自己穿越女的身份露馅,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把她娘弄出了空间。 她的老祖奶奶在信中说,这个空间是用金、木、水、火、土五种极品灵石炼制而成,五种灵石相生相克,维持着空间的稳定。 因为这个空间是用五种灵石炼制的,所以有一定的灵力,对于修习法术或者练武之人,都会有好处。 若是在空间里种上植物,空间里的灵力便会慢慢增长,当灵力增长之后,植物的生长速度会变快。 植物生长速度变快,空间中的灵力就会越来越充沛。 换句话来说,如果想发挥这个空间最大的功效,就是在里边种东西。 结果进了空间以后,颜小熙就有点后悔了。 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穿鞋! 她赶紧进了小木屋,在小木屋里找出一双木屐子,把脚上沾到的土洗干净之后,穿上这双木屐子。 这双木屐子对她来说有点大,但是没办法,只能将就着穿。 她在架子上找到老祖奶奶留下的好几本手札,找到一本关于种地的,便坐在书桌旁边看了起来。 对于种地这种事情,她不是很精通,充其量也就只会侍弄侍弄仙人掌这种压根就不需要怎么管的植物。 所以如果她想学着在这个空间里种地,只能从头学起。 颜小熙先是草草地翻阅了一遍,随后决定了,暂时先种个两、三样试试,她想了想,决定种一样人参,之所以选择种人参,是因为老祖奶奶在手札中说了,人参的灵力最高,对于提升空间的灵力效果最好。 第十三章 回姥姥家 第二种她决定选择旱稻,这是为了积谷防饥,她现在人在古代,古代人对于灾难,可不像现代,会有各种先进的救灾措施,所以她决定种点粮食,也免得日后遇到灾年的时候被饿死。 而第三种植物,她选择了玉米,原因无它,她就喜欢吃玉米,而且吃粗粮对健康比较好。 选好了这三种植物,她在那个放种子的大箱子里找出了种子。 她没有把种子全都拿出来,而是只拿了大概五分之一的样子,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种地,她得给自己留个后手,也免得失败了就彻底没种子可用了。 院子里有农具,她扛了个镐头出了院子。 这个空间里的地并不是无限大的,她计算了一下,这个空间最多也就十来亩的样子,换算成现代的面积,大概是六千多平方米。 空间里的地全都是一陇一陇整好的,地头还竖着木头牌子,牌子上写着植物的名称。 每一种植物都只占一小块地方。 这些都是她老祖奶奶弄的,想来是因为种的东西种类太多,怕弄混了,才会用这种方法来区分。 其中,又以种人参的“参园”占地最大,几乎占了一亩地。 她按照木头牌子上写的植物名称,分别把种子埋了下去。 虽然根据她前世的知识,人参的种子极硬,野生的人参种子都要被鸟兽吃掉,将外边那层壳子消化掉之后,再排泄出来,落到土里才能发芽。 而现代的人工养殖技术也得经过浸泡之类的方法进行人工催芽,不然的话,人参是没有办法发芽的。 但是她老祖母的手札里却没提这事,她也就自动忽略了。 将种子种下后,她用木桶打了些水浇在上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种好这些种子,她回到屋子里,考虑到老祖奶奶在信中说过,这里的灵力对于伤口的愈合也有好处,便急匆匆地出了空间。 她太阳穴上那么大的一处伤口,若是突然就好了,肯定会让人起疑心的。 当夜无话,转天一大早,众人就起来了。 吃了早饭,李楚月便提出想接李梅英和两个孩子回家去,却被颜九奶奶给拦住了。 “这女人家生产完,身子最是虚弱,不能挪动的。她昨天已经糟了一天罪了,再挪动的话,怕是会伤了根本。就让孩子在我这将养着吧,等她出了月子,你再来接她。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她的。我们家老二媳妇,这个月我什么都不让她干,就让她伺候梅英。” 听了颜九奶奶一番话,李楚月有些不好意思,“弟妹,怎么好一直麻烦你们?”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想当年要不是有你,孩子他爹这条命都没了,你就放心吧,不然,就把二妮子带回去,让孩子她姥姥看看。” 颜小熙却道:“九奶奶,我知道你老是好心,只是你老昨天已经答应了族长,只收留我和我娘一晚,咱们不好出尔反尔,也免得落人口舌。” 她前世是妇科大夫,有这方面的常识。 现代的女人生完孩子,最多只能在医院住一个星期,就得出院回家,根本就不像古代这样,生了孩子连屋子都不许出,一定要在炕上躺上一个月。 也没见哪个女人因为出院落下什么病根。 颜九奶奶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二妮子,你放心,有九奶奶一口气在,就不能让那帮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把你娘赶走。” 李楚月却很是赞成颜小熙的话,“弟妹,二妮子说的对,你肯护着我那丫头,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不能再麻烦你了。我让我家老大上镇子上雇辆篷子车去,让英子带着孩子躺在车里,风吹不着,不会有大事的。到家我就给她请郎中,给她好好调养身子。” 沈红莲也道:“九婶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伺候好我这小姑子,到时候,让赶车的慢着点。” 她是女人,知道女人生产之后应该好好休养,但是实在是不想麻烦人家。 毕竟,坐月子得一个月呢,哪有在家里方便? “我出来的时候,我婆婆特地叮嘱我了,不论如何,也得把我小姑子接回家去,要不然,她也不放心。” 沈红莲的这番话,说动了颜九奶奶,颜九奶奶不再坚持让李梅英留下,同意让李家人把她接走。 李若清便上镇子上去雇车了。 他刚走不久,就见宋婉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她三婶,你怎么来了?”李梅英有些意外地看着宋婉月。 只见宋婉月双颊红肿,很显然是挨打了,她的表情十分惊慌,将手中的一个蓝布帕子包塞进李梅英的手中。 “他二伯母,我是个没用的,什么都帮不了你,这个你拿着。”宋婉月低声说。“我知道,你爹、娘、嫂子都是疼你的,不会嫌弃你,可是,你净身出户,手里边一文钱私房也没有,总是艰难。” “这……”李梅英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帕子包,意识到里边是什么,她刚想说话,宋婉月却已经站起了身。 “他二伯母,你保重,我还得上镇子上去给这一大家子人请郎中,不能久留了。”说完,宋婉月匆匆走了。 “她三婶……”李梅英想把人拦住,但是宋婉月的脚步却飞快,不等她说话就跑了出去。 李梅英想了想,把手中的帕子包打开,却见里边是一根银簪子,和一对银镯子。 沈红莲见到这些东西,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这妯娌看着像个受气包子,行事却这么大方。” 李梅英苦着脸道:“她三婶也是个苦命的,她三叔不着调,她三婶平日里没少受委屈,这点子东西也是她最后的一点子嫁妆了,这些年,孩子她奶能抠的都抠走了。这点子东西还是她忍着被她奶骂,强留下来给她家关哥儿娶媳妇的,哪能给我呢?” 沈红莲道:“依我说,你就留着!哪怕是帮她存着呢,这些东西放在她手里,早晚也是让那老妖婆给抠走。过几年,她孩子大了,该娶媳妇了,你再给她还回来。” 孙秀花道:“红莲嫂子说得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梅英叹了一口气,把东西递给沈红莲,“嫂子,你帮我收着吧。” 沈红莲大大方方地把东西接了过去,“行!我帮你收着!” 不一会儿,李若清便在镇子上雇了一辆篷子车回来,颜九奶奶拿出铺盖,让孙秀花帮着把车厢里铺得软软和和的,这才让李梅英上车。 沈红莲跟着坐在车厢里,照顾李梅英母子。 颜小熙嫌车子里太闷热,没上车,而是决定跟姥爷一起坐大板车。 她初来乍到的,刚好领略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李楚月同颜九奶奶一家说好了,等孩子满月的时候,让颜九奶奶一家过去吃满月酒。 一家人这才上路。 李楚月赶着打家里带来的骡子拉的大板车,颜小熙坐在车辕上。 李若清则跟着雇来的篷子车,坐在篷子车的车辕上。 出村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何金玉,何金玉看见他们跟看见鬼似的,急匆匆地跳进路边的玉米地就跑了。 李若清道:“爹,颜老七家的大儿媳妇怕是去找朱秀才了,这件事情,朱秀才要是出了头,可就不好办了,他毕竟是个秀才,跟官府里的几个师爷相熟。” “哼!”李楚月冷笑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坐牢,我也不能让你妹妹白受了这场气!” 李若清表情阴鸷,没有再说话。 因为李梅英的关系,李若清的车赶得很慢,后边的篷子车是跟着他们这辆大板车走的,所以速度也很慢。 “姥爷姥爷,那种的是什么呀?”颜小熙坐在大板车的车辕上,不时地指着路边的庄稼请教李楚月。 这个世界,道路两边什么都没有,全是庄稼。 “那个呀,是稻子!”对于外孙女的问题,李楚月回答得很是耐心。 “那那个呢?” “那是麦子,麦子地旁边那些是大豆。” 颜小熙指着一丛玉米地道:“那个我认识,那个是玉米!” “对!那个是玉米!”李楚月呵呵笑道。“姥爷家也种玉米了,头一茬的玉米已经能吃了,回家去,姥爷就让你姥姥给你煮玉米吃。” “嗯!”颜小熙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以前看历史书,说古代的粮食品种稀少,都是后来慢慢地打国外引进的,比如玉米、番薯、土豆这些东西,听说都是舶来物。 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到了这个世界,无法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呢,却不成想,这个世界的农作物种类要比她原来那个世界的古代丰富。 正当午的时候,他们的车来到了“青县”县城。 远远地就能看见县城大门上“青县”二字。 轩辕王朝规定,百里为一县,意思是,以县城中心为点,东、西、南、北这四个方向,各丈量五十里,便是一座县城的管辖范围。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一个大概其,也有的县方圆不足百里。 而颜家庄和孙李庄都在“青县”管辖范围之内,只不过颜家庄在“青县”以东,“孙李庄”在“青县”以西。 第十四章 意外救人 他们要想回孙李庄,就得在“青县”县城穿城而过。 虽说在城外也可以绕行,但是那样一来,第一是道路颠簸,第二路途较远,第三,晌午了,他们不想冒着毒日头赶路,也免得众人中暑,于是决定进城去,找家客栈歇晌,等地上暑气消了,再接着赶路。 快要进城的时候,颜小熙看到路边聚集了一群乡下的农人。 隐隐地,有哭声传了出来。 “我的儿呀,这可怎么是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因为这群人把道路堵了一半,车子过不去,所以李楚月停下骡车,跳下去,牵着拉车的骡子高声道:“诸位乡亲,劳烦让个道!” 有人将道路让开,颜小熙眼尖地看见道边躺着个年轻男子,这人岁数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此时,这男子双手放在嘴边,手上揪着一条细长的尾巴,脸憋得发青,眼瞅着就要憋死了。 一个村妇趴在他身上,正在放声痛哭。 李楚月也是个好事的,他也看见了,忍不住打听道:“老乡,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便指给他看,“我们都是田家庄的,这是我们族长的小孙子,今天跟着族长出来侍弄庄稼,结果让条长虫给钻到嘴里去了。” 长虫,就是蛇,乡下地方一般都喜欢管蛇叫长虫。 李楚月不禁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一张黑红的老脸上急的都是汗,跳着脚道:“都怨我,非得叫着孩子跟我出来下地干活,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心里怎么过得去啊?” 李楚月道:“那请郎中了没?” 这老农姓田,是附近田家庄里田氏一族的族长。 同他搭话的那人道:“请了,我儿子帮着跑的腿,这走了半天了,许是快回来了。” 颜小熙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小跑着挤进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不禁也被吓了一跳。 有人可能会不解,这蛇跑进嘴里,拽出来不就好了? 但事实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大家都知道,蛇这种动物,身上是有鳞片的,这鳞片的锋利程度堪比刀子,蛇顺行着爬进人的嘴里,身子卡在人的喉咙处,若是往外拽的话,鳞片就会形成逆鳞,把人的喉咙全部割烂。 如果人的喉咙里受到外伤,根本就无法上药,伤口无法上药,一是无法止血,二是就算勉强止血了,也极有可能会溃烂,造成无法进食的恶劣后果,搞不好就会出人命,而且这样死,比憋死要痛苦得多。 颜小熙迅速地动着脑筋,想着用什么法子才能救下这个人。 不然的话,再耽误下去,这人的气道全被堵上,肯定会窒息而亡的。 她四下看了看,突然发现路边的田地里种着一畦大葱,她一双晶莹剔透的桃花瞳中顿时闪过一丝光芒,飞快地跑进田地里,拔出来一根大葱,然后动作飞快地剥掉大葱外边的那一层,又小心翼翼地剥掉了里边带着粘液的一层葱白。 有人看到她在做的事,不禁有些生气。 “你这丫头,怎么乱糟践东西?那大葱是可以卖钱的!” 颜小熙也不搭理他,而是对李楚月道:“姥爷,你帮我按着那个哥哥,我能帮他把嘴里的蛇弄出来!” 李楚月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农便冲了过来,神情激动地问:“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颜小熙点了点头,“快点,再不把蛇弄出来,他就要憋死了!” 说着,她挤进人群,大声道:“各位大叔,你们先让一让,别围着他,不然的话,他更喘不上气来了!” 一干老农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小丫头。 但是李楚月却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外孙女,闻言赶紧道:“听我外孙女的,几位都让让!” 众人这才向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了出来。 颜小熙对李楚月和田家庄的族长道:“姥爷,老爷爷,你们按住他的身体,一会儿别让他乱动!” 看李楚月和田族长全都照做了,颜小熙这才对那年轻男子道:“大哥哥,你别害怕,我用这段葱白裹住蛇的身体,再把它拉出来,就不会割伤你的喉咙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葱白包住了那条蛇,然后一点一点地捅了下去。 葱白上有黏液,可以起到润滑的作用。 在葱白捅进那年轻男子的嗓子眼的时候,那年轻男子蓦地瞪圆了双眼,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紧,好像随时要跳起来的样子。 颜小熙道:“大哥哥,你慢慢地把蛇拽出来,如果感觉到疼,你就停下来。” 那年轻男子配合地往外拽了拽蛇身,果然,这一次拽动,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一下子就把这条蛇给拽了出来。 这条蛇倒是不大,只是条小蛇,也就人的手指粗细,一尺来长,许是受了惊,一出来便“嘶嘶”地吐起了信子。 李楚月手疾眼快地抓住了蛇的七寸,随后把这条蛇丢进路边的田地里。 这条小蛇赶忙蜿蜒地溜走了。 那个年轻男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脸都是惊魂未定的神情。 田家庄的族长“噗通”一下跪到她面前,“小姑娘,老朽我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孙子这条命就没了!” “哎,老爷爷,你快起来,我受不起的……”颜小熙吓坏了,赶紧用手去搀扶他。 李楚月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老丈,我外孙女才八岁,你跪她,不是折她的寿吗?” “多亏了这丫头,要不我家这小子这条命真就完了。”田族长激动得一直在抹眼泪。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抬眼看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背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飞奔而来。 那老头子身上穿着灰色的锦绸长衫,白净脸。 在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 他的手中拎着个药箱子,俊朗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经意间扫向旁人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寒意。 来到跟前,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将背上的老者放到地上,气喘吁吁地道:“就是这,人就在那……那……咦?” 他说着,用手指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男子,一脸吃惊的表情,“安子,你……你嘴里的蛇呢?” “已经弄出来了。”这年轻男子是田族长家的孙子,排行在四,名叫田淮安。 此时,田淮安犹自惊魂未定。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弄出来了?”那个被他背来的郎中却发出质疑的声音。“怎么弄出来的?” 田族长走了过来,冲他作揖道:“齐太医,对不住啊,让你白跑了一趟。说起来,都是这孩子的功劳,她就用了这么一段葱白,就把蛇给弄出来了。” “用葱白?把蛇从嘴里弄了出来?”这位齐太医愕然。 说起来他刚刚听说有人嘴里钻进去蛇了,还在发愁,要怎样才能帮人把蛇弄出来。 他自然知道,这蛇身上都是逆鳞,一动肯定会把咽喉割烂。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做好丢脸的准备了,身为一名告老还乡的太医,他医治过各种疑难杂症,但是,他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可是旁人却不会这么想,人家只会想,他堂堂前太医院的首席院判,却连条蛇都弄不出来,这还不够丢脸的吗? 李楚月笑道:“就是这么回事,我这外孙女用葱白把蛇弄了出来。” 齐太医紧拧着眉头,看向颜小熙,不由得一愣,“丫头,是你?” 颜小熙抿唇一笑,给他施了礼,“老伯,昨日的事情多谢您援手。这是我姥爷,姥爷,昨天就是这位老伯和这位公子救了我的。” 李楚月已经听说了昨天的事情,闻言一个箭步上前,便给这老者跪下了。 “快起来!”齐太医赶忙用手相搀。“举手之劳,当不得你如此大礼!” 李楚月感激地道:“老哥哥,你救了我闺女和我外孙子、外孙女,就是我李楚月的大恩人!”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齐太医摆着手道,随后看向颜小熙。“丫头,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他指着被救了的田淮安道。 颜小熙微微抿着嘴唇,刚刚她急于救人,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的事了,此时想起来,也有点后悔。 但是风头已经出了,便是她不想承认也没法子了,只好点了点头,然后故作羞涩地躲到李楚月的身后。 齐太医却不肯放过她,而是追问她,“你是怎么想出来这法子的?” “呃……”颜小熙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看到包括姥爷在内,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用求解的眼神看着她,全都在等着她的答案,只好硬着头皮道。 “那个……蛇身上不是有鳞片吗?这个大葱上边黏糊糊,又滑溜溜的,所以我想,要是用葱白包住那蛇,那蛇的鳞片不就划不伤大哥哥的咽喉了吗?” 第十五章 中毒的傲娇少年 颜小熙忍不住懊恼,自己怎么偏偏穿越进这么一个小娃娃的身体里? 她要是个大人,大可以傲娇一下,便是不回答,旁人又能把她怎样? 可是现在却不能不回答,不说别的,便是她姥爷的好奇心,她就要满足! 齐太医听了她的解释,忍不住点了点头,赞道:“好聪明的小娃娃!” 李楚月得意地笑了笑,随后开口道:“老哥哥,还请你赏个姓名下来,日后,也好让我答谢!” 齐太医谦虚地道:“答谢就不必了,不过大兄弟你若是愿意同我交个朋友,我倒是可以交你这个朋友!” 李楚月眼前一亮,哈哈大笑起来,“那就交个朋友!老哥哥,我姓李,我叫李楚月,家住孙李庄。” 齐太医道:“我姓齐,曾在宫中做过太医,乡亲们赏脸,唤我一声齐太医,就住在着附近的齐家庄。” 二人攀谈良久,田族长走了过来,“齐太医,李兄弟,既然大家投缘,不如到我家里去,我请你们吃饭。李兄弟的外孙女救了我孙子,我得好好谢谢你们才行!” “不用了,这都是举手之劳!”李楚月同他客气道。“我还得回家呢。” “不行不行!一定得上我家去坐坐,我家就在前边,二里地就到了。”田族长过来抢着牵牲口,硬是把李楚月一行人给请回了家。 还有那位齐太医,也被请了回去。 当田族长的大儿媳妇,也就是田淮安他娘得知李梅英刚刚生产完,这是准备回娘家,十分热情地把人接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安置下来。 田族长请了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过来陪着李楚月和齐太医说话。 李楚月得知,这位齐太医乃是告老还乡的前太医院首席院判,觉得机会难得,提出请齐太医帮女儿诊诊脉。 齐太医刚好比较擅长妇人科,便给李梅英诊了诊脉,说李梅英的身子还很虚弱,得好好调养才是。 沈红莲赶忙央求他,“那就请齐太医帮忙给开个方子吧。” 齐太医便给开了一个方子,叮嘱沈红莲,每日用老母鸡和药一起炖了,给李梅英吃。 沈红莲对他千恩万谢地。 颜小熙在一旁瞄着他,忽然走了过来,开口问道:“齐太医,请问,我能和您学习医术吗?” 齐太医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颜小熙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丫头,你为何要学医?” “我学了医术,就可以治病救人了!”颜小熙觉得,自己这个应该算是标准答案吧。 沈红莲道:“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姑娘家哪有抛头露面学医术的?” “大舅母,姑娘家为什么不能学医术?”颜小熙纳闷地问。 “给人看病的时候,得把脉,姑娘家,怎么能去抓着男子的手腕,给他们看病呢?会坏了名声的!” “可是男大夫给女病人看病的时候,不也是要抓着女病人的手腕来把脉吗?不是一样不方便?这世上有一半男人,和一半的女人,为什么大夫一定要由男人来当?男人得病了,找男大夫,女人得病了,找女大夫,这不可以吗?” 齐太医听了她这话,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但是这种论调还是第一次听说。 沈红莲语重心长道:“姑娘家长大了,要嫁人生孩子,操持家务,哪里有时间出去行医呀?” 颜小熙笑道:“大舅母,要是你得了特别难以启齿的妇人病,会去同男大夫说吗?可若是换个女大夫,你会不会说?” 沈红莲张了张嘴,登时脸红了,“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齐太医,这孩子肯定是伤了头,脑子不清楚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齐太医眸光闪烁着,幽幽地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丫头的话有些道理。” 颜小熙闻言,兴奋地睁大了眼睛,“齐太医,您愿意收我为徒吗?” 齐太医想了想,呵呵一笑,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你能靠自己的能力,采集一百种药材,还能说出每种药材的名字,药性,炮制方法,以及采集每种药材的季节,我可以考虑一下。” 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来说,这个条件,简直是苛刻到了极点。 首先,每种药材的生长环境不同,一个地区,可以找到的药材种类有限。 其次,有很多药材只有深山里才有,对于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来说,进深山里采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颜小熙却大睁着一双桃花瞳眸,炯炯有神地问:“齐太医,您说的是真的吗?” 齐太医抬手捋着自己颌下花白的胡须,呵呵笑道:“老夫从不打诳语!” “那好!”颜小熙突然冲他伸出右手的小指。“拉勾!” 齐太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拉勾!” 他弯下身子,伸出手指,和颜小熙的手指勾了勾。 沈红莲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他送出去,“齐太医,你老人家别见怪,孩子小,不懂事。” 齐太医却摆了摆手,“千万别这么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没有几个像她这么懂事的。我要是有个这么懂事的孙女,做梦都会乐醒了。” 老田家的人十分好客,见家里来了客人,马上打发老婆子和儿媳妇张罗着做饭,村子里有那常来常往的妇人听到信便过来帮忙。 颜小熙没什么事干,便找到齐太医身边的那个容颜异常俊美的少年。 少年今日身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衫,静静地坐在院子一隅,看着院子里的几只正在抢食的老母鸡。 一条大白狗趴在他的脚边,十分的温驯。 场面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若是没有那些喧嚣的声音,这幅场景就像是一幅优美的画作。 她走过去,蹲到他身边,“公子,多谢你昨天救了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她想跟这少年打听打听,关于齐太医的事情。 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想混吃等死,还想做她的老本行。 但是,她想做老本行,就得找个老师,不然的话,一个丫头片子无缘无故地就会了医术,这也不现实。 一个精通妇人科的前太医院首席院判,这简直是想睡觉就送上来一个枕头。 少年的表情很是傲娇,眼神冷冷地望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看得她心中毛毛的。 她干笑了两声,开口道:“你要是不想说,也是可以的……” 忽听少年的嗓音冷冷地响了起来,“昨天,那个突然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颜小熙眨了眨眼睛,心中暗叫糟糕,红苹果似的小脸蛋上却是无比严肃认真的表情,“什么地方?” 少年薄薄的唇抿成一线,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仿佛在审视,她是不是在装傻? 颜小熙努力地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半晌,少年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居然无视她了,而是低头去看地上的一只蚂蚁。 那只蚂蚁也不知道从哪里觅到的食,拖着一颗饭粒,在吃力地爬行。 这让她很是受伤! 她好歹也照过镜子,觉得她穿越进来的这具身体,就算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算是个清秀小佳人,应该没那么招人不待见吧? 不过她却没有就此退缩,而是打量着少年的脸色,这少年虽然长得俊逸无双,但是她却很明显地看到他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灰气,忍不住开口道:“你最近是不是中过毒啊?” 少年攸地眯起眼睛,随即声音冰冷地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颜小熙看到他这副戒备的样子,心知这里边肯定有事,赶忙解释道:“你别多心,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 “普通的乡下丫头?”少年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冷冷地,但是其中却毫不掩饰一丝调侃,显然是不信的。 但是,他却并没有追问她关于那个空间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中过毒啊?” “不关你的事!”少年神情冷冷地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不是啊,中毒的事情可大可小的,趁着时候还浅,赶紧把余毒清了,免得日后身体受损啊。要不然的话,等你长大了,身体会很差劲的。”颜小熙劝说他。 少年忽然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体里还有余毒?” “看脸色就知道了啊,你脸上这么明显的一层灰气。”颜小熙开口道。 望、闻、问、切,可是一个合格医生的基本功,这是她打小就跟着爷爷练出来的。 就如当医生当久了,很多医生都能根据病人的气色判断出病人的寿命,而且判断得还很准确。 少年脸色极为认真地开口问道:“那你有法子帮我解毒没?” “这个……”颜小熙迟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才八岁,绝对不能现在就展露自己的医术,于是摇了摇头。“我还没开始学医呢,没办法帮你!” 少年抿了抿唇,扭过脸不再搭理她了。 颜小熙用胳膊碰了碰他,“你别失望啊,不是有齐太医在吗?他是太医,肯定医术很高的,他一定能帮你把余毒都清了的。” 第十六章 不友善的二舅母 少年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你能别在我耳边聒噪了吗?真吵!” 颜小熙气得牙根直痒痒,真是个傲娇的臭小子! 她也是个有自尊心的人,而且自尊心很强,人家既然不乐意搭理她,她也没必要上赶着人家。 于是她换了方向,勤快地跑去帮田族长家的女眷做饭去了。 事实证明,还是乡下的妇人消息比较灵通。 经过她的一番打探,得知齐太医的老家便是这附近的齐家庄,他在一年前告老还乡,回到了齐家庄居住。 而那少年就是他的小孙子,名叫齐露寒,今年十六岁,是齐太医长子的小儿子。 齐太医虽然告老还乡,但是三个儿子却仍然留在京城,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在太医院供职,次子开了一间医馆行医,三子科举出身,如今在外省做官。 齐家众人都不乐意回乡下居住,只有齐露寒乐意跟着祖父回乡,侍奉祖父、祖母之余,顺便学些医术。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外边的暑气消了,齐太医才告辞。 送走了齐太医,李楚月也领着众人告辞了。 田族长不再挽留他们,反正已经留下了李楚月家中的地址,以后肯定是要常来常往的。 直到傍晚时分,李楚月一行人才回到孙李庄。 相比颜七爷家的篱笆院,李家的房子要高大宽敞多了,高高的院墙,黑漆的大门,院子是前后两进的,全都是青砖瓦房,上房和厢房都是三间的间量,院子里也全用青砖铺了地。 离着大门老远呢,李楚月便笑道:“二妮子,看见没?你姥姥在门口等着你哪!” 颜小熙看到一个身穿灰布袄裤的老太太站在大门口,正在巴巴地往这边看着,心中不禁感动。 本能地就想起那一世的儿时,自己放学时,奶奶也是这样,站在大门口盼着她回家。 看到他们的马车,那老太太冲着院子里喊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姑娘和一个小小子。 那姑娘搀扶着她,三人一起迎了过来。 “爷,爷……”那小小子跑在前边,十分兴奋地叫着李楚月。 李楚月连声答应着,把骡车在院门口停下。 老太太打量着颜小熙,不禁有些迟疑,“老头子,这是……二妮子?她不是……” 颜九爷来送信的时候,可是说过,她这小外孙女已经死了。 这古人都迷信,这老太太还以为颜小熙是个鬼呢。 “二妮子没死,就是受了点伤。”李楚月打车辕上跳下去,给老伴解释。 “二妮子?”老太太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赶忙绕到颜小熙这边,把她从车上抱了下去,紧紧地搂在怀里。“可吓死姥姥了,姥姥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李楚月有些不耐烦地说:“别哭了,一会儿下蚊子了,赶紧把闺女安置下来,闺女在篷子车里呢。” “知道了!”老太太赶忙放开颜小熙,看见沈红莲抱着孩子打篷子车里下来,迭声问道。“这是你妹子的孩子?” “可不是!”沈红莲将孩子递给她,转身去扶李梅英。 李梅英下了车,唤了声“娘”,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进屋,有什么话进屋再说,一会儿蚊子该下来了。”老太太也哭了,不过却保持着冷静,招呼众人进屋。 那小小子跟在颜小熙身边,十分熟稔地说:“二妮子,他们说你死了,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后都不能跟你一起玩了。” 颜小熙好奇地打量着他,见他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裤褂,长得胖嘟嘟的,好像年画上的胖娃娃,忍不住笑起来,“表哥?” 这一路上,李楚月跟她提过,家中有两个表哥,一个表姐。 “你得叫我二表哥!”小小子纠正道。 他是李楚月的小孙子,名叫李梦凡,是李楚月二儿子家的,和颜小熙一般大,今年也八岁了,不过生日比颜小熙略大两个月。 这次朝廷征兵,家家户户都躲不掉,李梦泽的爹也被征去了,只留下了他和他哥,还有他娘在家。 “二表哥!”颜小熙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李梦凡便很高兴,“二妮子,爷给我买了风车和泥人,我都给你玩。” “行!谢谢二表哥!”颜小熙好笑地看着这个小胖子,接收了他的善意。 到了院子里,老太太扬起嗓门招呼道:“老二媳妇,赶紧出来给你爹和你妹子做饭!” 一个不情不愿的声音打东厢房传了出来,“来啦!” 声音虽然传了出来,但是人却没出来。 李楚月招呼着那赶脚的进了屋,今天人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就得让人家住下。 李楚月的媳妇名叫王玉环,王氏把李梅英母女安置在上房的西里间,又把那赶脚的安置在了东里间,让大儿子陪着人家说话,这才忙着给打了水,让他们几个洗了把脸,凉快了一下。 众人在火炕上坐下。 这里地处北方,乡下人睡的都是那种用砖砌的火炕,上边铺上黄泥板,再铺上草席,睡起来冬暖夏凉。 便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也都是砌这种火炕。 王氏搂着颜小熙,在炕梢坐下,爱怜地打量着她,“宝儿哎,可吓死姥姥了,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种事?” 颜小熙看得出来,老太太是真心疼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眼眶不禁也红了,“姥姥,我可想你了!” “姥姥也想你,这回来,在姥姥这多住些日子。”王氏还不知道闺女一家被颜七爷他们给赶出来的事。 李楚月道:“二妮子以后就住下了,不走了,不光二妮子住下,以后闺女也回来住。” 王氏闻言一惊,“这是怎么话说的?” 李楚月便将李梅英一家三口同颜七爷一家断绝关系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王氏当时就哭了,“我苦命的闺女啊,怎么会遇到这么心狠的人家啊?” “别哭了!”李楚月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赶紧给闺女弄点吃的。” “老大媳妇,你赶紧去杀一只鸡,给你妹子熬一锅鸡汤。”老太太打发了大儿媳妇去给女儿熬鸡汤,随后抹了把眼泪,露出怨毒的表情。“颜老七一家可真是心狠啊,我当初就说过,梅英她婆婆高颧骨,三角眼,吊眼梢,必定是个刻薄的,不让你把闺女嫁过去,你偏不听。” “行了你!哪年的老黄历了,你还翻?”李楚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赶紧去做饭去!” 王氏赌着气,起身走了出去,紧接着,外边的堂屋里传来她不悦的嗓音,“老二媳妇,你干吗呢?让你做饭,怎么还磨蹭个没完了?” 颜小熙的眼角一抽,看起来,姥爷家里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姥爷和姥姥似的会无条件接纳自己一家人。 “奶,别叫了,我做吧。”李梦依说着,送了茶水进来,还有一个果盘,果盘里是一堆色泽鲜艳的樱桃,“二妮子,吃樱桃,这是咱们自家种的樱桃,可甜了!” 颜小熙客气地说:“谢谢表姐!” 李梦依笑了笑,又出去帮忙做饭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王氏的声音道:“老二媳妇,这都叫你多长时间了?你咋不等明天再过来呢?” 紧接着响起一个辩解的女声,“娘,我正给大郎做鞋呢,还不能容我点功夫了。” 王氏冷冷一哼,不再说话。 却见一个妇人掀起草珠帘子走了进来,这妇人身上穿着暗红色的棉布袄裙,一头青丝在脑后挽着髻,上边插了根银簪子,左边还插着一朵粉红色的纱堆的花,耳朵上挂着一对赤金的耳坠子。 她摇摆着腰肢走进来,丰润的脸孔上挂着一抹浅笑,乌溜溜的眼珠子在颜小熙的脸上一溜,笑道:“二妮子来啦?” 颜小熙乖乖地叫道:“二舅母!” 这妇人便是颜小熙的二舅母孙七巧。 “哎!”孙七巧答应得很是痛快。“还得是丫头乖巧,哪像我那两个小子,皮得跟猴儿似的。” 李梦凡抗议,“娘,我才没有皮得跟猴似的,奶都说我听话来着。” “去!没你的事,瞎掺什么话?”孙七巧瞪了小儿子一眼,随后问道。“二妮子打算在这儿住几天啊?” 王氏进来,没好气地说:“老二媳妇,做饭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孙七巧嘟了嘟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开口道:“我这不是看见孩子他大姑来了,过来打个招呼吗?” 说着,她便转身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同李梅英讲话。 来到堂屋,她看到李梦依正在灶台跟前忙活着做饭,赶忙大声道:“呦,小依丫头,怎么是你在做饭?赶紧起开,让我来,你是尊贵人,马上就要出嫁了,哪能在家中干这种粗活呢?” 李梦依呵呵一笑,“二婶比我尊贵多了,二婶都能干的活,我咋就不能干了?” 颜小熙有些瞠目,她这位二舅母,也算是个极品了吧? 李梦凡觉得小孩子稀罕,趴到炕上用两只小肉手撑着下巴看着李梅英的小儿子,小声道:“大姑,表弟好小哦!” 第十七章 憨厚的二表哥 李梅英温柔地笑了笑,“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也这么小。” “是吗?”李梦凡瞪圆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样子。“那我怎么能长这么大呢?” “你每天吃好吃的,就长了这么大呀。”李梅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那二妮子呢?她也是这么小然后吃好吃的长得这么大的吗?”李梦凡是个单纯又好学的孩子。 “对呀!”李梅英呵呵笑着,同小侄子说话。 颜小熙掀开门帘子走了出去,却见到李梦依在灶台跟前忙着做饭,而她那位二舅母竟然不见了踪影。 她不禁好笑,看样子,这位二舅母可是个不好相与之人,她暗暗提醒自己,得对此人保持警惕。 她走了过去,“表姐,我帮你烧火吧!” 李梦依拒绝道:“不用了,二妮子,你去跟二郎玩去吧。” 颜小熙却二话不说,便坐到小板凳上,抓了一把柴火塞进灶膛。 李梦依只好随她。 过了一会儿,王氏打外边进来,看见做饭的竟然是李梦依,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咕哝了一句转身就要去找二儿媳妇,李梦依却慌忙过来把她拦住。 “奶,大姑在这呢,您就别喊二婶了,回头吵吵起来,让大姑生气。再说了,家里还有客人呢。”这个客人,指的是那个赶脚的车夫。 王氏被孙女劝住,不再执着使唤二儿媳妇,而是对李梦依道:“等一会儿做得了饭,你去把后院上房的东里间收拾出来,给你大姑住。” 李梦依道:“奶,就让我大姑跟我住一屋吧,我晚上还能帮我大姑照顾孩子。” “你过几天就要出嫁了,得睡足觉才行,这孩子晚上吵闹,回头吵得你睡不了觉。我陪着你大姑睡去,用不着你。”王氏拒绝了李梦依的好意。 “那……”李梦依想了想,道。“还是让我娘陪着我大姑吧。” “不用了,你娘这些日子给你置办嫁妆,也累够呛了,让她好好歇歇。”王氏坚持道。“就这么着吧。” 说完,她进了屋,翻箱倒柜地去找起了铺盖。 一时,饭做得了,众人吃了饭,便各自歇息了。 那赶脚的车夫被安置在了上房的东里间,和李楚月一起睡。 王氏去了后院的上房,陪着李梅英一起睡。 而颜小熙则被安置在了前院上房的西里间,和李梦依一起睡。 别人还是原本住哪屋现在还住哪屋。 颜小熙躺下之后,就进了空间。 如今,她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个空间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离开空间,但是,入口只有一个,就是那个院子。 不管她之前在空间的哪个地方离开,进入的时候,都会出现在院子里。 所以昨天晚上进入空间的时候,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块羊毛毯子,放在院子里,她必定会出现的地方,然后在旁边摆了一双木屐子。 这样子可以避免她在进入空间的时候因为没穿鞋而踩一脚泥。 进入空间之后,她来到昨天种下的那三种植物的地方,只见昨天晚上才种下的三种植物,有两种都已经出苗了。 没出苗的那种是人参,麦子和玉米全都出了大约十厘米的绿苗,一眼望去,绿幽幽的,着实诱人。 颜小熙不禁欣喜若狂,这样看来,她那位老祖奶奶信中写的是真的,空间中的植物生长速度比外界快得多。 她赶紧进了小木屋,把那些种子全都拿了出来,按照种子的种类,开始种植。 这里的种子实在是太多了,她觉得自己一次根本就种不完,便决定住在空间里,既然住在空间里,就要牵扯到一个吃饭的问题,她决定先种些蔬菜,这样自己也不至于顿顿只吃主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空间住了多久,空间里有时钟,一开始她还会做记录,二十四个小时,就在纸上记下一笔。 后来她就懒了,不再记录了,直到将所有的种子全都种下,这才满意地收了手。 她记得老祖奶奶在那封信中说过,这个空间对伤口的愈合也有好处,所以特地解开头上包裹的细棉布,对着镜子查看了一下自己头上的伤。 发现果然好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完全痊愈,却也已经结痂了,而且一点都不疼了。 她重新把伤口包裹好,这才出了空间。 …… 转天一大早,她早早地便睁开了眼睛,便看到李梦依已经起床了。 她赶紧爬了起来。 李梦依小声道:“二妮子,你多睡会儿吧。” “我不睡了,我要跟姥爷学功夫,以后我都要早起。”颜小熙坚持着拿过衣裳穿上身,然后出去自行打水梳洗。 李梦依见她坚持,也不去管她,梳洗后,便开始忙着做早点。 李家除了有二十亩田地之外,还有一些种果树的山地,都需要人侍弄,她做好了早饭,李楚月和李若清这对父子吃了好出去干活。 李楚月和那个赶脚的也已经起床了,李楚月想留那赶脚的在家里吃早点,那赶脚的却拒绝了,说早点回去,省得赶上正午的大太阳。 李楚月便给他拿了双倍的脚钱,帮他在水囊里灌了水,又拿了些樱桃送给他,将他送走。 把他打发了,李楚月便在院子里活动手脚。 “姥爷,我要跟你学功夫!”颜小熙跑过去,小身板站得笔直。 “好!”李楚月呵呵笑着,开始教颜小熙拉筋、站桩之类的基本功。 颜小熙的表现很好,虽说八岁才开始学功夫有点晚了,但是好在她的筋骨十分柔软,又很有毅力,李楚月对此很是满意。 不一会儿,王氏也起床了,看到颜小熙端着架子站在院子里,正在站桩,不禁有些不高兴,“你这老家伙这是在做什么?二妮子一个小丫头,你教她练功夫,回头练得粗手大脚的,不好找婆家。” 颜小熙道:“姥姥,是我要跟我姥爷学功夫的,我学了功夫,以后就能保护我娘了。” “这丫头!”王氏嗔了她一眼,然后对李楚月道。“我可告诉你,你千万不能让二妮子学你,去打什么炒红了的铁砂子,你要是敢让二妮子的手练得跟你那双熊掌似的,我跟你没完!” “行了,你个死老婆子,我心里有数。”李楚月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却见孙七巧手上端着个木盆打东厢房走出来,阴阳怪气地“呦”了一声,嘲讽道:“二妮子这是要去考武状元不成?” 王氏扭脸瞪着她道:“你就不会早点起床?天天让你侄女和你嫂子替你做饭,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孙七巧也不以为意,开口道:“娘,不是说能者多劳吗?大嫂和梦依做的饭好吃,你老吃着也舒心,省得吃了我做的饭,回头又说难吃。” “不会做饭你不会学啊?”王氏没好气地说道。 “我可不就是学不会。”孙七巧一边答对着王氏,一边走进上房,就听她夸张的嗓音打上房传了出来。“梦依呀,饭做得没?我们家大郎说了,想吃鸡蛋羹,你给他蒸一个吧。” 紧接着传来李梦依的声音:“哎!” 孙七巧挑剔地说:“记着别放葱花,我们家大郎不爱吃葱花。” 王氏跟了进去,冷声道:“大郎想吃鸡蛋羹,你这当娘的不会自己给他蒸?什么活计都支使梦依丫头,梦依丫头又不是你的下人。梦依,别管她,让她自己蒸!” “娘……”孙七巧尖着嗓子道。“大郎不是你亲孙子?我们家大郎可是你的长孙哪,没理由你只疼孙女,不疼你大孙子呀。” 颜小熙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姥姥坚持把她娘安置在后院,像她这二舅母这么能整事,她和娘未必能在这里住得多舒心。 她姥姥这是怕二舅母没事找事,再把她娘气着。 不一会儿,孙七巧端着木盆出来,目不斜视地进了东厢房,随后大声招呼道:“大郎,二郎,赶紧起来,洗脸上学去了。娘啊,还等着你们中状元,当诰命呢。你们可得给娘争气,要不然,连个鸡蛋羹都吃不上。” 李楚月不耐烦听她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开口道:“二妮子,别练了,洗把脸,一会儿吃早点了。” “哎!”颜小熙答应着,站起身,进屋打水洗了把脸,然后在李梦依的招呼下坐到桌子旁边。 李梦依已经贴了一锅玉米饼子,熬的小米粥,又炒了几个鸡蛋,用盐拌了嫩嫩的小黄瓜,还有一碟子酱菜。 孙七巧也领着两个儿子走了进来,孙七巧的大儿子叫李梦泽,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身上穿着锦绸的长衫,表情有些高傲,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李梅英母女昨天到这,他都没来拜见过李梅英。 “二妮子……”李梦凡倒是挺热情,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挨着颜小熙坐下,“二妮子,我跟你挨着!” 对于这个热情的小胖子,颜小熙还是很喜欢的。 “二妮子,你上学堂了没?”李梦凡好奇地问。 李楚月也是个心气高的,把两个孙子全都送去了学堂,让他们读书认字,盼望着他们能考上个功名,日后若是再有征兵这种事情,家里就不用出人了。